《姑爷,在落雪的尽头等你》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一章 飞驰人生 白夜飞一脚油门,超跑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足一千两百匹的马力,轻而易举在三秒内,加速超过一百公里,漆黑的流线车体,在路灯下化作一道流光,狂飙奔驰,追逐它设计上的极速。 一手掌握方向盘,耳边是可以把人震隆的高分贝重音乐,白夜飞的心情好到飞起,抄起旁边的红酒,直接就往嘴里灌一大口,管他这口拉菲是喝掉几千,还是几万;管他这辆马上要换掉的“布加迪威航”是几千,还是几千万 催化亢奋情绪的,不光是跑车与好酒,还有驾驶座旁边穿着入时,青春亮丽的大眼美女! 荣如嫣! t市珠宝富豪的独生爱女,刚刚从国外留学归来,虽然不是长春藤系列的名校,成绩也不是太出色,但凭着父母有钱,自身外貌出众,很快成为本地的时尚名媛,还是个网红,每晚都有大批粉丝在线上等着听她开嗓,看她在灯光下,摆动青春的躯体。 她正是白夜飞本期的目标。 身为一名专职从女人身上吸血,获取金钱的小白脸、姑爷仔、网路男虫、男公关,白夜飞将自己的形象伪装得很好,表面上,自己是一名成功的新锐实业家,有自己的无人机公司,时时上杂志封面,俨然有为青年,但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精心包装的保护色,便于接近那些名媛、女富豪,一次次完成财产的转移。 很多人都对自己的职业存在误解,觉得喊声姊姊、阿姨,就可以不用努力了,但……这是天大的误解! 人尽皆知,荣如嫣是从不接受男人邀约的……可是她如今就坐在自己车上,眨着她出名的大眼睛,胸口一起一伏,满怀期待地看过来…… 为了走到这一步,自己过去这半年呕心沥血,用尽了手段,光是请人帮忙扮英雄救美,为求逼真,就打到头破血流兼入院,谁敢说这不是努力,自己就送他也入院! “今天要带我去哪” 荣如嫣摘下墨镜,虽然光线很暗,白夜飞还是惊叹她的美丽,魅力四射!轮廓很年轻,不到二十岁,五官精致,一双亮丽的大眼睛,流露出一种骄傲、性感、俏皮的气质,她的支持者为此而倾倒,但当初挑选目标时,自己却在这双眸子里,看出富家千金的不甘寂寞。 纯白的毛衣、牛仔短裙,洋溢青春清纯的感觉,是很适合十九岁女孩的装扮,荣如嫣有一双修长优美的腿,更懂得发挥自身优势,选了最适当的穿着,增加她的魅力。 这双腿,裹着透明的丝袜,线条姣好,在黑暗中闪着神秘的光亮,微微屈伸的小动作,引人浮想翩翩。 最具人气的时尚名媛兼女主播,有的当然不会只是一双美腿,她高挑的身材,长波浪的头发,还有收紧的毛衣腰部底下,把裙子撑得圆润饱满的臀部,一切都是那么迷人。 “阿白,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荣如嫣适时开了口,灵巧的眼睛溜溜转,映出对面的男子身影。 二十来岁年纪,颀长的身材因为坐姿,只能隐隐看到一双大长腿,站起来的时候,让她只能仰望,目测不低于一米八五,俊美的外型,如同神的恩赐,深邃的五官,合宜镶嵌在洋气的脸庞上。最新款的阿玛尼三件套,因为开车,外套已经脱掉,仅着马甲和白色的衬衣,能看到他精干却又具备力量的身躯,每一寸都像他在杂志封面上的那样,引诱女人心动。 白夜飞关掉了音响,刻意淡然,微笑说出早就预备好的台词,“两个小时以前,我的开发公司拿到第三轮融资……” 听到荣如嫣猛吸了一口凉气,白夜飞慢悠悠补上一句,“超过一百亿的注资!” “一百亿” 荣如嫣的声音微微震动,眼神变幻,即使以荣氏的富有,百亿也不是一个小数字,白夜飞故作淡定,也不多说,手无声落到她裙外的大腿上。 丝袜出乎意料地顺滑,大腿丰腴而有弹性,在碰到的一瞬,少女像是受惊的小兔,猛地缩了一下,要从掌下逃开,白夜飞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早就想过,等这轮融资完成,公司有了更进一步的基石……”白夜飞道:“就该登门到府上,拜见伯父伯母,正式让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交往了。” 荣如嫣露出惊喜之色,连大腿上的那只手都忘了,羞答答道:“爸妈其实早就向我问过你,说想见你了。是你…一直让我和他们说,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白夜飞微微一笑,当然不会说那是因为你爸妈阅人多矣,比你难骗,没有一定把握前,怎么都要瞒着他们。 “如果没有意外……” 白夜飞稍稍放松了油门,跑车减慢了速度,国道两旁的路灯仍是飞快倒退,逝如流星。 “明天一早,我们公司的股票就会涨停,后头连续还会涨上几天,整体的资产…起码有点底气去见你爸妈了。” 荣如嫣俏脸泛起红霞,“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个我爸妈都不看重钱的,只要你人品好……” “你家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伯父伯母确实胸襟不凡。”白夜飞面带微笑,心内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 ……问题就在我人品不好,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公司的资金链在上个月就已经断裂,本周更已到了破产边缘,诗雅那贱人还抢先一步出卖我,跑去举报! ……如果不在天亮前,从你手上骗个百八十万,远走高飞,明天一亮,破产的消息会见报,诗雅的尸体很大可能被找到,你爸妈很快会知道我过去的案底,然后以他们不凡的胸襟,笑着送我进监狱吃枪子…… “嘘!” 打住了富家名媛的话,白夜飞微笑,“对了,我从没问过你的名字……” 荣如嫣一惊,随即愣住,“阿白你知道的啊,我叫荣……” “不是那个,我是说小名!”白夜飞侧过头,用一个精算出来侧脸角度,认真道:“小名,往往代表一个人的灵魂,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问你的小名吗” 荣如嫣清澈的双眼满是疑惑。 “我怕知道小名后,我会忘不了你!” 这句话,白夜飞记不得曾对多少女人说过,虽然逻辑上连自己都想笑,可一旦气氛、情境配合得当,它就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趁着女方情迷意乱,提出小小数目的资金借调,在刚刚展现完百亿注资的经济实力,还准备要去见家长的当口,女方通常都不会戒备,让自己能顺利得手。 只是,这回的效果似乎又太好了一点…… 富家名媛闪亮的双眸,一下子充满水气,泪光潋潋,猛地抱了过来,红唇印在脸颊上,吐着少女的芬芳,慢慢而清晰地说话。 “……小时候,爸妈喊我丫丫;老家人叫我二妞;身分证上是荣如嫣,我在网上叫城市戏子……” 荣如嫣松开了手,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喃喃轻语,然后,她把身上那件干干净净的纯白毛衣,一把掀拉过顶,甩手抛到后头。 白皙圆滑的线条,一瞬间,白夜飞有股屏息的冲击,像给人当胸打了一拳…明明,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白夜飞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反应会这样激烈,就连本来预备好的诈钱言语,一时间都抛诸脑后…… “阿白!我要你一辈子记住我!” 软玉温香,再次拥抱过来,白夜飞短暂恍神,感受着怀中的温度,嗅着她的体香,还有常常在直播时听到的甜美嗓音,都快忘了该提起借调资金的事,直到导航突兀地响起。 “……前方五百米,北四环左转!” 生硬的电子语音,白夜飞一下惊醒,却迎来剧烈的震动。时速超过两百公里的高价跑车,轻而易举地撞穿了高架栏杆,失速冲出。 短暂的几秒,刺耳的尖叫都模糊起来,白夜飞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整个人仿佛飘上云端,在极度的高速下,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了重量。 世界,迅速黯淡,归于黑暗。 意识,有短暂的迷蒙,不晓得过了多久,白夜飞听到了那个声音。 “……叫什么名字” 死板而严肃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俯视,白夜飞对这声音很熟悉,更熟悉这声音所代表的那一类人。每次自己喝到断片,干了不好启齿的糊涂事,清醒时就总会听到他们的声音。 “叫什么名字” “……白夜飞。” “干什么的” “ceo。” “吸什么欧会说人话吗会的话,说人话!” “远天创投集团,首席执行官。” “不就是一个公司总经理吗扯什么弯弯绕绕的,你有话不能直接讲” “我头痛啊,阿sir!” 意识不清,酒精似乎仍在作用,连本应强烈的痛楚,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身体更多的感觉是麻痹,找不太到手脚,甚至不太好判断伤势严重与否。 向对面喊了一声,白夜飞的神智多清醒了几分,身上的麻痹感少了些,能感受到手脚,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带铁桌板的椅子上,手脚都戴着铐子,前头隔着一道厚实的铁闸,有个人影坐在那里,一缕暗光从他背后流泄,看轮廓是一个男的……穿着制服。 确认了这个场景,白夜飞先是一阵心虚,怀疑是不是自己东窗事发,直接被逮进局子里要不然,单凭着自己表面的身份,断不至于人还没醒,直接就把铐子都上了。 心慌之后,就是一阵安心,起码自己是在局子里,不是加护病房里。以那样的高速,冲出国道护栏,摔足几十米,这样都能不死不残,甚是连医院都不用送,这简直就是奇迹! “我……我要找律师。”脑里发昏,白夜飞口齿不清,“还有,和我一起的女孩……她怎么了” “这轮不到你问!”对面的声音出奇冷漠,形成压迫,“现在就只问你,你认罪吗” 白夜飞又是一惊,险些连冷汗都滴下来。对面不分青红皂白,也没有解释,一上来就让自己认罪,难道自己的底细当真暴露了 透过前面的暗光,隐约看见“争取合作,宽大处理”八个字,白夜飞的冷汗更是抑制不住,只能强行硬撑,“我公司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也不会说。” “没有律师!”对面莫名吹来一股冷风,几乎可以冻碎人的心肺,“你认罪吗” “我要找律师!”怕暴露心虚,白夜飞一拍桌板,就想站起,却被手铐锁住,起身不能,唯有先探对方底细,“你们是哪个分局让你们领导出来见我。”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二章 你认罪吗? 声音在斗室内回响,对面没有立刻回应,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白夜飞听着自己的余音,对面却一直没有答话,他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就在白夜飞将要承受不住,预备再次吼叫时,对面终于有了回应,那人敲了敲桌案,淡然答了一个白夜飞作梦都想不到的答案。 “阿米巴轮回时空管理局!” 白夜飞愣了很长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每个字自己是都听见了,但组合出来的意思却没法理解,恍惚间,赫然有种掉进科幻电影的错觉。 想再多问两句,白夜飞眼中骤然一亮,前方的黑暗被驱散,周围的世界层层垮塌,桌椅、手脚铐、栏杆全数分解消失,一切还原为最基本的“无”,而后迅速重组。 一座座椭圆形的高塔,拔地而起,参天矗立,晶石为体的透明结构,充满异样的科技感;一条又一条的空中轨道,交相错落,在各处塔顶建构千百天路,上头无以计数的悬浮车体,高速奔行,内中隐约可见许多人形生物,给予人的感受既繁华又热闹,偏偏一点声音也没有,寂静的繁荣。 巨塔顶上无穷高处,一片灿烂却全然陌生的星空,千百万璀璨的星辰闪烁,当中有无数巨舰穿梭,雄踞星河…… “白先生!” 一声叫唤,白夜飞的注意力从高空回到自身,发现自己正踏在云海之上,一个将长发绑束成马尾的中年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杯饮料,飘散淡淡咖啡香。 “我叫虚!空虚的虚,心虚的虚,是阿米巴轮回时空管理局,驻派在本位面的专员,鉴于时间有限,我们就直入正题。” 虚道:“请问,你认罪吗” 正被这一连串超不合理的变化弄傻,白夜飞怎么都没想到话题会绕回这里,“等一下!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 虚随手拿出了一个遥控器,简单一按,一个画面直接投影在半空中。 一辆眼熟的义大利跑车,撞穿国道的栏杆,飞驰向几十米高的半空,整个过程里没听到煞车音,只有声嘶力竭的尖叫,并在短短数秒之后,布加迪威航直线撞向地面,化为一团猛烈爆炸的火球。 “……很典型的交通意外,酒后驾车不学好,死无全尸真正好。”虚切掉了画面,把遥控器放一旁,“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白夜飞站在那里,脑中满是刚才的爆炸画面,明明看到了,却仍觉得难以置信,“我……我死了可我……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我、我怎么会死的” “生生死死,只是存在形式的转换,管理局每天都有过千亿次的登记,不值一提。” 虚挥手道:“我们轮回管理专员,负责处理各界的时空异常,简单说,就是把倾斜的水端平,哪里有洞,就把洞给补上,啊啊,现在的中层公务员压力很大啊,如果听懂的话……白先生,你认罪吗” “且慢!”白夜飞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为什么一直要我认罪我承认有罪之后,会被送下地狱吗” “地狱是神秘侧的信仰单位,我们是物理侧,凡事讲究制度与科学精神的,彼此不相统属,请别混为一谈。”虚眨眨眼,笑道:“简单说,本位面出现了一些小漏洞,需要填补,白先生是因果律里的最好人选,如果你认罪,我们就征用你,进行本次任务,完成任务的你,将得到重生机会。” 白夜飞愣住,觉得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你们……这太荒唐了,你们甚至连法治单位都不是,什么阿米巴轮回时空管理局,一点也不科学,我、我不认罪!我无罪可认!” “是吗这真是遗憾,本来以为白先生能通情达理的。”虚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因为遭到拒绝而动怒,“既然白先生无意于此,我们也不能相强,等一下出门后请右转,你就可以回去了。” 白夜飞看了一下左右,云海之上,没看到任何像是门的东西,“你们会负责送我回去回到我的世界” “怎么可能”虚一脸看到白痴的表情,“你已经死了啊,连尸体都烧干净了,怎么回那个世界去” “那我是回哪……” “地狱啊!”虚正经道:“以你生前的所作所为,巧取豪夺、诈欺无信、聚众y乱、绑架勒赎,还有爱当双插头,送你去地狱是完全不用考虑的,那边刚刚已经派使者来接,很快就会到了。不用心急,可以先喝杯咖啡……依照那边的惯例,你往后的三千年里,大概没什么机会喝了。” “等一下!我没有爱当双插头,更从没有当过!” 白夜飞这辈子遇过很多难缠的女富婆、黑道大佬,进行过不知多少次尔虞我诈的斗智,从无数厉害对手眼下捞过好处,却从没有哪一次,打一开始就在谈判桌上兵败如山倒,完全没有抗争余地,过去的经验、手段,这一回全不适用。 “你们要我做什么事这点总可先说!” 了解更多情况,争取更多的谈判筹码,至不济,也能多拖点时间。 “当然!这是白先生的应有权益,管理局的每位专员都绝对尊重。”虚微笑道:“我们有三项任务,你可以挑选一件最简单的来进行。” 没等白夜飞开口,虚一下弹指,空中浮现三石玉板,上头飞快跑出字迹。 “第一项任务,天子无道,王朝气运已衰,民怨沸腾,各路诸侯生出叛心,各路妖邪、散仙、真人,蠢蠢欲动……” 虚道:“你将扶周灭商,戮灭万仙,登台封神,成就天命!” 白夜飞花了十几秒,才确定自己听见的是什么,嘴角微微抽搐,颤声道:“这、这个任务,该不会是封……” “封什么并不重要,缝缝补补,修正出现偏离的因果,素来是我们中层公务员的工作。”虚道:“这项工作很有挑战性,完成之后的收获也不小,不晓得白先生的意思是” “先看下一项!” 没有直接拒绝,白夜飞确实被管理局的业务层次给吓到,自己本以为的任务,是什么企业重整、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再不然就是找什么国家宝藏之类的,哪想一下就拉到神仙打架这种层级自己一个普通都市人,穿西装打领带,拿着苹果机,跑到人家九曲黄河阵里摆龙门,太作死了! “第二项任务……” 虚的话音方落,他的正后方忽然平空多出一扇门扉,几下够份量的敲门声响,从后头传来,白夜飞想起早先地狱会派人来接的宣告,脸色登时不太淡定,坐立不安。 “不急,让那边等一会儿,我们先说完…”虚看了门扉一眼,无视敲门声,继续道:“第二项任务,盛世日久,人心浮滥,需要心灵指标,天庭、佛门暗潮涌动,四洲妖魔酝酿串联……” 白夜飞的嘴角又开始抽搐,抽得比之前还厉害,这个任务环境给自己的感觉更糟糕…… “你将承接万民期望,西行求道,率领四个禽兽不如的社畜,坚苦卓绝,经历不如禽兽的九九八十一难,带回经典,成就传说。” 虚正色道:“这项任务收获丰富,成功之后,地狱那边随你来去自由,还有希望补个佛陀位置。” 白夜飞试问道:“我想问,这些任务的成功率怎么样” “只要有充分信心,凭着个人的智慧与勇气,承受可预期的风险与艰苦,没有任务是不能完成的。”虚笑道:“你只要坚信一点,人定胜天!” 白夜飞生出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好像看到平常自己忽悠女人时候的职业表情,特别是那句人定胜天,简直是自己在女人面前扮成功企业家时,最爱用的人生格言。 鸡汤,从来都是灌给人喝的,轮到自己喝的时候,就只有满满的讽刺味道了,比起任务成功后的报酬,白夜飞更在乎那传说中的九九八十一难,还有那四个禽兽不如的社畜……普通凡人搅和进去的生存率,在小数点三位数以下。 “砰!砰!砰!” 门扉那一头,叩门声变成了大力拍打,门外等候的人似乎用尽了耐心,不光是拍门,还好像……点起了火 白夜飞发誓,在门缝底下看到了火焰闪动,还有冒进来的一阵阵黑烟,让人想起地狱里的烟与火,恍惚之间,好像还听到模糊的痛苦嘶吼…… 使者无疑就在门外,想到被带入地狱后受业火焚烧,种种酷刑加身的惨状,白夜飞不光是坐立难安,连冷汗都冒了出来,如果不是无路可逃,他现在有多远就要逃出多远。 顺着白夜飞的目光,虚往身后门扉看了一眼,再转回了头,脸上笑容意味深长,“那边的使者,耐心一向不是很好,白先生,你的时间有限了。” “下一项任务!” 白夜飞咬着牙说道:“不要那么神神佛佛的,给我一点能发挥长处,符合我程度的,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 虚饶有兴味地看来,“不要神神佛佛,能让白先生发挥长处,只有这样就够了吗” 白夜飞冷笑道:“不然,我要事少钱多离家近,干…看妹看到眼抽筋,这样的好事你们会给我” “如果这对你而言真算好事的话……”虚耸了耸肩,“你别说,还真的有,你看看第三项任务,美女有的,高薪有的,虽然最后成就没有前两项那么高,可只要你喜欢,和她们一起抽筋到世界末日也可以……” 半空中,第三块石板灿然发光!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三章 黄巾力士 发光的石板,在半空中投映彩色线条,迅速勾画出人形,短短几秒,几个曼妙的身影浮现出来。 蜂腰、隆臀、大长腿,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六个不同姿势的女子身形投映半空,白夜飞的眼神立刻就有了变化。 六个之中,起码有五个少女,年纪约莫是十八到二十,最年长的那一个大概是二十五,都是最青春灿烂的时候,从体态曲线看,有这身材,又是这年纪的,怎么也不会是丑人,很大概率还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而且,如果这些轮廓曲线没有特别美化,确如其实地反应出本人的身材,那还可以看出更多的讯息…… “完全没有赘肉,这是长期有在锻炼,有在进行体格管理的曲线……” 凝视空中的六个投影,白夜飞的目光变得锐利,“运动……田径员,不,是舞者,十有八九,这是跳舞锻炼出来的体型,她们每一个的体脂率都不会高过十九,这是一支舞团,一支……偶像团队” 说出自己的猜测,白夜飞忽然有几分不笃定,毕竟偶像团队这四个字,和当前正发生的一切太不搭,前一秒还在封神诛仙、西行取经,后一秒就看到偶像团队,这时空关系也太乱过头了。 “好眼力!” 虚拍了拍手,空中的六个曲线,稍微变得清晰,具现为六个容光焕发,各具不同美态的亮眼女子。 她们的头发有长、有短,年纪从十八到二十五,穿着相同款式的背心与短裙,袒露出的白皙小腹,没有一丝多余赘肉,六双又白又直的大长腿,闪得可以让人瞎了眼,白夜飞完全可以想像,她们开始载歌载舞,摇摆短裙,舞出一个个火辣舞姿时,会是怎样动人的一个画面! 和自己熟知的偶像女团相比,这六个美女无论妆容,还是打扮,都嫌过于朴素了,感觉像是未经雕琢的原石,但如果能遇到好团队,砸下资源去包装,肯定未来会大红大紫,成为最顶级的偶像。 身为专业男公关,白夜飞的血开始升温,忍不住道:“她们是什么人” “希望女子乐坊!人气偶像团体,场场演出都是爆满,一票难求,明日的女子天团。” 虚道:“符合你的要求,没有神神佛佛,有美女,有高薪,白先生意下如何” 白夜飞一扯领带,豪气道:“她们有什么问题是财务遇到什么障碍还是有情感困扰这些都是我强项。” 自己尤其擅长帮女人解决这两项麻烦,不管是骗光她们的钱,还是感情,都能让她们归零之后,重新开始。 “白先生误会了。”虚微微一笑,“她们虽然各有一点小问题,但以你的手段,都不难解决,主要是她们正在巡回演出,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一些疯狂粉丝什么的,计画对她们不利,你就负责沿途替她们排除障碍,直到她们安抵本次巡演终点的大雄山,圆满成功。” “当保镳”白夜飞有些迟疑,男公关对身体强度有要求,自己平时有在锻炼,也学过基本的自卫术,身手还算不错,但仅是敏捷矫健的程度,远远说不上强项,要凭这去当偶像女团的保镳,还要保护她们的安全,这怎么想都够悬的。 “有难度吗” “这个…”白夜飞尴尬道:“我的专业是财务和情感问题,对当保镳实在没什么……” “明白,那还是去诛仙封神,或是西天取经!” 虚起身,摆出要握手送客的姿态,白夜飞笑得尴尬,怎么也没法去握这支神之手。 看白夜飞不接,虚重新坐下,笑得温和有礼,“其实没有你以为得那么难,第一个任务可以直接从诛仙阵开始,只要你独自进阵去,连摘下诛仙四剑就可以,手法不拘;第二个也可以从女儿国开始,以白先生的一表人才,存活超过六个时辰的机率……很高了。” 白夜飞还想说点什么,但来自门扉那一侧的巨响,已经从单纯的拍击,提高到撞击的程度了,一下下碰砰砰的声响,门扉晃动,还有火舌从门缝底下烧进来,一切都在宣示,选择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好!我选择这个。”白夜飞果断道:“保护她们平安抵达演唱终点是吗小意思,这任务我接下了,完成以后,你们会遵守承诺,不送我去地狱” 虚微笑道:“那是当然,我们言出必践,地狱那边脏兮兮的,又热又冷又臭又香,我们也不想多打交道,怎么会把你往那里送唔,白先生此行需要什么辅助吗” “还有辅助太好了…喔,不,先把最重要的问题处理掉。” 心急如焚,白夜飞用尽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声嘶力竭去喊话,维持着起码的冷静,微笑道:“任务我选了,请你让那边的使者回去。” “哦,确实,让那边等得久了。”虚直接起身,走向巨响中的门扉,无视底下飞腾的火舌,猛然一把拉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白夜飞整颗心都紧绷起来,透过虚的背影,隐约看见对面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似是人形,但面目难辨……那份异常熟悉的感觉,让原本险些大叫出来的他,直接懵逼在那里。 “久等了。” “先生,这是您的外卖!你怎么那么久不开门啊” “不好意思,特殊时期,下单时候忘记要你直接挂门把上了。” “请放心,疫情期间,我们提供无接触服务。东西我放地上了,请给我一个好评。” 看那个戴着黄色头盔,穿黄色背心,怎么瞧怎么眼熟的人形生物掉头离去,白夜飞嘴角又开始抽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直到虚俯身拿起了放在门外地上的东西……似乎是两杯咖啡,关门走了回来。 “请问……那个……那个是…” “黄巾力士啊!你没看到他一身黄色吗”虚理所当然道:“在很多故事里,黄巾力士都是为神明服务的,白先生不会不知这典故” 白夜飞知道黄巾力士的典故,但没想过黄巾力士会是长这样的,更没想过黄巾力士会负责送外卖,而虚手上拿着的……那还真是两杯咖啡…冒着烟的。 “刚刚你不是说……地狱使者…” “哦,你担心那个啊地狱那班魔鬼,一向没什么时间观念,说好是派使者过来,但慢上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我们很伤脑筋呢。” 虚笑道:“白先生已经选好任务,就不用为此担心了,现在就是选些装备,准备出发。” 白夜飞长长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虽然感觉起来,自己刚才的谈判好像掉进坑里,可一场从开始就没筹码的赌局,周旋到现在这样,其实结果不算差。 “我能得到什么”白夜飞道:“或者我换个说法,你这里有什么” “管理局这边东西不少,各式各样的都有。”虚点头道:“照规矩,白先生你可以选三件东西带着走,武器、防具、药品各一件。” 虚一挥手,三排长长的货架,凭空伸展拉出,高度只有一米八,长度却是无穷无尽,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上面放满了各种武器、防具、药瓶、试管,琳琅满目,数量多到直接让人屏息。 对着这么多眼也看花的装备,白夜飞没有立刻下决定,虽然刚才惊鸿一瞥间,明确看到了类似火箭筒的超级凶器,但自己也不是没看过戏剧、小说,装备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威力越大越好。 “这里所有的装备,都随便我选” “怎么可能只是给白先生看看,证明本管理局实力雄厚。”虚摊手道:“取用装备,要符合本身的积分,白先生寸功未立,现在能选的东西非常有限。” “哈哈哈哈,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的回答呢!”白夜飞大笑道:“你们不会只给我一本电话簿,一把西瓜刀,就让我去当人家保镳” “哈哈哈哈,西瓜刀我们是准备好的,电话簿就没想到了。”虚笑得异常欢愉,“白先生如果要拿这当防具,我多送你一支手机又何妨呢” “哇哈哈哈,这种事……”干笑到一半,白夜飞陡然惊醒,“我靠,你说真的” “呃!”一直都维持微笑风度的虚,一瞬脸色忽变,似乎意识到不妥,想要收回这句话,但又开始权衡利害,刹那间的神情变化,白夜飞从没在活人面上见过这么精彩的脸色。 “……行!” 虚开口接受,白夜飞反而心头一沉,觉得赚到一支手机这件事,可能没有自己以为得那么划算,至少从对方的反应看来,不是什么没法弥补的损失。 再一想,或许自己太想当然耳了,带个手机去陌生世界,好像是占了不少便宜,可那是个什么世界呢既然有职业女团,还能开巡回演唱,应该是现代世界,那带支手机去也没什么稀奇的,最多省掉手机钱。如果不是现代世界,一支没法充电、不能连网的手机,又有多少价值呢 想到这里,白夜飞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了,这或许不是一个好选择,正想趁成为定局前出言反悔,虚已点头道:“那防具就这么定了。所有新人都只有三十五金叶的初始值,分成三样,能换的东西非常有限,我在这里那么久了,白先生是第一个只用一金叶,就解决掉防具的人呢。” 白夜飞的表情僵掉,一点都不想笑了,自己是只用一金叶购买防具的首位,恐怕也是那么久以来,唯一选择用电话簿当防具的无双勇者! “用电话簿当防具,这选择确实新奇了些,但万古以来,攻强守弱,甚至几乎完全放弃防御的,也不是没有。”虚指着无以计数的兵器架,“选择一个你负担得起,又最顺眼的武器。”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四章 无刃之剑 白夜飞的目光扫过,直到视线尽头为止,所见的各种刀枪剑棒,甚至枪枝火器,多到看都看不清楚,但视线一扫过,看见的兵器都消失不见,估计是自己负担不起的昂贵货色。 兵器架的长度,蔓延到视线可及的尽头,上头横摆的兵器,不是成千上万,是肯定过千万,但随着白夜飞目光扫过,不能选取的兵器都立即消失,被抹掉的不只是大多数,而是九成九九以上,这让白夜飞大概了解三十五金叶,约莫是怎样的价位。 各种刀叉剑戟的冷兵器,包含一些奇形怪状的,不曾看过的冷门兵器,其中的一些还闪烁着瑰丽光华,不是反光,是发自兵器本身的神秘彩光,某些的一些,光是扫上一眼,白夜飞就生出毛骨悚然的颤栗,仿佛在那里的不是一件死兵器,是某种恐怖的凶物。 一件搁在架上的黄色绸轴,外型有些类似影视中所见的圣旨,无锐无角,照说怎么也难算是武器,却让白夜飞有种喘不过大气的压迫感,表面隐约有两个古篆字,龙飞凤舞,似是“封神”两字。 这件名气太过响亮的神物,让白夜飞一下惊到,还不及细看,又一件事物映入眼中,那是一把看来挺普通的钥匙,在进入视线的一瞬,直接一个投影进入脑海。 无尽星海中,一艘上百公里的巨舰,停在一个蔚蓝星球的轨道外,一个庞大无匹的炮口,正在开启、伸展,缓慢的动作,谈不上气势,却让人生出一股失声惊叫的恐怖。 下一瞬,没法想像的光亮,仿佛超新星诞生,从那炮口中释放,一道足可灼毁常人视网膜的火柱,轻而易举贯穿了底下的蔚蓝星体,并在跟着的数秒内,制造出一场名符其实的星爆。 歼星之炮! 这个名字随着画面,一同进入白夜飞脑中,接着好像又闪过一支撑天接地,仿佛承受住整个世界重量的巨棒,影像乍生,随即逝去。 ……这些东西,真的都存在 惊鸿一瞥间的印象,白夜飞极为深刻,但怎样深刻也好,这些都不属于自己,都在视线扫过的同时,消失不见。 最后,架子上剩下的,就是些寻常的刀剑武器,不带特别的光华,也没有特别的煞气,虽是精钢铸造,却和超市、五金店里陈列的没多大分别。白夜飞忍不住自嘲:这就是三十四金叶能够买到的货色。 只是,就在对武器全然不抱指望时,白夜飞在几柄陌刀、鎏金镋之间,看到了一件不起眼的东西,因为样子旧旧的,太过于普通,白夜飞最开始没有注意,但身为一个现代人,对这东西的印象实在深刻,视线扫过两秒后,他立刻意识到,重新扫了回来。 “不、不会……” 更让白夜飞惊喜的是,自己的目光扫回去,那件兵器竟然没有消失,换句话说,这是自己能够合理负担的武器。 白夜飞立刻将那一截灰黝黝的剑柄拿起来,在手上挥了两下,又惊又喜道:“这、这真就是那个星战里超拉风的那个我是说……你们真连光剑都有这要怎么打开” 虚没有直接答话,指着正上方的天空,一艘宏伟的巨型星舰,无声横度银河,白夜飞登时醒悟,连银河星舰都有的世界,区区一把雷射光剑,压根就算不上什么,不过,这种等级的武器,为啥会和超市里的菜刀摆一起这价值是怎么算的 “无刃之剑,削铁如泥,确实是兵器中的上选。” 虚自白夜飞手上取过剑柄,打开按钮,一截蓝白色的雷射剑刃延伸出来,挥舞两下,“正常情况下,无刃之剑索价不斐,但考虑到白先生认罪态度良好,这支又比较特别……哦,刚刚又降了价,就算是二十金叶,你还剩下十四金叶的预算。” 白夜飞问道:“特别这支光剑有什么特别的” 虚道:“它流传时间太久,近乎耗竭,原本大概还能用上三次,作价三十金叶,刚刚的展示,又耗去一次使用机会,现在还剩下两次,就算二十。” 白夜飞一下愣住,没想到自己竟然选了个使用次数有限的坑货,怪不得一把高科技利器,竟然沦落到与五金店菜刀同价位。 “我们尊重每个雇员的选择机会,白先生如果后悔,现在更换还来得及。” 虚的笑容诚恳,白夜飞反而踌躇起来。自己的职业经验,很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不光是面面俱到的商品能卖,那些具有要命瑕疵,价格却因此低廉的货品,有时更具商机。 三十四金叶,正常情形下,只能买些普通的钢铸武器,自卫意义有限,可如果换成一把光剑,哪怕仅能用上两次,也能让自己的风险承受上限大大提升,不失为一个好算计,而且还不只如此…… “不换了,我就要这把光剑。”白夜飞道:“还剩下十四金叶,我估计也买不到什么起死回生药,就请你帮我推荐一下,最好也是这样的。” “明白。”虚笑道:“白先生果然是生意人,勇于冒险,那我确实有一件好推荐。” 虚伸手,物品架上的东西飞快消失,当中一点绿色萤光飞起,来到虚的掌上,凝成一块拇指大小的绿色萤光果冻。 “开明兽的吐息,凝成固体型态,只要大力拍击,就能触发,释放无形之雾,笼罩周围五百米。”虚道:“持用者不受影响,其余所有接触到的生命体陷入麻痹,六个时辰内不能动弹,目前还剩下一次使用机会。” 白夜飞一怔,“麻醉药这也能算是药” 虚反问道:“毒药也是药,麻醉药为什么不是或是你可以换些创口贴、护士药膏、红花油什么的,都在你当前预算内。” 一听这话,白夜飞就有决定了,与其换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还不如要这个能用一次的大范围麻醉剂,不管是打猎还是逃命,都能派得上用场。 三神器选完,架子上所有的药品都消失,虚点头道:“手续完成,白先生现在可以准备出发了。” 白夜飞道:“忽然想问,我这么被抓来,扔去作工赎罪,这就是你们对骗财骗色的惩罚好像轻了点” “惩罚”虚讶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骗财骗色之类的问题,是人间的刑司,或是冥府那边在管的,并不属管理局的营业范围。” 白夜飞一呆,“不归你们管那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要我认罪,是让我认什么东西” “你长得太帅了,这是管理局负责的头号死罪!”虚正色道:“一个人长得帅,平常占的便宜就多,你有没有想过自己长得那么帅,这一路占了多少不如你帅的普通人便宜出来混,早晚要还,现在就是帅哥回馈社会的时候。” “你们…他母亲的……” 白夜飞双目圆瞪,作梦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猛地一把抓住虚的衣领,咬牙切齿,想质问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罪责,哪知手指才一碰到对方,脚下就陡然一空,身不由主地向下坠落。 所立足的云海,无声无息开了个洞,白夜飞从洞中摔落,速度飞快,与上头越来越远,这才陡然想起一事:光剑、麻醉药都在身上,可是那支意外争取来的手机咧 死过一次的苏醒,虽然身上衣物不变,可是手机却不见了,好歹也是争取来的福利,不能就这么放弃,更别说…那本说好的电话簿在哪啊 “啊,我忘了,答应给白先生你的手机。”虚一下拍掌,“仓促间也不知去哪里找给你,先拿我的去用,还有电话簿也要给你。” 虚从云洞上好像丢下什么东西,白夜飞伸手要去抓,但才刚伸直出去,强烈的晕眩感涌上脑部,下一瞬,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中再有光亮,重新恢复意识,不知是多少时间以后的事,白夜飞发现自己站在马路中央,前头是一个很大的圆顶帐篷,很像马戏团,顶上拉起一个好大的二十米海报。 海报上,六个笑得灿烂阳光的美女,蜂腰、圆臀、大长腿,光看着就无比动人,正是希望女子乐坊。能够竖立起这么大的海报,证明了女团的人气与实力,而门口长长一列人在排队,个个面上都写着期待与渴望,应是忠心歌迷。 白夜飞松了口气,确认自己没有被送错位置,但下一秒,他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 周围的人,穿得很奇怪。大部分穿得像古装剧里的龙套,长袍、长靴、束发,见了面相互作揖,画面很眼熟,可当中也有些人,衬衫、t恤、长裤,穿得一如现代,白夜飞甚至还看到两个穿西装、打领带,手里拎着公事包的上班族,就这么挤在那群古装龙套里排队,彼此秋毫无犯,谁也没觉得这是什么直得奇怪的事。 马路上,有人骑马,也有马车、轿子,甚至还有人骑一种很像鸵鸟的高足生物,就是没看到人开车,圆顶帐篷上不断有火光喷吐、虹彩划过,似是某种立体投影,这又显示了一定的“科技”力。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白夜飞愣然出神,随即想起应该先确认自身状态,看看“三神器”有没有带在身上,正要低头去看,忽然一股力量从旁袭来。 “小心!” 白夜飞被拉得摔倒,眼前看见一匹健马狂驰而过,劲风刮面,刚才如果闪得稍迟一点,不免被这一骑撞个正着,乱蹄之下,下场不难想像。 “路中间挡道,你想死啊”马上骑者回头骂咧咧了一句,继续策马奔驰而去,没有下马探视的打算,一如多数的肇事司机。 没顾上找司机算帐,白夜飞先看向救命恩人,那是一个女孩子,刚才急急拉扯自己闪躲,连她自己都跟着摔到地上去,一瞬间的手感,依稀只记得肌肤很嫩、腰肢很软,是个很年轻的少女,还有…声音很熟… “你没事” “我还好,谢谢你,你……” 白夜飞将少女搀扶起来,看她穿着t恤和长裤,漆黑长发绑了一个很干净的马尾,未施脂粉,身上有种很清爽的气息。 “对不起,我白天视力不太好……” 少女仰抬起头,白夜飞看到她的脸,登时一愣,这是自己最没想过会再看到的一张脸。 荣如嫣!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五章 雪上偶然留指爪 自从知道自己在那场车祸中死得彻底,白夜飞就没想过还能再见到这个美女主播,她应该也和自己一起,在车祸中被烧成焦炭了,却不想穿过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 虽然自己从不对诈欺目标认真,杜绝内疚感,更绝不谈感情,但在这种特殊情境下相见,白夜飞大喜若狂,顾不得多想,猛地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你也来了他们怎么把你弄来的是不是也一直要你认罪,说你长得太漂亮,要你赎罪那个什么管理局,根本就是一群疯子,你…” 狂喜之中,白夜飞忽然觉得有点不妥。首先,见到自己的荣如嫣,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在自己怀中惊惶挣扎,想要逃脱开去;再者,透过她的激烈挣动,摩擦碰触,对她身材已有印象的自己立刻察觉,她似乎…又发育了 白夜飞一惊,拉开距离,首先确认那最引怀疑的位置。雏菊花色的t恤内,鼓鼓胀胀的隆起,虽然因为t恤穿得宽松,乍看下不起眼,可是当上衣因挣动拉扯而绷起,就会看出意外有料的身材……最少比荣如嫣大了一尺码。 确认了这点,目光上移,白夜飞看着那张本应熟悉的脸,却在眸中看到完全不同的气质,带着羞怒与紧张,却更为洁净,没有任何掩饰的单纯。 这不是荣如嫣!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白夜飞慌忙道歉,“我以为你是我朋友,你们长得太像了,你……你不是她,对吗” 白夜飞心中忐忑,不晓得这世界是怎样的风俗,自己刚才那一下近身摩擦,随着价值观差异,可以付之一笑,也可以被当街上吊,希望不是后头那种。 “洁芝……”少女声音娇嫩,很是好听,此刻更带着哭腔,眼中更因为屈辱、羞耻而泛起水光,“我又不认识你,也不是你朋友,刚才还拉了你,你…你这人怎么那样啊…” “对不起,我真是认错了,洁芝小姐…呃,这里喊小姐不得罪人还是姑娘” 连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但看洁芝要落泪,白夜飞真的慌了手脚,就希望她别哭出来,满心只想安慰,只是还没等他再开口,一群壮汉便从后快步拥上,不由分说,先将白夜飞一脚踹倒,跟着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棍打脚踢。 “登徒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到乐坊门口来耍流氓,你想死吗” “把他活活打死!” 怒吼从四面八方传来,铁滚、拳脚更如雨点般落下,将白夜飞打得七荤八素,都不记得上次被打得这样狼狈是何时,想逃脱、想反抗,却被更多的拳脚打回来,连去找光剑打开的机会都没有,这时才开始懊悔,电话簿当防具实在是没啥用,应该认认真真花钱买套盔甲的…话说那本应该给自己的电话簿咧 不知被打了多久,白夜飞全身痛到麻木,也不知多少处皮开肉绽,反正眼中看出去就是一片红,耳边轰轰嗡鸣声中,就听见洁芝急到哭出来的声音,“别打啦,你们把他打死了…” 哭声情真意切,是真的心急,白夜飞恍惚中竟有些想笑。 ……已经多久,不曾有女人真心为紧张自己而哭了求而不得的东西,却在这一刻意外到手,这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咦这小子怎么不动了” “没,你们看,他的手还在动,这小子色心不死啊!” 一众乐坊保镳们,眼睁睁看着那只颤抖的手,缓慢却不放弃地向前延伸,悄悄攀上了洁芝的白布鞋,在白净的鞋面上,留下怵目惊心的一抹红。 “…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半途戛然而止,血手覆盖在白鞋上…… 白天视力不太好的少女,看着自己鞋上的血印,那一抹赤红,有些恐怖,有些恶心,却让她为之失神,怔怔地看着,连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仿佛这是一个命运的节点。 周围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人大着胆子想去踢踢看是不是真死了,却被惊醒过来的洁芝猛一把推开,然后就是她声嘶力竭的叫喊。 “别都傻着啊!你们看什么快点救人!救他!救他啊!” 这天的午后,希望女子乐坊的门口,因为这场意外,大家……很忙! 白夜飞怎么都不会想到,重获新生的第一天,居然是被打个半死。这一打,自己足足昏迷了一日一夜,再清醒已经是隔天深夜了,乐坊的副执事来探视自己,确认状况,洁芝就跟在一旁… 事后听说,在这之前,洁芝也在自己旁边待大半天了,这女孩就像自家亲人重伤昏迷一样,在旁坐立不安。 副执事一面赔礼道歉,一面巧妙透过攀谈摸底,白夜飞估计,这是打算根据自己的背景,来决定赔偿的多与少。如果自己有足够的情报,这回完全可以将他坑得不要不要的,无奈自己对这世界一无所知,就算想胡扯,也不知从哪扯起。 不过,比起金钱赔偿,当下白夜飞更需要别的东西,于是就着副执事的探询,顺理成章,装作记忆丧失,除了自己姓氏,什么也不记得的模样,一切赖个干净,反正那天后脑确实挨了好几下,就算装失忆也是合情合理。 照估计,自己失忆,又无处可去,乐坊需要对自己负起责任,那除了砸钱消灾,很大可能会收留自己在团内,当然,这还需要自己加以诱导,从旁使力了。 “钟爷,他因为我们才伤成这样的,又失了记忆,无处可去,让他离开的话,他能去哪儿啊不如你行行好,让他留在我们团,一面养伤,一面作事。” 出乎意料,居然是洁芝从旁开口,连番恳求,最终让副执事相当为难地点了头,帮了白夜飞一个大忙。 这个忙,帮得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大,因为就在这两天,希望女子乐坊正在招募杂工,逐一面试,高薪、诸多优渥福利,最终来了一堆人,那日所见到的排队人潮,就是来应征杂工的。 如果参加招募,白夜飞完全没把握能在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这回倒真是某种因祸得福。 就这样,白夜飞以伤患兼杂工的身分,在乐坊里落脚待下。这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事,因为除了养伤,初来乍到的自己,需要一段重新了解世界的时间,而失忆这个藉口,堪称是最好的掩护。 首先确认的,是光剑、开明兽的吐息果冻,这两大“神器”都还在身上,没有因为昏迷而失落,这点真是谢天谢地,否则自己绞尽脑汁地使用点数,就完全成为一场笑话。 其次,自己身上多了一支手机,还是一支苹果机,能够正常开机,连密码锁都换成了自己的指纹,神明作事果然滴水不漏,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开了之后毫不意外地无网可连,只能当一个计算机来将就用…如果能成功解决充电问题的话。 三神器一样不少,怀里甚至还多了一件东西:一本……电话簿! 不愧是神明的电话簿,和自己想像得不太一样,不是那种比板砖还厚的大本,就只是一本二三十页的黑皮小册子,表面歪七扭八的奇形文字,给了白夜飞很糟糕的感觉。 本子一翻开,糟糕的感觉获得证实,这本电话簿里的文字,全部都歪七扭八,不知是哪里来的神文,甚至连哪里是文字、哪个是数字都无法判别,完全就是一本天书。 “神明的电话簿,果然只有鬼才看得懂……咦” 电话簿拿在手里,白夜飞感觉有些奇异,上头有些微的温度,不似死物,像是某种自带能量的奇妙物体,只要摸着,就有一股暖意不住渗入。 仔细想来,自己虽然被围殴得很惨,却在一天之后便醒来,思维正常,交谈无碍,甚至连所感受到的痛楚,都远没有表面上的伤那样厉害,如果这个感觉没错,那就表示,确实有某种力量在起作用,让自己的伤势减弱、好转。 光剑是没有这功能的,吐息果冻也没有,而这本电话簿,哪怕它与手机加一起,总共只值一金叶,但好歹也是挂在防具的名目下,或许就是它起到作用,庇护了自己的身体。 “保镳不好当啊,但总算成功迈出第一步了,后头只要把这群女富婆一路伺候妥当,把人送到……哦,对,大雄山就可以了好像不是太难,起码不用九九八十一难。” 才刚感叹完,白夜飞意识到有件事不太对劲,之前因为遍体鳞伤,自己没有太注意,可现在周围无人,看着自己的双手,是怎么看怎么不对,似乎过于瘦小,甚至……不是成年人的手臂。 简陋房内找不到镜子,白夜飞匆匆就着床边的一桶水,看清了自己的模样,当时傻在那里。 鼻青脸肿,样子肯定是好不到哪去的,但怎样也好,水面中投映出来的,是一张少年的面孔,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端正,平凡中说得上清秀,却绝不是自己原来的脸。 看到这张脸,白夜飞意识到先前一切匆匆,自己根本没意识到此行有多少可能性,又代表着什么。 长相不是太重要,但能够多得回十几年的青春,光只是这一点,就让重生这件事真正有了意义,后头的可能性近乎是无限。 “好家伙……” 静静看着水中的少年形影,白夜飞面上泛起了微笑,总感觉……好像得到了某个从前梦寐以求的东西……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六章 开门 来到异界,时间很快就满了一个月。在这个月里面,白夜飞没有闲着,卯足力气去吸收这个世界的各种知识。 这里的人们称世界为“鲲仑”,把所立足的这片大地,叫“赤炎天州”,在天州之外,好像还有别块大地,但多数的人们都不清楚,他们对于海外的事务,似乎有种发自本源的抗拒,不想接触,不愿了解,甚至也没太多好奇心。 大地上,存在着超凡力量,白夜飞对此感到高度兴趣,却苦无接触的管道。 那些力量的学习管道,似乎不是那么普遍,不是人人都能掌握,但也还不至于远在天边,至少乐坊内就有几位。 超凡力量的修练,必须要经过一个名为“开门”的过程,白夜飞常常听到她们讨论“某某人开了门”、“某某人开了几道门”,但更具体的内容就不得而知,这除了让他生出许多猜想,也有一分担忧。 在自己的老家,有某位着名女星,因为负债落难,在被监禁时传说被人“八门齐开”,如果超凡力量的开门是这种,白夜飞真没把握能支撑过去。 对超凡力量的掌握,涉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根本,白夜飞隐隐感觉得到,但至少在当下,自己更多注意放在这个乐坊,一个形式还很粗糙的歌舞团。 这个世界的文化水平,还停留在相当原始的阶段,没有太多的娱乐,人们喜欢音乐、诗歌,戏剧则刚刚开始萌芽,对大多数人都还是陌生的东西。 一些当红的音乐家、歌唱家,凭着自身技艺,受各方王侯邀约,游走献艺,地位崇高,收入更是惊人,他们拉起自己的团队,成立乐坊,备受乐迷追捧,当前最顶尖的几支团队,公演时万人空巷,隐约已有了天团的雏型。 希望,并不是这么红火的团队,她的核心台柱,董珍珠,六年前曾是着名乐坊“野火之女”的成员,脱团单飞后,组成了“希望”。后续的六年里,希望的成绩不算出色,徘徊在二流中后段,成员陆续有离开、新增,目前一共有六人,连带其他化妆、服装、安保、杂务人员一起,希望女子乐坊大概有一百人,已经是个中等规模的公司了。 珍珠、玛瑙、珊瑚、琥珀、翡翠、碧玉,六件珠宝,正是希望女团的六名成员,整个团队的所有工作人员,以她们六人为核心…说正确一点,是以台柱董珍珠为核心在运作。 作为一名新进的杂工,白夜飞没有接触她们的资格,只能远远看着,虽然这已是很多乐迷梦寐以求的位置,但对白夜飞而言,却远远不够。 早过了追星的年纪,白夜飞对这六名女星的执着,全因为自己肩负的任务。 ‘希望女子乐坊,正在巡回演出,有些不怀好意的人,计画对她们不利!沿途替她们排除障碍,直到她们安抵本次巡演终点的大雄山,圆满成功。’ 这是从虚那边接过的任务,白夜飞很快就把握到重心。 普通的疯狂歌迷,有安保人员戒护,应该问题不大,哪怕这世界有超凡力量,希望女团也存在好几年了,不会不堪一击。 然而,考虑到安保人员可能被收买,或是主事者可能的白痴决定,这些都需要一个更好的位置去观察,更占制高点的所在,至少不能是只一个说话全无份量,不受人重视的小杂工。 努力上位,这毫无疑问就是自己当前的第一目标! “…你想要升职啊”洁芝侧着头,很为难地笑了笑,“应该不容易,你才刚来一个月呢,要是可以,我自己都想升职呢。” 进入乐坊一个月,白夜飞融入团队的情况并不好,平常除了交代工作,就只有两个人会和自己交谈,成为自己唯二的两名朋友,一个是自己的同寝室友,另一个就是洁芝。 与富家千金荣如嫣不同,年方十六的洁芝,是乐坊中的练习生,原本是自己高攀不上的人物,却因为那场事故,洁芝心存愧疚,一个月来时常探视,送些水果、吃食之类的,最后成了好朋友。 似洁芝这样的练习生,乐团中还有十几个,平日接受训练,如果六名正式成员出现伤病,或是有了意外状况,就由练习生上去递补,每场开场前,有时也会让练习生上去歌舞热场,算是花絮。 据说,等时机成熟,坊主董珍珠会安排这些练习生出道,成立新的团队。这个承诺,是所有练习生兹兹在念的梦想,但白夜飞却不敢乐观,因为每名练习生除了正常训练,都还身兼其他杂务,像洁芝就还兼着服装、道具的养护,时时看她在那里缝缝补补。 “如果真把你们当回事,就应该让你们专心练习,夯实基础,后头才有出道可能。”白夜飞摇头道:“现在你们大半精神都被各自的工作分掉,哪有多少力气去学习练下来的效果有多少你们不是兼着杂工的练习生,根本是被练习生梦想忽悠的杂工!” 各种资方的恶劣手段,白夜飞一眼就能看透,很替自己的朋友痛心疾首,但听着这些分析,洁芝全然没有被点醒的样子,还是笑得朝气十足。 “不会啊,其实那些日常工作里,有很多值得学习呢,服装的缝制啊,道具的成本啊,要是后头成功出道,被要求独当一面,这些经验都会起到作用的。” 洁芝认真地说着,眼中不算有神,她有眼疾,白天时候视力受影响,看不清楚,如果阳光过强,整个甚至如同盲人,要到晚上才能恢复正常。 不过,哪怕受着眼疾拖累,白夜飞也没看过这小丫头畏缩不前,这一个月观察下来,她每天的歌舞学习时间,都在十小时以上,各种基础锻炼一样不落,这还没算她在劳务工作上的卖命。 每次看到洁芝,她都是一副好忙好忙的样子,脸色偏白,步履虚浮,白夜飞总觉得她随时累倒都不奇怪。 想劝点什么,偏偏这女孩眼中闪烁的光与热,让白夜飞没法开口,她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并且寄讬了梦想,每一分辛苦,对她而言都能化成甘美,被热情所包裹的洁芝,散发一种令人炫目的美丽。 白夜飞常常感叹,如果自己是老板,绝对会爱死这种服从性高,还擅长自我洗脑的血汗员工! “我如果升上去,当了主管,绝对要减轻你的工作,让你每餐多吃一点。”白夜飞正色道:“出道什么的,将来我给你包了。” 气势十足的承诺,但因为缺了豪车与名牌服饰,不再具有过去的效果,洁芝没有被鼓励到,也没有嘲弄,只是一如既往地笑了笑,认真道:“那你就得升职,可升职真不是那么容易呢,得要你在乐坊里有足够贡献。” 白夜飞道:“怎样的贡献” “当然是会被看重的贡献,或是实力!”洁芝道:“如果你是安保,只要你设法开门登元,金大执事就会升你的职,起码也能当个小队长,如果开了两道门,外头直接就会有人来挖角你了。” 白夜飞振奋道:“就是这个!开门是修练以后的结果你知道要怎么修练吗我想练啊!” 洁芝笑着摇头,“修练都要找门道的,我又没门道,怎么带你入门但金大执事肯定是开了门的,都说他以前也是成名人物呢,你可以去求他教你啊。” “那个大胡子看来很凶啊,过去有人向他求教吗” “有啊!乐坊里很多新人都向他求教过,还有富家子直接捧着金碇,希望能拜他为师。” “那他答应过吗” “好像……一次也没有。” “我想也是。”白夜飞双臂环抱,懊恼道:“非亲非故,人家又没有教育梦,凭啥要带人入门呢我别说金碇,连个铜板都没有,这一条不通。” 洁芝道:“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了,我们是乐坊,最重视的还是音乐,如果你弹得一手好琴,或是吹得出一首好曲,再不然……你能作曲填词,成了坊里的词曲先生,那肯定会被高高捧起。” “就是这一着!” 白夜飞摩拳擦掌,“其实我懂词曲的,有几首歌,我自己谱写的,你帮我拿去上交,给董坊主……不,其他懂音律的看看,说不定能得到赏识呢。” 作曲填词什么的,白夜飞不会,但身为穿越来客,平时为了泡妞,学过吉他和钢琴,也没少在k房放浪,些许流行歌谣,信手拈来,不是问题。 之前白夜飞反覆斟酌过,选几首自己熟知的当红歌曲,尽可能不同风格,摇滚的、古风的,尤其是那位一辈子唱歌口齿从没清晰过的,多选几首,一起展露出来,说不定就有机会打开局面,成为进身之阶。 至于版权、羞耻心什么的……找时空管理局说去! “阿白你懂词曲”洁芝讶道:“那你写出谱来,我先看看。” 涉及专业的第一步,直接呛住了白夜飞,他尴尬道:“我就是…想了些曲调,但什么线谱之类的,我…不懂。” 五线谱,白夜飞是会看的,却不知这世界的乐谱长什么样,一个不妥,很可能暴露身分,白夜飞意识到不妥,“要不,我再琢磨琢磨。” 洁芝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温柔笑起来,“没事,谁都有不擅长的东西,你哼出来!我替你填谱。”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七章 真神爱你 洁芝帮忙把白夜飞哼出的几首曲子填了谱拿走,预备拿去上交。她是练习生,虽然在董珍珠面前还说不上话,但与坊里的乐师都相熟,与团员中的翡翠、碧玉也有交情,歌曲在她手里,比一个普通杂工要机会大。 “还……满有意思的。”洁芝笑道:“真想不到,阿白你还懂作曲啊,这几首曲子虽然怪,可听起来……嗯,满有意思的。” 洁芝连续说了两次“满有意思”,这确实是真心话,但从表情来看,白夜飞判断当中大概三到四成是认同,其余更多的是鼓励朋友,这也让他心中忐忑,对这次投机尝试,并不敢太看好。 每一首名曲的流行,都有其当下的时空背景,如果脱离了那个背景,无论词、曲都难以得到认同,直接抱支电吉他,跑去钟鼎礼乐时代放肆摇滚求认同,这完全是赌博行为,甚至可能是自杀行为! 一个月来,自己旁听乐坊的演奏,发现这里所流行的音乐,都是些从祭祀乐曲脱胎的慢节奏调子,最多只到了轻快、悠扬,没有更快的东西。 实际演出时,配上美人与舞蹈,或许还挺有看头,但纯以旁听乐声来说,自己听久了都昏昏欲睡,不晓得这些东西哪里好听,又为啥这么多人追捧 或许,和老家相比,天州的音乐发展,还停留在一个相对原始的水平,但这点自己可没什么好荣耀的,因为自己听他们的东西有多格格不入,他们听自己那年代的东西,就会有多难以接受! 白夜飞不由懊悔,过去自己没有在音乐上多花点心思,如果能多点根底,多记住一些古典音乐,而不是只会听流行歌,或许就有与天州时空背景相近的乐谱能拿出手,不致坐困愁城了。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不行,再想别的路子就是。” 目送洁芝离开,白夜飞这么自我勉励,转念想起别的实际问题。 身为乐坊里的杂工,自己一如其他人那样有薪资,每个月都能领上几百铜板,或是换成几枚银币。然而,因为自己是乐坊收留的伤患,所有医药费都由坊里支出,他们就毫不客气地从自己薪水里扣。 截至目前,白夜飞一毛钱都还没拿到,要不是洁芝偷偷塞了点钱过来,自己就真要成为身无分文的穷鬼了,这点着实得想办法改善,否则自己就算想使出拿手绝活走后门,都凑不出活动经费来。 “这里应该也有典当行,或许可以考虑先把什么东西给当了,换点钱来操作…唉,好像也没啥能当的。” 想不出可行策略,白夜飞摇摇头,看看天色差不多到放饭时间,转头要先回自己的寝室去拿饭票,上食堂吃饭去。 穿过外廊,白夜飞匆匆走向自己的寝室,预备拿了饭票,叫上室友小陆一起吃饭去,他是本期应征进来的新人,与自己一样都是杂工,分配在同寝室,为人老实,看自己身上带伤,还主动替自己分担了工作。 “这种世道,老陆那样的稀有动物可不多见啊……咦” 对面一道人影快步走来,二十多岁,整了一头的黄毛,白夜飞皱起了眉头,认出是乐坊里的安保张扬。 张扬是安保人员的小组长,听说是有些后台的,但这家伙好喝酒、爱赌钱,酒喝多了之后,就爱动手施暴,不是正经人物。 那天在乐坊门口,就是张扬率人冲出,把白夜飞痛打成伤,但事后看白夜飞成功泡上练习生,张扬似乎非常垂涎,听说他之前试图勾搭其他练习生不成,还被金大执事严厉斥责,因此,他既妒且恨,已不只一次放话要给白夜飞好看。 无端开罪了这种地痞,白夜飞觉得可笑,但也不可能为此就刻意去躲他,见他迎面而来,耸耸肩就迎了上去。 当然,对于随时可能酒精上头的小黄毛,白夜飞不致于傻到全无防备,一支手早就在怀内,扣住光剑按钮,谨防不测,虽然这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无奈自己身上没有其他的防身物了。 “唷,小白脸啊!”看到白夜飞的一瞬,张扬眼中流露掩不住的轻蔑,“那天真可惜没一棍把你打死。” 白夜飞没有理会,连客套应付都懒,直接就想错身而过,但眼前却骤闪起一道寒光,贴额险险掠过。 张扬陡然出手,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在白夜飞眼前划过,一刀过去,还煞有其事地舞了几个动作,这才慢慢收刀,看白夜飞一脸惊吓,血色全无,得意啐了一口,“小白脸就是没种的。” 白夜飞是真的给吓到了,但不是因为贴额晃过的那一刀,而是刀光亮起的一瞬,自己险些就掣开光剑,这一剑如果冷不防出去,拦腰斩断都是起码的,这黄毛绝没有机会在那里装逼。 对着张扬满眼的得意,白夜飞压根懒得回应,摇了摇头,道:“晚上好,今天一定是你的幸运日,佩服佩服。” 张扬听了话,最初以为白夜飞服软,咧着嘴笑了两下,但看他转头便要走,怒意又起,正要挡人,一个奇妙的乐音,从白云开怀里发出,登时把双方都吓了一跳。 听见电子音,白夜飞下意识就往怀里去掏手机,随即想到声音是来自虚给的那支苹果机,更意识到这东西若被人看到,自己肯定有麻烦上身,便停了动作,没有把手机拿出。 只是,在指尖碰到苹果机的一瞬,一个电子语音直接传到脑部,在耳边响起:‘开启支线任务:真神的爱。’ ‘真神的爱第一任务:接触并调查张扬,查出神爱之夜的线索。任务成功,奖励金叶五十!’ 声音直接在白夜飞脑中响起,他微微一愣,随即心头一喜,明白这就是自己等待多时,可以打开僵局的机会,当下二话不说,身手就往张扬肩头一拍。 “嘿!黄毛哥!” 忽然被拍,张扬一怔,再看白夜飞好像很遗憾似的收回了手,一脸期待落空的表情,忍不住怒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原来接触并调查不是这个意思,”白夜飞遗憾道:“还以为碰到你就会有讯息浮出咧,看来是没有了。” “你神经……” “张同志!请你老实回答我,你…”白夜飞一句打断,严肃问道:“…信神吗我是说,特别真的那种!” “你爸才信神!” 张扬勃然大怒,挥拳作势就要打出,但与白夜飞目光一对,心里没由来地发寒,总觉得……如果真打了下去,好像有什么很危险的事情会发生。 没敢再待,张扬瞪了白夜飞一眼,骂了两句“去你老母的神”、“下次把你脑袋一棍打碎”,匆匆离去。 白夜飞不觉得恼火,这世上有些生物,没有令自己恼火的资格,倒是“接触并调查”这种事,要如何着手还真是个问题。 最理想的策略,就是直接把人给绑了,上个老虎凳,透过加砖块来接触,随着接触越来越高,什么情报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清清楚楚交代出来,或者直接在老虎凳上帮人拔牙, 白夜飞从没给人拔过牙,但他确实有种感觉,如果有机会,自己会做得非常得心应手,尤其是拔那些小黄毛的牙齿…… 不过,想起来虽然愉快,但实行上难度不小,自己没力量制服张扬,即使靠偷袭打闷棍得手,要在哪里对他进行拷问,也还是大问题。人单力孤,仅仅靠自己一个人,做什么都有难度。 “得提升自我,或是……增加人手吗” 白夜飞敏锐地把握到方向,与此同时,他从怀中取出苹果手机检查。一个月来,自己将手机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没瞧出什么端倪,如果不是今天发出异声,还真没发现这支神之手机有什么鸟用。 用指纹开启了手机,白夜飞立刻看到,刚才开启的“真神之爱”任务,以短信形式跳出在首页,点进去之后,自己所听见的任务内容,以文字留在短信中。 “好,可以回头查阅,这是方便了点,但……还是没什么屁用。” 研究这支“神之机”时,白夜飞发现里面的影音内容都被上锁,无法打开,还有一些小程序,虽有安装,却也都处于没法开启的状态,让手机处于高度受限的状态,平平无奇,只有一点异常:它不用充电,存量甚至还每天反增一点点。 最初拿到手机时,白夜飞首个担心的问题,就是如何充电毕竟如果没电可充,手机很快就是不如板砖的废物,所幸,打从一开始,手机的电量就是满格,哪怕是一个月过去,上头的电量也没有少过一格。 毕竟,这是神之手机,有点神异很可以理解,说不定在神界,永动机早已发明出来,能量永不耗竭,这支手机就是代表产物,如果能成功解析当中的黑科技,所带来的获益绝对能大赚一笔,偏偏对如今的白夜飞而言,这些都太过遥远。 关于手机,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法解开,但愣在走廊中滑手机,着实不是聪明主意,总得先回到寝室,想办法避开室友,再来钻研……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八章 您的话费目前为零 要如何避开室友,又是一个麻烦问题,但当白夜飞回到寝室,这个问题立刻就不存在了。 “搭档!” 房间的门是开的,里头一片狼藉,刚刚明显经历一场风暴,桌椅翻倒,茶杯打碎,一名少年正缓缓挣扎爬起,嘴角破裂流血,看了就知道刚挨完揍,正是自己的室友陆云樵。 这位国字脸的少年,年方十九,与白夜飞当前这具身躯的年纪相若,据说是出身农家,可能是因为长年劳作的关系,皮肤粗糙黝黑,看来比较老成,由于两人一起打杂,白夜飞直接就喊他“搭档”。 一个月来,陆云樵为人相当厚道,看白夜飞身上有伤,主动帮着分担日常工作,还都是一些粗重的体力活,白夜飞看在眼里,心里着实感谢,只是陆云樵这人沉默寡言,平日作事多、说话少,白夜飞每次找他说话,都是交谈不到几句,便没了回应,倒让白夜飞好生尴尬。 但现在看到陆云樵倒在那里,狼狈的模样,白夜飞怒意上涌,“你怎么会伤成这样谁对你动的手”话出口,白夜飞立即醒悟,“是张扬那疯狗…他为什么对你动手” 陆云樵摇了摇头,“我今天刚领了工资,才回来,就被他打了一顿,把钱抢了,他说…以后每月发了钱,他都会来,要上交给他一半…起码…” “职场霸凌来这一套”白夜飞扶起陆云樵,“他不过就是一个新来的安保,这里还轮不到他横行。我带你去找金执事,就不信这里没规矩了。” “不!你别去。”陆云樵抓住白夜飞,“算了,我不想惹事,就…这样,反正不过破财消灾,一点钱而已。” “什么一点钱而已这又不是你忍一口气就能解决的,那家伙不是说以后每个月,都要你上交五成你忍他一个月可以,难道要忍完一个月又一个你进乐坊是当杂工,不是奴工啊!” 白夜飞怒其不争,陆云樵却连连摇手,生怕把事情闹大,任白夜飞怎么说,都不愿意去举报揭发。 在应该要争取的时候退缩,自己选择放弃,是白夜飞素来不喜的事,若照他平时的性子,肯定不会多参合到这种事里面,看自己搭档的?样,暗叹一声,就想要放手不管,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话到嘴边,白夜飞心念一动,自己要调查张扬,正缺少人手,这事要自己一个单干,那是处处困难,可如果多拉一个帮手,那无论是来明枪或是耍暗箭,把握都会高得多。 “好,你说得对,我们都是新来的,惹了什么事,万一被逐出乐坊就不好了,这事我们不往上闹。” 白夜飞笑道:“但被人欺负了,我就不信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不闹到金执事那里,就你和我,咱们联手起来找回场子,这你总不会说不敢” 对陆云樵的个性,白夜飞略有所知,他是内向寡言了些,但怎么也都是十九岁的年纪,血气方刚,被个流氓这么扁了一顿,还抢走了钱,更屈辱地被威胁交出以后每个月的薪水,除非是天生的被虐狂,否则泥人都还有个土性子,他没可能不感到愤怒。 果然,在确认完事情不会闹到执事那边,行动是以保密为前提后,国字脸青年的表情,慢慢有了变化,惊惧、不耐逐渐消失,眼中燃起了少年人的怒火,刚刚被殴打、抢劫的屈辱,一点一点发作。 “你确定,这件事不会搞大不会惹麻烦”陆云樵犹自不放心,“我们只对付张扬,不会波及旁人!” “这当然,你就相信我!”白夜飞笑道:“搭档你还信不过我吗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受委屈啊,而且,我和你一样都是新进来的,我比你还怕惹麻烦咧。” 话是这么说,白夜飞已经在心里暗暗作判断。忍无可忍,还得往死里忍的人,不是身上有案,就是心里有鬼,自家搭档遇事的不正常反应,恐怕脱不了这两种。 “好!我干了。”陆云樵道:“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计画是这样,张扬这种人,背后可能还有点背景的,我们要嘛不动他,要嘛一次就整死他,而要做到这一点……唉,你先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往怀里掏手帕,白夜飞想着陆云樵身上可能隐藏的问题,十九岁的少年,照理说惹不了太大的事,但反过来说,就算背了人命官司,这也不是没可能,若他是犯了案,才躲到乐坊里来,那…… 脑里想得出神,等白夜飞查觉,这才发现几掏出的不是手帕,却是手机,最扯的是陆云樵也正忐忑,看自己递了东西过去,看也没看就接过往脸上擦,直到触感不对,讶然看着手中的长方物件,愣道:“这是什么” “苹果,这是苹果啊!” “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苹果不是长这样的。” 陆云樵一脸狐疑,白夜飞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急着赶快把手机收回,却不料机体蓦地绽放红光,璀璨耀眼,一下将房中映出千层血色,眼中皆赤。 大惊失色,陆云樵一下松了手,发着血光的手机坠向地上,白夜飞二话不说就飞扑过去,险险接住,不敢测试这支手机是否耐摔。 陆云樵惊道:“这、这是什么邪物” 白夜飞叹了一口气,“苹果,就和你说了这是苹果啊,都发红光了,就是个红苹果,这你还不信” “苹果哪是长这样的” “我们老家的苹果就这样!还都贵得要死,有些女的为了它还去卖器官…不要这表情,我是说卖s!” 一面鬼扯,白云开滑开手机,赫然在首页看见一个视窗格:您的通话功能已经解封!您的话费目前为零金叶!请在充值后使用! 看到这行字,白云开刹时五味杂陈,先是开心,不意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解开了一个功能,这解锁的设定委实坑人,如果不是今天碰巧沾到血,自己搞不好一世也不会发现,普通人有谁会没事冲着自己手机抹血的 跟着,就是荒谬想笑。就算解锁了通话功能又如何自己能打给谁就算神之手机能跨世界运作,难道自己还能让人送罐可乐过来况且,话费又是什么鬼虚那家伙给手机还不带话费,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解锁了一个无用功能,白夜飞哑然失笑,正要收回手机,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连忙再扫一眼萤幕,注意到话费的计价单位。 金叶! 这和在虚那边兑换物品的单位相同,也是完成支线任务时所获得的报酬,姑且不论这是否神界的通用货币,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完成任务所得的报酬,可以用来充话费。 白夜飞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完成的任务,就拿来充了话费这是日了狗都干不出来的傻事 但转念一想,不充话费,金叶又能用来干什么兑换物品吗怎么换难不成仰天大叫,虚就会凌空显圣,把东西扔下来还是有黄巾力士过来送外卖如果都没有,这东西理所当然只能充话费。 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不断回转的怪圈,白夜飞哭笑不得,但在心里的某处,他隐约有种感觉:一切线索仿佛是散落在桌上的珠子,自己已经把所有珠子都放桌上了,只要有条绳子,就能全串在一起,尽窥全貌! …但最后的那条绳子,在哪里是什么 解谜到了最后的关键一脚,偏偏还捕捉不到,白夜飞强行按耐住心头燥动,竭力维持冷静,想要寻找答案,但也知道答案恐怕不是仓促间能找到,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家伙满脸狐疑,直直盯着看的时候。 “算啦,苹果的问题先不管,是男人的,不说苹果,我们专心干黄毛!” 白夜飞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家伙也算好事多为,我就不信他只盯上你一个,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盯着他,搜集他的资料。” 陆云樵点头道:“这个我懂,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我们怎么搜集他的资料去问吗” “去盯啊!”白云开笑道:“我们两个,轮流盯着他,看看他每天干些什么,在哪偷鸡摸狗,只要逮着他的把柄,你还怕弄他不死” “有道理,但…”陆云樵迟疑道:“平常我们也有工作,不是很得闲,要全天跟着他盯哨,恐怕有难度。 “哈,这有何难我们可以一个人干活,另一个人去盯他啊!”白云开道: “你我是搭档,联盟合作,不就是为了这个” “是这样没错。”陆云樵思索道:“那我们谁干活谁盯哨” “盯哨是技术活,需要专业人才,搭档你为人老实,我怕你不行,唯有我勉为其难亲自上。”白云开拍拍友人肩膀,“至于干粗活这种重责大任,则非你不可了!” 陆云樵点了点头,陡然一震,明白过来,瞪大眼睛,“这也行”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九章 和你一样的小流氓 直接调查张扬是不可能的,白夜飞和陆云樵都是新来者,在乐坊里谈不上人脉,随便找谁问都只会打草惊蛇。相比之下,身为本地人的张扬,在这方面还多点优势。 跟踪盯哨,是不得已的笨法子,白夜飞一早意识到此事的难度,这可不是在人群里跟踪,乐坊里到处都是熟人,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监,这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白夜飞估计陆云樵干不来,只得亲自上阵。 最开始的第一天,立刻就有收获,白夜飞发现张扬还向别的新人勒索!对象是一个进入安保组的新人,名叫小魏的,不晓得被他握住了什么把柄,白夜飞看他在低声说了几句后,小魏就仿佛被制了死穴,没有动手,恨恨地瞪着他,然后点了点头,不知答应了什么。 这个地痞的肆无忌惮,让白夜飞深信,如果继续窥看下去,绝对能得到更多的猛料,可惜这种程度的猛料,完全不是白夜飞想要知道的。 支线任务的名称是:真神爱你,照理说,查出来的情报,应该是需要带点宗教内容的,可当前搜集到张扬的诸多劣迹,都与此无关,这肯定不对,只能再行调查。 可惜,隔天开始,跟监行踪败露,张扬有了防备,行为收敛许多,提高了调查难度,第三天甚至还设下陷阱,纠结了一帮人,要把白夜飞诱入打残,只是被白夜飞先一步识破避过。 这边行动碰壁,洁芝那边也进展不顺,她拿去的几首曲子,找了坊里的乐工看,都被斥为荒唐,没人赏识,这让白夜飞坐困愁城,徒叹奈何,除了感叹不同时代的欣赏差异,也分外想把那个咬字不清的歌手,脖子掐成竹筷一般粗细。 “你不能再跟下去了。” 第三天晚上,陆云樵在寝室里一脸凝重,喊停了跟踪行动。白夜飞本以为他是对行动效果不彰质疑,因为昨天一起整理所得情报时,连续几天干着双人份重工的他,苦着脸说“怎么才只有这些”,但从他口中说出的理由却不是这样。 “你跟了张扬三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全乐坊的人都知道你在跟监张扬,你知道,我知道,金执事知道,连张扬自己都知道!” 陆云樵摇头道:“好处是,张扬确实有所收敛,可你这样搞,查不出什么东西的,刚刚副执事遇到我,训了一顿,说不能再这样了。” “那可不行啊,张扬他勒索小魏,不知得手了什么,只要揭发出去,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虽没听到他勒索什么,但远远有听到晚上两个字,肯定是晚上的行动。” 白夜飞道:“那家伙最近几天晚上都有异动,我拚着不睡,在外头盯了他几晚,发现他每到晚上,就鬼鬼祟祟溜出去,在后园的假山石那里,像中邪一样对月亮膜拜,那气氛超奇怪的,如果能再多两晚,肯定就能逮着他和小魏的事。” “这样啊……”陆云樵皱眉道:“张扬现在到处对人说,你跟踪他,是因为你爱上他,是…有那种喜好的变态。” “什么”白夜飞愣在那里,自己预料到张扬会反扑、会报复,也做好了相关准备,却真没想到那个粗人会来这一手,直接一盆脏水就泼过来。 陆云樵道:“副执事让我跟你说,我们乐坊都是干净人,你如果有那种喜好,是…那个圈子里的,乐坊就不能留你,要请你离开了。” 白夜飞忙道:“搭档,这个咱们可得说句公道话,我不是的,这个你得作证啊!还有,为啥那个圈子里的就不干净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 陆云樵没有回答,像在斟酌什么,几秒后才开了口,“阿白,你说,如果不扳倒张扬,会有其他人受害是吗” 白夜飞随口道:“当然了,别的不说,小魏很快就要倒楣,如果放着他不管,后头还不知有多少人受害咧。” “如果你把小魏的事报上去……” “没证据啊,小魏摆明是被抓到把柄,受张扬要胁的,你往上举报,恐怕他自己就先不承认。”白夜飞道:“他在乐坊里横行至今,背景肯定比你我深,闹到金大执事那边,你说他们是信张扬还是信你我” 陆云樵沉默几秒,好像终于下定决心,果断道:“你不适合再涉入了,交给我,既然已经确定他是晚上行动,后头几天夜里我去盯!” 白夜飞一怔,讶道:“搭档,你这人…可以啊!” 先前陆云樵自己被打,他怎样都不愿惹事见光,只想深深藏起,可现在因为怕看到别人受害,他却愿意挺身而出,抢着行动…白夜飞觉得,这位室友的品格,似乎比自己以为得还要高些。 陆云樵摇头道:“别想太多,我去了。” 这天晚上,陆云樵跑出去盯哨,白夜飞也没闲着,继续研究手机,有鉴于上次沾到血,意外解锁了手机,他这两天持续进行类似尝试,想找到最后的那片拼图,却没能成功。 对张扬的调查,恐怕不会一直那么容易,最后有相当概率会弄到动武,尽管自己有防身利器,可张扬的武力还是未知数,特别是来到这里后,白夜飞一直对所谓的超凡力量惴惴不安,要是真在实战中碰到,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怀着不安,白夜飞在手机上寻找倚仗,但才刚开了个头,门外传来声响,意外的访客到来。 “阿白,你在吗我有事找你说。” 洁芝的到访,白夜飞有些讶异,但开门之后,她不由分说就抢进屋里的举动,才真正把白夜飞吓了一跳。 天州上,男女之防是存在的,像乐坊这样的演艺场所,虽在这方面没那么讲究,可当自己伤势痊愈,洁芝就再也没独自踏进这间房过,今天却一来便往里头钻,白夜飞本能查觉到有异。 长发自然披散在脑后,一身简单白t恤、短裤打扮的洁芝,看来清新亮丽,在进门错身的一瞬,白夜飞甚至嗅到她好像刚沐浴完的香气,莫名精神一振,跟着就觉得怪异,嗅到了其他的女子气息。 一名女子随着洁芝的脚步进来,甫进入便急匆匆催关门,似乎很不愿让人看见,白夜飞一下明白过来,却也更为不解,好端端的这是要闹哪样两个漂亮女孩晚上抢跑进自己寝室,横看竖看,也不像有艳福要从天而降啊 “我本来要喊阿白你出去说的,但半道看见老陆出去,我就直接带燕儿过来了。” 洁芝在板凳上坐下,没有立刻介绍同伴,而是先正正经经道:“阿白,你这几天跟踪张扬,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小小环境内,消息会传很快,白夜飞不意外,但洁芝居然是为了这事上门,就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果太认真去解释,好像连自己都变得可笑了。 “用你的理智去判断,你真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吗” “但张扬他说…”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相信你有足够的智慧,去判断什么该信,什么信了就傻了!” 白夜飞淡淡说着,洁芝看在眼里,感觉非常奇特,明明阿白也没大自己几岁,可每次看他侃侃而谈,就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成熟气度,让自己好像一下就变得幼稚,不好意思说话,这感觉…有些羞人。 “那…你为什么要跟踪他啊” “这个…” 白夜飞沉吟着,不着痕迹地注意旁边那名少女的表情,她容貌秀丽,看来似乎挺紧张,穿着是婢女的服色,应该是什么人的使婢,自己虽不认识她,可乐坊之内,有婢女服侍的,似乎也就是那六位团员,她们的婢女为啥会来这里 “当然是因为看他不过眼!”短暂考虑后,白夜飞决定赌一铺,“那个黄毛仗势欺人,要我把每个月的薪水孝敬给他,如果不给,就要打我,我气不过,就想盯着他,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受害者,一起举发他!” 洁芝点点头,向燕儿道:“燕儿姊,我就说阿白不会是那种人的,你找他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他了。” 白夜飞心中一动,这才确认真正要找自己的人,其实是燕儿,但彼此非亲非故,她找自己干什么 没让白夜飞琢磨太久,燕儿主动道:“我也看张扬不顺眼很久了,你能替我教训他吗就是…找几个和你一样的小流氓,打瞎他的眼,弄残他,或是干脆弄死他!” 一语出,洁芝愣在当场,连白夜飞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没想到自己一表人才,居然给人家当成了小流氓,还真提出了对流氓的要求,都不知上哪找人说理去 “燕儿姐,我想你可能有些误解,但我不是杀手的,我跟踪他只是…” 燕儿抢道:“你尽管放手去干,我会支持你的,这是订金!” 没等白夜飞开口,燕儿伸手入怀,掏出两枚黄澄澄的金币,干脆地放在桌上,推到白夜飞面前。黄金的独有光泽,在灯光下,让已经缺钱一整个月的白夜飞有些炫目…… 第一部 青铜之章第十章 半夜的图谋 燕儿留下金币后,匆匆说了一句“这是订金,你若完成,我还有后谢,定不会让你失望”,跟着就匆匆离去,看那仓皇的模样,说是落荒而逃其实更贴切。 白夜飞如果会相信她是因为看不顺眼张扬,才来仗义资助,那就真是傻了,这完全就是买胸杀人的架势,而且,还把自己当成地痞流氓一样的货色,白夜飞着实感受到燕儿不经意间流露的那股鄙夷。 能够回答自己这疑问的,无疑就只有一个,白夜飞目光望向面前的洁芝,她慢慢从错愕中恢复,目带歉然,“我…不知道她会这样的,对不起,你别生气啊!” 白夜飞笑道:“怎么会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几天,都在拿你的乐稿给人看,坊里的乐师们都看过了,他们都说这曲子不行的……” 洁芝说得委婉,白夜飞却能想见她这几日不断碰壁,到处受挫的情况,说到底,这又不关她什么事,自己与她也谈不上什么深交情,她就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普通朋友,拿着乐稿,到处去挨人白眼,这已经很让自己过意不去了。 “燕儿,她是琥珀姐的使女,也是练习生,琥珀姐说过将来要捧她出道的,今天练习的时候,她问我是不是与你相熟,我就说是了。” 洁芝道:“她说有个忙想请你帮,只要我能帮忙引见,她就负责帮我拿乐稿给琥珀姐看,我听她这么说就答应了,没想到她…唉,都是我考虑不周,阿白,你别见怪。” “不会。你为了我的事这么辛苦,我感激都还来不及。”白夜飞笑道:“但看来…张扬惹了很多人啊。” “咦” “如果不是,这个燕儿怎么会慌不择人,听说有人与张扬过不去,就急急过来买凶她这还是没有门路,如果有,十倍的钱都花出去了。” 白夜飞淡淡说着,看洁芝惊讶得目瞪口呆的模样,他心中另有别的计较。 两枚金龙币,价值不少,更别说还有后谢,普通一个练习生或婢女,能随便掏出这一笔巨款吗她的主子琥珀,是女团六名成员之一,恐怕…真正想买凶的另有其人,只是不方便露面而已。 不过,这当中有些奇怪,相比起一个安保小主管,女团成员无疑是乐坊最顶层的主子,张扬如果得罪了琥珀,她只要找金大执事一说,张扬立刻就得走路,又怎么会搞到被逼得胡乱买凶的程度 白夜飞脑中闪过琥珀的身影,那是个二十出头,作风强悍,大波浪长发,身材惹火,爱穿橙色系的艳丽美女,平常表演的时候,连胸口的扣子都刻意少扣两颗,也确实很多人因此为她倾倒。 看来,这位性感美人是有把柄落在张扬手上,而且还不小,被逼得很急…自己想要寻找的线索,会不会就落在这上头 白夜飞静静想得出神,看洁芝一脸担忧的表情,微微一笑,拿起一枚金龙币,直接塞到她手里。 “收着。”白夜飞笑道:“你帮我辛苦了那么多天,我没什么东西可以谢你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手里握着金币,洁芝像是一下被吓到了,鼓胀胀的饱满胸口,随着急促呼吸一起一伏,意外成了一幕具有压迫感的画面,让白夜飞陡然有些燥热,自己或许太久没碰女人了… 看洁芝不知所措的表情,白夜飞有些纳闷,以她练习生的薪水,辛苦工作一整年,不知能不能挣到这么一枚金龙币这对她绝对是笔大钱,就不知她会怎么使用 “我不要!”洁芝回过神来,立刻把金币放回桌上,像钱会烫手一样,跟着便使劲摇头,“这钱我不能要,我不该要。” 白夜飞讶道:“为什么不要这钱不少了……” “我不要,最好你也别要。”洁芝认真道:“我知道你想报复张扬,他这人是可恶,那天又差点把你打死了,你想复仇是正常的,可人人都说他很厉害,一个人打两三个大汉不是问题,我不想你遇到危险,你要是缺钱,我这边…” “一个人打两三个这么厉害啊…” 白夜飞摸摸下巴,很想说看不出那地痞这么能打,但这确实是有关敌人战力的重要情报,起码点醒自己,正面对上那个黄毛的时候,要有相应防备。 “你放心,我不会莽撞的,就算我缺钱,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冒险,我还等着你帮我把那几首曲子找到知音人呢。” 白夜飞安抚着少女的不安,但一直到最后,洁芝也不愿意收下金币,这让他再次感到惊奇,哪怕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孔,这少女与荣如嫣还是不同的,换了是后者,肯定不会把钱往外推。 不过…谁说得准呢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了解荣如嫣,或许她在如洁芝这般岁数的时候,也是这么洁身自好……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白夜飞道:“就是那种很向往,却还没有去过的地方不要太远喔,最好就是在郢都的。” 郢都,就是乐坊当下所在的城市,据说是个鲜花与音乐的浪漫之都,很多着名艺人都来这里办演唱会,希望女子乐坊也是因此才特别到来。 “有、有啊!”洁芝流露出期盼的眼神,“郢都的黄金大剧院,那里我想去很久了,不晓得有没有机会在那里听一次演唱。” 白夜飞点点头,暗自记下。先前也听陆云樵提过,郢都的黄金大剧院,是这里最神圣的音乐殿堂,平时不对外开放,只有每年音乐祭时,才会接受各个乐坊的预定,进行审核,让够资格的团队入剧院演出,每场演出都是一票难求。 洁芝的心愿如果是这个,倒不是太难完成,可以给她安排一场惊喜,白夜飞估摸着大剧院的门票再贵,一枚金龙币也绰绰有余,就是怕不好买,得加价找黄牛,那就比较麻烦了。 送走了洁芝,白夜飞独坐桌前,微微叹气。自己的穿越者生涯,实在很不顺利,整个月的时间过去,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没有明显的进展,现在一检讨,感觉整个绕回原点。 “怎么和我听过的穿越故事不太一样啊身为主角,不是该有点特权开挂的吗我好像…呃!其实我也有。” 白夜飞从怀内取出自己的“三神器”,光剑、吐息果冻、神之手机,这是自己名符其实的大外挂,但不是使用次数有限,未可轻动,就是压根没法使用。 如果是两手空空到新世界来,那也还罢了,但满身外挂,却陷入这么一个进退不得的窘境,白夜飞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对喔,差点忘了,还有一件废外挂。” 从怀中取出那本漆黑的电话簿,白夜飞放在桌上,逐一看去,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挑些其他东西会不会更好 “不如,干脆拿光剑把黄毛捅了起码有点进展…”白夜飞看看光剑,看看手机,再看看电话簿,“完成支线任务,就能收到金叶,有了金叶就可以充话费,失去的一环就可以补上…应该是这样靠,我甚至不知道充了话费能干啥打给虚聊天吗” 虽然全无用处,但这本电话簿,搞不好是几件神器中最有用的一样,直到现在,将之放在怀里,仍有那种奇异的暖流,轻微却持续地发散,渗入血肉,温暖身心。 单就目前,还看不出这股暖流有什么具体的作用,但白夜飞确实抱持期待,希望假以时日,它能生出神奇的效果,反正…自己也没啥别的可以期待了。 “咦” 蓦地,一个念头从白夜飞脑里闪过,他看了看手机,再看看电话簿,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最与手机相关,那毫无疑问就是这本电话簿了,“难、难道,最后缺的那条绳子,不是话费,是…” 白夜飞急着翻开电话簿,里头的扭曲神文还是一字不识,他想了想,打开手机,就着萤幕的光,照向电话簿上的曲绕文字,赫然发现文字开始震动,渐渐变得模糊,似乎要有所变化… “咳!” 一声轻咳,来自忽然打开的门口,陆云樵在这时踏门而入,白夜飞吃了一惊,慌忙把桌上东西收起,还不及再多问一句,陆云樵已经抢着开口,“张扬行动了,就是今晚,我看到他溜出来,和小魏在后园见面。” 白夜飞一怔,“你怎么跟到的我跟就被发现,你为啥就跟到你特别擅长跟踪和偷窥呃,不对啊,张扬不是勒索钱吗为啥要和小魏半夜在后园见面这不合理。” 陆云樵摇头道:“应该和钱没有关系,我看小魏和张扬一起搬了个布袋,上了早就停在外头的马车,布袋很沉,看那样子…应该有人在里面。” “人”白夜飞这一惊非同小可,“从勒索钱变成人口买卖这案件性质升级了啊!布袋里头是男是女” “不好说,但我猜是女子。”陆云樵急道:“马车还停在门外,张扬和小魏不知在争执什么,我先回来把事情说一声,你觉得该怎么办” 白夜飞长身而起,“在这里什么都没法判断,你带我去看。”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一章 不自量力的好人 白夜飞确实感到很荒唐,自己诸多设计,无非就是想探知张扬有没有宗教信仰,但这个死黄毛,怎么就像一个不见底的坑,软土深掘,黑料越报越多,却偏偏就没和自己需要的情报沾上边,自己的努力,难道被这个世界给诅咒了 小魏与张扬的行动,乍听与信仰没有太多相关,但好歹是个突破口,白夜飞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如果还发现不到什么,或许就要转变策略,强行制伏张扬来逼问,届时,估计就要拉陆云樵下水,两人合力,加上自己的光剑,应是十拿九稳了。 “如果和张扬对上,你千万别傻傻和他硬碰!” 往后门赶去,途中陆云樵慎重开口,“你说看过他晚上对月膜拜,那不是宗教仪式,是武者修行的过程,他可能已经开门,或是即将开门了。” “咦”白夜飞一下错愕,自己这个月刻意想打听超凡力量的讯息,却不得其门而入,万万想不到会在自己这个沉默内向的搭档身上,找到缺口,“说清楚,开门是什么” “存气修身,开通人身七门,每打开一扇门,就得到一分强化,完成一份与外天地的能量交换,藉此提升,是为修练根本。”陆云樵奇道:“这是根本中的根本,你连这也不知” “我失忆了可以吗”白夜飞一脸无辜,“假设张扬真的开那个什么了,会有多厉害” “不好说,个体情况有差异,但和普通人打起来,以一敌三到十,是没问题的。”陆云樵道:“别想说偷打闷棍就能得手,普通人伏击修练武者是很危险的。” “明白了,谢啦,搭档。” 白夜飞暗自估算,以一敌十听来确实很能打,但只要不是能飞天遁地,单纯力大招猛,那都还不算不能应付,说到底,自己雷射在手,以一敌十易如反掌,如果他们肯乖乖站着不动,自己甚至能一骑当千! 然而,到了后园门口,白夜飞没看见说好的马车,心下登时一沉。 “不好!” 险险追出门口,白夜飞恰巧看到左边街角,马车的半截迹影一闪而过,当下也顾不得多想,要陆云樵去找金大执事报告,自己则去追踪马车。 陆云樵迟疑道:“但我们并没有具体证据,万一…” “没有万一!你已经看到他用布袋装人了,这不是弃尸,至少也是勒赎。”白夜飞抢道:“我去追人,逮着了你还怕没证据。” “可你的安全…” “我身上有家伙,不怕!比你安全!” 匆匆撂下一句,白夜飞快步奔出,抢着要追上马车,不想让这次难得机会失去,哪怕这次跟踪查不到什么,但这回张扬终于离开乐坊外出,动手不怕给人看到,如果有机会,自己直接拔剑来硬的。 半夜街上无人,白夜飞发足狂奔,十七岁的身体就是好,高速奔跑下,过人体力一点一点被挥发出来,他遥遥跟着马车,连跑了几条街,呼吸只是略微急促,没有明显的不支感。 ……见鬼!这肉身的体能怎会那么好 白夜飞感觉有异,随即想起那本犹自在怀中散发暖流的黑书,难道自己的推测为真,这本电话簿真有改善体质的神效 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体好不好、有多好,最佳策略就是找个女人试试!白夜飞脑中没由来地冒出这念头,但过去自己确实是这想法的信奉者,而眼下,他尴尬地发现那个悲伤的事实…没钱没权的自己,也没有女人了! 甩开无谓念头,白夜飞专注在眼前的追踪上。用两条腿追马车,还要小心不漏形迹被发现,难度不是一般高,他更衷心祈祷,马车万万不要出城,不然如果直直开出郢都,那想要跟踪的自己就彻底搞笑了。 还好,马车跑得不是很快,也没跑太远,大概一两公里后,就在河边的一间仓库模样的小屋前停下。 这里比邻河道,附近船只往来,好像还有个码头在半里外,周围有不少这样的仓库,租用给商家,而为了防火,仓库彼此间都隔开一段,确实很适合为非作歹。 白夜飞远远看见马车停下,放慢速度,小心靠近,不知为何,内心七上八下,竟是说不出的紧张,等他到了那间仓库的门口,手心都冒出汗来,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都进去了吗” 抬头看着仓库,十几米高的老房子,黑黝黝的,周围也不见灯光,最近的人声都在一百多米外,无形之中,仓库门就像是一只巨兽的嘴巴,只要走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白夜飞不喜欢冒险,但都到这一步了,若说因为害怕危险,不敢进去,那就太可笑了。 仓库门并未从内栓死,白夜飞小心开了门,蹑手蹑脚进去,看到一麻袋一麻袋比人还高的货物,不晓得是谷物,还是什么东西,他也不是太关心,全神贯注着仓库深处隐约传来的人声。 “不行……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不用了解太多,光听到这句经典台词,白夜飞就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事。和流氓交易,本就充满各种风险,人家既然连敲诈勒索都干得出来,又怎能指望他守约重诺出现相关台词的机率,九成都嫌少了。 但那边起了争执,对自己确实是好事,毕竟情绪激动中的双方,于理注意力都会被削减,有利于自己的潜入。 就是有一点挺奇怪,这个声音,不是小魏,不是张扬,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是那个布袋里的人 白夜飞潜声靠近,光剑直接拿在手里,随时准备掣开,藉着麻袋堆的遮掩,来到仓库深处,发现那边有三个人,正在争执。 张扬和小魏都是认识的,还有一名清秀少女,穿着和燕儿相同的侍女服色,赫然也是乐坊中的女婢,白夜飞依稀有些印象,记得好像叫莺儿,是女团中翡翠的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让我说服莺儿,对翡翠小姐下药,说好不会伤害她的,我们才照作的,你答应过的!” 小魏满面怒容,莺儿站在他身旁,与之两手相握,完全一副患难情侣的模样,白夜飞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居然是一对小情人,平常根本就看不出来。 不过,能看得出来也就奇怪了,团长董珍珠曾立下规矩,乐坊内男女不得交往,违者立遭驱逐,有望出道的练习生尤其被盯得死紧,他们两个如果在乐坊内暴露,估计早就完蛋了。 张扬就站在他们对面,双手环抱,满脸不屑,“事情已经做了,现在才后悔,已经太迟了。” 三个人分成两方,争执得相当激烈,从内容听起来,小魏这家伙和莺儿是青梅竹马,两个早已暗许终生,莺儿因为家里穷,被家里卖到乐坊当婢女,小魏找了她几年,今年终于找到,藉机进入乐坊。 原本,小魏只是想离情人近一点,但他们的事,不知怎么被张扬知道,藉此要胁,让小魏说动莺儿,利用服侍的机会,对主子翡翠下迷药,然后把人带出来,只要做到,就会帮他们一把,助他们私奔逃离。 翡翠这个主子,似乎对下属着实不错,莺儿本不愿意背叛主子,因为张扬改以小魏的性命胁迫,她最终才在确保主子安全的前提下,屈服配合。 然而,想都想得到,如果真要照承诺做事,张扬这么费劲把翡翠劫出来,难道只是为了日行一善,带睡美人城里兜个风才刚进入仓库,张扬便露出狰狞面孔,要对布袋内的美人上下其手,立刻引发莺儿的反抗。 光莺儿一个,纯粹就是给张扬送菜的,小魏的态度极为关键。已经踏错一步的他,面对爱人和胁迫者之间的冲突,也是内心交战,表情非常痛苦,不知该怎么取舍。 “小子,奉劝你一句,这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想当好人,却不自量力。” 张扬冷笑道:“就凭你这点微薄力量,也够资格阻老子的事信不信老子在这里宰了你,当着你尸体的面,上你的小爱人!” 藏在麻袋堆后,白夜飞听见这话,微一扬眉,暗忖自己果然欠缺做个坏人的想像力,居然没想到这种可能,如果任其发展,好像也挺有意思,就是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这就太没意思。 “我…不会再相信你!”似乎心内做出决断,小魏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把莺儿护在身后,朗声喝道:“我已经错信你一次,今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害人!” “错信说得好像你有选择一样!” 张扬笑得无比狰狞,“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让你们对翡翠下的药,我说是迷药,但其实是骗你们的,如果不得解救,她今晚就会全身血脉爆裂而亡。” 小魏和莺儿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不是迷药,那是什么” 张扬放声大笑,声音在仓库内回响,“就是大名鼎鼎,尤胜我爱一条柴的圣品:极乐合欢散!”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二章 小姑娘非常诚实 听到这么一个太过熟悉的名词,白夜飞有种想掩嘴笑的冲动,真是估不到事情的发展,会忽然岔弯到这个方向来,同时,脑里浮现起翡翠的样子。 希望女团的六名成员,不是普通杂工能随便见到,白夜飞迄今也没见齐六大美人,就连翡翠,自己都只有远远看过一个侧影。 印象中,那是个瘦瘦高高,爱穿青衫,拿着玉笛,如同绿竹一般清爽的女子,远远看去,很有仙气,给予人颇深的印象。 忘记听谁说过的八卦,这位美人很是有些性格上的洁癖,冷僻自洁,不接外活,很多明明可以赚大钱的机会,都往外推,致使日子过得有些紧巴。这么清冷自高的一位美人,却命途多舛,因为误信了身边婢女,今晚蒙垢遭劫,要被张扬这样的小人得逞,想来也确实够讽刺的。 白夜飞没有动什么英雄救美的念头,毕竟自己主要目的不在此,如果为了贪图淫乐,耽误正事,平常时候也还罢了,要冒生命危险去救美或享乐,那就压根不考虑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能否利用这点,完成主要目的。 比如说,在张扬专心干活的时候偷袭,当然杀死他是不行的,自己没有向死人问话的本事,但大可斩掉他一手一脚,再来逼问,那成功率该高得多… “没有我替她解毒,她马上就是个死!” 张扬的猥琐狞笑持续传来,“你们以为自己在救她吗错了,你们这是一步步把她往阴司去推,等她一会儿爆血身亡,你们就是害死她的杀人凶手!” 白夜飞暗自咋舌,自己竟没发现张扬是个玩家,这家伙似乎有玩弄人性的喜好,故意用这样的言语,逼迫面前一双社会经验不足的小情侣,享受猫抓老鼠的乐趣。 小魏和莺儿面面相觑,承受剧大的身心压力,小魏额上流下的汗水多到像下雨,莺儿也是一脸惊惶,粉拳一下握紧,一下松开。 气氛短暂僵凝,只余几个粗重的呼吸声,在仓库里回荡,忽然,莺儿娇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那也不能从你。”莺儿颤声道:“小魏也可以救!你那么难看,让小姐选的话,她肯定会选小魏的!小魏,你说是不是” 莺儿脱口而出的一句,白夜飞愣在麻袋之后,表情微微抽搐,想说这倒是个盲点,很好奇张扬不知是啥表情,刚想站起来窥看,就见到小魏一脸兴奋,猛地回头,抓住莺儿的手,急切道:“你、你不怪我了我对你是真心的,等救完小姐之后,我们…” 白夜飞挺想知道小魏之后的人生规划,感觉起来,这很有些主角模板的味道,年轻人真不愧什么都敢想,然而,小魏却没能等到莺儿的回应,他甚至没能把话说完,表情就僵在那里,跟着,口中呕出大量鲜血,软软倒下。 莺儿骇然欲绝的凄声尖叫,响彻整个仓库,随着小魏倒下,满手鲜血的张扬身影似乎格外高大,就在刚刚小魏回头分神的一瞬,他从怀中闪电掏出匕首,冷不防地一匕扎入小魏的后脑,往下一拖,良心未泯的少年当场惨死。 “我早说过,不自量力的好人,一定短命!” 昏暗光线中,张扬的黄毛变得模糊,“主角就是能独占一切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命作的,今晚在这仓库里,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莺儿抱着气绝的尸骸,不顾鲜血脏污,声嘶力竭地哭叫,白夜飞暗叫不好,委实没想到张扬如此凶残,说动手就动手,心内对这个人的危险认定,足足调高了好几级,不敢再静待机会,趁着形迹未暴露,必须要行动了。 如果掣开光剑,仅仅是那道光,就会引来注目,无法偷袭,白夜飞屏住气息,小心调整位置,掌中紧握剑柄,预备随时出手。 仓库内很暗,只有一盏油灯,静静照亮周围,残光中,莺儿血泪斑斑的面孔,尤其显得惨白,面对张扬的步步进逼,已被吓坏的她,不敢反抗,只是抱着那具尸体,绣鞋蹬着地面,一寸寸往后退。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嘿,哭什么他们付钱要的人,只有翡翠,不包括你,所以你很好运。”张扬阴恻恻道:“等我晚点和你们爽过之后,你就可以直接去陪那小子!我答应过,要成全你们这对有情人的,哈哈哈哈。” 诱拐行动的源头,似乎有了解释,白夜飞无暇去注意,屏住气息,往张扬后方越靠越近,彼此间隔着麻袋,他的注意力都在莺儿身上,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还有五步… 四步… “春宵一刻值千金,把你主子从布袋里弄出来,老子快活完还等着交货,别浪费时间了,哈哈…” 三步… 两步… 一步… 藏身在一叠高高堆起的麻袋之后,听着张扬的得意笑声,白夜飞算准了位置,猛地掣开光剑,就对着麻袋捅过去。 目标:张扬的右手!最好还带右脚! 能量高度集中的光柱,削铁如泥,在白夜飞全力推送下,装满谷物的麻袋轻易被斩开,恍若无物,内里所装的黄豆疯狂倾落,声势浩大,但白夜飞完全没有斩中东西的手感,心里直往下沉。 “蠢狗!你呼吸粗重,我一早就发现…咦怎么是你” 张扬声带错愕,白夜飞回头刹那,只见到一只手掌迎面击来,看来不是很有魄力的场面,却让他打从心底感到恐怖,什么也不顾,挥剑出去。 距离太近,瞬息之间,掌剑便对撞在一起,时间整个仿佛慢了下来,令双方都露出讶色。 最初,错愕的是张扬,他眼睁睁看见那束诡异的光,比金属还要锋锐,轻而易举切进了自己的手掌,势如破竹,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掌,顺势切入胸膛。 跟着,轮到白夜飞瞪大双眼,在光剑削断两根手指,切掌而入的一瞬,张扬似乎作了什么,白夜飞没有看到,却能肯定这一点,因为握着光剑的手,确实感受到一股无形波动,自张扬身上发出,构成一个看不见的护盾,令光剑切入受阻,速度减慢,力量更被大量消耗。 白夜飞为之骇然,亲身感受雷射光剑,被那股看不见力量截住的诡异,满脑子乱哄哄的只有一个念头:超凡力量! 不幸中的大幸是,那股神秘力量的持续时间极短,也就一两秒左右,最终仍被剑刃破开,将剩余的两根手指,连同半边手掌一起砍掉,却终究让张扬赢得宝贵时间,侧身闪避,这一剑没能斩入胸膛。 白夜飞扬手想要再斩,但这一回,张扬的另一掌抢先而至,速度奇快,就打在白夜飞的胸口。 那是一个非常怪异的情况,白夜飞看得见这一掌,脑里闪过念头,拚着挨一下,也要斩中张扬,否则今晚有死无生!哪知,这一掌明明距离胸口还有几公分,自己却离奇生出痛感,仿佛撕裂,令已下定决心的那一剑斩不出去。 “砰!” 一掌拍中,声如败絮,但白夜飞的感觉不是这样,自己从没想过一只手掌可以打人那么痛,仿佛一个大铁锤结结实实敲在胸口,力道大到连脚都几乎离地,眼前整个发黑。 掌上无力,光剑连带脱手,白夜飞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张扬一把接住了光剑,满脸戾气,只惊得魂飞魄散,想要躲避,脚下却踉跄蹒跚,而那璀璨的剑光已当头斩来。 …死定了! 剑光逐寸逼近,死亡的压力,白夜飞全身每一寸筋肉都为之紧绷,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正当他以为生命就要到此为止,粲然剑光离奇消失,张扬挥下的一剑成了虚招。 死里逃生,白夜飞全身一松,险些当场虚脱,脑里仅剩的念头,就是庆幸自己选择正确,挑的兵器年久失修,状态不稳,否则自己已成为剑下鬼。 才刚这样想,眼前陡见一脚飞来,踹中胸口,白夜飞断线般飞了出去,撞到后头堆起的麻袋墙上,麻袋垮塌,将他埋在底下。 “妈的,这是什么烂货” 一脚踹飞了白夜飞,张扬又惊又怒,看向手中的空剑柄,怎么都难以理解光柱剑体竟会凭空消失更难理解那个臭小子从哪里得来这么厉害的兵器若不是“教团”给了自己护身符,关键时险险挡了一下,自己此刻已然丧命。 看看断掌的伤口,尽管痛得厉害,伤口却甚为平整,滴血不流,张扬为着兵刃的出奇锋锐而骇然,原本想将没有剑刃的空柄扔掉,想了一想,还是把空柄收入怀中。 张扬没有立刻去找白夜飞,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整个已经被吓呆的莺儿之前,无视她的惊恐,俯身将插在小魏后脑的匕首,猛力拔出。 看见红白喷溅,莺儿惊恐尖叫,“不、不要…” 声音戛然而止,张扬横过匕首,轻易切断了少女的喉咙,“小姑娘你嘴里说不要,身体却非常诚实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三章 横扫整个世界! 十三章横扫整个世界! 白夜飞倒在麻袋堆里,明明中脚的是胸口,却是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好像有股力量从伤处散至全身,撕裂每一处的筋肉,嘴里更满是血腥苦味,搞不好已经有内脏破裂了。 不晓得伤到什么程度,眼中看出去一片朦胧,白夜飞晓得此刻命悬一线,拼命想要把瘫软的肢体恢复过来,至少也要能逃跑。 此时,白夜飞听到莺儿的惊呼,刚好恢复的视力,恰看见张扬的匕首,在她白嫩嫩的颈项上,切拉出一道赤红的血线,她美丽的双目往上吊,口中荷荷有声,像是一只快死的鸡,肢体痉挛弹动。 这是张扬今晚杀掉的第二个人,但他神情不变,好像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白夜飞还来不及惊恐,注意力就被他手中的匕首引去。 沾着莺儿的鲜血,匕首骤然荡漾一层邪异红光,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血雾之内,刃体上闪烁邪恶的符文,串联成圈,无声运作,莺儿颈上流出的血,与之一触,立刻被吸收殆尽。 与此同时,张扬脸上的痛楚迅速舒缓,苍白面孔恢复血色,赫然从这支邪匕的发动中获得好处。 整个过程,白夜飞目瞪口呆,直到看见张扬松开尸体,持匕朝这边走来,他才惊醒过来,竭力想要站起逃跑,颤抖的手在身上搜索东西。 ……那颗果冻,开明兽的吐息,只要拿出来使用,就还有机会。 白夜飞伸手入怀,可仓促间完全找不到,张扬却到了面前,挥匕就是一刺,白夜飞险险滚开避过,却又挨了一脚,整个人被大力踢得飞起,摔到七米之外,捧着肚子吐血。 “你真是命硬!这样都还不死,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么耐打”紧握匕手,张扬一脸期待,“但等我把它插进你心脏,吸尽你的生命力,你命再硬也要死!” 艰辛爬起,白夜飞陷入剧烈恐惧,脑里一片昏乱,仅有的念头就是不能放弃,如果放弃挣扎,自己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怀中的些微暖意,持续传入体内,减缓伤痛,意识得以清醒,这是自己仅有的一点优势,但想要保命,这还远远不够。 …但,还能怎么挣扎哪里还有机会 “你这么抗打,生命力多半也比普通人强得多。”张扬兴奋道:“说不定,献祭掉你,我就能直接打开第二道门,届时,再透过他们承诺的夜祭,我就能打开第三道门,哈哈哈!” 狂笑回响,内中的一点讯息,刺激了白夜飞的思绪,他尽量让自己看来像是随时会倒毙的样子,咳血道:“你、你和…神爱之夜…” “哦你也知道神爱之夜”张扬狂态稍减,讶道:“你和他们有关系你是他们的人哼,不是说好了全由我来办的现在多出个你算是怎么回事夜祭沐浴神恩,受洗承受力量,是说好的交易,难道你们想反悔” 白夜飞根本不知该怎么答,只想多拖延时间,寻求生机,但一个声音却在此时,直接在脑里清晰响起。 ‘探得神爱之夜的线索,真神的爱第一任务完成。’ ‘您的五十金叶,已实时到帐,请注意查收。’ ‘真神的爱第二任务开启:请设法参与神爱之夜,并脱颖而出。任务成功,获得奖励一百金叶。’ 乍听见这声音,白夜飞险些都要骂出来,如果早知完成任务的条件那么宽松,甚至不需完整详细,那自己大可在任务发布的当下,几句话就把讯息套出来,哪用得着后头又跟监、又冒险,最终还眼看着要赔上性命 现在任务是完成了,奖励甚至都实时到帐了,但那又能如何难不成自己可以把金叶交给张扬,请他大发慈悲,饶自己一命吗 ‘您当前的实质话费为零,请问是否充值’ 系统音在脑内响起,白夜飞生出一丝荒谬绝伦的希望,说不定充了话费,就能打999或是110,让虚下凡来救命,当下不假思索,就拼命点头,在心里大声喊是,不知这样行不行 “不对!你不可能是他们的人!” 似乎想起了什么,张扬顿生警觉,目露凶光,“你敢诈我我要你做鬼都做得凄惨痛苦!” 一声怒吼,张扬快步冲来,白夜飞连滚带爬想逃,怀中却陡然生出一股大力,一件事物挣脱飞起,漂浮半空,正是那本神之电话簿。 沾着白夜飞之前呛喷的血,电话簿表面黑中带红,显得格外凄厉,此刻无风自动,自行在空中翻动,打开到其中一页,陡然盛放碧色火焰,凌空焚烧,情况邪异莫名。 张扬被吓得愣退半步,持匕护在胸前,失声道:“怎么回事什么东西” 白夜飞没空回答,整个心神都被倾泻过来的讯息占满,在电话簿打开同时,大量画面与资讯灌入脑中,最后定格在一页中的一格。 ‘亡魂虫:引动百米内单一或复数的亡魂依附,转注栖息于生命体后,强行夺舍三十秒。每次召唤费用:五金叶,请问是否拨号’ ‘注意:遇逢已入开门期的修练者,亡魂虫将被驱出!无法转注于开通三门以上的修练者!请谨慎使用。’ 虽然有附注的提醒,白夜飞此时哪管得这许多,直接脑里委讬拨号,半空中黑红色法阵闪烁,一截颜色惨白,发着碧绿幽光,形似蛆虫的物体就浮现出来。 亡魂虫一现,立刻刮起惨惨阴风,周围温度大幅下降,小魏、莺儿尸骸上飘出两缕幽光,迅速被吸入蛆体之内,跟着,白夜飞脑里闪过念想,亡魂虫就朝张扬落去。 “邪物,去死!”张扬吼叫挥匕,冷光切过蛆体,却像挥斩空气一样,轻易穿透过去,亡魂虫落在张扬身上,转瞬无踪。 匕首锵然落地,张扬目中凶光黯淡,变得迷茫,缓缓抬举起手,朝自己的脖子掐去,似乎…想把自己给勒死,喉间一阵咕哝,发出诡异之音。 “不、不能让你害人…” “小姐…” 小魏和莺儿的声音,同时从张扬口中发出,他眼中空洞,面上筋肉却痛苦抽搐,好像在争夺肉身,整个情况无比诡异,让人看了心头发寒。 白夜飞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仅有短短三十秒,必须立刻行动,或战或逃,正要动起来,张扬口中陡然一声怒喝。 “两个死鬼,滚开!” 拥有一定程度的修练者,有能力抗拒这种过于低阶的魂体侵占,张扬眼中恢复神采,压下了鬼魂夺舍,便要运气恢复肢体行动,却看见白夜飞猛地往前一扑,抄起了那把掉落地上的邪匕。 “狗种,你干什…呜啊啊啊啊~~” 惨嚎声响彻整间仓库,白夜飞握着匕首,顾不得什么邪不邪,直接就朝张扬分张的两腿间刺去,匕首出奇锋锐,破血肉如穿豆腐,直接将人刺了个洞穿。 之前担忧的无形护盾,并没有再次出现,白夜飞松了口气,手上加劲,匕首化刺为拖,从已经稀烂的跨间,沿着小腹往上,所经之处,毫不费劲,筋肉不似被割断,倒像是自行主动分开、剥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开膛剖腹,张扬的嘶吼声震天价响,漆黑肝肠从破口中泻倾出来,血流一地,白夜飞险险避过,恰巧与张扬对看了一眼,见他眼中有惊、有怒、有不信,还有感谢! “谢谢…你…” 用尽余力,说出最后遗言,张扬仰天倒下,重重砸在地上。白夜飞松了口气,对那句遗言很能理解,因为那是小魏和莺儿的声音。 藉助冤魂的力量取胜,这件事着实让人毛骨悚然,但刚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险些连自己都要成冤魂,白夜飞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整个虚脱。 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惊险,是最主要的压力源头,相比之下,生平第一次杀人反而没有太多感想,既没有内疚,也没有任何的沉重,让白夜飞有些意外。 心态平和,连心跳都没有多一下,就好像自己过去已体验过很多次,杀过很多人似的,这点让白夜飞着实纳闷,难道自己有当杀人狂魔的潜质 “奇怪不是说生命都是沉重的,杀了同类都会好内疚、好痛苦我怎么都没有还有点暗爽,这和教科书上说得完全不一样啊!难道课本写错了还是,我不算人” 电话簿不再发光,从半空中落下来,白夜飞小心接过,看着那毫无神异的漆黑封皮,怎么也难以忘记,就是它带来的奇迹,让自己今天险死环生。 神之电话簿,确实是一件异宝,自己就完全没有想到,打电话这件事,在神界竟然能衍伸出别样用途,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接发动召唤,把“通话”的对象召唤过来。 如此说来… 白夜飞翻动电话簿,二三十页的簿子,每页都有十行,每行记载一个单独的对象,刹时明白的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这不是什么电话簿,根本就是一本召唤大百科!只要自己充值足够话费,就能支付代价,把相应的异物召唤到这个世界来! 它的价值,远远在光剑、麻醉药之上,如果自己找对了应用办法,别说捏死张扬这样的小虫子不当回事,完全有可能靠着它,将来横扫整个世界!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四章 都天亮了啊! 十四章都天亮了啊! 手上终于得到一件强而有力的外挂,白夜飞喜不自胜,但这个喜悦没有维持太久,因为翻阅电话簿,内中连结的两三百个召唤对象中,正闪烁着光亮,属于自己能够召唤的东西,还不到十个。 完成任务所收获的五十金叶,因为亡魂虫消耗掉十个,剩下四十金叶,所能召唤的目标就只有这些。如果想要召唤更多,那就需要更多的金叶,换句话说,自己就得去完成更多的任务,赚取金叶… “这感觉太不好了,摆明就是步上了社畜之路啊!” 白夜飞摇摇头,把电话簿收入怀中,更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 赚取金叶的管道,目前看来是清楚了,可除非自己能找得到虚,不然这些金叶就只能用来充话费,进行召唤,不能换取实际的装备,那…自己要从哪里入手资源 古往今来,似乎就只有那么一个放诸万界皆准,到处都灵的办法! 忍着血腥臭味,白夜飞来到张扬的尸骸旁,进行搜索,“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点什么剩下的,你做人这么坏,如果有些我用不到的,就拿去替你捐给贫苦大众,给你造福人群的机会,便宜你了…呃,这支光剑是我的!” 从张扬身上取回光剑,理论上,它应该还有一次的使用机会,这柄超时代的利器,本次使用出师不利,更险些被敌人拿来剁了自己,白夜飞深感遗憾,决心下次要一雪前耻。 张扬的遗物不是很多,白夜飞找到一块碎裂的金属护符,上头的裂痕,看来有点像是被雷射打中,边缘还有被融化的痕迹,白夜飞有理由相信,这就是张扬挡住自己一剑的替代物…虽然现在已经是废物了。 一条坠炼引起白夜飞的注意,上头的坠饰,是一颗金属卵,上头是一张热情奔放的脸孔,眼、耳、口、鼻错乱散落,数目也有的多、有的少,十足印象派的画风,白夜飞从中感到一股邪恶的氛围,这或许不是寻常之物。 一支匕首、一条坠炼,一些银钱,除此之外,张扬身上就没有什么东西了,白夜飞曾希望他能带着一些修练法门之类的秘笈,无奈这种东西…大概张扬自己也很想要有。 “唉,还真是穷酸一个,有价值的东西才那么点,想帮你做点善事都没法,活该你这辈子是杂碎。” 白夜飞摇摇头,站了起来,看看坠炼,再看看匕首,先将坠炼收起,再看了匕首两眼。 这支匕首不是普通东西,甚至可以说是张扬身上最贵重的一件东西,它能发动某种术式,吸收活人鲜血,治疗持用者的伤,并且极为锋锐! 白夜飞猜测,锐利化可能是吸血后顺带发动的效果,因为自己用它刺杀张扬时,它锋锐到不要不要的,可眼下再挥动,它却似乎钝化不少,刃体光辉也黯淡下来,没有那种利器的样子,大异先前。 匕首与坠炼,都有一股相同的邪恶气息,似乎出于同源,白夜飞挺纳闷张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 “或许…和那些承诺要帮他举行仪式的,是同一批人” 想到这点,白夜飞意识到不妥,张扬是应他们所请,设计绑架翡翠出来,但具体的交人时间未知,最糟糕的情况,很快就会有人来,而自己若与他们遇上,后果将是… “不行,得马上走人,呃,差点忘记还有个药嗑多的。” 白夜飞急急去到桌边,桌上有一只油灯,底下还有一个大布袋,也是离莺儿、小魏尸体最近的一个,白夜飞求神保佑千万得是这个,要不然,整间仓库那么多的麻袋,天晓得人会藏在哪个里面 甫碰触到布袋,里面陡然一缩,白夜飞松了口气,这明显是具人体,而且还活着。 飞快解去布袋口的绑绳,白夜飞预备将人质释放出来,却随即想起一事,自己杀掉张扬,问题倒是不大,还可以算个英雄救美,但自己身上隐密颇多,万一就此暴露,在乐坊里是会被高高捧起,众望所归还是各方觊觎,祸事不断 这么一想,白夜飞就懊悔自己孟浪,不该这么快把人放出来,却迟了一步,袋中人已经冒出头来。 彼此近距离相对,刹那间,白夜飞紧绷的心放松下来,谢天谢地,绑匪做事尚算仔细,绑人入袋之前,先给她用布条遮了眼,嘴里还塞了东西,杜绝她叫喊的可能,怪不得外头闹成这样,布袋里的她硬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就着黯淡的灯光,白夜飞端视眼前的美人。 荆钗脱落,秀发已乱,仿佛黑瀑般倾泻下来;双眸不见,面白唇红,雪腻的肌肤光润如脂,未施妆粉的素颜,极为出众,唤醒了白夜飞的记忆,依稀就是那个脆嫩青竹一般,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的冷清美女。 但与记忆中不同的是,这回她未着绿裳,从布袋中露出的雪肩裸光,两道肚兜的大红系绳,从锁骨上绕过,露出绿色肚兜的绸面料,还有欺霜赛雪的白嫩肌肤。 可能是在沐浴之后被迷晕,白夜飞隐约嗅到她身上香露的芬芳,翡翠身上可能是仅着内衣的。这个念头一冒出,白夜飞阵阵心猿意马,险些就把持不住。 这位可是希望女团六名正式成员之一,是高高在上,身为杂工的自己,一世也应触碰不到的人物!现在却手脚被捆,近乎裸光地躺在自己面前,全无反抗之力… 白夜飞暗吞了口唾沫,把不该有的蠢动压下,提醒自己正事为重。刚想说把人放下,到外头去叫人,翡翠娇躯一阵颤动,好像呼吸极度困难,喉间发出痛楚的悲鸣。 生怕人被闷死,白夜飞不假思索,解去翡翠嘴上的布条,拉出塞在她嘴里的布团,刚想轻拍她后背,帮助顺气,就陡觉一阵如兰似麝的香气,自她口中溢出,浓香扑鼻,令人头晕目眩。 …不好! 天旋地转,白夜飞差点翻身栽倒,更有一股令血脉贲张的热流,在体内疯狂窜走,不受控制。 想起张扬说过的话,白夜飞暗惊于药物的厉害,转瞬之间,意识就已经不太清醒了,眼中的碧竹美女,看来更是无比诱人,仿佛化身娇艳欲滴的果实,引人一口吃下。 “你…你是谁是莺儿吗…还是小魏…” 药力影响之下,翡翠神识未失,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但还算清楚,“你们把我放开,其实,我早知道你们的事了…你们不要怕…” 白夜飞一怔,发现翡翠对刚刚的身外事并不知晓,连小魏、莺儿死时那么大的叫喊声响都没发现,更不知张扬的涉入,正迟疑该怎么应对,翡翠红唇间溢出的浓香袭来,薰得意识一昏,全身更是热到不行。 “放我回去,我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们…呜!” 翡翠的话,被一个急切的吻给打断,突如其来的拥吻,让她整个呆住了。 唇分! 手机短信声响起,一个声音直接传到白夜飞脑里。 ‘地老天荒,惟爱不灭!隐藏功能开启,每次完成相关程序后,涤除所有负面状态,金叶加一!’ 伴随系统音,白夜飞隐约听见金币落下,自己帐上金叶由零增至一。原本完成任务得到的五十金叶,全数充值话费后,帐户里的金叶归零,还以为要到支线任务二完成,才有希望新增,没想到这么快就增加了,虽然…只加了一。 “吻一下,就能多一片金叶这太扯了!” 白夜飞为之瞠目,想到自己为了调查张扬,险些把命都送掉,这才换来金叶入手,现在却因为一个吻,直接就多了一片金叶,虽然少,却胜在没有风险,真觉得…好蠢! 一片金叶,啥事也干不了,但胜在入手无风险,如果能反覆进行,简直就是一条发财的捷径。 而且,白夜飞注意到另外一点。清除所有负面状态,这句话可不是说笑,如果真能照字面上的意思来进行,就表示什么中毒、生病、虚弱、疲惫的负面状态,都能免疫,甚至连诅咒这种很可能存在的危险,也一并有了解法,这可比一片金叶的奖励宝贵多了! 深吸一口气,白夜飞确认自己意识清醒,没毒没病,还精力充沛,可能真是清除负面状态的效果,再看看翡翠,她已经昏睡过去,一时之间恐怕难醒。 …多吻一下,能再多一片金叶吗 这个念头,让白夜飞怦然心动,想要实际测试,可还没等他弯腰俯身,一个叫声远远传来。 “阿白,阿白,你在吗” “翡翠小姐,翡翠小姐!” 一女一男,赫然是洁芝和陆云樵,白夜飞这一惊非同小可,张扬他们所乘的马车就在门口,洁芝和陆云樵只要一看到,马上就会进来,自己干的事也就立刻暴露,如果他们两个还带着大队人马… 不假思索,白夜飞顾不得收拾,掉头就往窗边跑,直接跳窗跃出,看见不远处有个水槽,猛地往里头一跳,快手快脚洗去身上气味与痕迹,这才循声找了过去。 “搭档,你总算来了。”白夜飞喘气道:“我等了你大半晚…靠,都天亮了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五章 情在焚身鬼火中 十五章情在焚身鬼火中 陆云樵会找过来,其实不算意外,这里距离乐坊驻地大概不到两公里,只要找对方向,大半晚时间,摸也该摸来了,倒是连洁芝都跟着过来,这点在意料之外。 两人沿街叫喊,试图寻人,但后头却没有其他人跟着,白夜飞见他们渐渐来到仓库区,顾不上一身湿透,快步迎上。 “我等了大半晚…靠,都天亮了啊!”白夜飞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不是说要报告金大执事,多带点人来的吗” 陆云樵摇头,“你又没说怎么找你就跑了,我找了金大执事,他带齐保安,却不知该往哪找,只能分头去寻,洁芝说放心不下,和我一起朝这个方向过来,没想到真遇到你了。” 白夜飞一怔,作梦都想不到洁芝对自己那么重视,三更半夜的,居然冒着风险亲自出来找,着实感动,正要开口,洁芝已抢上一步,焦急道:“莺儿也不见了,你有看到她吗她和翡翠都是我朋友,我很担心她们的。” “呃!” “她和小魏其实是青梅竹马的恋人,都约着以后要回老家成亲了。”洁芝叹道:“这事我没敢告诉别人,翡翠也不知道,我就怕莺儿和小魏急过头,被张扬逼迫,有什么行差踏错…” 白夜飞表情古怪,想说你倒是没猜错,就是迟了不只一步,那两个小情侣不但已经踏错,还被张扬干掉,甚至都反杀张扬,复仇完毕了你才来,现在都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你们快跟我来!”白夜飞道:“我跟着他们到了一间仓库外,没敢跟进去,在外头盯着马车,整夜也没敢动,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就可一起去探探了。” 陆云樵奇道:“你在外头等了一夜那怎么搞得满身湿这里又没下雨。” “我怕被他们发现,躲在一个大水槽后头,远远偷窥,直到听见你们的声音,怕你们惊动他们,急着出来喊停,就跌到水槽里去了。”白夜飞耸肩道:“快跟我去,我怕他们也听到了,万一有什么动作就不好了。” “糟!” 洁芝伸手指向天空,那边一缕浓烟直烧上天,隐约更可以见到火光,“他们躲的仓库,是那个方向吗” “糟!” 看见黑烟横空,这下连白夜飞都吓到,顾不得再圆谎,拔腿就朝仓库方向跑,脑里是满满的困惑,自己离开的时候,那里面不是死人,就是睡美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了 三步并两步,跑到仓库外,几个窗口都有浓烟往外冒,里头已经烧了起来,那些麻袋、豆谷全是易燃物,一着火立刻便烧得不可收拾,洁芝和陆云樵看了,都相顾失色。 陆云樵讶道:“怎么会烧成这样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洁芝尤其着急,“翡翠和莺儿呢怎么都不见出来的” 白夜飞没有回答,心中也充满同样的疑问,却没有原地等待,二话不说,就往已经燃烧起来的门口冲去。 “阿白!” 洁芝失声叫出,旁边陆云樵伸手去拉,不想白夜飞冲动涉险,却没能拉住,眼睁睁看着白夜飞迎着烈焰,一头冲入火场里去。 陆云樵错愕难当,“他在想什么一晚上在外头盯着这里,不敢靠近怕危险,怎么一看到起火就往里头冲火场里面不危险” 洁芝摇头,答不出这个问题,已经冲入火场的白夜飞更答不出。 迎着飞腾烈焰与浓烟,白夜飞一下被呛得流泪、咳嗽,皮肉灼烫,高温从四面八方迫来,如果不是因为全身衣物都浸过水,现在很大可能已经烧起来了。 火情之险,比早先面对张扬更甚,白夜飞却完全没有考虑这些,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身上的灼痛,只顾着捂起口鼻,在欺黑烟雾中找人。 杀了人却没有罪恶感,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点白夜飞是心下清楚的,但就算是为恶,自己也还有底线,有些起码的责任感,过去自己哪怕骗财骗色,可是把一个女孩弃在火场里不管,坐视她被活活烧死,这事自己从没干过,那既没有底线,也没有半点责任! 原本自己是可以救翡翠出去的,只要把她顺道带出去就行,可自己因为想要掩饰,独自离开,假若翡翠因此死在这里,自己估计不悲不痛不伤心,但往后一想起此事,一辈子都会为此郁郁,这感觉…太糟糕了! “有人吗咳咳,有没有人” 依着记忆中的位置,白夜飞穿过已烧成火墙的货物堆,来到仓库深处,看到那张已经烧到垮掉的桌子,油灯砸在地上,火焰疯狂蔓延。 油灯是仓库里唯一的火源,看来是有人碰了桌子,砸了油灯,才导致这场大火,而若排除三名死者诈尸点火的可能,嫌疑引火者的身分昭然欲揭… 眼中不断流泪,白夜飞用已经半干的衣袖遮口鼻,反覆在火光中寻找,喉咙又干又痛,好不容易才在左侧黑烟中,看到一双雪腻的白色玉足。 翡翠倒在地上,绑眼的布条已经脱落,双手却仍被紧紧捆住,正蜷曲着娇躯,躲避周围的热火。 “翡翠小姐!”白夜飞大喊出声。 清亮高亢的少年嗓音,引起了翡翠的注意,她如画的眉目被薰黑,手脚有小块烫伤,以为就要这么死在绝境,正自惊恐,陡然看到有人出现,仿佛看到生命曙光,急急应了一声。 “救我!快救我…” 声音刚喊出,翡翠意识到自己的衣不蔽体,身躯急急一缩,却是藏头露尾,不管是想缩腰,还是藏胸,都会让某些不应露出的部分,更形暴露,心里一急,热泪夺眶而出。 最难受的一瞬,身上陡然一凉,一件半湿的外衫覆盖了上来,大幅隔绝了高温,带来清凉,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周围飞焰,温柔可靠的微笑,仿佛是照破黑暗的一道光。 “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我会负责把你平安送出去!” 少年的爽朗声音,在翡翠心头泛起涟漪,特别是当绑住双手的绳索被弄开,终于得到自由,她泣不成声,在少年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前走。 “别哭…别哭,今天晚上,你受苦了…来,跟着我走,脚下小心…出了这里就没事啦!” 年轻的声音,在周围烈火焚烧的逼剥声中,格外给着人安全感,翡翠眼中朦胧,好像回到小时候,走在老家的泥泞路上,娘亲也是这么牵着自己,一口一个小心,慢慢走过了去,那时的自己,脚下蹒跚,心里却很安乐… ……好想念那个时候啊!暖暖的日头,自家农地里金黄的稻穗,娘亲在小灯下揉出的面饼,被铁板烤得香喷喷的… “谢…谢谢你…”颤抖着声音,翡翠急切地想表达感谢。 “不用谢,你不该谢我的,我…”少年面上的微笑,忽然变得凄厉、惊惶,急吼出声,“快走!” 一把推来,翡翠猝不及防,被推得跌飞出去,撞到墙壁,外衫的袍角险些就要烧起来,她心中慌乱,正不知为何,就看见堆叠得高高的麻袋火墙,应声垮塌下来,烈焰扑面,热浪狂袭,把好一大片地都埋在里面。 火墙的位置,就在刚才位置的左侧,如果没有被那少年大力推开,现在几十个火麻袋倾倒,直接就会把自己埋在里头,不用几下眨眼,便成为焦尸一具。 而那个临危推开自己的少年,翡翠的眼角余光,看到他试图跃出躲避,就慢了一步,被崩落下来的麻袋火堆砸个正着,深深埋在底下,上面只能见到一片烈火烧得炽烈。 翡翠瞪圆双目,想去把人拉出来,可大火在前,连想要靠近一步都烫得厉害,而烈焰灼灼,眼中所见全是燃烧,根本看不到人影,又要从何拉起 “救、救命啊…” 回头看去,周围墙壁都已着火,大门口尤其烧得厉害,烈火早把逃生之路阻断,翡翠目光茫然,青竹般纤瘦的苗条身影,在炽焰、热风中巍巍站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情绪骤然崩溃,声嘶力竭地痛哭。 “救他!谁都好,快来救救他啊!” “他为了救我,被埋在底下了,你们谁来救救他啊!” “他就要死了,帮我救他,快来人…呜呜,快点来人啊!” 用尽力气的哭喊,翡翠面颊热烫,心里却一片冰凉,清楚地晓得不会有人回应,不会再有第二次好运,不可能再有人像那个少年一样,冒着大火冲进来抢救了…… “轰隆!” 一下剧烈炸响,从左侧传来,已烧成一片白壁的土墙,承受巨力冲击,猛地一下爆开。 砖石共烈焰乱飞间,一个国字脸的少年昂首阔步,踏着碎石进入,每一步都是那么稳而有力,堂堂正正。 洁芝跟在后头进来,表情既惊且疑,不断在国字脸少年的身上打量,好像看见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难以置信。 穿火而来,陆云樵直直来到翡翠的面前,环首一周,皱起眉头,“翡翠小姐,请忘掉你现在看到的东西,还有,我家搭档呢他应该早就进来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六章 找到你了 舍身救人的时候,白夜飞其实没想那么多,至少“舍身取义”这种事,压根就没想过,只是一切发生得太快,纯粹反应动作,看见着火的麻袋堆倾落,想也不想,下一刻就把翡翠给推了出去。 推出去了,脑子才开始运作,看着那一大堆的着火麻袋,朝自己乱石般倾落,意识到处境危险,想要往旁边跳,却已经慢了一步,被砸个正着,掩埋起来。 直至火烧在身上,脑中才暗骂自己蠢得可以,好不容易都快要脱险了,居然惹出了这问题来!不过,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先选择把翡翠推出去,这不是什么伟大,只是最起码的责任。 与翡翠素昧平生,但…拿了人家的好处,得还! 白白占了女孩子便宜,还眼睁睁看她被烧死,这种事太恶心、太不愉快了,和这份不快感相比,风险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被着火麻袋埋起的一瞬,白夜飞想说这次完蛋了,即使不死,起码也是全身八成以上的三级烧烫伤,但在痛楚到来的同时,脑中一个画面浮现出来。 是那本黑色的电话簿,当中的一页,其中的一格,本来写的是弯曲神文,但投映入脑海,字体开始扭动,发生变化,迅速变成自己能够读懂的文字。 ‘冰蚕镜蛊(幼生):水行生命体,形如冰镜,释放寒气,制造零度以下的低温,影响范围十平方米,普通人接触,寒伤足以致命,需以热火驱之。每次召唤费用:十金叶。’ ‘请问是否召唤’ 大喜过望,白夜飞压根就没有考虑,直接就花出了十金叶。动念只在百分之一秒间,烧灼的痛楚几乎是才刚生出,就被彻骨的寒意取代,白夜飞犹如身入冰窖,冷得猛打哆嗦。 周围漆黑一片,隐隐约约,白夜飞好像看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很像六角镜一样的冰面,没有眼睛或是口鼻,却让人感觉得出是生命体,在黑暗中发着萤火般的微光,晶莹剔透。 …那就是,冰蚕镜蛊 念头微微在脑中一闪,白夜飞很快发现不对,原本以为的情况,是冰蚕镜蛊释放的冻气,能与焚烧的烈火相抵消,保护住自己不被烧死,却没想到冻气的威力,远远超过烈焰,所经之处,不光是火焰立消,还结起一层薄霜,迅速厚化成冰。 白夜飞意识到危险,更为之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避开了烈火之焚,却要给活活冻死!但此时想要挣扎已然迟了,不说肢体僵硬冻凝,光是那压在上头的几十袋重物,就压得自己连指头都没法动一下。 心里叫着糟糕,白夜飞受寒气所侵,渐渐失去意识,眼前只剩彻底的黑暗。 黑暗中,时间没有意义,分秒流逝,似乎要将一切归于永恒的无,白夜飞陷入了很长的沉睡,正以为会这么持续到永久,两道光华骤然划破长夜,让漆黑的世界亮了起来。 …好亮! 白夜飞被照得睁不开眼,要运足目力,才勉强看见那两团强光内的形体,赫然是…一刀、一剑! 长刀清晰,长剑模糊,漂浮在高处,犹如星辰闪烁,看似遥不可及,却散发直透神魂的吸引力,无声召唤。 ……叫我吗 顺从召唤,白夜飞本能将精神探去,想要“看”得更清楚,想要窥探其中玄妙,却突然生出奇特感应,接着,半空中异象纷呈。 长刀悬空,蓦地奇光涌动,飞焰流转,幻化出一名红裳女子,明明带着面纱,只露出眉眼,却慧黠灵动,让人知晓她肯定是一名绝色美女。 这名面纱美女,似乎也看见了白夜飞,朝他怒目而视,身后的飞焰旋动,幻化成一只火焰与五色彩光构成的巨鸟,好像是传说中的凤凰。 白夜飞迎着她的怒目,莫名其妙地想笑,却又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感觉,而没等自己想明白,注意力就越过了刀,朝更远方模糊的长剑靠去。 长剑如针,似月孤悬,周围一下风雪大作,极寒气息凝化成一道道坚冰,建构雪山冰湖,拔地而立,天上一轮冰雪孤月,映照出一道凄清孤寂的倩影。 明明只是背影,连眉眼都看不见,这道倩影的仙姿,却令人惊艳,想要一睹她正面的芳容,更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惜,想伸手过去,将她轻拥入怀,呵护备至。 凝视这道背影,白夜飞的感觉与刚才不同,没有任何想笑的感觉,一颗心为之绞痛……很痛…… ……这都是什么 欢愉与痛楚,先后袭来,白夜飞手揪住心口,大口喘气,脑中思考,这两道女子身影是谁为什么出现在刀与剑的后头这两把刀与剑……又是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没等白夜飞理出头绪,刀、剑和两名女子的幻影,便一齐消失,取而代之出现前的,是一名比那两名大美女,更让人心惊胆颤的清丽少女。 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五官细致至极,美得动人心魄,不像是活物,更似一具精心打造的美丽人偶,她一只眼只剩个凄厉的黑洞,不住往外淌着鲜血;还完好的另一只眼睛,充满空洞、虚无的感觉。 白夜飞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美女,也没见过这么冰冷的气质,她代表的不是冷漠疏离,而是没有一点感情,如同机械,好像只要与她多看一眼,就会被拖进某种灵魂的禁锢,永难挣脱。 邪艳的血目少女,用她完好的那一只眼,遥遥看来,刹时,白夜飞心头骤生一种强烈的恐怖感,生命中仿佛再没有哪一刻,比当下更接近死亡。 “……找到你了!” 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将寂静彻底打破,白夜飞骇然欲绝,不顾一切地挣动,想从这里逃开。 这一动,白夜飞骤然清醒过来,眼睛一睁,什么刀、剑、血眼少女,全数消失不见,甚至也不是漆黑,十多袋燃烧的货物,一起被大力掀飞,火光中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伸来,抓住衣领,猛地把自己给揪了出去,两张脸险些撞着,四目因此相对。 因为距离太近,白夜飞一下没有认出人来,只觉得对面那双眼眸,神光内敛,蕴含英气,心下不由一怔,想说这是什么人物 “你…” 略为仰头后退,拉开距离,白夜飞才看见那张熟悉的国字脸,吓了一跳,刚才所见的东西仿佛错觉,什么神光、什么英气,全都没有剩下,看上去就是一个略带土气的国字脸黝黑少年…就是他的手劲确实挺大,估计是粗工做得多了。 “搭档,你没事”陆云樵上下打量一眼,“奇了,烧得那么厉害,你身上没什么烫伤,还有些凉凉的…你这身水是从哪冒出来的” 白夜飞打了一个寒颤,强笑道:“这还用说不是早告诉你我掉进水槽里,不然这身水难道还是我自己尿的” 陆云樵侧头想了两秒,神色忽变,像是触了电一样,急忙把手从白夜飞身上缩回,还连退了两步,谨慎拱手道:“原来白兄身怀绝技,在那样的死地中都能自救,数我眼拙了,佩服,佩服。” 白夜飞无言以对,脑里还有些糊涂,能够理解陆云樵把自己揪出火堆来,却想不出他是怎么闯入火场的正要开口相询,忽然一个纤巧的身影急投入怀,猛地将自己给抱住。 “阿白!你…你怎么样” 用力抱住白夜飞,洁芝俏脸上赫然有泪,显是刚才真的急坏了,“火烧得那么大,你一声不吭就往里头冲,你真是…太勇敢了!我都没想过,你这么有侠义心!” 声音欢喜中还有着敬仰,听洁芝情真意切,白夜飞反倒有些尴尬,不好交代一切是你搞错,我没那么伟大,也根本没想那么多,就这么任由少女抱着,眼泪都擦倒自己衣服上。 不过,有件事倒是挺奇怪的,洁芝和自己的关系,应该只是挺聊得来的朋友,勉强可以算好朋友,但看她现在抱着自己猛哭的模样,似乎…超过了好朋友的尺度,这算怎么一回事 “啊,对了…” 白夜飞一下想起,左顾右盼,搜寻理应在场的最后一人,在数米外看到了翡翠的身影。 这位大美人穿着自己给她的长衫,娇容惨淡,半跨出脚步的姿势,刚刚好像也很想跑过来,只是被洁芝给抢了先,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做,与自己的目光一对,惊醒过来,端正神色,深深行了一礼。 “谢谢小白兄弟的救命之恩,今天如果没有你两次冒险相救,我已经为奸人所害,成为一具尸首了……唉,可惜莺儿她…” 望向已经被烧成半熟的婢女遗骸,翡翠潸然泪下,脚下虚浮,几欲当场晕厥,洁芝吃了一惊,连忙上去相扶。 小白想上前探看,门口炸裂声响,一股力量把犹自燃烧的大门破开,一名昂藏大汉领着十几号人,大步走了进来,看见翡翠倒在洁芝身上,脸色一变,快步抢上。 “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金大执事率众赶到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七章 奉天意开趴&小剧场 这天发生的事,震动了整个乐坊!保安、婢女、杂工一起,绑架女团成员不遂,还闹出三条人命,这事如果传出去,将会是天大的丑闻,足以断掉希望女团的所有演出机会。 金大执事全力奔走,特别办置的厚礼,一份接着一份送出去,要把事情由大化小,波澜不惊于外界。 三条人命,想不惊动官府是不可能的,但透过人脉与金钱,官府可以简单处理,当天立刻结案,就是方向有些奇怪,还把白夜飞吓了一跳。 “什么小魏和莺儿是主谋张扬是被迫胁从小魏和莺儿得手后想杀人灭口,张扬反抗,三人同归于尽” 白夜飞猛一拍桌,“这根本就说反了不管怎么看…我是说,哪怕我没看到屋里的真相,也知道不可能会这样啊,从头到尾都是张扬在威迫他们,怎么一进衙门,事情就反过来了” 陆云樵摇头道:“张扬是本地人,张家在郢都很是有些势力,如果不是这么结案,光张家那边就不肯干休,听说金大执事还给了张家一笔赔偿,才把事情盖下来。” 洁芝黯然道:“那小魏、莺儿不就冤死了吗明明张扬才是大坏蛋…”小手紧扯着绢帕,少女心里异常难受,不想对现实屈服,却又没法可想。 陆云樵道:“这恐怕不是董团主、金大执事所关心的,他们最想要的就是把这事盖过去,然后再来算帐。搭档,你算好运了,本来这事差点就掉到你头上了。” 白夜飞“嘿”了一声,记起那天金大执事率众寻到,看见死尸与火场,又惊又怒,眼神立刻变得凶狠,瞪向白夜飞、陆云樵,不晓得在打什么主意。 看到那眼神,白夜飞登时知道不妙,自己之前的考虑未够周详,竟然没想过张扬在乐坊内还有同党的可能,据说张扬能够入职,是家里走了金大执事的后门,花钱买来的机会,金大执事才对他特别包容,现在张扬闹出这等大事,金大执事就算不杀人灭口,恐怕也有栽赃嫁祸的想法。 还好,翡翠站了出来,强力证明白、陆两人的清白,力指若非他们的舍命相救,自己早已遇害,用几乎是母鸡保护小鸡的强势态度,从金大执事面前把人保下。 翡翠是乐坊台柱之一,说话的份量不轻,尽管平常冷僻静处,人气不是很旺,却也有一批死忠度极高的粉丝,当中更不乏达官贵人,有她开口,金大执事怎样都不能忽视。 事情就这样被处理,莺儿、小魏是主谋,张扬是胁从,翡翠作为被害者,陆云樵、白夜飞察觉到歹人奸谋,义勇抢救,值得嘉奖,跟着去的洁芝漂亮地打了个酱油! 定性完毕,剩下的处理无非就是钱,不过,从金大执事的眼神,白夜飞明确得到那样的讯息:这事没完! “唉,真没想到会得罪大执事。”白夜飞叹道:“要在乐坊内讨生活,最该巴结的就是他,现在被他另眼相看,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陆云樵道:“想开点,张扬能得金大执事另眼相看,不知花了多少银币,我们一毛没给,就能被另眼相看,这其实就是一种胜利。” 白夜飞哂道:“这是哪门子的精神胜利法省省,要是可以,我还想花点钱,让大执事对我们普通看待就好。” 陆云樵点头,“但可惜你没钱,我也没有…往好处想,没了张扬,以后工资都能存下来,钱会慢慢有的。” “那也是你有!我的工资还要抵医药费,落不到手上。” 白夜飞没好气地说着,洁芝立即接口道:“放心,你之前积欠的医药费,连带这次的,都被翡翠姊结清了。” “什么”白夜飞一怔,回到乐坊后已经两天,自己连翡翠一面都还没见到,还在想说相见不如不见,哪知她连医药费都替自己付掉了,这可真是…好大一个人情啊! 洁芝道:“翡翠姊一回来,就去庶务那边,指名要给你最好的药物调养,知道你还有医药费未清,直接帮你都清掉了,又另外留下两枚金龙币当预付。” 陆云樵用手肘撞了白夜飞一记,“你小子好福气,能得到翡翠小姐青眼,后头就不用怕大执事找麻烦了。” 白夜飞原本听得很过意不去,可听到末尾的两个金龙币,不由皱眉,想说琥珀让婢女胡乱买凶,出手订金就是两个金龙币,翡翠留金包养护,也只是两个金龙币,她……手头并不宽裕 转念一想,白夜飞对洁芝道:“你前次那个朋友,给了前订,喊我帮忙做事的,后头承诺的还算不算数” 这话纯属提醒,张扬既然死了,自己收下的前订肯定是不会退了,但那边承诺的后谢,不知还有没有戏若是能再捞上几个金龙币,自己手头就不只是宽裕,完全可以阔绰一把了。 洁芝却完全会错了意,“啊,我差点忘了,燕儿承诺过要让琥珀小姐看你的乐曲,现在该负责实现了,我等一下就去找她。” 陆云樵奇道:“什么乐曲搭档你还会作曲吗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才啊。” 洁芝把白夜飞给的几首曲子,轻轻哼了一次,陆云樵摸头抓脸,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最后耸肩道:“怪怪的,不好听,这东西真的可以吗” “虽然有点奇怪,但旋律很有意思,听久了之后,感觉其实不错啊,阿白确实是才子。”洁芝骄傲地挺起胸膛,圆滚滚的轮廓,把t恤撑起,让这动作别具风情。 白夜飞没想到自己会收获一名小乐迷,可那些曲子其实没一首是自己做的,受到这样的追捧,着实有些心虚,只能在旁边干笑。 最后,洁芝认真满满地离开,她最近因为常往这里跑,练习量欠了不少,后头要忙着补,怎么都要忙一段时间,还要分心顾上帮忙推荐乐曲的事,白夜飞心中怜惜,觉得她过于尽责了。 洁芝离去前,叮嘱陆云樵要好好照顾,两人之间的互动,忽然熟悉很多,这点看得白夜飞心生困惑,总觉得…好像洁芝、陆云樵背着自己,有了什么秘密。 但至少在当前这时间点,自己顾不上别的事,还有个支线任务要跑,然后为了要降低风险,自己要加强实力,当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从那本电话簿想办法。 察觉字体会自行翻译后,白夜飞私下找过机会,用手机的光去扫上头文字,或许是因为权限解封的关系,这次成功启动了变化,部分文字在萤幕亮光底下扭曲,甚至连封皮都多出了文字。 百役谱! 黑皮电话簿赫然有一个气派的名字,从这里头所感受到的讯息,这就是一本专供神明所用,进行召唤、役使的名簿! 白夜飞是真没想到,自己意外应对得到的奖品,居然是一本这么屌的东西,更屌的是,瑕疵次品的光剑和麻醉药要了三十四金叶,这本百役谱居然只要五毛,和手机合计一金叶,这才是最屌的地方! “…不对啊,那两件东西是说用就用,电话打call还要充话费,等于剥两层皮,怪不得便宜了,这根本是圈套啊!” 微微摇头,白夜飞越过封皮,钻研里面的内容,花不到三十秒就把这艰难工作完成,因为…压根没什么能研究的。 整本百役谱,列名的一共两百八十七个,当中能够召唤的,只有五个,都是二十金叶以下的“廉价劳工”,估计超过这个价位,不属于当前能够召唤的,手机光照过去,神文就毫无变化,不给人看。 自己充值进去的金叶,还剩下三十五,能召唤的东西只有五个,除了亡魂虫、冰蚕镜蛊的幼体,剩余的三件分别是: ‘土蜘蛛(幼体):土行珍兽,潜藏地行,日行千里,力大无穷。幼体时形态不全,仅以三根刺爪突出地面,直线行进,撕裂一切阻挡实物,每次召唤费用:十金叶!” ‘火烈鸟:火行禽类,长腿类竹,其声如吼,羽毛介乎火焰与实体之间,触物即燃,飞行速度中等,每次召唤费用:十五金叶!’ ‘星辰梦蝶:天外异种,生存于青冥,振翅所发的磷光,能幻惑寻常的智慧生命体,为时五分钟。遭遇修练者,幻惑能力将等比下降,每次召唤费用:二十金叶!’ 总共五个能召唤的异物,加上还能用一次的麻醉药、光剑,是白夜飞手头仅有的筹码,他很认真思考要怎样才能将这些有效使用。 除此之外,张扬已死,又要到哪里去找线索,参加那个见鬼的神爱之夜,完成下一阶段的任务总不会要去张家找线索这个思路听起来…似乎很九死一生,不是给乱棍围殴打死,也会给丧家活活喷死。 “…有冰、有火,有暴力拆迁的,还有催眠的,我手上还有药。” 细数手中筹码,白夜飞愕然脱口:“老天啊,你该不会要我去开趴” 还在储备实力的阶段,白夜飞希望自己能有一段安静时光,至少,别那么快就有人来招惹自己。只是,事与愿违,当天傍晚,洁芝又一次带着燕儿到访,直接带来了那边的态度。 “我没有委讬你任何东西,一切都是你自把自为!你若聪明,就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小剧场 漆黑的山巅上,天地如晦,一身漆黑斗篷的世外隐者,稳坐大石上,对着跪伏在面前的黑袍青年说话。 “镜空术小成,你的修练,到今天圆满结业……我这辈子调教出的杀手,以你最为优秀,只要你想,愿意付出代价,你可以杀死任何人!” 黑袍的青年面无表情,在狂风之中,跪伏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钢铁所铸的人像。 “依照先前的约定,在你结业时,我可以满足一个你的心愿……” 斗篷下,隐者面上的花形刺青,显得分外妖异,“你……想要什么” 黑袍青年开口说了什么,隐者露出微笑,“这愿望太难,几乎每个人都想要,可惜世上就没有这样的好事……还是换一个。” 闻言,青年又说了什么,隐者为之一顿,叹息声起,“……好,还是换回之前的那个!” 隐者的手,放上青年的额顶,掌下蓦地大放光明,强烈的光芒放射八方,迅速吞没了一切…… -------------------------------------------------------------------------- 吞没一切的强烈光芒,炽烈得让人完全无法正视,最终在一下画面闪动后,整个萤幕归于漆黑。 虚切掉了萤幕,随手扔开摇控器,微笑道:“不是什么很有新意的开头,有个三八说这全无脑洞,老套又过时,但我觉得没有那么糟,你以为呢” 星海之下,办公桌的对面,与虚对面而坐的是一名男装丽人,虽然作着文士打扮,却美得惊人,唯有脸色白得异乎寻常,没有一丝血色,感觉不到半点温度,仿佛随时都会化散成一堆雪花。 没有直接回答,丽人环视周遭,幽幽一叹,“我没想到,这里真的存在。” “世间一切尽为虚幻,从没有什么是真的存在,但…你还是找到了阿米巴,不愧是西王母一族的当代主人。” 虚微笑道:“基于尊重,我想问一下,有什么是管理局能帮忙的吗” “既然不在昆仑山,我们不提那个名号!在这里,我是雪歌…” 雪歌静静道:“有一个人,对我很重要,他离开的时候,留下一本册子给我,说等我悟透了里头的曲子,听得见雪落下的声音,他就会回来。” 丽人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漆黑的封皮,整本簿子看来很薄,看来没有多少内容,就只有黑色封皮上看来是随手提下的三个字:听雪谱! 虚平静道:“很有创意的拖延理由,那么,你听见了吗” “里头只有一首简单的曲子,无关雪落,我在圣山上等了很久,听足千夜降雪,都没有收获,我…很迷惘。” 雪歌道:“直到有一天,我病得很重,周围很静,我忽然听见雪落地那一瞬的声音,很响、很清楚,很…孤寂,因为周围什么别的声音都没有。” 虚微微一笑,“看来你已经悟透了。” “是的,雪落下的声音,就是寂寞的声音。”雪歌抬起头,眼中并不冰冷,只余深深的遗憾,一滴泪水流淌下来,“这是他留给我的声音,而我也终于明白,已经发生的一切无法改变,有些人……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很好的领悟。”虚饮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这杯咖啡一秒前甚至不存在,“但你还是找来阿米巴了,你希望这里能为西王母效劳什么吗”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应该要明白了,只是…心里还有些放不下。” 丽人的眼泪,在苍白的脸颊上凝结成冰,“但什么也需要代价,如果我希望换取一些帮助,要支付些什么” “说到这个,昆仑山上确实有一件东西,让我很感兴趣。”虚正色道:“传闻西王母一族,有一本百异书,广载鲲仑之内的诸般异物,封藏神魂于内,不知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呢” 风,轻轻吹过。 桌面上除了黑色封皮的簿子,又多了一支金色的卷轴,表面写着“百异书”三字。 对面座椅上,不见丽人,只有一堆与人同高的积雪,迅速融化,渐渐垮塌。 虚抄起桌上的两份东西,一支卷轴,一本黑色的簿子,左右看了看,摇头叹道:“一个是好处,一个是麻烦,后头估计还会更麻烦,这份委讬…资不抵债啊!” 神手拂过,金色的光点,渐渐融入了黑色…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八章 真正的天才 人情世故,常常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只要看得多,事先都可以有心理预期,料个八九不离十。 白夜飞着实期待燕儿能带来的好处,但人心险恶,他也早料到人家过河拆桥,翻脸不认的可能,现在听燕儿一进门便推得干干净净,打定主意切断关系,他表情波澜不惊,只是耸耸肩,摊手道:“这么说,说好的后谢,现在没有了” 作为中间人,洁芝明显没想过燕儿会来这一出,素来笑嘻嘻的俏脸上,首次出现了怒容,但还没及开口,便被白夜飞压住,怔怔地等他说话。 “哼!” 燕儿把一个早准备好的香囊抛到桌上,发出金属声响,白夜飞老实不客气拿来,在手上轻轻一抛,大概确认里面有三枚金龙币,微微一笑,“张扬那家伙,可讨人厌了,那天我该把价钱喊高一点的。” “这些和我们没有关系,纯属你与他的个人恩怨。”燕儿一脸嫌厌,慢慢后退,就想离开。 抢在燕儿出门前,洁芝一步跨出,伸手拦住门,反常的强势举动,不只吓到了燕儿,也着实让白夜飞吃了一惊。 “等一下!”洁芝急道:“说好了会把曲子给你家小姐看的呢总该给个交代。” 白夜飞愣在旁边,还纳闷说洁芝是为啥发怒,居然是为了这档子事,若不是洁芝出来提起,自己压根早就忘了,因为… “什么啊原来是这事…”燕儿如释重负,轻拍那本来就不大的胸口,松了口气,随即又换上一副厌恶表情,“我家小姐听过了,说这些曲子不成,没一首行的,作曲的人没天分,别浪费时间了。” “怎么可能”听道这评价,洁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琥珀小姐真的有听吗那几首曲子听久了之后,确实很有味道的,特别是那首…” “哪首都一样!” 燕儿看着手里把玩香囊的白夜飞,又扫了一眼旁边既急且怒的洁芝,鄙夷道:“鸡永远也不会变成凤凰,小姐说了这些曲子不成,就算你们去找女团其他人听,她们的结论也只会是一样,没天分就是没天分,杂役干好杂役的事就行了,别整天作白日梦了。” “你说得太过分了!有没有天分,这是谁说了算的”洁芝确实被激怒了,俏脸胀得通红,“杂役又怎么了作杂役的,就不能对人生抱有梦想吗阿白他可是…” “…原来如此!”燕儿看着洁芝,冷笑道:“人往高处爬,洁芝,相识一场,我给你个劝告,做人最好务实一点,少说什么梦想,更别总和那些低三下四的人勾搭,否则,你不但永远都是万年练习生,更很快会连练习生都当不成!” “你!” 洁芝想驳斥,可燕儿根本没与她多话半句的打算,直接调头就出了门,洁芝还想往外追,白夜飞笑着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别气了,你这样不成的。” “阿白你难道不气吗她们…唔!” 被白夜飞轻轻按住了小嘴,洁芝瞪大眼睛,看见少年微微一笑,对着外头喊话,“喂,我如果后头在张扬那边找到了什么,可看性很高的那种,会告诉你们一声的,欢迎提前预订啊!” 对洁芝来说,这句话很莫名其妙。张扬是本地人,宿舍里没放多少个人物品,在他死后也基本交给张家人带回,白夜飞曾关心过此事,但根本没有途径接触,哪可能后头再找到什么就算真能找到,这又和燕儿有什么关系 洁芝是这么想的,但燕儿的反应却很惊人,脸一下煞白,回头瞬间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想要冲回屋内,却好像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狂奔跑走了。 “看到了吗” 白夜飞笑道:“想要人家认真听你的话,就得这么说啊!” 洁芝好奇道:“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燕儿一副很紧张的样” “她很紧张吗哈,我怕她的主子比她还更紧张。” 白夜飞笑笑没多解释,对事情的轮廓大致心中有数。买胸杀人的两大原因,一是泄愤,一是解危,从燕儿之前的慌忙、急迫看来,多半是后者,但张扬所造成的危机是什么呢 合理的推论,一是张扬本身的存在,危及琥珀与燕儿主仆,必须要将他除掉,他一死,问题就没了,把柄也没了;一是张扬掌握了什么,他虽死,把柄可能仍然存在,那问题也还存在。 白云飞没把握会是哪种,姑且出言一试,而从燕儿的反应,答案很明显了,张扬掌握到某个琥珀的把柄,进行要胁,这才弄到琥珀买凶灭口,但虽然杀了人,那件胁迫物或证物却不知去向,致使威胁仍在,燕儿才会那么惊慌。 如果能把那件东西弄手上,成为自己的筹码,白夜飞确实有几分兴趣,毕竟过去自己能多次骗财得手,逮住把柄往死里敲的事,真心没少干过,但眼下想归想,现实却是不可能,自己根本没机会去接触张扬的遗物,没法去搜他的宿舍,更不可能为此冒险潜入张家,因此,也就只能想想了。 不过,神爱之夜的线索,估计也是落在张扬身上,要怎么把线索接上,完成第二支线任务,白夜飞已经头痛了几天,却还没有头绪。 “对了,怎么你对那几首曲子比我还紧张”白夜飞笑着问。 洁芝一挥拳头,振奋道:“因为那些真的是好曲子啊,刚开始听是不适应,可只要听久了,就会发现它们的魅力,特别是你那首我心永恒,还有…那首菊花残,菊花伤,你的笑容最漂亮…那也很好听,光辉岁月、欢乐颂都很棒,明天会更好很适合一大早哼唱…” 少女的眼神,炽热到几乎燃烧,隐隐约约,白夜飞读到一种叫作“崇拜”的情感,令他哭笑不得,“真、真有那么好” “嗯!阿白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洁芝握起白夜飞的手,认真道:“我不是随随便便喜欢一首曲子的,你的这些曲,听得越久,我就越觉得入迷,它们仿佛有种魔力,只要懂音乐的,没理由听不出来的…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有天分的,你是…真正的天才!” 说到后头,洁芝双眼仿佛灿发着星光,对着这双眼眸,白夜飞莫名感到一股压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干涩道:“能够听出它们的价值,你…你有很好的音感,这音感是跨时代,还是跨世界的,我不是天才,但你真是知音。” “嗯,我是你的知音,你是天才!”洁芝脸笑成了满月,娇憨可爱,“你要相信我,将来你的歌,我来唱,我们要作出这世上最好的音乐。” 看着洁芝认真的神情,白夜飞哑然失笑。这世上每个人都在追求梦想,洁芝可能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了梦想之光,想透过自己来实现那个梦,才会这么卖力去推那些曲子…自己倒也乐见其成,只可惜…那些真不是自己的歌… “对了,我们出去逛逛!” 白夜飞笑道:“你之前说过,想看看黄金大剧院。这段时间我都在乐坊里养伤,又有张扬的事,没什么机会外出,现在有空又有钱,不如我们去走走。” 洁芝先是一喜,随即迟疑,“这时候出去,适合吗张扬的事,金大执事很生气,说了大家最近别外出,更别惹事生非。” “不过出去看看,怎么就惹事生非了”趁着手握着没放开,白夜飞一把牵起洁芝的柔荑,“走,我们就一起出去逛逛,杂役又不是包身工,不过打份工,难道还连点人身自由都没了” 牵起洁芝白白净净的小手,白夜飞与她一起出了乐坊,走在郢都的大街上。 来到赤炎天州一个多月,白夜飞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仍然有限,知道当下自己所在的国度,横跨天州南部,名为赤炎皇朝,是一个面积辽阔的大帝国,郢都位于帝国东南,是某个王爷的封地,也是帝国内着名的音乐、文化之都。 作为千载万年传承的古老城市,郢都的文化底蕴丰富,城市周边大大小小的书院,数以百计,图书馆、博物院不缺,尤其是音乐相关,这里打从几千年前开始,本地人就热情、浪漫,惯以歌唱来抒发情感,留下无数动人乐章,驰名整个天州。 来自各方的演奏者、歌唱家、乐团,因此群聚于郢都,来此演奏、来此学习,他们的智慧与努力,在每一场演出中展现与碰撞,激发出耀眼的文明火花,幸运者甚至传名天下,万古流芳! “……而现在最耀眼的,就是这所新落成的黄金大剧院。” 站在大块白玉石铺成的台阶上,洁芝仰望那座巍峨高耸,足足二十几米高的四方形建筑,整个顶部,鎏金辉煌,闪耀八方,虽然在黑夜里,仍不住喷吐光焰,照耀天空,金黄中闪烁七彩虹火,就算百里之外,都能清晰可见。 “能够在这里演出,接受群众的欢呼,是演艺人员的最高荣誉。”洁芝仰望天上的七彩虹火,“也是我的梦想!”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十九章 梦想之地 白夜飞仰望那座与其说是大剧院,气势更类似神殿一样的宏伟建筑,多少能理解洁芝的感受,七层楼高的殿堂,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巨大,除了高塔、高台一类的祭典建筑,郢都内就没有哪座建物比这还高的。 以一个穿越者的目光来看,二十几米高的建筑或许没啥了不起,但它顶上不住喷吐的七彩光焰,仿佛千亿黄金放闪的辉煌鎏光,奇幻瑰丽,照耀大半天空,仿佛神迹,这就不能不说一个服字。 听洁芝说,这些都是术式建筑,里头内建了一堆仙法、禁制什么的,运作原理不明,却是防火、防潮、防雷还兼防盗,超级牛逼的建造水平,连白夜飞听了都发愣,对这个位面的技术水平再生敬意。 “你有机会在这里头演出啊!”白夜飞笑道:“我听搭档说,董团长和金大执事一直在奔走,争取进大剧院演出的时间,听说已经有眉目了。” 之前,看陆云樵沉默寡言,白夜飞以为他是内向含蓄之人,可这回合作,对他的印象整个改观,这家伙不但追踪跟监有一手,甚至还擅长打探消息,很多团里的大小情报,照理说应该没太多人知道的,他都不晓得从哪里听来,只要问他,多数都能回答,让白夜飞大跌眼镜,这回的情报,就是陆云樵打听而来。 若非陆云樵平常话不多,更从不主动议论什么人,口风算得上甚紧,白夜飞都想要给他加赠一个八卦王的绰号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洁芝失笑道:“郢都是北亲王的封地,他是今上的亲弟,少年得意,大剧院是今上预赐给他的生辰礼物,花费重金无数,一个半月后,是大剧院营运一周年的庆典,也是北亲王的十八岁寿辰…” 白夜飞顿了顿,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半月吗我们也不见得就要在人家寿宴上唱啊,提前预订,总不会没有空位” 洁芝摇了摇头,遗憾道:“北亲王寿辰是大事,庆典前的两个月,大剧院就不接受任何演出预定,保留给受邀在庆典上演出的乐团练习、预演,董团长路子虽然广,可我们乐坊实力有限,一开始既没受邀,现在想挤入,恐怕…” 话没说死,但看洁芝这表情,白夜飞也知道是没戏了,心中有些好笑,一个十八岁年轻小屁孩的庆生会,劳师动众不说,还整出这么大排场,帝制世界的顶层奢华果然没有极限。 侧目一旁,白夜飞不得不承认洁芝说得没错。从这边看得到大剧院的正门口,虽说是封闭起来,可仍有大批人马进进出出,是那些有资格演出的乐手、歌唱家入内预演,还有去看预演的观众…这种时候能进去看的,自然不是白丁闲人,全都是达官显贵。 一辆辆马车停靠,走出一个个衣冠楚楚,华服锦袍的上流男女,非富即贵,仿佛正赶赴一场衣香鬓影的盛宴,哪里像是去看预演光是这气派架式,白夜飞就感受到落差,自家乐坊要进入大剧院演出,估计不是一般的悬。 白夜飞暗自掂了掂手里的五枚金龙币,原本想砸钱买票,带美少女去大剧院看表演兼装逼的打算,至此全成泡影。 这个时期的大剧院,票估计不是用钱就能买,还得靠关系,甚至成为身份地位的象征,五枚金龙币对普通人不是一笔小钱,可拿来装这个逼…估计连条毛都算不上。 “算了。” 洁芝看了一眼大剧院的鎏金顶,满眼的恋恋不舍,“能够到这里来看上一眼,我就很满足了!嘿嘿,其实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看上几眼,今天还是阿白你陪我来的…好开心呢,我一定会记很久的!我们回去。” 被一个美貌少女牵手这么说,当然是一件很喜悦的事,但如果真这么样衰地回去,白夜飞真不知以后还有什么颜面提起这段“美好回忆”,当下强笑道:“回去太早了,还是再去找点乐子,你就没有其他想干的事了吗” “这么说的话…”洁芝目中闪烁异彩,“确实郢都有个地方,我想去很久了,阿白,你能陪我去吗” 如释重负,白夜飞拍胸道:“那有什么问题看你要吃吃喝喝,还是玩玩逛逛,都行啊!” 打定主意要花钱,白夜飞去哪里都不怕,甚至巴不得洁芝去逛街购物,自己好趁机多了解这世界的物价与各种杂货,说不定,还能替身上的邪恶匕首和怪蛋找个鉴定,估一下价码… 记忆中,白夜飞记得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购物,一旦开放权限,自己的历任女友都会把自己往名牌店拖去,但这个基本认知,此回又被洁芝给颠覆了。 少女带着白夜飞在街上行走,逢人就问一个叫自由町的地方,从人们的表情看来,白夜飞心头有些发怵,感觉那似乎不是个好地方。 “大剧院是郢都的至高理想,但除了它,郢都还有一个梦想地。” 双眼闪闪发光,少女的表情在这一刻无比鲜活,生机蓬勃,“自由町,那里表演不上税,题材曲目没有限制,所有街头艺人、街头音乐家,来到郢都就会去那边寻梦,我也早就想开开眼界了呢。” …不用上税的表演地 白夜飞整个感觉迅速不好了,稍加想像,就大致能猜到那是个怎样的地方,“洁芝,自由町的流浪汉…不,我是说行为艺术家,应该不少你之所以想去却没去,该不会是因为…” “金大执事警告过,让我们别往那边去,说那里不安全,要是出了什么事,对乐坊的名声不好…” 洁芝吐吐舌头,眼神一下大胆起来,“其实这些都是误解,那些流浪汉…不,艺术家们并不危险,他们承受着生活的严苛,却从没有放弃过,持续用他们的方式追求梦想,他们才不会不安全呢!说不定,哪天就从他们之间出现一位世界级的音乐家!” 白夜飞耸耸肩,很想喷一句:“发梦去”,每个杰出人才都是梦想家,但绝非每个梦想家都能成为杰出人才。 考虑到洁芝的热情,这话没有说出来,但当洁芝喜孜孜补上一句“就像阿白你一样”时,白夜飞真的喷了出来。 到了自由町,白夜飞确认了自己的预感,这里…确实很精采。 滚大球的、踩高跷的、吞剑的、耍火流星的…整个活像是进了杂技团,甚至还真有那种全身刷了银漆,在那里扮金属人的行为艺术家,动作一下僵硬过一下,像僵尸多过金属人,逗得街上孩子好生欢乐。 音乐相关的也有,白夜飞看到一个男人,踩在几个堆叠起来的纸箱上,引吭高歌,整整齐齐的西装衬衫、外套,很有几分声乐家的气派,但作为歌手,他唯一的强项就只有音量够大,而他的下半身…就只有一条抵裤,还有两只大长毛腿,这让白夜飞挺不好定义他是歌手还是行为艺术者 当然也有认认真真在弹唱的,有一家四口,两个老的,带着两个小女孩,一起弹唱演奏,声嘶力竭,甩发叫喊,颇有几分摇滚的味道,可那对父母都是盲人,墨镜加盲公杖的配备,用尽力气唱着莲花落,这根本…没有乐团的范。 简单扫过一眼,白夜飞发现标准不能太讲究,不然唯一符合音乐人认知的,大概只有角落的那个吹笛者了,他的听众不是人,是一只蛇…对,就是竹篓里的那种,随着他的笛声摇摆、吐信,观众基本盯着他的蛇,没谁在意他吹啥。 而且,不管是怎么唱、怎么演,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前面都摆着一个碗状物体,方便观众抛钱进去… 其实也没什么观众,这里表演者多,但看的人却少,周围人数最多的,其实是那些穿着百纳衣的乞丐,这些家伙倒是有兴趣看表演,可要指望他们投钱打赏,难度不是一般的高,白夜飞还看到有乞丐想伸手到那家盲人的碗里偷钱,被小女孩打了回来。 除此之外,周围没看到什么像样的房舍,倒是路面垃圾很多,就白夜飞看来,这里不是什么梦想的乐土,纯粹就是个城乡结合部而已,金大执事的禁令没下错,这里绝不适合年轻的漂亮女孩来,自己一路上就已经看到好多双不善的目光,贪婪地死盯着洁芝,她却浑然不觉。 那家伙…打一进到这片城乡结合部开始,就整个乐疯了,到处去跑,到处去看,别说拉住她,她脚下根本没一刻停过。 洁芝她去耍火流星的艺人那边,学着人家的动作;她去踩了高跷,然后在大球上没踩稳,摔了下来;她去听那个抵裤歌手高声唱;去瞎子一家那边帮和音;她还差点被蛇咬了一口…… “阿白,你来!”洁芝急切地招手,“和我一起来试试这个!” 白夜飞跟在一旁,最初还想要拦住,拉她早点离开,安全为先,可看她乐得像个孩子,好像把什么心里不快全都抛开,每一秒的眼角都闪着光,他到嘴边的话全都出不了口,笑着陪在一旁。 …这样,或许也不错。 隐隐约约,白夜飞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的心里,恐怕…有过什么事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十章 霸王别姬 就白夜飞看来,一个演艺练习生,憧憬未来,抱持梦想,这是年轻人的特色,没啥好奇怪,就算有些攀龙附凤,发发白日梦,也无可厚非,但如果说在这方面的热情,炽烈到可以燃伤自身,那就多少有些问题了。 “阿白,过来和我一起跳!” 洁芝跃起招手,喊白夜飞过去。她正和那个扮金属人的表演者一起,学着人家的动作,在扎实的舞蹈功底下,她的肢体动作格外具有美感,哪怕同样都是一顿又一动的活尸舞,她看起来就是比那个金属人要可爱。 火把的光辉映照下,白色t恤的俏美少女,晃手、摆头,摇动她青春坚实的躯体,饱满的雪白玉兔,在扎起的上衣内活力弹跳;牛仔热裤底下,小香股隆出诱人的曲线,随着小蛮腰的摇晃,一下一下刺激人的视觉。 少女的舞姿,吸引了一些孩童,跟着她一起动作,或是绕着她唱唱跳跳,她的眼神、笑容,看来都是那么纯洁无瑕,却让白夜飞浮想翩翩,脑里半点纯洁的念头都冒不出。 …这丫头将来一定会红的,她有一种天生就吸引人目光的魅力,而且还是越来越耐看的那种! 遥遥看着洁芝,白夜飞一时出神,险些都忘了去注意周围那些有着猥琐目光的流浪者,直到一声声又尖又细的戏腔,传入耳里。 “大…军…已掠地,四面…哀歌声,吾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似曾相识的戏腔,白夜飞依稀耳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直至意识到那是什么,骇然抬头,看见洁芝站在那里,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手扣兰花指,脚踩细碎步,少女的眼神一下变得极为哀怨,吊高的嗓音抽抽噎噎,似诉凄切离别事,纤指转轴,如舞水袖,蓦地一下回眸,眼神凄迷,勾魂荡魄,那身板、那姿态,与早先的少女判若两人! 白夜飞险些就直接喊出一声“好”来,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不同的世界,在一个不成气候的练习生身上,听到正宗的京戏唱腔,重新讲述另一段霸王与美姬的穷途故事…… 对京戏不是很懂,白夜飞不好评判洁芝的水平,但想来是很好的,因为周围的观众全都停下动作,不光是那些孩童与流民,就连其他的表演者,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停下了自家的演出。 这一刻,自由町内所有的艺人,都在听洁芝的“戏”,虽然这里不是黄金大剧院的舞台,周围的观众也非达官显贵,而多是流民与乞丐,可在这方圆一百几十米内,她就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白夜飞忍不住轻轻拍起掌,看了这惊艳的一幕,以后只怕不好再把洁芝当小妹妹看了…… 一曲唱罢,周围爆出惊人的掌声,所有观众欢声雷动,为这一段神乎其技的古老戏曲叫好。 尽管白夜飞很怀疑,到底有多少人听得清这种戏腔,但不可否认,此刻炸雷般的叫好、鼓掌,声势着实惊人,甚至连几百米外,本来没注意这方向的人,都被吸引,跑了过来。 白夜飞用力鼓掌,还吹了几声口哨,脑里已经在想要如何穿过拥挤人群,去和洁芝会合,她却在那边朝自己挥手,喊自己过去。 “阿白,你过来啊!各位,麻烦让让,你们挡到我朋友了。” 少女的殷切呼唤,起了作用,人们挺不情愿地让开了道,而当白夜飞辛苦地从那条可以挤死人的小径中穿过,来到洁芝面前,她直接递了一把六弦琴过来,笑嘻嘻道:“阿白,你来唱,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舞台!” 白夜飞登时醒悟。打一开始,这丫头来自由町就是为了这个,什么欣赏梦想之地,都是其次,她真正想干的,是给自己搭建一个舞台,让自己…有个自证不凡的机会! “…这…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白夜飞接过六弦琴,记得好像是那家瞎子弹唱用的,不知洁芝是怎样借来,而自己虽然有弹吉他的经验,却也说不上出色,又许久未弹此调,实不知还剩下多少程度… 但都到了这一步,没有退缩的理由,白夜飞拨弦试了一下音,吸了一口气,直接就弹了起来。 众目睽睽,几百号人的期待围观下,六弦琴的音色,流畅泄出,一首不同于当前音乐风格的曲子,传入他们耳里。 “…菊花残,菊花伤,你的笑容最漂亮……” 茫无头绪,白夜飞选了那首洁芝喜欢听的变种<菊花台>,一面唱,一面留意群众反应。 不出所料,那些尚未培养出音乐喜好的孩童,听得倒是喜孜孜的,但基本也就是看热闹的程度,其他人…表情多数是茫然,还有明显的失望。 对于听惯了钟鼎祭祀之乐的他们,忽然听这种崭新风格的曲子,绝对算得上是精神冲击,而若非这里是最不讲规矩,什么都可以拿来表演的自由之町,他们在冲击之后,表现出来的恐怕就非只是不适,早有人跳出来怒骂大逆不道了。 改变时代,非一朝一夕可成,白夜飞并不心急,今天且当是播个种下去,便已足够,而既然群众还接受不了新的乐风,自己就不必对牛弹琴… 目光一转,白夜飞瞥向身旁的洁芝,这个打从自己开唱之后,就一直陶醉笑得比蜜甜的小美女,轻柔地唱着。 “…对面好姑娘,青春洋溢在脸上,要和你分享……” “…桂花香,桂花伤,桂花在你的手上……” 声声轻柔,白夜飞拿出学生时代弹唱的浑身解数,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细心精算,凝视少女如水一般的眼眸,嗓音随着她的眼波而起伏,用专注为桥梁,把这首歌直直送到她心里。 乐声催化,洁芝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眼神迷离,双颊绯红,有了害羞的感觉,却怎样都没有转开目光。 “…只剩我一人在深秋…泛黄…” 曲终了,白夜飞听见掌声像是慢了半拍,稀稀落落地响起,这结果早在意料之内,反正自己的目标听众从头到尾就只她一个,就不用在意其他人的评价了。 而哪怕不用去看,白夜飞都能自负地猜到洁芝的反应。既然周围群众回应冷淡,她肯定会立刻扑过来,给自己一个结实的拥抱,为自己加油打气,一定要坚持下去! 到这一步上,今晚就应该能算是送给她的美好回忆了,如果还能更进一步,搞不好还能趁着这个搂抱,往她嘴上香个一记,偷到小姑娘的香吻…甚至初吻! 对于一名身经百战的男公关,这仅是简单的小试身手。 外表淡然,还有几分故作的失落,白夜飞心内早盘算好一切,当预期中的拥抱到来,身体一下被搂紧,他暗自一笑,满意什么也都照着自己的计画进行…… 才怪! 白夜飞睁开眼睛,看到洁芝错愕的眼神,她正站在自己一米外,从双手张开姿势看来,是本来要奔来拥抱的,却被什么东西给阻住了脚步。 在自己与洁芝之间,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从群众中奔出,一把将自己抱住,抱的力气还有够大,身穿一件处处补丁的百纳衣,腰间插着一支黄竹竿,一脚踏着草鞋,另一脚…天晓得这家伙把鞋穿到哪去了 “我靠!兄台,你谁啊” 白夜飞大叫出声,想把人推开,无奈对方抱得甚紧,自己挣扎半天,好不容易才在眼中发黑之前将他推开。 一头鸡窝似的乱发,这个乞丐年纪不大,估计二十五岁上下,眉目还算端正,就是脏得可以,也臭得厉害,不但身上处处黑污,还带着垃圾的酸臭,光想到刚才给他抱得紧紧,白夜飞就觉得今晚的美好回忆,注定只剩恶梦了。 最扯的是,别看身上脏成这样,这乞丐身上飘着酒味,嘴角还满是油腻,他在狂奔过来之前,赫然正在大吃二喝,天晓得他顶着这么一身肮脏,如何生出那么好胃口的 “好听…好听…整个自由町,你的歌最好…不,整个郢都,再没有第二人比得过!” 乞丐眼神略呆,似乎还没从音乐冲击中恢复过来,只是一个劲地比大拇指叫好,还用发黑的手腕去眼角抹泪,竟然感动到连泪也飙出来。 看对方又比赞,又抹泪的激动样,白夜飞头皮发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照理说,他是今晚自己的头号知音,自己应该要抱着他同哭,才能替这段“佳话”画上完美句点,偏偏自己怎么都做不到这点。 周围群众的眼神也很奇怪,看来很厌弃,明显没从中感受到什么艺文浪漫,纯粹就看到两个怪人,白白浪费了洁芝营造出的场面。 “好歌…唱得太好了,开头那几句特别好,是怎么唱的哦,菊花残,还有桂花…” 旁若无人,乞丐叨叨了半天,像是恢复过来,竖起大拇指,赞道:“兄弟,你是真正的天才,我看好你…你贵姓啊” 白夜飞还没想好怎么答,洁芝已开心地抢道:“他叫阿白,先生,你叫什么啊你懂阿白的歌吗” “歌那当然,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懂菊花…呃,不是那个意思。”乞丐伸出黑到油亮的手,笑到露出了白牙,“我叫黄三,大家亲近一下!”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一章 黄三爷 夜演逢知音,对白夜飞而言,着实是件哭笑不得的惨事,遇上这么一个满身邋遢的乞丐,哪怕对方一口一个天才,把自己夸到天上去,也没有半分欣喜的感觉。 白夜飞很想尽快走人,但洁芝却对这位难得可贵的“知音人”表现高度兴趣,虽不至于胆大到握住他的油污黑手,却对他身上的污垢与臭气视若无睹,和他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甚是欢快。 不好阻了洁芝的兴头,白夜飞几次想劝离开,都没找到机会,最后,居然是黄三那边来了人,打断了这场谈话。 一队乞丐,排众而出,浩浩荡荡几十号人,就这么横冲直撞挤入人群。周围群众本来已经逐渐散去,看到这伙恶丐势头凶猛,登时一哄而散。 “黄兄!”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乞丐,似乎是这群乞丐的带头人,急匆匆跑到黄三面前,紧张道:“你怎么肘子啃到一半,忽然就跳窗跑了,招呼也不打一声,我们都给吓得…” 看见这名少丐,白夜飞忍不住心头暗赞一声:好一个俊俏的美少年! 皮肤白净,剑眉朗目,长发披散,说不出的好看,虽然身穿丐衣,手里拿着竹竿,可干干净净的,让人生不出恶感,甚至开口说话的时候,白夜飞压根就没记起这是一个乞丐。 愣了一下,白夜飞举目环视,这才发现那班乞丐有些奇怪,虽然都是一样的打扮,穿着百纳衣,手拿着竹竿与钵盆,有些背后还背着草席,但身上的脏污都不多,没有太多的臭气。 更特别的一点,这些家伙个个虎背熊腰,一身肌肉强健,整批人往那一站,声势看着就慑人,白夜飞都忍不住想问一句,你们一个个好手好脚,非伤非残,哪怕不愿打工度日,也可以聚啸山林,打家劫舍,来钱肯定快,何以沦落为丐这么堕落 “啊,我听歌听得正爽呢,你来就扫兴了。” 黄三伸手在衣内抓了两下,豪迈伸手扔了两只虱子出去,看得白夜飞傻眼,跟着他便将那名表情紧张的少丐一把搂住,“这是我兄弟,年纪是轻了点,可这附近…嗯,你们脚下踩的,全是他的地盘!” 白夜飞暗自一惊,想不到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居然是附近几个街区,甚至可能是自由町的丐头,怪不得有这般架势,从某方面来说,尽管这算不上显贵,却也是自己穿过来后,首个认识的有权有势之人了。 “那个谁…喔,阿白,你小子好样的,我下回再来找你听歌…不,歌就不用了,反正你唱得不怎么样,但曲子不错,多整几首,下回我还来听。” 黄三挥挥手,打了个呵欠,在一众壮丐的簇拥下,白夜飞本以为他要离去,没想到他朝俊美少丐伸了伸手,似乎讨要什么,后者在身上掏摸几下,一脸尴尬,转头向身旁的一名壮丐说了几句,那人往腰间一掏,抛了一物扔给白夜飞。 白夜飞伸手接过,不想那竟是一枚金龙币,黄澄澄地在掌心发亮,就连洁芝都看得咋舌,作梦都想不到一群乞丐的出手,会是这样的阔绰! 离开了自由町,回去的一路上,洁芝对这晚的“奇遇”津津乐道,情绪高昂,对白夜飞说个不停。 “那位黄三爷,一定是丐帮里的大人物。” “…丐帮” 白夜飞有些讶异,没料到会听见这个名词,但想想这世界既然有丐头,那进一步拉起组织搞个丐帮,甚至搞出乞丐工会,都没什么好讶异的。 洁芝点头道:“是啊,在帝国境内,丐帮算势力很大的帮派了,各地都有他门的人,黄三爷出手这么阔绰,很可能是郢都分舵主之类的大人物,有他帮忙推广,阿白你的歌一定很快就能到处传唱了。” 白夜飞想像那画面,郢都大街小巷内,到处都是乞丐传唱菊花台,边唱边敲碗讨饭,这样的爆红想想都恶寒,还不如没有。 “随缘,这些事我没有很看重。”白夜飞故作淡然,巧妙转过话题,“你刚才唱得真好,没想到你还会唱戏腔,怎么平常都没看你表演过” “……是我母亲喜欢,以前…我下了很大力气去学,想让她开心…” 洁芝喃喃说着,神情陡然掩上一层阴霾,似乎碰触到什么伤痛,摇了摇头,“不提那些啦,你把我刚刚唱的那些忘掉,我以后都不想再唱啦。” “为什么你明明唱得很…” 白夜飞诧异不解,但看洁芝神色凝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哀伤,也不好追问,默然点了点头。 洁芝灿然笑道:“今天…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陪我出去,总觉得…事情只要努力,就还是看得到希望的。” 白夜飞道:“你喜欢就行了,本来想说带你去买些东西的,没想到最后一毛也没花,还倒赚了一笔,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啊,这赏钱应该给你的。” 两人边走边说,乐坊后门转眼就已在眼前,白夜飞盘算着拉起洁芝的手走回去,在门口处往她脸上香一下,正要付诸行动,怀中没由来地一凉,登时一惊。 不是手机或者百役谱的异动,那两个都没有反应,白夜飞连忙伸手入怀确认,发现寒气的源头,赫然是张扬遗留的那枚卵形吊坠。 这个吊坠造型丑怪,还透着一股邪气,白夜飞一直没能琢磨透当中奥秘,现在忽然有了异状,他惊讶之余,立刻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怎会无故发动定是受到什么外力影响,或是有人正在操纵,那人…就在附近 念头一起,白夜飞就想四下张望寻找,却硬生生压下这个冲动,怕自己过于明显的动作,反被人看破虚实。 很可能,有人正隐藏在暗处,透过某些手段,侦测这个吊坠的反应,自己只要行若无事,就未必会暴露,但如果这东西在怀里炸开,那可要命得很,为今之计,只有先避回乐坊,再伺机观察外头。 “洁芝,我们…” 强装无事,白夜飞处于高度警戒,说话的时候,眼睛甚至没看洁芝,却不料她突然一下垫脚,温热的小香唇就在自己面颊上印下,闪电一沾。 “阿白,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今天的。” 银铃似的笑声在耳,少女通红着脸,一溜烟地窜跑出去,敏捷的动作,像是一只乱飞的小彩蝶,在白夜飞的视界里,留下一长串灿烂身影。 白夜飞愣在那里,感觉很是复杂。过去的自己可谓花丛老手,阅人多矣,哪怕是最青涩的学生时期,都是老司机一个,什么香艳刺激的把戏都试过,早就玩到都无感了,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居然因为一个小姑娘的吻脸,就在这里怦然心动。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真没想到,最后是洁芝她给了我惊喜。 摸摸脸颊,依稀感觉到上头的余温与香气,白夜飞按下复杂情绪,跟着走进乐坊的后门。 洁芝早就跑得没了影,估计现在的她,脸也红得不适合见面,白夜飞没有去找她,只是利用围墙的掩护,小心往外窥探,毫不意外地一无所获,同时,怀里那个冰冷的感觉也消失,卵形吊坠再无异状。 “试探”结束了,对方很可能是怕在乐坊里露出形迹,所以停了操作,这也表示他正在外窥探自己的可能极高,白夜飞匆匆看了一眼,记住几个路人的形象,这些都是可能的嫌疑人。 回到寝室,白夜飞取出吊坠,不知第几次进行研究,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一时出神,直到陆云樵干完活回来,推门声起,才急忙把吊坠收入怀里。 “…听说演出的事情碰壁了,董团长的情绪很不好。” 陆云樵大马金刀地坐下,“董团长和金大执事一直在讬关系,想要上黄金大剧院演出,再不然,能够上亲王府献艺祝寿,那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为了这目的,钱都不知道送出去多少了,但…目前听到的消息,全都碰壁了。” 白夜飞皱眉道:“我记得,希望就算不是一线的乐团,怎么也是在二线里面排得上位的怎么弄个演出资格…这么困难啊还有,砸那么多钱下去,就求个演出机会,为了啥身分镀金值得吗” 连着几个问题,都是白夜飞此刻最大的困惑,陆云樵没有直接回答,看了看左右,这才低声道:“我听到的是,北亲王寿辰庆典,广邀各方宾客,朝里的大臣、显贵很多都受邀前来,江湖名门大帮也有份,甚至连太乙真宗这样的道门领袖,都派出教御来贺寿。” 白夜飞登时有些晕头转向,至少在自己的认知里,朝廷官吏和江湖帮派,兵与贼,这两批人照说不该有所交集,现在居然一起来祝寿,这场面真难以想像,如果不是北亲王年纪尚幼,自己都要开始怀疑,这家伙广交豪杰,图谋不轨,就要趁着这次寿诞大干一票,揭竿造反了。 “还不光是这样…”陆云樵神色骤紧,看了一下左右,这才小心翼翼道:“他们说,这次连皇帝陛下都会亲自到来,为北亲王祝贺,如果能在黄金大剧院演出,那就是一次御前献艺的机会,扬名天下,晋升一线,就全靠这个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二章 真神的保险箱 听了陆云樵的说明,白夜飞终于对这场皇家等级的生日庆典有了概念,不光是众星云集,有头有脸的都得来露个一下,就连帝国的无上统治者,当今天子都会亲自到来,替北亲王祝贺。 在白夜飞的记忆里,皇帝别说出巡,哪怕离宫出京,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别说千里迢迢跑出来替某人祝寿了,不过,世界线毕竟不同,或许天州上的规矩不同,那也未可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这个世界,皇帝仍是众生必须匍匐仰视的存在,在说到“皇帝陛下”四字时,陆云樵的脸色都变得紧张,把这当成重中之重的大事,而对于整个乐坊来说,能争取到御前演出的机会,不光以后可以吹上一把,倘若能侥幸得到皇帝陛下赞上几句,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白夜飞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但牵涉到御前表演,这恐怕不容易想趁机刷身价的人,肯定不会只有我们,多半…光塞钱是不行的。” 陆云樵道:“听说,仁光陛下喜欢各种新奇事物,讨厌陈腔滥调,作风强势而严厉,这回若没机会御前献艺,那也还罢了,若是表演得不合圣意,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么严重”白夜飞吓了一跳,“歌唱不好,总不至于要死当今天子是个无道昏君吗” 陆云樵脸色大变,第一时间抢捂住白夜飞的嘴,“你不要命了这话要是给人听见,别说你自己,你所有家人都要满门抄斩的。” 见白夜飞慎重点了点头,陆云樵这才松开手,小心道:“天子亲政未久,绝不是无道之君,观其施政,还是把百姓放心上的,就是性情急躁了些,不给旁人留余地,难免…有些严厉近苛。” 白夜飞还在琢磨这四字评语的意思,陆云樵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就在上个月,有一班唱曲的,不知哪句唱错,惹得龙颜大怒,亲手将那班歌手杖杀,舞台上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我靠!这么残暴”白夜飞惊道:“都这样了,你还说他不是昏君圣德天子会随便杖杀歌手的吗” 陆云樵紧张道:“你又口出无状了!收敛点,别惹出祸事来,况且,流言而已,真假难知,即使是真的,说不定也还有内情,搞不好是歌手试图刺杀呢” “整班歌手都是刺客,集体刺杀,最后还被皇帝全部杖杀,无一活命好一场龙争虎斗啊!”白夜飞哂道:“算啦,反正你也说不清楚,还是说说看,咱们乐坊现在是什么打算” 陆云樵耸耸肩,“董团长发了话,让乐坊上上下下,都去准备些拿手绝活,她要检阅,要求必须大开脑洞、够新奇,最好是从没有人见过的。只要能获得采用,不但有重赏,说不定还有机会到圣上面前,重重有赏。” 白夜飞一怔,没想到董珍珠居然用上了这一手,看来确实也是被逼得慌了,病急乱投医。 “你不是会作曲吗”陆云樵打趣道:“你那些曲子虽然怪,倒也算是新东西,说不定能拿出去试试,如果被团长选上,那就是你一飞冲天的机会。” 想起昨晚弹唱的群众反应,白夜飞叹息道:“算了,领先时代五年十年,可以成为天才;领先五十年,就只是个怪胎,我都他母亲的领先一个世界了…” 看白夜飞没有兴趣,陆云樵也不再多言,预备就要去睡觉休息,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头笑了一下,“不管你研究的东西是什么,你那样是不行的,与其瞎倒腾,何不试试看神念读取,说不定能有些讯息。” 白夜飞大吃一惊,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这才晓得自己刚刚的动作,全都落在陆云樵眼中,早给他看了个明白。 “搭档,你…” “不用多想。”陆云樵摇摇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并无意过问你的事,后头也不会对旁人说,只是不想看你白辛苦半天,给个建议而已。” 秘密横竖暴露,白夜飞索性也不再掩藏,拿出那颗卵形吊坠,问道:“你说的神念读取,是怎么做的普通人也可以吗” “普通人当然不可以。”陆云樵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但搭档你的精神力挺强,早就不是普通人的程度,肯定没问题。” 白夜飞一头雾水,都想不通自己从哪来的过人精神力,难道是两世为人的影响还是使用百役谱的连带效果 顾不得多想,白夜飞向陆云樵请教了驱动精神力的技巧,之后,依法而行,没费什么力就做到了。 “精神力外放,不是简单的技巧,关乎天人之别。”陆云樵笑了一下,“但如果只是读取名条,那就容易得多,这类术式建构的超凡物品,在创造的时候,通常都设有名条,提供说明,会主动接引神念,只要精神力稍微比普通人强一点就够。” 白夜飞一怔,着实没想到超凡物品还有说明书一类的暗记,但想想也是正常,所有的创作者都有表现欲,在作品中补个版权页,签上自己的大名,或是打个水印,这种事自己早看得多了。 依法而行,白夜飞闭上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跟着就有文字在黑暗中浮现。 ‘天使之卵:真神膻根之力具现的圣物,串联信仰之心,是祈祷用的工具。其物中空,可将秘密存放其中,接受真神庇护,一经封闭,需得浸泡圣水,方可开启。’ 讯息在脑中闪过,白夜飞睁开眼睛,嘴角微扬,看着这颗面目狰狞的丑恶东西,不晓得它哪里和天使沾得上边真神膻根又是什么东西 “戴这东西在身上,张扬果然是信邪教的!等等…搞了半天,这玩意儿其实是个…保险箱”白夜飞瞪着手中的吊坠,“说什么真神庇护,但不就是请神帮忙看保险箱吗这也可以” 啧啧称奇,白夜飞想找陆云樵分享,却发现他已经倒在床上,被褥蒙头,竟是打定主意不参合自己的事。 对这一点也算习以为常,白夜飞笑了笑,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张扬手中握有琥珀的某个把柄,这么重要的东西,以他性情,必是随身携带,而他死时的遗物寥寥,当中最有可能存在秘密的,就是这个真神庇护的保险箱了,只要能把秘密解出来,自己手上就多一件筹码,可以… 想到这里,白夜飞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说到底,自己不是张扬那种人渣,无心去窥人隐私,更不想藉此牟利,当前自己所肩负的任务,是保护女团巡回演唱,直抵终点,就算知道了秘密,为了保护当事人,还得把东西销毁,又何苦还费力气去追根究柢 琥珀的所作所为,虽然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但好歹也是银货两讫,自己没有太多责怪她的想法,更谈不上要报复,而且,想解开这个保险箱,还得去浸圣水,天晓得那又是什么鬼 无意追究,白夜飞刚要把吊坠放回怀里,一股寒冷的波动,从上头无声释放,整颗吊坠刹那如同坚冰,冻得他险些把吊坠落在地上。 …有完没完 惊吓之中,白夜飞一股怒气上涌,这很可能是外头的人没收手,还在继续操作,或者是自己刚才以神念透入,让对方有了感应。 无论是哪种,敌暗我明,都是很糟糕的处境,再这么多来一两次,哪天敌人不声不响来到自己面前,冷里抽一刀子,自己到死恐怕都还在傻笑。 情势不利,需得反客为主,可对方半点痕迹也不露,自己无头苍蝇似的出去追踪,风险太高,最好是能够… 念头一动,白夜飞跑到陆云樵床边,老实不客气地推了他两下,“搭档,我有麻烦了,不知你是不是能…” “不能!” 陆云樵从被窝里露出头来,表情严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工,不想管闲事,上次是个例外,这回你别再扯上我。” “搭档,我是真碰到了麻烦,你难道见死不救,连一点小忙也不帮。” “我认为,所谓好搭档的前提,就是先处理好自己事,不给对方添麻烦。” “你这人…” 白夜飞气结,但想到上次的经验,他端正表情,严肃道:“不想管闲事我可以理解,但难道有弱小妇孺受害,你也不理” “弱小妇孺受害”陆云樵掀开了被子,困惑地看来一眼,神情比之前凝重很多,但还是摇了摇头,“郢都是大城市,官府力量很强,朗朗乾坤,怎会容妇孺无辜被害我书读得不多,你休要骗我。” “哎呀!郢都官家又不是你家,什么朗朗乾坤”白夜飞急忙道:“你是没看到我们刚刚见到的那幕,郢都的自由町,那个地方可乱了,尤其是那帮乞丐,横行霸道,官府哪…” “你说什么” 陆云樵的声音,陡然带上一股狠意,眼神更一下变得凶猛,“你说,郢都有乞丐欺凌妇孺” 一字一字吐出来的声音,近乎咬牙,白夜飞从没见过陆云樵这样的表情,也从没想过,那个总是憨厚微笑的国字脸青年,会有这样的一面,更不知他脑内思路怎会转到“乞丐欺凌妇孺”这条线上去,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还没等白夜飞厘清头绪,陆云樵眼神一厉,直接伸手揪住白夜飞衣领,将人给拎起。 “走!带我去看!”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三章 圣蛋蛋在手 能够说动陆云樵帮手,对白夜飞完全是个意外,本来还在想用什么方法,能打破这家伙的龟壳,让他愿意出手帮忙,怎想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他突然被触动,从乌龟变成择人而噬的猛虎,在走往后门的那一路上,几乎是被他一路拽着衣领拖过去的。 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在来到后门之前,白夜飞妥善想好了解释:自己和洁芝去自由町闲逛,一路被觊觎她美色的乞丐跟踪,图谋不轨,还遇到了那里的丐头,后头回来路上,自己发现有人跟踪,现在估计还在外头徘徊不去。这些话,一句句分开来,全都是事实,就算把洁芝喊来问也一样,当然组合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白夜飞在心里过了几遍,确认没有破绽,更把握到了关键词,因为陆云樵听完之后,脸色黑到快可以滴墨了… “洁芝已经被盯上了,我不能坐视。如果不想办法揪出那恶丐,不知还会有多少妇孺受害” 白夜飞正色道:“搭档,你不想惹事,我不勉强,等会儿我出去晃,看看能不能把人引出来,你就远远跟着,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也别上,帮忙回来叫人就行。” 陆云樵摇摇头,“这是你主动惹的事,与上次不同,金大执事未必会理,即使他真来救了,事后也定会处罚。” 白夜飞心想:“难道我不晓得吗但和主神任务相比,这些重要吗”想归想,白夜飞摆出一副凝重表情,道:“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代价我付,好过那些无辜者受害。” 陆云樵沉默几秒,点头道:“搭档你是个好人,我之前对你的评价,看来是得要修正了,你放心去,我会远远跟着,有事…我会负责叫人,你不会有事的。” 白夜飞叮咛道:“小心别跟丢了,我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放心。”陆云樵笑了一笑,“我在这方面挺有信心的。” 不晓得陆云樵的信心何来,白夜飞硬着头皮出门,没有刻意装闲逛的样子,因为半夜三更,这时候根本不会有人闲逛,只能摆明车马,直接就是四处找人的架势。 街上无人,只有打更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白夜飞走在路上,左顾右盼,似在寻找,却一无所获,身后也没看见陆云樵的身影。 危机潜藏,白夜飞可不敢把自身性命全放在陆云樵身上。事实上,在白夜飞的盘算中,陆云樵这一道保障,本身就是一个烟雾,必要时候可以用来迷惑敌方的目光,而自己真正用来保命的手段,自然是藏在怀中的光剑与手机。 脚下行走,目光左右飘移,白夜飞在附近几条巷道来回搜寻,手却自始至终未离怀中,紧握着光剑,倘若真有什么突发风险,拚着线索断掉,也要以自身安全为先。 漫无头绪地走了十多分钟,白夜飞微微皱眉,到现在都还引不出人来,难道真是自己的推测有误 这念头才刚冒出,怀中的天使之卵骤然又释放寒气,强度比之前更厉害得多,险些把白夜飞冻了个透心凉。 …来了! 事发虽突然,却一早在白夜飞预计内,他清楚看到一只手从旁边的黑暗中伸出,拉着自己的衣服,大力往暗处拽,与此同时,一把匕首顺势架上自己脖子。 “你是谁张扬的圣蛋蛋,是不是在你身上” 一个三角眼的麻脸汉子,手执凶器,压低声音喝问,他所使用的名词,更让白夜飞想要叹气。 …天使之卵这个命名已经很诡异了,圣蛋蛋又是什么鬼前面再加上人名,听起来就更恶了。 脑里想着无关的事,白夜飞装出惊恐的表情,身体簌簌发抖,手却悄然按在光剑的按钮上,只要气氛一不对,绝对要在脖子上那把匕首动起来之前,先一步把对方腰斩。 “你、你是什么人”白夜飞惊惶道:“是张大哥的人吗我是跟张大哥一起办事的,他说要带我发达,那天我们还一起绑了人,准备交货,可没等到你们,他就…你们是买家” 麻子冷笑道:“你说真的可我怎么听说,那天张扬死了,是你第一个冲进火场,把人给救出来的” “我没办法啊!那时旁边还有人,我如果不冒险救人出来,自己就要暴露,到时候,我怎么办” 白夜飞压低声音,“我们绑了人以后,张大哥就把我打发出去望风,我等了一整夜,都没看到你们,等我发现有其他人来,他已经死了,我能怎么样那时的情况…我也很绝望啊!”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讬辞,白夜飞自信应该能把对方稳住,只要对方还没放弃,需要个人继续张扬的活动,自己的这个角色就有价值,能有交涉的余地。 “…看来,你真是张扬的同伙,哼,那家伙连你都骗了。” 麻子恨恨道:“他和我们约好的交人时间,是隔天中午!这家伙贪心不足,又想收好处,又想对货物乱来,占尽便宜才交货,没想到操作不当,阴沟翻船,自己死了不打紧,还耽误了我们的大业。” “…大业” 白夜飞的顺口一问,直接引起对方的警觉,麻子眼神一冷,“不关你的事,想命长就别多问…唔,张扬死了,他的圣蛋蛋在你手上,他之前说过,有一桩秘密要上报…” 麻子眼神乱飘,意有所指,白夜飞果断道:“是啊,就是琥珀的那件事,如果交易成功,琥珀和翡翠就等于都交给你们了,张大哥说事成之后,不但会给我很多钱,让我回老家盖房子,他还有机会接受洗礼,开什么门的。” “他连神爱之夜的事都对你说了”麻子讶道:“看来你还真是他的亲信,他连这些都告诉你了,不过…” “没有不过!张大哥死了之后,我一直在找你们,他答应你们的事,我也能干!” 白夜飞无视脖子上的匕首,昂抬起头,“但你们许给他的好处,我也要,一样也不能少!我要钱回老家盖大房子,还有,我也要接受洗礼,开那个什么门,他有的我都要!” 或许是憨愚少年的模样演得太像,白夜飞的话,直接引起麻子的冷笑,“你连开什么门都不知道,还想接受洗礼神爱之夜不是随便给瘪三施洗的。” “那我不管,反正他可以有的,我也要有,你们城里人不能欺侮乡下人。” 白夜飞下巴高抬,十足一副死猪皮不怕开水烫的执拗模样,麻子为之气结,松开了匕首,挥手道:“好,我们一向也讲究公平,绝不欺压贫苦大众,只要你能做到张扬要做的,同样的报酬你拿也可以,我会向祭司大人申请,不过,如果你要参加神爱之夜,那动作就得快,你剩下没多少时间了。” “快得多快”白夜飞讶异。 “明天晚上!”麻子伸手指天,“神爱之夜配合天时开启,每次所需的祭品、材料都不便宜,错过明天,最起码还要三个月,才能重新再来。” 白夜飞一呆,很确定自己没有多耗三个月的本钱,但要如何在明晚搞定“货物”,这个就完全没有头绪。 而且,比起那个问题,眼前还有另一个回避不开的要命难题… “明天你完成任务,就把人带到仓库区,我会在那边等你,带你去参加洗礼,还有…” 麻子伸手道:“张扬的圣蛋蛋呢把东西给我,我要拿去交给祭司。” 这是无可回避的问题,白夜飞暗冒冷汗,但要说把手上的这件大筹码交出,却是万万不能,“别、别开玩笑了,我把东西交给你,万一你不认帐,那我不就什么都没了” “你才别开我玩笑咧,兄弟,你知道每次神爱之夜要消耗多少钱吗如果我不拿着东西回去见祭司,他怎么可能替你准备仪式” 麻子道:“时间很紧了,我若不立刻去通知准备,你就赶不上明晚了,快把东西给我!” 白夜飞心头一凉,晓得这家伙没说错,而这也是当前棘手的地方。自己不是没有暴起伤人,干掉这家伙的武力,但若就这么杀了他,谁带自己去神爱之夜 若去不了,这任务该怎么完成 “…我已经对你好言相劝了,你不要不识抬举!”麻子声音骤冷,目光中闪过一股狠意,“如果我用强,你难道守得住吗” 对方是凭藉天使之卵找上门的,就算说东西不在身上,他也不会相信,这是无可逃避的难题,白夜飞暗自一叹,摇了摇头。 “其实,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白夜飞叹道:“因为这一手,很贵啊!” 麻子一呆,紧张道:“你想干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干你。” 白夜飞耸耸肩,始终放在怀内的那只手,松开了光剑,触摸到手机上,刷开手机后,一指按在萤幕上。 ‘星辰梦蝶,召唤费用:二十金叶。请问是否召唤’ 意念确认,下一刻,一只五色斑烂,闪烁着星辰光辉的彩蝶,凭空出现在前方,麻子看着彩蝶身上的星光,眼中意志立刻黯淡下来……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四章 闷声八卦王 星辰梦蝶,天外异种,生存于青冥,振翅所发的磷光,能幻惑寻常的智慧生命体,为时五分钟。 如果有得选择,白夜飞实在不想用这手段,不只是因为它的效果独特,无可替代,还因为这家伙身价很贵,登场一次二十金叶,对全副身家只有三十五金业的自己,光召唤这家伙出来一次,过半资产就化为乌有了。 但它的效果,绝对无庸置疑,特别是杀人放火解决不了问题,就是它大放异彩的时候。 白夜飞不知麻子的具体修为怎样,不过几乎是星辰梦蝶一出现,振翅拍出磷光,他眼中的神采就随即黯淡,毫无抵抗地被拿下。 与此同时,白夜飞微微一晕,短暂失去意识,随即清醒,这才惊觉,梦蝶的幻惑效果很可能不是针对单体,而是广域型,一定范围内所有接触到的智慧生命体,全都奏效,自己如果不是身为召唤主,受契约保护,很可能现在也着了道。 “好危险啊,差点就是召唤事故了……时间有限,别浪费了。” 幻惑有时限问题,白夜飞本想趁机溜走,但发现麻子浑浑噩噩,眼睛虽然睁开,却似乎进入深度熟睡状态,一个想法登时闪过脑海。 ……这东西,还有催眠的效果 机不可失,白夜飞抢问道:“麻子,你叫什么名字” 麻子摇摇晃晃,声音有如梦呓,“我叫…李麻子…从小我就长了麻子,所有人都喊我麻子,后来…爹妈也喊我麻子…其实我不想叫麻子…我很自卑,讨不到媳妇…还有,我的b皮也很…” “可以了!给我打住,我去你老母的担担面!” 问出来的口供,让白夜飞想替李麻子猛掬一把辛酸泪,但也发现这法子不行,被催眠的人说话断断续续,说出来的东西还很不精准,光这么一段毫无意义的话,就足足耗去一分钟,再问下去,自己的二十金叶就打水飘了。 “成,李麻子,我是你老铁,你回去立刻告诉祭司,张扬没做成的事,我接着做,明晚仓库区碰头,但我要参加了神爱之夜,才会把人和东西交出来,祭司如果有疑虑,你就替我说话,必要时,须得以命相争!” 急急把指令说完,看李麻子慢条斯理地点头,白夜飞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咳,祭司如果有疑虑,你就夸说我武功很厉害,你亲眼见到的,瞎掰给他听,让他对我有信心,大胆把资源投下去,明白吗” 李麻子慢慢点头,白夜飞心下稍安,看五分钟快要到,连忙又追加一句,“麻子也没啥不好,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抬头挺胸做人,媳妇总会有的,回去换个精神点的发型,好好活着…b皮什么的…小事不要太计较!” 话说完,李麻子空洞的眼神,慢慢有了神采,抬头挺胸,个子好像凭空高了小半截,眼中凶戾之气一下减了许多,充满了莫名的自信,向白夜飞拱了拱手。 “老铁,这边就交给你了,人和东西,明天带来,洗礼我必给你争取到,我办事你放心,没毛病!” 李麻子拍拍胸,问也不问天使之卵的事,转身便走,走得昂首阔步,好像换了个人,在崭新的人生道路上,走得自信笔直。 看着李麻子的背影离去,白夜飞百感交集。能让一个人从此活得光明、正能量,自己也有日行一善的感觉,虽然二十金叶实在贵了点,如果能还些回来就好了,自己帐上只剩十五金叶,再不省点用,就连火烈鸟的电话都打不起了… “老铁就这么走了,我搭档呢”白夜飞皱眉道:“说好在我后头跟紧紧的,怎么人都走了还没现身不会真的跟丢了” “没有!一直都跟着的。” 声音冷不防地从后方传来,陆云樵从巷子角落的阴影里走出,脸色不善,“你朋友好像不是乞丐,和你之前说得不一样。” “什么啊我哪来这种朋友”白夜飞推个干净,“那是张扬的同党,诱骗我出来,想要拿张扬的遗物。” “你身上怎会有张扬的遗物” “是啊,我也很奇怪啊,可那家伙不听解释,要我明晚去仓库区交货,不然就要让我好看。”白夜飞叹道:“事情找上门,又不是我愿意的,你说该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了。”陆云樵直接一颗软钉子碰过来,“你们刚才的话,我隔得远,其实没听清楚,但既然不是什么乞丐拐卖,那我就管不到了。” 白夜飞急道:“话不是这么说,你的正义感不至于这么肤浅,乞丐作恶不行,看别人作恶就无所谓” “…我没有正义感,不是侠士,也不想多管闲事。”陆云樵叹了口气,“你们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出现,我远远看了,头晕了好一会儿…有这种东西,只要你不再去招惹他,我相信你是很安全的。” 话还算含蓄,但其实已经清楚点明,白夜飞既能弄出那样的异物,就不是全无自卫之能的弱者,他不会再为此涉入。 白夜飞当然也不想死皮赖脸去缠着,无奈星辰梦蝶自己已经召唤不到,明晚的约会该怎么处理,这点委实费思量。 陆云樵这人有一点好处,就是他确实龟得很厉害,尽管很难引他去帮忙什么事,但对于身边人的秘密,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用担心他窥探什么,或是走漏什么风声。 话虽如此,陆云樵却又是打探消息的高手,乐坊内大小闲杂事,都在他的耳内,同时身具“闷葫芦”和“八卦王”这两个标签,委实不可思议。 白夜飞道:“搭档,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闷的个性,是怎么让人家信任你,把话都告诉你的” 陆云樵耸耸肩,“天晓得,我也不知道为啥,但很多时候,我就只是问问,对面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啥都说了。” “还有这种事”白夜飞斜眼睨道:“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才能的,你唬我也要找个合理点的藉口” “说假话太累,圆谎和灭口都要成本,我不喜欢。”陆云樵淡然说着令人瞠目的话语,“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不过…也不是每次都会成功,我不晓得为什么,或许…我也真有某种异能” “…还真的咧。” 看陆云樵说得一本正经,白夜飞半信半疑,觉得以后对这家伙还是得多留点心,两人就这么回到寝室。 一回去寝室,陆云樵立刻倒头大睡,很快便发出鼾声,却是白夜飞翻来覆去,想着不到一天之后要发生的事,怎么都难以入眠。 如果星辰梦蝶没有被用掉,自己或许可以用它催眠接头者,再混入神爱之夜,完成参与的任务。但现在自己只余十五金叶,召唤不出,纵然能袭杀接头人,却又要怎么混入神爱之夜去 或者,正规一点,满足那边的条件,那自己起码得想办法弄个女的去参加,这又是难题… 愁思百结,白夜飞没有头绪,索性检视起手边的装备。这些东西他之前都已反覆看过多次,但学会了神念扫描后,用新的办法加以检视,赫然又得到不同资讯。 首先,是得自阿米巴神界的两件“神器”。 ‘渺渺真人的吐息(结晶):启动后,释放无形之雾,无味无相,中者酸麻无力,持续时间十二小时,扩散范围五百米,人元以内,无可抵抗,体弱者有一定概率触发暗伤,使用须谨慎。尚余使用次数:一回!’ ‘人生没有哈一口气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哈两口!--渺渺真人.开明。’ ‘无刃剑:域外天仙遗留的利器,能量锋刃,平时无形,发动时剑刃伸出,削铁如泥,人元之内,一切护身力量、装备,无可阻挡。因年代久远而破损,即将彻底损坏。尚余使用次数:一回!’ ‘光剑斩不开时间,斩不开思念,唯有坚定的剑心,让持剑者破开一切!--南宫冰嫦’两件神器,赫然都有内置讯息,不知是创作者,还是某任使用者的铭刻,把讯息留在内里,流传下来。 确认完这两件,白夜飞身上还有一件超凡物品,就是得自张扬的那把邪恶匕首,早先李麻子未曾索取,看来多半是张扬的个人物品。 摸着匕首,白夜飞将神念透入,内中铭刻立刻投映入脑海。 ‘血魂匕首:真神膻根的祭器,奉于祭坛前,切割祭品,供奉血肉精气,半归于神,半由献祭者吸收,可疗伤止痛,增长修为。祭器每奉献九十九条人命,威能即可倍增,离血三天以上,将逐渐钝化。当前奉献人数:八十七。’ 阅读完内中铭刻,白夜飞暗自咋舌,这柄匕首已经干掉八十七条人命,完全说得上杀人如麻了,张扬这家伙,居然拿着这种邪恶东西到处跑,确实是亡命之徒,而这祭器若是从李麻子一帮人手上取得,他们的危险程度,可比预期要高得多,和他们打交道,完全是与虎谋皮。 心内不安,白夜飞苦思无策,却不想隔日一早,机会直接送上门来。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五章 独留孤冢向蓝天 一夜辗转难眠,到了凌晨时分,白夜飞满眼血丝,精神恍惚,连听到的敲门声,都不肯定那是梦还是真,反而是熟睡的陆云樵,一下跃身起来,冲出开门。 “阿白,你醒了吗老陆,你精神挺好,昨晚有睡好吗” 精神奕奕,一大清早的洁芝依旧元气满满,进门就热切地打招呼。她基本是这里唯一的访客,杂役宿舍这边虽不是什么禁忌之地,却也没谁爱往这下层地方跑,更别说还是像洁芝这样,理应全心往上爬,追求光明未来的练习生了。 “我一直想说,为啥他是阿白,我就是老陆”陆云樵悻然道:“就因为我长得比较黑,显老吗我们两个明明是同岁数的。” 白夜飞摇头道:“先别管那个,洁芝,一大早跑来,有什么事吗还没到上工的时候,你也不是没事会一早跑来拍门的性子。” 洁芝点了点头,“我是受翡翠姊的委讬,来拜讬你们的,想请你们两个帮忙撑一下场子。” 白夜飞、陆云樵面面相觑,不知有什么事需要杂工来撑场。乐坊的演出,票房都还不错,远没有糟糕到须要找托撑场的地步,难道是翡翠要办个人演出,担心人数不够 “莺儿是翡翠姊的婢女,两人情同姊妹,这次她与小魏惨亡,翡翠姊很伤心的,希望能帮他们办个告别式。” 洁芝道:“莺儿和小魏在乐坊里都没什么朋友,其他人也不会来参加,翡翠姊是说,在他们人生的最后,你们能在场,也是缘分,希望你们能来参加,送他们一程。” 白、陆两人都感讶异,这时代号称情同姊妹的主仆不少,但真正会为了奴婢的死,这么伤心、上心,有实际作为的却是凤毛麟角,翡翠此举,非常难得。 面对这么有情义的邀约,即使是陆云樵,也没法说出一个不字,点了点头同意,三人即刻出门,一辆普通的计程马车早在门口候着,三人上了车,便朝城外驶去。 翡翠早就在车上了,穿着她一贯的绿裳,清淡素雅,左袖别了一块小小的黑纱,令陆、白两人耸然动容,这位大美人的哀悼不是嘴上说说,确实来认真的,寻常主子高高在上,愿意为死去奴婢更装哀悼的,全郢都只怕都找不到第二个! “谢谢你们愿意来。” 翡翠玉容憔悴,眼眶有黑色的圈痕,只是用粉扑巧妙掩饰住,但眼中的无神与疲倦,就不是这么好遮掩了,“我不想让莺儿走得那么栖栖惶惶的,可又找不到其他的人,他们…没有多少熟人,勉强能沾边的,也就只有你们了…谢谢你们能来。” 白夜飞还想客套两句,洁芝已经主动嚷了起来,“翡翠姊,你自己才要多保重,这段时间,你不但把练习全停了,还把访客都拒之门外,连那些来听你弹琴的,你都不让了…唉,大家很担心你啊。” 忘记之前听谁提起过,白夜飞记得,希望女团的六名成员,除了日常的集体演出,很大一部分的收入,是靠她们私下接的个人演出。最近女团没什么公开表演,都在筹备北亲王寿辰的事,翡翠如果把私活都推了,那等于完全没进帐了。 想到翡翠之前慨然替自己的医药费买单,白夜飞心下不安,“翡翠小姐最近没有收入吗那会不会…” “不用替我担心。”翡翠挤出一抹微笑,淡淡道:“我还有些积蓄,自己的日常花用又不多,休息一段时间也是正好,没什么的。” “那…那就好。” 白夜飞不知能说什么,对于那天发生的事,虽然自己不觉负疚,但事后翡翠替自己偿还欠款,着实欠了她人情,现在近距离相对,着实尴尬。 “你的伤,没事了” 翡翠轻声道:“你是为了我而受伤的,还冒着生命危险跳入火场,差点就没命了,我很感激,这几日我一直想找机会来探你,就是总被事情绊住,实在很对不起,你别见怪。” “这、这哪的话”白夜飞尴尬道:“我不过是刚好碰到,没有多想,就跳进去了,你是乐坊的台柱,是我们的米饭班主,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不信你问我搭档,他也是很有正义感的。” “不!我不会。”陆云樵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顺水人情,“所以我是真佩服阿白你,我那天考虑了很久,都还没决定该怎么办,你却想都不想就跳进去,要说义勇,舍你其谁” 洁芝用力点头,“是啊,别说得这好像很容易一样,全团除了阿白,还有谁这么勇敢又善良就算是董团长,也绝不可能在那时冒生命危险冲进去的。” 三个人的眼中都有敬意,看得白夜飞差没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干了荒唐事而不愧不羞,这是自己的专业素养,连这都要面红耳赤,还怎么去噱富婆的钱但为非作歹,还被人当成英雄捧起,诚心感谢,这就委实让自己承受不住了… 侧眼瞥看翡翠,白夜飞益发赞叹她的美丽,那天事情仓促,自己没有仔细看清她的模样,现在偷瞥窥看,看她眉细唇红,容颜秀美,虽没有丰腴的曲线,但四肢修长,肢体匀称,一举一动,都带着仙气,说不出的典雅好看。 这几日,白夜飞特意搜集翡翠的消息,对她也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和其他擅唱善舞的女团成员不同,翡翠是琴师出身,在演奏上很有才华,除了弹琴、吹消,还会多种乐器,琴艺非但在希望女团首屈一指,更据说已经到了大家的层次,因此被董珍珠网罗,加入希望女团。 在美的角度上,翡翠不是艳丽的那种,希望女团集体演出的时候,她在其中并不起眼,人气也不算红,可当离开群众,独自活动,她就有种让人没法不注意,甚至看了之后难以忘怀的魅力。 个人独奏会上,翡翠穿着绿裳,在竹林间抚琴,薰香袅袅,优雅琴声飘扬远传,月照竹影佳人来,音动琴心裙流翠,那一幕风情,尤其令人津津乐道。 若比粉丝数量多寡,翡翠绝不是女团中最多的一个,甚至算不上多,每次造势,她都敬陪末座,常常被女团粉丝耻笑是扯后腿的,然而,听陆云樵说,翡翠的少数支持者,个个来头不小,不是身有功名的文人雅士,就是一掷千金的豪商富贾,影响力着实惊人,令性情急躁的董明珠一向也对她客客气气。 弄清楚了这些,白夜飞看翡翠的目光整个都不同了,再看她对贴身婢女的死如此神伤,白夜飞给她的评价不住刷高,现在回想起那天,虽不后悔,却多少有些遗憾,觉得其实可以做更好了… “…后头,我有些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这句话,翡翠明显是考虑了很久,带着觉悟问的,可话说出口,又显得顾虑重重,欲言又止,最后道:“还是等告别完再说。” 三人面面相觑,都弄不清楚翡翠的打算,也不知她有什么事会想委讬,只能先去参加告别式。 陵墓不在城内,是在郢都城外的一座小山上,由翡翠出资购地、建坟,起了两座干干净净的白色坟冢。 所谓的告别式,其实很简单,毕竟参加者就四个人,又没有专门的殡葬人员,摆不起排场,不过就是四人持香,向两座荒坟祭拜致意而已。 白夜飞想了几句场面话,预备上香的时候说,毕竟自己是四人当中,与小魏、莺儿最具特殊交情的一个,连死后招魂附体、杀敌复仇都干过,这交情肯定是独一号! 准备上香时,白夜飞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就是小魏、莺儿的墓碑上,到底是怎么写的乐坊里大家相互称呼,都是喊“小魏”、“莺儿”,没谁叫全名,即便是自己,大家也都是喊“阿白”,便是哪天给人杀了,只怕墓碑上都没人晓得该刻“白夜飞”三字。 那么,小魏和莺儿的墓碑上,该不会真就只刻上两个昵称这么搞笑 这个问题,白夜飞惴惴不安,直到他终于看见墓碑上的两个人名,这才松了一口气。 ……都是三个字,还好…谢天谢地,总算有弄清楚本名,对得起亡者。 白夜飞举起已经点燃的三炷香,正想说出已经准备好的悼词,双目陡然圆瞪,脱口道:“我靠!这是什么奇葩啊” 旁边三人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陆云樵、洁芝看了看墓碑,上头“来莺儿”和“魏忠贤”两个名字,刻得工整苍劲,没什么问题,不知道白夜飞为何惊呼 陆云樵讶道:“有什么问题吗” 白夜飞道:“小魏和莺儿他们…我是说,他们真叫这名字” 洁芝点头道:“是啊,我去负责问的,他们入乐坊时,都有登记名字造册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白夜飞沉默两秒,感伤地望天,“我只遗憾自己从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们两个。” 话甫落,不远处忽然又是一声惊叫响起。 “我靠!这是什么奇葩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六章 暗号是驱除鞑虏 一座荒凉的墓园,虽然名义上有人管理,可平常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四人在这里祭拜半天,也没看到别人,作梦都想不到,会有人突然在这时冒一句出来,翡翠、洁芝都吃了一惊。 陆云樵神情变得严肃,隐约摆出了防御架势,白夜飞则是转头回望,要确定声音的源头,却随即闻到一股熟悉的酸臭,心头骤然一紧,好像有什么很糟糕的回忆要涌上来,跟着,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十米外的草丛中“我靠!” 白夜飞脱口惊叫声中,一个身影如狼似虎,飙冲而来,速度好快,转眼就到了墓碑前,抱着两块墓碑,左看看、右看看,全然不顾身后四人的目光。 “你…你是…” 白夜飞心惊肉跳,忙不迭地后退了两步,洁芝却惊喜地叫出声来,“黄三爷!” 来人转回头,两手把遮在眼前的长发给拨开,露出底下的面孔,赫然就是昨夜巧遇的奇丐黄三,“咦居然又是你们天才小弟和俏姑娘,你们…哦,来祭坟啊,真是好兴致…啧啧啧,好重的口味。” 白夜飞左右看看,周围没看见半个人,委实想不出这家伙为何会在此勉强要猜的话,好像是他躲在那边的草丛里睡觉,被惊醒之后,这才跳出来…乞丐睡墓园,想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咦天才,一晚不见,你印堂发黑啊” 黄三上下打量白夜飞,“看看这气色,你昨晚…嘿嘿,该不会运动量很大年轻人啊!我懂的。” 被提起气色问题时,白夜飞以为是江湖术士危言耸听,藉此敛财的套路,可想想这位一出手打赏,就是一枚金龙币,比普通人阔绰得多,似乎没必要来敛自己的财,哪知他话锋一转,立刻变成一副猥琐、下流的嘴脸,还不住眉飞色舞,挑动眉毛,光看就让人恶寒。 洁芝笑得全无芥蒂,“三爷,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不会是偷吃人家祭品我们这里有热菜,你饿的话就吃点。” “唉,俏丫头倒是有心。”黄三抓了抓腋窝的痒,叹道:“我身边那帮家伙也能像你这么贴心就好啦,总像蜜蜂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响,想安静一下都不行,索性找个乱葬岗窝着,睡到自然醒。” 话才说完,黄三脸色忽变,“不好,他们找到这里,很快就会到了…唉,追你娘亲啊,被人追帐都没追那么紧的。” 白夜飞很是讶异,一个乞丐,被债务追着跑,这可以想像,但黄三似乎是丐帮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被手下追着跑,难道…丐帮的业务真有那么繁忙 黄三道:“我要走了,啊,天才,昨晚给你的那钱,能先给我一下不” 一枚金龙币价值不斐,白夜飞却想也不想,直接从怀里掏出抛回,“没事,你拿回去用,看来你现在比我更需要它。” 手上一时不缺钱,白夜飞并无贪图之心,如果把这枚金龙币还回,能让这名脏丐从此远离,那简直太划算了。 可惜,这注定事与愿违… “唷!看来不是贪财的性子,天才,你可以啊!”黄三爽朗一笑,捏了金币一把,就将钱掷回,“算你过关了,好好收着,我不随便给人这个的,你要珍惜啊!” 将钱收去又掷回,白夜飞全然不理解黄三的打算,还未追问,就见他纵身一跃,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余音回响四方。 “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拿着它,去菜市口,大喊驱逐鞑虏,重振炎黄,会有人给你帮助的!” 长笑不绝,震耳生疼,白夜飞确认这名邋遢奇丐,确实是一名高手,但要说有多高、有没有开门,那就不得而知了。 笑声还没停,大队人马跑进墓园来,赫然就是那群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肌肉壮丐,白夜飞这辈子看过不少乞丐,却真没看过乞丐集体练肌肉的,而为首的一名少年,依稀就是昨晚的秀气帅丐。 “黄兄!黄兄!黄兄!你别走啊!等等我,黄兄~~~”一伙人来势汹汹,却压根没朝这边多看一眼,就这么追着黄三,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白夜飞四人愣在墓碑前,全然没想到扫墓会遇上这等插曲,本来的哀悼气氛,一下变得甚为怪异。 “人生难免很多意外。”白夜飞耸耸肩,“我们别管这些,好好和亡者告别。” 翡翠和洁芝开始点香,陆云樵看了白夜飞手中金币一眼,“真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别傻到去菜市口呼口号啊,他那八个字,字字都是禁忌,说不得的。” 白夜飞奇道:“很禁忌吗” “你失忆了,不太了解,但那个八字确实要命,你要真在大街上嚷嚷,被抓去坐牢、打板子都是轻的。”陆云樵摇头道:“知道菜市口是干什么的吗一个运气不好,直接逮了你,就地处斩都不用换场的。” “这么严重”白夜飞瞠目道:“那不是摆明了要害我怎么还让我遇到困境的时候这么做” 陆云樵耸肩道:“可能是告诉你,遇到困境,不如早死早投胎…还是你干过对不起人家的事,他又给你金币,又坑你去死” 白夜飞哂道:“别闹了,那家伙摆明就一疯子,谁能料到疯子怎么想” 两人没再多言,只是跟着拿香祭拜,为死者祝祷冥福,希望他们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美满。 祭拜结束,白夜飞、陆云樵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翡翠忽然上前一步,将手中杯酒撒向两块墓碑,动作果断,神情决绝,一下惊到身旁三人。 “抱歉,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翡翠看着三人,缓缓道:“莺儿是我的好姊妹,我承诺过要帮她出道,让她出人头地,可她现在死得不明不白,还担上了匪徒的污名,我知道她一定很不甘愿。” 洁芝迟疑道:“莺儿肯定不能瞑目,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为她沉冤昭雪吗” “报仇!”翡翠冷静却坚定地道:“我想替她…报仇!” 洁芝惊道:“这怎么可能而且…张扬他已经死了啊!” “张扬死了,但收买他的人还在!我依稀听到,张扬抓我是要交给什么人,还约了地方交货。”翡翠道:“不是这帮人,莺儿不会枉死,我想把他们找出来,这…也不全是为了莺儿。” 洁芝点点头,“确实,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不把他们找出来,他们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再行动,可…翡翠姊姊,你为啥不找金大执事安保不都是他的责任或者,可以报官啊。” “不行!”翡翠冷静道:“团长为了献寿北亲王之事焦头烂额,不会容许乐坊里再生事端,这时候去找金大执事,只会劝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洁芝困扰道:“确实也是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阿白,你的看法呢” 白夜飞觉得……这娘们百分百是想找死! 又不是身具强大武力,也不是手下有很多人,不过一个普通的女歌姬,学人玩什么报仇,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万万没想到,翡翠居然是这么个性子,白夜飞心惊肉跳,本能地不想参和进去,甚至感觉旁边的陆云樵慢慢在往后退。 “这个…我觉得,此事最好还是…” 绞尽脑汁,白夜飞试图找个稳妥的理由劝阻,却忽然脑中一闪,一个念头浮现上来。 寻找凶手,自己有路,但欠敲门砖;翡翠想找凶手没门,可她自己就是那块敲门砖,困扰自己整晚的东西,好像一下就解决了。 “其实我有办法!” 瞬间转了表情,白夜飞慎重道:“这几天,我一直也想找那批人,昨天他们盯上我了,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找出他们,就在今晚!但我先声明,这件事非常危险,翡翠小姐是千金之躯,可能的话,我不希望你冒险…” 陆云樵就在旁边,扯谎不能太过火,白夜飞解释自己被那伙歹徒盯上,他们误以为自己就是张扬的手下,昨晚胁迫自己继续老大未了的事业,否则就要自己身首异处,自己非常为难,因为就算上报金大执事,不被理会的机率也很高,正自困扰… 白夜飞意识到自己是卑鄙的,既想诱使翡翠点头,可心里又有些抗拒,不想把她拉进危险之中。左右矛盾,唯有尽可能把事情说得凶险一点,让翡翠自己考虑,最好她知难而退,自己肯定如释重负。 然而,也就像他一早料到的那样,翡翠想也不想,几乎是立刻就点了点头,“这是好机会,今晚我与你同去,摸清他们的底细,绝不让他们逍遥法外。” 听见这话,旁边陆云樵满眼惊异,完全不能理解这女人是哪来的底气上面说了不可以干,你就自己私底下硬干,这是想身首异处还是打算曝尸荒野 “我说啊,你们…” 陆云樵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旁边的洁芝却抢先一步,“一群人就该整整齐齐,这事我加入,算我一份!”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七章 清教徒国家 身为一名成功的惯犯,白夜飞做事非常重视风险。参加神爱之夜,翡翠的搅入是敲门砖,但也是莫大风险,为了平衡风险,自己需要整备手上的战力,增加底气。 但把洁芝也扯进来,整件事就完全乱套了,她加入增加不了任何好处,纯属风险,这是白夜飞怎么都不能接受的事,然而,危机即是转机,有些东西也是他未能料到的。 “我来的话,老陆也一起来帮忙!”洁芝正色道:“我相信,只有老陆也来参加,今晚的事才有可行性,不然我们可能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这个评价,白夜飞还真不能说是错的,但以自己的了解,陆云樵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开什么玩…” 陆云樵一脸抗拒,张口就要拒绝,洁芝却靠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大意似乎是什么“你不帮忙,我就告诉金大执事”之类的胁迫。 白夜飞瞠目结舌,想不到这个像小白兔一样无害的少女,居然也懂得威胁逼迫的手段,陆云樵更是瞬间脸黑,活像是一脚踩进了贼坑。 “好…好!”陆云樵满心不愿道:“我可以陪着你们去,但只是在外头望风、掠阵,出了事我就去叫人,不会做更多了…你们这根本是胡闹,太危险了,不是你们该干的…那群人,我们完全不知底细…” 白夜飞对这话深以为然,这甚至可以说是全场唯一的理智之音,无奈在人人脑冲,兼心怀鬼胎之下,被遗憾地无视了。 四人约定,今晚白夜飞带着翡翠去交货,翡翠会装作被迷晕的样子,还是老样子装在布袋里,陆云樵和洁芝则是在外跟踪,找出匪徒的根据地,只要过程中稍微感到有什么不对,就会去求援。 “…真要有个什么,你们去找人恐怕都太迟了。”白夜飞道:“最好是能带点道具,哨子什么的,一看苗头不对,你们就惊动匪徒,他们就不敢动手,或是直接在外头放火,火头一起,匪徒就乱了。” 陆云樵点头,“倒是好计,可我们如果放火,你们不会又被困在火场里” 白夜飞摇头,“放心,这次我有经验了,上次那种火场困不住我的。” 经验未必派得上用场,但电话簿名单上有土蜘蛛的幼体能召唤,必要的时候,杀人兼破墙跑路不是问题,这点白夜飞还是有信心的。 四人商议妥当后,回到乐坊,各自行事,白夜飞几乎立刻就遇到陆云樵的抗议。 “你到底有几成把握江湖凶险,那伙人来历莫名,你完全不知对方的根底,冒险行事,随时会把命送掉的。” “搭档…我发现你这人很有趣啊。” 白夜飞笑道:“我猜到你会不满,可你不是怪洁芝拉你下水,第一个怪是担心我冒进,准备不充足…” 陆云樵皱眉道:“有什么问题” “那就代表…虽然你总强调不想惹事,遇到事你都躲,但你其实很在意朋友,放不下心看朋友涉险,也看不下无辜者受害。” 白夜飞道:“搭档你根本是个很义气、很仁慈的人啊,我估计你功夫也不差,不然那天的火场,墙壁上那么大一个洞,怎么来的像你这么个人,怎么好端端的,要沦落到这里来当杂役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被这么一说,陆云樵露出很疲惫的表情,叹道:“功夫我是有,打打普通毛贼可以,但要当本钱去冒险,那就是作死了!故事我就没有了,至于为什么会来应征…一言难尽,我本是想避些麻烦,谁知来了这里越避越麻烦…” 白夜飞无言耸肩,这些麻烦似乎九成都与自己有关,尤其是自己藉口养伤,还伤完又伤,大半的日常工作都赖给了陆云樵,如果说张扬欺凌他一次该死,自己起码该死上几十次赎罪了。 “…我不赞同你们冒险,但你们说得也没错,那伙恶徒应该要有人处理,不能这么放纵,只是…不该由我们。” 陆云樵摇摇头,“多说无益,关于我的事,等今晚的麻烦了结,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成!等今晚的事了,你教我功夫!” “你别打蛇随棍上啊!我没这么说!” 陆云樵恼怒道:“今晚你就要与歹徒周旋,还要保护翡翠小姐的安全,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说说看,或许我能帮点忙。” “这个喔…关于这点,我还真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白夜飞道:“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办法,我只知道一个,原本想找洁芝帮忙的,可一直没机会开口,既然你问了,或许…” “帮你提升实力怎么作”陆云樵道:“你别指望我传功啊,我没那本事的。” “这点还真没指望过,不过…”白夜飞认真道:“能请你和我吻一下吗” 话出口,陆云樵直接就一拳打过来,白夜飞闪避不及,左眼挨了一记,痛叫道:“问一下而已,不愿意也不用这么大反应”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陆云樵按耐怒气,正色道:“你没了记忆,或许不能全怪你,可在天州之内,亲吻是不能随便的一件事,对我说还可以当你是开玩笑,如果对姑娘说,你现在可能已经被押送衙门去了。” “这么严重”白夜飞惊道:“不是真这么保守吻一下也这么严重,那其他的岂不是…” 如果接吻真那么严重,那自己想藉着接吻来刷金叶的计画,就注定是没有希望了! “什么吻一下也那么严重没有什么比吻还严重了!”陆云樵说着,忽然有些扭捏,压低声音道:“听说那些院子里的姑娘,很多虽然作着皮肉营生,却从不让客人亲到嘴的。” 看陆云樵抬起下巴,一副“你现在该明白了”的高傲姿态,白夜飞嘴角微歪,委实难以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 经过陆云樵解释,白夜飞大致理解情况。 赤炎皇朝以异族入关而立国,本身并不是礼法严厉的道学王朝,断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却带来一条源自老祖宗的规矩,就是把亲吻看得极重,不但在诗歌中大肆歌颂,许多重要的术式,还都用它来充当订约的关键。 一吻定约,术式启动,结果可轻可重,甚至可能是生与死的差别,或者涉及灵魂,从此命不由己,皇朝因此将之视为失节与否的重要标准,久而久之,竟隐约成了禁忌。 “…这是什么操蛋的清教徒世界” 白夜飞按耐不住,低低骂了一声,却忽然想起了翡翠,这个自己确实已经吻过的女人,不知她对这个吻还有没有记忆若有,那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对于白夜飞的这个困惑,正在自己闺房内,对镜梳妆的翡翠,感觉尤为复杂,看看镜中的自己,伸指碰了碰自己的唇,回忆起那天的事,目光益发迷离。 ……那天的事,他还记得吗 几天以来,翡翠心头反覆萦绕的,就是那一场大火中的点点滴滴,当中的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只要闭上眼睛,就清晰浮现。 那晚,自己喝完莺儿递来的荷叶茶,便昏迷不醒,很长一段时间失去意识,待得醒来,脑中浑浑噩噩,就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说着…令人恐惧的话语。 后来发生的事,无疑是一场恶梦,整个过程中,除了痛楚与屈辱,盘旋自己脑中最大的疑问,就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声音粗犷而沙哑,是成年汉子的嗓音,不是小魏,也不像张扬…但考虑到自己感官模糊的影响,删去小魏,或许…就是张扬! 后来,那个男人不知怎么,忽然没了声息,而自己神智渐复,慢慢恢复了力气,先是弄松了绑眼布,再试图松开双手的绑缚,却不慎碰倒了油灯,引发了大火。 混乱中,看清楚了情况,这才发现…莺儿和小魏俱已身亡,连张扬都不知何时成了一具尸体,周围空荡荡的,没剩下半个活人,只有越烧越大的烈火。 想要逃命,残余的药力犹自令四肢发软,特别是…当前尘往事一一涌来,身心疲惫,再看到张扬横尸就地,有种大仇得报的松懈,委实…没有力气动了。 如果没有那个少年冒死冲进来,自己应该是会死在里面的,那时…自己都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等着看见拖着锁链的勾魂使者了… 可是,他来了! 像是传说中拍着雪白翅膀,从天而降,带来希望的神使,他闯进烧得最炽烈的火场中,回应了自己的呼唤,把自己救了出去,而且…两次! 在他舍命把自己推离大火,被倒下火堆压住的一瞬,他在自己眼中,甚至是发着光的! 明明素昧平生,可他却做了自己这一世也没人做出的牺牲,过去在自己面前夸口,愿意为自己死的男人不少,自己从来都是笑笑听了,没看谁认真过,唯有他…没有夸口,直接就傻傻地上了! “那个吻…” 翡翠轻触自己的嘴唇,喃喃失神,“如果是给你,那就好了。” 摇了摇头,翡翠将无谓的念头清出脑中,强打起精神,预备面对不久之后的麻烦。 张扬背后的那群人,自己约略心中有数,如果真是“他们”,这次就算拚个鱼死网破,也好过继续这么日夕不安… 目光扫向镜前,一支精巧而名贵的短剑,闪烁着寒芒,静静等着啜饮鲜血,旁边还有一个紫色的布包,翡翠想了几秒,将之打开。 日光下,布包里出现的,赫然是一本书,蓝色封皮上的易筋经三字,有着古老的味道…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八章 个人傀儡 出发之前,白夜飞不只一次想过,自己的冒险是否值得说到底,支线任务什么的,只是刷金叶的工具,不是非干不可,不干也不会死,如果因为金叶的诱惑,就一头栽到里面,人为财死,那就太傻了。 说到底,这不是游戏,游戏死了可以接关重玩,这里死一次,要嘛是回去见虚,要嘛是连虚都见不着,直接就被送去地狱,连转职当黄巾力士,苟且偷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骗富婆、搞诈欺,最重要就是评估风险,再大的好处,如果没命去花,都是没意义的,白夜飞见过太多眼中只盯着利益的扑火飞蛾,绝不想自己也成为其中之一。 问题是,仔细思量后,白夜飞发现自己的选择真是不多。不开外挂,纯凭一己的才智,自己短时间内根本上不到位,什么事都无法推动,抄歌之举失败后,自己就已经明白,想要开挂,除了身上的百役谱之外,短期内再无他法。 人生不能无视风险,但如果一点风险也不肯冒,那什么事情都无法进行!经过考虑,白夜飞愿意冒这个险,当夜色西垂,他和陆云樵准时来到后门,翡翠和洁芝早已等在那边,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白夜飞与翡翠乘车前往,陆云樵、洁芝这两个望风的,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是躲在后头,远远跟过去。 看着车上一脸坚定,决心不会动摇的翡翠,陆云樵叹了口气,道:“搭档,看你的了,你千万得尽力,不能让翡翠小姐有事啊!” 洁芝握起拳头,挥了两挥,“你们两个加油,我和老陆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陆云樵倒吸一口凉气,满面骇然,觉得自己无疑是掉进坑里,但这位厚道人一直到最后也没再说什么,拉着洁芝退到一旁,准备跟踪。 雇来的车夫驾动车辆,白夜飞与翡翠在车中近距离相对,颇有些尴尬,足足沉默了几分钟,白夜飞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道:“翡翠小姐…” “陈!我姓陈,翡翠只是一个艺名。”翡翠微微一笑,“对乐坊的客人,它没什么意义,我也很久没和谁提起啦,不过,我希望你能知道。” 白夜飞一怔,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意思,口中道:“好的,但仓库区很快就要到了,我们是不是…” 翡翠会意过来,点头道:“我是不是该钻到布袋里去了” 原本的计画,是比照张扬那时,用布袋把人装去,但白夜飞看看现在的情况,看看自己的少年身板与手臂,越看越是不妥,“不了,刚刚发现,我不比张扬力大,又没有人帮手,把你一路连布袋抱进去,怕是力有未逮,如果用拖的…太唐突佳人了。” 翡翠看看白夜飞的手臂,莞尔道:“也是呢,那等一下怎么办好歹是个人质,没有布袋,至少也要绑一下” 白夜飞耸肩道:“反正都是唬人,绳索我也没准备,等一下就说你被我精神控制了,直接走过去…你演技还可以” 翡翠没料到白夜飞会有这主意,呆了一下,看了少年瘦瘦的手臂一眼,随即绽露笑容,“倒也是个办法,我对演戏不拿手,姑且就试试看…是不是你说什么,我就作什么” 吐气如兰,翡翠说话时的微笑,温柔妩媚,白夜飞心头一荡,连忙轻咳两声,才将心神定下,道:“不用太听,完全一个动作一个命令,反而会让人起疑,就装作浑浑噩噩,昏昏沉沉,这样就合理。” 翡翠点了点头,沉默思索,琢磨该是怎样的表现形式,片刻之后,她具有灵气的双眸一下放空,变得半梦半醒,痴痴傻傻,完美进入了状况。 马车进入仓库区,车夫停下,白夜飞首先下了车,开始装浑噩的翡翠,下车动作立刻就撞到了问题,白夜飞不得不伸手过去扶,翡翠直接伸手过来。 双掌碰触的一瞬,白夜飞胸中又是一热,想到这位美人是乐坊台柱之一,照理说,是自己这杂工只能仰望的人物,现在自己伸手过去,她想也不想就握住,任由自己牵着走,往哪里牵都行,自己牵过她,吻过她,能过的瘾都过足了,这感觉…真草尼马的过瘾! 念头甫起,白夜飞忽然觉得好笑,自己怎么越来越进入角色了前半生,自己什么美女没看过美酒、香唇,夜夜笙歌,自己干过最荒唐的一切,就算还未视美女如粪土,也相去不远,怎么才在天州待上两个月,心态就真成一个弱小杂工了 …生活可以困顿,却不能连心态都崩了,白夜飞,你要加油啊! 整顿心态,白夜飞抬起头来,身旁的翡翠似是察觉他心态有异,不好开问,悄悄捏了一下他手掌,示意关心。 白夜飞轻咳一声,半牵半扶地带着翡翠,一步步走入漆黑无人的仓库区。 这里入夜之后本就无人,之前出了三条人命,还烧掉一间仓库后,入夜更成了不祥之地,谁也不会想待在这里。 周围静悄悄,夜风吹拂,气温不住降低,白夜飞感受冷意,增添心头的阴森恐怖,着实有些发怵,但横念一想,死掉的三个人,还真不值得自己去怕一下,真要有什么闪失,亡魂虫召唤出来,当成黏蝇纸来用,有什么可怕的 念及这点,胆气顿生,白夜飞牵着翡翠的手,穿过一间间仓库,渐渐靠近已经被烧成白地的旧处。 之前和李麻子约在仓库区,并没有详细说地点,现在走了半天也不见人,不知那家伙来了没有,白夜飞不由暗骂自己思虑不周,正迟疑该不会要高声喊人,忽然发现翡翠的手掌轻颤,她赫然在发抖。 “咦冷了吗” 伪装状态下,白夜飞估计翡翠不好回答,当下想也不想,直接把外袍脱下,就这么给她披上,低声道:“先披上,等一下进屋就不冷了…记着别回答啊,你已读不回就对了……别担心,这有我呢!” 翡翠没有回答,越是接近火场废墟,那天的片段记忆,就迅速从模糊变得清晰,在脑中活跃,那个粗犷而沙哑的邪恶声音,说的每一句话,都开始在耳边重新回响。 本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翡翠这才惊觉,自己远远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法去面对那晚发生的一切…或许这一世都不行! 惊恐不安,翡翠开始怀疑,自己坚持来此的行动,会否就是一个错误想要找出幕后主使的想法,会不会如陆云樵说得那样,过于有勇无谋了现在的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把行动贯彻到最后 惴惴不安,翡翠咬着嘴唇,心中其实整个慌乱了,娇躯不住颤抖,若不是脸上正装着浑噩,早就掩不住满心惊怯。 就在这时,一件外袍悄无声息地罩了上来,不光隔绝了夜风的寒意,更带来了温暖,把剧烈动摇的心,一下给稳稳定住了。 “别担心,这有我呢!” 少年的声音,轻轻传入耳内,把那个沙哑的邪恶之音驱散,翡翠像是挣脱了束缚,重新找到了勇气,恢复了行动力,微微点了点头。 侧眼瞥看少年,他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犹带着几分青涩,远远算不上堂堂男子汉,但就是这么一个算不上汉子的少年,他冒着泼天大火闯进来,为自己送来的生命与希望,比自己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可靠… 翡翠振作了起来,眼神中又一次有了光亮,向白夜飞点了点头。后者压根不可能知道她在这短短时间内的心理变化,见她不再颤抖,以为是添衣起了作用,心下还在纳闷。 …这女人,明知道晚上要出来会冷,怎么就不多穿一件呢 两人并行来到火场废墟,看着已经被烧得干净的仓库,完全看不出这里曾死过三个人,白夜飞左右张望,不想在这阴森地方浪费时间。 幸好,李麻子没有爽约,十多米外斜对面的一间仓库,忽然打开了大门,露出李麻子的脸。 “老铁,这里。” “你让我够好找了!” 白夜飞拉着翡翠的手,缓步走向那间仓库,毫无提防地进门,李麻子看着他与翡翠携手进来,惊得目瞪口呆,指着白夜飞,颤声道:“你…你怎么就这样把人带来了” “不然要怎样老大,我是要走在街上的,不能引人注目啊,难道我还要锁链、项圈什么的都用上,这么一路牵过来吗你不怕有人报官,我也怕有人大惊小怪啊!” 白夜飞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放心,她看起来正常,其实神智已失,现在就是个听我话作事的傀儡,用不着绑的。” 李麻子打量了翡翠两眼,后者目光空洞无神,确实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他忍不住道:“你确实比姓张的要有本事,竟然还有这一手,早知如此,我们一早就该找你啊…” 白夜飞耸肩道:“行了,货我带来了,现在可以去见你们老大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二九章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人依约带来,照白夜飞的想法,立刻能去举行祭祀,开那个什么见鬼的神爱之夜,但情况似乎没有这么简单,李麻子没有带路出门,反而走向仓库深处。 “你们过来!” 李麻子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取出火摺点燃,往地上一掷,符纸烧开,一道绿光扩散,地面登时浮现一个三米方圆的符阵,扭曲的繁复符文,建构成阵,隐约透着不祥的氛围。 白夜飞一看到是这东西就头痛,自己对这世界的超凡力量还了解太少,每一回遇上,都是一个无法评估的风险,不好判断怎样才是正确行动。 “让那女人进到探测阵里来。” 李麻子强势要求,看那架势,完全没得拒绝,白夜飞暗叫不好,鬼才晓得这个法阵是什么东西,让翡翠踏到里头去,万一灰飞烟灭,这责任自己怎扛得起 “等等!麻子兄弟,你这阵是什么玩意儿啊危险不不会对身体有害之前没说还要过这个啊!” 白夜飞的紧张,立刻引起了对方的警觉,李麻子神色一变,低声道:“别乱来,祭司正在看呢!” 这句话入耳,白夜飞登时哑然,很多问题不好再提,怕打草惊蛇,反倒是李麻子皱起眉头,低声道:“老铁,你什么状况为什么紧张她她与你什么关系你们两个该不会…” 白夜飞不知怎么答才好,特别是知道祭司在暗中窥探后,自己可能多说多错,让情况更糟糕。 情势一时僵住,在旁装痴呆的翡翠,忽然有了动作。 维持着空洞的表情,翡翠一步跨出,直直走向那座法阵,白夜飞吃了一惊,想要阻拦,又怕漏馅,只能让她就这么走进法阵去。 也直至此刻,白夜飞才察觉翡翠她替莺儿报仇,或者说追查幕后真凶的意志,竟然执着到了这个地步,而自己也只能祈祷,那个探测法阵除了侦查,没有什么另带的不良效果。 翡翠入阵,法阵立刻放射光芒,先是纯白的光华,看来还挺正常,但渐渐带上了一点红黄色,李麻子登时色变,白夜飞不知这代表什么,可看这表情,估计好事有限,心下一沉,跟着就听见一个苍老而阴森的笑声,在仓库内回荡。 “哈哈哈,好,真是意外的收获,虽然人不对,却歪打正着,麻子,你立刻带他们过来,我重重有赏,这就为他们施行洗礼。” 声音中带着邪恶的意味,估计就是那个祭司了,白夜飞左右扫视,没看到声音的源头,更没有第四人在室内,祭司应该是用某种特殊技术,远距离传音,并且遥遥监看,本人则不在此地。 从话听来,检测应该是通过了,不然也不会让李麻子带人过去,可祭司的那句“人不对”、“歪打正着”,却让白夜飞有不好的感觉,情况可能有变数。 李麻子对着半空行了个礼,说了一声“谨遵祭司法令”,跟着便如释重负,转头道:“行了,祭司已经撤了神通,安全了。” 听见这一句,白夜飞也松了口气,被超自然力量监视的感觉有够糟,那甚至是完全没法对抗的。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白夜飞极度厌恶,只要想到未来在这片大地上,不知还将多少次遭遇类似的感受,他就暗暗下了决心,无论自己还会在这世界呆多久,只要一有机会,就要竭力去学超凡力量;如果没有…想尽办法让它有! 神爱之夜,显然就是这样的机会,哪怕有着风险,却是值得也必须一冒的,唯一令白夜飞迟疑的,就是让翡翠涉入其中,会否害到她什么… 关于今晚的赴约,白夜飞早想过预备方案。 支线任务是参加神爱之夜,没说参加到哪一个环节,运气若好,自己一踏进会场,就能被认定为参加,自己收了金叶,放出开明兽的吐息,全场麻醉后就能走人。 如果认定比较严格,那就尽量待到最后,可过程中如果遭遇什么危险,便须当断则断,麻醉全场后立即走人。 策略本身应该没有问题,而埋伏在外的陆云樵、洁芝,就是自己加买的保险,要是这些还不够,帐上剩下的十五金叶,就是杀出血路的最后筹码了,其余勉强要说的话…仍受催眠效果影响的李麻子,似乎算得上是一张暗牌。 白夜飞想多从李麻子口中套些消息,战前情报这种东西,再多都不嫌,可还没等他开口,李麻子已经神秘兮兮地靠过来,眉宇间深有忧色,低声道:“老铁,这妞是你的你碰过她没有” 音量不小,翡翠肯定能听到,白夜飞异常尴尬,连忙压低声音,“老铁,这是你弟妹呢,你可得多关照啊。” 李麻子双眼一瞪,神情肃然,悄声道:“本来是不能说的,但谁让我们交情铁呢,我告诉你,刚刚已经检验出来了,你那妞…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话中藏的讯息不少,白夜飞立刻意识到,这些人之所以收买张扬,绑架翡翠,并不是专门针对她,是为了寻找某个连他们也不肯定的人。 姑且不论此人是谁,既然不是翡翠,那她的安全就大大提升,白夜飞喜道:“是吗这太好了。” “不,这对你就太糟糕了。”李麻子道:“她不是目标,胜似目标,刚刚检测所见,她是极为优质的上品炉鼎,筋骨柔软,内元丰沛,祭司肯定不会放过的。” “什么炉鼎小说…不,道门修练的那种”白夜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世界还有那种设定的靠,之前没人告诉我啊!” 李麻子道:“优质的炉鼎,千金难求,更别说狗皇帝亲政之后,六扇门抓得好严,我们都断货好久了!祭司看到她,决不会放过的!” 白夜飞惊道:“怎样的不放过他要纳为己用吗” “那怎么行”李麻子大力摇头,“那么多的兄弟姊妹都要修练,就是祭司也不能独占资源,肯定要雨露均沾,人人有份啊。” “啥” 终于明白了状况,白夜飞这一惊非同小可,眼前状况之严重,已经超过了预估,还把翡翠带去神爱之夜,着实不智,可…眼前还有临阵退缩的余地吗 “李哥,这你可得帮忙!”白夜飞低声道:“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弄到这妞,她可是你弟妹,你不能看我被人雨露均沾,回乡下打一辈子光棍啊!” 李麻子情急于色,“这是当然,怎么能坑自家兄弟不过这事确实难办,祭司看到上品炉鼎,肯定已经让人来接了,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白夜飞讶道:“什么办法” 李麻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拉着白夜飞,让他也进到法阵里面。白夜飞心中不安,也不知家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仗着洗脑效果还在,这个麻子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恶意,这一下就该发动奇袭,杀人跑路了。 “想要保住她今晚平安,唯有一个办法。”李麻子阴恻恻地道:“你先动手,把炉鼎占了,他们没有得采,自然就不会用了。” 白夜飞一怔,想不到还有这方法,自己先往碗里吐口水,别人就没法抢去吃了。从理论上来说,还真具有一定的可行性,问题是…这个炉鼎和确实被洗脑的麻子兄不一样,是装作被洗脑的,你现在当她的面,说要先把她给用了…这也太不顾人家的感受了。 偷偷瞥看,白夜飞没看见翡翠的反应,她的眼神空灵,犹如神出物外,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些话,更对已站到她面前的自己视若无睹,但…明明神智未失,却维持着伪装,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了… 李麻子急道:“老铁,你动作得快啊,我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你了,你拖拖拉拉,等其他人来了,这妞连渣也没得剩了!” 白夜飞想想,确实不是婆吗的时候,连忙道:“那个…炉鼎要怎么占啊” 李麻子双目圆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叫嚷道:“吻她啊!这还要人教吗” 的确是不用教,可没有你这一句,我就很难顺水推舟了。白夜飞这么想着,朝翡翠的红唇上闪电吻了下去,动作很快,稍沾即离,眨眼就已完成,而翡翠毫无反应,像泥塑木雕一样,动也没动一下。 白夜飞看看脚下法阵,再看看李麻子,“老哥,啥都没有,这样就好了” 李麻子两眼翻白,急道:“当然不只这样,你得…” 还没等李麻子话说出来,一直静静不动的翡翠,忽然动了起来,她玉竹般的粉臂,轻轻勾上了白夜飞的脖子,什么也没多说,柔软的唇直接便吻了上去。 全没想到翡翠会采取主动,白夜飞一时被吻得呆了。 刹时间,两人身下的法阵灿然生光,骤发出的光亮,超越之前启动时十多倍,某种术式被触动,白夜飞感到阵阵热流,经由法阵注入自己体内,又透过这一吻,传往翡翠体内,彼此仿佛泡在暖水里,无比舒畅。 同时,一个久违的声音,在意识内直接响起。 ‘地老天荒,惟爱不灭!涤除所有负面状态,金叶加一!’ 等的就是这个!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十章 成为你们这样的? 耳边出现的系统音,宣告金叶入袋,也让白夜飞心中有数,明白系统的玩法,更晓得想要薅系统羊毛,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至少…很不轻松,否则今晚首次自己吻翡翠的时候,金叶就应该被刷下来了。 要满足发动条件,普通一下亲吻,显然是不成的,这个吻里头…或者说之后,还需要点别的东西,吻仅是开端或结尾的仪式,具体得要更多的实验来确认,可除非自己有一个稳定交往的对象,否则,要进行这方面的实验,难度真不小。 白夜飞瞥看翡翠,自己目前为止刷分刷出来的两金叶,全都是她的功劳,当然金叶是没法分给她的,可她似乎也从中得到了好处。 上一次的发动,所谓的清除负面状态,在她身上没有显着效果,可这一回,她原本苍白若病的脸色,一下变得红润,似乎刚刚在术式中所亏的气血,得到了补完,恢复了状态。 “你…还好”白夜飞轻轻问了一声。 正躲着李麻子目光,忙着整理仪容的翡翠,听见这一问,露出了开心的笑靥,点了点头,悄声道:“我没事,之前很是困倦,好像受了风寒,心跳得快要出来了,可刚刚…也不知是怎么,精神也回来了,体力也一下好了…真神奇。” 白夜飞失笑道:“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关系我太能干了” 翡翠脸红了一瞬,随即转过头去,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但当白夜飞伸手过去,想握起她的柔荑时,她没有闪躲,就这么顺从他的意愿,与之无声相握。 刚才的事,无疑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兄弟!” 李麻子匆匆而来,翡翠已经重新演了起来,又是两眼无神的傀儡状态,他看了一眼,没瞧出破绽,只是啧啧称奇。 “奇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形,炉鼎有使用过的痕迹,内元却依旧充沛,这…这到底是怎么作到的难道…是绝世难逢的仙品炉鼎” 上下打量着翡翠,李麻子刹时露出极为贪婪的眼神,可似乎触发了意识内的禁锢,眼神一下迷糊,稳定过来时,变得极为焦急,“哎呀,兄弟,你这下麻烦大了啊!” 白夜飞本想问为啥,却一下反应过来,猛拍了一下脑门。刚才之所以进法阵,就是想采翡翠的内元,让这炉鼎没法使用,可最后被系统补了那一下,损耗复原,却弄巧成拙了,看起来反而成了仙品,危险指数直直飙了上去。 握着翡翠的手,白夜飞这时已不愿让她涉入危险,既然情况不对,立刻走人才是聪明的。 只是,还没等白夜飞行动,仓库大门被推开,几个穿着诡异的黑斗篷客横冲直撞地进来,张口便嚷:“麻子,你让我们好等啊,不是说了要把人带来的吗哦,就是这位啊…” 李麻子朝白夜飞猛使眼色,情况已经无法回避,翡翠也悄悄握了一下手,示意不退,白夜飞唯有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哈哈,就走,我可是等待多时了。” 白夜飞放声大笑,牵着翡翠的手,大步就往外头走去,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他心中的不安,更没有谁看出他心里…满满的杀意。 …像个男人的样子,怎么把翡翠带过去,就要把她完好无缺地带出来! 抱持这样的决心,白夜飞跟着这伙人出发。仓库门外没有交通工具,大家步行上路,看这架势,白夜飞心中有数,目的地应该不会太远,很可能就在仓库区,换句话说,无论是祭司的监控,还是这伙人的行动力,似乎都不是太厉害。 半路上,通过这伙人的彼此交谈,白夜飞听出一些端倪,他们身属一个叫作“膻根道宗”的组织,膜拜什么真神,具体信仰不是很清楚,横竖也就是崇拜邪神,蛊惑愚夫愚妇那一类的,这种事…穿过来之前就看得多了。 过来这里带人的几名教众,也都不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几句攀谈就自报了身份,都是郢都的游民、流浪汉,平日游手好闲,加入教团只是为了领口饭吃和找乐子,其中有三人另外还加入了本地丐帮。 原本,白夜飞对这个深藏在阴影里的神秘势力,深自忌惮,有过许多想像,总觉得那必是高手如云,一堆掌握了超凡力量的恐怖存在,不是轻易可以对抗的,可现在…随着神秘褪去,这组织似乎开始落漆,越来越让他感觉…对方很有可能……是一群土鳖! 当然,自大是要不得的,白夜飞依然审慎,只是消去了恐惧,而且,一路走来,他更感到有些不寻常。 不寻常的地方,源于自身。 原本穿的那件外衣,现在仍披在翡翠身上,怕她着凉染寒,郢都这时节夜间偏冷,自己少了那件外衣,其实有些冻,只是为了面子,强行撑着不喊冷而已,可走出仓库至今,自己体内有多股暖流环绕,走在夜风里,一点也不冷,精神还异常健旺,活像打了鸡血。 不仅如此,白夜飞隐约感觉到,若能将这些热流有效运用,不是放任其胡乱窜走,将之收束、驱策,就能真正成为“力量”,或许就是超凡力量的开端。 这个发现,犹如多了一张底牌在手,白夜飞更添底气,而变化的源头,显然就是仓库中施行的那个术式,自己掠夺了翡翠的气血,从中得到了好处。 夺人气血,这肯定是邪术,但光只翡翠一个,就能让自己获益匪浅,上品炉鼎看来真不是白叫,如果让翡翠落到这伙歹徒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白夜飞悄然瞥向周遭,没看出任何端倪,也不知陆云樵、洁芝状况如何,照理说,他们应该是有跟上来的。 一行人在仓库区中几度绕路,走出大概半公里,最后在一间船坞前停下,李麻子点了点头,“兄弟,地方到了,祭司和其他兄弟姊妹都在里头等你多时,我们进去!” 白夜飞没有拒绝的理由,牵着翡翠,昂首阔步,进入了船坞。 船坞占地超过四百平方米,在本地已经不算小了,里面除了各色维修工具和耗材,还有几艘待修的船只。 白夜飞不知膻根道宗的人是怎么取得场地,或许当中有信徒是船坞干部但是根场地规模相比,敌人的数量就不太够看了,总共不过十余人,聚在门口,几乎都穿着灰色斗篷,满面尘土,乍看之下像是神秘的坏人,不过在先入为主的心情下,白夜飞越看越觉得他们充满浓浓的龙套感。 另外还有几人…白夜飞希望他们不是穷到连龙套斗篷都买不起,因为这几个家伙的衣服满身补丁,蓬头垢面的模样,较之黄三也不遑多让,从头到脚皆入乞丐的形格… 看着如此“兵强马壮”的阵容,白夜飞又一次感到这组织没啥前途,暗自松了口气,却见一个头发花白,干干瘦瘦的老头,朝自己迎了上来,衣衫褴褛,皮肤黝黑,像是一位长年在地里耕种的土气乡农。 看老农脸上特意堆出的讨好笑容,白夜飞几乎以为他接着就要递支烟过来,说些客套话,但他却将目光扫向翡翠,瞬间变得欲望横流,好像要将人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可内元饱满充沛…奇了,真是奇了…难道是超越上品的仙品炉鼎” 老农一开口,白夜飞的戒心就飙到最高,立刻认出这便是祭司的声音,是今晚自己最危险的敌人。 二话不说,白夜飞从怀中取出天使之卵,道:“说好的东西在这里,只要浸泡过圣水,便能开启,你们该给我的东西呢” 被白夜飞的开门见山吓了一跳,祭司微微一愣,跟着比了一下大拇指,“好,够爽快,小兄弟是个爽快人,将来必定前程万里。” 后退两步,祭司手一张,地面陡然放光,一个蓝色的符文法阵凭空出现,当中浮出一支骷髅骨杖。 白骨杖在手,祭司猛地一把撕裂上衣,露出里面的排骨身材,胸口赫然穿了一堆环环链链的金属物,更有一堆斑斓纹身,充满邪恶的感觉。 若非亲眼所见,小白真不敢相信,早几秒还一脸人畜无害的乡农老头,衣服一脱,内里居然是这样不敢恭维的重口味。 然而,衣服一脱,一条黑色皮毛的披风,往身上一套,祭司翻开旁边帆布盖着的箩筐,取出一个似乎刚斩下没多久,血淋淋的带角黑山羊首,朝头上一放,手中白骨法杖再放邪光,整个形象彻底不同,一个活脱脱的邪教祭司,就这么横空出世,出现在眼前。 周围的一众斗篷龙套看到这幕,直接进入狂热状态,手舞足蹈,摆动身体,满脸的陶醉表情。 “小兄弟!” 祭司一扬白骨杖,喝道:“神恩即将降临,待祭炼过圣水,开出道路,你就可沐浴神恩,从此成为我们这样的人中天使!” ……成为你们这样的 白夜飞双眼圆瞪,感到这实在不是什么理想未来,连忙道:“且、且慢,有个东西我想先了解一下。”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一章 感谢你对真神做出的贡献 姑且不论神恩洗礼能带来什么好处,光是往后要变成膻根教众那样,这就足以令白夜飞敬谢不敏。 参加神爱之夜是任务指定,但接受邪神洗礼,白夜飞一直也兴趣缺缺,天晓得那是什么见鬼的歪路,这种来路不正的神明,一如黑社会,沾上了就麻烦,万一受了点好处,却被邪神趁机控制,这辈子都整个毁了。 …坦白说,白夜飞现在就隐隐感觉自己被某个邪神控制了…一个名叫“虚”的邪神! 不接受洗礼,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特别是要弄清楚这伙人买凶绑架,是抱什么居心,真实目标又是谁不把这些弄清楚,今天就是全身而退,也是后患无穷! “张大哥为了完成你们的委讬,不幸身亡,但…这也是他时运不济,我可不同!” 白夜飞刻意摆出一副跩跩的痞子样,“你们还要抓哪个不会要把六个都弄来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目标什么的,直接告诉我,我要立功上位啊!” 演技到位,周围那些狂舞中的邪神崇拜者,都哈哈笑了起来,白夜飞入境随俗,跟着举起双手,摇摆起来,尝试让自己看来合群一些。 “好!年轻人果然有志气!我看好你!” 祭司一声大笑,挥动骨杖,杖首的骷髅头投放一道黑光,映在半空,渐渐分化出六个身影。 六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裙,戴着黑手套的女郎,各具颈上有着金环装饰,摆出各自的诱人姿势,摇摆她们青春坚实的躯体,各具不同的风情,虽然听不见乐声,却极具动感。 白夜飞刹时无语,类似的画面,自己被虚一脚踢下来之前,已经先看过了,而且据自己对希望女团的了解,她们的演出服从没有这种黑暗风格,这老头放出的投影,是从哪弄来的 …这里也流行脑补或者,术式文明已经发展出ps的功能了 白夜飞暗自好笑,就听祭司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全船坞。 “真神降旨,关系我教大兴的圣女,已经降生在希望女团之内,为了不让圣女被尘俗浊浪污染,必须要将她迎回,这就是我们的神圣使命!” 祭司的说明,一下就让白夜飞愣了,自己原本希望能听到一些实际、有说服性的动机,结果裤子都脱了,却听到这种“动机” 但看周围教众摇头晃脑,齐声高呼的兴奋模样,白夜飞发现自己的思路有漏洞,这些家伙原本脑就有病,指望他们提出一个理智的动机,那就是自己的脑子也有病了。 “好,我明白了,后头我肯定全力替大家完成使命,接回圣女。”白夜飞道:“但我们的圣女,有什么特征吗我针对目标去找,才不会扑空啊。” “这个且不忙!” 祭司扫了白夜飞一眼,举杖指向数十米外,那里用木箱搭起一个简陋的台子,摆着鸡、羊、牛、猪的带血肢体,并用鲜血画了五芒星与圆圈,勉强要说的话,应该可以算是一座祭坛。 然而,看这座祭坛的搭建品质,白夜飞再次为了自家组织的财务状况而感伤,膻根大神到底是怎样的邪灵怎么让手下信众混成了这德行 “祭坛搭建完毕,只要献上祭品,沾上圣水,就能引导真神的气息,为你施洗。” 祭司像个宽厚的长辈,对白夜飞笑着点点头,“张扬是本教区唯一的一元武者,金门开通,你若受洗成功,潜能激发,就能接替他的位置,成为本地的护法。” “一元这个分级称呼未免有点…还好不是五毛…等等!”白夜飞脱口道:“受洗成功怎么这仪式还会失败的吗” 祭司笑道:“那可是神明的气息,凡人血肉之躯,岂是这么容易受得住的骨肉横飞,是常有的事,但你既然想要搏一把前程,又怎么会畏惧这小小的代价” “这个当然,很是,很是…” 白夜飞干笑着应付,忽然手上一紧,却是被翡翠悄悄捏了一下,他微微一愣,注意到周围的斗篷教众分散开来,断了自己后路,更呈现包围之势,随时都会发难。 …时间非常紧张,如果陆云樵、洁芝再没有动作,就等不下去,一切得靠自己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白夜飞笑道:“献上祭品,然后开始啊,大家忙了整晚,总不会就只是在这里嘴炮” 口中说话,白夜飞暗自准备,估算自己发难的一击,是该挥光剑出手还是召唤哪只异物从帐面上看来,土蜘蛛的幼体,是性价比极高的好选择。 “看来小兄弟已经急不可耐,好,那就上祭品!” 祭司举起白骨杖,发号施令,立刻就有教众掀开旁边的一块帆布,露出底下的两个人。 白夜飞两眼一下瞪大,万万都没想到,一直都没有联系的陆云樵、洁芝,竟然早就给人五花大绑,嘴上塞布团,给扔在船坞一角,这等同直接把自己最大的倚仗给废了。 祭司脸上的笑,此时满是狰狞,“这两人鬼鬼祟祟,在外头窥探,还试图跟踪你们,居心叵测,我们就顺手拿下了。” 洁芝、陆云樵被麻绳捆得结实,前者身上没什么,后者却是一堆拳痕、脚印,嘴角还破裂流血,显然被擒的时候,没有少挨拳脚,料想他当时豁了出去,保护女性同伴,自己虽然落败被擒,可没让洁芝受半点伤。 白夜飞暗自感叹,本来以为陆云樵深藏不漏,拖他下场,他潜藏的实力能在关键时提供保障,哪想到他的潜藏实力不如预期,非但当不上保障,还落败被擒,成为当前的大拖累。 单纯要突围外闯,办法有很多,可是要带三名同伴一起杀出,单靠光剑或召唤物都是做不到的,白夜飞紧张的心,在这一刻冷静下来,拍了一下胸前口袋,口袋之内,那块绿色果冻一样的护符,无声无息开始崩解,往周围蔓延。 祭司念了几句咒语,白骨魔杖再放邪光,碧绿邪芒闪映下,木台上鲜血画出的咒圈,发着黑红交织的秽光,当中也塌陷下去,成为一个不见底的黑黝黝洞穴,诡异的邪氛,从当中不住涌出,整间船坞的温度开始下降。 “法阵已经准备好了。”祭司取出一把匕首,阴森笑道:“你亲手献祭,以祭品的鲜血献给真神,化为圣水,再进入阵中,就能接受洗礼,成为神使。” 白夜飞是真没想到,圣水居然就是祭品的鲜血,这个教团果然不是好人,开明兽的吐息已经激活,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起作用自己恐怕得争取些时间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接圣器”祭司寒声道:“你该不会是下不了手或者,这两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没、没有…怎么会呢” 白夜飞嘻皮笑脸,伸手过去接祭司手中的匕首,就是与张扬所用一样的邪器,“我现在就亲手祭神,祭司大人你要相信我,我和你们是一家人,怎会与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看见白夜飞要去接匕首,神智未失的洁芝喉间呜噎有声,拼命摇头,眼中焦急,想要拦阻。 洁芝紧张而不安的眼神,同样令白夜飞很不好受,心里早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秒都要想上十几遍,那见鬼的麻药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 祭司将匕首交到白夜飞手里,“两个祭品,你先选一个杀,真神会嘉奖你的虔诚,你要重重下手,不可容情!” “哈哈哈,真神想太多了,我干这事轻车熟路,绝对不讲人情的。” 白夜飞握着匕首,看着被牢牢绑住的两名同伴,洁芝显然很紧张,但望过来的眼神,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还是那么温暖得一如午后春光,似乎打从心里相信眼前人,信任他不会伤害自己。 陆云樵则是另一种眼神,他被殴打得很狼狈,可面对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匕首,他目光坦然,淡定到让人有些恼火,好像在对人说:够胆你就刺下来! “这男的,他这眼神…看了很火大!” 白夜飞紧握匕首,对着陆云樵的脖子比划两下,猛地刺下,却是绕过了他,刺向正俯身近距离观看的祭司。 这一击,事先已经算好了角度和距离,白夜飞自信十中七八,哪知匕首刺去,祭司似乎早料到有此一着,老朽的身躯异常灵活,白骨杖下击,打在白夜飞的手腕上,无比剧痛袭向脑部,宛如千针乱刺,拿握不住,匕首掉落地上。 “哈哈哈,姓白的小子,你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早把你的事查清楚了,你自作聪明,想要虎口拔牙,就正好是把自己脑袋送到老虎嘴里!” 祭司凄厉的笑声,在半夜中犹如夜枭,周围的教众也笑起来,一下包围上来,还有人伸手去拉翡翠。 “感谢你为真神做出的贡献,带来了这么优质的仙品炉鼎,等会儿我们好好享用她的时候,每个人都不会忘记你的,哈哈哈哈~~”狞笑声中,血光乍现!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二章 迟到不如不到 麻药的效果迟迟没有发作,白夜飞心里早把虚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而敌人的智商忽然在线,翡翠更陷入了危机,自己已没有迟疑的余裕,只能立刻发难。 在怀内握住手机,白夜飞暗叫一声可惜,帐上仅余的十五金叶,本可以召唤火烈鸟出来,但现在周围一堆人,最近的还都是自己人,怎么都不适合广域性放火,只能换成次选的土蜘蛛,出来就打一直线,运气若好,直接就把笑得超难听的祭司给一次分尸! 不容许失败,白夜飞心中紧张,祈祷千万一次就成功,正要发动的当口,眼前忽然一花,瞬间的恐怖声势,好像有什么凶兽猛地长身而起,扑击过来,似猎豹、似杀人大熊,白夜飞一下惊呆,跟着就听见祭司的狞笑顿止,化为惨呼。 “啊啊啊啊啊~~~~”迟了两三秒,白夜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 就在刚刚那一瞬,萎靡在地的陆云樵,眼中忽然绽放炯炯神光,一下暴起,挣断了身上的绳索,拾起掉落地上的匕首,猛地一插,没入祭司右肩,飞快一拖,血光崩现,疑似断了筋络,白骨魔杖掉落,还没砸在地上,就被陆云樵一勾、一踢,远远飞了出去。 “你…” 祭司的怒骂才要出口,陆云樵拔出匕首,反手两划,斩开洁芝身上的绳索,紧接着就横架在祭司脖子上,喝道:“喊你的手下全部退开,有一个乱来,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挣脱、执匕、刺肩、弃杖、断索、封喉,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足四秒,陆云樵一扫之前的窝囊气,暴起出手,矫若神龙,直至他匕首架在祭司脖子上,后者还半天反应不过来,更别说周围那一圈本就脑筋迟钝的狂信众。 就连白夜飞,都觉得脑里有些转不过来,自己所熟知的陆云樵,是个怕事、内向、讲义气的正能量少年,偶尔回头,就会看到那张国字脸腼腆地笑,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 尽管知道陆云樵会功夫,“深藏不露”,但那只是技艺上的有无,不关乎一个人的本质,透过相处得知的讯息中,这个方脸青年就是人畜无害的。 然而,这个评价却在眨眼间被打破,陆云樵的闪电出手,与平时判若两人,展现出来的不只是功夫,那几个动作,很显然都是早就想好,谋定后动的连环套路,一串下来,行云流水,打得祭司毫无还手之力,瞬息就控制了场面。 这种人哪里会无害根本就是一个智勇双全,有胆有谋的厉害脚色,那个内向、腼腆的人设,刹那就崩塌了,尤其是在这一段话之后。 “…我想说,如果人在外头,你们遇到什么危险,我未必能及时帮到手,为了你们的安全起见,我最好是能潜进来。” 陆云樵微笑道:“而最好的潜入法,就是这样,虽然要挨些拳脚,但他们又怎么会提防一个已经被抓,还给捆得牢牢的人你说是,老先生” 祭司肩头血流如注,疼得鬼哭狼嚎,瞪向陆云樵的目光充满恐怖,“我…我竟看走眼了,你是一元…不,二元以上的修为!” 白夜飞又惊又喜,但也感到自家搭档藏得过猛了。张扬那么狂妄,也不过就是个一元武者,还因为练不上去,巴望着祭司施洗,一心所望就是上二级,现在祭司却说陆云樵是二元保底……己方等于平白捞到一个超强外挂,早知如此,当初制定战术,完全可以更大胆一点的。 不过,这位二元武者,当初居然被人痛扁到头破血流,还被抢走所有工资,张扬如果泉下有知,估计也要流泪感叹不枉此生了… “搭档,你这人不错。”无视祭司的怒瞪,陆云樵笑道:“我本想看看你这人怎么样的,你没让我失望,过关了!” 白夜飞有点笑不出来,回想刚才那一下,如果自己刺的不是祭司,而是这家伙,他暴起发难的第一击,多半就是冲着自己来了。 在这世上,真是谁也别以为自己最聪明,以为什么也掌握在自己手里啊…当环顾四周,牌桌上所有对手看来都是蠢的、低能的,往往玩到最后,自己就是输最多的那个…… “你!你居然骗我!” 惊怒吼声从后方传来,在祭司已被陆云樵制住,局面受控的当口,白夜飞怎么都想不到还会跳个强行加戏的家伙出来。 一转头,一柄匕首横在翡翠的雪颈,她紧咬着唇,没有叫喊出声来,眼中却满是惊怯,不过强自镇定而已,至于持着匕首的凶徒,赫然就是满眼疯狂的李麻子。 “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出卖我,包藏祸心,还暗算祭司!”李麻子满眼血丝,状若疯虎,“我李麻子猪油蒙心,才会误信了你,害了兄弟姊妹,我对不起真神,对不起大家。” 白夜飞表情僵了,在出卖朋友这罪名上,他着实啼笑皆非,想不到在粗人身上,催眠效果竟然如此深植人心,让这家伙的情感彻底乱了,反而成了当前危机,如果不设法摆平他,翡翠确实可能香消玉殒的。 “别怕!有我在,一切会没事的。” 白夜飞先安抚翡翠的情绪,丽人在听见这句的一瞬,眼中惊惧迅速消散,嘴角还浮现了浅浅的微笑,在灯火辉映下,明艳不可方物,白夜飞心中一阵火热,跟着就要忽悠李麻子,将之稳住。 “老铁,你…” 话才刚出口,白夜飞忽然感觉……嘴有点麻,话说出来不太流畅,“泥听额说,额……” 话讲得不清不楚,白夜飞心急如焚,怕李麻子反被激怒,对翡翠下手,却发现李麻子两眼发直,翡翠也是目光惊诧,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忽然发生在他们身上,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白夜飞的状况也很不好,发麻的感觉迅速从嘴巴蔓延全身,他发现自己非但说不出话,而且正飞快失去对全身的支配,脑里剧烈晕眩,天旋地转。 李麻子、翡翠的瘫倒,只是开端,整肩船坞里的所有邪神教徒,像是忽然被人抽去了骨头,如同推骨牌般纷纷栽倒,短短几秒间,白夜飞周围倒了一大片人,最后,连陆云樵、祭司都僵在那里,脸上神情惊诧,肢体麻痹,往后瘫倒。 …怎么会有这种荒唐事 明明局面已经被控制住,却突然发生这样的异变,白夜飞此时才想起,这肯定就是那块绿色果冻的药效。 渺渺真人的吐息:启动后,释放无形之雾,无味无相,中者酸麻无力,持续时间十二小时,扩散范围五百米,人元以内,无可抵抗,体弱者有一定概率触发暗伤。 自己是看过说明书的,但这说明书写得太简单了些,至少,它就没提到使用后的具体发动时间,也没提到这东西发作起来,不分敌我,连施放者都不放过,照样有效! 开明兽的吐息,让这座船坞里的所有人,全部都瘫了,它持续时间足足有十二小时,后头只有两个可能:其他人发现异状,过来干涉,或是大家一起熬到药效结束,重新来过。 两个可能都让白夜飞意识到不妙,这里是邪教徒的地方,若说有什么外人会来,多半也是他们的人,哪怕只是个庸手,己方四人也只能任由宰割;至于大家在这里熬到最后,天晓得是哪方先恢复行动对面人多,这方面己方不占优势,特别是祭司还有法力,万一有什么邪术能提前脱困,己方就万劫不复了。 必胜的局面,硬生生搞成大败亏输的格局,一切只因为自己过早放了蒙汗药,白夜飞由衷感到荒唐,他想看看自己伙伴的表情,可眼中已经开始模糊,就快要看不清楚了。 ……不行,起码…得让情况好转一点。 …最少,要把祭司干掉!祭司如果死了,就多点本钱和他们熬时间,赌赌搭档的恢复力… 白夜飞猛咬一下舌头,利用痛楚,努力争取一点清醒,试图召唤土蜘蛛出来,却发现意识涣散下,根本无法发动召唤。 …连这也不行吗那…只能用土方法了。 又一下用力咬了舌头,白夜飞尝到了血味,他伸手入怀,颤抖地取出了一把匕首,正是张扬遗留的那柄血魂匕。 这件以血祭炼的邪物,似乎是膻根道宗的标准配备,祭司和李麻子都有同款式的一把,但张扬这把好歹杀过八十七人,或许更具威力也未可知,白夜飞奋起余力,握着匕首,一步步走向祭司。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从四面八方错落传来,白夜飞撑得很辛苦,在天旋地转的晕眩中,摇晃着踏出每一步,背后冷汗早湿透了衣衫,短短的几秒,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终于,白夜飞来到了目标之前,朦胧的视线中,他看到祭司惊恐的眼神,这眼神…让人非常舒服,白夜飞笑了笑,双膝一软,顺着倒下去的势道,将血魂匕往下用力扎去!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三章 开发出自己的另一面 匕首扎下,血光崩现,祭司的惨呼入耳,白夜飞感到一阵心安,嘴角勾起了微笑,只要干掉这个老东西,或者至少将他重创,己方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溅起的鲜血,带来暖意,白夜飞昏沉的意识,离奇地开始聚合,慢慢清醒过来,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寒气自手上不断传来,与自己体内的几股暖流相触,一冷一热,怪不舒服,却不至于排斥,还让脑子越来越清明。 看着手中的血神匕,张扬那晚下手的画面,又一次在脑中闪过,白夜飞记得他用这邪器杀人后,本身的伤势发生愈合,换句话说,自己持匕刺杀祭司,这行为同样构成献祭,能从中得到好处,让自身的麻痹状态开始好转。 全身依然麻软无力,但思维已经清晰,视线也渐渐恢复,白夜飞重新又有了周旋的本钱,却愕然发现一件挺尴尬的事:自己扑下的一刺,没刺中祭司的心脏,甚至连胸腹都没构着,就单单只把他的大腿刺了个洞穿,血流如注,可显然不会致命。 费尽力量的最后一击,居然只造成这样的伤痕,白夜飞啼笑皆非,想要拔匕再刺,却手足酸麻,发不出力量,唯有握住血神匕,慢慢积蓄力量,等待攻击的时机。 这不是心急的时候,急了也没用,白夜飞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避免消耗多余的体力,目光转动,先是看到洁芝。 少女身上的绳索已被切断,但起来还没动上两下,就被麻药放倒,现在侧躺地上,恰好与白夜飞目光相对,那双不见忧色的妙眸,一下子鲜活起来,眨了两下,满是喜悦笑意,传递无声的鼓励。 白夜飞暗自好笑,这丫头的个性,说得好听是积极乐观,说得严重些就是乐天到不知死活,都这种时候了,还不晓得怕,这是不把命当回事吗 不过,看洁芝那双依然保有希望的闪亮眼睛,白夜飞也感到振奋,得到了鼓励,却被一阵仓皇的低叫给打断。 “不…不好了…快、快停止…” 音近乌鸦,嘈杂难听,赫然就是祭司的发声。在全场没一个人能发开口的此刻,这个老人叫得出音来,就证明他的实力确实超人一等,但白夜飞却不知他为何而叫 血神匕是捅在祭司腿上没错,却未触及动脉,流血是不少,可也不至于危及性命,如果只因为疼痛就惊恐乱叫,这未免太有失英雄好汉的气势但话说回头,人家吃宗教饭的,或许没特别看重勇敢、坚忍也未可知 脑中寻思,白夜飞忽然发现一件异常。 得自血神匕上的寒气,忽然消失,不再流往自己,而是凝聚成一道红色烟线,迅速朝不远处的那座木台飘去,继而为法阵所吸收,刹那无踪。 临时祭坛上的法阵,记得是用来引导真神气息,完成洗礼所用,因为祭司倒下,那座法阵照说也就没用了,连符文内闪烁的光,都早告熄灭,可这下接受红烟灌注,法阵重新闪耀亮起,不但大放光明,更还震动起来。 祭坛不过是几个大木箱子搭起,发生震动,本该一晃就垮,但眼前的光景,法阵光圈内部,似乎异变成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深洞,震动就来自洞穴内部,每震一下,木箱纹风不动,整座船坞却开始左摇右晃。 诡异的现象,白夜飞打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安,好像什么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脑中纷乱,多个念头闪过。 …法阵是引导真神气息到人间,现在算是真正发动了从里面发散出来的,是真神的气息 …变态老头说过,真神气息不是普通血肉之躯能承受的,如果扛不住,好像会爆那现在… 意识到处境,白夜飞恐慌起来,想要中断这一切,却全身僵硬,只能原姿势维持在那里,硬着头皮,等待事情的发生。 五芒星法阵不住爆闪火花,涌出大量浓烟,像是一座喷吐硫化气体的火山口,白夜飞看着那些气息飘来,心脏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攫住,好像那不是单纯的气息,而是某些具有灵识的生命,某些…进化炼上可以彻底辗压自己的存在。 实质效果很快出现,那些倒在较外围的邪教众,首先接触到浊气,发出痛苦的闷哼,又迅速中断,前后不足两秒,基本是接触到这些气息的瞬间,便告毙命,一身血肉开始迅速分解,短短数秒间,就只剩下枯骨一具。 哪怕是把人扔到强酸里,都不会有这么好的融蚀效果,白夜飞看着那几具连一点血污都不见的森森白骨,发现一件更糟糕的事,就是吸收了这些血气之后,法阵的青寒亮光更盛,喷吐出来的浊气,赫然是之前的一倍。 死的人,其血肉直接形成献祭,换取更多的真神气息降临,这样下去…最终能够笼罩多大的范围,白夜飞不好说,但船坞之内的敌我双方,肯定一个也跑不掉。 邪教徒濒死的闷哼,一下接一下响起,白夜飞纳闷什么条件才是能承受真神气息的不普通人,可耳边所闻,那些邪教徒基本是碰一个死一个,淘汰比例百分百! …这就是真神洗礼如果我站到那个法阵里,接受洗礼的话… 白夜飞脑中浮现自己全身血肉融蚀,炸成粉碎的惨状,有种呕吐的冲动,但很快地,那片酸味浓烈的烟雾就弥漫过来,将他包覆在内。 阵阵恶寒,从体内深处不住蔓延,白夜飞全身猛冒冷汗,身上每一处筋肉都在痉挛,奇痛难当,如果不是处在麻痹状态,肯定会痛到满地打滚。 祭司的呼喊声,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周围也没有别的呼吸声,白夜飞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气绝,但体内混乱的冷流、热流,却像是感受到威胁,自行在经络内高速运转,虽然是胡乱运行,可每绕行一下,身体就多了一分力量,抗衡着酸腐浓雾入侵。 内、外两股力量的对抗,白夜飞整个肉身等同战场,痛到想死。在最开始的一瞬,他以为自己会口吐白沫,会失去意识,甚至就这么活活痛死,但几秒过后,他却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一切非常能…忍受 痛楚没有减弱,反而随着分秒过去,越来越强烈,可承受着这些剧痛的自己,意识益发清醒,甚至可以说…越来越精神,就好像自己对“承受痛楚”这件事早已习惯,一进入相关状态,马上驾轻就熟,知道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最适化”,让自身能够驾驭、超脱肉身之痛。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白夜飞百思不得其解,记忆中,自己并不擅长忍痛,甚至指头被纸割伤流血,都会痛到掉泪,怎么遭遇如此剧痛,却反而能处之泰然 总感觉…好像意外开发出自己的另一面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夜飞慢慢适应着通体的抽搐与剧痛,尝试将目光集中在当前,想确认同伴们的状态,却首先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 如果记忆没错,自己一匕首刺穿了祭司的腿后,就一直是钉在上头,不曾移动的,而祭司的惨呼已在之前停止,当是身亡,自己睁开眼能看到的,理应是白骨一具。 但现在睁眼看到的…这条圆柱般粗,覆盖满黑色浓毛的东西,它还…能算是一条腿吗它是什么东西的腿 一股寒意,白夜飞骤感不妙,想到神恩洗礼的核心,是催迫潜能,强化血肉,藉此提升,那些潜力有限,没东西可挖掘的,自是当场毙命,可那些有潜能可催发的呢 而若要说实力,祭司那老头恐怕是全场数一数二的,他被催发出潜能,可以理解,但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的 血神匕下插着的筋肉,固若磐石,感觉真像石头般硬,白夜飞甚至不称那为血肉之躯,粗略一估计,这腿长逾一米七,换句话说,腿的主人…身高保守估计,超过三米! …这还能算是人吗 白夜飞心头蓦地一紧,接着,他察觉到底下的坚实肌肉,稍稍动了一下。 …不好! 一个念头闪过,大力涌来,白夜飞身不由主地飞了出去,腾云驾雾般一飞就是十数米,中途不知撞烂了多少木箱、木架,才跌到一堆交缠的网绳里。 没有痛感,因为和身上持续发生的痛楚相比,这一点碰撞的感受已经麻木,可以忽略,白夜飞只是瞪大双眼,看着前方那个三米多高,头顶一对山羊角,猿猴面孔,满身黑毛覆盖,背后还有一对昆虫翅膀的巨大物。 …这是…哪门子的怪物 理智上,这个巨大的怪物,应该就是祭司所化,特别是怪物腿上还钉着那柄血神匕,这都说明那怪物就是祭司无误,可白夜飞仅存的理性,委实难以接受,那个枯瘦干瘪的老头,怎么一下就变成这个巨魔了 ……变态老头,你们这拜的到底是什么神你妈妈小时候没教过你,坏朋友不能交吗 然而,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白夜飞看见那个巨魔一下抬头,与自己来了个眼对眼,刻骨的仇恨,几乎化为烈焰喷吐而来。 ……仆街!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四章 我的天使 三米高的黑羊魔怪,站起来有整层楼高,若不是船坞特别挑高,直接就会穿破房顶,牠怒瞪着白夜飞,眼中满是恨与怒,身形一动,就要冲过来动手。 黑羊魔怪要冲过来的那一瞬,白夜飞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完全可以预估出牠那身钢铁筋肉一经爆发,能带来多大的力量。哪怕只是稍稍一沾,都足以让自己刹那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脑海中的惨烈画面,没有立即发生,白夜飞讶异发现,黑羊魔怪的腿似乎有些问题,牠试图移动,却僵在原处,没法过来,只能在那边用目光发泄恨火,两边相距寥寥十余米,一时却遥比天涯。 “哈…哈…” 白夜飞心中欣喜,才喘上两口大气,却发现黑羊魔怪俯身搜寻,直接拎起一具骨架,二话不说,就往这边抛掷过来。 非人后的首次投掷,准头不是太理想,途中撞爆了几个大木箱,从白夜飞旁边两米处,撞穿了墙壁,不知飞到哪去了。 虽没打中,却已足够让白夜飞瞠目,自己若被那具骸骨砸个正着,肯定当场就成渣,绝不会有半点活路。 黑羊魔怪俯身又开始摸索,在牠长臂所及范围内,起码还有十多具骸骨可用,白夜飞哪敢怠慢,拚了命想挣扎、挪动,不想成为瘫在绳网上的活靶子。 然而,虽然黑羊魔怪能抗拒麻痹,但那全是因为牠已非人身,才有能力做到这种事,尚属寻常人的白夜飞,不管心里怎急,体内暖流转得多快,肢体就硬是完全僵硬,连指头都多动不了一下。 紧接着,白夜飞没声了,眼前发生的事,比自己遭遇生命危险还要命,黑羊魔怪发出嘶哑的吼叫,状似得意大笑,举起了在地上摸索到的东西,那不是骸骨,而是…陆云樵! 原本陆云樵和祭司就是倒在一起的,黑羊魔怪伸手抓东西,他就离得最近,现在被整个拎着脑袋举了起来,看似神智未失,眼中神情再也镇定不下,显现惊惶、恐惧,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很想喊叫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一下。 “嘎!嘎!” 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黑羊魔怪说不出话来,只是发着这样的吼叫,意思却很清楚,而牠五根锋锐的勾爪稍稍施力,陆云樵脑门的皮肉已被割破,鲜血汨汨流出,一下淌了满脸。 白夜飞依稀还记得,仅仅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国字脸青年威风凛凛,制伏了老祭司,雄姿英发,扬眉吐气,可怎么才只是几下功夫,他就血流满面,命悬魔怪之手了呢 大量出血流过双眼,白夜飞再看不清陆云樵的眼神,却依稀感受到当事人的惊骇、不甘与无奈,他应该没想过会在今晚送命,仗义出手时也没打算要牺牲,可如今…他头皮割裂,鲜血满脸,颅骨在巨力挤压下,喀喀作响,似乎随时都会破碎,纵有一身藏而不露的本领,此刻却连根指头都动不了… 看着这一幕,白夜飞心头泛起愧疚,这种感觉自己已经很久都不曾有过,可现在…克制不住地冒了出来,很想为朋友做点什么,却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砰!” 一颗骷髅头,软弱无力地砸在黑羊魔怪的身上,来得莫名,似乎有什么人抛砸想阻止牠的动作,但力道太弱,没能奏效。 白夜飞还顾不上去想场内怎会有第二个还能动的,就看黑羊魔怪巨臂一展,将陆云樵朝骷髅头掷来的方向扔回去,势如劲箭,瞬息飞出,发出一下好大的碰撞闷响。 脖颈僵硬,白夜飞没法转头,只能尽力用眼角余光去瞄,瞥见一具已经扭曲变形的肢体,重重砸入地上骸骨堆中,将白骨砸得断碎,惊人的出血量飞快向四周流逸,又迅速被邪雾吸个干净。 光是看见那具肢体扭曲的程度,特别是脖颈整个弯折过去,白夜飞就晓得这人算是彻底完了,没有哪个人这样了还能活着。 …陆云樵…死了! 还不及感伤,黑羊魔怪像是被一下激起凶性,从地上连着抄起两具骸骨,双臂如飞,就把骸骨炮弹般掷射出来,目标当然只会是当前唯一的白夜飞。 连续几次投掷,黑羊魔怪明显刷熟了技巧值,出手准头提高许多,白夜飞眼怔怔看着骸骨高速飙来,脑中已经浮现自己被轰个正着,筋断骨折,当场惨死的模样。 …冒险,果然都是要拿命上的,既然说好了是搭档,你死,我也上路,算是对得起你了! 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白夜飞忽然觉得,两具骸骨炮弹飞来的速度,似乎慢了一点,与自己的距离好像…拉远了一些。 ……回光返照时候的感官,真是荒唐。 半放弃似的念头,闪过脑海,白夜飞猛地惊醒,发现这并非错觉,在近乎停顿的那一瞬,骸骨与自己的距离确实拉远了,因为…自己正以极高速飞了出去。 网绳崩断,瞬息移位,白夜飞躲过了两具骸骨的轰砸,避过了当头一劫,在脑子完全想不清楚为何会如此的当口,他发现自己离地腾空,正高速飞向出口。 人是不会无故离地飞行的,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奇迹,是因为来自身后的一只手,强而有力地提起了衣领,抓着人全速往出口飙去。 白夜飞本能地转移目光,尝试看去,首先看到的不是面孔,而是一双平展开来,直径超过三米半的羽翼,半黑、半白,展扬平伸,强大风力自然汇聚,带动底下的人腾空飞起。 在这双羽翼底下,有一个人,身形娇小窈窕,衬着身后的一双翅膀,更显得玲珑可爱,但胸口浑圆、臀部紧翘,该有的曲线,一样不少,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仍让人一眼看上,就舍不得转移开视线。 但比起惹火曲线,更让白夜飞目瞪口呆的,是那张异常熟悉的面容。 洁芝! 自己最忠实的小歌迷,忽然变成了长翅膀的……天使 白夜飞有种世界整个颠倒过来的错乱感,仅余的理性不断试图说服自己:如果又老又丑的祭司,可以异变成黑羊魔怪,那娇美可爱的洁芝,又为什么不能变成天使呢至少,好过洁芝变成黑羊萌怪,祭司变成雪白翅膀的天使… 一闪而过的画面,白夜飞有种作呕的感觉,脑子倒是加倍清醒了,前后线索串联在一起,登时想了明白。 洁芝在邪雾侵染下,未有身亡,还受到激发,也不知是体内哪条筋不对,总之就变成了这样,她要救陆云樵,却未适应身体变化,随手拿了身旁的骷髅头投掷,没能见效,但总算渐渐恢复行动,险险避开黑羊魔怪的反击,还及时飙来救了自己。 大致推测是这样,要说佐证……洁芝此刻虽然飞得快,动作却不太稳,两边翅膀,一边扬、一边僵,飞得歪歪斜斜,让人提心吊胆,正是她没法妥善控制身体的证据。 实情如何,白夜飞此时无心太去追究,只是看着船坞大门越来越近,生天就在眼前,一但出去,洁芝的飞行能力在外头开阔空间更占优势,黑羊魔怪便追不上了。 “嘎!嘎!” 黑羊魔怪怒极而吼,狂抓起周围的尸骸,一具接一具投掷过来,劲道强猛,堪比强弩硬箭。 洁芝双眉紧蹙,面有痛色,似乎这状态令她相当不舒服,光是飞行,就极为吃力,更别说还带着一个人。面对黑羊魔怪的掷物射击,她试图闪躲,可双翅歪斜,连续闪了几下后,跟着来的一具骸骨,高速撞向她提着的白夜飞,这就闪不掉了。 千钧一发,洁芝用尽力气,将歪斜僵硬的羽翼强行一拍,硬生生拔高两米,避过了那具骸骨,解了当头之厄,却就此力尽,双翅一歪,从半空中跌下来。 白夜飞被拎起又跟着跌下,整个过程都身不由己,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坠往地面的时候,洁芝用她柔软且丰满的动体,紧紧抱护住自己,承受撞击,摔得虽然很狠,自己却没什么痛感,更别说受伤。 重摔在地,黑羽、白羽散落,白夜飞看见那对漂亮的翅膀弯折,洁芝额上痛出了冷汗,却还强挤着笑,向自己点头,想要安抚自己的不安,心中又痛又怜。 ……你都这样了,还管着我其实……你可以自己逃命的,不管我的话,你一定能逃得出去… 若能开口,白夜飞有很多话想对这个女孩说,尤其是一句“别管我了”,因为两人重摔下来,距离门口还有一段,可始终被禁锢在原地的黑羊魔怪,好像终于突破了封锁,狂吼一声,跺足动地,然后就朝这边冲过来。 “嘎!嘎!” 不祥的兽吼,震动整座船坞,黑羊魔怪狂猛冲来的势道,像是一辆辗压众生的战车,催人心胆俱裂。 白夜飞想催促洁芝离开,哪怕不能说话,让自己用眼神瞪一下也好,但这个素来执拗的女孩,却只是用力将他抱护在胸前,转身用弯折的羽翼迎向黑羊魔怪,要把怀中的少年保护到最后一刻。 仿佛母鸡保护小鸡一样的架势,白夜飞为之气结,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动,鼻子热热的,心里…暖暖的。 ……还不及成兄弟的好搭档,还未及成爱人的好女孩,能和你们一起上路,是我的福气了。 ……但如果……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五章 最终召唤 被洁芝紧紧守护着,白夜飞听见黑羊巨怪狂暴的步伐,凶猛跺地奔来,一下一下,每一步都令船坞的地面晃动,声势无匹。 白夜飞心里默默倒数,当这脚步踏到最终,就是自己和洁芝毙命之刻,说不定,还是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形式,这样…未免太玷污美丽的小天使了。 脚步声,一下骤停! 白夜飞泛起怪异的感觉,因为自己才刚开始要数,距离还有一阵,怎么脚步忽然就停了而且还停在一下超猛的震动,不像踏地,好像…黑羊巨怪跌倒了 洁芝讶异转身,受伤的羽翼半扬,白夜飞透过间隙,看到了情况,黑羊巨怪扑倒在地上,确实是重摔了一下,腿上…缠了一堆树藤、树根之类的东西。 这或许也是黑羊巨怪先前没能移动的理由,但整间船坞,粗大的船索、吊索是不少,却没有树藤,那些缠住牠双腿的根须,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呜!” 洁芝发出惊呼,似乎看见了什么,白夜飞顺着看去,脑里轰的一声,看见了一幕难以置信的景象。 那个刚刚被捏碎头骨、身体砸到扭曲变形的方脸青年,竟然还活着,正摇摇晃晃,缓缓站起身来。伤重若此,还能挣扎站起,这份意志力着实了得,但…… 好像又不只是意志力那么简单…… 陆云樵的衣袍底下,全身筋肉都在剧烈蠕动,仿佛吹汽球一样胀大,撑裂衣衫,骨、肉、筋的激烈变动,闻所未闻,更蕴藏爆发性的能量,随时释放。 ……还、还有这种事 白夜飞倒吸一口凉气,既惊喜于陆云樵的未死,又对他此刻的异变感到不安,那种血肉剧烈蠕动的画面,让白夜飞感到一股不祥。 变异中的陆云樵,形体骤变,当这些改变终于定形,一道巨硕的黑影,直直立起。 原本陆云樵的身高,大概是一米七左右,不算矮,也没有特别出众,但此刻撑裂衣衫,昂扬站起的这道身影,却足两米三、四高,一身虬起的筋肉,厚实若铁铸,脚下一跺,大地震动。 改变的东西,不只是体型,陆云樵的头颅往前拉长,背上、顶上,生长出浓密的毛发,狰狞如兽,十指利爪化,连口内的齿都变成獠牙,白森森的,俨然就是一只人形巨狼,让人看了就从头凉到脚。 黑羊魔怪也看见了这头“巨狼”,更本能地感到威胁,甚至可以说是恐惧,牠挥动勾爪,斩断缠住腿的树藤,那些树藤就像是有生命的异物,被割断后倒卷收回,而黑羊魔怪翻身起来,顾不上追杀白夜飞与洁芝,猛一举手,将掉落在后方的骷髅法杖摄来。 生命威胁造成的压力,黑羊魔怪首次忆起了兵器,而随着法杖入手,牠眼中闪烁起理性之光,似乎恢复了少许的意识,双掌持杖,口中发出了一声模糊难清的兽吼。 “嘎!” 咒语催动,骷髅法杖的前端,凝聚一道雪亮虹光,破空削出。 虹光闪烁,这道能断钢铁的真空斩击,高速飞出,打在人狼身上,斩在心口,后者压根就不及闪躲…或者没必要闪躲。 心口要害被斩中,仿佛铁铸般的刚躯,别说破皮滴血,甚至连道白印子都没留下,人形巨狼全无痛感,连看都没往身上多看一下,幽寒的嗜血目光,笼罩向黑羊魔怪。 下一瞬,轰然巨响声中,大力涌来,骷髅骨杖脱手,黑羊魔怪通体溅血,如垃圾一般飞坠出去,那身坚若铁石的筋肉,刹那间不知被多少爪击所破,鲜血到处乱喷,惊恐的惨嚎声动天,巨体飞出近百米,撞穿了船坞的屋顶,然后掉落,坠向船坞的另一头。重摔落地,也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 纯以体型而论,黑羊魔怪还在巨狼之上,占有优势,但两者之间的爆发力、速度,压根无法相提并论,一下照面,胜负已悬殊。 “嘎…嘎…” 一击便几乎被打废,感受到生命威胁的黑羊魔怪,恐惧哀号,挣扎着想要爬起,可是那道乌云般的巨狼影,一跃穿破船坞房顶,越过近百米遥距,凌空落下,踏碎了牠的双腿。 “嘎呜~~~~”惨叫声尖锐喊出,半途戛然而止,一只巨狼爪握住黑羊魔怪的头颅,不由分说,就往地上砸去。 一下接着一下猛砸,砸的伤害并不大,因为在脑袋撞地之前,黑羊头就被巨爪惊人的握力给逐寸捏烂,大量红白喷出。 也直到整具魔躯的轮廓都扭曲变形,完全看不出人体形状,两米余高的狼形巨汉才停了手,仰天咆啸,一声声强劲的啸声,远远传出去,声动四野,当中充满野兽的狂态与怒意。 跟着,巨狼人的目光扫向船坞另一端,遥遥与白夜飞、洁芝打了个照面,狼目中所绽出的凶芒,同样嗜血,同样疯狂! ……要糟! 有了黑羊巨怪的前车之鉴,白夜飞哪还敢有半点妄想,即使有,在瞥见狼目中凶性的一瞬,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就连素来乐观的洁芝,现在也不敢露什么微笑,表什么友谊与示好,忙不迭地双臂环抱白夜飞,拖着人就往外头移动。 巨狼身影一晃,瞬息从白夜飞眼中消失,那么高大的个子,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白夜飞几乎以为再次看到时,就是自己被狼爪分尸之刻。 这个悲惨的场面,幸运地暂未发生,因为大量树藤离奇蔓延出来,交相错落,在船坞的前半段拉出了一张藤网,速度不算太快,却恰好阻住了巨狼的去路,让其高速移动中的身影被迫显露出来。 只是,这个阻碍太过微弱,巨狼的周身似乎旋绕着强风,随意挥动一下粗臂,前方十余米缠绕的树藤,就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牠持续朝着目标飙来,速度慢不到哪去。 白夜飞心惊胆颤,看洁芝满头大汗,用她僵硬的手脚拖人,一双翅膀无力地垂搭着,绝不可能在巨狼杀到前逃出船坞,就算出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全无证据显示这怪物不会追出去啊! 命在顷刻,看洁芝仍万分吃力地拖人,白夜飞忽然意识到一点,自己的脑子比之前清醒,不复早先的昏沉,换句话说,自己已经有能力发动召唤。 那些来历莫名的树藤,似是友方,放火不太合适,白夜飞选择了土蜘蛛,又有些忐忑,不知这个只能打直线的幼体怪,有效射程如何如果射程不远,等于白白浪费最后的救命手段。 巨狼体型高大,速度又快,一移就靠近数米,几乎只是眨眼间,白夜飞就没有考虑的余裕了,猛一咬牙,发动了百役谱的召唤。 ‘土蜘蛛(幼体):土行珍兽,潜藏地行,日行千里,力大无穷。幼体时形态不全,仅以三根刺爪突出地面,直线行进,撕裂一切阻挡实物,每次召唤费用:十金叶!’ ‘请问是否召唤’ 立刻意念确认,金叶付出,白夜飞眼前一花,看见大地迸裂,三支近乎刀刃的利爪,破土而出,长度约莫有一米五,爪上碧蓝色的暗光,显是暗藏剧毒,跟着就直线飙出,破坏沿途所经的一切,斩断所有树藤,朝巨狼冲去。 土蜘蛛的惊人声势,令白夜飞暗吃一惊,也把全无防备的洁芝吓得够呛,一下摔倒在地。 “呜!” 看着土爪势如破竹地飙向巨狼,白夜飞感到有些可笑,这原是自己用来对付那伙邪教徒的最后杀着,怎料转了一圈,竟用来攻击己方友人,命运的对人嘲讽委实是…… 伤感不足两秒,白夜飞就完全傻掉了,巨狼被三支飙斩过来的利爪激怒,大吼一声,左臂横击出去,轻易将三支爪刃扫断,跟着狼爪下击,摧枯拉朽,一击打入地面,将身躯藏在土下的幼体击杀,前后仅仅两秒不到。 “吼~~~”巨狼怒啸,锋锐的狼爪上,甩去一抹蓝绿黏浆,无论是爪刃还是剧毒,都没能对牠造成半点伤害,只更增添了牠的凶性。 最后底牌竟是不堪一击,白夜飞彻底傻眼,脑里刹时空白,全然手足无措,却忽然有一个声音,离奇在脑海响起。 ‘侦测到执行官遭遇生命危险,帐面上余五金叶,可召唤选择:亡魂虫。’ ‘侦测到当前危险系数过高,亡魂虫修正可能:零!’ ‘最终保护协议启动,请问是否发动最后召唤’ 脑里的声音突如其来,似是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白夜飞此时哪还管得上这声音从何而来,除了拼命同意,什么都顾不到了。 ‘最终召唤已下载,解压发动中…’ 语音忽然变得模糊,白夜飞确实感觉到,脑里好像一下多了什么,朦胧不清,但确实存在,预备发动。 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慢了些,哪怕脑中的讯息都是一闪而过,可巨狼的速度也是迅雷不及掩耳,白夜飞脑中的朦胧之物还待解开,巨狼已经到来,锋锐狼爪直刺过来,刹那之间,没入胸中。 ……呃!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六章 庐山升龙霸霸霸! 巨狼闪着锋芒的利爪,直贯而来,麻痹未解的白夜飞虽然啥也作不了,但他身旁的洁芝却还可以。 打从长出羽翼以来,这名素来与欢笑为伴的少女,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似乎在形体异变的同时,她丧失了发声的能力,一切唯有用行动来表达。 看见狼爪袭来,洁芝不假思索,直接倾身横臂,用手臂挡在狼爪之前,护住白夜飞的胸口。 狼爪锋锐,削肉断骨易如反掌,洁芝秀美的容颜扭曲,死咬嘴唇,没让悲鸣出口,雪白手臂上筋肉撕裂,鲜血喷出,已被狼爪贯穿,却依然没能拦住,这一爪贯臂后没入白夜飞的胸口。 刹那间,白夜飞心口一滞,呼吸停顿,心脏被利爪贯穿的痛楚,疼到无法喘气,但一个模糊的记忆,飞速在脑海闪过…自己…好像把什么东西放在胸口… …之前看的戏剧,主角都把硬物收在胸口,恰好挡住敌人对心脏的必杀攻击,此行之前,自己有鉴于此,随手好像把什么东西也扔胸前暗袋…是什么呢 …钱! 把金龙币放在胸口一事,刺激了白夜飞的理智,他一下恢复过呼吸,连胸口的痛感都在急速消退,但却有一件想不太明白的事:中爪的胸口为何…越来越烫了 不是受伤后的发热感,是真有某个发热源头,急遽提高速度,不光是把周围的其余金龙币都烧到发烫,就连噬人巨狼都露出错愕眼神。 还不光是如此,白夜飞感到那股热源之内,除了一再飙升的温度,还有一股恐怖的力量,从静态中被唤醒,即将啸于九天,狂暴炸开。 下一瞬,这个感觉付诸现实,强大的力量从热源中释放,往周围迸炸开来,无论是白夜飞、洁芝,还是两米三高的巨狼,在这股爆炸性力量之前,都没有分毫力量抗衡,直接被扫了出去。 自始至终,白夜飞都是被洁芝抱在怀里,母鸡护小鸡那样地守住,现在被巨力抛飞,也是两人一起飞出去,这个执拗的女孩竟死硬没放手,让自己成了肉垫,就这么重重砸往地上。 总算,高速生长的藤蔓,先一步弥漫过来,交织成网,接住了两人,白夜飞等同有双重软垫卸劲,连条毛都没有掉;洁芝就不太好了,她骨折的羽翼再受这一撞,伤上加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脖子一软,就这么晕死过去。 事发突然,白夜飞脑中一团乱,想的都是什么鬼,胸口的热力却犹未衰减,温度还在往上飙,若不是身体不能动弹,肯定直接伸手往外丢。 念头一闪,白夜飞忽然发现,右手微微颤抖,似乎…开始能动了,身上的麻痹效果,在刚才的那股能量冲击后,迅速消退,估计很快就能起身动作了。 然而,这边的恢复快,那边巨狼的恢复只会更快,一声咆吼,被轰飞十多米外的牠仰身翻起,再次飙冲过来。 意外的失手,还被打飞,巨狼完全被激怒,眼中恨焰炽燃,根根鬃毛如铁直竖,钩爪锋芒闪动,转瞬飙至白夜飞、洁芝身前,一爪就挥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蕴含在白夜飞胸口的强横能量,超越临界点,猛地爆发,化为一道五爪金龙影,破空飞起,撞天而出。 气势无双的升龙影,发出无声的咆哮,入耳无音,却直接对精神造成冲击,白夜飞一瞬天旋地转,目中依稀看到了一阵阵光之涟漪,往周遭飞速扩散,紧跟着,金龙贯穿了巨狼的胸膛。 刀枪不入的钢铁狼躯,丝毫没有防御之力,被龙影轻易贯穿,巨狼凶戾的双眼,一下失去了神光,瞬息黯淡,心音骤停,伟岸巨躯没了支撑力量,软软垂倒,摔落在一旁,就此绝了声息。 白夜飞看着那道金光璀璨的升龙影,盘旋船坞一周后,从屋顶的破口飞出,形影越来越是淡化,最终隐没在苍穹之上,归无不见,算是为今晚的生死历险画下句点。 前胸的暗袋在刚才爆发时破裂,数枚金龙币掉落出来,当中有一枚损毁严重,融化了小半,却让白夜飞记起一事。 墓园里,那名邋遢的奇丐黄三,将金龙币掷来给自己,说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持着它,去菜市口呼喊求助。难道…这枚金龙币不光是能当信物,还被赋予了某种防卫力量 金龙影是由某种寄存力量发动,不动则已,一动就干掉了巨狼,威力委实非同小可,除了黄三爷给的那枚金龙币,自己再想不出有什么其他可能了,这一位…看来真是风尘异人,不是普通发了神经病的乞丐… 白夜飞精疲力尽,只有喘气的份,看着场内因为没有鲜血续流,供奉终止,那个发光的法阵一下消失,堆起的木箱祭坛失去了维持力量,直接垮塌下去,一度弥漫大半船坞的邪恶浓雾,也消失得一点不剩。 当一切恢复如常,白夜飞陡然听见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系统音。 ‘神爱之夜参与结束,真神的爱第二任务完成。’ ‘诛灭丑陋祭司兼非美型魔怪一名,加额奖励一百金叶。’ ‘您的两百金叶,已实时到帐,请注意查收。’ ‘真神的爱第三任务开启:三个月内,加入神教,并成为干部。任务成功,获得奖励五百金叶;任务失败,抹杀!’ 听完这些,白夜飞的牙关猛地咬紧,有种幕后黑手终于露出狰狞面目的感觉,任务第三阶段,奖励直接连翻五倍,这比数当然很好,但附带加上了高额风险,那就不妙了。 而且,任务失败就抹杀,虽不知是怎样的死法,但任务从此变成强制性,不允许退出,这点也非常糟糕,后头恐怕很多规画都得推倒重来,自己再没有多少悠闲余裕了。 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声朝这里来,白夜飞暗叫不妙,自己也还罢了,洁芝这模样可不好给人看到,陆云樵与己相识一场,纵燃变异成狼,总不能看他这样曝尸在此,得在外人到来前,把他们带走,还有…翡翠哪里去了… 这个念头才刚生出,白夜飞就听到一阵唆唆咻咻的异响,那些树藤迅速缩回地下,跟着,一道窈窕身影从土里钻出。 “…翡…我靠!” 白夜飞没想到,自己恢复说话后的首句,居然会是这样的,却更没想到会见着这样的翡翠。 形貌没有改变,穿的还是同样一件绿裳,只是头上多了一顶小树枝编织的木环,上头生长着绿苔与红紫小花,甚是清新可人,衬着底下的典雅明眸与秀容,更是仙灵脱俗。 但在腰部线以下,翡翠下半身似乎大大膨胀,绿裙不知被什么给胀得澎澎鼓起,因此被撑高的裙底,白夜飞看到大量树根状的枝条,在地上飞快摩擦,成为推进的力量,并且迅速变形,仅仅数秒内,就变回一双雪白秀美的裸足。 裸足踩在地上,翡翠小跑了过来,那一瞬所见的景象,犹如梦幻,但白夜飞百分百肯定自己看到了什么,更明白早先所见的那些树藤,是打哪里冒出来了,看着翡翠满怀不安地伸手来扶,他脱口道:“刚刚的那些…” “……嗯!” 翡翠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扶昏迷过去的洁芝,“是我母亲那边的血统遗传,太稀薄了,很小时候就没再显现……我们一直被人追杀…这回,我本以为又被他们找上,想拚个鱼死网破,一了百了…没想到…看来是我弄错了。” 白夜飞先前一直不解,翡翠坚持替莺儿复仇之事,情理上很反常,现在登时明白,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那就可以理解了。 “把…把洁芝带走,必须…快离开……别给人…” 白夜飞喘息说话,顾虑洁芝的羽翼体积过大,不好带人走,哪知少女昏迷后,那双翅膀飞快缩小,最终消失不见,整个人恢复常态。 “还有这样的哇!” 举一反三,白夜飞转过头去,赫然看见巨狼的硕大身躯消失,变回了普通身形的陆云樵,而一度气绝的他,更微微发出呻吟,活转过来。 白夜飞惊喜呼叫,“搭档,你、你没死啊” “你才死了!我好好的,为什么会死唉…头好痛啊,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严重宿醉,陆云樵伸手揉着太阳穴,随着他的恢复人形,黑羊魔怪在他头皮上抓划出的深深伤口,也都愈合不见了,他揉着揉着,骤然发现身上的异状,“我…我衣服哪去了这什么地方啊还有你们…” “呃…”白夜飞陡然神色正经,“我们其实是你的债主,你欠我们很多钱,刚刚签了十年卖身契,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先还个首期款给我……” “…我只是一下想不起刚刚的记忆,不是失忆!”陆云樵没好气地道:“平常连吃个餐盒,你都要分一半菜,现在还要诈我的钱,你说你有良心吗” “说得好像我们能活过今晚全是靠良心一样…没死的话,快过来扶我一把,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麻烦就大了。” 白夜飞横视周围一眼,看着几名同伴,昏倒的、没昏倒的、刚刚醒的,语重心长道:“后头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七章 凤凰天女参上 郢都,历时千载万年的古老城市,是当前皇朝帝都之外,最重要的三座城市之一,也是南部经济的核心。 主宰此地的,正是北亲王! 赤炎皇朝,国姓颜龙,北亲王颜龙沧澜,作为当代天子唯一亲弟,即将年满十八,是最受天下人瞩目的风云儿。 皇朝之中,若是寻常王爷,虽有封地,却并没有多少能对地方官员指手画脚的权力,若不能常伴天子侧,谏言得用,也不过是一富贵散人罢了。 颜龙沧澜天资聪颖,冠绝宗室,年纪轻轻,文武全才,被先皇封在郢都,以北亲王之身,替天子掌控东南封地。因为封号为静,人们又称之为北静王,是货真价实的郢都之主。 北亲王以静为号,性子也喜宁静,平日少与外人打交道,静王府大门常闭,但今日…却一反常态,在夜间大开。 数十名侍卫守在门外,威武不凡,两排侍女在门内一字排开,个个身形高挑,面目出众,身上的侍女服以华贵丝绸制成,镶金戴玉,贵气十足,更胜寻常豪门嫡女,显示王府底蕴。 除了灯火,府内照明用的法阵全开,将整座王府周遭照得犹如白日。 北静王站在庭前,一身华服锦袍,头戴珍珠冠,腰佩白玉剑,气宇轩昂,堪为人中龙凤。 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虽然尚未成年,颜龙沧澜不见分毫稚色,反倒像是久居高位,掌权日久,却又没有那般老成衰朽,或是圆润油滑之意,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顶点之上,受世人敬仰。 北静王笑着看向门外,正在等待宾客莅临,旁边随侍的老太监忍不住问道:“静王爷,对方非是官身,也非王侯,不过一介民女,这么煞有其事地迎接,是否…过了” 老太监满头花白,其貌不扬,看起来只是寻常老人,眼中却不时闪过精芒,一身修为不凡,乃是先帝特别派在颜龙沧澜身边,专司护卫的心腹,出身东阳徐氏,以瀚为名。 北静王对徐瀚素来倚重,笑着解释,“如今皇兄正在推行新政,今后什么都将不一样了,那会是个…各种人才发光发热的时代,出身和血统再不能决定一切,所以…只凭她凤凰天女这个称号,就值得孤慎重相待。” 说话间,值得王府大开正门等待的贵客终于到来,八名身着中空舞娘装扮的妙龄少女,两两并排,曼妙步入。 八位舞娘,身着暗红短舞衣和贴身短舞裤,将光洁白嫩的小腹露出,若隐若现的马甲线、小巧浑圆的肚脐,都分外吸人眼球,外加即使裹着轻纱,依然遮掩不住的藕臂香肩、细直长腿,将曼妙身材尽数展露,身为女子的魅力被表现到极致;八张各具风情的俏脸,更把王府中千里挑一而出的女侍尽数压过。 除此之外,每一位舞装少女,行走之间,都别有韵味,非是源自女子风情,而是源自玄妙难掩的步伐,将八人气机隐隐连成一体,她们各自手上提着的小篮,更牢牢吸引老太监徐瀚的目光。 篮中既有金银珠玉,玛瑙、珊瑚、犀角、象牙之类珠宝财货;也放着蒲扇、金剪、玉瓶、银盒各类小巧工具,随时应主子的需求,拿出进行服侍。八位舞姬进入王府,在前庭站定,双手提篮,微微矮身虚按,朝北静王行礼,就各自站定,隐约有一股军旅的气势,令明眼人为之侧目。 “八宝姬艳名动天下,总算亲眼一见了。”颜龙沧澜笑着点头,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孤的侍女被比下去了啊。” 徐瀚目露锐芒,盯着舞姬手中的小篮,郑重道:“听闻八宝姬战力极强,各自擅长不同兵刃,还有一套独步天下的合击之术,不知…是真是假” 冷眼窥看,老太监早从八女的步伐之中窥出玄妙,生出考较之心,颜龙沧澜微微摇头,笑着打消他的念头:“徐老,别总想那么煞风景的事情。八宝姬已如此出色,却不知正主又是何等风华绝代啊” 谈话间,一道灿烂身影,堂堂进入王府,宛如一道金红色的魅影,转瞬穿过府门,从排开的八姬中穿过,在那一瞬间,王府诸人仿佛看到一只浑身浴火的金色凤凰,展翅翔动,降临人间。 直到穿过八女,来人才缓步慢行,也让人看轻了她模样,满头青丝垂落,好似飞瀑而下,面上带着轻纱,只露出如烟黛眉,清眸如水。 一双明目又大又润,好似秋水深潭,其中波光潋滟,深藏着烈焰,纵然蒙住口鼻,也能让人看见她的神情,仿佛光看着眼睛,就能脑补出她的一颦一笑,更透着骄傲,有如凤凰临世。 面纱往下,露出一段颀长白皙的颈子,十九岁的贵气少女,身穿一袭大红旗袍,将曼妙的躯体曲线,勾勒得凹凸有致,袍面上绣着一只金色飞凰,绣工出色,仿佛随时都会破空飞起。 凰尾垂着下摆,纤秾合度的雪白长腿,在其间若隐若现,凰身占据腰身,双翅展开,将盈盈可握的腰身环抱,凰头高展,随着少女胸前那对雄伟壮阔的峰峦,不住起伏。 少女越过手下八姬,缓步而来,满身金红,耀眼夺目,将前襟撑得鼓鼓囊囊的双团颤动,纤腰轻扭,额外系在其上的一条腰带金绳,随之在身后摆动,形如凤尾,步履翩然,身姿曼妙,艳压全场,让八姬和王府侍女都黯淡无光,更令人想像面纱之下的真容,猜测那会是何等的明艳无双 无论是心性早熟,见惯美人的少年亲王,还是白发苍苍的老太监,面对这仿佛造物主亲手缔造,不似人间有,只应天上来的世间绝美,俱是眼前一亮。 颜龙沧澜主动迎上,抢先施礼道:“凤大才女芳驾莅临,真是给了小王好大面子。” 少女停步浅笑,声如银铃,动人心弦,“妾身一介行商会主,自来哪里有生意,就往哪里去,王爷肯给合作的机会,是凤氏的荣耀,凤婕本该倒履相迎,哪里谈得上什么芳驾” 颜龙沧澜忍不住多看了凤婕几眼,纵然隔着轻纱,不见真容,也令人心动不已,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凤婕早就习惯了这般视线,大方相迎,眼中波光流转,微微欠身,娉娉婷婷,“听闻过几日王爷的寿诞,太乙真宗也有高人驾临,却不知是哪位高人法驾降临” 颜龙沧澜一下回神,笑道:“太乙真宗的高士,素来重清修,不问俗务,等闲是请不来的。但这次看在小王薄面,总算请来了刘教御做评审,到时候定能为庆典再添辉煌。” “刘教御”凤婕颇为惊讶:“可是当今太乙五教御中的刘辩机” “正是!”颜龙沧澜笑道:“刘教御素来喜爱音乐歌谣,堪称此道大家,若非若此,也难请动他,而这回由他来当评审,更能为大剧院的演出增色了。” “刘教御品味高雅,世人称道。”凤婕叹道:“可惜妾身投资的几个乐坊,估计这回都难入他的眼,后头可要亏一笔了。” 颜龙沧澜笑了笑,“说起来,刘教御诸事繁忙,暂时还未到,但他的弟子已经先到了,很有兴趣向凤才女请教,若是有时间,小王可以从中安排你们见一见。” 凤婕眼中波光流转,似有所思,却看不分明,“是太乙之中的宋清廉” 颜龙沧澜点点头,正要再问,静静守在一旁的徐瀚却忽然色变,感觉有一股莫名气氛传来,先是抬头望天,眼中闪过异芒,跟着立刻来到王爷身边,贴耳低语。 同一时间,凤婕也像是有所察觉,眼神惊异,微微侧身,仰头望天。 漆黑的夜空,皓月高悬,星辰漫天,郢都城内,却不乏灯火通明之处,灯光连绵,与星光映照。 而在郢都一角的上空,一道淡淡的乌云涌来,遮住星月。 云来云散,本是寻常,凤婕却挑了挑眉,直视苍穹之上,漫天星辰之中的一颗微弱小星,看着它闪现红光。 凤婕眉头微皱,叹声道:“居然有人在郢都召唤魔神,邪气已经渗透过来,如果不立刻阻止,恐怕又是一场人间浩劫。” 正跟颜龙沧澜低语的徐瀚白眉一扬,讶异这女子竟也看出了端倪。 …那股淡淡邪氛,极其微渺,唯有地元以上的强者才能隐约察觉,自己也不过刚刚发现,这位小小年纪就艳冠当世的凤凰天女,又是什么修为感知速度居然不慢于自己 颜龙沧澜朝凤婕拱手致歉:“事情紧急,本王断不能让魔神降世,祸乱郢都,还请凤大才女宽宥,恕本王招待不周了。” 凤婕点头道:“邪神降临,事关重大,王爷自便,不过…这类的事,妾身应该也能略尽绵薄,说不定比寻常地元更能给些帮助,王爷若不嫌弃,妾身愿与同去!” 颜龙沧澜看了徐瀚一眼,见他点头,才答应下来,带着大批王府侍卫,直往邪氛而去。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八章 长久规划的结果 一行人在郢都内横行无阻,不一会功夫,就穿过大半城区,来到城中水道旁的仓库区,又穿过数座仓库,抵达一切根源的船坞。 此时天上乌云已经散去,月光洒落,将船坞照得隐约,只见大门残破,顶上开了数个大洞,露出黑压压的内部,静寂无声,隐隐散发着择人欲噬的不祥。 老太监抽动鼻子,隐隐闻到血腥与兽臭,却没察觉活人气息,手上一挥,大批强兵悍将纷纷行动,进去仓库搜索,颜龙沧澜和凤婕跟在后头,徐瀚护卫在王爷身旁,而落在后方的一批侍卫默默散开,将王爷围在当中,护得周全。 从进门开始,处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大地上还有一道深深的裂痕,似乎有巨大的存在于土中穿行,最后破土而出,一地散落的木箱残骸之中,混杂着森森白骨,却不见血肉。 徐瀚在已经残破不堪,看不出原样的简陋祭坛残骸边停留片刻,眉头皱起,凤婕则看向船坞另一端,那具已经扭曲变形的残破魔躯。 “看来是邪教献祭。”颜龙沧澜扫视四周,冷声道:“我们来晚了一步,这伙人可能半途出了岔子,大半都已成了祭品,剩下的残党跑了……他们存在就是隐患,为了安全,接下来只能全郢都封城,闭门搜索,定要将这些老鼠抓出。” “恐怕没这么简单…” 凤婕道:“封城兹事体大,王爷寿诞在即,大张旗鼓未免扫兴,不如让妾身试试,或许能窥出些什么。” 得到颜龙沧澜同意,凤婕右掌一翻,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只色彩斑斓的小球,纤细五指轻巧握住,随意往高处一抛。 轰的一声,彩球炸开,其中塞满的细小金属颗粒,化为烟尘,弥散开来,将整座船坞尽数覆盖。 金属烟尘好似活物,绕过了在场诸人,没有将他们整个灰头土脸,却让现场戒备的王府卫队一阵紧张。 “做什么!” “王爷!” 一声声暴喝,原本散在周围的侍卫纷纷转向,有些朝北静王靠拢,有些则向凤婕围去,以防她别有所图。 “都退下!” 颜龙沧澜面色不快,呵斥道:“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众侍卫止步,凤婕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右掌再翻,取出一块黑黝黝的扁平物体在手。 令牌模样的事物,通体漆黑,正面隐约比其他部位黑得更深,却少了金属光泽,而背面印着一朵小小的红色印记,似是抽象的葵花。 这块令牌不小,凤婕小手只以四指托住尾部,圆葱般的大拇指,灵巧在其上划出繁复的图案,原本至深的黑暗,陡然绽放光芒,无数道红光放射,在凤婕身前交织变幻,如同绘图捏模,顷刻间组成了微缩版本的船坞内景。 整个微缩模型长宽不足一米,却将整座船坞内的一切勾勒分明,颜龙沧澜面露惊喜,脱口赞道:“凤氏的黑木令又有新功能了” 凤婕眼中露出笑意,微微点头,胸前波澜起伏,“这是还没有研发完成的新版,只能将就用用。等到彻底完善,就会举行发表会,届时…肯定会给王爷送上一支。” “好。小王等着。”颜龙沧澜欣喜应下,满脸好奇,打量起空中红光构成的模型。 凤婕右手松开,黑木令自行悬空不坠,她在面前的虚拟模型上点了几下,凭空跳出几个红框,里头各有文字说明。 凤婕一指点在“侦测异常能量”的框上,红光涌动,模型之中几个点被自动圈出,其中一个便是刚刚她注视的方向。 点点头,凤婕挪动脚步,黑木令与投射出的模型随之移动,带着众人来到已经扭曲变形,近乎看不见原样的黑羊魔怪尸骸之前。 三米高的黑羊魔怪,翼翅折断,脑袋爆开,浑身不知多少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早就流尽,不住散出恶臭和腥气。 “好明显的魔气侵染。” 凤婕打量这一大摊烂肉,眉头皱起,伸手将面纱拽了拽,勾勒出挺翘的鼻梁,似有受不住气味,喃喃道:“这应是祭祀者接受魔神气息后,变形成的魔怪,原本还有机会恢复人形,但既以这副模样身死,就只能永沦为魔了。” 颜龙沧澜点头,吩咐手下侍卫道:“准备好,这仓中一切沾有魔气的事物都要立刻焚灭,万万不可散播出去。” 侍卫领命,凤婕却挥挥手,示意不急,目光停留在魔怪残躯上的爪痕,“已经死了的魔怪不重要,这点魔气不是问题。但这魔怪应该是被另一个更强、更凶的东西杀掉。” 徐老太监也认可这观点,凤婕则反覆观察爪痕,分析道:“杀他的存在,异常狂暴凶狠,明明已经致命,还要暴虐尸身,硬生生将牠摧毁成这样……过度杀戮,下手者处于无法自控的狂暴状态。而造成这些伤口的…非金非石,是一双尖锐更胜金铁的利刃钢爪,下手者…同样非人。” “非人……”颜龙沧澜沉吟道:“会不会是两头魔化的怪物自相残杀由于魔化失控,又或者是双重祭献,唯有活下来的,才能再得到魔神青眼和恩赐” “不……”凤婕鼻子抽动,摇头道:“这些伤口里没有第二股魔气,下手的存在非人,但很可能不是魔物,仅是体型类似的存在。” 颜龙沧澜先是一愣,随即醒悟,惊道:“是兽人兽人怎会出现在郢都” 徐老太监若有所思,凤婕则又伸手,在投影一旁的模型之上操控起来。 连点了几下,凤婕沉吟片刻,局部模型陡然放大,展露出更多细节,还附带着一小块细密的文字说明。 凤婕点点头,再次领着众人朝圈定的位置走去。 到了地方,凤婕微微颔首,右脚轻轻踏地,无形震波扫过,将满地碎石渣扫开,然后蹲了下去,细细检查。 颜龙沧澜心中赞叹这位凤凰天女做事认真,不拘身份,又天资过人,能怪能取得如此成就,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凤婕蹲在地上,大腿与小腿折叠,透过紧绷的旗袍下摆,露出好看的曲线,再往上,金红交织的旗袍紧贴着身子,将浑圆的臀部曲线、收束的纤腰,两者间的反差对比得格外清晰。 少女姿势前倾,正仔细观察地面,饱满至极的丰胸,将前襟撑得满满当当,仿佛随时会爆裂而出,被紧致的绸缎紧紧贴住,勾勒出完整的碗型,如同装满酪浆的海碗,又好似两颗藏在衣中的甜瓜,随着动作微微摇晃,荡出让人不舍得挪开双眼的震波。 颜龙沧澜平时阅美无数,此时却也不禁咽下大口唾沫,莫名口干舌燥,心动不已,强行挪开视线,只看少女手部的动作,等她起身,才强自镇定,道:“凤才女可有什么发现” 凤婕目光盯着地上的一根长毛,专注道:“这应该就是另一个怪物留下的毛发,还没有做检验,不过…九成是犬科动物。” “犬科……”颜龙沧澜往犬科凶物方向去猜,很快就有了印象,“是狼” 凤婕点头,“很可能是狼族。不过还有几处异常,再看看好了。” 继续操控黑木令,调整投影出的模型,凤婕领着众人又走了几处地方,每一回都是亲自蹲下检查,她性感火辣的身材,让简单的动作变得撩人至极,周围的男子个个心不能宁,眼冒红光。 颜龙沧澜无奈,悄然对徐瀚使了个颜色,让这位靠过去遮住视角,又暗中让手下侍卫背身过去,不准跟着,才没有闹出什么丑事。 而一切根源,金红旗袍内的少女,对自己的魅力仿佛不觉,又可能毫不在意,只是一心收集线索,不顾身外事。 除开更多的犬科之毛,凤婕额外找出几处断折的干枯树藤和一些白羽,很是讶异:“居然有三种类人血脉” 颜龙沧澜一脸不解,啧啧称奇:“狼族姑且不论……羽族素来少出北地,木精灵一脉更是据说在北地都已经绝迹,不知多少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过了,怎么会一起跑来郢都” 凤婕思忖道:“或许…是另一种可能。自然而生的类人,等闲不离北地,一下都大老远跑来这里,太不现实,但他们都曾与人类混血,留下后裔。技术上,经过刺激,让沉睡血脉活性化,就可以让那些与人无异的后代重新返祖苏醒。” 颜龙沧澜若有所思,“所以这是一场实验” 徐老太监摇头道:“就算是后天刺激,也需要具备类人血脉。可有类人血脉的杂种,在南方也是少数中的少数,特别是木精灵,连原种都已灭绝,杂种又哪是想找就找一群邪教徒随便试验,就刚好遇上三四个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特意搜集”凤婕笑道:“如果这不是随便的实验,而是某些人经历长久规划之后的结果呢” “长久规划的结果好大的用心,是谁…” 事关重大,颜龙沧澜喃喃思量,不过片刻,面色陡然一沉,咬牙切齿,恨恨出声,“……兴华会!”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三九章 啥是北地 兴华会,这个由北静王口中说出的名词,让全场的官兵都有反应,老太监先是一呆,随即醒悟,“若是那群乱党,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颜龙沧澜喊停正在收拾现场物证的侍卫,重新检视搜集到的死者遗物,从中翻出一块腰牌,微微冷笑,“难怪…这里会有丐帮子弟的腰牌…” 徐老太监一下醒悟,指着地上的几个布袋,尖声道:“果然是丐帮,最近几年,那群乱党与丐帮暗中结盟,双方走得很近。” 颜龙沧澜恨恨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在孤的地头上耍阴谋,这帮东西,一个也不能留下。” 徐老太监提醒道:“看来是兴华会假借邪教名目,招呼魔神,刺激他们搜集的混血杂种,返祖苏醒,这样一来…那些血脉蜕变苏醒的家伙,很可能就藏在本地的丐帮分舵。” 有了结论,颜龙沧澜看向护卫统领,淡淡道:“寿宴之前,孤不想在郢都看见丐帮弟子活动。” “是!”形貌伟岸,看来十分魁梧的一名武将,拱手应命。 静静站在一旁,凤婕一语不发,双手环抱,微微托着浑圆的胸脯,并不参与王府的发号施令,却忽有所感,背上一阵发凉,生出警觉,偏头透过破碎的墙壁,看向东方。 连看几眼,凤婕益发感觉不妥,但连用几种检测手段,却没法为心头的警兆找到实证,姣好的眉头皱起,眼中闪过茫然。 颜龙沧澜注意到这边的反应,好奇问道:“凤才女,有什么不妥吗” 凤婕眉头舒展,摇了摇头,“没有,似乎…只是妾身的错觉。” “没事就好。”颜龙沧澜点了点头,面色一正,朝凤婕拱手道:“这回多亏你了。没想到那帮乱党居然如此大胆,在郢都召唤邪神,小王这回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凤婕回礼道:“王爷客气了。” 众多侍卫将船坞又搜捡一通,带了许多残留事物作为证据,颜龙沧澜作为首领,没等到他们完成,就先陪同凤婕一起离开。 在他们感官之力所不及的位置,凤婕先前所看方向的一里外,有一座小小的塔楼,一个满身黑污,乱发飘扬的乞丐,赤脚踩在塔顶,冷冷看着众人离去。 “…过个生日而已!你们这真是…让人不太平啊……” 轻声感叹,黄三举起手中的酒葫芦,仰头张嘴,咽下倾洒的酒液…… 长夜将尽,晨光微微,白夜飞和陆云樵的宿舍之中,窗帘拉紧,只透入少许光亮,当中一盏小小烛灯,照得房间昏黄,人影幢幢,刚刚历险返回的四个人,正围着木桌坐定。 白夜飞双手按在桌上,神色凝重,“我现在才明白,你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 若是之前,肯定有人抢着回话,特别是素来活泼又藏不住话的洁芝,但这一回,白夜飞的话没有激起半点回应,整个房间格外寂静。 “喂……” 白夜飞左右看去,围坐在桌旁的另外三人都低着头,或是皱眉,或是苦脸,一个个心事沉重,不想说话,就连开朗活泼的洁芝都失去了欢笑,垂首不语,见自己望来,还略微偏了骗头,闪躲过去。 “你们别这样啊!经过昨晚那一出,大家也算同生共死过了。现在我们都看到了彼此的秘密,不开诚布公,一次把话说开,就这么僵着,接下来我们难道还要各怀鬼胎,准备互相灭口吗” 陆云樵面色更苦,翡翠身子微颤,洁芝抬起头,嘴唇微动,想要开口,却终究说不出来。 白夜飞耸耸肩,“了解,那我先来好了。” 三方目光投来,白夜飞行若无事,“你们都知道,我没有之前的记忆,除了自己姓什么,别的都不记得了。这事是真的,不过有些我没机会说……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身上有一本书。” 事关白夜飞,洁芝和翡翠立刻提起精神,表现关心,就连陆云樵都露出好奇表情。 “一本书” “什么书” 白夜飞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从怀中将百役谱取了出来,放在桌上,“你们看就知道了。” 小巧的黑色电话簿,看不出什么异常,翡翠率先拿起,草草翻看,秀美的黛眉蹙起,只见书页之中,都是歪七竖八的扭曲文字,没一字看得懂。 翡翠开口无言,将百役谱传了下去,接过书翻阅的洁芝,同样眉头紧锁,小脸皱起;陆云樵更是简单翻了翻,就将本子扔回桌上,恼道:“这什么啊” “神文天书这种高级货,平常时候当然都是看不懂的。” 白夜飞道:“不只是你们,上头的文字我也看不懂,不过,根据我研究,这里头记载了很多异物,或者说是很多拥有不同能力的奇怪生物,而只要符合条件,赚到金叶,就能把牠们临时召唤出来,驱策为用。” 陆云樵若有所悟,“所以…你之前才能从火里活下来,又扭曲了那个麻子的意识” 洁芝也醒悟道:“还有那个土里的也是” “对!”白夜飞拍了拍电话簿,“都是从这上头召唤出来的。” 陆云樵再问,“召唤牠们要金叶兑换金叶的条件是什么” 白夜飞无言以对,思忖片刻后,尴尬开口,“我还在摸索,但目前看来,好像是要……和人接吻。” “什么鬼哪有这么伤风败俗的”陆云樵勃然大怒,不能接受,猛地拍桌,“你之前是什么下流的淫贼吗怎么身上的东西这么离谱” “这规矩又不是我定的……”白夜飞苦笑道:“我也是受害者啊!就算说失忆前…我要是那么厉害,也不会被打得失忆了。” “这可说不好……”陆云樵犹有些愤愤。 “哈!” 无可解释,白夜飞两手往下一摊,顺着椅子往后甩,示意无辜,正要收回时,右手忽然一紧,一只香软温热的小手伸来,将之紧紧握住,拖着藏在桌下,却是坐在右侧的翡翠,无言伸手过来相握,含蓄地表示支持。 白夜飞明白翡翠的心意,感受她相信自己、支持自己,毫无怀疑,不由心头一热。 翡翠仅仅是在桌下牵手,显然不想让他人知道,白夜飞自然不会露馅,也不扭头,只是反过来握住翡翠的柔荑,感受温香如玉,面露微笑,表示自己心中宽慰。 只是,嘴角刚刚扬起,白夜飞的微笑,就一下变成了苦笑。 因为…另一边的洁芝,也偷偷伸出手来,无声握住白夜飞刚放回腿上的左手,轻轻捏了几下,表达她的支持。 两手各自握着一只香软玉手,四舍五入,等于是比翼双飞,如此人间美事,白夜飞心头狂跳,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觉得自己仿佛握着两颗没了撞针,随时会炸的手榴弹…… 无论洁芝或翡翠,都不知对方的动作,也不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关系,白夜飞完全没把握能两面逢源,只觉得这下劈腿劈得太大,可能随时要翻船了,就算自己是专业人士,为了工作,前半辈子分分钟都在劈高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两艘船对面撞来的情况,还是很棘手的…… “除了这本书,我脑中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声音,指示我做各种任务,做不成就会死。我一直想找到源头,却一无所获…” 情急之下,白夜飞一口气将任务的事情交代出来,果不其然,立刻就引开了注意力。 “这次我之所以会参与行动,就是受到指示,要去破坏那些邪教徒的计划,结果你们也知道,我差点就没命了。” 陆云樵惊愕地咧开了嘴巴,而翡翠和洁芝更是关心,连忙松开手,各自看着这个男人。 翡翠双手放在胸前,十指纠缠,甚是担忧,“怎会这样那不是很危险” 洁芝取过百役谱,翻看起来,喃喃道:“或许这本书就是关键有幕后黑手逼着你做任务,给了你这个,线索很可能就在里头。” 翻来翻去,少女试图找些线索,依旧是看不懂,心下着急。 陆云樵镇定下来,“按照你的描述,这本书蕴含奥秘,幕后黑手恐怕也实力强悍,恐怕没那么容易揪出来……” “总之……很麻烦。”白夜飞耸耸肩,“所以先别管我了,还是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开诚布公,不能只我一个人说。” 见三人仍然没有反应,白夜飞补充道:“今天晚上,我也有被魔神气息碰到,怎么我就毫无变化,而你们一个个都变了样究竟是你们怪还是我怪这个总该先弄清楚。” 这话有足够的力道,三人互看一眼,最后是翡翠先开了口。 “我…从小被卖入教坊,是这样成为乐师的。当初教坊里的乐娘,说我琴心天生,对我很是器重,只是她们都不知道,我音感上的天分,其实源于血脉。” 翡翠神情感伤,“因为这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血脉,我从小就和母亲不断逃亡,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有问题。” 白夜飞一怔,觉得自己对这话完全没法理解,血脉会有什么问题又为啥自己理解不过来的东西,陆云樵和洁芝一听就连忙点头,表示完全理解。 “原来如此。”陆云樵点头,“那你应该是北地来的。” “呃,麻烦来个人解释一下。”终于忍不住内心困惑,白夜飞举手,“啥是北地”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十章 只有我是人 针对白夜飞的困惑,洁芝第一时间解说道:“北地,就是帝国以北的辽阔区域。” 白夜飞讶道:“那有啥特殊的那里的人,都有什么血脉之类的玩意吗” “那里不是人族的世界,混居着许多类人种族,各具天赋异能,实力不俗,其中有部分常年寇边,是帝国的心腹大患!” 洁芝道:“类人们与人族生下的后代,有机会继承其部分天赋,不过若是之后再与人族混血,将异族血脉稀释,时日一久,就会渐渐跟人族无异,看不出来了。” “还有这么回事……”白夜飞点头:“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对这个世界的所知还很有限,之前两个月,白夜飞的所见所闻仅限郢都,对这座城市以外的一切,无论是陆云樵还是洁芝,都鲜少提及,这还是第一次,开始接触到非人的那一面。 只是,看过星舰大炮,见过神怪妖鬼,身上还带着光剑和手机,白夜飞对类人种族什么的,完全能够适应,甚至觉得不管再见到什么都不会奇怪了… 翡翠道:“我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人,打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母亲在逃避抓捕,一直…有人在抓捕我们,只是母亲并不与我多说,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 言词寥寥,翡翠并不是那种喜欢诉诸悲情的性子,但白夜飞却可以想像,一个小女孩自幼便跟着母亲到处逃亡,颠沛流离,那是怎样的一个光景,又是如何的不容易,心下由衷怜惜。 洁芝眼睛瞪大,“翡翠姊,我都不知道你…” 陆云樵没有开口,眼中却是满满的义愤怒火。 “我的类人血脉,应该是从母亲身上继承的,她从来不提父亲的相关事,可能…不太好开口。” 翡翠摇头道:“我母亲身上的血脉,也已非常稀薄,就和洁芝说得一样,历经多代混血冲淡后,她既没有任何能力,外貌也和人完全没有差别了。” 陆云樵若有所思,猜测道:“你的血脉一定很特殊,才会连已经稀薄到完全不显的后裔,都一直被人持续追捕。” 狼化状态的陆云樵,不存自我意识,并没看见翡翠变身之后的模样,只能猜测,可洁芝却是记忆清楚,更看到了木藤,早就有所猜测,“没弄错的话,翡翠姐姐的血脉应该是木精灵。” 白夜飞和陆云樵都一脸莫名,“木精灵” 洁芝解释道:“木精灵在北地极为神圣,有特殊的地位,不过早已近乎灭绝,现在就算找遍北地,也未必找得到纯血木精灵,罕见之至,也难怪留在帝国的混血后裔会被追捕。” 翡翠摇了摇头,“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血脉是木精灵,更从没想过有一天能激活血脉。当初一路被追捕,走投无路,母亲寻了个机会,将我卖入教坊,藉此遮掩我的踪迹,不久之后,我就得到了她遇害的信息……” 洁芝捂住嘴,“怎会这样……” “这些年来,我相信那帮人肯定还在继续找我,而我也一直想找他们出来,为母亲报仇。今晚我之所以坚持参与,也是以为遇上了他们。” 翡翠神情复杂,眼中满是痛苦,白夜飞职业本能发动,连忙安慰道:“肯定有机会的。” 翡翠看着白夜飞,忽然挤出微笑,将悲痛藏起,摇了摇头,再不说话。 白夜飞想了想,转过头朝洁芝道:“那你也是这样的吗” 洁芝整个人一下僵住,勉强挤出一个笑颜以对,却极其僵硬,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白夜飞,很是挣扎,过了半晌,才生硬回答,“我的情况跟翡翠姐姐一样,只是没有被追杀,可能是因为藏得比较好” 说到这里,洁芝顿了顿,强挤出来的欢颜敛去,声音愈发低沉:“我的血脉,应该是从父亲那边继承来的。但我从来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母亲说……他早就死了。” 说到最后,声若蚊蝇,少女慢慢红了眼。 洁芝的样子,让其余三人面面相觑,陆云樵微微摇头,白夜飞和翡翠则点了点头,都觉得不好再问下去了。 场面一时沉默而尴尬。 翡翠轻咳一声,补充道:“据我所知,翼人如今依旧强盛,在北地势力不小,占据了风铃山脉,是类人国度中最重要的几个大势力之一。” 洁芝苦笑道:“翡翠姊果然知道得不少。” 翡翠摇头道:“可是,纯种翼人基本都是白羽,除此之外的杂色羽毛,都被族人视为不祥,出生之后就会被封印羽翅,放逐出去,下场……通常都很惨,你父亲可能就是这样的身份。” 明显被这段话触动,洁芝的眼睛更红,隐隐有泪光闪现,白夜飞识得她以来,还从没看她这样伤心过,连忙替她打气。 “北地的陋规,你不用在意啦。这里应该不讲歧视的,至少我这个人很包容的。” 白夜飞拍胸道:“无论有没有翅膀,也不论翅膀是什么颜色,我都不在意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任何分别的!” “阿白!”洁芝整个人振奋起来,眼中泪光闪烁,忽然起身前倾,在白夜飞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俏脸靠了过去,面上飞霞,闭着眼在他脸上轻轻一啄。 突如其来的闪电动作,吓到的可不只白夜飞一个,陆云樵双眼瞪大,对面的翡翠面色一下苍白,被吓得不轻。 完成了闪电袭击,洁芝如同受惊的小白兔,陡然又坐了回去,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小脸通红,轻声问道:“这样…有没有金叶加一” “呃……”白夜飞先是惊讶,随即欣喜,最后在注意到翡翠的苍白脸色后,转为惶恐,尴尬笑道:“没有……” 洁芝讶然道:“啊不是说吻了就会有吗” 白夜飞愈发无奈,“那个……吻也分很多种的,有时候…还要配合一些别的东西,才能够得到加分。” 洁芝恍然大悟,面上刚刚消散一些的红润再次扩散,整张脸通红像是要烧起,微微撇开视线,不敢看他,更不敢再问。 白夜飞强撑着微笑,正想着要怎么换个话题,香风从另一侧袭来,他本能侧头,余光刚看见翡翠同样伸头过来,右脸就被丰润的红唇轻轻一触。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洁芝整个人呆住,白夜飞转过头看着刚刚偷袭的罪魁祸首,一脸错愕。 翡翠神色淡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静静道:“所以…这样也不会有了” 被这个明知故问给堵住,白夜飞不知怎么回答,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在两女之间梭巡。 左边的少女,一双亮丽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凝视自己,苍白的脸上,神情渐渐由不敢相信和疑惑变为期盼,似乎在催迫自己作出选择。 洁芝的长马尾,在身后微微晃动,香躯微微前倾,白嫩的小手按在腿上,恰好压住了衣摆,一对与清纯气质完全不符的丰硕圆乳,在残破的t恤下凸显,勾勒出雪乳的形状,正随着呼吸不住起伏,让人挪不开眼。 右边的丽人,依旧一身绿衣,冷清出尘,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脸上淡定,眼中却透出炙热的火,笑吟吟地看来,芳唇微动,尽管还隔着一段距离,白夜飞却隐隐感到幽香扑鼻,如兰似麝。 翡翠眉细唇红,容颜秀美,四肢修长,腰肢纤细,一举一动都带着仙气,偏偏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透出的灼热,有如仙子蒙尘,更让白夜飞想起两度相亲的画面,心下火热。 “咳……咳!” 场面愈发沉默与凝重,对面的陆云樵用力咳了两声。 “如果我不上来也吻一下,是不是连发言权都没有了你们还有人有兴趣知道我的事吗” 咳嗽声响,白夜飞如蒙大赦,不再管左右两女,将目光投向桌对面,第一次觉得男的也比美女好看,站起身来猛拍胸,“搭档,我这人素来义气为先,就算你是狼人,也不会管你是什么毛,不管你有毛秃毛,我们都是好兄弟!你大可放心,有什么就直说,兄弟我都挺你!” 这套说词,之前成功安慰了洁芝与翡翠,但到陆云樵身上,就显然没有什么用了,他非但未受安抚,还气得额上青筋突起,大力拍桌,“我不是狼人!我就是人!” “唉,搭档,没必要这样,都说了兄弟一场,肯定挺你,你说这种话自欺欺人又何必呢” 白夜飞又拍胸讲了一回义气,“不对,搭档,你说你是人,那兄弟我就当你是人,以后谁敢说你是狼人,我第一个不同意!” 洁芝、翡翠互看一眼,都对陆云樵的反应有些好笑,想不出众人既然都已说好了要坦承,为何他还是这个反应 “唉……”陆云樵长叹一声,颓然坐下,整个人好像突然没了气力,靠在椅背上,就这么静静放空了几十秒,这才缓缓开口。 “我是真的人,纯正的人族,跟她们俩不一样,不是什么类人血脉被魔神气息激活,只是…走火入魔。”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一章 老陆你上啊 “走火入魔” 白夜飞的声音一下拔高,“搭档,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完全不用因为自己非人而羞耻啊,走火入魔变残废的我能理解,哪有变成狼人的” 陆云樵叹了口气,摊手道:“但我说得都是真的。陆家祖上几代都身份清白,全是人族,不存在隐瞒秘密,更绝对没有半点类人血脉,一切…都是我练功练出问题,才变成这样。而且我早就有这个问题,也不是这一回才被激活的。” 看陆云樵说得认真,白夜飞也开始将信将疑,“搭档你真不是类人居然还有这种事练功也能练到变身” 话出口,白夜飞想到自己对这世界所知有限,应当抱持什么都不奇怪的基本心态去接受,随即淡定下来。 洁芝极为讶异,愣了愣,直问核心,“那,老陆你练的是什么武功有请教过师长原因吗” 陆云樵摇摇头,苦笑道:“要是知道原因,我就不会在这了。我无帮无派,没有传承,家里是乡下开米店的。父亲一直希望有个儿子能成为优秀武者,兄长没成,便把希望放在了我身上。” 露出怀念之色,陆云樵表情渐渐复杂,“打小,爹就请了很多师父来教我武功,不过乡下地方,能请得到的师父,也都是些寻常武者和散修,等我大了些,他还和兄长到处弄秘笈回来让我参考修练。” 白夜飞听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这种培育方式很耳熟,却又画风偏差。 ……练功可以这么练的这和我以前听过的好像不太一样,你爸根本是把儿子乱送补习班啊! “这样太危险了!”洁芝一声惊呼,“就算只是些普通功夫,但毫无系统的乱练,很容易出问题的。” “是啊……”陆云樵叹息,“我就是出了问题。有一天练功的时候,我遭遇意外,走火入魔,内息在体内肆虐,受了重伤,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离家几十里外的荒山,周围树木断折,岩壁倾塌,处处坑洼,好像有什么大型野兽疯狂破坏过。” 白夜飞点头,“你那个样子……的确很凶也很疯,差一点我们就都死在你手上了。” 陆云樵瞪白夜飞一眼,面色却阴沉下来,“等我下山,发现镇上房屋塌了好多,处处狼藉,仿佛受到天灾袭击,损失非常惨重,乡亲们异常惊慌……” 说到这里,方脸青年双拳紧握,声音凝重,眼中透出愧疚与懊恼。 “……我听到灾难就是从我家附近开始的,就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更担心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又会失控,就逃家出来,平日不敢练功,也不再动武,想避免类似的事情继续发生……” 陆云樵道:“我不敢在一个地方多待,就到处行走,直至身上的钱用尽,便来乐坊求职打工。” 白夜飞啼笑皆非,“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杀人犯,身上背了很多人命,才不得不隐姓埋名,听你这么说,虽然你手上有人命,但其实别人压根不知道是你干的啊” “别乱说啊!我手上哪有人命”陆云樵反驳,“上次的骚动虽然闹得很大,但并没有出人命,不然我肯定留下负责了!我就是怕出人命,才选择离开。” 说到这里,陆云樵垂下头,情绪益发消沉,“哪知还是逃不过……这次果然出了人命……” “这次不怪你的。”洁芝抢着劝道:“那些都是坏人,还想要杀你,你不还手就死定了。而且,要不是老陆你,我们都会死,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等于救了很多人,你不用愧疚的。” 听见这句安慰,陆云樵眼眶泛红,垂头喃喃道,“打我逃出来,一直就怕被人发现秘密,更怕受到刺激再次变身,不知会造成多大的破坏,怕万一弄出人命,无可收拾……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敢涉入,尽量忍让,宁愿吃亏也不惹麻烦,功夫也不敢练,免得又走火入魔……想不到避来避去,还是躲不过……” “没事了,都过去了。”洁芝重重拍了陆云樵肩膀两下,安慰道:“既然大家有幸共患难,从今以后,我们四个就是伙伴了,老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一个担惊受怕了,后头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扛,一定没问题的。” “说得好!搭档,以后大家一起扛!”白夜飞鼓掌,翡翠也连连点头。 “嗯!”陆云樵重重点头,看着三人,感激道:“真是太好了,一个人逃亡在外,顾虑重重,确实很辛苦,但能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以后大家就是伙伴,有什么事情一起扛!我们祸福与共,有什么事,我绝不推托!” “好!”白夜飞再次拍手,连声叫好,“话说开了,大家都是好朋友。” 彼此开门见山,坦诚已对后,四人目光相接,再无隔阂,再不复之前闷头无语的尴尬和沉闷。 翡翠想起一事,问陆云樵道:“对了,之前那个祭祀说,你已开启人身秘门了” “是……”陆云樵摸着后脑,谦虚道:“到现在也才打开两扇门,不过区区二元,算不得什么。” “二元已经很厉害了啊!”洁芝惊奇道:“金大执事也不过才三元武者,而且还是三十五岁才成就三元,此后再无寸进。老陆你还不到二十,这怎么都算前途无量,说不定很快便能追上他了。” “没那么厉害啦。”不惯夸奖,陆云樵猛摇头,“我只是很早就开始修练,又练得比较勤快,才能有这修为。家父与家兄一心希望我习武成才,投注了很多心血,也不是我一个人努力的成果。” “如果让董团长知道你的实力,一定会重用你的。”翡翠温柔道:“你就不用跟现在一样当个打杂的,也可以多攒些银钱了。” 陆云樵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白夜飞心疼道:“有钱不挣,那不是可惜了” “没有的事。我在团里打工,只是为了藏身和清静,并不求什么好处。如果真被赏识和重用,就不好离开了。” 陆云樵解释道:“我之所以留在郢都,只是等着和一个朋友会合,等见了面,我就会辞职离开,所以还是不要惊动旁人了。” “老陆你竟然在等朋友,要跟着一起离开”洁芝啧啧称奇,露出好奇之色,“你这朋友…是男是女啊” 陆云樵表情一下复杂起来,“呃,这个……” 洁芝拍了拍白夜飞,“……老陆不好意思说呢,阿白,你也好奇” 这一回,白夜飞没给出任何回应,洁芝讶异转头,却见白夜飞身子一软,连带着凳子一起向后倾倒,重重摔在地上。 “阿白!”洁芝大惊,翡翠也发出低呼,两个人像张开翅膀护住幼崽的母鸡一样,扑倒白夜飞身边,一人抓住他一只手,扶着肩膀,将之搀扶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阿白,阿白,你没事” 白夜飞整个人已经没有意识,仿佛中风,面色殷红,如将滴血,呼吸急促,裸露出来的皮肉,表面青筋浮凸虬结,看着就让人背后一凉,晓得不妙。 洁芝和翡翠一人抱着白夜飞半边身体,看他的模样,不知所措,陆云樵同样面色大变,猛地一拍,将挡在中间的桌子挪到一旁,赶了过来。 翡翠露出期冀之色,问道:“阿白他怎么了” 陆云樵从翡翠掌中抢过白夜飞的右手,按住脉门检查,神色一紧,惊道:“不好!” 洁芝神色惶惶,“究竟怎么样阿白不会有事” “麻烦大了!他明明不曾修练,可现在体内充斥大量真气,这可能…是之前魔神气息的影响。” 陆云樵摇头道:“他体内真气未得引导,累积过多,现在已成脱缰野马,反冲经脉内腑,如果不能尽快稳住,他身体承受不住,很快就是非死即残。” “那要怎么办”洁芝紧张提问,翡翠也面色苍白,紧紧盯着陆云樵。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治标,一个治本。” 陆云樵沉吟道:“治本就是立刻给他一套功法,让他修练,约束体内莫名出现的真气。只是,这套功法关系终生,最好不要是太差的,否则没什么未来。” 洁芝想开口,陆云樵已看出她的意思,抢先摇头,“我的肯定不行,不然又多出一个受害者!” “那怎么办”洁芝愣住,“功法从来都是修练者的重中之重,想要学到,肯定千难万难,仓促之间去哪里弄不错的来” “不然……救人如救火,降低点要求也行,翡翠小姐出面,去找那些护卫要一套粗浅功法,这应该不难。” 陆云樵道:“但现在麻烦的是,阿白他失去意识了,根本没有行动能力,就算我们弄来功法,他也没能力照着练。所以必须先治标,这就需要有一个高手,带着他运气行功,运转周天,等他醒来。” “那老陆你上啊!”洁芝急道:“这还等什么”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二章 如鱼得水 陆云樵叹道:“我要是行,肯定上了,还说什么麻烦问题是想帮他,起码要五元以上的好手,就算金大执事都远远不够格,哪轮得到我整个乐坊都没这样的人物,你要去哪请人” 洁芝瞪大眼睛,满眼惊骇,“那、那怎么办真没有什么人可找的话,我…我……” 陆云樵确实是希望洁芝能说个办法出来的,可少女神色阴晴不定,迟疑了半天,最终也没“我”出一个什么来,显然此路不通,必须另寻他法。 凝重气氛中,翡翠忽然开口,“让我来!” “你”陆云樵、洁芝讶然看去,就见翡翠迟疑中带着些许决心,果断道:“木精灵的天赋,能够助人疏导能量,我变形的时候隐约有些掌握,还不熟练,但眼下没别的方法,姑且一试!” 陆云樵有些担心,“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勉强” “至少,要比去求团长找人要行!”翡翠叹道:“这节骨眼上,团长肯定不会有空管阿白,我了解她的,就不用白碰一次壁了。” “也是。”洁芝郑重拜讬,“翡翠姊,就全靠你了。” 翡翠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陆云樵皱眉问道:“那…你有什么功夫可以给他练吗” “我手上其实有一本…一套功夫。”翡翠道:“以前有一位豪客,曾在乐坊花钱如流水,后来生意破产,到处借钱,想要东山再起,人人都不愿意理他,我惜他才干,资助了一笔盘缠,他感激不已,临行前,把一本秘笈托付给我,让我看着练,说是有助强身健体,日后若有机缘,他会回来取。” “强身健体”陆云樵沉吟道:“听起来不怎么样,但好过没有,你后来练了吗效果怎么样” “嗯。”翡翠点头,“我这些年照着修练,渐渐耳聪目明,身体轻盈,想来是有效果的,既一直等不到他再来,把功夫传给阿白也好。” “你未曾开门登元,就有这样的效果,多半是门出色的养生功。”陆云樵问道:“知道是什么功夫吗” 翡翠道:“应该是叫…易筋经。” “什么”陆云樵瞠目结舌,呆了一下,“你确定没搞错” 洁芝惊道:“易筋经这个我也听过,据说是天下第一的炼体奇功,你怎么会有那个豪客是什么人啊” 没想到所修的功法大有来头,翡翠明显吓了一跳,“天下第一夸张了我…我没觉得那么了不起啊。” “不,其实…我大致理解状况了。”陆云樵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尴尬,“传闻不假,易筋经确实是天下第一的炼体奇功,但…倒不是太罕有。” “不罕有吗”翡翠不解道:“不是说天下第一” “因为一些原因,易筋经的部分篇章,流传得满广,特别是开始的那几篇…唉,不太想提。”陆云樵转过话题,讶异看向洁芝,“你怎会知道易筋经” 洁芝连连摇手,“我…我也是听人讲的啦。” 看少女不想解释,陆云樵也不多问,帮着将白夜飞扶到一旁的卧床上。 陆云樵和洁芝退了出去,守在门外,防止有人进来惊扰,寝室之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白夜飞急促的呼吸声。 “…也不知怎么,就是对你动心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翡翠站在床畔,低头静静看着少年,无声无息间,她的模样生出变化,部分乌发渐渐膨胀,化作褐色的枝条,相互交织,在头顶编成一顶小小的木环。 木环之上,抽枝发芽,飞速长出绿叶,覆满苔藓,更多了几多红紫交映的小小花朵,散出幽香,衬得翡翠愈发仙灵脱俗,小小的寝室内随之灵气充沛,木香浮沉。 变化完成,转为木精灵的翡翠,俯下身来,胸前起伏,面上飞霞,眼中带着浓浓的情意,一吻印下。 两唇相接,豪光绽放,从两人身下向上放射,化作无数符文和图形,组成繁复的法阵,将男女笼罩。 不知过去了多久,翡翠面色苍白,不见血色,头上的花环还复乌发,额上汗水涔涔,累得支撑不住,直接躺倒一旁。 “呼~”相形之下,白夜飞神完气足,面色红润,眼神炯炯,再无半点异状,长呼一口气,翻身而起。 举手在眼前,握住松开,白夜飞一脸的不可思议,再紧紧握住,感受体内的新生力量,在经脉中奔流不停,整个人都随之升华。 再松开手,白夜飞从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中抽离,侧身看着虚弱无力,躺在一旁,鬓乱钗横,惹人怜惜的翡翠,郑重其事地致谢,“谢谢。” 翡翠微微摇头,眼中尽是满足,微笑道:“比起你所给我的,这些不过尔尔,就不用说谢了。” 白夜飞心中怜惜,伸手轻抚翡翠的面庞。 翡翠面上一红,却没有躲开,只是支起身子,从衣袋中取出一本秘笈,郑重递了过去,“这本易筋经,是我之前得到的,后头你自己照着修练,应该不会再被力量反噬了,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白夜飞接过秘笈,之前他已将三人对话听得清楚,更明白手中秘笈的贵重,心下担忧,想说这种秘笈,往往是既难懂,又难练,自己没有人教,光是照书本练,未必能驾驭。 粗略翻阅一遍,白夜飞发现其中文句,倒不像自己以为得那么复杂,大概能够看懂,里头没什么晦涩不清的文句,加上自己已经记住真气运行的轨道,修练应当不成问题,心下一喜,又朝翡翠笑了笑。 翡翠看着少年,正想说话,外头传来敲门声,她心下一惊,连忙整理衣衫,白夜飞也主动下了床,应了一声,就要去开门。 得了允许,陆云樵推门进来,看了白夜飞,愣了一愣,上下打量好几眼,神色古怪,反手将门关上,“搭档你……好像……算了,你打两拳给我看看。” 白夜飞照着要求,挥了两拳,每一拳击出,体内真气自行运转,劲道倍增,更带着明显的风声。 陆云樵讶道:“居然…就这么练成易筋经了不可思议!” “什么”白夜飞也被吓一跳,“易筋经这么容易就能练成不是说天下第一的奇功吗这么容易上手的难、难道…我就是万中无一的武道天才” “想太多!”陆云樵摇头,“首先,易筋经是第一炼体奇功,不是第一奇功,而且,它也不是那么好练的,共分九级浮屠,每一级都比前面翻倍难练,别说练完九级,就算能练上七、八级,都算一世奇才了。至于你…现在不过是第一级上手,想要完全练成,还早得很呢。” “是吗”白夜飞诧异道:“可我看秘笈上没那么复杂啊”随手又翻开秘笈,想要再一次确认当中奥秘。 “果然如此!”陆云樵在旁边瞥了一眼,点了点头,耸肩道:“和我之前想得一样,这只是一级浮屠的秘笈,所以你还想往上练,还得去找后头的秘笈。” 白夜飞愣在当场,“啊!现在秘笈都还分集数卖的” 坐在旁边的翡翠,整个人也呆住,过了半晌,尴尬道:“难怪我练这功夫好几年,也没练出什么太强的力量,还以为是我的问题……那这秘笈…” 翡翠看向白夜飞,眼神充满歉意,待要开口,白夜飞抢先道:“你的支持,对我已经是最大的鼓励,比什么东西都珍贵了。” 陆云樵表情复杂,两步抢到翡翠身前,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握住她右手。 白夜飞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陆云樵这是在替翡翠把脉。 透过脉搏,感受内息,陆云樵叹了口气,松手朝白夜飞道:“确实是你最珍贵的支持。你能够速成第一浮屠,并不是因为你天资过人,只是有人白替你练了几年,将修练所得全部转给你了而已。一朝成就数年功,这份恩情……真不小!你的确该感谢。” 白夜飞看了看翡翠,两人目光相交,一切都在不言中,倒不用嘴巴上感谢。 ……不过…… 仔细寻思,白夜飞生出一个念头,恐怕翡翠并不是刚刚才将力量转给自己,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就已转了一部分,自己体内才凭空多了几道暖流,能够抵抗魔神气息,没有沦落到与那些邪教信徒相同的下场。 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奇迹,一个人能够步履轻快,只因有人替着负重而行,自己这一下,得了翡翠的几年辛苦,这个恩惠…欠得大了啊!再考虑到翡翠对自己生出好感的源头,这简直就是骗财骗色了! ……两世为人,吃的都是软饭难道这就是天注定 白夜飞心绪轮转,也握住翡翠的手,佯作把脉,低声问道:“你没事传功给我,会不会很伤身” “没有呢。”翡翠笑得温柔贴心,轻声道:“我没有太疲倦的感觉,也就昨晚有那么一点,现在已经好多了。而且我运气时,内息也都还运转不息,甚至感觉上……好像比之前还略强了一点是不是很奇怪” 翡翠眉头蹙起,露出疑色,显露异样风情,让人忍不住想要替她分忧解惑。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三章 水木…清华? 担忧翡翠的身体状况,白夜飞握紧她的手,满眼不安。 陆云樵点头道:“是没错,我也发现了,按说这种事应该很伤元气,而且,力量转移,内元伤损之后,想要重修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可能比之前修练更久。但从脉象上看,你的力量流失之后,又被某种我看不懂的东西给重新补满了,这…确实是奇怪。” 皱眉想了想,陆云樵尽是不解与困惑,最终耸肩道:“要猜的话……木主生机,或许翡翠小姐的血脉觉醒,就是得到填补的理由…没有更多线索,只能这么猜了。” “是这样吗”翡翠眼珠一转,似乎在思索什么。 陆云樵轻咳一声,淡淡警告道:“这也是因为成就一级浮屠的力量,本来就所需不大,你血脉苏醒,才能填补恢复,如果是二级以上,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这样的亏损内元,极为伤身。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切勿当成什么方便法门。” 听了警告,白夜飞这才查觉到翡翠的可能想法,心头又是一热,连忙叮嘱道:“可一不可再,后头千万要小心啊。” 翡翠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陆云樵道:“比起这个,还有件事更重要。搭档你刚刚圆功的一瞬,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圆盘,上头有五种颜色你不会说没看见” “有。”白夜飞点头,心头也满是好奇,“那是什么我正想问呢。” “称呼随各派传承而不同,但普遍来说,大家都称呼那是真理之门。” 白夜飞愣住,“真理之门我没从那上头看出什么真理啊,不就是调色盘一个” 陆云樵道:“我们修练时俗称的开门,就是每次提升境界,就会看到真理之门,并开启一部分,这是赤炎天州所有修练者必经的环节…你初次经历,还是奠基,尤其重要,你选了什么” 白夜飞忐忑道:“我选了蓝色,没什么问题” 陆云樵松了一口气,“蓝色是水,你这次开的是水门。以五行五气而言,是威力最弱的一个。普通人追求实战威力,通常首先打开的,都是金门或者火门,这两门杀伐最强,也是最主流的奠基元素,大概七成以上的修练系统,都是以此为选。” “啊”白夜飞愕然道:“那不就糟糕了我一上来就选了最弱的奠基很重要的选错了不会衰足一世” “你没选错,相反的,这才是你的最佳选择。”陆云樵道:“你从没修练过,经脉未经淬炼,仓促之间接受过强能量,不死也残,如果你不是选了水,而是首选金或火,现在很可能已经没命了…刚刚情况紧张,我没想到你能进展这么快,没来得及交代,险些就出了事,还好你福缘深厚,自己选对了。” 白夜飞拍了拍自己胸膛,也觉得自己真是运气不错,这样都能蒙对。 “那个…” 翡翠有些惊怯地举起了手,“我刚刚…也看到了那个圆盘,也…开了门,我选的是青色。” “开什么玩笑”陆云樵明显被吓到了,一脸的“你莫逗我,我是老实人”表情,白夜飞也讶异脱口,“不是刚刚我都看见的啊,你什么时候开门的怎么我一点也没感觉的” “就是你最后那…”翡翠欲答,却忽然满脸通红,说不出口来,只轻声道:“最后那一吻的时候。” 白夜飞心领神会,二话不说,直接竖起了大拇指,翡翠笑着把他的手给推开,简单的动作里,已经有了情侣的韵味。 陆云樵见这两人的样子,着实无言,恨不得快点离开,只好道:“看来,类人血脉苏醒的效果,比预期厉害得多…这样也好,后头你们两个可以配合修练。水能生木,搭档你的力量,对翡翠小姐大有补益,能助她滋补失去的元气,而木气主生机,对五行中任一行都有好处,你们联合修练,相辅相成,好处多多。” 白夜飞转过头,与翡翠对视,眼中情感涌动,无声之中,双手再次紧握。 陆云樵忍不住翻起白眼,干脆转过身,不吃这口狗粮。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紧促的脚步声,还带着焦急的声音,“不好了!阿白,老陆,翡翠小姐,不好了!” 白夜飞本能想要握紧,却被翡翠一下松开,正自错愕不解,洁芝已冲到屋前,甚至顾不上敲门,就猛地把门推开,急匆匆闯了进来。 “不好了,出大事了!” 洁芝神色紧张,额头带汗,推开门先喘了一口气,见白夜飞平安无事,这才拍了拍傲挺的胸口,一阵波涛摇晃,美景诱人,偏偏她自己浑然不觉,只是欢喜喊道:“阿白没事就好,我担心死了…啊,团里出大事了。” 白夜飞问道:“究竟是怎么了” 洁芝道:“来了踢馆的!乐坊麻烦大了!团长喊所有人全都过去。” “踢馆”白夜飞一怔,“我记得我们是乐坊,不是武馆这也会有人来踢馆的” “技艺切磋,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不过……”翡翠摇了摇头,却也觉得古怪,向洁芝问道:“究竟是什么状况” 洁芝连连摇头,同样搞不清楚,“我也是听他们说的,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来了一个大豪客,还是拥有好几支乐团的大老板,所以团长很紧张,喊大家都出去。这样说……是不太像哎” “大豪客”翡翠面色一阵阴晴不定,沉吟道:“那可能是来谈收购的。“收购”洁芝反被这一句给吓到,“我们乐坊要出售的吗这件事我根本没听说啊。” 陆云樵用力摇头,“我也没听过。” 翡翠道:“乐坊这几年的财务状况一直不好,虽然团长掩饰得好,可压力着实不小,这回想要藉北亲王生辰献艺而扬名的计划,也推进不动,董团长早生倦意,觉得一个人做乐坊太难了。我听说…她可能会卖出乐坊,解散女团。” “什么……解散女团” 白夜飞双目圆瞪,这一惊非同小可,乐坊的存在与否,直接关系到自己身上的任务进行,如果女团解散掉,自己的任务该怎么做数万一判定为失败,搞不好连回去找虚申诉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送到地狱去了! 陆云樵和洁芝的反应也没淡定到哪去,洁芝一脸的不敢相信,陆云樵也一副晴天霹雳的表情,“我才来就倒闭又” “我也只是猜测。”翡翠道:“之前听玛瑙和珊瑚两姐妹提到过,觉得可能性比较大,倒也未必对。若按我的想法,希望女团是董团长的心血,她虽然有些疲惫,但应该是舍不得卖掉的。” “怎么这样……”陆云樵又是惊讶,又是无奈,叹气道:“我才来不久呢,怎么好好的乐坊就要垮了” “你本来就要走,你说个啥。”白夜飞叹气,“这话该我说的,这年头怎么这么难阿” 洁芝突然道:“唔,虽然我不知道详细情况,究竟是被人踢馆还是要卖乐坊或者其他但这次对阿白你来说,是个机会呢!” “机会这有我什么事”白夜飞不解。 洁芝摇手道:“不是这样啦。团长召集大家,说是要提前举行对大家的才艺考核,所以才有人说是被踢馆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说着,洁芝看向白夜飞的眼神,整个亮起了光,“阿白,这回你可以当着全团人的面,发表你写的那些曲子。有那么多人在场,一定有人能看出你的才华,肯定你的曲子!” 白夜飞啼笑皆非,“别闹了,之前都失败几次了,真的会有吗” 洁芝重重点头,“肯定有啊!黄三爷就是最好的佐证,我相信肯定还会有像他那样的知音人。” “像他那样”白夜飞顿成泄了气的皮球,“那还是算了,敬谢不敏。” 翡翠生出兴趣,接口道:“阿白你还会作曲这事怎么我不知道谱子能给我看看吗” 话说到最后,翡翠夹杂着柔媚和娇声,白夜飞听得心头一颤,摆了摆手,“无所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洁芝大惑不解,“为什么” 想起之前连连碰壁的遭遇,白夜飞哑然失笑,“本来是想试着写写,讨口饭吃,毕竟在乐坊混生活嘛。但现在我已经有了超凡力量,开了那个什么门,还练了易筋经,前途一片光明,当然不用靠这些小技巧来出人头地了啊!” 这番话,白夜飞说得很是舒爽,大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自己降世以来,处心积虑就是想接触超凡力量,也认定力量是一切的根本,若没有力量,什么才能都是虚的,现在总算登堂入室,大好人生正要开始,一扫前两个月的阴霾,后头就该加紧修练,步入正轨,哪还有时间稿什么音乐 然而,对于自己的这个表态,对面三人却张口结舌,满满的惊讶表情,好像在看傻瓜丑角一样。 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四章 翩然 看看对面三人,白夜飞皱眉道:“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这话该我们问,你那是什么想法”陆云樵摇头,“搭档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呃……”白夜飞讶道:“有什么不对吗你们这些修练的,不总说力量才是根本,其他的都是小道歧途那怎么想都是修练比作曲写歌更有前途” “…说当然是这么说,但你不能只看金字塔顶端的那群啊!” 陆云樵叹道,“对普通人来说,修练是踏入超凡的开始,而见到真理之门,晋入一元,等若真正迈进去,确实很了不起。但…相比漫漫修途,这终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而已……” 白夜飞皱眉,“不是说这是关键性的一步,很重要” “…你是三岁小孩吗没吃过长辈的亏通常这种课本教条的鸡汤,就是在你迈出关键一步后告诉你,其实往后的每一步,都很重要,也都很关键。” 陆云樵摇头道:“武者与术者的等级,分为天、地、人三元。人元之内,共有七元,每提升一层,多开一次门,难度就会高上一倍。你虽然成功开门,成就一元,但也就只是堪堪入门,之后会越来越难走,远比你以为得更难。” 白夜飞点头,“天元、地元什么的,应该是大人物了就算那个很难,人元里面混混,也还行” 陆云樵道:“只是人元,也不是那么好练的,况且若上不了六元,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出人头地。而根据江湖日报统计,超过六成的修炼者,这辈子最多也就只练到四元,算下来,离功成名就还差老大一截呢。” “这样吗不过我……”白夜飞本想说自己天资不错,背后还有外挂,比普通人更有把握,但想想虚和外挂的不靠谱,最终没能说出口。 陆云樵补上了致命一击:“若只是一元武者,这辈子最多也就是替人看家护院,远远谈不上出去恃凶横行。另外根据统计,低元武者中有过半人因为专心修练,到老…都没有女朋友。” “我靠,这也太惨了”白夜飞眼神瞬间变了,急呼道:“搭档你不是骗我修练者怎会这么难出头的我看过的书里,不是这么说的啊!” “若是能成就六元,甚至再往上,自然非同凡响,别说光宗耀祖,就算封疆裂土,也是易如反掌,但大家都只看到站最顶端的那些人,看不见垫在底下的绝大多数。” 陆云樵道:“相比之下,一个成功的音乐家,走到哪里都会被高高供起,受各方的礼遇,比混不出名堂的武者要风光多了。而且还有一个好处,某些业余人士随手写写,一曲成名,就此走上康庄大道,一曲歌王吃一辈子,比修练者爽多了。” 白夜飞约莫了解了状况,“这样啊……” 陆云樵扼腕道:“我是没有机会和才能,根本写不出东西。如果能有一点机会,我肯定不会放过的。就算不成,也不耽误继续修练,何必抵制呢” “有道理!”白夜飞点头认可,道:“既然是个机会,那我还是再试试。等一下就把那些曲子都拿出来,说不定…董团长要是能成为我的知音,那日子就好过了。” “阿白你这次肯定能行的。”洁芝万分期待,翡翠也用鼓励的眼神看来,令白夜飞心头大定。 不管怎么说,这趟有了翡翠帮忙,和光洁芝一个穷吆喝不同,翡翠是女团六名成员之一,只要她开口肯定,就是团长董珍珠也要给几分面子,获得肯定的机会高得多了。 更有甚者,翡翠的音乐造诣高,若有她来帮忙编个曲,把时空背景带来的不协调处理过,说不定…自己真能凭着抄歌,在郢都一炮而红 心怀期待,白夜飞的态度也变得积极。 时间紧迫,四人不再瞎聊,一道往议事厅过去,途中没有见到其他人,等到了地方,却发现几乎乐坊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列队,排成了一条长龙,从厅中一直延伸到厅外。 翡翠自然不用排队,就连身为练习生的洁芝,顺位也比普通的杂工、护卫要高得多,直接可以往厅内去。 洁芝挥手和白夜飞道别,“我先进去了。阿白,加油!” 翡翠柔柔笑道:“我也很期待听阿白的曲子。” 白夜飞挥挥手,送她们离开,自己和陆云樵两个新晋杂工,只能排在队伍的最后。 陆云樵道:“你先等着,我去打听一下情况。” 作为八卦王,陆云樵只要开口,就能得到想要的情报,白夜飞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更乐得清静,陆云樵才离开,他便顺势思考起自己的问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女团真解散了,我的任务又要怎么办是会变更形式,还是直接完蛋现在回想,任务的条款有太多空隙可以钻,很不可靠啊! 白夜飞思来想去,觉得前途不明,有太多疑问冒出,更不由想到最新的支线任务,还得继续找那个乱七八糟的邪教卧底,并在三个月内混成干部,不由满肚牢骚。 人都死光了,现在又要去哪找那帮家伙情况越来越麻烦了啊! 愁眉苦脸,忽然被人拍了下后背,白夜飞转过头,却是陆云樵回来,一脸振奋,“搭档,我打听清楚了,不是要卖出乐坊。是王府派了人来,说是要重新审查乐坊的资格,若是这回通过,就可以在王爷的生辰庆典上表演了。” “哇,这太好了!”白夜飞喜出望外,随即皱眉道:“为什么洁芝说是有人来踢馆的翡翠又猜是来收购空穴不来风,总有些缘故” “因为来的那位使者,并非王府中人,而是受王府委讬而来。”陆云樵道:“听说是一位拥有好几个当红乐坊的大商家、大豪客,一开始弄错了,才有踢馆和收购的说法。” 白夜飞讶异,“好几个当红乐坊的大老板那不就是我们的对头王府让这种人来审我们情况不妙啊!” 陆云樵沉吟道:“郢都不乏富商、名流,但有钱成这样的,确实也少见,更别说还能被北静王看重,替他来审核乐坊资格……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那人并不在郢都……” 两人正说着,一队人马掀起香风,缓缓走来,从队列前穿过,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先是八名曼妙少女,个个容貌不俗,就算与希望女团的六位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还都是舞娘装扮,身披轻纱,随风摇曳,大片白腻肌肤显露出来,直勾人胸中最原始的骚动。 八名舞娘,四四成列,轻纱之下,只用一抹红布裹住双胸,外加一条勉强遮住臀部的小热裤,藕臂香肩,光洁平坦的小腹,匀称笔直的两条长腿,骄傲地展露人前,随着迈步,一路散发香风,整个画面瞬息华丽起来。 白夜飞喃喃道:“跑人家里还穿这样,难怪被说是踢馆,果然嚣张!可不可以再嚣张一点啊” 这样的想法,不光是白夜飞有,现场大多数人都有,而当八位舞娘众星拱月般走过,一道浑身金红的倩影,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穿着那身绣着凤凰的金红旗袍,凤婕像是自九天降临的神女,昂首而来。 如瀑青丝披垂,红色面纱遮住大半脸庞,仅露出一双慧黠灵动,秋波荡漾的大眼睛,刺激人们的想像,忍不住在脑中描绘她的样貌。 玉颈修长,藕臂白皙,却都不如胸前的高耸,更能抢尽目光。那两团完全犯规的正圆形,堪称白夜飞在此方世界所见之最,仿佛随时都能将旗袍撑破,甚至让人生出错觉,感觉绣在胸口的凤凰金首都膨胀了一圈。 绝对的凶器,与盈盈可握的腰身,对比形成鲜明的反差,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就连行进之间,在旗袍下摆若隐若现的美腿,都不能比拟,刹时间,全场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 照例由八宝姬开路,凤婕一路往议事厅中去,白夜飞目光盯着她的胸口忘了移开,直到她错身而过,才陡然生出一个奇怪感受。 …这女人……似曾相识,好像再哪里看过,却为何想不起来 这是非常诡异的事,“前辈子”见过的人,照理不会在天州重遇,至于自己在天州认识的女人…数量太少,根本不可能忘记,为何会既熟悉又认不出来 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白夜飞摇头,按说光那一对醒目之至的人间凶器,自己就不该忘记。 “真的是她……” 盯着来人远去的背影,陆云樵喃喃出声,白夜飞连忙拍了他一下,低声问道:“那个是谁啊” “就是我之前说应该不在郢都的,凤大才女凤婕!”从呆愣中恢复,陆云樵的声音一下兴奋起来,“原来是她,难怪会得到北静王青睐!” “才女不是说富婆吗怎么又成了才女”白夜飞注意到陆云樵表情不同,那种强烈的狂喜,是自己识得他以来的仅见,“你…很崇拜她吗” “那当然!”陆云樵惊喜道:“她是天州首屈一指的巧匠,更是凤氏当家主,帝国内罕有其匹的大富豪,是真正富可敌国的大人物!” “大人物”白夜飞讶道:“她年纪看来很轻啊,好像…不比我们大” “她凭的不全是自己!凤氏旗下不知道多少产业,掌控着帝国北方经济命脉,更是帝国高阶军火的主要供应商。” 陆云樵道:“凤大才女年纪虽轻,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人物,想不到她居然会替北静王出面…大概,是因为天子会出现在庆典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五章 一鸣惊人 依然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见过这位大人物,白夜飞却听出陆云樵话里的重点,“帝国高阶军火的主要供应商军火贩子啊还是首屈一指的巧匠女版的东尼.史塔克啊我靠,这么牛逼的女人,想追她的肯定很多” “…谁是东尼.屎大颗”陆云樵点头,道:“不过,凤才女的追求者确实很多……和每年被凤氏护卫团杀掉、阉掉的一样多。刚刚替她开路的八宝姬,就不知负责干掉多少了!” 白夜飞一呆,想不到这位大胸妹子,还真是大凶之人,想摘玫瑰都怕被刺得满手血,不过想想也是当然,这么有钱有长相、有身材的富婆,如果没有足够的手段与狠辣,怕早就被玩成烂果子,哪能成什么圣女 不管怎么说,凤婕的到来,确实引起这边的骚动,随着她进入议事厅,外头排成长列的队伍一下崩散,所有人都往议事厅门口挤,想看看里头什么情况。 议事厅中,凤婕落座客位,八宝姬在身后列队,更快手快脚,从各自提着的宝篮中,取出各色点心和茶饮摆上,此来彼去,行动之间,半点声息也没有。 陆云樵神色一黯,低声道:“这八名侍女,是凤氏着名的八宝姬,每个都是人元,听说最差的也是五元以上。” 白夜飞本来正在欣赏美人,闻言一下给吓得不轻,“五元以上比你还强比金大执事还强这…这也…” “让你知道天高地厚而已。”陆云樵苦笑道:“你现在相信,死练武的没前途了。” 白夜飞摇头不语,而在议事厅中,八宝姬无视地主颜面,迳自摆好了茶点后,就退到自家主人身后。 凤婕不饮不食,依旧带着面纱,浅笑出声:“妾身的来意,董团长当是知晓了。今上喜好新奇事物,故而王爷委讬妾身,到各乐坊重新审查参与庆典的资格,以免有遗珠之憾。” 董珍珠坐在对面,早就对凤婕的做派不满,听到这里,一下挑眉,自傲道:“希望女团的技艺,绝对算是当世一流,通过审核毫无问题。” 脱离“野火之女”,董珍珠自组希望女团已经六年,虽然始终徘徊在二流,甚至有些支持艰难,但终究自立门户,有着百来名雇员,自然也养出了不一样的气度。 眉眼盈盈如画,肌肤白皙泛光,头戴华贵的珠冠,两颗硕大的猫眼石从上垂落,细细的金链环过细颈,其上指头大小的红宝石,一直坠到胸口,只差一线就要落入高耸之间的沟壑中。 董珍珠穿着一件紫色长裙,缀满金玉,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将二十五岁女子初显成熟的风情完全展现。 然而凤婕只是坐在那里,无需金玉珠宝装饰,就自有一股雍容华美,让所有人黯淡失色,是真正久居上位者的姿态,完全就不是她所能比拟的。 “如果真是当世一流,那一早就该进入表演名单,怎么会成为遗珠” 凤婕笑道:“况且,光是看近两月的销售数据,希望乐坊的名次,尚不及妾身旗下的东方、云起两团,更被阴阳少年团远远甩开,难得董团长还这么有信心,真是令妾身都羡慕你的乐观精神呢。” 董珍珠顿时语塞,希望乐坊近期的财务情况,是她心头重忧,被凤婕一语道破,哪里还有底气再想起自己的压力,过半都是这位只能仰望的商业钜子一手造成,心下更是憋屈到极点。 坐在旁边的玛瑙、珊瑚两姐妹,正是年轻气盛,又常年被粉丝捧着,早看这位凤大才女的架势不顺眼,当即就起来抗议。 “乱说,我们人气很高,很多支持者的!” “没能得到资格,那是审查的人没眼光,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好的音乐!” 玛瑙、珊瑚两女,十九岁的年纪,一母同胞,样子近乎一样,都是身形娇小,长相可爱,连性格也相差无几,都是那种藏不住话,性情直接,作风强悍的小辣椒。 两人都穿着女团的标准制服,纯白背心被十八岁少女的酥胸撑得鼓鼓胀胀,白皙小腹不见一丝赘肉,短裙之下,大白腿又长又直,尽显青春活力,配上秀眉微蹙的俏脸,对男子的杀伤力不知道有多强 只可惜,对面坐着的并不是男子,凤婕轻笑回应,“这么说,静王府的审查官,都是有眼无珠之辈” 玛瑙与珊瑚哪懂这句话的厉害,怒眉一扬,就要打蛇随棍上,董珍珠却面色大变,转头斥责道:“住嘴!都给我坐下!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玛瑙与珊瑚委屈坐下,不敢作声,董珍珠强忍怒气,朝凤婕歉然一笑。 凤婕不再开口,坐在董珍珠另一边的碧玉却道:“我们只是有事耽搁,到得晚,来不及争取,如果我们能早半个月得到消息,及时申请,肯定能有一席之地的!” 女团六人中,碧玉年纪最小,不过二八年华,却显得比玛瑙和珊瑚成熟一些,面容精致,一双翠绿的大眼,好似碧玉,与其他部位组合起来却有些偏中性,素来爱留短发,穿着衬衫和长裤,做男装打扮。 凤婕看着碧玉犹带着稚气的面庞,微微点头,笑道:“或许…但过去不可追,现在想要通过审查,需要的不只是一流技艺,今上与王爷都喜好新奇,所以…需要你们拿出一些足够脑洞、足够新鲜的本事,才能通关。” “新奇什么嘛!”刚被斥退的玛瑙,忍不住道:“大家每天都在辛苦练习,花费数个甚至十数个小时,为的是提升功底!看什么新奇我们又不是天桥底下拉把式的!” 珊瑚也跟着帮腔,“就是!表演看的该是功底,不是新奇!要看脑洞,难道我们要表演用鼻孔吃面给人看吗王爷难道喜欢这种东西” 不因被顶撞而恼火,凤婕浅笑道:“如果你们的歌舞最后没受到肯定,相信这也不失为一个选择。说不定,你们真有幸在天子驾前,表演鼻孔吃面,甚至名留青史呢!” “你!”两姐妹勃然大怒,再次站起身来,甚至伸手指向凤婕。 凤婕全不在意,好整以暇,似乎很期待两姊妹过来撒波,董珍珠被吓得不轻,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小心,就是冲撞北静王使者的罪名,连忙转头瞪眼,让珊瑚、玛瑙两姊妹停下。 眼见气氛不对,一直维持沉默,静静坐在一角的翡翠,终于坐不住,淡淡开腔:“我觉得…音乐人还是该用歌舞说话,而不是比辩才!要说大家的技艺如何,水准够与不够,还是先现场检验一下,我相信大家的功底,是能让凤大才女肯定的。” 打进入议事厅以来,凤婕的态度,虽非趾高气昂,却压人透不过气,是一种含笑杀人的高雅强势,似乎这里就没谁值得她正眼相看,连董珍珠都不够分量。 然而,翡翠一开口,凤婕的目光转过来,面上神情立刻有了变化,多了一分之前所没有的尊重,颔首道:“陈大家的琴,的确已经到了层次,配得上这个称号,当初音动大梁城的琴艺,妾身错过,一直很是遗憾,看来…今日能一饱耳福了。” 没让翡翠拒绝,凤婕直接转头看向董珍珠,“董团长是此地主人,如何献艺,还是由你安排。” 董珍珠略作沉吟,朝年纪最小的碧玉使了一个眼色。 “我来。” 碧玉当仁不让,站起身来,俐落的短发扬起,俊美有若男子,她足尖点地,微微敲打,似乎在找感觉,两秒之后,也不用伴奏,就直接张口清唱。 调子轻快、悠扬,是民间常见的乡村小曲,唱得在水准之上,没有音乐衬托,更显清亮,是一名专业歌手该有的唱功,不过,听在白夜飞耳中,觉得这终究普通了些,要通过考核,未免欠分量了。 …有点可惜了,这个假小子的形象有潜力,唱功不够,美颜来凑,如果直接包装成中性歌手假鲜肉出道,说不定能海捞一票女粉丝…唉,也不知这里搞不搞那一套的 白夜飞刚冒出这念头,碧玉的声音陡然拔高,更一路攀升,达到一个极高的境地,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宽广音域,更游刃有余地保持着,在高亢动人的基础上,还不时陡然拔升,又或者突然猛降,然后再次攀升。 ……海豚音这里也有 白夜飞吃了一惊,睁开眼来,看见十六岁的短发姑娘,双臂环抱胸前,唱出的声音清亮澄澈,具有无比的穿透力,直入脑中。 如此音质,等同白夜飞上辈子听过的那些女高音,而自己来到这世界后,迄今还没听过这样的唱腔,或许…这还真是新奇事物 “想不到……”门口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白夜飞讶道:“居然能在这里,听到这种海豚音。” 陆云樵也颇为疑惑,“碧玉小姐平日主要的表演风格,就是男装中性,展示独特魅力,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高音歌喉,之前都没听她这样唱过。” “也不奇怪。”白夜飞耸肩,“平日唱歌都是乐团合唱,她又不是主唱,哪有机会让你听到这么高的音” 陆云樵道:“这应该是她特别苦练出来的新本事,应该能过关了” 白夜飞沉默片刻,还是摇头,“我觉得难说。”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六章 异域蛇舞动干戈 碧玉一曲高音唱罢,议事厅内外一片掌声,纷纷为了碧玉的出色高音而惊喜,十六岁的男装少女昂然抬起了下巴,面有得色,自信十足地看向主考官。 然而,未能回应她的期待,凤婕轻轻鼓掌,却没说什么,反应云淡风轻,似乎…完全看不上。 满心期待,碰上了一面冷冰冰的墙壁,碧玉不知所措,在董珍珠的目光示意下,愤愤不平地退下。 董珍珠看了凤婕一眼,很想开口询问,但又不肯定对方会公平审查或者只是来藉故挑毛病若是后者,表演多好都没用,凤婕既得了北静王府的完全授权,争辩什么都是自取其辱。 无可奈何,董珍珠最终没有开口,只是使了个眼色,让玛瑙与珊瑚上场。 这对双胞胎姊妹早就在旁准备,跃跃欲试,一得到团长的命令,没有半分胆怯,信心十足地走出来,分别往左右看了一眼,顾盼生姿,拍了拍手,早已摩拳擦掌的乐师们立刻开始演奏。 那显然不是两姊妹平常唱惯的曲风,而是私底下和乐师们秘密练习,用来提交给团长的新“武器”。 曲子以笛声为主,辅以一些白夜飞不认得的管乐和少量弦乐,加上时不时的鼓点,合在一起,只能说勉强入耳,至少…非常不对白夜飞的胃口。 …这是哪门子的音乐曲风好偏,不是平常听惯的那种,但有些熟悉,为啥感觉好像是阿三哥的弄蛇乐以前看过类似的视频,三哥佬在那边吹,蛇就在那边扭…这种新曲风,就算是开脑洞 白夜飞正想着,珊瑚和玛瑙踩着节奏,做出种种诱人动作,先是扬起双臂,随着鼓声放下又举起,接着,她们雪白滑腻的腰肢,忽快忽慢地扭动起来。 幼嫩的肌肤,犹如凝脂,随着乐声扭动,身姿随之摇曳,饱满双峰微微颤抖,令人心醉神迷。 乐声渐渐加快,两姊妹的舞蹈也越来越,时而扭动腰腹,时而摆动藕臂,时而踢起雪白的长腿,动作轻盈,躯体柔韧,动作似是正统,又极具妖媚氛围,舞动起来,就好像两条美女蛇,伴随着节奏,舞出种种性感艳媚的动作。 曲到中途,一下急促狂飙,珊瑚和玛瑙携手盘着彼此的腰,高速旋动起来,裙摆飘飞,随着旋转的舞步,香风飘送,像是原地忽地燃起了两片火云,鲜艳耀眼。 跟着乐声放缓,两人的动作也转慢下来,跟着鼓点节奏,强力扭动腰部,耸起翘臀,挺动腰腹,双峰在小背心里不断震颤,仿佛随时会都要跳跃出来,少女的性感之美尽数激发,诱人心弦。 双胞姊妹过往的风格,是青春火辣的艳色舞蹈,强劲直接,追捧的粉丝也都是一些热血小年青,两女很满意现状,所有练习都是打磨强项,少做什么变化,这一首极具异邦风情的舞曲,别开魅力,着实是抢眼的出色之作。 门外所有人看得都心里发痒,挪不开目光,听到的呼吸声一下粗重过一下,白夜飞惊叹这曲蛇舞的效果,却也注意到,负责审核这一切的凤婕,未有动容,仍只是礼貌性地敷衍微笑,心里不由一紧。 ……看来玛瑙和珊瑚这首新曲摆不平啊,可惜了,她们两个已经使劲在狂飙魅力了…咦 从白夜飞的角度看去,凤婕胸前的夸张曲线,格外具有冲击力,超出规格的尺码,仿佛完全不受重力的影响,挺拔异常,被金红交织的旗袍紧紧束住,好像一对瓜果挂在胸前,却有着更加完美的弧度,随着主人颔首动作,摆荡动人心魄的弧线。 ……光她一个,就比那两姐妹更惹火十倍,怪不得不把她们两个放眼里。 玛瑙与珊瑚的美女蛇舞结束,厅外的男人们犹红着眼,喘着粗气,回味刚刚的魅惑,陆云樵也点点头,赞许道:“想不到,她们俩练了这么一套蛇舞,看来…团里几位台柱都准备了新东西,也都在水准以上,这次应该没问题了。” 白夜飞摇头道:“我看未必。” 陆云樵讶道:“你觉得她们的表演还不够” 白云开使个眼色,指了指依旧沉默的凤婕,“我是觉得,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给我们机会!你看那个大胸才女,从头到尾一直在笑,不管表演的歌舞怎样,她都在那里笑得好虚伪,结束时候也不出声,只是礼节性拍手,毫无诚意,最后肯定一个也不会给我们过。” “呃……”陆云樵一顿,“你好好的歌舞不看,一直盯着人家还有,凤才女明明一直戴着面纱,你哪里看出来人家在笑的” “废话,这种时候,不看评委看什么当然该看评审的反应啊。她眼神看起来就是很应付,这种虚伪的笑,我超级熟悉的!” 白夜飞拍着胸脯,“还有,这回的评审标准有问题,不看功夫看脑洞,够不够脑洞,标准何在上台打p唱歌,这算不算还不都她说了算一听就是托词,人家压根就没打算让你过!” 陆云樵一怔,“既然根本不打算让我们过,那…” “不过是走个程序,顺便用这藉口来耍耍猴而已,你还当真了”白夜飞冷笑道:“没看见团长脸色黑到快掉渣那就是心下雪亮的。” 陆云樵摊手,“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现在又该怎么办” “……凉拌!”白夜飞空自挠头,无计可施。 两人坐困愁城间,一个琴音忽地响起,悠远流长,仿佛山间溪流,林间鸟鸣,悦耳动听。 方才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起来,细细品味,不少人都本能地露出陶醉的神色,朝琴声来处看去,这才发现,无声无息之间,翡翠已经悄悄落位,十指纤纤,拨弦弄曲,铮淙有声。 一身绿裳,青丝垂落,将玲珑有致的曲线遮掩其中,却独具魅力,翡翠身体前倾,眼神专注,除了指下琴弦,目中再无它物。 纤细的身影,明明置身人群环绕之中,却仿佛独居幽谷,立于林间,出离尘世,有若一抹山野之间的魅影,用琴音将人世之外的美好带来凡间。 …真美! 白夜飞忍不住心中赞叹。原本翡翠抚琴时的姿态,就非常仙灵,引人心生向往,却难以亲近,自己过去只能边扫地边遥遥远看,就算心动,也不能伸指碰她一根头发。 现在却整个不同了,双方已经是能抱在怀里说私密话的关系,重看翡翠空灵仙姿,白夜飞胸中登时燃起一把火,很想再把她扑倒,把天外仙女染上世俗的欲望颜色… …不好!不能让人发现,别被自己的眼神给出卖了! 白夜飞转过目光,避开绿竹般的骨感美人,扫向旁边暂时停工的乐师们,却发现他们的神情都有不安,这一点,白夜飞完全理解。 如此琴艺,水准堪称大家,但…终究只能算是高水准发挥,不算新奇,也未必能够打动苛刻的评审。 这念头才刚刚生出,琴声一阵高高低低,愈发悠扬,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让听者神清气爽,只需闭上眼,就有如真正置身林木之间,芳香清新,生机勃勃,鸟叫虫鸣各自响起,透过琴音而化形脑海。 琴声没有特别跑快,却给予人活力旺盛的感觉,非常奇妙,白夜飞暗自一奇,想说难道是血脉苏醒之功 而在议事厅中,凤婕眼中第一次没有了笑意,整个眼神变得认真,身子挺直,胸前一颤,跟着,她双眸半睁半闭,右掌轻轻在扶手上敲打节拍。 到某一个节点,琴韵陡然一变,好似花苞绽开,先是缓慢,一朵两朵,三朵四朵,跟着陡然加快,八朵十朵,数十上百…… 瞬息之间,自然原野的静怡之美,被拂来的春风打破,百花齐放,万紫千红,众人恍惚间,仿佛闻到了花香弥漫,抽抽鼻子,却又什么都没有。 无穷的惊奇与向往中,翡翠五指挥动,一下拂弦的长长音,身子蓦地定住,琴声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于一片寂静与惊叹中,她缓缓直起身子,微笑面对如雷般响起的掌声。 董珍珠愣在那里,半天也发不出声音来,面上神情又惊又喜,虽然知道翡翠的琴艺了得,稳稳的是全乐坊第一,却想不到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了这样的层次。 碧玉、珊瑚、翡翠,各有不同的感受,表情也分别有异,但大体上都还是很欣喜的。 “好!” 凤婕拍手鼓掌,第一次开口品评,“这一曲,弹得好,不愧是大家手段,也不枉妾身走一遭。陈大家的琴音,比当年在大梁的冷清淡雅,似乎更上了一个层次。” “凤老板谬赞了。”翡翠欠身回了一礼。 “如此的突破与升华,自来不是无因,空穴岂会来风”凤婕眼中的笑意几乎满溢,“陈大家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面对尖锐的问题,素来性情温和的翡翠,没有因此慌乱,只是笑着摇头,却没有出声否认,模拟两可的态度,直接在现场掀起一阵风暴……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七章 祭祀钟筑 “看这样子,是真的有人谁居然能赢得翡翠小姐的芳心” “没听说最近有人追求翡翠小姐啊” “是郢都的哪位大才子还是哪位大商家” “究竟是谁” 整个乐坊的所有人,无不被这个话题吸引,开始议论纷纷,进行各式各样的猜测,而在这样的声浪中,陆云樵面无表情,却偷偷用手肘顶了白夜飞一记。 ……你这淫贼! 白夜飞嘴角微扬,也不说话,默默看着翡翠,着实没想到她会这样表态,这样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实在是… “这琴弹得真好……” 凤婕轻轻摇头,遗憾道:“只可惜,王爷这回委讬妾身考察的关键,是新奇与脑洞,陈大家的琴艺固好,却没有太多新意!如你这般的意境,到达的人确实少,可终究不是没有。” 未能过关,翡翠浅笑依旧,风轻云淡,一点都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淡淡道:“琴艺关乎人生感悟,还有技艺的习练,这一曲,是我新近所得的领悟,尽力传达出来…若比脑洞新奇,我确实比不上年轻人,不懂什么创新的。” “那也未必…” 凤婕眼中波光流转,笑吟吟道:“如果只是考校歌舞专业,以陈大家这手好琴,若说没有资格参加庆典,世人都要说我们有耳如聋了。” 一句话带来的转机,现场刹时无声,从董珍珠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凤婕身上。 打自降临乐坊以来,这位凤大才女的态度,表面温和,实则绝对的强势,没给人半分面子,摆着一个也不会给过的架势,众人基本已不抱指望,却谁都想不到,会因为翡翠的一曲而绝处逢生,出现了曙光。 凤婕笑道:“凭陈大家的琴艺,值得妾身亲自送一张请帖上门,但…除非希望女团人人都弹得出这样的琴,不然,于理就只能由陈大家一人出席,不能全团同去,否则…你弹奏时,其他人又要做什么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又一次大变,如果只有翡翠一个人上去抚琴,这对希望女团可没多少帮助,一个处理不好,还会失去一员,这非但不是尊重,完全就是要挑拨翡翠与女团全体的关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董珍珠惊怒交加,霍然起身,喝问道:“凤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只要有技艺,就可以通过审核” 凤婕身子后倾,靠着椅背上,意态慵懒,浅笑回应,“妾身受到的委讬就是这般,这也是静王府的意思。董团长若觉有什么不善,大可以自己去面见王爷,看一看是不是这样说的” 身为一名外来客,凤婕全然没给身为主人的董珍珠留余地,轻声细语间,句句都是逼人,这么一句撂下后,顿了顿,又直起身子,微微仰头,笑道:“抱歉,妾身忽略了一个关键…如果董团长认为自己见得到王爷的话。” “你……”气到脸色发黑,董珍珠只吐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无奈之感涌来,最终泄气,整个人颓然坐倒。 董珍珠的情况,落在现场所有人眼里,谁也知道不妙,一场大祸临头。 “这下完蛋了……” “团长……” 厅外众人窃窃私语,有老乐工摇头道:“从来没看到团长这么泄气过,这次庆典看来是无望了。” 旁边一名帐房叹道:“那就麻烦大了。乐坊近一年的财务状况都不好,团长又投入了不少在寿诞庆典上,全指望靠这打响名头。这一关如果还过不去,后头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说不定真会解散了……我看那个凤老板就是存心为难,她手下那几个乐坊,都是我们的冤家对头,说不定,真是想把我们搞到破产,后头压价收购。” 众人愈发失落,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考虑后路,白夜飞和陆云樵面面相觑,想不到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 ……完蛋,这下真的要任务失败了! 白夜飞心中忐忑,问陆云樵道:“翡翠都失手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啊团里还有谁可用团长亲自下场吗我看她状态,恐怕不太行阿。” 陆云樵摇头道:“团长近几年都把心思用在乐坊的经营上,长袖善舞搞交际没问题,实际的表演功底…恐怕已经衰退很多了,就算她状态好,恐怕…也好得有限。” “那不是靠不住了”白夜飞扶额道:“那个大胸妹明显不吃她的交际啊!团里还有谁…对喔,不是还有个琥珀怎么没看到” “不知道,打刚刚开始就没看到琥珀小姐,况且,她只是擅长跳舞,又不会开什么脑洞,没戏的…” 陆云樵张望一圈,视线停留在白夜飞身上,“要不,还是搭档你上!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你那些的曲子没人听过,怪腔怪调的,说不定…王府那些人就爱听你的脑洞横竖已经没办法了,团长应该也会同意给你机会。” 前路已绝,没办法也得创造办法,死马都必须当作活马医,白夜飞怦然心动,手按住怀中的曲谱,跃跃欲试,“不然…我就去试试看” 陆云樵大力点头,白夜飞精神一振,猛一握拳,就要往厅中走去,那边却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不如……让我来试试。” 声音划破了现场的混乱,一个曼妙身影缓缓步出,却是之前未曾出现的女团最后一人,琥珀。 二十二岁的琥珀,从来都是希望女团中最性感的一个,此刻换上了一身异域风情的舞服,格外吸引眼球。 身材高佻,五官精致,鼻梁挺直,皮肤白皙,妩媚的大眼睛里仿佛盛着一潭秋水,小巧耳上挂着价值不菲的绿宝石,额心点着红痣,与珠玉镶成的额饰极为相衬。 一头大波浪长发,用垂直腰际的轻纱裹着,上头绣满的金线,随着步履摇曳闪着光芒。 丰腴的躯体,用橙色的纱丽裹住,从腰下缠起,将丰满圆硕的臀部凸显其中,仿佛熟透的果实,不住颤动,再裹住修长而充满肉感的长腿,向上绕到高耸的前胸,却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琥珀领着几名乐师款款而来,雪白的藕臂和赤露纤足上,都缀着珠玉和细小的银铃,不时发出脆响,一下将人们的注意力全引过去。 挥挥手,让乐师在四周坐定,琥珀站在场地中间,双手在身前合十,高耸的丰胸盛气凌人,微微欠身,向凤婕见礼,“凤老板,世事无绝对,且看看我的歌舞又如何” 凤婕扫了琥珀一眼,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尊重,淡然道:“希望女团六人之中,阁下从不以创作和才气见长,说得明白一点,妾身今日原本只为了陈大家而来,你确定还要多此一举” 琥珀笑道:“这曲子我准备了多日,本来是想要在王爷的寿辰庆典上拿出来,现在倒是个很好的机会,就请凤老板先行品鉴了。” “…也罢。”凤婕不再做声,笑着点了点头。 见凤婕接受了要求,琥珀毫无惧色,举手拍了拍,与她配合的乐师已经就位,即刻开始演奏,敲钟击筑。 钟鸣悠扬,筑音厚重,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交织在一起,绕梁不绝,宏大至极。 乐坊的议事厅,刹时好像变成神庙圣殿,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正是当前时代最为流行的祭祀之曲。 琥珀双臂缓缓扬起,随着乐声,舞动起来,动作缓慢绵长,神色虔诚专一,仿佛化身侍奉神灵的祭祀,又好似神女下凡,充满了神圣庄严之感,与先前珊瑚与玛瑙展现女性魅力的惹火舞蹈,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挪不开眼,看在白夜飞眼中,更有不少感触。 ……其实也都差不多,一个是明艳,一个是暗媚。 白夜飞对这类祭祀音乐全无兴趣,更不觉得美人跳个舞就有多神圣,看了两眼,转看凤婕,果然见她又挂起了那副招牌性的礼貌微笑,暗自叹息。 …笑得这么敷衍,压根是用来掩藏不屑的,看来……等下只有拿这些曲子,硬着头皮上去试试了。 这般想着,白夜飞又将视线投回表演者那边去。 琥珀的这套神女装扮,虽然不是太过暴露,但也将火辣的丰满身材展露出来,对正常的男人来说,多看几眼总是不亏。 这曲舞蹈,完全是神殿祭祀的风格,琥珀的一颦一笑,每个动作,庄严而隆重,让人没法对这具性感身体生出亵渎之心,这都是她长年苦练的舞蹈功底。 白夜飞肯定琥珀的本事,却忽然想起一事。 ……说起来,也不知道张扬究竟拿到了琥珀什么把柄有否占到便宜 摸着下巴,白夜飞想起得自张扬的那枚天使之卵,那里面很可能就藏着琥珀的把柄,也可能关系到自己的新任务。只是,昨晚不知有没有沾够血当时场面乱作一团,自己根本忘记了找机会开启,现在还不知要怎么办 ……等乐坊的事告一段落,要找机会进行,不然,三个月之后被支线任务抹杀,我就完蛋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八章 超越时空的知音 在当初燕儿找上门来委讬之前,白夜飞对琥珀的印象不算差,但也谈不上好,却不可讳言…印象很深。 女团六名成员,各有不同的来历。 团长董珍珠是从其他团队退出,自立门户;翡翠是教坊出身的琴师,由团长买断她的契约,挖角过来;珊瑚、玛瑙据说是团长的亲戚晚辈,她亲自带出道,想要有一番成就;碧玉似乎是练习生出身,早年服侍董珍珠,后来被扶植出道。 从这结构来看,董珍珠能稳坐团长位置,不是没有道理,所有团员若非与她有契约关系,就是她的晚辈或亲近,怎么也不用怕团员闹翻天。 相较之下,琥珀是身上约束最少的一个。她的出身…听说是北方某处巫庙培养的备选女祭,长年练习各种祭祀歌舞,不过因为没通过考核,被撵出后成为流浪艺人,有了点名气后,被董珍珠招揽入团。 琥珀擅长祭祀类歌舞,是全团里舞蹈功底最深厚的一个,珊瑚、玛瑙两姊妹的舞,甚至是她一手调教出的,而她长年练舞,身材丰满惹火,平时的演艺风格又特别卖弄性感,与之往来的富商、名流大有人在,甚至可以说是女团中最抢眼的一位,白夜飞因此印象深刻。 燕儿找上门的时,白夜飞心中确实闪过狂想,说不定…能因此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不过,横竖也不是对女人毫无抵抗力的毛头小子,有机会固然好,没机会也没啥,天下女人多得是,啥都犯不着耽误正事,后来虽然给过河拆桥,白夜飞没太当回事,毕竟人家还是把尾款给结掉,很够意思了。 眼前,就事论事,琥珀的舞跳得很好,把握到这种祭祀舞蹈该讲究的平和中正,连带人都圣洁起来,是她近期少见的用心表演,但要说新奇…那从来也就不是琥珀的强项,白夜飞不觉得会忽然有希望。 ……要不,后头边跳边脱,或许这世界还没流行过脱衣舞也未可知 白夜飞脑中冒出荒唐念头,演奏中的乐曲半道转调。 钟鼎之声渐歇,弦声响起,古筝、琵琶、琴声接连加入,辅以洞箫,长笛,节奏不断加快,曲风从凝重、神圣忽转轻柔,从祭祀之声,变成悠扬之乐。 琥珀的舞蹈也随之一变,动作依旧缓慢,却与曲风相合,脸上的神情由圣洁、虔诚,变成真挚而感伤,她缓步向前,伴随着音乐,扭腰、抚胸,姿态媚惑,全场人眼前一亮,唯有白夜飞呆立当场,如遭五雷轰顶。 “…桂花残,满天伤,你的哭泣动心房……” 琥珀原定站定,不再跳舞,而是唱起了歌,似曾相识的歌词和曲调,白夜飞听得面色发黑,嘴角抽动,熟到不能再熟。 “…云边好情郎,深情款款在脸上,想与他成双……” “…红叶香,红叶伤,红叶掌上已泛黄……” 一唱一环身,琥珀手中洒出一大片花瓣,整个人在歌声和花瓣的衬托下,就好像神女入世,将希望挥洒人间。 “好、好美阿!”陆云樵看得入迷,惊愕出声,全场除了歌舞声,其余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目瞪口呆,厅外的人疯狂往门口、窗边挤去,想尽可能地靠近一点,去聆听这从未接触过的奇妙音律,感受它的冲击,并…为之沉醉。 静坐椅上的凤婕,动作一下顿住,始终含着浅笑的双眸,首次出现了惊愕,失了冷静,连呼吸都陡然急促,吹动面纱颤动。 对面的董珍珠,霍然起身,一下看向凤婕,一下又看向琥珀,神色激动,又惊又喜,看到了希望曙光。 全场唯有一个白夜飞,感受到的情绪全然不同。 虽然经过明显的改编,改了调,但琥珀这首变奏曲,后头至少一半以上的内容,就是源自自己拿出来的那首“菊花台”。 ‘我家小姐听过了,说这些曲子不成,作曲的人没天分,别浪费时间了。’ ‘没天分就是没天分,杂役就干好杂役的事就行了!’ 燕儿用厌恶之色,趾高气昂,鄙夷说话的样子,浮现在白夜飞脑中,当时没当回事的,现在…恍然大悟了。 难怪会忽然过河拆桥,撇清关系,当中恐怕不只是因为张扬身亡,还因为燕儿拿回去的那些曲子。 琥珀确实有才华,听出了那些异界歌谣的价值,感受到它们的魅力,并且立刻决定私吞,据为己有,将之用作成名晋身的垫脚石,所以才让侍女说出那般话,私下将之改编,然后在最好的场合抛出来,一鸣惊人。 这完全……就是赤ll的抄袭!是最无耻的盗版! 白夜飞很想这么大喊,最终却只能无奈耸肩,甚至连怒火都生不出来,因为说到底,自己能当无耻的文抄公,没理由别人就不成,歌又不是自己所创,现在……也不过就是被黑吃黑了而已。 不爽有几分,愤怒却还算不上,更多的…大概是尴尬的感觉 而且,听这些窜改过的歌词,看琥珀的艳姿,白夜飞着实感到佩服,人家那不是偷,是凭实力强行抢走。 相比自己直接拿出来的原版,琥珀有专业音乐人的能力,将菊花台的曲调改编,很好地融入这个时代的风格,虽然说不上去芜存菁,却让本地人毫无芥蒂地接受,一听就陶醉其中,甚至…还有几分庆典祭祀的庄重味道,这确实是琥珀的本事! 若不然,估计她也会和自己一样,到处吃闭门羹…… 不管谁抄谁盗,当前大家都是一条船上,如果希望女团被淘汰,对自己也没有好处,琥珀若能过审,自己就解了燃眉之急。看凤婕的眼神,这趟应该是稳了,自己其实该高兴的… 白夜飞举手,想要鼓掌,但手虽然举起,到底还是拍不下去… “搭档,你表情怎么怪怪的”陆云樵注意到白夜飞的异状,奇道:“我看凤才女也很欣赏的样子,这回应该妥了,你怎么不高兴” “呃…”白夜飞想了想,忍不住压低声音,“搭档,你有没有感觉这首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之前试曲的时候,陆云樵曾经听过这首菊花台,还评说怪腔怪调,不怎么好听,白夜飞想知道,他有否感觉出异常来 “没有啊!哪里不太对有些地方好像在哪听过,但真是很好听啊。” 陆云樵摇头,“配上舞和动作就更棒了。对你有点抱歉啊,刚刚我还觉得,翡翠的琴已经够好了,但两相对比,感觉整个都被她压下去了。” 白夜飞皮笑肉不笑,“哪怕这些歌不是她自己做出,是抄袭来的,你也这么说” “啊”陆云樵一惊,立刻压低了声音,“不会琥珀小姐也算是知名人物,怎么会这么做那么好的作品,她抄了,不怕别人找上来” 白夜飞耸耸肩,“你说不会就不会。” 见白夜飞反应不太对劲,陆云樵也没多想,更没认出这就是之前他哼过的曲子,随口安慰道:“你放心,天理昭彰!这世界,假的真不了,如果她真有那么下作,拿别人作品当自己的,想要谋什么好处,那就算一时不被发现,最后也绝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等着,有这种人遭报应的一天!” 这番话,陆云樵并未深思,只是说出来安抚自家搭档的情绪,却不曾想,话说完,白夜飞没有被安慰到的样子,反而呆立当场,表情更是诡异。 陆云樵奇道:“你怎么了表情好怪!” 白夜飞默然不语,满眼哀戚,伸手拍了拍陆云樵的肩膀,才从齿缝中艰难冒出一句,“扎心了……老铁。” 陆云樵犹搞不清状况,另一边,歌舞已告完结,一曲终了,琥珀朝四方作揖,而回应她的则是如雷掌声,和所有人疯狂称赞叫好。 自家人的认可,在这时间点上不代表什么,众人的目光,重新又落往评审者身上。 凤婕身后的八宝姬,明显被这一曲触动,一个个眉飞色舞,看向琥珀的眼神充满好感,只是因为团队纪律严厉,这才牢牢站定,没有任何表示。 身为她们的主人,凤婕直至此时才从震惊中恢复,倒吸一口凉气,露出自嘲的眼神,摇头感叹,“这回真是门缝里看人,看走了眼。不过……人生处处有惊奇,妾身确实没想到,真正的瑰宝,居然就在此地。” 话中流露的语意,令乐坊众人又惊又喜,就看凤婕起了身,一反之前的倨傲姿态,缓步走向琥珀,微微欠身,表现了和之前看待翡翠相同的尊重。 “我必须向琥珀小姐道歉,因为你,我听到了仿佛超越这个时代的美好乐章,那好像万军阵前,无数黄金甲士执戈的气派,实在太了不起!只凭这一曲,希望女团就够资格在庆典之上登台了。王爷如果听了,想必会很喜欢的。” 白夜飞在厅外看着这一幕,啼笑皆非,却也不得不赞叹,这位也真是人才,菊花台被改成这样,她居然还能听得出原意,只凭这份超越时空的知音本事,就该自己给她一个中指…不,大拇指。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四九章 犹如钟鼓鸣 琥珀的演出,超乎意料地杰出,甚至可以说是技惊全场,除了被狗咬一口的白夜飞,议事厅内外的所有人都为之欢腾,掌声,尖叫,赞许,汇在一起,从议事厅内响彻至整个乐坊,“太好了!” “我们成功了!” “琥珀小姐,太厉害了!” 从乐师、练习生、服装人员,到最不相干的保安和杂役,全部陷入狂喜之中,一片欢腾,就差没有手舞足蹈起来。 整体气氛,比过年了还要喜庆,就是平日未必与琥珀亲善的碧玉、珊瑚、玛瑙三女,都喜形于色,按耐下心头的少许酸意,出来向琥珀祝贺。 翡翠生性淡然,不喜人事往来,和琥珀并无交情,这时仅是含笑点头,在座位上静静随众鼓掌,表示贺喜。 “琥珀,你这一曲,实在太出色了,我都没想到,你不声不响,能有这种层次的作品…” 喜形于色,董珍珠主动迎上,琥珀才刚刚向凤婕答谢完,就被董珍珠从后头搂住,玛瑙、珊瑚和碧玉也围了过去,翡翠默默起身,保持住淡定,悄悄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注意到白夜飞的异常表情。 白夜飞耸耸肩,挤出了一下僵硬笑容,心里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保住了希望女团,她们不会解散,自己的任务就不会失败。 虽然,被黑吃黑了,有点不爽,可这一回若真换成自己上去,也未必能得到认可,琥珀是凭着实力取胜,自己败得心服口服,这也就只能认了。 谁都没想到,在这么喜庆的气氛下,会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如其来的炸开! “你抄袭!” 一个愤怒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彻全场,“小偷!这不是你作的曲子。” 全场闹哄哄的,处于兴奋气氛之下,这个声音又不是太大,刚开始,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有琥珀表情一僵,但又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自信地微笑,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一瞬间的反应,没有逃过凤婕的眼睛,她一直在注意着琥珀,这时眼神一凛,转头望向声音出处。 满脸怒容的少女,从拥挤的人群中,强行钻了过来,试图跑到琥珀面前,却总被人阻住,只能边跑边喊。 “你抄袭啊!” “你这个小偷!” “那不是你的歌!” 一声接一声的怒鸣,平素娇俏可人的少女,忽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豹子,怒气腾腾地扑向目标,而这些动作终于引起了全场注意。 狂欢中的众人,如同被人当头浇下冷水,纷纷散开,洁芝周围立刻空了一圈,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这名气到脸红的少女身上。 董珍珠松开琥珀,表情一下变得冰冷,满眼不悦,严厉的目光,让每个接触到的人都心肺发寒,但洁芝就像看不见一样,怒瞪着琥珀,疾言厉色。 “那首曲子,根本不是你自己作的,是我拿给燕儿,请你帮忙看的!你怎么能据为己有,当成自己的作品唱出来” 这个指控当众提出,全场刹时无声,董珍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凤婕笑吟吟地未作表态,静观其变,但其余人就没那么好定力了,刚刚有多喜庆,现在就有多晴天霹雳,所有人的讶声一下轰然炸开。 “什么歌不是琥珀小姐作的” “那是……洁芝是她拿给琥珀看的真是抄袭” “怎么可能嘛!可洁芝她哪作得出这样的仙曲肯定是琥珀小姐作出来的,我相信她!” 在一片大乱中,遭受指责的琥珀,出奇地淡定,平静地看向洁芝,摇头道:“这首百花杀,是我花了数年的心血谱成,从头到尾,每个音符都出自我的创作,完全没有参考别人的东西,抄袭之说,从何谈起” 仿佛要为自己的话作佐证,琥珀环视全场,看向在场的乐师,问道:“请问各位,你们当中有谁,听过与这相似的曲子吗” 十数名乐师,无分老少,不论南北,听了这提问都是摇头。 “没有!” “从来没有!” “这种奇特的曲风,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肯定是新创,从哪里参考得到” 看见乐师们集体摇头,琥珀微微一笑,拉起华丽的裙摆,向凤婕一礼,“凤大才女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过类似的曲风” 凤婕摇了摇头,“妾身走南历北,也算去过不少地方,听过不少民谣,其中确实没有与之相似的作品,这一曲…只应天上有,人间不曾闻。” 取得全场一面倒的支持与信任,琥珀笑意更浓,连带气势都更盛几分,昂首对着洁芝道:“你听到了至于你说什么把曲子给了燕儿,要给我看…这事我从没听燕儿提起,更没看过你什么曲子…如果我没记错,你平常练习的都是发声与舞蹈,没人教过你作乐,你什么时候会作曲的” “不、不是我的,但……” 惊觉周围没有一双目光支持自己,洁芝语塞,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抓住一个转过头,试图避开她目光的老乐师,“李伯,之前我明明给过你一份谱子,你还说会好好看的,你记得” 李乐师一下扯回了手,不屑道:“你啥时候有作曲天赋了你给我的东西,我压根就没打开过,好好看什么的,只是礼貌,哪知你还当真了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跑出来闹什么” 洁芝更急,“那…你既然没看,把谱子还给我啊,那也能当证据的。” 李乐师退了两步,活像在躲避瘟神,“什么谱子我当时随手就扔掉了,你别拿我当什么证据,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一次受到了教训,尝到人情冷暖,洁芝方寸大乱,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环顾全场,想要寻找燕儿的身影,可看来看去,哪里还找得到人这才恍然大悟,琥珀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当然不会留下最明显的破绽在这里。 眼见洁芝孤立无援,翡翠神情肃然,向来平和的眼神,有了些许怒意与决然,正要站起,附近的凤婕已然起身,看着争执的双方,微笑道:“可惜了,这首神曲的根源有问题,要是闹到王爷面前,妾身可没法交代……如此说来,琥珀小姐的资格……” 没等凤婕说完,董珍珠怒气勃发,猛地冲上前去,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掴在洁芝脸上,将毫无防备的少女打倒地上。 “啪!” 洁芝猝不及防地挨上一记,这一巴掌力道好重,直接就打得她脑袋发晕,身体失衡,往一边摔倒,总算身为练习生,平时没少花功夫在舞蹈练习,身体柔韧性一流,只手往地上一撑,就化去力道,顺势起身。 整套的动作,全然出自本能,洁芝本人被这一下完全打懵,愣愣回身看向董珍珠,眼神充斥这不甘和委屈。 董珍珠出手打了人,气势正盛,但被洁芝回头看了这一眼,也当场愣住,似乎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又或是心中不安,一时间没了反应。全场刹时无声,所有人脑子都僵住,不知该说些什么,喊些什么 珊瑚与玛瑙两姐妹整个惊呆,嘴巴咧得老大,没想到好不容易过关,又有反转;碧玉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目光却挪开,也不知道究竟是指向谁。 翡翠眉头紧蹙,正待起身说话,忽然感到一双充满敌意的目光,直视而来,正是琥珀。 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威吓,翡翠暗暗摇头,却是毫不考虑地站起身来,迎着琥珀的仇视目光,面色平静,云淡风轻。 琥珀眼神转厉,自己已经明确表态,翡翠不可能不懂,却还硬顶着要上,这是摆明车马要与自己为敌了! 眼见翡翠就要上前,琥珀正要抢先出声,对面却一下瞠目,好像看见了什么,眉头舒展,站定不动,琥珀心中困惑,跟着转头看过去。 众人目光的中心点,董珍珠已经回过神来,怒气更盛,看洁芝仍是那样一副倔强的表情,没有半分退让,她扬起巴掌,就要再次打下。 洁芝眼睁睁看着这一巴掌打来,不闪也不躲,眼中神情执拗,大有要一个人与全世界对干的架势,不顾后果。 所有人仿佛都听到又一下响亮的巴掌声,但数秒过去,这记巴掌终究没有落下,不是董珍珠改变心意,是有人半途伸手抓住,将之牢牢定在半空。 董珍珠惊愕扭头,瞪向身旁那个突然跑出来,有点面熟,却没有太深印象的少年,看他一身服色,是乐坊中最低阶的杂工,董珍珠怒火更炽,柳眉倒竖,杏眼瞪圆,熊熊怒焰之中夹杂着不可思议。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因为凤婕在场,董珍珠没有骂出口,但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全场人的共通疑问。 突如其来跑出的少年,让大厅里外一片寂静,所有人打量着他,面面相觑,都想不通区区一个杂役,怎会在这时跑出来顶撞团长 作为份量最重的外客,凤婕先是皱眉,有些看不懂当前的场面,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目光带笑,静静旁观。 场中,白夜飞没有抓住团长的手太久,既然拦住,跟着就松开了手;董珍珠怒极,反手一掌,重重掴在少年了脸上。 “啪!” 清亮声响,回荡厅中,犹如钟鼓鸣……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十章 周董又不是你老爸 洁芝冲出来讨要公道的时候,白夜飞的心情极为复杂,最先泛上心头的,是哭笑不得和又急又气,因为这个动作,完全不讲理智,是注定白费功夫的愚蠢行为。 作战,要讲天时、地利、人和。 这里是女团的主场,周围都是琥珀相熟的同事,地利与人和都在敌方手上,最重要的是,有凤婕在场,琥珀的歌舞是乐坊唯一希望,董明珠拚死也要保住这线希望,在这种时候上去作抗争,不是明摆着找死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自己,都没打算上去争什么了,洁芝这么凶猛的维权,让白夜飞词穷无语,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只是,撇开得失算计,白夜飞忽然觉得……胸中很暖。 自己前半生,有过无数女人……好,不算有过,她们只是被自己塑造出来的假象迷惑,说是倾心,可她们愿意为之交出真心的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而有一点自己绝对可以肯定。 那么多的美女,当中很多相貌、身段更胜洁芝,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愿意交付大把金钱,甚至毕生积蓄给自己,但如果剥开自己营造的多金、豪门假象,她们当中会否有哪一个,会为无权无势,普普通通的自己动心付出 前辈子的自己,成天活在假象里,看似意气风发,人人称羡,可其实…真是骗人骗己骗得够呛的! 现在,有个女孩,像张白纸一样,为了自己的委屈而愤怒,顶着沉重的压力,为自己仗义而言…她应该很清楚这事的后果,如此触怒董珍珠,她别说会被开除,甚至可能在这行被封杀,过去一直憧憬的演艺路,就此梦断了! 可她还是决定站出来说话,这一切…她图个啥啊自己无权无势,甚至不曾承诺过她什么! 白夜飞不晓得那个答案,但…自己胸口,很暖! 自己仍觉得洁芝这么作很蠢,如果这时候有人出去帮腔,无论是翡翠,还是自己,都不可能翻盘,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僵、更糟,是极不理智的愚蠢行为。 然而,人活一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理智、聪明的,有时候……男人做事,就只是凭一口气,或者说…冲冠一怒,为红颜! “…你有什么打算”陆云樵查觉到了什么,悄然开口。 “不知道!”白夜飞淡淡道:“我只晓得,这时候如果我只是看,我就不是条汉子!” “……认识那么久,其实我真没当你是汉子过!”陆云樵摇头道:“算了,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白夜飞道:“帮我掠阵,不管你怎么掠,反正别让不该插手的人下场,我不想这场面弄到武力收场。” 说完这一句,白夜飞就进入议事厅了。 董珍珠的一巴掌,如果白夜飞想闪,肯定能够闪躲,但他不闪不避,任由团长这重重一巴,掴在自己面上。 热辣辣的疼痛,白夜飞没有太多反应,头稍微一歪,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回看董珍珠。 董珍珠本来要再补上一耳光,可是与对方眼神一触,心头感受怪异,总觉得那不是一个普通少年的眼神,心下发怵,没有再动手,场面一时僵住。 所有人看着对峙的双方,都没有开口,横竖现场还有安保,照说也用不着普通人出来。 站在角落,金大执事神色凝重,感受各方头来的目光,冷哼一声,正要示意手下出去,收拾这不长眼的杂工,却忽感背后一凉,一股压力离奇迫来,自己已被某人盯上,杀气腾腾,只要敢动,就会引来攻击。 武者之间的纯感应,金大执事感受到本能地威胁,心中一惊,暗忖乐坊之内,居然来了足以威胁自己的好手,还刚好在这时候,会是来自何方,不言而喻。 金大执事瞥了一眼凤婕,看不出异样,却已是不敢妄动。 洁芝双目瞪圆,看着白夜飞与董珍珠对视,心头又是兴奋,又是惊讶,眼中微微泛泪,一只手抓住白夜飞骼膊,身体本能地往前倾,试图要替他挡住团长的压力。 没接受这样的好意,白夜飞反过来将洁芝拽住,一手搭上她肩头,另一手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 拭泪的小动作,旁若无人,在各方环视之下,隐约就带着一股霸气,大多数人的共通想法,就是这少年若非脑有病,就是狂得可以…… 没管其他人怎么看,白夜飞轻轻拍了拍洁芝的肩膀,让她放松,自己上前一步,迎着众人目光,作了个四方揖,轻松道:“各位,我是白夜飞,只是团里一个杂工,现在出来,想说两句话。” 一瞬间,布衣少年气势自生,不卑不亢的坦然,蕴含莫名的底气,虽然收获了一堆不屑、愤怒、嫉妒、嘲讽的目光,却没有半个人直接反呛。 “第一,这首菊花台,是我写的!之前委讬洁芝给大家品评。相信很多人都看过,你们肯定不屑,但肯定有看过。现在否认,就是撒谎,撒谎是不对的!” 白夜飞摇摇头,笑着看向琥珀,“尤其是琥珀小姐!明明是我的曲子,你让燕儿跟我说不行,然后就拿去用,连招呼都不打,说是你自己作的,难道不觉得良心有愧你这样干,不担心遭天谴,被雷劈吗” 对于今日可能发生的一切,琥珀早已有备,更想好了全盘说词,哪可能因为这小小质询就动摇,当下微微一笑,就要回话。 蓦地,晴空中响起数道霹雳,雷声轰鸣,紫电横空,竟是朝乐坊周围落下。 几下雷鸣,一次近过一次,一声响过一声,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白夜飞,连望向琥珀的眼神,都开始动摇,觉得这一切过于凑巧,有些不对。 琥珀面色凝重,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就算有周详的卸责之词,甚至能反咬一口,却怎都没法顶着轰隆天雷说出口。 有别于琥珀,白夜飞嘴角微扬,一派镇定,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荡,看在众人眼里,信服力大大增加了。 这是众人看得见的部分,却没有几个人晓得,此刻白夜飞的内心,比琥珀还要慌得多。 ……随口扯几句吓吓坏孩子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啊生活无奈,讨口饭吃罢了,雷神啊雷神,大家都是替老板打工的,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周董又不是你老爸! 全场无声,董珍珠神色复杂,冷冷看着白夜飞和琥珀,没有开口,而凤婕眼中含笑,一副玩味之色。 白夜飞心中默念几声“周董对不起”,从怀中取出一叠曲谱,手一扬,直接洒向空中,飘散四方,洒落整座议事厅。 满天散纸,飘然若雪! 一名之前被洁芝委讬看过的老乐工,摇了摇头,没有动作。 一名面露好奇的年轻琴工,笑着伸手,接过一页乐谱,看了几眼,朝白夜飞看去,惊疑不定。 有人暗自摇头,觉得这名少年杂工实在离谱;却也有人默默点头,已经信了几分。 玛瑙和珊瑚对视一眼,一头;碧玉闭目沉吟;翡翠朝白夜飞递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这些就是我的作品,大家可以比较看看。” 白夜飞扬谱之时用上了巧力,大部分纸张都落在了四周,落在有份参与演出的乐工面前。 听了这番话,又多了不少人伸手接过谱子。 白夜飞看向琥珀,摊手道:“琥珀小姐,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被雷声所惊,没能在第一时间控制局势,失了先机,琥珀面色难看,没有做声,只是扭头使了个眼色。 之前躲藏起来的燕儿,应声排众而出,同样捧了一叠乐谱,分传给全场众人,无论是不通音乐的杂工之流,还是乐工和见习生,个个不落。 全场再一次安静,手里拿到两份的人,开始对比乐谱,即使没拿全的,也凑过头去,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这种氛围之下,谁也不想表现自己素养不够,当场丢人。 “这……谱子的确有些像啊!” “如出一源,如出一源!” 有人看完乐谱,场内又开始嘈杂,判定两张谱子上的内容,确实类似,绝不可能是想到一处,而是有所参照。共识很快就出来,但无从得知的,便是究竟谁抄了谁 不过,再往下看去,群众又一次哗然。 “琥珀小姐的曲子要优秀得多!” “那个杂工的曲子,根本不行啊!” 大片嘈杂声中,一名老乐工摸起胡须,“琥珀小姐的曲子完成度更高,圆融得多,才能有如天籁。” 另一个拿着长箫的乐工点头,“另一份,这曲子怪腔怪调,太过不协,虽有亮点,但…难登大雅之堂。” 有年轻乐手不服气,想要说几句话,却被旁边人眼神瞪住,没能出口。 琥珀眼见全场大多数人的反应,一如当初所料,顿时有了底气,看向白夜飞,强势开口。 “这些曲子都是我亲自做的!你不过是一个杂役,有什么资格进来说话又哪里会作曲” 琥珀昂首道:“是你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我的新曲,所以起了邪念说不定,还是你伙同洁芝一起偷抄,结果不得精华,只能自己瞎补,才弄得乱七八糟,现在还想污蔑于我,窃取我的创作成果”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一章 版权之争 白夜飞微笑道:“我真是很佩服啊,瞎话能说得如此坦然,真相信曲子是你自己做的一样,琥珀小姐应该是全团里的演技第一。” 口舌之争,没有太多的意义,琥珀无视白夜飞,也不再对答,直接望向董珍珠,“团长,这场闹剧该终止了,您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您信哪个信我还是他” 全场目光看向董珍珠,等待着最终的结论。 董珍珠没有立刻张口,而是看向凤婕,想知道她的想法,却见凤婕笑吟吟地回看,并不表态,让人看不透她实际的想法。 琥珀面色微变,万万想不到,刚才对自己新曲极尽欣赏的凤婕,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还不愿百分百支持自己! 从凤婕身上得不到答案,董珍珠瞥了一眼琥珀,再看向白夜飞,眼中闪现煞气。 不等董珍珠开口,白夜飞摇了摇手,抢先道:“团长您可以先不急着说话,我还有第二句要说。” 董珍珠冷冷瞪着白夜飞,等待这个把局面搅黄的小子,有什么第二句话能说,在这样的情势下,她确实也没法不让这小子把话说完。 白夜飞看着琥珀,笑道:“看来,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一时是说不清了。不过,没关系,音乐人终究得靠实力见真章。你有胆子,五天后大家比一场,谁真谁假,到时候全团票决,看看是谁露马脚!” 全场再一次安静无声,落针可闻,任谁都没想到,白夜飞会提出这种形同自杀的方案,洁芝、翡翠脸色立变,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从现实层面看,白夜飞的作曲天份虽有独到之处,却仍与琥珀有着差距,真比起实力,白夜飞未必能稳赢琥珀。即便赢了,比试若是全团票决,那琥珀仍有着百分百的赢面,乐坊成员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今日都有大堆人睁眼说瞎话,后头又怎能只望他们“反正” 若是请来第三方公证人,或许还有点希望,现在这样的安排,等于把胜利机会完全拱手让出,任人宰割了。 此时,没人相信白夜飞能在五天之后胜出,都开始转而思考收拾善后,老成之人纷纷摇头,暗忖最重要的庆典资格,现在已经被搅得一塌糊涂,还要再等五天,不知还会怎么节外生枝 年轻一辈,部分露出期待之色,觉得世界就该这样,有什么纠纷,拿实力来说话,对白夜飞多了些好感。 白夜飞神色淡定,一派轻松,似乎笃定自己能够胜出,实则心中忐忑,怕这个局作不成,因为琥珀有五成机会直接掀桌,根本不需要答应,而董珍珠十有八九会站在她那边。 之所以把条件开得那么宽松,对琥珀有利,就是为了引她入彀,如果不是这么极端的条件,她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琥珀神色阴晴不定,犹在考虑利弊得失,凤婕却笑着起身,主动发话,“好!这番切磋想必精彩,说不定会是音乐界的一段佳话,妾身也很想看看呢。” 这是白夜飞估算不到的变数,有凤婕这一句,琥珀就是想拒绝也不行,比试之事,就这么成了定局。 “没问题,既然凤老板想看,那就五日之后,真金哪有怕火炼的” 琥珀无奈,只能将没出口的话咽回,故作自信,大气应下,指着白夜飞道:“区区杂工,不配与我比试,更别说切磋,这只是…我给底下人的一点指点。” 白夜飞笑着耸肩,“那小子就等着,看琥珀小姐如何指点我了!” 两名当事人议定,凤婕随即补道:“既然希望女团内部出了纷争,资格审核的事,也只能先搁下,等五日后比完,再来看看是谁能出席王爷的寿辰庆典。” 这是公道的作法,但对整个乐坊而言,煮熟的鸭子终究是飞了,一切都要等到五日后再有定论,董珍珠怒火再起,狠狠瞪向白夜飞。 白夜飞不以为意,笑道:“五日之后,必让各位刮目相看!” 事到如今,说什么抱歉都已没有意义,白夜飞不特别摆低姿态,也乖觉得很,不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牵起洁芝的手,直接往外走,昂首面对厅外众人投来的各色目光,对身后事不屑一顾。 董珍珠愣了愣才醒悟过来,想到这名杂役居然连招呼也不和自己打一声,直接就走人,视自己如无物,心中怒火更盛,猛地一掌拍在身旁几上,砰的一声响,全场俱惊。 “有意思,有意思。”凤婕轻轻拍掌,笑道:“董团长的这位……雇员,真是有意思。你该不会准备这几天直接把他开除,扫地出门那五天后的比试,贵团已打定主意,结果是不战而胜了” 董珍珠满腔怒火,被凤婕的挤兑硬生生堵住,发泄不得,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无奈回身,硬着头皮保证,“凤老板说笑了。为了表示公正,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场公平比试,还请凤老板届时来作个见证。” “那样就好。”凤婕浅笑道:“妾身很期待两位具有创新之才的音乐人,做一场巅峰比试,到时无论谁胜谁负,都是一场盛宴,妾身肯定会满足的。” 董珍珠强行堆起笑容,点头表示认可,凤婕转过头,看向琥珀,笑道:“无论如何,琥珀小姐今天的演出,水平一流,不管五日后结果如何,妾身也期待见到琥珀小姐的活跃,更希望日后能与你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是!”琥珀眼露惊喜,本能答应,随即意识到不妥,但刹那间的考虑,她还是堆起笑脸,点头道:“好的。” 旁边的董珍珠又惊又怒,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凤婕这根本是赤裸裸的撬墙角,偏偏自己还不能发作,今日受的憋屈,胜过之前一整年的累积。 凤婕朝董珍珠笑了笑,以作告别,领着八宝姬扬长而去。 董珍珠看着凤婕的背影,双唇咬紧,一言不发,全场没有半个人敢动。 直到凤婕的身影消失,董珍珠恨到牙痒,却只能将怒目瞪向金大执事,恨恨道:“你是死人吗连个杂役进来捣乱都没拦住” 就在凤婕身影消失的一瞬,金大执事骤觉身后压力消失,顾不上理会团长的质问,连忙回头,想看看给自己危险感受的源头是何人,但在窗口方向,没看到别人,只有一个傻头傻脑,往里钻来探看的方脸少年。 金大执事认得这是新加入的杂工,叫陆云樵,平时很有些土气,做事本分肯干,不是什么惹人注目的存在,当然更不可能是让自己生出压迫感的人物,金大执事压根就没有怀疑,厉声喝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在附近” 董珍珠眉头皱起,先是恼怒金大执事的反应,随即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也瞪向陆云樵。 陆云樵一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老实点头道:“有耶。刚刚有个人站在我旁边,穿着乐工衣服,但忽然…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金大执事急问:“乐工,是谁” “呃!”陆云樵无奈摇头,“我不认识啊。” 金大执事大怒,训斥道:“你是杂役,怎么会不认得坊里的乐工究竟是不是我们的人,你连这也搞不清” 陆云樵满脸尴尬,垂头丧气,“我进乐坊没多久,平常都埋头干活,并不太与人打交道,就没…没把人认齐,而且…我以前就不擅长认人…要不…大执事您把人都喊过来,我一个个认过去,看能不能认出来是哪个” “都不知道人究竟是不是乐坊里的,还让你个废物认什么” 金大执事本就怀疑不是自己人,只是想得个准信,哪里还会对陆云樵抱有希望,当下更是脸黑,狠狠剐了他一眼,发泄心中怒气。 董珍珠听明白怎么回事,面色难看,怀疑是有人故意搞事,说不定……从头到尾,就是凤婕的安排! “要是不用认人,我就先去做事了。”陆云樵被削了一顿,仍笑呵呵地不以为意,十足心大的样子,抄起了手边的扫把,转身就走。 金大执事不疑有他,追着骂了一句,“把你的事情做好,别让我抓到错处,不然要你好看!”转过头跟董珍珠解释了起来。 而厅内厅外,无关之人也都醒悟热闹看完了,剩下的是一大堆麻烦,团长和金大执事都有一大肚子火无处发泄,谁也不愿意凑这个霉头,厅外的一哄而散,厅内的乐工也都纷纷告退。 “干活了干活了!” “对对,我也有事,先走一步。” “团长,这边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董珍珠顾不上管他们,挥挥手让人赶紧走,自己则往琥珀那边去,要和她促膝长谈,既为了妥善处理五天之后比试的手尾,也要应对凤婕可能的挖角,还与这位从不算自己人的女团成员多点亲近。 只是,没等董珍珠迈出脚步,琥珀抢先对她使了个眼神,悄悄伸手指了指翡翠。 想到最近听见的传闻,还有翡翠刚刚的起身,董珍珠瞬息明白,更毫不犹豫地作出取舍,快步上前,伸手将起身往外走的翡翠拦住。 “……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三章 应声虫 左右无计,白夜飞正在苦思,旁边洁芝忽然一下拍手。 “何必那么麻烦”洁芝道:“其实,根本不用搞什么比试,我们只需要找出证人,证明阿白才是原作者,就能够反驳琥珀,不用靠比试结果来说话啊。” “要是这么简单,我也不用提出比试了。”白夜飞耸肩道:“整个乐坊的人都站琥珀那边,你熟的那些乐师全都反水,还有谁能证明现在团长看住翡翠,摆明给琥珀站队,剩下人哪可能看不懂” 洁芝笑道:“所以,我们不能在乐坊找啊。” “那还有谁”白夜飞疑惑。 “黄三爷啊!”洁芝振奋道:“他是你的知音,又欣赏你,肯定会出来帮你的。” “他就是一个乞丐……” 想起这名知音给力的拥抱,白夜飞仿佛又闻到那股酸臭,身上一阵恶寒,“谁会相信一个乞丐就算拉他出来,团长不认也没用。” “你们说的……”陆云樵疑道:“是那天墓园里的乞丐” “对。”洁芝点头。 “那个人的话,未必没用。”陆云樵道:“那位看起来,当是名风尘异人,我平时虽然讨厌丐帮,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势力够大,当中颇有些奇人异士,若这位是丐帮中的大人物,出来为你说句话,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团长不可能无视。” 想起那天夜里激发的金龙币,白夜飞点点头,对风尘异人的说法认可几分,生出希望,只是转念一想,又无奈耸肩。 “就算他真是一名异人,说话有份量,现下又要去哪里找他这种奇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道要去墓园或者梦想之地蹲点这也太不靠谱了。” 洁芝道:“他不是给你留了联络方式” “呃……你是说去菜市喊口号” 白夜飞一愣,看向陆云樵,后者忙道:“驱逐鞑虏,重振炎黄不行,这口号绝对不能喊,喊完肯定被抓……除非你相信这是一个考验,愿意主动去闯闯,那就另当别论了。” 洁芝道:“对啊,我也听说,丐帮在很多地方势力都好大的,还勾结官府,亲密一家,如果黄三爷是丐帮中的大人物,他搞不好就是拿这当考验,等你被抓进大牢,再去牢里把你捞出来,反正他们常常勾结官府。” 白夜飞失声道:“你这也太脑补了,万一我被绑赴法场斩首,他直到最后都没出来勾结官府,喊刀下留人,我真的被斩了该怎么办” 洁芝急道:“那要怎么办啊” 白夜飞沉思不语,陆云樵忽然一拍掌:“有了!我们不用去菜市口,还有其他办法的。” “啥办法”白夜飞问道。 “他既然是丐帮中人,那我们就去丐帮分舵找他啊!”陆云樵道:“我去查查本地的丐帮分舵在哪,然后我们直接去那里找人,总比傻呼呼去菜市喊口号要好,如果找不到……那再说!” 白夜飞振奋道:“这个主意好!” “可……”洁芝担忧道:“如果不照人家的规矩来,人家会不会不肯帮忙啊” “先试试嘛。”白夜飞安慰道:“做人要懂变通。釜底抽薪才是问题正解,不然傻傻地去菜市喊造反口号,直接被抓。到时就算他肯来救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商议既定,陆云樵匆匆而去,洁芝也得回自己的地方去,白夜飞对此并非毫无担心,但总不成就把洁芝留在这里,人家怎么说都是黄花大闺女,这么干交代不过去。 “我没事的,放心,阿白。”洁芝握起小拳头,振奋道:“既然决心要对抗,就不会轻易认输,我…也是很顽强的!” 看洁芝急着想证明自我的俏模样,白夜飞道:“比赛结果未分,团长应该还不至于对你用什么蛮横手段,但世事难料,如果有什么危险,你不要硬撑,立刻过来。” 洁芝挥了挥手,“武力什么的,不用怕,现在我也血脉觉醒了呢,谁要是想用强,我就让他们看看我的武力!” 虽然说得很有气势,但白皙又纤细的手臂,怎么鼓也鼓不出肌肉,白夜飞不是一点担忧也没有,可此时此刻,也唯有这么做了。 陆云樵、洁芝先后离开,白夜飞二话不说,先关上了宿舍门,跟着就打开百役谱,对着手机的光照,阅读当中的文字。 神爱之夜的任务完成,自己入账两百金叶,连同之前剩下的五金叶,还有之前刷分得到的两金叶,总额来到两百零七金叶,虽然不好说富了一把,但拿起百役谱,肯定能让自己挥霍一下。 先前所见,百役谱中的召唤物,虽然有土蜘蛛、火烈鸟这样的战斗生物,却也有亡魂虫、星辰梦蝶这样功能奇特的辅助型异物,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就能从眼前的僵局里,找到些出路 在手机的光照下,百役谱上扭曲的神文,开始扭曲重组,化为白夜飞能够读懂的文字。 “……钱不够付的,就连看都不给看,这本电话簿还是那么现实啊!” 白夜飞翻页检视,虽然大多数的都无法阅读,但比起上次,又多解封了十几行,等同自己多了十几项新的召唤选择。 月光跃蚤、金甲寒蝎、水火魔蛛、追命镰蜚……召唤物的名称,在白夜飞眼前闪过,伴随着特性说明,每一个也凶威赫赫,比最初级的那五个召唤物要强,却也有着更多的金叶需求与限制。 “凰血牝蜂,幼体……这东西召唤出来要五十金叶怎么不去抢”白夜飞皱眉道:“还对召唤者的体质有要求,不曾入门,未至一元的修练者,不得召唤……奇怪,这是为什么” 还把握不到百役谱的规则,白夜飞边翻阅边记忆,同时也印证了早先的猜测,最低阶的召唤物往上,需要的召唤代价不只是金叶,还要其他的辅助配合,某些是草木矿石;某些有天象要求,比如说满月之下,或是烈日之下;还有一些甚至需要祭品。 “…二元以上武者的鲜血,三滴…靠!我要是弄得到这东西,还用得着召唤给我把刀子,我自己就上了!” 对“追命镰蜚”的叙述感到肉痛,白夜飞忽然想到一点,“等等,我是不合格,但搭档他就是啊,问他要几滴血,应该不是太难看上面描述,这玩意儿好像还挺强的,或许…” 打着出卖朋友的卑鄙主意,白夜飞持续翻阅,忽然眼前一亮。 “浮游云怪、追迹红虫…这两个东西,有点意思啊。” 这两件召唤物,叙述中看来没有强大战力,可它们的特长却让白夜飞注意到,追迹红虫能够记住目标的气息,进行追踪,堪比猎犬,有效的追踪范围更广及三百里之遥,可以说是极好用的追踪神器。 浮游云怪,可以飘到三十多米的空中,移动时速号称百里,和飞机什么的是不能比,可放在这个时代,比寻常马匹什么的,那是快得太多,再加上出色的外型,将来腾云一起,不啻是拥有一辆拉风的跑车,白夜飞想想都兴奋……就是动辄四十金叶的召唤费用,看了实在令人肉痛。 正哀叹着跑车梦的高昂代价,白夜飞随手又翻过一页,看着上头的文字,目光骤然圆瞪。 “不、不是还有这样的好事” 目光落处,一行文字清晰浮现。 ‘应声虫:冥界食腐类虫虫,透过气血接引,复制、共享目标发声天赋,包括但不限于各类肢体发声技,欺敌求生,持续时间一年,每次召唤费用:一百金叶!’ 看着这段文字,白夜飞依稀可以想见那幕画面:在某个不知名的世界,有一种虫类,能够复制所遭遇生物的发声,藉此欺骗敌人,可能是发出猛兽的吼声,把敌人吓跑;又或是发出雌兽发情时的鸣叫,引诱猎物进入陷阱。 在生物链中,这样靠欺敌诈骗来谋生的物种,并不罕见,但它的这个异能,却让白夜飞看到一个可能性。 “…琴韵天生…弹琴的技巧,这该算是技能还是本能” 换在别人身上,弹琴演奏肯定是后天修来的技巧,但眼前却有一个翡翠,她的琴艺和自身血脉天赋关系匪浅,两者密不可分,如果这也在应声虫的复制范围,那么… 白夜飞怦然心动,特别是文字叙述中,那句“包括但不限于各类肢体发声技”,自己确实知道,有些昆虫是靠摩擦肢节来发声,但如果拿翡翠为例来扩大解释,用指头弹琴,这算不算肢体发声技 当前与琥珀的比试,自己手上有异世界的曲子,却没有将之妥善运用的能力,明明满手的好筹码,却被压得全无还手之力,说到底就是欠了根本,而根本这东西,累积需时,不是一蹴可成,这才令自己坐困愁城,无计可施。 但眼前出现的这条捷径,似乎替僵局打开了一线希望,虽然一百金叶的召唤费用高到像在割肉,但整整一年的使用时效,白夜飞觉得…割肉也不是全那么痛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四章 赤日炎炎.人如羔羊 作为一个成功的实业家,白夜飞行事极为重视风险,无论是洁芝、陆云樵,他希望自家小伙伴的行动,都以安全为大前提,宁可行动失败,重新筹谋,都好过让他们承受什么风险。 不过,换了到自己身上,那情况就不同了。 年纪轻轻,就能创立自己的大公司,拥有钜亿身家,白夜飞这些年来所做所为,绝不会是循规蹈矩,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脚踩在刀尖上飙舞,这么一路闯过来的。 自己亲自执行时,纵是有风险,系数也可以降低,因为对自身的应变能力有信心,白夜飞独自单干的时候,行动会比团队合作时要激进许多。 看完了电话簿上的资料,厘清自己手上的筹码,白夜飞立即行动,先去确认翡翠的安全。 哪怕是被软禁,如果没有亲眼看过,白夜飞就无法放心,尤其翡翠是被无辜卷入的,倘使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她有什么损伤,自己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自己现在成为全团瞩目,甚至被讨厌的人物,要去探查情况,多所不便,但也不能把什么累活都扔给陆云樵,该自己干的,还是得自己上。 乐坊在郢都是租赁了一处庄园来落脚,女团六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小院落,要避开众人耳目,抄小道悄悄前往那边,倒还不是太难,可是到了翡翠所住的小楼前,看见两名膀大腰圆的粗壮仆妇,门神般守在那里,这就不是那么好通过了。 “…连个婢女都不派,找两只大妈来塞在这里,董珍珠也真是不顾情面了,但没让两个持刀的保安站门口,总算还有点分寸。” 喃喃自语,早在来此之前,白夜飞就有了准备。两相取舍之间,董珍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琥珀,究其原因,无非是自己条件卑下,全然无害,董珍珠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只想打发,才会直接对翡翠下手。 换句话说,有必要让董珍珠知道,自己并非她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东西,想要硬来,得要有被扎伤手的准备,否则,她后头完全有可能干得更过分! 展示实力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要让人忌惮,通常都伴随着鲜血… “抱歉了,你们其实是无辜的…”藏身在短木丛中,白夜飞看着两名仆妇,低声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世界,谁又是真正的无辜呢” 召唤发动! 两金叶付出! 亡魂虫.召来! 之前对付张扬,亡魂虫建立奇功,引来小魏、莺儿的冤魂附体,一举搞定了张扬,这固然有因果报应、机缘巧合的成分,但若回归原点,亡魂虫的主要用途,其实就是吸引亡魂,转附人身的载体,白夜飞一直挺纳闷,在随机发动的情况下,亡魂虫会是怎样的作用 白夜飞注视着出现在半空的诡异萤光,因为正值白天,体积又小,亡魂虫的存在非常不引起注意,其中一只甚至甫才召唤出,就立即自焚消灭。 “…还会这样的不知是没召唤到,就自行消灭还是承受不了阳光” 看着亡魂虫殒灭,白夜飞迅速记下了这样的特点,此物不耐阳火,在日光下的活动会大大受限,以后尽可能在晚上使用。 一只亡魂虫被消灭,另一只却流转碧火萤光,像是接通了连络线,白夜飞猜想应该是召灵成功,跟着就化成一道流火,坠落到一名仆妇身上。 那名五大三粗的仆妇,本来抬头挺胸地站着,很有几分卫兵的威仪,忽地眼神一乱,四肢往地上一趴,跟着就钻到草丛里去,对着花坛边的青草,张口大嚼起来。 “……我靠!这样也行的吗” 白夜飞为之瞠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变化,亡魂虫能召引过来的死灵,赫然不只是人类,包含着万物万灵,从眼前情况来看,这应该是羊类的畜魂上身了。 “徐、徐大嫂,你怎么会…” 旁边的另一名仆妇,骤见同伴发起“羊癫疯”,吓到脸色发白,脚下踉跄几步,正要张口呼叫,白夜飞新召唤出的第三只亡魂虫,已经飞坠到她身上。 一次一金叶,经济实惠,亡魂虫,你值得拥有! 出手一瞬,白夜飞暗自纳闷,不知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却见那名粗壮仆妇的眼神,骤然一变,从本来凶巴巴的蛮横,变得阴森怕人,嘴角勾起了令人发寒的微笑,缓缓走了出来。 花坛一角,放了一些普通的农具,她蹲在那里,逐一选取合意的物件,先试看看整地的钉耙,又拿起割草的镰刀,在手上比划几下,试了试轻重,抛开一旁,看来仍然不满意。 白夜飞远远旁观,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还有挑选工具时无比专注的眼神,心头直冒寒气,暗忖便宜货的品质果然不稳定,刚刚那一手日了羊,这回可能抽中大奖了。 扔掉了镰刀,那名仆妇最终选了一把小斧,在脸上婆娑两下,露出欢喜悦乐的眼神,然后拎起斧头,轻哼着不知什么地域的小调,就这么走了出去。 看着那名仆妇平静地走出去,白夜飞耸了耸肩,缓缓走了出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确实挺担心的,如果这家伙转头进门,要对翡翠做什么,自己就不得不有动作,必要时候,宰了她都是没办法的,但既然是转头出了门,后头发生些什么,自己就管不到了。 两名看守都不存在了,白夜飞二话不说就到翡翠的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翡翠,你…” 推门进去,看见里面的情形,白夜飞不由一怔。穿着绿裳的翡翠,好好地坐在桌前,对着一张曲谱,正在细读,低声轻唱,颇为入神,但她并不是房里唯一的一个,就在她的对面,一身男装的碧玉,手里也拿着一张曲谱,同样在看。 看到陌生的男人推门进来,两女都是一惊,碧玉更抢先护在翡翠身前,从靴里拔出一柄短剑,俐落的动作、剽悍的英姿,白夜飞看得一怔,之前从来不知这个假小子会武,现在看来,自己错失的情报不少。 也是在看到碧玉的一瞬,白夜飞意识到先前的失策。 施以压力,让董珍珠有所忌惮,这是必要的,但要说制造压力,一个神秘而不可见的存在,无疑比确实的目标更能造成压力,没必要就把自己暴露出去。 碧玉突然显现的武力,能把自己给吓一跳,反过来说,以自己现在的微弱实力,要把别人吓一跳,唯一的捷径,也就只有靠藏得好了! 想到这一点,白夜飞脸色立变,看着碧玉手中锋锐的短匕,装出一副十分惊惶的模样,还退了两步,颤声道:“你、你拿刀做什么你别乱来啊!” 看到白夜飞的反应,翡翠先是一愣,跟着就反应过来,小快步走近,温言道:“别担心,碧玉是想帮我才来的,你怎么会来的外面不是应该有两个婆子在吗” 来到面前,翡翠使了个眼色,不着痕迹地轻瞥了一眼碧玉,然后点了点头,白夜飞不知好不好把这看成碧玉可以信任的证明,但既然决定充愣,这时便得贯彻到底。 “我…我不知道啊!我是听说你出了事,担心你有个什么,想来看看,就过来了。” 白夜飞愣道:“外头有两个婆子的吗我没看见啊,就因为没人,我才直接就走过来了。” 这话不尽不实,翡翠却也无法判断,困惑地看来一眼,倒是后头的碧玉,闻言立刻收起走到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奇怪两个婆子都不见了,她们应该是奉有严命,不能随便离开的啊…” 白夜飞耸了耸肩,亡魂虫附体的时间,照说只有三十秒,但大口连吃了三十秒的草,已经足够让人昏死过去,那个位置,从门口是没法一眼看到的;至于拎着斧子往外走的那个,应该也早就清醒,可如果她走出去后做了什么……一时三刻也回不来了。 “翡翠小姐,你们…”情况未明,白夜飞连称呼都选择保守。 翡翠争先解释道:“碧玉和我一直都是好朋友,刚刚她过来,向我要你的曲子看,我们都觉得…这些曲子很有…独特的魅力!” 碧玉收起了匕首,眼中犹有三分骄气,“姓白的,别太自以为是,魅力什么的,是翡翠姊说的,我只是觉得挺有趣而已,可不是认同你有什么才能…” 白夜飞打量这个留着短发的英气少女,十六岁的花样年华,和洁芝同龄,眉目清秀,穿着衬衫与紧身长裤,乍一眼看,很容易误认为英姿勃发的小鲜肉,可从侧面看去,她浑圆挺翘的臀部,又成为一个亮点,没谁会在这上头弄错性别。 注意到这点,白夜飞开始纳闷,碧玉一直以来刻意维持的男性装扮,是她本身的真实性向或者只是为了演艺而做出的人设 想归想,这并不是一个能够深究的时候,白夜飞回想之前议事厅中碧玉的表情,忽然有点明白了,点头道:“才能什么的,我们先不说,但最起码的一点,你不喜欢被琥珀压在头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五章 气血相引 白夜飞还记得,琥珀一曲艳绝当场时,碧玉的眼神中,除了惊讶,还有更多的不甘、不服气,很明显…她不愿意看到琥珀成功。 再想到她们平时行事的作风,琥珀是一路卖弄性感,背后有好几名富商定期金援,虽然平常往来,喊的都是“干爹”,但实际状况是怎么样,大家就算不是心里有数,也绝不会往好的方向猜。 碧玉则是小丫头片子一个,平常都是受女粉丝追捧,若比起女团里守身如玉的排行,她肯定是票选的头一位,因为就算是翡翠,都有文人墨客追求,唯独碧玉,真是混到“千山鸟飞绝,万径男踪灭”的孤高境界。 坐拥大批清纯、年轻的女粉丝,物欲又不重,看琥珀那边往来的不是秃头大叔,就是啤酒肚蟾蜍,碧玉会看得起她才怪,而当素来看不起的对头,一朝有机会飞冲上天,她会想伸腿使个绊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哼!” 碧玉斜睨看来,“我是看琥珀不过眼,但她确实有本事,那首新曲…带来的冲击前所未有,你拿出的这一曲菊花台,和她有部分重叠,却不能证明是她抄袭,说不定…是你抄她呢” 白夜飞耸肩道:“你说得有理,但这点你要我怎么证明还是你有测谎的手段” 碧玉显然也不知怎样证明,被这么一问,沉吟片刻,猛一拍桌,“最起码,你亲自把这几首曲子弹一次,我相信,如果真是你自己作的曲,你亲自演奏,应该能让我听见不同于琥珀的东西。” 白夜飞一怔,直接僵在当场。 这似乎是一个最起码的要求,身为音乐人,没有能力弹奏自己作出的曲子,谁会相信 问题是,自己还真就是弹不出!如果给自己类似吉他的六弦琴,自己还能弹一下,如果给的是钢琴,那也能上手,可翡翠用的这些古琴,自己连看也要傻眼,勉强赶鸭子上架,后果肯定是左支右绌,马上就要露馅。 然而,自己的底子没有旁人知道,就连翡翠都以为自己是真有才华,现在如果真相暴露,天晓得会是怎样的结果别说争取不到碧玉支持,万一连翡翠都倒戈,自己就连哭都哭不出来。 ……难道,要赌一下了 应声虫的用法,纯粹是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其实全无把握,万一臆测错误,没有自己预期的效果,那就是一百金叶丢到水里,连声音都不会响一下的。 千金散尽回复来,一千金龙币,白夜飞还有豪掷一把的勇气,可这一百金叶,一分一毫都是自己拿命换来的,要这么拿去豪赌… …好!似乎也不能说全是拿命拚来的,这次所得的一百金叶加给,说是诛灭丑陋祭司兼非美形魔怪,自己后来一直在琢磨,奖励的重点到底是“祭司”与“魔怪”还是“丑陋”与“非美形”阿米巴那个变态的神界,好像是根据颜值来决定赏罚的…… 无论如何,眼下这一关,已经到了无法逃避的地步,后退一步,就是人设崩坏,白夜飞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这趟来的原意,是为了要确认翡翠的安全,怎么反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怎么了你不是连弹琴都不行” 看白夜飞迟疑,碧玉反而吓了一跳。她对白夜飞心有疑虑,猜想翡翠很大可能错信了人,打算要好好检验一下,毕竟一个没背景、没成长过程的杂役,忽然能写出冲击性的乐章,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啊 但即使心存疑虑,碧玉却压根就没想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曲子原创者的人,有可能会连琴也弹不出,现在看白夜飞不置可否,只以为他是心高气傲,不愿演奏给自己听。 “…谁稀罕啊!”碧玉高抬起下巴,一手插腰,“你这些曲子,怪腔怪调,说得好听是具有冲击性,但说实际一点,就是剑走偏锋,知音寥寥,如果不是翡翠姊拜讬,我还不想听咧。” 翡翠走上前来,柔声道:“阿白,碧玉她确实是一个…” 很清楚翡翠是要替碧玉作保、推荐,更感激翡翠无论在什么处境,始终都在替自己着想,白夜飞摇了摇手,没让翡翠的话开口,只是道:“翡翠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翡翠不疑有他,和碧玉告罪一声,和白夜飞共同走到一旁,刚要开口,已听白夜飞低声传话。 “给我一滴血,行不” 这么惊悚的要求,着实把翡翠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显得畏惧,反而微微一笑,知道了白夜飞已经有了主意,很为此而高兴。 没再多说什么,翡翠从放在旁边的小荷包里,取出一根缝衣针,刺破水葱般的白嫩指头,殷红鲜血滴出。 却也直到滴出血来,翡翠才呆在那里,尴尬道:“这血…是要滴在哪里啊阿白你有东西接的吗” 翡翠少有这么傻呼呼的表现,看在白夜飞眼里,实在说不出的可爱,趁着屏风阻隔,不怕被看到,猛地一把抱过翡翠,直接往她唇上吻去。 意外白夜飞的主动,翡翠却压根没有想过躲避,任着他施为,还小心地自我克制,避免发出声音,惊动屏风外的碧玉。 趁着两具火热的身躯紧密相贴,白夜飞的动作极不规矩,上下其手,将翡翠弄得面红耳赤,偏偏还不能发出声音,要为他掩饰,方便他来轻薄自己,真个是羞耻到不行。 两人在屏风后头的动作,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衣衫摩擦的细微轻响、碰触到屏风的动静,还是让碧玉有所察觉,恼怒拍桌道:“姓白的!你说什么悄悄话呢要弹就出来,弹不出来我就走了!” 碧玉有所察觉,翡翠开始着急,担心这个小弟弟气血方刚,恋奸情热,把正事给忘了,试着要把他推开,白夜飞却哪里肯依,直接用身体将她压在屏风上,同时取过那根缝衣针,也往自己指头上刺了一下。 看见白心夜飞指上渗血,翡翠目光一下瞪大,比她自己受伤更紧张得多,伸手过去想阻止,被白夜飞阻住,反握住她受伤的手,与她滴血的指头相碰。 ……应声虫的发动,要透过气血接引,也不知道怎样是气血接引电话簿的简介也不说得详细一点,全要靠自己猜…… 白夜飞心念甫动,耳边陡然听到熟悉的系统音。 ‘侦测到情境相符,请问是否召唤应声虫每次召唤费用:一百金叶!’ 这基本上是完全不用想的事,白夜飞作出肯定指示,跟着就看见头顶异光流转,浮现一只形似瓢虫的六足彩壳异物,与此同时,自己和翡翠的头顶上,浮现淡淡的红雾,血气从伤口被牵引出来,完成连结。 刹时间,白夜飞感到脑内一阵晕眩,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下灌了进来,原本还担心自己会把握不到,但耳内忽然传来细细的流水声,一股清凉的气感,如醍醐灌顶,让意识一清,跟着就流泻四体,冲刷血肉。 奇妙的感受,白夜飞登时了然,怪不得百役谱中的召唤物,多数对发动者的等级有要求,因为如果不曾修练,没有打开人身秘门,很多精微深奥的东西根本就把握不到,就算成功灌入体内,也未必能够发动。 也多亏就在不久之前,刚刚迈过了那道槛,成功打开水之门,否则这一百金叶很可能就抛到水里,自己和翡翠还白白流血,糗到不行! “…怎、怎么了”翡翠察觉事情有异,挣脱出来,抓着白夜飞的伤指,紧张问了一声。 “没事,放心。”像是亲昵的小情侣,白夜飞搂了翡翠一下,跟着就踏出屏风,往外走去。 “久等了!这里是翡翠小姐的地方,有些东西我没弄清楚,得要先问一下,才知道有什么使用忌讳。” 白夜飞从容坐回桌前,笑道:“现在弄清楚了,事情好办了。” 看着白夜飞的姿态,碧玉秀眉微蹙,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一直到刚刚为止,这个杂役给自己的感觉,都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气质有些浮夸,看上去不太讨人喜欢,但大体上…还算正常,都还是个…普通人! 可打从白夜飞从屏风后走出的那刻起,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似乎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的动作、眼神,甚至是面上的笑意,都带着强大的自信,神采飞扬,吸引着人的目光,舍不得移开。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 这里是翡翠的闺房,她平素使用的琴,有好几张都挂在墙上,白夜飞顺手抄来一张,往桌上一放,人平稳坐定,十指放在琴弦上。 五弦琴,这是自己不曾接触过的乐器,从前的自己也没弹过琴,这里应是完全陌生的东西,但此刻…指头与琴弦碰触的感觉,这就像是自己肢体的延伸,明明是死物,却有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一铺,似乎没有赌输…… 白夜飞微微一笑,十指拨动,流畅的琴音在房间里响起…… 作者后话: 不管书名叫什么,不管有没有肉戏,这部作品的本质,就是后宫小说,这一点是可以肯定,且不会改变的。 时代是在进步的,但就因为时代进步了,大家就要像清教徒一样,后宫不许开,有女角色不能收,甚至自我阉割到连女主都省掉,从头到尾干干净净,这样的“先进”,不是我在二十多年前入行时,想要贯彻的创作理念。 因此,不管在哪立足,这部作品的本质,是后宫小说,整个的剧情、人设与合理性,都是为着这点来服务。 但,回归这点来说,目前不能说做得很成功,主角的后宫目前才顶多两位,实际吃下的才一个,都足足十八万字耗去了,因此被人说是慢热,也确实是我的过失。 可除了收女人入后宫,还是希望能从根本上,让这部作品能稳当,所以主角的力量提升、其他小伙伴的组建与描写,都在从基础的地方一一搭建,反过来说,也就是分慢了收女人后宫的速度。 首个六万字,主角降临之后,为了尽快有个高潮起伏,所以全力在字数内,完成了首次召唤与火场救美,不管是弄清楚电话簿的作用,还有召唤杀敌,都是我自己觉得高潮的部分。 次个六万字,我把高潮放在神爱之夜,那一段里面,小伙伴各有表现,主角也成功干倒了boss,自我的感觉,也是有起有落有高潮。 所以在看到大家评价,说作品太慢热,十二万字没有高潮的时候,其实是满惊愕的,因为我一直很小心在避免过于慢热的问题,每一段都赶着在字数内,做到了提升、紧张感与高潮起落,但最后呈现出来给大家的感觉,却不是这样,归根究底,可能是我觉得很嗨的东西,大家看来无感。 那……什么样的东西,才是大家看起来很燃很嗨的高潮呢这点我也感到茫然了。 不过,如果回归到初衷,那不得不说,忙着布局的我是比较失策的,整整十二万字,没有扔出女角色来引发期待,所以第三个六万字,故事主线从阿白的提升上离开,女团六人正式登场,女主之一的凤婕也出现,看看能不能让可看性提高! 原本希望十八万字前能够写到“矿洞灾变”和“还你六十年”,可要描写的东西有点多,终究还是往后推了,就请大家期待与支持了! 无论在哪里看到这部作品,如果看得满意,愿意花钱支持正版,听雪谱唯一官方群: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六章 比翼沧海 抚琴前后,白夜飞前后的变化,让碧玉先是疑惑,随即恼怒,觉得这个人装模作样,非常碍眼,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心中打定主意,只要白夜飞弹琴不能让自己满意,就算折了翡翠面子,也要给这个讨厌的男人好看。 碧玉双手环抱胸前,特意转过半边身子,用侧眼看白夜飞,预备仔细倾听,却没留意到在这姿势下,她浑圆挺翘的臀部曲线、笔直的长腿,都展露出来。 换做平时,白夜飞肯定趁机多瞥几眼,但此刻却无心顾及这些,微微一笑,抚动琴弦。 一连串流畅琴音,在室内回响,碧玉静心倾听,琴音初时无奇,不过顺耳而已,但平时与翡翠切磋相长,碧玉自然能懂得其中的妙处。 琴音含蓄而包容,润物无声,乍听没有惊艳之处,却让人想要一直听下去,有种…很放松、很舒服的感觉。 平平淡淡,毫不炫技,却自然打动人心的琴音,不止需要指上功夫,更需要琴心雅韵,这样的音色,一出手已见不凡,碧玉自诩专业人士,见多识广,生平也只在翡翠手下听过,这一下可给震得不轻,想不到这个杂役,竟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琴艺大家! ……这么看来,那些曲子虽然听起来怪怪的,却可能是创意独特,曲高和寡,要多用点心去欣赏 碧玉生出这个念头,摇了摇头,静下心气去听。 另一边,翡翠满脸愕然,也被吓了一大跳,从白夜飞拨动琴弦的那一瞬起,少年整个人的气场彻底不同,与自己先前认识的相比,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展现…另一种判若两人的魅力。 从容若定,意态悠悠,诚于琴,精于琴,恍惚之间,翡翠好像看见白夜飞换了一副装扮,羽扇纶巾,留着短须,风流潇洒,就好像传说里的人物走到现实,说不出的好看,一手摇扇,一手抚琴,琴音流淌,悦耳动听,笑看红尘。 揉了揉眼,翡翠眼中的幻象消失,白夜飞依旧坐在那边,十指抚琴,神色诚挚,沉浸在琴中,将一腔情感和精气神都用琴弦倾泻。 蓦地,白夜飞身子一直,十指速度转慢,转变了手法,同时也转了曲调,似乎前奏结束,又好像换了首曲子,从先前平淡自然的风格中脱出。 少年重抚琴弦,每一下都好像用尽全身力气,寥寥数声,重重响起,有如黄钟大吕,声声撼动人心,好似庆典将开,让人回神之后,格外期待。 碧玉转过身来,直面白夜飞,想看看他还能弹出什么样的曲子翡翠则是神情专注,直直看来,也不知重视的是人还是琴音。 白夜飞抬头一笑,意态飞扬,一声长吟,回响斗室。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浅显的十个字,却不知为何,带有一股莫名气势,沧桑中见人间豁达,惯看秋月春风,两女为之心折,就看白夜飞十指翻飞,快速拨动琴弦,琴音便如滚滚浪潮,倾泻而来。 曲音如潮,翡翠和碧玉如置身梦幻,自己仿佛立于扁舟,顺水而下,看两岸景色变幻,潮水涌动,随着琴音变幻,痴迷沉醉。 白夜飞看似专心抚琴,全神贯注,实则依靠应声虫之力,犹能分神思索。 …翡翠和碧玉听得很专心,似乎对曲子很满意,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过去的自己,把握不到这个时代的需求,只能将记忆中那些红极一时的曲子拿出来,明知可能会水土不服,却也顾不上,就当是上赌场,相信自己的感觉,赌一些看起来机会大的,结果…毫不意外地失败了。 琥珀的抄袭改编,无疑给了自己指引,让自己有了起码的方向,这回一试,果然不错。 这曲“沧海一声笑”,大音至简,不追求繁复和新意,在自己的时代,曾经红极一时,虽已渐渐被遗忘,却相对适合这个时空。 ---------------------------------------------------------------------- “快一点!” 小院之外,金大执事带着两个手下,匆匆赶来,一边催促,一边怒骂:“你们怎么干活的让你们远远盯着,怎会没看住人,还闹出这种事来” “不,不是啊…” 一个保安擦着额上的汗水,神色紧张,战战兢兢解释。 “顾大嫂平常都好好的,大家也都放心,就没怎么防备。结果不知这么搞的,她自己走出去,还发了失心疯,拿斧头见人就砍……这事太过诡异,我们不敢擅专,又不好去打扰翡翠小姐,只能来找大执事。” 金大执事心里清楚,这两人是觉得有仆妇守门,出不了问题,就没好好干活,但顾大嫂的事确实诡异,一时也懒得和他们算账,急急赶路。 刚到翡翠所住的小院门口,还不及出声询问,就听见内中琴音流转,好似浪潮拍岸,滔滔涌来,不由一愣。 ……是翡翠小姐在抚琴 金大执事在乐坊耳目渲染,对音乐也有些见识,听闻曲调高雅脱俗,古意蕴含,正是翡翠的风格,顿时安心,想说应该没有别人闯进去,否则翡翠也不可能安心抚琴。 见这边没有安全问题,金大执事不想打扰,就要折回,去检查顾大嫂究竟是怎么回事,旁边两个保安赞叹出声。 “翡翠小姐的琴,真是百听不厌,如闻天籁啊!”一人啧啧称奇;另一人入团比较久,听得多了,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咦这曲子之前没听过啊。翡翠小姐又有新作” 金大执事点头,此曲确实不曾耳闻,但他比两个保安听出得更多,翡翠的这首新曲,和以往所做颇有不同,似乎更上了一层楼,曲意更佳。 屋外三人惊奇不已,屋内的碧玉静心倾听,见白夜飞一段弹罢,又折返重弹,琴声不断,依旧连贯,当中却蕴藏着变化。 ……他在……变调 琴音忽快忽慢,节奏有变,“沧海一声笑”这曲子本就不长,顷刻间就已经数次重奏。 每一次重弹段落,白夜飞都会作出一些小小的改变,或是曲调,或是节奏,循环往复,却不让人腻味,曲子每重奏一次,似乎都比前一回更动听了点,或者说,更贴近时下流行的音律。 碧玉听着听着,忍不住跟着琴音,打起了拍子,沉浸其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陡然一惊。 ……怎么可能……不是这曲本来如此,是他边弹边改,找寻曲子的更佳可能,进一步完善,过程中琴音还流畅连贯,有如天籁。 ……这是怎样神乎其技的琴艺 ……一个杂役……做到这种事情 碧玉看向白夜飞的目光再度变化,惊愕他的琴艺如此之高,远超自己先前的最高预计。 另一边,翡翠又惊又喜,想不到白夜飞不止为了自己奋不顾身,侠意心肠,就连音乐水平都出乎意料的高,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对白夜飞的情思,最初是感念救命与维护之恩,从未有人对自己如此之好,才将一颗芳心相许,现在听闻高妙琴音,又多出几分知音倾慕,芳心暗许,激动难忍,若非碧玉在旁,真恨不得扑上去,与这布衣少年贴靠在一起。 想到此处,翡翠蓦地意动,从墙上摘下另一张琴,放在身前,竖耳聆听,待白夜飞弹到一处间隔,便跟着弹奏起来。 翡翠的琴音,与白夜飞一同响起,完全跟着少年的旋律,与他弹出一模一样的曲子,变成两人合奏。 碧玉在旁静听,原本该是两首一模一样的曲子,完美融合,却因白夜飞不时变奏,翡翠需要相合,稍慢一步,致使两边的音符有了先后之分。 这本应形成一种差劲的叠奏,却因为翡翠的巧妙配合,未见嘈杂,反而成了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听着听着,碧玉脑中生出意象,好像是一只大鹏鸟振翅而飞,身旁陪伴着一只小小黄鹂,无论鹏鸟怎么发力高飞,黄鹂始终比翼不落,别有一番意境。 院外的三人,早听得如痴如醉,连正事都忘记,驻足不走。听着浩荡琴曲,两名保安已经彻底沉醉,摇头晃脑,金大执事却生出疑惑。 ……里头究竟是谁怎么会有两个琴音,还不相上下,难分彼此 陡然回神,金大执事又惊又疑,照说里头只有翡翠与碧玉二人,一人肯定是翡翠,但碧玉却没有这般琴艺,再加上两位仆妇的诡异举动,他又一次生出怀疑,料想恐怕是有人闯了进去。 ……这时候,难道是那个小子 金大执事双目瞪圆,不敢相信白夜飞会有这般琴艺,却随即生出一个念头。 ……难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那该怎么办 金大执事迟疑难定,不知应否闯进去看个究竟,若真是白夜飞有此琴艺,那琥珀抄袭之说的概率极大提升,在这么一个节骨眼,琥珀哪是好得罪的团长恐怕还得想办法安抚。 “大执事!” 一声颤声呼喝,将金大执事唤醒回神,见一个保安伸手指着院内某处,顺着看去,却发现院落之中一些枯草,随着琴曲悠扬,仿佛生机重焕,正蓬勃生长。 不可思议的现象,金大执事倒吸一口凉气,望向阁楼的目光,尽是骇然。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七章 牵挂 碧玉听着琴音入神,如潮水般涌来的两曲琴音,渐渐合为一处,不再有一前一后,一主一次的区别,从而再无不谐,更加悦耳,也更加引人入神。 少年依旧在变调调整,但无论他怎么改,翡翠都能直接跟上,两人好似心意相通,有如一人,让琴音同步,应和并奏,更上一层。 碧玉忍不住看过去,想知两人究竟怎么做到这种事 白夜飞十指翻飞,潇洒蹁跹,抚动琴弦如臂使指,毫不费力,更不看一眼琴弦,而是噙着笑意,抬头看向翡翠。 在他对面,翡翠一身绿裳,骨感纤细,有如出尘仙子,林间魅影,她身子前倾,满头青丝垂落,眼神专注,精诚抚琴,纤纤十指,如凝脂,如美玉,拨动琴弦,好似流萤起舞,琴音随之倾泻而出,宛如浪潮涌来,将美好洒落人间。 只是,这么一位出尘仙子,却时不时抬起来,与前方的少年对视,一瞬间,眼中的专注,蕴含浓浓情意,与对面同样包含情愫的双目相对,心意交叠,曲音随之相通,手中拨弦不停,自然合二为一。 明明是美好的画面,看在碧玉眼中,却莫名妒火升起,格外难受,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被两人排斥得远远,格格不入,厌恶非常。 “好了!” 碧玉一声怒叫,琴音骤止,白夜飞与翡翠一齐看来,场面尴尬。 白夜飞一笑,也不多问,只是道:“考核怎么样算我通过了吗” 碧玉高抬下巴,摆出高傲姿态,冷冷道:“算你有点本事,但还不代表你的本事可以对抗琥珀。” 白夜飞神色不变,笑道:“之前是你要考核我,现在我通过了考核,你又说我不行,那代表……其实你帮不到我什么,所以,没本事的人不是我,是你!” “你!”碧玉大怒,杏眼瞪圆,胸膛起伏不定,指着白夜飞,恨恨道:“我到时候看你怎么输!” 碧玉扔下话来,理也不理翡翠,转身快步离开,白夜飞看着她的背影,耸了耸肩,并不在意,转身换上笑脸,看向翡翠。 丽人满眼爱慕,笑得灿烂,同样不受碧玉离开的影响,见少年回身,直接扑了上来。 白夜飞早有准备,双臂张开,任由翡翠俏脸撞在自己胸膛之后,纤细的玉臂紧紧抱住自己,再反过来将她环住,隔着衣裳,抚摸她光洁滑腻的美背。 翡翠任由少年施为,感受他胸口的热度,听着心跳,面色微红,抬起来头,钦慕不已:“想不到你还有这手本事,怎么不早说,让我白担心一场。” ……我之前也没有,真没办法早说。 白夜飞心里吐槽,面上却毫不犹豫地受了这赞美,低头与翡翠对视,“我当然很有本事,只是时候未到,不好表现出来而已。本来想留着,直接吓琥珀一跳的。” 翡翠不疑有他,半是回味,半是感叹道:“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经历,即使事先对好曲谱,一起合奏,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心有灵犀,即使临时变奏,也能跟得上……就好像在和另一个自己联手合奏,真是…不曾有过……好奇妙…” 翡翠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描述这种奇迹般的合拍,只是仰着头,用情意浓浓的美目看向少年。 ……这你倒是真没感觉错…… ……你确实是在和另一个自己联手弹琴…… 白夜飞心中苦笑,这个称赞颇有些尴尬,幸亏自己面皮够厚,迅速将不谐压下,笑问道:“我的琴弹得怎么样” 翡翠面色羞红,却将少年搂得更紧,“真是太好听了,我全身都发软了,要不是碧玉在,我都想直接扑上来,一直这么黏在你身上,时时刻刻都能听到你的声音……答应我,以后多弹琴给我听,好吗” 依恋与爱慕,尽数倾泻而来,像要将自己淹没,白夜飞心头激动,无比受用,自己上辈子阅女无数,不是没见过各种神情表白,却总隔了一层,对方演技再好,自己也看得出别样心思。 唯独此刻,面前这女人真是一颗心毫无保留地送来,反而是自己,藏在假面之后,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双手搂紧,环着纤腰,搂着美背,将翡翠牢牢抱住,轻声道歉。 “抱歉……把你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这…不是我预备中的计划。” 翡翠微微摇头,眼中深情化不开,“和我不要这么见外,你为我冒过那么多险,遭了那么多难,我也很想能为你多做一些的。” 白夜飞伸手摩挲翡翠浓密的秀发,“为什么你会喜欢我的我不过是团里一个杂役小厮,没钱也没地位,哪里值得你青眼相睐” “你这个人真是,哪有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来煞风景的。” 翡翠收回一只手,在白夜飞胸膛前点了点,轻轻画圈边道:“我这辈子见过很多男人,里头有很多有钱有权的。见得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而我看了那么多人,最后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丽人停下画圈,又戳了戳,白夜飞反应过来,笑着问道:“是什么” “钱与权,终究只是身外之物。”翡翠叹道:“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世事无常,这些人的命运也无常。时候到了,财与权都是带不走的,只有才气方是真的。” “哈!时候到了,财与权确实是带不走,但才气就是真的没有财与权巩固的才气,屁也不如。” 白夜飞哂道:“你在这行打滚那么多年,就不信你没看到过,那些空有才气的年轻人,壮志未酬,就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坑死、玩死。一身才气不是浪费,就是给人做了嫁衣。财与权固然非是万能,非是永恒,但才气更不保险。” “……你这个人……” 翡翠忍不住狠狠戳了少年几下,听对方轻呼,她又心疼地将脸埋了上去,叹道:“你这个人,口气真不像少年人,没半点情趣!” “情趣吗这样吗” 白夜飞笑着在翡翠腰上动手动脚,“至于我……其实我没告诉你,我是一只和外表完全不像的老妖怪,现在是专门变成这样,来抓你的。” 翡翠任少年施为,柔声道:“不过,你这样子也好,我也不会记得自己年纪其实比你大那么多了。” “哈哈。”白夜飞笑道:“和钱与权相比,年纪才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啊……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我没想法想像,你怎能弹出那么好的琴声” 翡翠握住少年的手,“不过这样也好,你正是前景无限的年纪,男人就是要有些野心,将来的成就才会高。” “不管我将来有什么成就……”白夜飞将翡翠搂紧,“将来肯定都有你一份。我永远会记得现在的。” 这一回,翡翠没有什么激动表现,没有特别欣喜,只是看着少年,眼中依旧情意流转,却不如白夜飞的预期。 ……估计是听多了男人的许诺,已经没有感觉了啊…… ……或许,之前见多了有权有钱的男人,这么说,反而不能引起她心动。 白夜飞心中暗叹,翡翠轻声道:“其实,都是身外之物罢了,除了平平安安,什么都是假的。我只希望能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在一起就好了。” 这一回,翡翠目光真挚,情意更浓。 “你要得倒是简单。”白夜飞面上不显,轻笑回应,心中却骤然一沉,陡然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陪翡翠长长久久的!只要等主线任务完成,自己就会离开这里,离开这方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不留下半点踪迹。 之前,自己满心都是完成任务之后离开,只当这一遭只是游戏人间,不曾细想,直到这一刻才醒悟,这里的经历,不是游戏那么简单…… 饶是以白夜飞的定力和情绪掌控,这一瞬也流露少许,翡翠好像看出来了什么,伸手抚摸他的面颊,安慰道:“你不用有什么牵挂,尽量放手一搏就是,我对你有信心,这次你一定能赢的。” 白夜飞收敛情绪,点头道:“今天我们合弹了这一曲,加上我在外面做下的一些准备,应该足够让团长有些忌惮了。你们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我好全心准备,到时候一定会赢的。” “你不用太担心我们的事。”翡翠笑道:“洁芝也好,我也好,能在团里生存到今天,都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就算是团长,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希望这样就好了。”白夜飞道:“只是,音乐之争,要有什么节外生枝,那就不好了。总之,你们一定要小心。” 翡翠重重点头,松开手,白夜飞也将她放开,告辞道:“那我先回去了。” 翡翠将她送出门外,挥挥手告别,眼中充满依恋,好半天才将门关好。 白夜飞站在门外,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本来想去看看洁芝,确认团长没对她也采取什么行动,但想起翡翠的话,暗忖若是洁芝也有能力保护自己,那还是别搞得太高调,免得旁生枝节……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八章 冒险潜入 站在翡翠房门外,白夜飞忽然想起一事,扭头扫视院落,想看看之前被自己弄得满地吃草的仆妇怎么样了要是闹出什么事情,也是不好。 只是放眼望去,不见人影,反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满地草木芳菲,花朵盛放,似乎比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茂盛鲜艳许多,而看来看去,也看不到有被啃食的迹象。 白夜飞摸摸后脑,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就当是错觉,迳自离开,一路轻轻哼曲,回到自己的住处,边走边想。 “沧海一声笑”的效果,一如预期,很是不错,但只凭这一曲,想要和琥珀比个高低,却未必可以,至少…没有必胜的把握。 刚刚,是和翡翠合奏,两人相加,才有最后的效果,到时候比试,不可能让翡翠来帮手,这效果不会出现,一切还需得另计。 “所以还是得改……”白夜飞喃喃自语,随即一笑。 现在的自己,就是只靠应声虫,也有了改谱的能力,刚刚的演奏就是实证。 既然找到了方向,接下来只要花些时间,边练边改,弄一首更好的曲子出来,不是没有一拼的希望! 不过,为了防止对面搞什么阴谋诡计,还是得多准备些底牌…最好还是找到黄三爷,有备无患。 白夜飞正这般想着,房门推开,陆云樵大步走入,白夜飞大喜,抢着问道: “搭档,你打探得怎么样了” 陆云樵神色不妥,有些为难地道:“好消息,我找到丐帮分舵所在了。” “哇,不愧是你,八卦王就是八卦王,找地方一流!”白夜飞喜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好。” 兴高采烈,白夜飞当先就往外走,却被陆云樵一把拦住,心头隐约感到不妙,确认道:“怎么你不是说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陆云樵摇头道:“但是去不了。坏消息…丐帮分舵刚刚被官兵抄了。” “啥”白夜飞一下愣住,如遭当头一棒,感觉刚刚向自己招手的幸运女神,一转眼又高速飞走了。 ---------------------------------------------------------------------- 片刻之后,白狐善堂。 这是郢都有名的地界,说是善堂,实际上像是庄园和寺庙结合体,占了半条街,其中屋舍连绵,殿堂高耸,虽然有些陈旧,更少了亭台楼阁之类景观,但在寻常百姓眼中,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地方。 只是如今,这里已非昔日,大门被整个轰开,连门柱都垮了半边,地上还满是干涸的血迹,里头房屋更有火焚的痕迹,犹冒着余烟,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正门之外,有大批官军把守,无人胆敢靠近,但隔着一条街外,看惯热闹的百姓正聚在一处指指点点,或是说“就知道这些乞丐不是好人”,或是说“当官的又乱来了”,热议得不可开交。 善堂之中,官军依旧在搜寻,不时有人从里头抬出尸体,或是将抓获的俘虏赶了出来,押上准备好的车马,一批批带走。 “这地方,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哪家大户的别院呢。怎么也看不出是丐帮的地盘啊!” 白夜飞与陆云樵混在人群之中,远远观望,忍不住挠头。 陆云樵低声解释,“虽然看起来不像,但这里的确是丐帮分舵!我打听到,郢都的乞丐大多吃睡在这里,丐帮有什么活动,也都是在这里召集,肯定没错。这座善堂还经常搞什么施粥派粮的活动,拿过官府颁发的嘉勉匾额咧!” “匾额……”白夜飞遥遥看去,洞开的大门之上,的确挂着一张匾额,只剩半块,歪歪斜斜,隐约看出上头写着“仁善”二字,也不知道缺的是什么。 就在白夜飞看过去的当口,匾额晃了几晃,光当坠地,又被抬着尸体出来的官兵踩过,碎成几块,还惹来两声痛骂。 “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保命护符,到头来屁用没有……官府的认证就是这么回事!”白夜飞忍不住摇头。 “也不知丐帮做了什么,惹来这么大祸患。今早官兵突袭这里,来了好多人,大队人马将整座善堂团团围住,不许走漏一人,然后主力从正面攻坚。听说出动的都是精锐,还派出了术者,配合军中高手,直接轰穿大门杀进去,内中群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 陆云樵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情报,“虽然丐帮有些高手,还占着地利,靠着布置的机关陷阱,很是顽抗了一阵,但最终还是被官军击溃……那些乞丐,不是当场被杀死,就是被抓去审问,里头别说活人,估计连尸体都不剩几具了。” 白夜飞抱怨道:“那我们不是白来一趟……铁定找不到人了。” “我早说来不了,你偏不信。”陆云樵搔头道:“总之,那个黄三爷若真是丐帮中人,现在就算没死,恐怕你也找不到了。就算他运气好没被抓,也肯定远远遁走了。” 白夜飞耸肩道:“人有旦夕祸福,也是无奈。往好处想,现在起码不用去菜市口大喊什么犯禁口号,一不小心,还给自己惹一身骚。” 陆云樵点头道:“说起来,他是想测试你,却没想到自己完蛋得更快,确实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两人说话间,刚刚运出尸体的官军,已经上马离开,马队纵横而来,边跑边喝道:“全城搜捕乞丐!” “凡是窝藏丐帮之人,等同同犯,都要入刑!” “检举线索,有奖!” 马队纵横而过,白夜飞惊道:“搞连坐官兵都这么狠的吗” “这些乞丐闹出那么大动静,惹官府赶尽杀绝,连理由都不公布,也是稀奇……”陆云樵喃喃出声,“也好,这些乞丐从来不干好事,灭得正好!” 听出了语气中的一丝幸灾乐祸与愤恨,白夜飞心中一动。 ……哇,没看来,搭档你这么恨丐帮啊。 陆云樵为人宽厚,平时近乎好好先生,能让他流露那么深刻的憎恶,着实不易,白夜飞开始疑惑,会否陆云樵与丐帮有什么过节又或者,丐帮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让陆云樵痛恨若此。 想着想着,灵光乍现,脑中闪过数个念头 ……要说作恶多端,先前那个什么邪教,也算是全灭了最好。 ……而哪些人里头就有不少乞丐,应该也是丐帮中人。 白夜飞隐隐心中有数,丐帮可能就是因此出事。 北静王生辰在即,天子可能御驾亲临,却有邪教徒在城中搞什么血祭召唤,听着就是找灭! 白夜飞对丐帮本无同情,此时转念一想,更感觉这是一个机会。 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限时任务,要找出邪教,加入组织,偏偏暂时没有线索,丐帮若是与其有关,那不如先从这里着手。 事关性命,甚至比几天后的比试还急,白夜飞看看官军好像都搜完离开了,连忙一拉陆云樵,低声道:“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去看看。” 陆云樵错愕不已,“官军刚走,那个黄三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还在这里,你进去干啥” 白夜飞不好直说,含糊道:“找一找线索。横竖没有其他办法,不趁现在进去,过后恐怕真就没办法了。” 陆云樵无奈,见正门周围的确没有官军,往里看去,也看不到人影,觉得风险不大,答应道:“那你跟我来。” 带着白夜飞,陆云樵绕到善堂后方,寻了个左右无人的空档,拉着白夜飞一起翻墙进去。 善堂之中,尸身已经被清理干净,更不见人影,只有处处血迹和混乱。 屋舍里,门窗洞开,桌椅倾倒破碎,到处都是激战后的迹象,地上不时有箭支、暗器、兵刃的残骸落下,墙上更是多了许多孔洞、裂痕。 不少屋舍冒着黑烟,被烈火焚烧,甚至有些梁柱受损,已经成了危房,随时可能倒塌。 陆云樵领着白夜飞穿行其中,一路只见残痕,没见到任何线索,犹不敢大意,蹑手蹑脚,尽量压低声音,同时教导白夜飞放轻脚步,隐藏气息的诀窍,让他别动不动就弄出动静。 “你注意点。万一还有人,肯定被惊动了,你想找的线索也就没了。唉!你现在这样,应该好好练练易筋经,先把境界稳固下来,别动不动分心旁骛,真是耽误基础。” “你以为我不想吗”白夜飞好不容易掌握陆云樵教授的技巧,忍不住抱怨,“但现在不是我找事,是事情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想好好修炼吗臣妾做不到啊!” 两人正走在一间受损不大的房外,忽然齐齐停步,听到不远处有足迹声。 白夜飞低声道:“有人!” 陆云樵惊讶不已,“难道,还有丐帮弟子躲在这里没被发现” 白夜飞侧耳倾听:“好像不远啊,去看看” 陆云樵点头,道:“对付丐帮中人,必须先发制人,你跟着我。” 带着白夜飞,陆云樵矮着身子,轻手轻脚向前,绕到前头一间房,从窗户翻入,听见脚步声靠近,躲在虚掩的门户。 从门缝中看见有人影路过,陆云樵猛地奇袭,破门而出,竖掌重重切在那人后颈,直接将人打晕过去,白夜飞跟着跳出,却一下呆住,看着后方傻眼。 “搭档,你这……”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五九章 世上总有神经病 这里是丐帮分舵,官兵既已撤离,最初看到人影晃动的那一瞬,陆云樵想到的可能,就是丐帮弟子的漏网之鱼,这种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趴了再说。 一击得手,听见白夜飞的低呼,陆云樵惊觉不对,发现自己重手打晕的,根本不是什么丐帮弟子,而是一位身穿制服的军官,大概是队正之流。 而在这人后方数米处,七八名官兵刚刚跟过来,目睹了这一幕,眼睁睁看着两名跳出行凶的匪徒,在震惊之余,立刻目露凶光。 “什么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面对官兵喝问,白夜飞慌乱喊道:“送外卖的!” “我们是守法良民,一切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陆云樵尝试要解释,白夜飞已经暗自叫糟,官军们顿时色变,纷纷抽刀,大声喝道:“杀!” 陆云樵大急,还要解释,白夜飞不由分说,拉着自家搭档就跑,身后官军分成两股,有人去看长官情况,剩下人急追而来。 两人往前没跑出起步,刚拐过一个弯,就看见远处又有一队官兵往这边来,虽然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但被发现已是必然,这支队伍更挡住了两人的前路。 前后两支官兵一旦会合,就是前后包饺子,再无生路。 ……完蛋了! 白夜飞万万想不到,善堂内居然还有官兵在搜寻,暗忖这回真是自寻死路,眼下无路可逃,只能硬闯,可只要一动起手,就算能杀出去,身分也肯定暴露,以后多半会成通缉犯,按官军追查丐帮的架势,至少…在郢都肯定是混不下去! 两名难兄难弟对看一眼,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旁边的门扉无声打开,一双手臂伸出,宛如鬼魅,冷不防地抓住两人后颈。 对这一切全无察觉,两人一下被扣住,还没来及反应,就全身无力,再无抵御能力,被那双手拖进房中。 白夜飞与陆云樵心下骇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拚命想要挣扎,却全身麻痹,即使想运真气,却感觉经脉完全失去掌控,连真气都调运不起,彻底没了反抗能力。 离奇的遭遇,两人惊慌失措,心下没底,无奈被拖入房中深处,看见房门关闭,接着听见外头一阵喧嚣,却是两队官兵相遇。 “刚刚有没有人过去” “什么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 “好贼子!跑哪去了”前一队人惊怒交加,后一队连忙问道:“是什么人怎么了” “定是丐帮余孽,刚刚偷袭了余队正,我们追着过来,却没见着!” 两边交流情报,白夜飞惊道不好,这下官军肯定会进屋来搜索,而自己两人现在全无抵抗之力,要被瓮中捉鳖了。 才刚这么想,白夜飞便听见外头大喊,“反贼余孽肯定就藏在附近,大家搜!” 喝声很响亮,却无人开门进来,只有一声声应和,还有四散而走的脚步声。 官兵一边喊,一边跑远,白夜飞大是奇怪,想说这些官军真是搞笑,都知道自己藏着附近,居然往远处跑,跟着,他心下一震,猛地醒悟。 ……他们看不见这里有道门 ……怎么回事闹鬼了 身后汗毛倒竖,阴气森森,白夜飞正自惶恐,旁边的陆云樵却一跃而起,跟着,白夜飞也感到力气恢复,连忙爬起。 “搭档……呃,是你” 白夜飞开口询问,却见陆云樵双目瞪圆,似乎看到了什么很惊悚的东西,顿时心脏狂跳,身体僵硬挪动,朝陆云樵视线方向看去,看见的却不是鬼,而是此行本来目的,奇丐黄三! 邋遢的乞丐,此刻仍是那么一副披头散发,生人勿近的模样,对着两名年轻人竖起脏兮兮的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接着又招招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来。 三人所在的房屋,有些类似宫殿寺庙,用高梁架起,很是气派,里头再分出许多小间。 黄三带着两人穿过数间屋舍,最后来到一个四面紧闭,只有墙壁上几个小窗透光进来,近乎漆黑的大屋,也不多解释,去到一角,黄三一跃而起,直接跳上房梁,再招手让两人上来。 房梁距离地面的高度,粗估超过四米,黄三固可一跃而上,白夜飞在底下直接傻眼,就是打死了自己也没这能耐。 陆云樵露出难色,看着横梁沉吟,眼中一亮,抱着一旁的柱子,攀爬而上,居然也噌噌噌爬了上去。 白夜飞想有样学样,可过去没有相关经验,又欠缺天份,抱着柱子一阵操作,就是找不到发力点,好不容易爬上去一些,很快又滑了下来。 陆云樵见状,用双脚勾住横梁,半边身子挂了下来,双手伸直,努力试图抓住白夜飞的手。 白夜飞伸手出去,始终还差了点,灵机一动,用双脚蹬在旁边的柱上,两相借力,总算握住陆云樵的手,一荡、一甩,成功登梁。 黄三看了两人上梁的身手,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转身顺着房梁,再往内里行走。 陆云樵示意白夜飞先上,后者瞥了一眼脚下高度,足足四米的悬空距离,很想不要面子,直接趴下来爬行,但在陆云樵不赞同的目光中,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迈出步去。 心中恐惧,白夜飞本以为自己很可能几步一走,就会摔下去,但几步踏出,在梁上走得异常安稳,纵有少许倾斜,也很快找到平衡,重新把身体稳住。 这样的身手反应,远超平常,白夜飞着实讶异,这才得到确认,自己得翡翠相助,修习易筋经,并开启水门之后,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提升,眼耳手脚的反应,已经整个提升上去了。 虽然不曾练习,精神也战战兢兢,却依旧能够行走无碍,开始还有两次险些滑倒,但被身后的陆云樵一拉,救了回来,履险如夷,再多走一会,四肢平衡配合更佳,走高梁如履平地。 黄三压根没往后头多看一眼,只是领着两人,在梁上绕来绕去,去到一个视线死角,周围有光,从下方却完全无法仰望看到,这才坐了下来,姿势慵懒,满不在乎地问道:“你俩跑来这里干什么又是送葬” “三爷,我们来找你的。”白夜飞抢道:“你现在很危险,外头好多人都在找你啊!” 没有先提自己的麻烦,白夜飞通风报信,想要卖个好,却没得到预期的反应,黄三冷笑道:“有人在找哼!老子当然知道,现在怕不是整个郢都的官兵都想找老子出来,害得老子连吃餐饭都不得安宁。” 白夜飞一怔,想说丐帮分舵被剿灭,你老兄正被全城搜捕,分分钟都要没命,你满脑子不想求人饶命,还在想吃饭的事,难道真是乞丐天性,纵死也要当个饱鬼 黄三自言自语道:“躲在这里吃饭,谁也不会知道,倒要看谁还有本事揪老子出来” 白夜飞急道:“不是啊!这里刚刚才被搜索,还有不少官兵在巡逻,非常危险的。还是换个地方……” 黄三冷笑打断,“小子,你太肤浅了,难道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白夜飞一下愣住,这话自己当然晓得,过去在商场冒险中,还不只一次用过,出敌不意,打了漂亮的胜仗,也因为有过成功的经验,自己现在才有资格讲一句:你他的在瞎搞! 要是官兵彻底搜完,觉得这里没人都走了,黄三的逻辑倒还没错,但现在官兵明明没走,仍在反覆巡逻和搜查,随时都可能搜到这里,这里不是什么灯下黑的最安全地方,而是实实在在,最危险也不过的死地,挑这地方来用餐,就算不是最后晚餐,也是 脚尾饭前餐了! 想是这么想,但有话直说,又怕得罪这个神神叨叨的风尘异人,白夜飞斟酌词句,一时无语,倒是旁边的陆云樵,似乎打从心里厌恶丐帮,又反感黄三的做派,冷哼一声,“既找到人了,也没我的事了。搭档你和他谈,我先走了。” 陆云樵刚要起身,白夜飞将他拉住,朝黄三道:“三爷,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还有急事……” 白夜飞本意是缓颊,哪料黄三全然不以为意,只是朝陆云樵摆了摆手,道: “想走你觉得老子在这是发神经有趣……但你才不过二元后段的微末修为,刚开了土、金两门。就这样出去,撞到官兵,你有多大把握能杀出重围明知出去就死还要走是你神经还是我神经” 乍听此言,陆云樵如同晴天霹雳,愣在当场。 黄三能够看出自己已经入门,这并不奇怪,如果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就算不上什么风尘异人、丐帮首领了,但能一眼看出自己开了土、金两门,这就完全超乎意料了。 这眼力……骇人听闻,陆云樵从未没说这种事情也能看出来的! 连这种事都做得到,起码也是位地元高手,难怪压根不怕外头的官军!身为地元高手,别说躲在这地方不怕被搜到,就算大大咧咧跳出去,都有很大机率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十章 檐上种炊烟 人元七级,地元三重,虽然后者分的级数少,实力却完全不能比,哪怕只是最弱的地元,都能轻易辗杀人元的好手,如果是面对普通兵丁,以一敌百都是起码,放眼现今大地,很多中小门派的掌门,都未必有地元,这完全就是一方之霸的水平。 意识到可能遇上了地元高人,陆云樵刹时无言,静静坐下,白夜飞正要开口,却看黄三从怀中掏出一包荷叶,还未打开,就一股臭气,薰人而来。 白夜飞和陆云樵一阵错愕,都不知黄三要干什么,这份荷叶包着的东西,估计不是什么好货。 黄三打开荷叶包,阵阵臭气涌出,中人欲呕,陆云樵转过头,偷偷捂起鼻子;白夜飞却从这股臭味中,闻出了层次感,还有隐隐的咸鲜,与记忆中的某样东西隐隐重合,多嗅了几口,才看过去确认。 荷叶之中,包着的果然不是什么垃圾,而是三种混合在一起的食材。 “臭豆腐,霉苋菜梗,还有霉千张……是蒸三臭啊……” 白夜飞看着荷叶中包裹的东西:嫩黄的臭豆腐、浅绿的霉苋菜梗,还有深黄的霉千张,登时露出怀念的神色。 这玩意儿,自己上辈子吃过一次,开始闻着味道很嫌弃,但尝过之后,却颇为这股怪味倾倒。 豆腐软软的臭,苋菜清鲜的臭、千张浓郁的臭,三股异曲同工的气味,混在一起,配合软嫩,脆鲜和霉酥口感的混合,着实令人赞叹,特别是配上白米饭,真是一绝。 想不到穿越异世,还能与这种特殊小众的食物重逢,当然更想不到,黄三居然好这一口。 “哈,老子早就想试试这味了!”黄三瞪着手上的三臭,目光垂涎,还吸了吸鼻子,好像在闻什么馥郁芬芳,喃喃出声,“之前总有人拦,现在老子倒要看看,谁还能拦我” 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还复光洁,黄三抓了几块臭豆腐,扔入口中大嚼特嚼,露出满足的笑容,却犹不尽兴,自言自语道:“吃这玩意儿,就是要配米饭,才是绝配,不能浪费!” 黄三用油光满满的手,从怀中又取出一个荷叶包,左右看了一下,直接扔给陆云樵。 陆云樵本能接住,以为对方要与自己分享这鬼玩意,摇头道:“我不吃!” “谁让你吃了”黄三瞪眼道:“别打开,里头是浸了水的大米,你帮我蒸熟它。刚刚不是老子,你俩就被官军发现了,现在帮忙蒸个米,就算还了。” 陆云樵点点头,觉得这倒也公平,却陡然一愣。“可…我不擅长厨艺……未必蒸得好啊!而且,现在去找厨房蒸饭,不会遇到官兵吗” “谁让你去厨房了”黄三没好气道:“用你的内力啊!不然还要你用脑吗别拿你没有的东西出来!” 陆云樵被挤兑得脸上又青又白,却不敢冒犯,摇头道:“我没能力,而且别说现在,甚至五元圆满之前,都不可能做到的。” 黄三道:“你以土元开门,五行相生,火元与你相隔最远,在五元之前,你想要运使火系力量,确是最难,不过……” 顿了顿,黄三挑眉道:“江湖残酷,你小子看起来也是能惹事的,想要活得比别人好,就只能拚命去做,少对人说你做不到!” 陆云樵无言,却真的不知要怎么做。 黄三道:“算了,差你干活,总要给你一些好处。” 陆云樵一怔,却听黄三张口,很随意地念了一篇功诀,全文不过三十五字,但用典甚深,听在白夜飞耳里,整篇诘屈聱牙,根本没听明白,陆云樵却知道机缘不易,用心记忆,更很快就领会,双手捧起荷叶包,默默照着行功。 黄三本来还打算多念一次,见陆云樵这般,倒是有些讶异,扬了扬眉,道:“看不出愣头愣脑一傻小子,居然是绝顶聪明的资质。怪不得…弄出那么大动静,这小子将来有前途啊。” 白夜飞在一边旁观,表情抽搐,觉得这种出门就遇高人指点,还一遍就记住并练起来,更得高人赞赏的事,简直就是主角模版。 相比起来,自己这个穿越者,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只是,想了想,自己其实就在旁边,却压根记不住,这也没什么好说了…… 白夜飞低头反省,黄三却斜眼瞥来,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叶包,扔了过去,“这是你的份!现在到你了。” “啊!”白夜飞一下呆住,想说原来这好处也有自己一份,但考虑现实,只能无奈苦笑,“可是,我…我没记住啊!” “真是一条废柴!”黄三瞥了白夜飞一眼,却没说别的,重新又念了起来。 这一回,白夜飞潜心记忆,倒是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却依旧只能在心中暗暗叫糟。 这种文言功法,还用上典故,附带乱七八糟的穴位经脉名称,自己压根就听不懂,记下来又有什么用 只能听完记住后,再厚着脸皮请教,好歹能证明自己资质还行,至少记得住,仅是欠缺学识。 被当成文盲,总好过被高人认为资质普通,毕竟文化水平好补课,资质却不好提升。 “斗魄之精,转……唉,算了。” 黄三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扭头看来,问道:“你其实听不懂,对” “呃……是啊……”白夜飞尴尬点头,好像上课开小差被抓住。 黄三却反而笑了起来,“听文言有难度” 虽然不知黄三怎么看出来的,但这位奇丐的模样,却突然亲切起来,白夜飞再无尴尬,用力点头。 “穴位什么的,你也还没去学” 白夜飞点头如捣蒜,如遇知音,要不是黄三浑身上下实在太肮脏,都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抱住。 黄三耸肩笑了笑,“新手初体验,都是这样的,很正常。” 白夜飞心生疑惑,不知什么是新手初体验,这词听起来就很糟糕,肯定大有问题,却一时间想不清楚。 没等弄明白,黄三又取出一包荷叶,也不知他怀里是不是装了百宝袋,外头居然一点都看不出藏了这么多东西。 黄三将荷叶包扔出,白夜飞接住,却更是迷茫,只能用询问的眼神看去。 “你一手拿着一个,双手平开。” 白夜飞依样照做,刚想问接下来怎么样,就见黄三陡然起身,扑了过来,还沾着臭汁油水的手指点出,没等白夜飞反应,就被戳中眉心,一阵天旋地转。 ……搞什么 心中疑惑,脑内却陡然乍响一连串雷轰霹雳,竟是黄三的声音直接越过耳朵,在脑内世界激烈响起。 “什么都别想,跟着热气走!” 白夜飞闻言,立刻放松身心,顿时感受到一股热气在体内循环游走。 热气走过胸前一穴,雷鸣大声随即喝道:“璇玑!” 热气行经肠胃相接,雷鸣大声再喊:“幽门!” 之后的“会阴”、“天池”、“巨阙”、“天突”…等依次喊下,白夜飞记住热气的运行轨迹,以及沿途经过的穴位,而随着一次行功完成,热气自然构建循环,开始顺着路线,往复运行。 行功一轮之后,白夜飞体内的易筋经内息,也被循环牵动,同步运转,与这个热气循环遥相呼应,分别构成内、外,大、小两个循环,隐隐相辅相成。 白夜飞正自惊喜,脑内又有一个讶异的声音,雷震般响起。 “你居然练的是易筋经倒是好运气!你以葵水入门,顺五行而走,下一关当是甲木门,给你的这套法诀,能助你提前运使丙火之气,更能加速打通第二道门。” 白夜飞闻声大喜,却听宏大之音传入脑部。 “不过,你的资质稀松平常,远远比不上你同伴,为了不让你输太多,我私人帮你一把好了!” 额头一震,似乎黄三又一指点在眉间。 白夜飞骤感体内循环的热流,流量激增,却是一股外力从眉心灌输进来,吞噬了本身的力量,归并合一,让自己的力量开始暴涨。 同时,脑内霹雳之声回荡。 “音乐大才子,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白夜飞神识悠悠荡荡,神出物外,好似在天地之间遨游,看遍山川河流,世间万象,又好似反回胎中,沉浸在温暖的羊水里,说不出的舒坦,无需做什么,就有养分涌入。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从这种奇妙的状态中回神,一睁眼,就看见周围白烟袅袅,抽抽鼻子,更闻到饭菜的香气和怀念的臭味。 “原来……是炊烟啊!” 白夜飞意识模糊,还以为该吃饭了,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却身子一晃,眼睛真正睁开,看清自己还在房顶梁上,险些摔落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白夜飞感到双手抓着的荷叶包中,传来热气,还很是烫手,赫然已经被蒸熟。 白夜飞环顾左右,总算醒悟自己在哪,先前又在做什么,却已经不见刚刚助自己修行的黄三,只有陆云樵盘坐在一旁。 陆云樵左边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正捧着荷叶饭,就着蒸三臭,大吃特吃,一点不见方才嫌弃的样子。 白夜飞问道:“三爷呢怎么就你一个”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一章 降龙你老母的十八掌 陆云樵抬头,擦了擦嘴巴,“我醒来,就看到三爷好像赶时间的样子,他见我醒来,交代了两句,就把剩下的菜甩给我,让我不准浪费,就一溜烟跑走了……那都是两刻钟以前的事,你不晓得在这里入定多久了。” 白夜飞惊道:“走了那我们的事情怎办三爷有没有说啥时回来,或是交代新的联系方式” 陆云樵点头:“我和他说了。他说接下来很忙,没空理闲事,不过答应帮忙了。说是等一下会让人送东西过来。让你拿着东西,自己去找刘辩机,只要能得到他的认可,什么琥珀狮魄海狗魄,都不是问题。” “且慢……刘辩机…又是哪位”白夜飞愣愣道。 陆云樵露出敬仰之色,解释道:“刘道长,是太乙真宗五大教御之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白夜飞本能对这些江湖人物不抱信任,却随即想起自己最近才知道的江湖常识。 太乙真宗是天州道门领袖,门下弟子据说有几十万,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道门组织,就算在上一世,影响力也是非同小可,更何况这地方还有超凡之力,估算起来,是真正的举足轻重。 那个刘辩机,既是其中的领袖人物,说出来的话肯定不得了,别说压过琥珀,就算是趾高气昂的凤婕,恐怕也要伏首贴耳,黄三介绍自己去找他,多半就是江湖大人物之间的交情。 白夜飞放下心来,问道:“好,那三爷要送什么东西信物吗” 陆云樵耸肩道:“他没说。” “神神叨叨的。”白夜飞皱眉道:“这里被官兵包围,三爷的人又要怎么送东西进来” “我问过了。”陆云樵答道:“三爷说,他的人平常结交官府,暗中早有勾结,派人送点东西进来,不要紧的。” “总感觉……这是在唬人啊。”白夜飞沉吟道:“这边整个都被官兵抄了,死了那么多人,就算丐帮和官府有勾结,肯定也早翻脸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陆云樵将荷叶包送到一边,摊手道:“三爷说,我们没见过世面,说官府和江湖势力勾结,肯定不会摆在明面上,大家总是要逢场作戏,那些都是小问题。” “真的是小问题”白夜飞愕然,“今天死了不少人” “三爷说,其实没死那么多人,这些是摆出去给人看的!还说,官府每次去查抄夜总会之前,还不都要打招呼,说这个月要做业绩吗上面每次说要办事,下头的官兵就装模作样,大张旗鼓去搜查一番,夜总会早就得到通知,装模作样被查出问题,交几个人出去。一切都只是作戏。”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白夜飞沉吟,目光透过旁边的小窗,扫视外面,隐隐能看见外头有官兵来回巡逻,却对这边屋子里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几个人躲在梁上,又是吃蒸三臭,又是蒸米饭,臭气熏天,白烟袅袅,动静不小,却无人察觉,这事还真有些诡异。 黄三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其实…他根本就是跟外头有默契! 白夜飞心中盘算,陆云樵却问道:“说起来……什么是夜总会你懂吗” “啥,你不知道”白夜飞愕然道:“这里没这个词吗” 陆云樵摇头:“没听过。” 白夜飞反问,“那你没问他是啥意思” “问了啊……” 陆云樵无奈,伸手指向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他就像烧着胡须的老猫,说别问老板答不了的问题,我降龙你老母的十八掌……然后,就给了我一巴掌,直接跑了。我白白挨了一下,只能在这里等你醒来,又有些肚饿,就直接吃饭了……是了,降龙十八掌,这又是哪家哪派的绝学没听过啊!” 白夜飞本能想回说是丐帮绝学,却强行憋住,心头狂跳,想说陆云樵都不知道,很可能丐帮并无这套绝学,而若本方世界没有这套武功,那黄三又怎会知道这两个词 脑中念头纷起,白夜飞怀疑黄三爷可能跟自己是一类人,却又无从确认。 自己已知晓这世上有神、有地狱,更有神经病会把人丢到别的世界做任务,而这方世界也有超凡力量,说不定,也还有其他如自己这样的穿越者 无论如何,黄三的来历,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充满诡秘,恐怕不是一个单纯的丐帮长老! 白夜飞正自思忖,胸中突然生出一股热气,猛往头顶冲,没等他反应,身体就自然生出反应,吸气调解,令这股不断上涌的热气受到压制,顺着既定的轨道,流转全身,纳入方才形成的大小循环之中。 猛地一怔,白夜飞随即醒悟,这就是所谓的行功。自己一身修为全靠外力而来,这才是自己的第一次行功。 一下抖手,白夜飞浑身是劲,尝试着将体内流转的热气,引导到右掌,其中热流汹涌,不吐不快,尝试着朝前一拍。 一掌轰出,嗡的一声,风音震动,更有明显的热气从掌心涌出,白夜飞大喜过望,直到这一刻,才明确感到自己真正有了力量,不再是只靠外力的废柴。 陆云樵本在低头吃饭,被这一掌惊得喷饭,猛咳几声,讶然问道:“你怎么做到的不是才刚刚入门,一元都还没稳固,怎么会这么快就接近二元了你这都才过了多久……” “呃……”白夜飞问道:“那正常要用多久” “正常也起码得三个月以上……”陆云樵讶道:“你练功是用飞的吗” 看了白夜飞几眼,陆云樵惊疑不定,喃喃道:“我生平也见过一些菁英人物,也听过一些天赋异禀的人才,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夸张的……搭档,你或许就是万中无一,百年一出的天才。” “有这么厉害” 白夜飞面上淡定,心中却叫惭愧,知道这自己的突飞猛进,根本源自黄三的传功,甚至开第一道门,也是窃取翡翠多年修练的成绩,根本不是自己的本事,反倒是陆云樵,他得黄三认证,是真正的天才,不像自己纯靠灌水。 陆云樵不知白夜飞心中所想,见他反应淡然,更是佩服,“搭档,你现在离打开第二道门,可能就只差一个契机了。若是真能在七日内开门,突破到二元,这个记录就很厉害了,百年内,惟有太乙七子之首的白扬眉,能够比拟。” 白夜飞扬扬眉,“那个白扬眉…很厉害的吗” 陆云樵点头,满脸钦佩之色,“那位是当之无愧的世上第一天才,令人心驰神往。搭档你将来如果能到达那个境界,就真不得了了!” “呃……”白夜飞被吹得不好意思,忙挥手道:“我不在意这些虚名,更无心比较。这种事情无所谓了,现在重点还是,三爷的人要怎么找到我们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傻等吗” “不然呢”陆云樵道:“外头应该还有官军,我们又出不去。丐帮既然与官府有勾结,派个人潜入进来,应该不难三爷那么笃定,应该没问题,你就别多想了。” “这怎么能不多想。三爷虽然厉害,但很多时候,神神叨叨的,很不靠谱啊!” 白夜飞道:“就算他的人潜入进来没问题,那我们拿了东西之后,又要怎么出去外头那么多官兵,他能把我们一起带出去吗三个人一起,目标这么明显,不用考虑暴露的问题他们这勾结…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们又能怎么办”陆云樵反问,白夜飞摸摸后脑,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 两人大眼瞪小眼,俱是无语,正等着,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官军又巡查过来,两人也见怪不怪,不当回事,只是这一回,脚步声之后,突然响了敲门声。 白夜飞一惊,陆云樵愣住,两人一下都懵了,搞不清楚情况,再不敢大大咧咧坐着,一起俯身,趴在房梁上,将身体紧紧贴住横梁隐藏,谁都不敢再说话,只互相用眼神交流。 “怎么会有人过来” “官兵是怎么会老实敲门的” 两人一齐摇头,都答不出,门却再一次敲响,来人锲而不舍。 陆云樵更是奇怪,白夜飞强行平复心情,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要陆云樵静观勿动。 不到数息,门第三次敲响,某个一听就知是壮汉的雄厚声音,在门口叫道:“白公子、陆公子在吗我奉黄……咳,三爷之命而来,还请出来一见。” 白夜飞与陆云樵错愕相看,想不到黄三爷的人说来就来,还这么礼貌……又或者说嚣张 官兵犹在巡逻搜查的地方,作为重点检索对象,明目张胆地敲门叫人,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能说……丐帮与官府的勾结,不是一般的深! 陆云樵当先跳下房梁,要去开门,白夜飞站起来,从梁上往下看,犹疑片刻,暗忖自己现在也是高手了,也学着他的动作要往下跳。 哪知,想起来是很顺利,到了实行,还没发力,就不小心脚猾,整个人向下一扑,直直摔落下去。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二章 天无黑白 从四米高的梁上直坠地面,白夜飞心中大骇,以为这下要脸触地,就算不死,也摔个半残,体内真气却自然反应,牵引肢体动作,凌空一个筋斗,身轻如燕,如同体操高手一般翻了二百七十度,双足稳稳落地。 奇迹似的动作,白夜飞忍不住抬起双手,回首看看坠落处,再垂头打量自己,完全没法相信刚刚做动作的是自己,再次讶异自己的身手进步飞速。 听到声音不对,回头看了全程的陆云樵,摇头道:“你这身法实在差到有剩,回头得找套专门的轻身功法来练练。” “慢慢来。”白夜飞耸耸肩。 两人并肩而行,来到门前,愣了愣,互看一眼,才硬着头皮开门,接着一道黑影盖了进来,将外头遮得严严实实。 是一名高过一米八的壮汉,站在门外,约莫四十岁年纪,历经风霜,身穿丐衣,手拿竹竿,一看就是丐帮中人,是以虽然汉子满脸横肉,是走在路上能直接吓哭小孩那种类型,却也让两人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陆公子,白公子”壮汉又问了一遍,见两人连连点头,自我介绍道:“某姓严,严无巨,三爷让我给两位公子送东西来。” 白夜飞与陆云樵多看巨汉几眼,注意到他身上的丐衣,明显极不合身,似乎小了好几号,好像随时都会撑破的感觉,满身虬结的筋肉都凸显出来,都在心中吐槽:这是来的太急,连衣服都穿错了吗 白夜飞不想和巨汉堵在门口说话,先左顾右盼,没见到官兵的影子,还是不放心,低声问道:“严兄,官兵已经撤走了吗” “哼,任务没完成,他们哪个敢走”严无巨冷哼一声,握起砂锅大的拳头,“我拧下他的脑袋!” 白夜飞疑惑道:“严兄你怎么进来的看你这么壮,块头这么大,想偷偷溜进来不容易别说一路上都没人看见你啊!” 严无巨露出尴尬之色,“这个…某的轻身功夫不错,更何况…更何况…” 陆云樵道:“三爷都说过啦,他们丐帮和官兵早勾结好了,肯定是有人给他打掩护啦。” “对对对!原来三爷这都跟两位公子说了啊!” 严无巨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用蒲扇般的大手猛拍陆云樵肩膀,赞道:“小兄弟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拍了几下,严无巨犹觉不够,吹嘘道:“整个郢都都是我们……丐帮的地盘,本地官府早就被买通,内内外外都打点过,每个月孝敬的钱堆成山,官府里的人全拿我们当财神。外头那些官兵个个都沾光,好几个将领根本和我们穿一条裤子,想让他们放行进来,举手之劳罢了。” “果然如此。”陆云樵点头,道:“不过,这回好像没那么简单,你之所以能大大方方进来,恐怕除了府衙之外,北静王府的人也没少拿你们孝敬” 严无巨一脸冏容,却端正道:“这个自然,要打点郢都上下,不打通北静王府怎么行那不是等于白花钱王府里很多人都是按月收我们孝敬钱的。” 白夜飞讶异不已,对陆云樵道:“想不到丐帮看起来弱势,实际在郢都权势薰天,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陆云樵点头道:“三爷说官府都是你们的人,果然不错。” 严无巨伸手挠了挠后脑,一个劲地点头道:“是三爷亲口说的,就肯定不会有错…对了。”急急从身后解下一张琴,递给白夜飞,“这就是三爷交代的东西。” 白夜飞接过,仔细打量,却是一张七弦琴。 梧桐作面,梓木为底,通体黑漆,却反射光芒,不见一丝缺损,不见所谓琴纹,居然是一张崭新的琴。 琴形制浑厚,作圆首与内收双连弧形腰,琴通长约一米二,肩宽二十公分,尾宽十五公分。龙均作扁圆形,贴格为一条桐木薄片,接口于右侧当中。腹内纳音,微微隆起。 琴弦两侧,刻有繁复纹路,白夜飞认不到出处,格外好看,翻过来看底面,刻满篆文,白夜飞同样不识,尾部盖有一印,共有四字,字体龙飞凤舞,有看没有懂。 白夜飞端视这张琴,看得出价值不斐,甚是名贵,超过翡翠收藏的那些,虽然一个乞丐买得起这样的琴,很是奇怪,但这乞丐连郢都官府都快买下来了,相形之下,什么名贵宝琴都不是问题了。 “严兄,这就是三爷的信物”白夜飞道:“拿去给刘教御,他就会知道是三爷让我来的” “不是什么信物,只是一张好琴。”严无巨摇头道:“三爷说了,刘教御和他的弟子宋清廉,都酷爱戏曲,喜欢搜集乐谱、乐器,爱极成痴,你拿这张琴当见面礼,就有希望见到他们。之后要如何得到他们的认可,就看两位公子的本事了。” ……喂,这跟一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白夜飞心中吐槽,说好帮自己一个忙,最后就帮成这样,还要靠自己努力,这家伙真是不靠谱。 转念一想,人家的确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只要能得到认可,确实可以压过琥珀,倒也没有毛病。说白了,自己什么代价也没付出,白得的机会,白送的好琴,也没啥可抱怨的。 白夜飞问道:“那……三爷和刘教御熟吗” 严无巨摇头:“应该素不相识。” 白夜飞心中嘎登一响,如沉水中,冰凉冰凉。 ……敢情这两个家伙,连交情都没有,纯粹是听说别人喜好,然后就让我去投其所好但大家非亲非故,又没有交情,我直接上门送礼贿赂,未必能成事! ……人家如果刚正不阿,上门送礼只会起反效果;要是人品卑劣,就更糟糕,那么高的地位,门下几十万弟子,单靠一张好琴,还不是什么有名的古琴,可未必收买得了啊! 白夜飞思索着,想要寻一个方法,严无巨却挥手笑道:“东西已经送到了,三爷还吩咐我将两位公子送出去,就跟我来。” “呃,好的。”白夜飞本能点头,回过神来,与陆云樵一道跟着他往外走。 严无巨将竹竿横拿,并不使用,大步前踏,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路中间,好像在巡视自己地盘一样,格外有气势。 白夜飞与陆云樵要加快脚步,才能勉强跟在他身后,一路看着路两边火烧烟薰的痕迹,看着损坏的门窗,倾塌的墙壁和处处血痕,不管怎么看,这一切也不像是逢场作戏演出来的,不明严无巨怎敢如此张扬 两人胸无胆气,走到一处,肩并肩,缩着身子,想被前方巨汉的魁梧身形遮住。 三人转过一个拐角,迎面就看见两个官兵守在路边。 白夜飞与陆云樵愈发紧张,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出手,严无巨却主动抬手挥了挥,领着两人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领队的两个军官,还真朝严无巨点了点头,就当什么也没看到,继续盯着拐角,作出全神戒备的样子。 事实摆眼前,想不信也不成,白夜飞暗自惊叹,想说这两边的勾结,还真不是普通的深。 三人大摇大摆,从官兵面前走过,严无巨还笑着招呼一声:“官爷,改天一起饮茶啊。” 两位官兵愣了愣,挤出笑容,也不出声,只是点点头,白夜飞和陆云樵又是佩服,又是感叹,这世道真是黑暗,官府和地方帮派勾结,表面还装模作样,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又转过一个拐角,陆云樵忍不住好奇道:“我们在外头时候听说,官府这次围剿,丐帮死了很多人啊,但三爷说其实都是作戏,为了应付上面检查而已,是真的吗” 严无巨扭头笑道:“既是三爷说的,怎么会有错当然都是真的。” “可你们好像真的死了很多人啊。”白夜飞道:“我都看见好多尸体被拉出去了。” 严无巨一愣,强笑道:“都是道具而已,不然怎么作戏是用来骗骗你们这些不知情的人,别当真了。” “这样的吗”白夜飞想想,自己也没亲眼看到尸体是啥样那些收买不了的大人物,估计也没那个心思亲自来验尸,照理说,只要买通验尸官就行,那难度确实没有想像中高。 三人说话间,一阵脚步和车轮滚动声传来。 一小队官兵,从路的另一边巡逻而出,其中两人拉着一辆拖板车,上头满是丐帮弟子的尸身,剩余人在两侧护卫。 官兵队伍转过弯,看见路中间站着一个魁梧大汉,还不知死活地穿着丐衣,整队官兵都是一愣。 其中一名年纪轻轻,脸上稚气未消的官兵,神色紧张,猛地拔刀,大喊道:“大胆反贼!还……” 话未说完,他便被身后的长官一掌拍在后脑,闷哼一声,趴倒地上,似乎晕了过去。 出手的队正堆起谄媚笑容,朝严无巨拱手,“严头,这小子新来的,一下没认出您来,卑职等会儿一定好好教育他。” 其他的官兵,纷纷堆起笑容,朝这边点头,似乎没谁觉得长官出手打晕新兵,纵放反贼,有什么不妥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三章 破敌斩将万军前 连续见证善堂内官匪勾结的现况,甚至为了掩护匪徒,官兵还对自己人下手,白夜飞和陆云樵的震惊,都快累积到麻木,连带望向严无巨的目光都不同了。 严无巨对官兵挥挥手,满脸横肉乱颤,豪迈道:“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不然你们这帮人,下个月都没钱收!” “是!” 众官兵朝着严无巨立正行礼,齐声呼喝,就只有倒地上的那个,至今仍醒不过来。 陆云樵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低声叹道:“难怪丐帮不好铲除,只是一名丐头,居然就有偌大势力,一句话就能让官兵立正,好像遇到上级视察,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谁敢相信” 白夜飞点头,“这么大架势,我差点以为老严是他们长官……” 两人俱是惊叹,跟着严无巨继续向前,与这队拉板车的官兵错身而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板车之上,堆了七八具尸体,散发着血腥和尸臭,一个个都穿着丐衣,遍体鳞伤,显然死前经历过一番苦战。 陆云樵低声道:“这些道具…看起来很真啊” 白夜飞拍了拍严无巨肩膀,“老严,这真是道具可别说这是用其他动物尸体改的,那明明都是人脸,不是猪头啊!你们丐帮究竟怎么做到的” 旁边的官兵纷纷停步,严无巨无奈转身,先朝白、陆两人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再挥手催促官兵赶紧走。 等官军挪步离开,严无巨压低声音道:“尸体自然都是真的。这回上头压得厉害,不得不弄点真家伙。但我们可不会滥杀无辜,都是去附近乱葬岗挖出来,摆过来给这些官兵充业绩的。” 陆云樵与白夜飞面面相觑,想说你们就算不是滥杀充数,但挖乱葬岗的尸体来交货,也够胆大包天兼缺德的了! 严无巨见两人神色犹疑,立刻板起脸来,一脸正色,摇手道:“此事是帮中绝密,两位如果不是三爷的知交,原本是不能相告的,还请保密。” 见严无巨说得严肃,白、陆两人不禁一愣,前者也不等两人回答,催促道: “好了,趁现在没有官兵,还是快走了。早点出去早点安全。” “啊”白夜飞惊奇道:“老严你不是把这些官兵全都收买好了我看他们根本都像你小弟一样啊,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就这么抬头挺胸走出去呢。” “呃……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虽然官兵大部分都被收买了,但万一遇上几个刚刚那样的愣头青,闹出什么事情,那就不好了。” 严无巨紧张道:“要是惹出事情,害了两位公子,三爷会剥了我皮的。” 白夜飞一愣,也不知他是夸张,还是真话,不过自己本就不想惹事,见严无巨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和陆云樵一道,跟着他匆匆迈步,七拐八绕,来到善堂后院。 这边没有太多大战的痕迹,青砖砌成高墙,隔绝内外,严无巨站在拐角处,遥指斜弯之后,路尽头一座红木大门,说道:“从那道门口出去就行了,这边都没人把守的。你们自己出去,我还另有要事,就不送了。” 白夜飞和陆云樵看去,果然一路无人,都点点头,与严无巨告辞,“行!老严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走便成!回头替我们跟三爷说声谢谢。” 严无巨摆摆手,示意知道,两人就要走过去,忽然后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白陆两人听到刚健有力、整齐划一的步伐,为之一愣,齐齐回头看向严无巨,见他也是一脸惊愕,登时僵住。 后门口,一名三十出头的军官,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十米官兵,精气神与之前见的那些完全不同,一看就知是军中精锐。 军官似乎正在发怒,边走边喝斥,“怎么后门居然没人把守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王爷下了严令,凡是丐帮中人,一个也不许放过,只要走了一个,你们都要掉脑袋,这还不能让你们有点警惕吗” 白夜飞大吃一惊,总算明白丐帮如此势大,简直和官府连为一体,上头为何还会下严令要剿灭,逼得官兵去乱葬岗挖尸交业绩,原来竟是北静王亲自下的命令!更想不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背,眼看就要逃离这滩浑水,又被堵在门口! 事发突然,严无巨也扶额遮面,满脸尴尬,疼到牙根。 陆云樵隔着老远,看清军官样貌,忽然色变,惊道:“那是北静王府的侍卫长,宝日高云。” 严无巨奇道:“等等,怎么你连他也认得” 陆云樵不好意思道:“我来郢都后,顺手查了些本地情报,知道了这位,听说他算是本地一大高手,所以记了样貌,又在路上看到过一次,印象颇深。” “那不是坏了”白夜飞骇然道:“王府侍卫长啊,这一听就很牛逼,而且是王爷亲信,你们肯定收买不到,这回又是王爷亲自下令……这下死定了!” 严无巨还没接话,宝日高云耳朵一竖,他是七元武者,离地元也不过只差半步,察觉到这边声音,面色一变,目光移来,厉声喝道:“是谁出来!” 这一声,如同春雷,在耳边炸响,白夜飞一颤,耳中嗡嗡作响,知晓这位绝对是成色十足的狠角色,自己虽然身手大进,恐怕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侧眼瞥看身旁的真正天才,同样刚得了奇遇的陆云樵,却见他悄声摇头,满脸苦意,知道他的意思,是这人绝对打不过。 无奈之下,白夜飞暗使眼色,往后猛瞥,向陆云樵示意,这一切还有老严,如今只能看这丐头给不给力了。 严无巨面色阴晴不定,直到那边宝日高云带着官兵包围过来,才猛地一跺脚,道:“你们俩待在这里别出来。我想办法处理,等摆平了,再喊你们出来。” 白、陆两人除了点头,又还能做什么目送严无巨大步走了出去,两人都是神色紧张。随时准备跑路。 随着宝日高云过来的官兵,看到一个丐衣壮汉冲出来,也都吓了一跳,想不到善堂里仍有丐帮余孽,甚至还如此嚣张,主动迎上来,当下集体拔刀,杀气腾腾。 “贼子,止步!” “杀!” 一道道明晃晃的刀光,配合整齐的杀声,威吓十足,严无巨夷然不惧,只是一手遮住脸,叫道:“宝日侍卫长,能否过来谈一谈小人…有重要情报想上禀。” 宝日高云冷笑道:“大胆反贼,还想使奸耍滑,本官岂会上当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再敢拖延,就把你乱刀分尸。” 拔刀出鞘,宝日高云手持锋锐宝刀,周身气机涌动,七元之力,化作无形气魄,鼓舞周围官兵士气,自己却缓步后退,与严无巨拉开距离。 宝日高云自恃武功,倒不惧怕眼前藏头遮面的丐头,只是觉得这人形态可疑,又突然冒出来,或许深藏秘密,意图不轨,打定主意不给他机会。 官兵持刀上前,摆开阵势,将严无巨团团围住,宝日高云持刀站在后方,再次喝道:“你有话快出,不然休怪刀下无情!” 一抬手,宝日高云要命令众人动手,严无巨忽然摇头,将遮面的手放下,接着身形骤动,拖出残影,以超乎想像的高速,绕过挡路的官兵,视之若无物,瞬间来到宝日高云身前。 ……好快! 宝日高云心惊肉跳,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大汉逼到面前,才想要挥刀,对方一掌切在他腕上,让手中长刀坠地,接着大臂一展,将他夹住。 直到此刻,众官兵才有了反应,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神色紧张,看着顶头上司被乱党胁持,连声叫喝。 “别乱来!” “放手!” 藏身在暗处,陆云樵遥遥看到这一幕,瞪目结舌,“好……好快!” 白夜飞讶然道:“老严看起来很强啊!” 陆云樵摇头,“何止是很强……他至少是七元武者……甚至可能突破了人元,是地元层次的强者。” “地元……”白夜飞问道:“很屌吗” 陆云樵点头道:“那个层次,通常都是一帮一派的首脑,是江湖上真正的大人物,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按我所知,至少……丐帮的郢都舵主,肯定没有地元。也不知三爷究竟是什么人,一个手下也这么厉害……” 另一边,官兵又是紧张,又是畏惧,纷纷持刀逼近,但长官被敌人扼住,那边谁也不敢真正动手,只能不停威吓,并等待宝日高云给出指示来。 宝日高云恼怒自己被挟持,却也暗自骇然,明明都已经全力防备,自己也一点都没有大意,却一照面就给人拿住,表示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这样的高手,是打哪里冒出来的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自己就算不识,也都有情报图像看得眼熟,没理由不认得 宝日高云面上阵青阵白,侧眼瞥看巨汉的侧脸,忽然像是认出了什么,失声叫道:“你、你是……”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四章 不如归去? 被擒的人脱口惊叫,严无巨连忙点头,“没错,我就是老严,宝日长官,你终于认出我了。” “卑……杯子……”宝日高云面色尴尬,口中话语模糊,众人都还没听清楚,严无巨已放声大笑,“杯子什么的,只是小事,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以我门的交情,长官砸坏几个杯子,难道还要赔钱吗” 一官、一匪,勾肩搭背,看来交情不差,紧绷的场面一下舒缓。 白夜飞松了口气,感叹道:“王府侍卫长就是不一样,老严也算是长相醒目了,一起喝过酒,居然都没认出人来!不过,大家是这样的关系,应该没啥问题了。我们安全了。” 陆云樵眉头蹙起,喃喃道:“杯子我怎么觉得他在说卑职” 严无巨将宝日宝云牢牢搂住,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才把人放开,后者甚至顾不上捡兵刃,满脸尴尬,朝严无巨抱拳,“抱歉,一下没认出来,冲撞了大……不,严兄,真是不好意思。” 严无巨笑道:“大家时时一起饮茶的,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客气”招招手,让白夜飞和陆云樵出来。 白、陆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出去,半路看见严无巨从怀中取出一张写着壹佰,闪着金光的纸票,毫不遮掩地塞给宝日高云。 白夜飞看得清楚,暗自点头,难怪丐帮勾结官府那么厉害,一出手就是一百金龙币,实在大方,这样的金弹攻势,谁能顶得住 那张金色纸票,正是此方世界的银票,还有个专有名词,叫做金元券,宝日高云看到金元券,愣了一愣,似乎不想收,却被严无巨硬塞在手里,他满面惊愕,为难道:“这、这如何敢当我们是有规矩的…” 严无巨大笑道:“别说得好像你们平常没在拿一样,你这么有种,不如从今往后都别收我们的钱啊!” 宝日高云一脸尴尬,终于不再推辞,将金元券接过,收入怀中,拱手道:“严兄好意,那就却之不恭了。” 白夜飞和陆云樵靠近过来,正听到严无巨笑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不会上报给王爷” 宝日高云连连摆手,惭愧笑道:“岂敢,岂敢。” 严无巨挥挥手,指了指后门,让白、陆两人快走,白夜飞点点头,朝他拱手谢过,就要与陆云樵离开,严无巨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示意他们止步,对宝日高云道:“长官,要不你派两个手下,把我这两个小兄弟送出去避免……半道再碰上什么不长眼的。” 宝日高云看了白、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挥手召唤两名官兵出列,“你们送这两位公子回去,务必送到,若有误失,军法从事!” 两名官兵出列,朝白夜飞、陆云樵行了一礼,领着两人朝后门走去,严无巨则与宝日高云一道,往另一边去。 等到两边分开,看不到严无巨的身影,白夜飞和陆云樵特意放慢脚步,和两名官兵微微拉开距离,窃窃私语起来。 陆云樵低声道:“有点奇怪,刚刚我好像看到,老严向侍卫长招手,好像在讨要什么……” “反正是勾结,要什么都可以了。我真没想到,丐帮在郢都居然势力这么大,连王府的侍卫长都被收买了。” 白夜飞喃喃道:“你现在告诉我,连北静王也跟他们是一伙的,我都不奇怪了。总之,这回真的多亏了三爷,我现在连去给刘教御送礼的事,都多了几分把握。” 两人说着,跟随官兵出了善堂后门,正要离开,一名官兵却主动堆起笑脸,问道:“两位爷,你们需要马车吗” “啊还可以帮忙派车送回去的”白夜飞与陆云樵吃了一惊,想不到官兵会如此礼遇。 个子稍矮的官兵点头道:“侍卫长让我们送两位回去,那自然要做好。现在这边已经被封锁了,为了避免途中纷扰,还是坐王府的马车稳当。” “那敢情好啊!”白夜飞大喜,连连点头。 另一名高个子官兵请两人稍候,独自离去,留矮个子官兵守在一旁,好似护卫。 中间还有其他官兵巡逻过来,矮个子摆摆手,就让他们走开。 过了不多时,高个官兵独自驾着一辆马车回来,看起虽然平平,没有什么奢侈装饰,却高挂着北静王府的牌子,显得格外有气势,拉车的也是好马,陆云樵还忍不住摸了两下。 高个官兵请两人上车,问了两人去处之后,与矮个子一起驾车载他们离开。 马车直接跑在路中央,沿途所有人都纷纷退避、让开,无论什么路况,都如宽敞大道,沿路也果如严无巨所言,层层设卡,不断抽验过往车辆。 许多车辆都被拦下,不能通行,却唯独他们这辆车,一路畅行,连停都不用停,所有哨卡远远看见车上挂牌,就赶忙清空道路,负责检查的官兵还列队一排,齐齐行礼,目送马车过去。 “…光看表面,任谁都只会以为丐帮在郢都受到了严重打击,伤亡惨重,还被全城搜捕,根本已经完蛋了。” 陆云樵看着这一幕,感叹道:“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丐帮其实早就大肆收买了官员,甚至…根本和官府联合一体,黑暗权势都到了这种地步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白夜飞摸着后脑,想不明白,忽然灵光一闪,笑道:“我记得,你不是很讨厌丐帮的吗怎么也喊三爷,你的态度怎么变了” 陆云樵不好意思,笑道:“我对丐帮确实没啥好感。但这回受了三爷很大的好处,又蒙他传授了功法,这是大恩,自然该表示敬意,一码事归一码,我和丐帮的问题,得和三爷分开……” 白夜飞笑道:“说白了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陆云樵更为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你的事。你天资绝佳,又遇上异人指点,应该珍惜机会,好好修练。入门之后,从一元到五元,都有该相应补强的科目,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我也很想啊。”白夜飞摸着下巴,“但之前是你说练功泡不到妞,挣不到钱,我才去搞音乐,搞到我现在这么麻烦” “我也想不到你练功会像飞一样啊。昨天才刚刚入门,今天就要快挑战二元了!” 陆云樵一脸无奈,“要早知你这么天赋异禀,我就喊你专心武道了。我以为你只是在音乐上有天分,放弃可惜,却没想到你武道上更厉害……之前你真的没有练过吗” “没啊。”白夜飞摇头,道:“不过,就算练上三元又如何我的未来,可不想单单只当个女团的保安头子,肯定要更……” 话说到一半,白夜飞忽然愣住,想起来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只要成功将希望女团护送到那什么大雄山,就可以结束了。 不过,在那之后,自己又会如何 细细回想,虚好像只承诺完成任务,就可以不去地狱,却没有提过自己最后会如何 是就此超生还是投胎转世,又或者,可以重生一回甚至……接续上一世的人生 无论哪一项,神应该都能做到 而这基本也就代表,自己会从此离开这方世界。 白夜飞至今没搞清楚希望女团的巡回计划,也忘了问大雄山在哪但按照常理来说,女团的巡回演出时间,总是有定数的,短则几个月,长也不过一年半载,就算再怎么夸张,都不至于超过两年。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能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也就这么长! 不到两年的时日,说长不长,但要说是一段人生,那就实在太短了,根本容不下太多的规划,无论是提升武道修为,还是进一步强化音乐水平,扬名立万,都注定半途而止,付出了努力,却基本享受不到回报。 想到这里,白夜飞纠结万分。 目光挪移,看向马车之外,看着街外景色匆匆而过,行人交会离散,非但没能转移注意力,反而心中阵阵发凉,醒悟自己不过是个匆匆过客。 不努力,未必能完成任务;努力了,却不能尽享其成…注定半吊子的命运,感觉…实在不是很好。 而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可能的未来,白夜飞更是头大。 一方面,刚到这个世界,自己吃了亏,但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发展,可谓一路顺风,运势超强,升级速度超快,数次履险如夷,还有着特殊外挂,成长性极佳的百役谱,未来大有可为,甚至可能取得比上一世那个商业奇才,亿万富豪更强的成就。 但另外一方面,这个世界同样充满了风险,动辄不是身败名裂,而是直接身亡。 超凡存在,本身又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极大拉开,若是成不了站在顶尖上的那些人物,就可能一不小心,就沦为被人踩扁的蝼蚁。 这一切该如何取舍,饶是以白夜飞的决断力,也一时间取舍不下……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五章 夸张的女人 从没细想过自己此世的人生,当思绪首次触及这些问题,白夜飞一下呆了。 再想起除了自身前途,这世界还有翡翠和洁芝,心内就更为纠结。 ……我要是离开,突然不见,她们会怎么样 ……会伤心难过,念着我还是渐渐忘记我 一时间心乱如麻,白夜飞拿出决断,将这些东西压在心底,自己暂时无法做出选择,却可以判断出,什么才是当前该用心处理的。 “对了,有个人,是当前整件事的关键,我想多了解一点。”白夜飞道:“那个凤大奶…对,就是那个蒙面不遮奶,整天带着两团凶器到处跳的恐怖分子,搭档你有料可爆吗” 比试能否过关,凤婕的态度无疑是关键,以知己知彼为前题,白夜飞希望能多了解她的资料,虽然她目前完全就是一副娱乐界商场女强人的气派,但白夜飞总觉得,这女的应该没那么简单…… “凤家小姐,是江湖日报认可的第一才女,不但才思无双,妙手夺天地造化,更秀雅无对,是现今大地上无数少侠、侠女的偶像。” 陆云樵的脸莫名发红,还摇了摇手,“之前不好意思说,可是…我也是她的迷粉,想见她很久了,这回能够亲眼见到,真是太好了。” “你不是”白夜飞讶道:“搭档,你还搞偶像崇拜的那货有啥好的 你有奶便是娘吗” “别随便拿人家母亲说事!”陆云樵皱眉道:“凤才女还被评选为大地十大女神之首!放眼天州,再没任何美人能与她相提并论了,她更是淫贼公会认证,最想得手排行榜的第一位!” 白夜飞听着这介绍,活像被雷劈了一样的感觉,盗贼公会自己是理解的,但这世界居然连淫贼都组公会了,大家对职业保护的意识可真不是一般高…… 而之后陆云樵的介绍,白夜飞更知悉了这位第一才女的不凡出身,还有她是如何的天才出众。 关键的核心,是被誉为千年内最伟大发明,而这件奇迹事物的横空出世,源头是当代最顶尖的两大造物宗师! 东南凤.西北白! 出身不明,却长年旅居南方海港的炼金神人凤引朋;天下第一大派太乙真宗的造器狂魔“白大先生”白无涯,这是高悬于全大地顶上的耀世双星,一甲子以来,他们层出不穷的奇妙造物,不住刷新拍卖场上的高价极限,甚至改变各地人民的生活方式,在文明史上涂抹一笔又一笔的浓墨重彩。 据说,这两位造器大宗师互为知交,更长期合作制造一件奇妙符令,却碰着瓶颈,卡住多时,后来各有机运,一个在梦里被苹果砸中头,一个半夜观三星闪烁有感,突破了技术难关,因而创造出各自版本符令,流传天州。 “且慢!”白夜飞皱眉道:“什么符令这两个牛人之所以牛…是因为他们比赛画符” “不是啊!”陆云樵解释道:“太乙真宗的通识符,凤家的黑木令,名虽为符令,实际却是长条棍状物体,近几年听说越做越轻薄…我没亲眼见过实物,那东西…贵得要死,我们小户人家别说用,连碰都没地方碰着。” 白夜飞道:“高级货那这些符令能干啥用召神还是拘鬼” “……可厉害了!千里传音,通话如当面,这还只是低阶型号。”陆云樵振奋道:“高阶版本据说还有传影功能,纵隔天涯,亦在眼前,堪比地元大法师的亲手施为。” “呃!”白夜飞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为啥这东西听来很耳熟呢” 黑木令、通识符,天州上最强通讯设备,源头就是这两位大宗师,不仅如此,直至今日,相关设备的生产、制造,也都是出自他们名下的工坊,除此之外,他们还是帝国内声势最大的军火商,与军方往来密切,建立起的相关产业,每年生产的利润,是货真价实的富可敌国。 白大先生传闻寿过千载,是太乙真宗的无上长老,长生不死的千岁仙道士;凤引朋则是一道划过天边的流星,迅速崛起,留下许多作品、众多惊世骇俗的壮举,还有满天州的仇家后,过早溘然长逝。 凤引朋锋头最健时,是出了名的孤狼,既不收徒,也没有什么助手,更不曾有子女传人,可随着他的殒落,一名叫做“凤婕”,自称是凤引朋后人的天才少女,曝露出来,以比他当年更快的速度成名崛起,广为天下所知。 不用什么血脉验证,光是少女表现出来的才干,就让人对她的身分毫无怀疑。她发表的几项新武器,完美补全了其父过去的短板,曾因凤引朋意外身亡而停摆的工厂,重新运作起来。 实力,比什么证明文书都更具说服力,而凤婕的其他作品,也陆续出现在拍卖场上,不断卖出高价,其范围广及各类武器、防具,更尤善符文石板的大规模生产……这原是凤引朋生前专攻的领域。 至此,再也没人怀疑凤婕是炼金神人之女的身分,而随着实力被认可,滚滚利润每日入袋,她的名气也水涨船高,江湖日报频繁访问,周周见报,后来还在上头开了专栏,回答各地匠师的提问,每每言短意赅,却直指核心。 美丽而知性的形象,迅速竖立在人们心头,更在不久后,获得白大先生的认可,赞叹故人有后,将之视为能与自己平等的存在……此事在江湖日报的推波助澜下,凤婕在江湖新秀榜上的位置,迅速超越一众武道新星、大派名媛,夺得魁首,并且稳坐冠军宝座长达一年半之久,完成史无前例的霸 榜壮举。 陆云樵道:“凤氏商会包山包海,剧团方面的投资,不过是随手玩玩的小东西,凤才女作为帝国内最有钱的女人,每日不知要拒绝多少求爱、提亲的申请,府内机关月月都轰死大批试图接近的淫贼,光是扔掉各地送来的鲜花,就有三名仆妇专门负责。” “…听过夸张的,但没听过那么夸张的。” 白夜飞摇摇头,道:“我得先消化消化这些讯息,脑子有点昏了,先说回正事!那个刘教御,现在在哪” 陆云樵答道:“不知,要不是三爷提起,我都不知他居然在郢都。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查查看,但你真打算就这么去见他” “不行吗”白夜飞反问。 “不是不行,只是我觉得有些不靠谱。” 陆云樵苦笑道:“太乙真宗是道门领袖,而管理这个巨大组织的,就是五大教御。光是太乙真宗门下,就已经有数十万门徒,如果把各支脉算入,门徒更多达百万以上。” “哇!听起来是很厉害。”白夜飞问道:“跟丐帮比呢” “若是我本来认识的丐帮,没资格和太乙真宗比……但这次见识之后,我也说不好,肯定是比丐帮强,但强多少…就不知道了。” “唔……” “总之,刘教御就是这般立足天州顶点的大人物,多少人砸下重金,挖空心思献上宝物,都见不到他。就光凭这一张琴……看来还不是什么稀罕古董……如果三爷和人家有交情,或者他亲自登门,或许还没问题。但你自己拿着这张琴去,凭什么能让人家见你” 陆云樵叹道:“就算人家喜欢琴,也肯定有人投其所好,不会是什么秘密,怎也轮不到你这张恰好对人家胃口…” 白夜飞点头道:“你想得没错,这事我也想过,确实不靠谱。三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恐怕不是我们光照着做就能解决,而是有考验的成分在。你我既没跑去菜市口喊话,所以他帮忙只帮一半,顺便再给我们出个题,理所应当。” “这回你打算怎么办”陆云樵道:“该不会又要临阵脱逃”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白夜飞笑了笑,将琴取下,放在膝头,“不过,何妨做个两手准备” 陆云樵讶然问道:“什么样的准备” 白夜飞道:“这张琴倒是真不错,不过,怎么用来敲开人家的大门,却未必只有一个办法。” 陆云樵好奇道:“什么办法” 白夜飞招了招手,让搭档靠过来,再附耳说了一段,陆云樵面色一变,连连摇头,“这种事……我做不来的!” “这有啥做不来”白夜飞哂道:“乐坊里有专门的化妆师,还有现成的戏服,做起来不难啊。” “但我不会装模作样啊!”陆云樵直摇头,“我不熟这一套,你还是另请高明。” “现在你让我去哪找人就你了,行也行,不行也得行!” 白夜飞板起来脸提要求,“而且,我觉得你很有天赋的。你想,你一个二元高手,跑来女团装孙子,被一个完全不如你的张扬打成了狗,还一点怨言没有,装得逼真极了还说你不懂得装你骗谁啊” 陆云樵一下呆住,看着窗外半天,才苦笑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都说了,这一回非你莫属。谁让我们是搭档呢”白夜飞耸肩道:“总之到时候,你就配合我,先…再……如此……如此……保证万无一失!…”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六章 假虎威的狐狸 乐坊之中,董珍珠独占了一座二层小楼。 她穿着一身浅金色的长裙,坐在正厅中,配上头上的金冠,耳上的金环,脖颈上的金项链,足下的金色高跟,堪称一身金光闪闪,极尽奢侈。 长裙胸口开得极深,雪白的丰胸露出大半,随着身子起伏,不断颤抖,极度吸人眼球。 偏偏董珍珠面上的熊熊怒火,让金大执事根本不敢多看,只能板着脸,听她发泄。 “你这回又是怎么干事的”董珍珠重重拍桌,怒问道:“怎么会把那小子放跑出去” 金大执事面色难看,解释道:“一下没看住,他就不见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溜出去的。” “如果没有那小子生事,我们早就什么事都没了!可以安心等着登台表演,哪用像现在这样……” 董珍珠怒气冲冲,胸膛起伏不定,一片白腻,恨恨道:“那个混账,来历很可能有问题!莫名其妙就进了乐坊,又突然冒出来坏事,很可能是什么对头派来搞破坏的!该立刻控制起来,哪能让他自由出入” 金大执事迟疑道:“那小子是有问题,但…恐怕他不简单。之前守着翡翠小姐的两个仆妇,一个突发羊癫疯,一个莫名其妙冲出去砍人,事后却都全无记忆,很是诡异。这一切都发生在他去见翡翠的时候…他本人,或他背后,可能有股潜藏的力量,不可小觑。还需要慎重……” “慎重” 董珍珠气得眼中都要冒出火来,用水晶磨成,裹着金粉的高跟重重拄地,发出“哒哒”的碰响。 “干什么都畏首畏尾,我花大钱请你是干什么吃的等一下他回来,立刻就给我控制起来,弄清他的背景来历,看看究竟是受什么人指示!我不要再听见任何推托的话!” 美人动怒,反而更添几分艳色,金大执事没法违逆,只露出无奈之色,点头称是。 金大执事正要去安排,一个保安忽然跑进来,高声喊道:“老大,白夜飞那小子回来了!” 董珍珠猛地拍桌,厉声质问,“为什么还不把他抓起来你们吃干饭的吗 这也要来问” 保安一下愣住,看着团长,喃喃道:“这……这谁敢啊……” ---------------------------------------------------------------------- 董珍珠与金大执事领着手下,匆匆赶到乐坊门前,看见眼前景象,都都倒抽一口凉气。 身为一团之长,董珍珠一双美目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金大执事看看刚刚下车的布衣少年,又看看他身后那辆挂着北静王府招牌的马车,一时间头大如斗,再被董珍珠怒瞪过来,心绪大乱,只能随手抓来一个守在旁边的手下问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抓过来的保安,一脸懵逼,摇头道:“不知道啊。刚刚就是这辆马车忽然进了大门,我们要上前盘问,却被上头的王府侍卫赶开,然后…姓白的那小子,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他真是从马车上下来的”董珍珠惊疑不定,“这可是北静王府的车驾,是礼仪特制的,只会用来接送静王府的客人,不可能挪作它用……这混账小子何德何能,可以成为北静王的座上宾” 保安连连摇头,表示白夜飞才下来,还在和驾车侍卫说话,尚未有人与他接触,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金大执事想了想,低声道:“会不会…马车上的挂牌是假的那小子装神弄鬼,想唬我们” 保安摇头,指了指马车旁边正和白夜飞话说的两个侍卫,“除非那两个王府卫兵也是假的,否则恐怕……还是我去试试说不定,那小子真的胆大包天,干出这等事来” 金大执事一脸为难看向董珍珠。 拿静王府的卫兵来开试,若是拆穿假货,那自是简单,可如果开罪真货,甚至往上惊动到静王府…这个后果之严重,不是乐坊能够承受,个别极端状况,别说自己只是一名三元武者,就算突破至地元,整团人也没一个可以生离郢都… “…事到临头,你们没一个派得上用场的。” 抱怨声中,董珍珠仔细打量,见两名卫兵身上穿的制服用料考究,徽记也与北静王府所用一模一样,绝不是简单能伪造出来的,心下确信大半,强压满腔怒气,硬生生道:“先别乱来。” 金大执事本就不想冒险,当即点头,吩咐道:“去交代一下,别让人冒犯到王府侍卫。” 保安点头跑开,把围在四周的同伴都赶走。 两个卫兵对白夜飞说话,自始至终,客客气气,不敢有半分轻慢,还朝他行礼告别,之后才驾车离开,果然是奉为上宾的待遇,董珍珠看在眼里,心下更是骇然,与金大执事对视一眼,都想说这小子深藏不露,如果不是有惊天本事,就是有庞大后台,绝对不简单! 白夜飞笑着送两位卫兵离开,一转头就看见董珍珠和金大执事,心叫不好,自己这是不假外出,还被逮个正着,方思忖要怎么应付,却见两人眼神有些古怪,很是不妥。 非是应有的不屑和恼怒,而充满疑惑和惊惧,这种眼神让白夜飞不能理解,搞不清楚这两位在想什么,但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后头逐渐驶离的马车,他一下明白过来,醒悟他们是被静王府的马车和卫兵吓住,心中好笑。 ……这是误打误撞,借了北静王府的势…也好,白送上门的机会,狐假虎威也是一种战术。 白夜飞放宽心,淡定走到董珍珠面前,看也不看金大执事,拱手见礼:“团长!” 董珍珠愣了愣,嘴唇阖动,却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算是回礼。 白夜飞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看在旁人眼里,就是高深莫测,成竹在胸,仿佛一切也在他的掌握中。 董珍珠道:“你…你真是从静王府回来” “哦难道团长以为我是喜欢狐假虎威的人” 白夜飞心里立刻补了一句:哪怕不喜欢,但该做的时候,我一定会做。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就是不屑撒谎……哈,王爷丰神俊毅,真是令人心折,真想不到他那样的大人物,居然也喜好音律,真是我们的机会。” 从容镇定,白夜飞整个句子里,没有一句谎言,异常坦然,气势自生。 董珍珠眼中闪过的怒色,被这段话硬生生打散,愣在原地,想说这小子难道真成了北静王的座上贵宾 金大执事更是完全傻掉,瞪大双眼。 白夜飞见两人模样,忍住笑意,摆出端正态度,朝董珍珠拱手道:“团长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去做事了。” “等一下。”董珍珠愣了愣,面色阴晴不定,最终道:“你和琥珀的比试很重要,这几天…你专心准备,别的事不用管了。” 白夜飞露出为难之色,摇头道:“这样不太好团里的人力,不是挺吃紧的吗”说着,还特别扭头,看向金大执事。 “你!” 董珍珠一跺脚,气得拂袖而去,金大执事看着团长离去,道:“团长发话,说你不用做,你就不用做了。” “哦。”白夜飞点头,金大执事不再多说,抽身离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白夜飞嘴角扬起,暗自庆幸,这回执意出去寻人,虽然还没能真正解决问题,但却得了个机会,如今借势成功,将董珍珠唬住,这几天内,至少不用担心她太过拉偏架,甚至弄什么下作手段,完全倒向琥珀,可以安心行事了。 而随着消息在乐团里传开,周围陆续有人靠过来看热闹,零零散散,围了一圈。 白夜飞环视一周,没看到洁芝,也不知她的状况,正想要不要等会去找她 却在人群之中看到一道靓影。 也不知道究竟是珊瑚、玛瑙中的哪一个,依旧穿着女团的标准制服,酥胸将纯白背心撑得鼓鼓胀胀,两条大白腿并在一起,不见半点缝隙,站在人群之中,明明身高不显,却显眼之至。 满是青春气息的俏脸,原本正流露饶有兴味的神色,见自己看来,目光骤热变得热切,更朝这边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眨了眨眼,秋波暗送,似乎……对自己有些意思。 白夜飞心中一动,微微点头回应,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无意多做试探,很快移开视线,却又在角落处,看到了自己的比试对手。 琥珀同样穿着女团制服,一身火辣曲线,前凸后翘,高耸的丰胸被纯白背心紧紧缚住,不止将浑圆的形状勾勒出来,连沟壑也清晰可见。 挺翘的臀部,不止将丰腴的腰部衬得纤细,更在短裙下若隐若现露出,似乎稍微走动,就会露出半边弧线。 单论性感,琥珀绝对可以辗杀女团中的任一个,此时故意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一手按着栏杆,身体微微前倾,神色怨中带怒,甚是扼腕。 对着琥珀,白夜飞可不需维持什么礼仪,故意狠瞪了她几乎要将小背心撑爆的丰胸,放声大笑,转身而去。 听着张狂大笑,琥珀脸色发黑,身后大波浪长发微微晃动,胸前则是一阵波涛晃荡,手捏得更紧,妩媚的眼中再无秋波,闪起深刻的杀意…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七章 我穿到了谁身上? 在旁人的目视下,白夜飞一路回到宿舍。 ……老陆不知今晚回不回得来他出去探查加准备,估计还得花些时间。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白夜飞生出一股寂寞。 因为怕太惹人注目,自己放弃了去找洁芝的主意,见她没有等在这边,心中有些失落,不知她现在是什么状况去了哪里又有没有想着自己 但再想想,目前两人不适合往来过密,白夜飞觉得洁芝不来也好,免得遭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今夜就是自己降临这方世界以来,第一天的孤独过夜……之前就算没有女人,但好歹也个室友,与陆云樵同寝一室,自己从没机会想到孤独的问题。 白夜飞伸手拍了拍自己面颊,暗忖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自己住宿舍,这种事情有什么稀奇上辈子独自住别墅,也没说每天晚上要找个人来陪啊 摇摇头,白夜飞心下清楚,这都是在马车上被挑起的情绪在作怪,独在异乡为异客,一旦落了单,那些平常不会想起的念头交错冒出,那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白夜飞压下杂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经意间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之前,每次看到这张清秀的少年面庞,自己都只想到年轻了十岁,未来有无限可能,除此就没有多想,但眼下思绪起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面颊,脑中生出一个疑惑。 ……穿越、穿越,我究竟是魂穿他人还是肉身降临 按理说,肉身激烈变化,年纪倒退回这么多,成了一名少年,这只可能是魂穿,自己依附他人身上。 然而,说是魂穿,又没有记忆继承,这肉身也没有来历,白夜飞忍不住怀疑,这也可能是自己肉身穿越,不过被调整了肉身年纪,回到少年。 白夜飞回忆自己少年时的长相,想要和现在的面孔对比,却愕然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少年时的长相,无论怎么回忆,想起的也只是一个模糊轮廓。 穿着土里土气的蓝白学生服,作体操、念书、打篮球,看得出来身形与现在差不多,但脸部的形象却完全模糊。 ……怎会想不起来难不成,我当初不照镜子的 白夜飞皱起眉头,摸着下巴,却仍是想不起来,最终摇了摇头,将这个问题压下。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横竖也没那么重要,只要活着,就是赚了,至于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身体这真没那么关键。 为了避免又陷入莫名的情绪,白夜飞决定给自己找些事干,打发孤独夜晚。 想起陆云樵的话,白夜飞自嘲,自己确实从来都没有好好练过功,今天既然得了好处,就该认真一些,当即从怀中取出易筋经,坐到了床上。 将秘籍看上几次,记在心里,感叹还是这种浅显文字好,开始照着行功。 略微尝试,就发现体内的力量,本身就会自行流转,自己只需稍微推上一把就行,简单方便,这很可能是因为有翡翠苦练的修为作底,省了累积的功夫。 白夜飞闭目凝神,很快便绕行一周天,感到真气的量有些许增长,只是微乎其微,按如此进展,想要再开一道门,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天底下果然没有太多白吃的午餐,自己有个好的开头,但相比起故事中的天才,自己还是未够班,和陆云樵相比,更是没什么天赋可言。 练完易筋经,白夜飞跟着练起第二样,照黄三爷传授的法门,运转起体内的火系之力。 这一回,真气走起来却非常吃力,只要推进得稍快,或是略微分神,就有失速脱控的感觉,白夜飞唯有小心翼翼,全神贯注,花费比刚刚多一倍的时间,还是靠着黄三爷预先灌入的力量保护,才勉强运行一周天,没有出事。 很显然,这门火系功法绝对是高风险产物,然而,高风险也有高收益,它力量增长的效率,远远超过平和稳定的易筋经。 “呼……看来不同功法之间,真是天差地远。”白夜飞长呼一口气,心中感叹,又继续专注行功,更将主要精力都放在效率更高的火系功法上。 每运行一周天,白夜飞都能感到确实的收获,同时运转愈发顺畅,心神也越容易投入,渐渐身体冒出热气,神驰物外。 ----------------------------------------------------------------------- 静王府,会客厅。 王府侍卫守在厅外,显示对宾客的绝对尊重,厅内颜龙沧澜和凤婕对坐,面前小几摆着茶水点心,进行屏退闲杂人等的对话。 北静王华服锦袍,头戴珍珠冠,气宇轩昂,略显秀气的面容,俊俏到可令任何少女心折,恍若上天恩物,但相较对面的凤家才女,就有些失色。 凤婕面戴轻纱,露出如烟黛眉,清眸如水,让人不住脑补在那层面纱之下,究竟是何等倾城绝色 仍旧穿着招牌式的大红旗袍,金线滚绣出的凤凰,灿烂耀眼,她轻轻依靠着椅背,胸前那双雄伟壮阔的峰峦,将前襟撑得鼓鼓胀胀,好似随时会爆开,更具备着不可思议的弹性,傲然与重力相抗,高耸顶立。 少女交叠的双腿,将裙摆撑开,显露出来,又长又直,纤秾合度,小巧的纤足穿着金红色细高跟,微微翘起,煞是诱人。 颜龙沧澜要耗费极大心力,才能将注意力从对面挪开,放在正事,看着美人双目,开口道:“刚刚的提议,凤才女能否考虑价钱加三成,凤氏工坊今年额外再提供一批混沌火弩” “这……” 凤婕面有难色,纵然隔着面纱也表露了出来,“恐怕不能!混沌火弩制造不易,所需的物资本就不能稳定获取,光是每年交给军部的固定配额,就已是当先生产的极限,想要更多……难度很高,终是巧妇难为无米炊。” 颜龙沧澜点点头,似是认可,却依旧盯着凤婕,后者感受了到压力,却明显不以为意,从容道:“何况,最近又没有要对北方用兵,储备太多的火弩,却是为何这东西……放着不用,平日可是高危物件,从不是越多越好的。” 颜龙沧澜沉吟片刻,缓缓道:“皇兄他…打算建立一支新式军队,需要采购新的装备,所以…希望加订一批,不走军部的常规额度。” 骤闻新军,凤婕顿时反应过来,意识到其中杀机,眼神骤然一厉,随即不着痕迹地垂首遮掩,不想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太多。 ……天子亲政之后,看似无为,到底还是要将大权牢牢揽在手里的,他想成立新军,那是彻底不放心旧有体制与老臣了。 ……权力就是如此诱人……连亲生母子都没有情分可讲。 ……朝中新旧两党的冲突,终究无可避免……如此一来,局势动荡,稍有不慎,又不知有多少枯骨枉断肠了 厅中骤然沉默,颜龙沧澜面色如常,凤婕低头沉吟,虽是无声,却一副山雨欲来的沉重。 在心理层面,颜龙沧澜的心情,远比凤婕要紧张。随着天子亲政,朝中暗流涌动,越来越显得激烈,这回皇兄虽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说是试着从凤家女儿手上,拿下一批军部限额外的混沌火弩,但其中包含的意义,却是要将这名帝国女首富争取过来,成为保皇党的一员。 凤氏从先代主凤引朋开始,就不涉入朝政,凤婕接手后,更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自己想要将之争取过来,谈何容易但不做也不行,若然让凤氏倒向后党,什么新政都无从谈起了…… “王爷!” 凤婕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派淡然,似乎什么都没想到,浅笑开声,“不管是什么缘故,材料和人力的限制摆在那里,突破不了…也没用啊。” 颜龙沧澜笑了起来,将厅内的紧绷气氛冲淡,“真不能想想办法皇兄已经下了旨意,待成年礼之后,小王将启程赴京,协助陛下推行新政。届时,此事就是本王的首个任务,凤才女难道忍心让小王师出不利,首个工作便难看收场” “王爷说笑了。” 凤婕笑吟吟地摇了摇头,胸前随之一阵颤抖,曾经紧张的气氛,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妾身定然尽力而为。只是…兹事体大,恐怕不能立刻答应,要待妾身回去,看看耗材库存数目,再整理方案,才能稳妥答覆。” “这个自然,只要凤才女有这个心思,本王就能放心了。”颜龙沧澜点头,“凤才女有重任在身,庆典资格审查之类的小事,不值一哂,不如就……” 凤婕摇头,笑道:“事无大小,妾身也藉此得个消遣,其实…今次很是有些惊喜,正等着静观后续,就还请王爷答应,由妾身继续为您效劳了。” “哈哈,既然凤才女愿意,小王自无不可。”颜龙沧澜笑道:“就是怕太过惊扰凤才女了,小王今日还听说,为了这事,竟然还有人跑去你歇脚的地方,打算要勉强你若是觉得困扰,不如本王派几个侍卫,去把人拦住谁若再敢造次,就……”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八章 有刁民想害朕 凤婕笑着摆手,胸前金色的凤首随之摇摆,“无妨,妾身倒觉得年轻人那样子,还蛮可爱的。请王爷勿要插手此事。真要有无礼之人……” 颜龙沧澜笑道:“既然凤才女觉得无妨,那就一切依你。” 军火之事无果,颜龙沧澜还想开新的话题,忽然一名侍卫匆匆进来,顾不上礼仪,直接赶到王爷身边,递上一张纸条,才行礼告退到一旁,等待后续吩咐。 颜龙沧澜展开纸条,只看了一眼,便勃然色变,右手紧紧握拳,恨声道:“来得好,这次绝不能让他走脱,定要为国除此大害!” 凤婕讶然,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颜龙沧澜也不避讳,直接将手上纸条递了过去,凤婕展开一看,上头却是写着:洪洞山下,出现莫名大火,蔓延速度极快,未能及时扑灭,已经波及到周遭洪县、江川县百姓,现调遣军队,支援抢救! “大火”凤婕愕然,山火爆发,若是烧到县中,的确影响颇大,但还不至于惊动北静王,更不至于让他如此愤怒。 细思一层,凤婕陡然醒悟,惊道:“地氓” 颜龙沧澜点头,眼中带着怒火,“四大害肆虐帝国已久,不知多少无辜受害,陛下与本王都想有一番作为,而地氓是四大害之一,到处纵火,为祸甚巨,小王早就想将其诛灭,留意他的消息很久,果然有所收获。” 凤婕点头道:“四大害确实该灭。地氓四处纵火,不知已害了多少无辜,堪称害中之害。只是他行踪诡异,难以捕捉,迄今为止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纵然能发现他的踪迹,想要捕捉恐怕也不容易。” 颜龙沧澜微微一笑,一派胸有成竹,朝传信息的侍卫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凤婕道:“天煞、地氓、荒神、邪影!这四不祥逞凶已久,天怒人怨,若是王爷上任后…或是上任之前,能为百姓铲除当中任何一害,都足以一役成名,不会再有任何人质疑王爷的能力……这一回,王爷当是志在必得。” “哈。”颜龙沧澜笑道:“知我者,凤才女也。” 双方说话间,刚刚退下的那名侍卫,又带来几位军官,听候王爷调遣。 “你,带一队人去,拦山江口设点,围堵野火。” “你,持我令符,去府衙调一迎人,驰援洪县,到时分出一批支援当地救灾,剩下的在城中搜捕,若地氓未走,一定要把他逼出来。” “你,带人护卫李、胡两位供奉,跟着他们从洪柱山上开始搜查地氓的踪迹。” …… 颜龙沧澜毫不避讳,当着凤婕的面调兵遣将,既将王府的菁英小队和术者分拨派出,还借用了部分官兵,安排周密,势在必得。 凤婕知晓对方是故意在表现给自己看,想要藉此展示能力,既是示好,也有表现实力,将凤氏商会拉向他们那边的意思。 并不说破,凤婕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抽空将交叠的双腿换了过来,白嫩笔直的长腿,裙下翻飞,煞是好看,却无人注目。 颜龙沧澜一通交代,总算将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众侍卫领命退去,凤婕一手托腮,正在一旁等待,手腕上的圆环忽然发出滴滴两声。 低头一看,凤婕面色陡变,见颜龙沧澜已经安排好,挑了挑眉,笑道:“原来王爷另有决断,怎么不和妾身打声招呼呢” “啊”颜龙沧澜一脸莫名,问道:“发生了什么凤才女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凤婕垂下手腕,似笑非笑,“之前跟王爷提过的趣事,希望女团的那名小厮,刚刚大摇大摆,乘坐静王府的车驾回去乐坊,说是还得了王爷的赞赏。现在整个女团都仓惶不安……王爷有此安排,也不吩咐一声,妾身险些就坏了王爷的安排。” “岂有此事”颜龙沧澜愣住,沉吟片刻,笃定道:“本王毫不知情,此事定然有假,那马车莫非是假冒的” 怒气上涌,颜龙沧澜猛地站起身来,朗声道:“比赛造势,各出奇谋,原也正常,但居然假冒到本王的头上,这就不可饶恕,必须立刻治罪!”话停,转看向凤婕,“这场比试,看来是不用比了,凤才女应该没意见” “原来王爷真不知情”凤婕讶然,也跟着起身,裙摆飘飘,露出如玉长腿,美目之中,尽是疑惑,“那就不是王府的车,而是造假那小厮胆子也太大了若是如此,妾身可不敢为他求情。” “那就好。”颜龙沧澜握拳道:“此事绝不能姑息,本王倒要看看,他是哪来的胆子来人!” “王爷!” 一声令下,徐老太监急急忙忙赶了进来,颜龙沧澜见了却是一愣,徐瀚另有任务,并没有守在外头,自己唤的也不是他,他为何会进来 老太监来到王爷身边,附在耳边,低声说话,颜龙沧澜刚开始还想故作大气,说几句“本王没有秘密,无需避讳凤才女”的场面话,可还没开口,就被老太监的话惊住,双目圆瞪。 “你、你说什么” ---------------------------------------------------------------------- 夜色渐深,白夜飞头上蒸气氤氲,面色肃然,身躯一震,缓缓吐气,将体内浊息排出,结束了一轮行功。 若是之前,时间到这个点,白天又忙了一日,肯定觉得浑身疲惫,精神不振,倒头就睡,但此刻,他觉得自己体力充沛,精神饱满,即使没睡,也不觉得疲倦。 ……有功夫就是好!有得修练就是好!感谢这是一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对于自己能够入修练之门,白夜飞由衷欢喜,但相对而来的,却有一股奇特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明明自己该是个修练新手,今天才真正开始修行,但刚刚练功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好像……自己以前练过很多次一样。 ……究竟是为什么 白夜飞疑惑难解,又一次想到今晚的思路。 ……难道,我真是魂穿,这具身体之前曾修练过要不然,总不可能是我上辈子有练过,只是失忆记不得 左思右想,没有头绪,因为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力量,在得到翡翠传功之前,身体全无修练过的痕迹,怎么也不像曾经练过。 困惑难解,处处充满了矛盾,白夜飞叹息一声,想说如果能再遇上虚一次,就能向这个阿米巴神界的三流使者好好问清楚了。 上回匆匆一别,自己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头,根本是赶鸭子上架,顺着那个瘟神的安排去走,有太多事没来得及问与想,导致现在前路一片模糊,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安排 究竟是该好好练功还是专心谋求音乐方面的发展该不该有长期考虑还是…… 越是细想,越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开头不错。学习武功,掌握力量,就好像回到很多年前,每个男孩都有的武侠梦…说是修仙梦也成,男人天生就是想掌握力量,变得不凡,谁会打一开始就想将来当只吃软饭的男虫 如果能顺利发展,自己基本可以确定,自己这一世的人生,将会是一个很被看好的投资案,自己有足够信心将其经营好,收获自己两世为人的最大成果。 未来一片光明,如果只是用来跑短线,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白夜飞一脸不舍,喃喃道:“当初真该和那瘟神问清楚的……被前两个任务吓得够呛,根本没想到天州的发展会是这样……” 夜色深深,白夜飞将心中的杂念压下,正要准备再次行功入定,却想起一事,感到一思不妥。 ……搭档他怎么还没回来不就是去采买些道具,用来装神弄鬼,怎么这么久的他难不成还跑出百里外去买 ……我让他准备的东西,应该随便找间杂货店、旧衣店便能买到,总不会郢都连这点普通东西都没有 白夜飞先是疑惑,随即心惊,暗忖陆云樵会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想到这个可能,白夜飞心中一动,一方面是担心陆云桥的安危,一方面是紧张起自己的计划。 黄三给的琴,还在陆云樵身上,要是他出了问题,自己要拿什么东西去找刘教御整个计画还怎么进行下去 心惊肉跳,白夜飞耳朵一竖,隐隐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先是一喜,想说搭档终于回来了,随即却露出疑色,因为这阵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自己刚提升了五感,肯定无法察觉。 ……搭档他的脚步,不是这样的。 三更半夜,进乐坊躲着人也还罢了,都回到寝室门口,还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这是为什么 白夜飞隐约感到一丝危机,心念急转,快手快脚将床上的被子摊开,塞了个枕头进去,重新盖上、堆起,佯作有人在里头睡觉,再将近处的烛火打灭,顾不上房间另一头的,便连忙窜到对面陆云樵的床下躲起。 烛光昏暗,一切都朦朦胧胧,若非白夜飞如今接近二元,恐怕还看不清有一支匕首从门缝里伸出,轻轻一削,几近无声地将门栓削断。 匕首锋利,动作无声,来者一派专业风范,白夜飞哪敢大意,第一时间屏息,不露半点声音,眼睁睁看着房门打开,一名黑衣女子缓步进入。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六九章 落注讲究的是诚意 之所以确定来者是女子,因为她穿着紧身劲装,将削瘦的窈窕身形尽数展现出来。 酥胸俏挺,将前襟撑起,虽然不如凤婕那样汹涌,也比不上琥珀的丰满,却也曲线诱人,而她腰肢纤细,臀部诱人,一看就是青春少女。 这应该是常年运动或是练武,才能练出的曲线,虽然个子娇小,但腿部修长,比例适合,让人不让觉得矮,一切恰到好处。 女子莲步迈动,扭着纤腰进来,性感火辣,若非穿着黑衣,拿着匕首,根本不像是杀手,白夜飞怦然心动,不住惋惜。 黑衣女进门后收起匕首,走到床边,半蹲下去,臀部翘起,正对着床底下的白夜飞,似无恶意,轻轻拍向被子,低声叫道:“大才子,起床了!” 拍了几下,被子垮塌,黑衣女顿时发现不对,惊疑一声,还来不及动作,便被从身后床下蹿出的白夜飞从后抱住,扑在床上。 黑衣女惊呼一声,拚命挣扎,白夜飞双手牢牢将她抱住,不小心握住一团软腻,弹力十足,另一只手臂死死箍住她,被不断的挣扎弄得乱晃,从平坦的腹部一路滑到细而有肉,充满弹性的大腿上。 两人在床上滚动,身体摩擦,白夜飞双手不时占到便宜,更被对方挺翘的臀部摩娑,抱着一团丽肉,处处都让人心动。 而女子似乎察觉来袭者的身份,渐渐停止反抗,任由白夜飞与自己紧紧贴着,更似乎不介意他的毛手毛脚。 白夜飞将对方翻过身来,正面对着自己,死死压在下头,胸膛感受着那一团软腻,却毫不留情,冷冷喝问:“你是谁” “嘿嘿。”黑衣女不慌不乱,轻笑两声,白夜飞异常耳熟,冒出一个念头,略为分心,黑衣女趁机抽出一只手,竟主动将头套拉了下来,露出娇美的脸庞,笑道:“别说你不认识我” 藉着烛光,白夜飞看清了女子面目,吃惊不已,想不到来的是居然是珊瑚、玛瑙这对姐妹花中的一个,却一时间分不出究竟是谁 “我是珊瑚,大才子你这都认不出来,太伤人家心了。” 黑衣女看出白夜飞的疑惑,挑了挑眉,笑道:“不过,看在大才子你那么有本事的份上,人家就饶过你了。” 白夜飞不敢放松戒备,表面堆起笑容,笑道:“不知我有什么本事,能让珊瑚小姐半夜跑来我这边” 一边笑,一边将身子往下压了压,既压迫身前那团软腻,也和黑衣女近乎脸贴脸,白夜飞心中维持警戒,暗忖说归说,究竟是不是珊瑚一切还未可知,说不定她就是玛瑙! 这种双胞胎佯作对方,互换身分的老桥段,自己早就看得多了。 珊瑚对男人的动作毫不介意,甚至还主动挺了挺胸,反挤过来,娇声笑道: “想不到你居然有本事攀上静王府这条线,现在大家都在猜,想你后头比试时会有什么厉害手段是不是真能胜过琥珀” 樱唇轻启,吹气如兰,吐在白夜飞脸上,让他心动,正色道:“那你这么急着来做什么等到时候结果揭晓,不就好了” 珊瑚眉眼弯弯,柔声道:“到那时候,好处还有我的份吗人家习惯在揭盅之前先下注啦。” “你想要什么好处”白夜飞讶然问道,一时没法猜到这女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珊瑚半夜三更跑来找自己,对自己的毛手毛脚浑不在意,甚至还主动送香艳,软玉温香抱满怀……这种好事,上辈子自己见得多了,这辈子却还是第一次什么都没干,就被人投怀送抱。 白夜飞微微抬起身,和珊瑚拉开距离,给她活动空间,想要看她究竟搞什么鬼 珊瑚伸出一根水葱似的手指,在白夜飞胸口画圈圈,笑吟吟道:“大才子又要装傻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借你这条大腿,接上静王府那条线呢” 白夜飞恍然大悟,总算明白这些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现实,看见自己这里有机会,立刻就想来试试水。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理所当然,北静王是何等人物,哪怕只是跟他擦个边,也够让人心动,怪不得珊瑚这么急着采取行动,抢先下注。 只可惜,自己根本没路子接通静王府,珊瑚打算得再好,也注定不会成功! 身为一名专业人士,白夜飞对于空手套白狼的技巧,异常熟稔,就是手上没有筹码,也半点不心虚,笑道:“那不知……珊瑚小姐要怎么下注” 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眼前充满青春气息的俏脸,白夜飞不无期待,却不主动,而珊瑚昂然挺胸,任男人看个够,更悄没声息地伸手,摸向对面的小腹,毫不做作。 白夜飞心头一阵火热,想说这女人年纪轻轻,倒是够直接,不愧是半夜上门来的狠角色。 还没来得及动作,珊瑚已经直起身,樱唇翘起,吻了过来。 …… 良久之后,珊瑚放开手,笑道:“哇,真是惊奇,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感觉。你很有本事啊,今晚姑且当是一点前订,如果你真的胜出,还有后谢,到时候……姊姊就让你真正体验一下做神仙的滋味。” 听到“前定后谢”,白夜飞着实好笑,想说你们怎么都来这一套,难道团长还集体开过教学班吗 “说话算话,那我就等着了。” “看来你真有把握。” 珊瑚笑着挥挥手,扭着纤腰,晃着翘臀出去,似乎最后还要加点料。 白夜飞关上门,坐回床上,喃喃道:“今晚真是古怪,看来女团的内部纠纷,比我想得还厉害……这样说来,我真不是没有机会。” 女团的一切希望,如今看似都寄托在琥珀身上! 至少,在自己乘王府马车回来之前,乐坊中的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当琥珀毫无争议地胜过那个杂役,女团就能出席北静王生辰庆典,从而一举翻身,自财务困境中东山重起。 只是,恐怕不是每个人都真心期待这一幕的出现。 女团六人之中,珊瑚、玛瑙、碧玉都与琥珀不睦,平常就处得不怎么样,若非大势所趋,肯定不愿看到她得势,甚至可以说,即便琥珀真的为全团争取到出演资格,也未必镇得住一众同侪,后头必然还有明枪暗箭。 自己与琥珀的正版之争,无疑更给了她们机会,相对那些真心祝愿女团安安稳稳,渡过危局的人,也有人更希望两者兼得,既登台演出,同时又不让琥珀过于得势。 所以,珊瑚跳出来,暗中在自己这边下注… “目前来说,这是件好事……”白夜飞摸着下巴,暗自感叹:“但长远来说,这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啊。这都还没上路呢,我的存在居然让女团有了分裂危机,这不是搬石头砸脚吗” 一时间,白夜飞有些头疼,这件事演变到最后,说不定会变成琥珀输给自己,背上抄袭者的污点,就此退出女团,又或是搞到女团分崩离析,这就会和自己的主线任务冲突,等同是搬石头砸脚,如果最后真的玩脱,自己亲手导致主线任务失败…… 一瞬间,白夜飞开始考虑,自己认输会不会比较好 冈冒出,白夜飞随即将这想法否定,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怎么样都要赢!只要胜出,自己就能获得话语权,还有希望主导一切,将问题导入正途。 正想着,白夜飞听到门外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与刚刚一模一样。 ……怎么人又回来了 ……难不成忘了什么东西 门栓刚刚就被弄坏,白夜飞只是虚掩上,来人直接推开门进来,黑衣劲装勾勒出青春靓丽的曲线,果然又是珊瑚,她还重新戴上了头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找我是不是觉得刚刚给的订金有些不够,想要来再补一点” 白夜飞出声调笑,还故意瞥了几眼她的胸部曲线。 珊瑚愣了愣,扯下头套,娇美的面上尽是怒容,狠狠瞪来,喝道:“补你老母!乐坊本来好好的,眼看就能够拿到资格,什么事都好了!就是因为你无事生波,让事情失控,你就是个包藏祸心的奸细!” 被骂得狗血淋头,白夜飞一脸懵逼,心想这女人怎么翻脸如翻书,和刚才判若两人珊瑚已掏出匕首,目露凶光,指了过来。 “哇,一夜夫妻百两银……不,百日恩,大家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白夜飞惊讶之余,还没意识到危险,微笑摇手。 珊瑚怒气更盛,二话不说,直直挥匕刺来,声势凌厉,又快又狠,半点没有要留手的打算。 哇!你搞什么不是说好了要看诚意的吗你这样哪里有诚意啊! 白夜飞大吃一惊,猛地侧身,滚倒在床上,躲过这一刺,搞不明白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怎么又投注又喊杀的忽然在床边地上看到一物,是珊瑚亲吻前脱下,事后遗落的黑色头套。 好像想起什么,白夜飞抬头一看,珊瑚手里另还抓着一个黑色头套,登时恍然,头套有两个,人又怎会是原来那个 “你是玛瑙”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十章 谁跟谁珠胎暗结? 意识到眼前人是玛瑙,并非珊瑚,这个刺杀货真价实,百分百是来玩真的,白夜飞翻身而起,想要开溜,玛瑙怒喝一声“去死”,又挥笔刺了过来。 就地一滚,白夜飞再次避开攻击,边躲边喊道:“有话慢慢讲!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没必要……” 玛瑙一记刺击,被白夜飞险险躲开,登时怒意上涌,“你这男虫,知道团长她花了多大心血,才建起了乐坊吗你又知道她为了让乐坊撑下去,付出了什么吗” 白夜飞无辜地摇头,不可能答得上。 玛瑙怒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可以不顾大局,我今天…就替团长干掉你!” 听到是这理由,白夜飞怒极反笑,“在你眼里,为了大局,公理和公平就不值一提吗” 玛瑙冷笑打断,“我们姐妹幼时流落街头,整天翻垃圾维生的时候,谁和我们讲什么公理和公平你要的东西,我这里没有,你爱找谁要找谁去!如果不是团长收容我们,给了我们机会,我和珊瑚早就死了!今天豁出性命,我也要为团里除害!” 骤闻这话,白夜飞登时一愣。 想不到玛瑙、珊瑚这对姐妹,居然和董珍珠有如此深的牵连,这远远超过自己所知的情况。 不知希望女团的这潭水,究竟有多深如果不搞清楚,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多意外冒出,堆积起来,渐渐失控,最后再也救不回来,那主线任务就完蛋定了。 一瞬分神,白夜飞眉心骤寒,醒悟不对,急忙将思绪抽回,却见匕首已凌厉刺来,来不及躲闪,只能身子后倾,同时从旁边大力扯来被褥,紧急挡在前头。 匕首割裂棉布,刺入其中,白夜飞判定这样就能挡住,毕竟女子先天力弱,匕首那么短,棉被又够厚,于理不用担心会被刺穿透出。 然而,两相碰撞,白夜飞惊觉那一头的力量,远远超过估计,匕手轻易洞穿被褥而来,不止是本身锋锐,锋刃上还隐隐透出气劲,将周围的棉絮搅碎,连着握匕的手,一起穿过破碎的棉被,直刺心窝。 这一刻,白夜飞赫然察觉,玛瑙居然也是开了门的修练者,力量不如陆云樵,却与自己参差相仿,大概也是一、二元之间。 这份力量真拿出去,也算不得什么,但在乐坊内已经不俗,更稳稳压过自己这个空有力量,没有身手和运用经验的花架子。 匕首直逼心房,白夜飞欲闪已不及,勉强侧身,将要害让过正锋,被锋刃在肩头划了一记。 “呜!” 鲜血流出,刺痛传来,白夜飞感到头脑出乎意料地清明,瞬息间就把握到目前形势。 自己徒有力量,没有招式,还吃了兵器的亏,硬打肯定毫无胜算,再加上为了保证任务不失败,还不能把对方打死、打残,根本是吃足了亏的不公平决斗,想要脱困,只能靠手段! 毫不犹豫,白夜飞将棉被一扭,缚住玛瑙的手,不让她收回匕首,同时双脚落地,发力一蹬,整个人起身前扑,反过来将玛瑙扑倒在陆云樵床上。 将身体的重量也压了上去,想重复之前对付珊瑚那样,将玛瑙也牢牢压住,却发现彼此力量相当,而对方在运用技巧上,犹胜于己,哪怕是这种方寸寝战,无需招式的身体抗衡,自己也渐渐落在下风。 眼见玛瑙又要挣脱,白夜飞唯有再一次改变战术,要消耗金叶,以自身的召唤物取胜。 事情未到绝望,不能随便下大注,白夜飞先是试探性地花费一金叶,招来亡魂虫。 深更半夜,不用担心阳火,立刻就有一道诡异荧光,从卧室一角出现,化作一道流火,坠在玛瑙身上。 成了! 白夜飞正自窃喜,就见玛瑙面色一变,气息陡然暴涨,先是眼中闪过火光,接着全身上下都冒出细微火焰,整个人好像燃烧起来,热力朝四面八方涌出。 我去! 先是一惊,白夜飞随即发现火焰只是样子货,看起来虽声势浩大,却并非真正的火焰,无论玛瑙周身衣物,还是自己缚在她手上的棉被,都没能点燃起火,只能发光发热。实际威力跟不上声势。 ……这种现象…是了!她首个开启的,是火门! 查觉到重点,白夜飞不喜反惊,这火光虽然不能焚物,却同样是阳火,飞落的亡魂虫与之一触,立被焚灭。 白夜飞暗自摇头,想说这东西对上修练者果然没用,之前对张扬是真运气好,或许还有点因果报业的关系。 玛瑙发动火元之力后,劲道大增,眼看就要摆脱束缚,白夜飞额上急出了汗珠。 ……亡魂虫无效,星辰梦蝶多半也没用,剩下的召唤物,好像都不适合对付她,一个比一个声势浩大,注重杀伤,一召唤出来,别说她的安全,只怕连这间屋子都保不住。 方自筹谋,白夜飞小腹一痛,已被玛瑙膝盖一击,撞了出去。 跌跌撞撞摔回自己床上,白夜飞眼见玛瑙站起身来,收敛火光,重新收回匕首,又要再刺来,脑中灵光一闪,连忙又招出三条亡魂虫。 “什么东西” 三道流萤接连飞去,玛瑙不敢大意,再一次放出火光,运气焚灭这些诡异阴森的邪物。 只是,三只亡魂虫刻意分了先后,大大拖长了她的发力时间,而每一只亡魂虫被焚灭。玛瑙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待接连焚灭三虫之后,本就有限的力量为之大幅消耗,再也无法维持火光,面色有若金纸,气喘吁吁。 玛瑙勉强调息,酥胸起伏,还要再攻,白夜飞却已经看破她的虚实。 ……战术成功,幸好她不是强手! ……机会来了! 暗自庆幸,白夜飞付出二十金叶,召唤星辰梦蝶。 不待玛瑙动作,一只五色斑斓,双翅闪耀着星辰光辉的彩蝶,翩然降落至她面前。 彩蝶振翅,洒落磷光,有如星河,玛瑙眼神随即黯淡,眉心却闪过一丝火光,似乎还想抗衡。 但这一回,火光停留眼中,摇摇欲灭,星辰幻蝶继续震动翅膀,闪现星光,玛瑙的眼神渐渐混乱,气息粗重。 白夜飞在一边观察,犹豫要不要趁机出手,把人打晕过去,就见玛瑙眉心火光彻底消失,眼神迅速空洞,登时松了一口气。 拍拍胸脯,白夜飞暗自庆幸,还好这女人功力不够,若是再强一点,成功开启第二道门,成就货真价实的二元,自己这一手没效,后果就不知会怎样了。 不过,即使侥幸得手,梦蝶的的效果也在快速消失,白夜飞摇头,心道以这女人的实力,效果恐怕会比正常流失的更快。 忍不住打量少女,从无神的美目一直看到笔直的长腿,白夜飞喃喃道:“白白浪费这一次的金叶,也未免太过可惜,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星辰梦蝶的有效时间太短,在这短短时间内,就算自己有心,也不可能真干什么,但就这么什么都不干,也是不行,玛瑙清醒后肯定会再追杀自己,眼下该怎么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药,着实是难题。 白夜飞几次举掌,想按照电影镜头,往玛瑙脖颈切上一下,把人切晕过去,最后还是没敢下手,怕一击不成,反而把玛瑙弄醒,眼看效果快要过半,忽然灵机一动。 “喂!癫婆,说说看,你有什么重要把柄,不能给人知道的” 对于玛瑙,不能指望能跟对付李麻子一样,梦蝶效果结束后,所下的暗示还继续生效,但能够长期压着人不能反抗的,除了暗示,还有把柄,而现在就是套问把柄的最好时机,就算太难的问不出来,问问她今天内裤穿什么颜色也爽! 只是,玛瑙的意志,比想像得还要坚强,面对自己的问题,不光是沉默以对,迷茫的眼中,还出现强烈的反抗情绪,面容随之抽搐,似怒似恨,似乎就要清醒过来。 白夜飞知道不妥,这是触碰到催眠法则中的自我保护机制,人不会作对自己有害的危险行为,玛瑙不会自我伤害,着实扼腕。 思索还有什么其他方法,白夜飞又有了主意,连忙道:“不问你的了!告诉我,你知道什么别人的丑事和把柄对了,要女团成员的,阿猫阿狗的不要!” 听到这回的要求,玛瑙眼中的抵抗情绪渐渐消散,抽搐的表情也舒缓了很多,微微晃动脑袋,声如梦呓,却带着强烈的鄙夷。 “翡翠与那个姓白的小厮肯定有一腿!” 玛瑙恨声道:“她平日一副洁身自爱的模样,最爱装模作样,结果却自甘堕落,干出这种事情!还是跟一名杂役小厮,更为了捧那个小厮,跟团长作对。两人表面装不熟,其实可能已经珠胎暗结……这种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喂……”白夜飞听得嘴角抽搐,翻白眼道:“麻烦不要招供我已经知道的事!还有,珠胎暗结是怎么回事别以为被催眠了就能信口毁谤啊!要也先毁别人来听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一章 一言不合就开撕 听见白夜飞的询问,玛瑙眼中再次流露挣扎之色。 白夜飞讶异道:“让你说别人的就抗拒,说翡翠的你就连珠炮出来,一副恨不得说得人尽皆知的样子……你是对翡翠有意见还是看我不顺眼” 再想了想,玛瑙看翡翠顺眼不顺眼难说,看自己是肯定不顺眼,否则也不会过来捅人,这下就难办了。 白夜飞一时无语,正要换个问题,玛瑙眼中的抗拒却渐渐消失,再次开口道:“碧玉那个贱人,跟乱党走得很近。” “乱党什么乱党”白夜飞一惊,玛瑙又道:“兴华会!我怀疑她可能已经是兴华会的人了。” 白夜飞先是一愣,大为惊诧,虽然不知什么是兴华会,但既然是乱党,干的肯定是造反而不是送外卖,想不到居然能拿到这种大把柄,更想不到碧玉那个假小子,居然藏着这样的猛料! 只是,惊喜之后,白夜飞随即头疼起来,本来想说女团可能分裂,这已经够麻烦了,却没想到现在女团中还藏有反贼,连身份都被同伴看穿了。 要是玛瑙所言非虚,那连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碧玉多面暴露的可能性极大,自己要保护这个团队平安抵达终点,难度一下暴增! 原本以为只是当保安,打打流氓地痞,最多是对付些见色起意的地方官员,当地豪族什么的。却没想到,居然还可能要对抗国家…… 这一不小心,就变成得先造反成功再巡演了! 这个天大的把柄,白夜飞一时间都不知能不能用,只得强行压下情绪,继续询问:“行了,这个略过,还有别的吗来点实用的” “珊瑚……她跟琥珀有一腿,两个人有……不正常的关系!” “啥” 白夜飞瞠目结舌,做梦都没想到女团里面还有搞这个的,暗忖这里不是说清教徒国家吗怎么乱起来,如此不讲道理 “这种事,也不知算不算丑闻啊”白夜飞对本地风俗还缺乏认知,也不晓得该如何判断,但转念一想,既然玛瑙把这事当把柄说出来,估记还是有问题,更随之生出联想。 ……说起来,张扬掌握的秘密,难道就是这个 ……可…珊瑚如果真和琥珀有一腿,她就该是琥珀的人,刚刚为什么跑来和我示好这究竟是想干什么两面下注,还是来当奸细的 ……若只是为了松懈我的戒心,这女人也未免本钱下太大了为了好姬友,还能这么拼的唉,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一个个问题涌出,白夜飞对女团这滩浑水下隐藏的黑幕,愈发头大,眼看时效将尽,连忙抓紧时间,继续压榨线索。 玛瑙痴痴道:“珊瑚和团长也有一腿,两边维持关系。” “啥咳……咳……”白夜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小心被口水呛到,疯狂咳嗽,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的料会爆到团长身上。 ……我…我不行了! ……这个女团,真是乌漆抹黑,乱七八糟!怎么感觉当初干脆去代天封神,或者西行取经,搞不好还简单一些…… 强行压下荒诞的念头,白夜飞颤声道:“团长不是和珊瑚是亲戚吗这两个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还有,你不也和她们是亲戚,你有没有也和她们搞一起 你们三个是不是彼此有一腿你和珊瑚……有没有也搞一腿她不是真的那么能搞” 一长串的问题抛出来,白夜飞确实都想知道,可玛瑙的面容又一次抽搐起来,眼中抵抗情绪凝聚。 白夜飞意识到不妥,自己听八卦听得入戏,又不小心触发了她的自我保护机制,连忙岔开问道:“好了,你和谁伸一腿不重要,还是说说团长的把柄除了和珊瑚有一腿,她还和谁有一腿吗” 玛瑙依旧不答,面上的抽搐,看似渐渐缓解,眼神却越来越清醒,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白夜飞想说不行,开始准备后路,却陡然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甚至堪为根本的问题。 照理说,类似希望女团这样的演艺组织,都有着后台支撑,提供资金或是各方面的庇护,否则难以发展到今日的程度。 就连琥珀,背后都听说有几名干爹,而作为女团之主,最擅长交际的董珍珠,背后又会否有着什么人 这个问题,在团中近乎禁忌,也从未有个传言,别说白夜飞不知,就连翡翠和陆云樵都没听过风声,但与董珍珠走得近的玛瑙,或许会知道点什么。 知彼知己,即是当前的关键,也是接下来完全任务的前提,白夜飞顾不上其他,疾声问道:“团长的后台是是谁” 玛瑙眼中一下露出恐惧之色,嘴唇颤动,用微弱蚊蝇的声音断续答道:“是……是……圣……莲……教……” ……啥玩意 白夜飞懵懵懂懂,在自己有限的知识里搜寻,确认自己压根没听过,急忙问道:“圣莲教又是什么鬼” 听见这一声,玛瑙的眼神陡然转厉,彻底清醒过来,怒视白夜飞,挥动匕首刺来,怒喝道:“杀了你!” 一早就偷偷计着时间,,白夜飞自有提防,向后一撤,从中闪过,大笑道: “早料到你有这招,你当我什么都没想吗你现在退出去,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若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 玛瑙先是一愣,随即紧紧握住匕首,举手就要刺出,白夜飞闪电出手,欺到她身前,双手抓在少女香肩,用力一撕。 “撕啦”一声,玛瑙的紧身衣被生生扯成两段,直直裂到腰际,残片还被拨开,垂落到两边臂弯,将她的上半身尽数暴露出来。 光洁如玉的双肩,圆润细嫩的偶臂,纤美的锁骨,挺翘浑圆的酥胸,平坦光洁的小腹,小巧诱人的肚脐,全数裸裎在白夜飞的眼中,被男子目光上下游移,结结实实饱览了一番。 “啊!” 细腻的肌肤骤然裸露,感受到外界的寒意,又被目光扫过,猛起鸡皮疙瘩,玛瑙整个人呆住,随即大惊失色,再看眼前少年的目光炽热,顺着她小腹的曲线,直直往下头扫视,又惊又怒,本能就将双臂环抱,遮住双胸。 料到玛瑙反应过来之后,必然是狂怒追杀,白夜飞先发制人,没再顾着眼睛占便宜,一下飞跃,拉开距离,第一时间冲出门口,扯开喉咙就放声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美女光屁股来杀我!快来看美女光屁股啊!” 玛瑙此刻屁股倒是被包得好好的,但上半身等同全裸,听白夜飞这么一喊,声动四方,登时面上羞得通红,怒发冲冠,忍不住举起匕首,想要不顾一切,先干掉这个淫贼。 可惜,念头方动,外头已经传来骚动,四方都有人声、脚步声,白夜飞的呼喊,有效惊动了附近的杂役与保安。 玛瑙心知不好,自己这般模样,绝不能被人看见,更不可能杀光所有过来的人灭口,纵然满腔怒火,也只能强行按下,先走为妙。 “这件事没完!” 恨恨留下一句,玛瑙冲出门口,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美人衣不蔽体的半裸奔艳姿,白夜飞没忘记多看几眼,只见玛瑙一手遮住胸口,避免走光,却将整片美背露了出来。 感受到背后的灼热目光,玛瑙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来遮,却什么也遮不住,只能低着头,无比羞耻地拔足狂奔。 白夜飞没有阻拦,目送玛瑙逃跑,看着她的侧影飞速奔驰,一手遮着胸,却阻不住一对白笋随着跑跳而摇晃;一手捂着背,却不知被紧身衣包裹的美屁股,同样随着粉腿迈动,颠动起伏,让人挪不开眼。 直到这动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白夜飞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搞不清这两姐妹,一个下了血本来投注,一个却特意来刺杀,怎么会态度差这么多 “不过…嘿!”白夜飞喃喃道:“哪有这么容易得手的吃了亏翻脸,想趁半夜干掉我的女人,你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吗” ……兴华会、圣莲教,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肩头的伤口痛得厉害,仍在流血,白夜飞伸手按住,想说等一下该找个医生看看,脑中已经开始归纳整理刚刚得到的情报。 兴华会肯定是叛乱组织,而圣莲教……光听名字,这玩意像是江湖帮派,也像是某种邪教。 白夜飞不禁挠头,感觉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怎么整天都在和邪教打交道这里的邪教,有那么猖獗吗 陆云樵不在,很多情报没法问,白夜飞的疑问无可解答,而各方都有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几名保安和更多的杂役闻声赶来,围着白夜飞嚷嚷。 “光屁股美女在哪” “没看到啊” “咦你肩膀流很多血啊!刚才是喊真的” 杂役围在旁边,探头探脑,看到白夜飞肩头的伤,七嘴八舌,也有人跑去拿伤药和绷布;两名保安进入屋中搜查,两名则留在原地,确认白夜飞的安全,并询问发生了什么。 白夜飞随口编了些瞎话应付,更从保安的反应中,看出他们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杂役,而是隐隐当成大人物对待。这应该是下午狐假虎威成功的关系,只是…若这回被拆穿真相,自己不知会有怎样的下场 过了一会儿,就连金大执事都赶了过来,看了一眼白夜飞特意没有包扎,还在微微出血的肩头,略作沉吟,点头道:“跟我来,先让大夫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团长要见你。”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二章 什么也给不了 晨光熹微,白夜飞跟着金大执事,来了董珍珠的住处,她似乎刚刚起床,还未梳妆打理,穿着一件纯白吊带睡袍,踩着绣鞋,就坐在厅堂等待。 侧身倚着铺着软垫的椅背,乌黑浓密的长发慵懒披在身后,董珍珠没有戴任何华贵的珠宝首饰,也未曾化妆,一张干净素颜,少了些雍容华贵,却多了几分天然纯净。 雪白双肩的双肩和臂膀尽数露出,两根小吊带擦过锁骨垂下,高耸峰峦从v字领口凸起,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不算长的丝绸裙摆,因为坐姿,被拉到膝盖之上,半截丰腴的大腿露出,两条小腿交叠,纤足脱出,随意踩在鞋上,十根脚趾纤细好看,涂着诱人的丹色。 见金大执事领着白夜飞进来,董珍珠微微坐正,问道:“又是什么事” “我也想知道啊。” 白夜飞双手一摊,摆足受害者的架势,鬼扯道:“我一个人在宿舍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开门声,就看到一个光屁股的黑衣女人,跳进来拿把匕首说要杀我。我当然不能给她杀啊,就一边躲一边喊人,结果外头人听到,行动起来,那个女人听见就跑了。” “光着屁股来刺杀”金大执事一脸愕然,惊道:“还光着屁股逃跑” “是啊。”白夜飞耸肩道:“我也很不能理解,为啥这里本来应该是玩音乐、搞艺术的地方,结果遇到的人一个变态过一个呢有人绑架主子出去卖,有人偷杂役作的曲子出去卖,还有光屁股变态痴女,半夜跳出来杀人,我都不明白这理到底是什么地方了,这真是……没法待了!” 被夹枪带棒刺了一通,董珍珠面色不好,懒得理会,扭头看向金大执事,用眼神询问,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金大执事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董珍珠又看回白夜飞,神色不善。 “话都是你说的,谁知道你讲得是真是假要是真的,怎么别人都没看到 那么变态的女人,应该很明显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是你弄假作怪。” “是吗” 白夜飞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裹好的纱布上仍有血色,“我总不会那么无聊,刺自己一剑而且,那个变态,功夫似乎不错,没被人看见也正常,否则不早就暴露了” 董珍珠没有回应,冷冷道:“那也难说得很,划一下肩膀而已,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理解,理解。反正在比赛赢了之前,我说啥都没资格让你相信。” 白夜飞不多纠缠,直接解决问题,“不过嘛,这世上总有很多事情,听起来荒唐极了,却由不得人不信。好好的女孩子,有身份有地位,竟暗中与女子苟合,不知羞耻,这又算怎么回事” 金大执事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皱眉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白夜飞压根没理金大执事,只是关注董珍珠的反应,见她听了这话,面色铁青,丰腴白嫩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眼中闪烁着怒气和惊愕,特意侧头,避开自己的目光,心中大致肯定。 金大执事根本是状况外,而董珍珠,,…极有可能被自己说中痛楚了,这也表示,玛瑙的情报应是确有其事,更也说明她吐露的其他把柄,很可能都是真的,回头需要好好分析,看怎么使用和处理。 见白夜飞沉默下来,刚刚被刺了一记的董珍珠反而按捺不住,又不好追问他刚刚什么意思,只能按计划,朝金大执事使了个颜色。 金大执事点了点头,朝白夜飞道:“刺客的事情就这样了,有消息回头通知你。现在来说说,你和静王府,究竟有什么渊源” 之前听说董珍珠要见自己,白夜飞还以为是由于这场骚动,可看她表现得一无所知,白夜飞就猜另有理由,现在果然图穷匕见。 ……果然来摸我的底了……狐假虎威,这可真是高难度工作… 白夜飞的目光,在董珍珠、金大执事之间梭巡,卖足了神秘感,这才淡淡道:“这话等大执事你后头见了王爷,亲自问他好了。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金大执事一下愣住,搞不清白夜飞是什么意思这是暗示只要选他,乐坊就能参加庆典,见到王爷或是暗示他与北静王关系深厚,让自己好好掂量又或者……纯粹只是又一次的故弄玄虚 金大执事满脸疑惑,乱思乱想;董珍珠也眉头紧皱,盈盈如画的眉眼之间,充满了疑惑,高耸的双胸随之颤抖,似乎想要从松散的睡裙中跃出。 白夜飞大大方方看着团长的胸前美景,占足便宜,表现出强大的信心与气场,心中却暗自冷笑,你们两个若真有机会见到北静王,他肯定一脸懵逼,觉得你们胡言乱语,说不定还拖你们出去砍头,那就太好了! 要试探的小厮高深莫测,董珍珠正不知该怎么处理,一名保安快步赶来,看了一眼白夜飞,直接凑到团长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白夜飞看着这人和董珍珠说话,心中隐约感觉又发生了什么,却见董珍珠面色一变,挥手让保安退下,目光凌厉,瞪向白夜飞,冷冷开口。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真本事,原来不过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白夜飞一愣,没明白她怎么突然翻脸,更不解团长为何如此慧眼独具,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真面目 董珍珠鄙夷挥手:“你滚!” 对面态度忽变,白夜飞心中纳闷,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保安带来的讯息和我有关 照理说,善堂中发生的一切,绝不可能泄漏,难道是董珍珠在王府内有人,弄清楚了自己的虚实,确认北静王根本没见过自己 白夜飞想不明白,却也见惯了风雨,知道这时不能直接认输,强撑着气场,维持笑脸,拱手道:“好,团长这么说,我这就走。不过,山水有相逢,比赛过后,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转身就走,白夜飞潇洒离去,也直到他远远离开,金大执事才疑惑问道:“究竟什么情况不是说现在不适合得罪他吗” 董珍珠沉吟不语,眉头深锁,并没有直接回答。 ---------------------------------------------------------------------- 白夜飞走在路上,还在思索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渐渐发现,恐怕不是团长有什么渠道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这一路上,全团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几乎所有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而自己靠过去想问,他们就直接跑光了。 若只是背后议论,还有可能是因为昨天自己坐王府马车回来的消息,但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就很说明问题了。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白夜飞心情紧张,却弄不清状况,只能暗自祈祷,自家搭档赶紧回来,此刻最需要八卦王帮忙。 只是,就快要回到寝室,白夜飞忽然听见,前头有几个仆妇在说话。 “那女孩真可怜啊,年纪轻轻,怎那么不长眼居然相信一个骗子,把自己的前程都抛了。” 另一个仆妇摇头道:“已经一天一夜了,就一直跪在那里,不吃不喝不睡的,糟蹋自己不说,那么多人都在看,真是丑死人了。” “是啊,简直不知羞耻,以后不知道还有什么脸作人” 白夜飞远远听着,越听越不对,虽然说的事情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却感到不妙,再考虑团里人态度骤变,说不定就跟自己有关,当下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抓住一个仆妇,开口就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几名仆妇一开始没注意到白夜飞,才说得起劲,见他突然出现,被抓了个正着,又惊又怒,见挣脱不得,干脆撕破脸皮。 一名仆妇指着鼻子骂道:“你别装不懂啊,难道不是你让她去的” “什么东西我让谁去了去哪里,干什么”白夜飞一头雾水,“把话说清楚!” 三个仆妇神色不善,轮番开骂。 “洁芝啊!” “难道不是你逼她去的不是你,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白夜飞一愣,“洁芝干什么了” “少装了!洁芝她啊,昨天跑去那个凤栖馆,跪在门口就不起来,要求见凤老板,说是要澄清误会。人家不理她,她就一直在那里跪着,半座郢都城都知道了!” “什么”白夜飞脸色一变,心道难怪整天都没看到洁芝,这丫头居然不声不响,跑去干这个了! 不得不说,洁芝确实把握住要领,整件事有能力举手定乾坤的两个人,一个是凤婕,另一个是北静王。 北静王没人敢去招惹,那凤婕就成了唯一的目标,洁芝不知自己得了应声虫帮助,之前很可能看出自己心虚、没把握,就主动起来,用她的方法去帮忙了。 只是…… 白夜飞再顾不上其他,问清凤栖馆的方向,发足狂奔,直接就冲出乐坊去。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傻啊 ……我没给过你什么好处,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你喜欢的那些歌,全都不是我的!你倾慕的才气,我根本就没有啊! ……我、我随时都会走啊,给不了你什么的! 心急如焚,一路狂奔,白夜飞什么也不顾,直往凤栖馆去。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三章 握得牢牢的 凤栖院门口。 凤氏商会,富甲天下,纵然只是郢都一座临时落脚之处,也建得极尽奢华。 院中草木成荫,雕栏玉砌,莺歌蝶舞,与其说是宅院,更像是一座庄园,圆中花团锦簇,处处都是精巧奢靡的亭台楼阁。 这么一处宅院,即使在寸土寸金的郢都,也属精华地段,平素都是空置,仅留少许仆从打理,让人惋惜兼羡慕,如今则随着其女主人的降临,一下变得热闹,光彩夺目。 此次来到郢都,凤婕大部分时间都在替北静王奔波,以此为由,不见外客,若非如此,恐怕门前不只是车水马龙,早就被各方显贵访客给塞爆了。 洁芝就跪在这门口,已经一天一夜。 面色憔悴,一双美目因为整夜没有合眼,遍布血丝,却充满执着,不肯放弃,少女时不时伸手摸一摸身边的竹篮,确认自己准备的心意还在。 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没有将姣好的身材完全展现,但少女青春可人的面庞,依然足够吸人眼球,而她长跪在此已达一日夜,这更惹来多人围观。 “这女的在干什么长得还不错,怎么跪在这里” 一名路人好奇问道:“这不是凤氏商会的产业那个凤才女不是正住在这里为什么一个女的跪在这里要也该是个男的在这里跪” “你想到哪去了”身旁的人摇头,说着刚刚道听途说的消息:“听说,她好像是来找凤才女申冤的” “申冤申什么冤申冤不是该找官府吗还是她被凤氏商行的人骗了啊 不会” “你们都错了。” 一名秃顶老者昨天就曾路过,接口道:“不是申冤,是申请。王爷的生辰庆典不是快到了吗王府委讬凤才女,帮忙考核挑选有资格上场献艺的乐坊。这姑娘的乐坊,没能通过考核,失去了庆典献艺的资格,她才过来跪求,想替自家乐坊争取名额。” “原来如此,居然用上这种手段…”一开始问话的人点头,却有人发了怒,“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一个年轻女孩,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北静王在郢都风评极好,很受百姓拥戴,来自王府的每一道谕令,都得到他们的完全支持,听到有人妄图推翻王府的裁决,就像是听到大不敬。 有人开了头,更多的人跟着骂了起来。 “是啊,王爷生辰庆典何等重要,何等庄重,岂是不够资格的狂徒,想上去就上去的” “没本事还想上去献丑,也不看看别人会怎想污了王爷的眼,他们担得起吗审核没通过,那就是学艺不精,不好好练习,提升自己,还跑这里来跪着乞讨,妄要开后门真是恬不知耻!” “王爷仁善心好,就有人想道德绑架,真是无耻之尤!” 骂声此起彼伏,洁芝却恍若不闻,只是静静跪在地上,等着院门打开。 一片污言谩骂之中,也并非没有知道内情的出来缓颊。 “都少说两句!好像也不是姑娘自己想来的,是替她情郎来跪的。虽然有些那个啥,好歹也算一往情深。” 只是群众却不买账,纷纷耻笑。 “这哪是一往情深这就是眼瞎!” “嘿,肯定是小白脸没出息,骗到这种不长眼的小姑娘!真要是有本事,就不会让自己女人出来跪大街,男的无耻,女的下贱!” “就是,就是!” 众人骂得正自热火,沉默跪着的洁芝,忽然站起身来,提着篮子,走到骂小白脸的那人面前,面色平和,先朝那人行了个礼,才平静开口。 “请不要骂他,他很有本事的,也不是他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替他做些什么。” 荣辱不惊,少女似乎全然不受旁人目光的影响,从头到尾,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走,静静地道:“他的音乐很好,只要有登台的机会,他一定会让你们所有人惊喜,让你们……刮目相看。” 骂人的妇女听洁芝说完,有些挂不住面子,想要反驳;旁边也有人神色不屑,要出来帮腔,质问既然有本事,为什么没通过审核,却被一声巨响打断。 凤栖馆的朱红大门打开,一名头发花白,精神瞿烁的老者走出。 老者约莫五十六岁年纪,穿着朴素,做管家打扮,却自有一股威严,走路带风,让人不敢冒犯,正是凤婕的管家,李川横。 见李川横出来,洁芝再顾不上与人说明,提着篮子便迎了上去。 李川横看见洁芝,眉头微蹙,摇头道:“你回去,小姐不可能答应你任何要求的。” “我没有任何要求。”洁芝摇头:“我只是…希望见一见凤才女,或者,至少让我送点东西给她。” 李川横见少女还要纠缠,更为不悦,“小姐不会收受任何外人的东西,你走。” “不是什么贵重礼物。这只是我亲手做的一些点心。” 洁芝细声细语回答,怕李川横不信,还急急打开提篮,里头是一碟鸳鸯糖糕,左白右红,一小块一小块,拼成鸳鸯图案。 糖糕用糯米碾成粉,制作时分别混着白糖或红糖,和花生油搅均后发酵,再由少女亲手揉出面团,蒸好切开后。洒上桂花提香,哪怕已经放凉,依然散发清香,让人食指大动。 打开提篮,洁芝让李川横亲睹,才解释道:“我听说,凤才女喜欢吃这种糕,希望送些给她尝尝。” “你从哪理听说的我侍奉小姐多年,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李川横满是狐疑,特别是看洁芝跪了一天一夜,说只是为了送这些糖糕,打心眼不信,考虑片刻,仍是摆手拒绝,“这个也不行。你带回去。” 像个固执的孩子,洁芝用力摇头,躬身行了一礼,恳求道:“请帮我送进去,只要送一次就好。要是凤才女不肯见我,我也不会再纠缠。” “唔……” 面色难看,李川横终于接过了竹篮,洁芝大喜,不住点头道谢,急促道:“谢谢,谢谢。如果凤才女不喜欢吃,我还可以做别的,我很擅长做这些的……” 少女话还未说完,就看李川横手一翻,将竹篮整个翻倒丢下,里头的蒸糕掉落满地,染上尘土。 “为、为什么……” 看着撒落一地的蒸糕,洁芝整个人呆住,李川横冷笑道:“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挖空心思,变着方法想要接近我家小姐,送什么的都有,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吗吃食什么的,更是大忌,常常有人在里头里下药想送来,以为我家小姐会傻呼呼吃下,遂他们不可告人的欲望什么我都见多了,岂 能让你得逞” 洁芝呆若木鸡,仿佛听不见这些嘲讽,愣愣看着地上的糕点,片刻之后,她动了起来,急急俯身,将竹篮扶正,手忙脚乱地要将散落的糕点捡回,擦干净。 李川横则再也不理会,转身回去,更不知有意或无心,就从几块红白糖糕上踩过。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群众议论纷纷,有人同情,也有人不屑道:“这有什么可过分的是她自取其辱,脑子坏了,自己把脸送上门给人踩的。” 洁芝捡了几块,看着眼前被踩得稀烂的糖糕,听着人们的奚落言语,眼圈湿润,怔怔流下泪来,却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本能地继续动作,要将剩下的糖糕都捡起来。 至少……别给人添麻烦。 蓦地,旁边的议论声停了,洁芝还没明白怎么了,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一块沾满尘土的红糖糕取过。 洁芝一愣,刚想要阻止,目光跟着手一起移动,看见另一只手伸过来,将糖糕拍了拍,勉强拍去尘土,就往口中送去。 布衣少年对糖糕上的脏污毫不在意,咬下半块,边咀嚼,边皱起眉头,似乎对糕的味道不甚满意,但这并不妨碍他接着又是一口。。 洁芝一呆,见白夜飞还要吃,急忙伸手过去,要将糖糕抢回来,却见白夜飞又咬了一口,依旧细细咀嚼,更是焦急难过,泪珠儿串成线滚落,哭道:“你别吃啊,你吐出来!脏成这样,你吃什么啊” 伸手要去抢剩下的糖糕,洁芝被紧紧握住手,白夜飞将嚼碎的糖糕吞下,继续咬剩下的,同时看着她因为憔悴、哭泣而拧巴成一团的小脸,笑道:“味道是怪了点,但确实很好吃。” 洁芝泪流满脸,呜咽着道:“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会好吃嘛你为什么非要吃下去都让你不要吃了!” 白夜飞摇摇头,“那你又为什么要来呢是不是心疼我,想替我做些事情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过吃块糖糕,又有什么呢” 洁芝双眼通红,哽咽无言,抬头看着白夜飞,眼中情愫渐深,虽然并不想笑,却为了回应眼前少年的心情,挤出一个笑靥来。 “是或不是都好。我只希望,你能牢牢记住现在的心情,不要忘记。” 白夜飞伸出手,轻抚洁芝的面颊,擦去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我也会记住现在的味道,只要我们都记得,这种想要为对方做些什么的心情,这辈子我们都会把对方的手,牵得牢牢的!”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四章 宋氏清廉 类似的话,如果不是事先酝酿,白夜飞也没法说得这么顺畅,之所以能轻易脱口而出,是因为前半辈子说得够溜,多数客户都喜欢听,有时候业务繁忙,新客户多,一周都要说上三四次……极端个别情况,一天说上十几次的也有,谁让网聊好用呢 只是,较诸那时,白夜飞惊讶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格外激动,心跳个不停,就好像…连自己也分不清这是鸡汤台词还是……真实心情 ……算了,先不用考虑这些! 周围的群众,原本因为白夜飞的出现摸不着头脑,一时安静下来,待看完这一幕,更是鸦雀无声。 一对年轻男女的对话,大家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并不像是没用的小白脸、不知羞耻的下贱女人,就只是一对关心对方胜过自己的情侣,虽然…出了些小小的差错。 但谁年轻的时候,不曾为了爱情,做过一些无脑的事呢 很多人都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或是回忆甜蜜,或是为了那些糗事而尴尬苦笑,表情却都渐渐柔和,刹时间,再没有谁开口说什么,都只静静看着两人。 洁芝听着白夜飞的话语,泪越流越多,让他怎么擦也擦不尽,忽然身子前扑,扑在白夜飞怀中,反过来将他抱住,泣不成声。 “你别这样啦,就算为了我,也不用吃这种东西啊,拉肚子怎么办” 白夜飞轻轻拍着少女的背,安慰道:“哄女孩子开心嘛!拉肚子算什么我听说曾有个家伙,为了哄他的妞,连一千根针都生吞下去了。我只是拉个肚子,已经很小儿科了。” “噗……” 洁芝破涕而笑,抬起头,一双眼中秋波荡漾,搂着白夜飞道:“我哪舍得你为我吞一千根针连一根都舍不得。你答应我,以后也不准做这种事情。” “那你以后也别做这种事情了。”白夜飞摸着她脑袋,顺着柔顺的马尾下抚,两人相视一笑。 白夜飞抬头看了看天色,算算时辰,陡然想起一事,急忙搂起洁芝要离开,“走啦,我们回去啦!” 洁芝面露迟疑,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院门,抱着白夜飞的手臂不放,也不肯挪步,并不情愿就这么离开,担忧道:“如果我们就这么走,那你……” 白夜飞摇头道:“放弃!公理和公平,从来就不是别人的施舍,也不是跪地就能求来的。再说,我的事,本来也跟这边无关。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回去就是了。” 这番话,没有刻意扬声,却很自然地落在全场围观者的耳里。 “唔,这少年说得有理。” “能说出这种话,气概非凡,也不像是小白脸啊” 围观人群见白夜飞态度坦荡,也并不准备纠缠凤才女,又窃窃私语起来。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 先前的秃顶老头尴尬道:“或许是什么误会” 白夜飞隐隐听见他们的议论,非但没有洗清冤屈的喜悦,反而隐隐头疼,本来自己也不在意这些闲人的看法,却不得不考虑凤婕的态度。 自己和洁芝闹出的这一出,最后这样的收场,等于让她下不来台,也不知那个女人的气度,有没有她的胸一半大 要是没有,那自己等同彻底将她得罪了,后头与琥珀的比赛,就别指望她能公正判决,届时,自己只能靠计划和实力硬肛,不是强行从人家脸上踩过,就是被人从脸上踩过,前景非常不妙啊! 白夜飞忍不住摇头,但事已至此,终究骑虎难下,也不可能转身跟着洁芝再跪下去了,只能希望这些人少说点闲话,别过度刺激舆论,而那女人的气度也能和她胸部尺码相符。 可惜,天不遂人愿,白夜飞才拉着洁芝要走,人群之中,却忽然传来一阵鼓掌声。 啪啪啪,啪啪啪! 掌声响亮,引来人群一阵骚动,路人纷纷开让,想看看鼓掌者是什么情况 来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深色长袍马褂,面有风霜,相貌平凡,看起来就是个普通江湖人。 “年轻人果然好气概!”汉子排众而出,大声称赞,白夜飞却顿觉不妙,总觉得这家伙出来,就是要搞事! 这汉子瞥了一眼依旧紧闭的院门,眼神不屑,朝白夜飞和围观之人朗声道:“姓凤的说是什么才女,其实除了有钱,屁都不算。整天挺着一对奶子到处晃,除了匈奴和好色之徒,谁还当她是回事老子就不买她的账。” 这话一出,围观的群众纷纷愣住,就连白夜飞都傻在当场。 ……在人家大门口,讲得这么大声,是故意要传入她耳里,还怕她听不到 情势莫名,这些最喜欢说闲话的群众,既没人敢附和,也没有人敢反驳,一个个神色怪异,却不敢吱声。 敢这么招惹凤才女的,恐怕不是什么易与之辈,白夜飞瞬间判断,这家伙肯定和凤婕有私仇,还恨得入骨,才会这么没有格调地当众粗言讽刺。 这种事情,白夜飞一点也不想卷进去,更不想真正得罪凤婕。 之前的事,还可以说无意为之,一些闲人闲话,姓凤的气度大些,也算不得什么,但这家伙说话如此难听,换做谁都忍不了,自己要是接话,就摆明站对面了。 拉着洁芝,白夜飞想换个方向离开,中年汉子却主动靠过来,拦在前头,笑道:“你小子会作曲想要登台表演这样,如果你真有本事,弹一曲让老子听听。要真的有才华,老子就保你能在庆典上演奏。” 白夜飞一惊,暗忖这家伙虽貌不惊人,但…难道真是什么大人物不成有黄三的案例在先,自己不敢对天州大人物的穿着品味有更多期望。 白夜飞还在犹豫,中年汉子已翘起大拇指,反指了指自己,道:“老子叫宋清廉。你能不能上庆典献艺,就是老子的一句话,保证比姓凤的还管用。” 原本安静的人群,如同炸锅一般沸腾,议论不绝。 “宋清廉,太乙七子” “难怪敢这么不给凤才女面子。” 有人恍然大悟,明白这家伙怎么这么大胆,也有人疑惑不已,低声问道:“没听说他跟凤才女有什么过节啊” “大人物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的清楚不过看起来,过节很深啊。” 对于这些八卦,白夜飞当下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吃惊,想不到这就是严无巨提过的,刘辩机之徒。 黄三爷让自己拿着琴去找刘辩机,说只要得到对方认可,就能解决麻烦,那想必…搞定与他爱好一致的徒弟,也是一样。 白夜飞真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情,会在这里遇上目标人物,心下愕然。 若是早知会这么巧,就不该把琴让陆云樵拿去,如果带在身上,当下可以直接给这家伙当见面礼,说不定就此过关,便不用在乎凤婕的态度。 偏偏琴不在身上,一不小心还已经把凤婕得罪了,白夜飞只能暗自苦笑,而旁边的洁芝眼前一亮,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过来,似在催促自己抓住这个机会。 ……只能勉强试试了。 不想再让洁芝失望,白夜飞苦笑道:“我来得仓促,没有带琴,要不你直接看看我写的谱子如何” “看什么鬼谱子”宋清廉一脸嫌弃,摇头道:“光看谱能看出什么老子从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白夜飞愣住,左右环顾,心想这附近哪里能弄张琴,总不能跑去敲门,管凤栖院里头借 “你找啥”宋清廉见他犹豫,挥挥手道:“没带琴,就直接哼上几声啰,不至于连这个都不行吗别跟我说,你一身技艺全在琴上,离了琴就不行,那你还让我看个鬼谱子” 白夜飞却头大如斗,自己一身技艺,还真的全在琴上,应声虫的异能,就仅限于复制翡翠的琴技。 没了琴在手,换做其它乐器,自己水准就差得多了,等同被打回原形,直接哼哼唱唱,等于自曝其短,很大可能没法通过考验,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而且,一旦这次暴露底细,给人留下坏印象,那下次再去拜访,就算带了琴去弹,人家听了也很可能疑心有诈,一切就完蛋了。 白夜飞心中盘算,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举震慑住宋清廉才行,偏偏手边没有琴,要拿什么去震慑随便拿一首曲子出来,哼哼唱唱,真的能够让这家伙接受吗 自己不是洁芝,也不是黄三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三个人一听就觉得自己唱的曲子不错。 白夜飞思来想去,觉得唯一有机会的,就只有自己刚改好的“沧海一声笑”,却不知道该不该拿出去 总觉得…这一曲若只是哼唱,没有琴音加成,依然不够,有所局限性,偏偏自己不知对方的喜好,若盲目下注,失败风险太高,着实不智。 宋清廉见对方半天不说话,眼神渐渐不耐,白夜飞感受到了,却依旧拿不下定主意,正自彷徨,猛地想起一事。 严无巨送琴的时候,曾提过一嘴:“宋清廉和和他师傅都痴迷戏曲!” 心中一动,白夜飞想到一个主意,摇手示意宋清廉稍安勿躁,转头看向洁芝,低声道:“我有主意了,但需要你帮忙。” “好!”洁芝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信任,用力点头,“有什么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五章 且进一爵关山酒 贴在洁芝耳边,白夜飞低声说了几句,把自己的想法简单交代,本以为少女会一口答应,恰如她过往的每一次给力支持,殊不料,洁芝听完之后,露出极度抗拒、挣扎的表情。 虽然没有出声,但她蹙起的眉头、瞪大的双眼,还有抿紧的樱唇,乃至本能和这边拉开的距离,都说明她想拒绝,只是不好说出口。 这个反应,着实令白夜飞一愣,自己还是首次在洁芝这里被拒绝。 ……她不想做,只是碍于我的脸面,不好直接拒绝 ……为什么 脑筋急转,白夜飞猛地想起,上次在街头演出,巧遇黄三之后的一幕。 ‘……是我母亲喜欢,以前……我下了很大力气去学,想让她开心……’ 少女喃喃说着,神情陡然掩上一层阴霾,似乎碰触到什么伤痛,摇了摇头,‘不要提那些啦,你把我刚刚唱的那些忘掉,我以后都不想再唱啦。’ ……该死,我这都忘记了。 白夜飞顿时为难,感觉歉疚,自己居然连这约定也忘记,又让她当众来唱。 一瞬间,白夜飞想要放弃,并不愿为难洁芝,但自身理性与对机会的不愿放弃,都在心中挣扎。 ……为了帮我,她连跪在这里一天一夜都肯,被人嘲讽也不在意,难道简单唱个两句,还能比在这里跪一天更难吗 思潮如涌,白夜飞不知少女为何今非昨是,明明上一次还唱得很开心,这次说不行就不行 隐约感觉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妥,但一直到最后,白夜飞也没有把要求收回去,而是怔怔看着不知所措的洁芝。 “喂,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总不会是小男女拖拖拉拉” 旁边的宋清廉,早等得不耐烦,揶揄道:“这里可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老子我也见多识广,你要真想把我吓到……嘿!你们怎么还不脱裤子” 围观群众被他逗得纷纷大笑,更有好事者跟着起哄。 “哈哈哈,是啊,磨蹭什么!” “要脱快脱,大街上情情爱爱谁没看过,来点刺激的啊!” 一片哄笑声中,甚至还有几个地痞,当众露出猥琐笑容,比划起不堪入目的动作。 宋清廉号称正派中人,见状非但没有制止,反而抚掌笑道:“听见没,大家都喊你们快一些。” 白夜飞急了起来,知晓不能再拖,连忙凑到洁芝耳边,低声道:“我知你说过不愿意……但现在骑虎难下了……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你要是不帮我,后面就全完了……也没有什么可和琥珀比了。” 看得出来,洁芝还是很为难,双拳紧握,好像面对什么很难抉择的问题,一双眼不断往白夜飞面上瞥。 如果没有这个眼神,白夜飞可能还要迟疑一阵,但洁芝的这个眼神,直接让他想起了过去的那些女受害人,她们在情根深重,全然陷入时,被要求拿出全副身家投资或借贷,流露出的眼神就是如此! 一件事,只要重复做过二十八次,就会变成习惯,而这类场面之于白夜飞,完全就已经变成了本能,只要看着这眼神,既定的动作、既定的表情、既定的台词,就会应激而发! “拜讬你了,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开口一瞬,白夜飞的眼神,澄澈而温柔,还隐约带着一丝伤感,任谁都没法从这眼神里读出一丝邪念。 洁芝呆了几秒,跟着就像得到了激励,眼中犹豫一下变为决然,用力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白夜飞这时才反应过来,微觉不妥,却已不好再说什么,贴近洁芝耳边,低声轻哼,将准备好的曲子哼唱给她,洁芝也没再多说一句,微微点头,数着拍子,用心记忆。 白夜飞哼完一遍,见洁芝皱眉摇头,连忙又哼了一次,正预备哼唱第三回时,少女轻轻点头,竟是已经牢牢记住了。 ……这里的人,都他母亲的是怪物吗 白夜飞感到不可思议。换了是自己,只听两遍,怎都不可能记住一篇功法的内容,就算是记流行歌谣也不行,顶多也就记个大概,直接开唱肯定会出大问题,怎么自己认识的人,陆云樵也好,洁芝也罢,一个二个都轻而易举天州的人,全是记忆力怪物 一时间想不明白,白夜飞将无所谓的杂念压下,悄声叮咛:“开头那段,你自己发挥就好。相信我,也相信自己,我们一定能行的!” “好!” 洁芝点点头,闭上了眼,在脑中把白夜飞哼唱的新曲过一遍,调整状态,预备接下来的表演。 白夜飞站在旁边,看着洁芝认真而专注的表情,陡然生出一股敬意,虽然她只是一个未出道的小小练习生,可她此刻的神韵,俨然就是一名出色的匠人,无论从事哪行,但教诚于心,敬于业,就是大匠! “哼。” 一声冷哼,突兀地从后方传来,白夜飞转过头,见宋清廉一脸讥诮,明显已等得不耐烦,连忙上前安抚,拱手道:“宋先生请再等片刻…好东西,肯定是值得等待的。” “嘿……”宋清廉冷笑道:“怪腔怪调,还以为多厉害的东西……幸好你还知道自己声音不行,让小姑娘来唱,否则我现在就判你不行!” “呃!白夜飞一愣,这才醒悟过来,这家伙既是太乙教御的高徒,肯定也是人元高手,开了几门不好说,搞不好还是什么地元强者,自己虽特意贴在洁芝耳边浅唱,压低声音,却顶多让普通人听不见,这家伙多半已尽收耳底。 ……还好…… 心中庆幸,自己留了一手,真正的关键没让人听到,白夜飞心中坦然,又朝宋清廉拱了拱手,道:“多谢宋先生肯给这个机会,等一下必会给你惊喜。” “但愿!”宋清廉摆摆手,道:“很多年轻人都这喜欢这么讲,以为自己真是天赋奇才,总说要给我什么惊喜,但最后给的都是惊吓……顺便说一句,这些人最后都被我一脚踢飞出去了。” 白夜飞面上微笑不变,类似场面自己并不陌生,过去开公司时候,自己也当过主考官的,很清楚这类人物的心态,倒也不以为意,宋清廉却又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不过,你那曲子……有几处地方,听起来有些韵味,让我起了兴趣。” 宋清廉瞥了白夜飞一眼,“否则,就算是让你的小情人来唱,我也不会给你们半点机会的。” 白夜飞没多回应,附近群众也被提起兴趣,耐心等待这首连宋清廉也觉得有些韵味的曲子,附近的人越围越多,不知不觉,整个街区都被黑压压人潮堵住。 片刻后,洁芝蓦地睁眼,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明艳动人,充满了自信,她朝宋清廉点头致意:“准备好了。” 宋清廉耸耸肩膀,本是不以为意,却突然与少女目光一触,惊觉这个女孩的气质在顷刻间发生了剧变。 原本一个质朴的普通小姑娘,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虽然青春靓丽,但自己也见得多了,没什么特殊的,却在刹那间,气质变化,目光犀利,英武之余,还有一分狂放,身形也傲挺笔直,整个人仿佛瞬间拉高了几寸,化为一柄出鞘长剑,夺目慑人。 有那么一瞬,宋清廉好像看见一名身着银甲,气势凛然的沙场女将,锐意逼来,又好像见到一名舞剑狂士,弹铗放歌,狂浪不羁,不由一怔。 就连白夜飞也被吓到,虽然感觉没有宋清廉那般深刻,可少女刹那间判若两人的气质变化,自己还是有感受到的。 与上趟在自由町开腔时相比,这次的神韵变化更明显,好像…不是在演出,而像是换了一个灵魂、变了人格,这恐怕是演员技艺的极致了。 周边其他的群众,未能察觉这些太深刻的东西,就看少女轻启樱唇,清亮的嗓音一下流泄。 “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更有沸雪酌与风云某……” 高亢的女音,并非歌唱,而是戏腔,不鸣则已,一鸣江山动,十国风云惊! 现场的所有群众,对少女将唱的这一曲,有着各种臆测,却没谁料到会有这一出,先声夺人,都给惊到,即便是宋清廉,也一下愣在当场,举起的手指僵在半空,有了数秒的停顿。 “我是千里故人,青山应白首,年少犹借银枪逞风流……” 戏腔婉转,辞意却是豪迈豁达,大江东去,关山点酒,千秋入喉,惯看人间秋月春风,一股潇洒之气,逼人而来。 少女扎衣、下腰,拉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复又以惊人的柔软性弹起,手上虽是无物,可俐落的动作与眼神,却仿佛长枪在手,舞出一片枪花,看得观众如痴如醉。 宋清廉举起的手指,直至这时才回过神来,握紧成拳,目光朝白夜飞看来,似笑非笑,当中既有肯定,也有危险信号。 ……开口戏腔,对正老子的喜好,居然是有备而来但今天说好考较的是作曲,小姑娘就是戏唱得再出色,又与作曲何干 ……这一手,自作聪明,弄巧反成拙……你不及格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六章 不曾下枝头 在宋清廉眼中,白夜飞就是个欠真本事,却爱投机取巧的少年,这样的人过去他见过不少,眼下也不是太意外,正要开口,场中的少女已经转了腔调,轻轻唱了起来。 “几载风雪卷刃,朔风同孤昼,瞧得乱石处,一般嶙峋瘦…” 非是戏腔,而是清唱,宋清廉轻轻“哦”了一声,想说自己原来误会了这少年,而细细思辨,词中风霜漂泊,满身沧桑的意味,与少女的娇嫩音色微有冲突,可承接了先前的戏腔,更有人生如戏的感觉。 “塞外硝烟未断,黄云遍地愁,侥幸红梅久,不曾下枝头……” 边塞荒凉画面,带出战争的景象,一下拉出了时空概念,勾勒出的情境、情感,在少女的伤感歌声中,迅速浸染人心。 “长烟入怀,潦草作运筹,踏破飞沙,拔剑斩仇寇……残阳暮花,春风上重楼,乱世烽火,不尽长安囚……” 战火烽烟的乱世景象中,少女的歌声,有几分疲惫、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意,似是厌倦了兵甲,转身提剑入江湖,“拔剑斩仇寇”那一句,唱得格外潇洒,荡气回肠。 所有观众悠悠神往,没谁还记得演唱者是个犹带稚气的少女,全数沉浸在她喧染出的这片“江湖”里,不能自拔,就是宋清廉都目光迷离,食指空敲,无生应和拍子。 一片沧桑歌调中,女音忽转激昂,清亮拔高,铮铮声动,然后在最高的那个点上,少女吊了一下嗓,轻快转回戏腔。 “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更有沸雪酌与风云某……” 戏、曲完美结合,悠扬声中,又一杯关山酒,江湖相送! 密密麻麻的人群,整个气氛都炸锅了,顷刻之间,不知有多少人在叫好,声音淹没在附近人的叫好声中,还觉不够,又重重吼了一声,此起彼落的喝采,像是一阵掀翻平地的惊雷。 白夜飞捂着耳朵,惊讶于眼前的效果之强烈,更看到宋清廉的目光一下亮了起来,真正沉溺进去,扬起的双手猛力合拍,掩不住心中的赞叹。 这一曲,很快就要进入下半阙了…… “……我曾长安走马,十街任斗酒……” 白夜飞数着节奏,正要动作,忽然看见凤栖馆的大门,无声打开,一道金红色的艳丽身影,一马当先,率众从里面出来,雪白波涛荡漾,圆滚滚的气势汹涌,正是戴着面纱的凤婕。 引出凤婕的可能,白夜飞事先评估过,机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十,现在意外成真,效果好到出奇,令他又惊又喜,不假思索,就往洁芝打了一下手势。 洁芝唱得极度投入,全然不闻身外事,甚至听不见身外的如雷喝采,没看到白夜飞的手势,逼得他只能直接冲过去,二话不说,拉起少女的手,就往外跑。 唱到一半的歌,就这么被打断,全场观众为之愕然,喝采声就像被从中砍断,刹时鸦雀无声。 巨大的反差,在一片寂静中,隐隐有一股令人恐怖的压力,好像有什么要强烈炸开、反扑。 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一秒前的音乐飨宴中,没有反应过来,宋清廉是当中最清醒的一个,迅速回神之余,怒气更直线上涌,喝道:“喂!你干什么歌还没唱完呢,下半首……” “今日到此为止,想听下半首,明日正午,我在小龙虾胡同相候!” 拉着洁芝狂跑,白夜飞没忘记喊出这一句,如果没这句,今天在这里的一番表演,就毫无意义了。 人群堆叠得很厚,白夜飞险些冲不出去,但趁着群众混乱起来,终究还是成功牵着洁芝跑路了,而刚刚的那一声,不光是喊给宋清廉听,现场所有人也都听在耳里,如无意外,明日的舞台将比今天更精彩…… 一对小男女,就这么跑走,而从头到尾,白夜飞甚至没往凤婕那边多看一眼,当中明确有示威的意思,你能让洁芝在这里跪一天一夜,我们就可以对你爱理不理…… 这里头的讯息,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得到,身为当事人的凤婕更是心中有数。 身为上位者,自己其实不该在此时出来,很有可能成为人家造势的垫脚石,这种小伎俩,自己早就见得多了,自不会轻易随之起舞,特别是太乙真宗的人都到了现场,事情一下变得复杂,绝不该在这时候出去淌浑水,交由手下人出面处理,才是最聪明的判断。 然而,事情却失算了! 在听见那首别出心裁的新乐,特别是那声清亮高亢的戏腔时,自己心潮激动,不能自制,下意识地就跑了出来,不顾会有什么后果,就想出来看一眼。 看到了,也踩坑了,毫不意外地成了人家立威的道具,这是自己近年来少有的失策,而且还是这么肤浅的小手段,全因自己的一下没能忍住,真是……可耻极了! 自己必须要做的事还很多,这条路既危险而悠长,强敌环伺,每一步都与死亡相伴,必须要十二万分地小心,如履薄冰,才有机会走到终点。 稍有差池,别说双亲的血仇没有得报,梦寐以求的自由得不到,就连这条命都将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灭。 这条路上,容不得半点任性,今天的一下没忍住,只是脸上不好看,微不足道的损失,但若换了个情境,任性的代价,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凤婕轻轻闭上了眼睛,无视周围议论纷纷的嘈杂,再次睁开眼时,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神情一片淡然,气度雍容。 那对小男女已经离去,宋清廉显然无意留在这里,成为人们指指点点的目标,也早就离开,凤婕的美丽,无疑成为现场群众注目的中心,他们窃窃私语,将适才的所见所闻,直接编成故事。 而这个故事很快就添上了非常诡异的一笔,在众目睽睽之下,凤栖馆艳丽的女主人,本来正在随从簇拥下,要回归馆内的她,忽然好像看见了什么,一下停步,还蹲了下来。 “小姐!” “主子!” 凤婕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李川横和其余的侍女吓得不轻,不知自家小姐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却见凤婕不顾仪态地蹲在地上,伸手……捡起了某些东西。 ……那是一块白糖糕! 洁芝带来,跪了一日一夜,希望能送进凤栖馆,却一直没得到回应,最后掉落地上,还被人踩过去的糕点。 不久之前,白夜飞捡起当中的一块,当着洁芝的面吃下去,哄得少女一笑,这一幕凤洁并没有看到,但此刻,她拿起了这块白糖糕,拂拭去上头的脏污与尘土,然后,不顾它仍远远算不上干净的事实,将白糖糕放进口中。 “小姐!” 侍女们被吓得不轻,李川横更是脸如土色,特别是想到那块糖糕上或许还有自己的脚印,主子若是稍后问责,这可如何承担得起 心惊胆颤,李川横险些跪了下去,却忽然听见一声低语,黄莺般悦耳响起。 “……味道挺好!” 凤婕将剩余的白糖糕放入口中,闭上眼睛,细细咀嚼,品尝那怎样都不可能好吃的味道,表情非常陶醉,似乎正享受着无上美味。 “果然……还是这个味道好……” 凤婕的异常举动,让整件事用一个奇怪的方式,画上尾声,而引起这整场骚动的男女,早就手牵手跑得老远。 “等、等一下!” 跑得直喘大气,停留在一处街角,洁芝心情激动,满眼崇拜地看着眼前少年,“这是你的新曲吗之前完全没听过,你曲风也不是这样,是怎么……” “风格这种东西,不是用来限制天才的!” 白夜飞笑得自信十足,指着自己脑袋,“像我这样的脑袋,时时刻刻都能给你惊喜。” 透过琥珀的成功,白夜飞学到一个宝贵经验,如果要引入什么崭新的创意,又不想引起抵触,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新货上套一层旧壳,徐徐图之。 琥珀以祭祀风格为切入点,新旧结合,白夜飞有心借鉴,无奈自己对祭祀、庆典之类的乐曲不熟,必须另辟蹊径,此番遇上传闻中爱戏成痴的宋清廉,恰好得到灵感,想起了古风流行乐中的戏腔一系。 根据自己的观察,京戏、平剧在这个世界,还只是刚起步的程度,有不少人听过,但也还说不上大热,以切入点来说,绝不是最好的选择,若不是遇上宋清廉,自己肯定不会走这一步,但……机缘就是恰好撞上了,而就结果来看,效果还不错,明天的造势…… “呃,现在什么时间了……”白夜飞脸色一变,看看天色,猛地想起一事,“糟糕,我把搭档的事给忘了。” 洁芝一头雾水,“老陆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们不该在这里了,我还有个约会要赶。” 匆匆拉起洁芝的手,白夜飞看见一辆挂着空牌的计程马车远远驶来,连忙冲上前挥手,将车拦住,扔了钱币出去,拉着洁芝就赶忙上车。 “车夫,自由町,谢谢!我有点赶时间,麻烦你快点!”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七章 莫信直中直 自由町,依旧是“梦想家”的天堂。 滚大球的,踩高跷的,吞剑的,耍火流星的,以及各式各样的表演者,依旧卖力表演,试图吸引观众的注意和打赏。 只是今天,他们的风头却被一个新人抢过。 长街的一角,人群围成圈,都看着新来的“表演者”。 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怪人,蓬头垢面,不知道多久未曾洗梳,乌黑的脸庞,怎么也难以遮掩的奇丑五官。 眼睛一大一小,一边尽是血丝,一边瞳仁泛白,嘴巴裂开,露出一口的暴牙,满是黄斑。 这脸已经让人不忍直视,再加上背部佝偻,好似骆驼,右腿无力,走路一瘸一拐,这种家伙即使在怪人汇集的自由町,也属于最惨最怪的一批,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 怪人双手捧着一张琴,梧桐作面,梓木为底,通体黑漆,曲线流畅而充满韵味,琴弦两侧刻满繁复的流水纹路,引人注目。 面前插有木牌,写着“走投无路,出卖祖传凤鸣琴”几个大字。 人群围得满满,争相品评怪人的样貌。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 “是啊,晚上回去,简直要做噩梦!”有少女捂着眼睛,边抱怨边偷看,旁边同伴露出怜悯之色。 “这人也太惨了,难怪走投无路,要卖祖产,可惜我囊中羞涩,不然得帮上一帮。” 人群中,也有识货者,他们远远看着怪人手中祖琴,眼露贪婪,低语不绝。 “这琴看起来不错,要是便宜的话,倒是可以买下来。” “这家伙看起来这么惨,估计等着钱救命。” 类似想法的人不少,一个爆炸头文艺青年大胆推开人群,走到怪人身前,“这位……老兄,你琴怎么卖” “你要买”怪人抬头,看向爆炸头青年,声音十分古怪,尖锐高亢,不老不少,配上一张丑脸,格外渗人,青年忍不住想要退后,却强行忍住,没在众人面前出丑。 爆炸头心中有火,厉声问道:“怎么,你不是要卖吗” 怪人点点头,咧嘴道:“你来试试,这琴你只要能弹上一曲,不用分文就可取走。” “不用分文”爆炸头大喜,伸手要试,而人群之中,也炸开了锅。 有人懊悔不已,痛恨自己没有早点上前,占这个便宜,有人则露出好奇之色,觉得这琴肯定有什么古怪,才会有弹一曲就可以取走的说法。 怪人双手将琴奉上,爆炸头接过七弦琴,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将琴架在膝头,摆开架势,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架势,却在碰触琴弦时勃然色变。 “这……”青年抬起头,怒视前头丑怪,厉喝出声:“你耍我这是木弦,如何能弹” 听到是这么个情况,周围议论顿起。 “什么,木弦那弹个鬼啊” “这不是耍人吗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 周遭议论纷纷,怪人面色不改,从青年手里取回琴,“此乃大道之琴,弦发大道至音,蕴天地造化之妙,非大德者不能成音。” “啥,大道之音” “哄人的” 众人不信,青年也摇头离开,一副遇到傻子的表情。怪人见状,仰天慨叹:“世道沦丧,人心不古,不知何日我才能再闻大道至音” “何日再闻敢情你还真听过”一名虬鬓大汉排众而出,指着怪人,“你这丑怪,跑来故弄玄虚,想做什么” 怪人依旧仰天,一派孤寒,只略微斜,睨视一眼,虬鬓大汉便背后发凉,再不敢出声。 “此琴蕴大道真理,鸣则诸侯惧,静则天下息,我儿时侥幸听得一次,琴声响起,有百鸟来朝,绕梁三日不去,无愧凤鸣之名!此后便再难一闻,我引为平生之憾……难道这世间,再无有德之士可弹奏大道至音了吗” 怪人仰天长叹,声音远远传出,观众登时惊疑不定。 方才出头的虬鬓大汉,被怪人一眼吓住,现场群众都开始怀疑,这人虽然丑得厉害,看着可怜,其实本事不凡,说不得……真是哪里来的有道高士、游戏人间的大贤,在此寻访有缘之人 若能弹奏此琴,或许能得到一份天大机缘 有人跃跃欲试,但是想来想去,木弦也不是人能弹的,若这是考验和机缘,当中想必另有玄虚 不少人陷入沉思,想要破解这一迷局。一个商人打扮,身形肥硕的中年人走出来,堆起笑容,朝怪人行了一礼,“这位先生,您说这琴若是能弹,就可以直接取走,不要一文,那……如果弹不出,想要花钱买,那得花多少” 被这句话点醒,群众又陷入议论。 “对啊,还可以直接买!” “我怎么没想到” 一片惋惜声浪里,怪人朝商贾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 “一一是多少,一枚铜子吗” “岂会那么便宜,至少也一枚银币” 猜测声中,不少人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而肥硕商贾额上出汗,露出决然表情,“一枚金币可以!” 怪人依旧摇头,看了商贾一眼,遗憾道:“此琴祖传,价值百金!” 商贾惊得猛退数步,连连摇头,再不说话,直接回到人群,周围一片哗然。 “喂,你不是来骗钱的扯一堆有的没的,就想赚一百金你知道一百金是什么概念吗” “你那琴,材质不错,是一等一的木料,工艺也不错,但一金也未必值,居然开口卖百金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忽悠笨蛋吗这年代早就不流行这种事了!” 若是一金,为了可能的机缘,或许还有人敢赌上一铺,可索价百金,那是寻常人家一辈子也积攒不下的巨额财富,至少在这里,没人愿意赌这么大的! 想要另寻蹊跷,赌一赌机缘的人纷纷退却,围观之人,也大多将丑怪当作骗子,有些直接离开,有些却还抱持着看戏的心态,继续围观。 怪人环顾四周,见无人再敢上前,面现哀色,将琴抱在怀中,凄声长叹:“大道废,人心毁!举世皆浊,天地悠悠,竟无一人有资格与我论道,哀哉,哀哉!” 这声长吟,千回百转,在众人耳边激荡,令人们惊疑不定,一时心态又略微往回摇摆,从坚信此人是骗子,再次怀疑他可能真是隐世高人 然而,百金钜款,自由町的人,可没谁能随便拿得出! 人越聚越多,场面却安静下来,怪人抱琴仰天,群众静默不语,却没想到突然响起一声大喊。 “这琴我买了!” 一声如惊雷,震动全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从众人头顶飞过,落在怪人身前,发出清脆的声音,显示当中装满了钱币。 事出突然,群众更加好奇。 “真有人买” “谁这么有钱” “哪里来的傻瓜,居然花百金买一张弹不了的破琴想机缘想疯了吗” 比起一个看起来有点本事的怪人,能够一掷百金的傻瓜豪富,无疑更引人瞩目,人群为之耸动,只见一名白衣少年,排众而出。 少年五官端正,平凡中说得上清秀,若是别处,绝对算不上帅气,但在大手笔掷出一袋钱币的此刻,他在众人眼中,便平添几分气质,觉得他身形笔挺,整个人充满了自信,始终昂着头,睥睨天下,像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身上穿着明明只是布衣,样式普通,却不显简陋,反而像是加分,多了几分潇洒不羁,不受世俗规矩束缚的洒脱。 承受群众目光,白夜飞走到怪人之前,低头看了一眼,笑道:“这琴我要了。” 怪人仰头打量来人,撇了撇嘴,睨视道:“黄口小儿,你配吗” 白夜飞耸肩,对怪人的鄙夷不以为意,“你管我配不配,我的钱配不就好了” 怪人一愣,这才拾起钱袋,当着所有人的面摇晃,在旁人看来,的确沉重。 打开钱袋,怪人随手一抓,捏了几枚金闪闪的钱币出来查看,围观众人趁机看得清楚,袋里拿出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金龙币,顿时哗然。 “这人是什么来头,居然真出得起一百金币” “花百金买一张弹不了的琴,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如此豪阔” 有见多识广者摇头道:“没见过,不像是郢都本地的公子,难道是别处来参加王爷寿宴的” 怪人掂了掂钱袋,点头道:“确是一百金币,行,钱货两讫!” 琴被递了过来,白夜飞拿在手中,略微一看,自信笑道:“原来是此物,之前只在书中见过,不想居然有机会见到实物。不枉少爷我来自由町走一遭。郢都包罗万象,机缘颇多,果然名不虚传!” “你识得凤鸣琴”怪人讶然问道,白夜飞笑道:“我不仅知道,而且还会弹。” “你能弹”怪人更惊,“那你现在弹给我听,钱我不要了。” 白夜飞笑着摇头,“现在不行。凤鸣琴乃神物,内蕴大道,不能轻响。我也许准备一宿才行。” “那……”怪人想了想道:“你明天弹给我听,若是真能弹出大道至音,钱我就还你。” “一言为定!”白夜飞大笑道:“明日正午,小龙虾胡同,你来,我弹给你听。” 两人一问一答,声音尽落在周围群众耳里,登时把他们的兴趣勾起。 “这真是什么大道之琴” “别是演双簧的” 有人怀疑,也有人道:“人家不是说明天要弹,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是呢” “对啊,明天见真章,我倒要看看,怎么才能弹这不可能发声的木弦琴!”先前的爆炸头点头,不少人也纷纷表示,想要听听怪人嘴里的大道纶音。 无视群众议论,怪人依旧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只是看着白夜飞,后者则转身面向群众,朗声邀请:“诸位若是有兴趣,明天都可以来亲眼看一看,亲耳听一听,我在胡同中恭候大驾。” 该说的话说完,白夜飞转身就走,穿过人群,上了一辆马车离去。 群众目送白夜飞离开,再回头,却发现卖琴的怪人也不见踪影。 现场群众的兴趣更加热切,啧啧称奇,都对明日的演奏兴趣十足,相约而行,定要亲眼见证,一时间,整个自由町都在讨论此事,话题更还以爆炸性的速度,遍传郢都……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八章 请君入瓮 马车上,洁芝从白夜飞手中接过琴,抚动木弦,惊奇问道:“阿白,你真能弹这木弦琴” 白夜飞摸了摸了洁芝的头,“除了木头脑袋,谁弹得了木弦琴” 洁芝一愣,醒悟道:“这琴根本没法弹的那你明天要怎么办钱不是拿不回来了” 白夜飞笑道:“要捞钱有很多种办法,你说我如果明天设卡收入场费,能捞回多少” “原来你是这种打算”洁芝惊讶,“不会被打吗” 白夜飞笑而不语,洁芝暗自评估,最后摇了摇头,“就算你最后用表演平息他们的怒火,也收不回本,那可是一百金龙币呢!” 说到这里,洁芝猛地一震,察觉不妥,“你、你哪来的一百金龙币” 话音方落,车门被人拉开,刚刚的怪人钻上车,耸肩道:“他当然没有一百金币!” “啊!”洁芝惊呼一声,本能往后靠,还要大叫,被白夜飞连忙捂住嘴,顺势搂在怀中安抚,“别慌,是自己人。” 怪人关了车门,坐在一双男女对面,翻了个白眼,取出一个水囊,用手沾了水往脸上一抹,将污垢抹去,面容顿时有几分熟悉。 白夜飞松开手,洁芝疑惑看着怪人取下眼中的贴片和假牙,才认出人来,“老、老陆” 陆云樵指了指白夜飞,埋怨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慢,都过了约好的时间!害我在这边空等,要真有人出钱把琴买走,后头还不知要怎么办咧” 白夜飞笑道:“一百金币换张破琴,鬼才会买。若真有傻子上当,我们拿钱再去买张更贵的琴,说不定更好使,就是到时候得换个套路。” “你哪来那么多鬼主意”陆云樵瞪眼,“再有这种事,别找我啊!” 洁芝恍然大悟,看着两人,目光闪烁,“这是你们设计好的就为了引人明天来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向白夜飞,洁芝疑道:“你又是从哪弄来的一百金币” “都说了,他有个鬼。”陆云樵摇了摇头,将刚才的钱袋取出,从里头掏出十枚金龙币,还给白夜飞,再将钱袋翻过来,倾倒出一大堆小石子。 “人们只会看见自己想看的东西,看到上面都是金币,就以为底下的也是。老陆取钱收钱又快,就算有人心中怀疑,也没机会上来检查。” 白夜飞笑道:“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说来话长……我们昨天去找黄三爷帮忙,结果闹出一堆事情……这些就不细说了,总之,他让人送了我们一张琴,让我们拿琴去找太乙真宗的刘辩机,说得到他认可就行。”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而是跑来这边”洁芝不解。 “太乙真宗的教御,真正的大人物,与我们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那种……” 白夜飞摇头道:“黄三爷跟他素不相识,这里头也是一层考验。我们直接拿琴找过去,未必能得到人家的重视。横竖琴是筹码,拿到哪里都可以做筹码,不如先造造势,把声势炒起来,再给他发张帖子请过来,机会就高得多。” 洁芝摇头道:“你都说大人物,那别人不来怎么办” “如果失败,那再上门纳头便拜也不迟。”白夜飞笑道:“让老陆扮丑怪,换掉琴弦,说那么一通话,都是故弄玄虚,引人好奇的手段。成功机率不小,就算失败,也只是多加了层背景,上门不至于被看轻,总之好处多多,不做白不做。” “你说得倒是容易。”陆云樵埋怨道:“活都是我一个搞,你就负责出来装逼,我整晚东奔西跑,又找木匠,又弄各种变装道具,你以为很轻松吗” “这不能怪我。”白夜飞摊手,“我喊你随便去搞搞,没让你搞这么专业啊!你那丑样,我看到的时候都吓一跳。明明街口就有的东西,谁知你居然会整晚都不回来。” “事情既然要做,就要做好啊!”陆云樵瞪眼道:“随便做做,万一穿帮了怎么办到时候被人打的又不是你。” 洁芝看着白夜飞,担心道:“但…我们现在直接认识了刘教御的徒弟,也约了他去小龙虾胡同,那你做这些…不就是多余了” 陆云樵一脸懵逼,“啊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宋清廉” “就在刚刚……这事也说来话长,先跳过。”白夜飞摆摆手,叹道:“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如果早知会有这样,我当然就不让搭档辛苦一晚上,跑来扮丑装怪,徒劳一场了。不过…也不算白做工,多一重效果,多一重好。正好让人多些期待,把舞台搭大。”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论嘴皮子你最行。”陆云樵道:“现在戏总算做完了,造势也造好了,但明天货真价实的考验,不是靠嘴皮子和小聪明,就能糊弄过去的,你真有把握吗” “把握倒是有几分……但要说一定能成……”白夜飞沉吟道:“我之前整理了一曲笑傲江湖,和翡翠试过,明天应该能派上用场,惊艳众人还是有把握的。但要说通过宋清廉的考验……我想还差点意思。考虑到他的存在…今天的那曲关山酒,或许能成为一支奇兵。” “今天……关山酒,又是啥算了,你自己看着办。”陆云樵又听不懂了,不过也懒得多问,摇摇头揭过。 白夜飞目光瞥向洁芝,心下很清楚:这一曲,自己是不行的,还是要靠她! 洁芝见白夜飞看来,顿时明白,却面有难色,沉默不语,甚至微微低头,避开少年的目光。 白夜飞挑了挑眉,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洁芝猛地抬头,很是迟疑,支支吾吾半天,小声道:“是……有点……” 白夜飞想了想,“那不如你讲出来,大家看看没有用什么办法解决实在不行,我再另想办法。” “唔……这样很麻烦……”洁芝神色黯淡,低头思忖片刻,摇头道:“没有了,明天……交给我。” 少女话中带着明显的犹豫,一听就知,陆云樵连忙朝白夜飞使眼色,同时微微摇头,示意情况恐怕不是她说得那么简单。 大家生死与共,连血脉秘密都交换过,这样都还不能直接说的事,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追问得好。 白夜飞也回以眼神,暗自点头,知晓这事还是先别催逼大过,先前洁芝已为自己破例一次,到现在还没能开释,恐怕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算了,还是一起想办法。” 白夜飞摸着下巴,沉吟道:“不知还有没有谁又会唱曲又能唱戏,还要功底不俗,一学就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啊”洁芝闻言一呆,连忙道:“我就行啊,不用……另外找人啊。” 说着自荐的话,声音却不断变小,到最后已有如蚊鸣,足见内心深处,还在深深抵触。 白夜飞暗自摇头,陆云樵却猛地一拍掌,“这要求,有了!碧玉小姐就行啊,她会唱戏的,我偶然听到过,还唱得不错。以她的功底,现学现卖,应该也赶得及。” “哇,搭档!”白夜飞惊讶扭头,看向陆云樵,“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从没听过碧玉会唱戏啊。” 陆云樵摊手,“知道也没用啊,难道你还能让碧玉小姐来帮忙我倒是不知你和她有这种交情呢。” “碧玉的话。我可以喔!”洁芝眼里放光,精气神一下回来,小拳头举起,酥胸因激动而起伏不定,“我和她有些交情,说不定能让她帮忙的。不过……其实她若是不肯,我也可以的。” 白夜飞握住洁芝的手,露出温柔的笑容,“我不会再让你做不舒服的事了,虽然你不愿意说,还愿意帮我,但我知道,你其实是有顾虑的!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了。” “呃……其……”洁芝被这么一说,还想要开口,白夜飞却将她白嫩的小手举在嘴边,轻轻一吻,顿时让她面颊发燥,想说的话语全被堵住。 白夜飞松开手,道:“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余什么机会都可以先放下,反正…我相信,永远有下一次的机会。就算失败,大不了再和琥珀比上一场就是了。” 话虽如此,白夜飞自己也很清楚,苦心营造出这么好的声势,如果还搞砸,后头哪还可能与琥珀比试就算不自杀谢罪,也得磕头舔脚认错了。 “阿白……”洁芝眼中放光,满是感动,神色振奋,“我早就知道没有看错你,又有本事,还这么体贴……真好……” 少女缩回手,拍胸保证道:“我一定会说服碧玉来帮忙的。” 将t恤撑得鼓鼓的胸,被这么一拍,一阵波涛荡漾,白夜飞看得心中一热,要不是顾忌陆云樵在旁,肯定将少女拥入怀中,亲昵一番。 强行压下心中躁动,白夜飞想起一事,“对了,碧玉跟翡翠也很熟。有你的关系,再看在翡翠面上,应该能成。” “那就更好了!”洁芝点头。 ……就算你们的面子都不够,也有个方法可以一试。 白夜飞心中暗忖,之前玛瑙说出的秘密,也包含碧玉一份,和疑似乱党的什么兴华会勾结,这可是一项重罪。 也不知这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否成为筹码如果可以,那邀请碧玉帮忙,绝对十拿九稳。 整理好计划,又见洁芝嘴角微扬,俏脸飞霞,星眸之中闪动着微光,很是兴奋期待,白夜飞不由暗笑。 自己穿越来这里之后,心情果然变了很多!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不会退让,马上要装出无奈的样子,拱洁芝亲自上阵。 碧玉就算会唱戏曲,也未必能比得上洁芝今日的效果,那是已经得到验证的好戏。 过去的白夜飞,利用女人从不手软,不把女人身上最后一点价值榨干,绝不会罢手,这回事关自己生死,绝没可能心软松手,哪怕这女人对自己再有好感,也是一样。 自己从不敢对任何一个女人心软!因为心软了一个,就会心软第二个,到最后,看谁都不好下手,那还能成什么事情 可……这回……自己为什么变了呢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七九章 势如破竹 碧玉所居的小院,是女团六女中,最特殊的一处,整座小院,不像庄园中其他院落一般,以墙壁围成,而是围了一圈竹篱笆。 院落之中,除了一栋两层竹楼,还有小一片竹林。 风起之时,竹叶簌簌,竹枝摇曳,又是一番风情。 竹林旁,小楼前,摆了一张石桌,四座石凳,供人在竹下休憩。 碧玉与来访的白夜飞和洁芝,分坐石桌两侧,面对竹林,斜眼相看,挑眉道:“你想让我帮忙,演唱你的新曲” “正是如此。”白夜飞笑道。 “你当我傻的吗”碧玉恼道:“这时候帮你唱,岂不等于正面冲撞团长不只如此,琥珀也不会放过我没好处就拉我入坑” 碧玉说到一半,却见白夜飞点了点头,不由更怒,猛地站起身来,双掌撑在石桌之上,身子前倾,用充满压迫的姿势瞪着白夜飞质问。 她声音清亮,犹如莺啼,纵然怒声质问,也缺少气势,一双翠绿大眼,宛如玉髓,纵燃着怒火,也没有多少迫力,配合精致的面容,反而别有一番魅力。 近距离相对,白夜飞目光向下,看到她包裹在紧身长裤之中的翘臀长腿。 白色的长裤,紧贴着臀部,将浑圆挺翘的臀部曲线勾勒,好似水蜜桃一般,让人眼睛一亮,再往下,笔直的长腿曲线动人,可惜被石桌遮挡了大半。 “碧……”旁边的洁芝见情况不对,想要帮忙缓颊。 意识到地方不对,当着洁芝的面,看别的女人腿臀曲线,这可不好,白夜飞职业警惕发作,收回目光,摇了摇手,将洁芝阻住,抬头与碧玉对视,反问道:“你怕琥珀吗” 因为洁芝出声,碧玉稍微收敛怒气,坐了回去,面对白夜飞的问题,不屑道:“笑话!我会怕她” 一句说完,马上用更轻蔑的语气补了一句,“但我更不会中这么拙劣的激将法。” “哦。”白夜飞点点头,坦然笑道:“明白了,原来你怕的是我!” “你算什么东西”碧玉大怒,重重拍桌,“我为什么要怕你啊” 白夜飞耸肩道:“我若是不可怕,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你平常和陌生人说话,也是这么一点就着吗” 碧玉愣住,双手环抱胸前,露出深思之色,怒气渐渐收敛,最终淡然开口:“你请不起我,你知请我开唱一次要多少钱吗我可不接受空口白话打欠条。” 碧眼之中,波光流转,似乎笃定这样就可以斥退对方。 白夜飞闻言失笑,一手在石桌上轻敲,“外人还真说不好,但自家人就别哄自家人了,我也是在团里混的,哪里会弄不清希望六女之中,最红的琥珀,一次演出号称能收到几十金,但其实打死也就是十几金币。至于你,甭管传说的价码多少,实际行情价不过五到八金,到你手上的,也就一两金币。” “就算是这个价,你难道拿得……”碧玉挑眉斜睨,却见白夜飞从怀中一摸,就往石桌上排开五枚钱币,金光闪闪,都是货真价实的金龙币,让她将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白夜飞笑道:“我照足规矩付钱,这里共是五金,应该不会辱没你的身价,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你……”碧玉惊讶不已,疑惑脱口,“你一个杂役,哪里来的金币不是说你连治伤钱都是翡翠补的,就凭你的薪水,十年都存不起来。” 白夜飞笑而不语,轻敲石桌。 碧玉扭头看了洁芝一眼,眼中露出了然之色,看回白夜飞,笃定道:“原来如此,不是这丫头给的,就是翡翠姐给你的你可真是好运。” “无论谁给的,反正不是你给的。”白夜飞耸肩道:“你该不会说这钱你不屑收” “有钱当然赚。”碧玉傲然道:“但也得看你的曲子够不够格。你以为我是什么演出都接的吗五金可以让我唱,但可不代表你想让我唱啥都行,不然砸了招牌,你赔不起。” “所以,这就是开始谈正事了”白夜飞笑了笑。 碧玉不置可否,洁芝连忙取出自己来之前替白夜飞写好的曲谱,递了过去,碧玉瞥了白夜飞一眼,随手接过,一边看,一边哼唱起来。 “我自关山点酒……” 刚哼的时候,碧玉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哼了几句,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青山应白首……” 再哼几句,碧玉将曲谱拿得近了些,握着曲谱的白嫩五指,微微颤动,显露出主人心中的震动 “侥幸红梅久,不曾下枝头……” 哼了小半,神色愈发慎重郑重,碧玉看谱哼唱,还不时斜瞥白夜飞,眼神满是震撼。 白夜飞听着她哼唱,也暗自评估,陆云樵情报果然准确,碧玉果然是个会唱戏的,声音铿锵有力,特别是高音处,那是碧玉长年练习出的强项,表现力犹胜洁芝,但……终究只是清唱。 考虑到洁芝表演时的魄力,仿佛真成了戏中人,女将战沙场,英姿飒爽犹酣战,持枪佩剑闯江湖,那碧玉却又被比下去了。 碧玉的演艺生涯,吃的是唱功与形象,虽然白夜飞没见她唱戏,但就此评估,应是比不过洁芝的,不过……只凭这唱腔,也勉强够用,倒不用麻烦洁芝了。 “……犹借银抢逞风流~” 一曲唱罢,白夜飞微微点头,表示似赞许,而碧玉畅快淋漓,翠绿好似宝石的眼中波光流转,似钦佩,似赞叹,一脸激动,猛地拍桌,“这一曲太棒了,请务必让我来唱!” 白夜飞点头道:“那一言为定,明天就拜讬你了。” 碧玉缓过劲来,收敛情绪,侧眼看白夜飞,“想不到你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这首关山酒,清越激昂,还见沧桑鬼气,旧曲见新意,就算没有胜过琥珀,也绝不会输给她。” “希望真有你说得这么好了。”白夜飞笑道:“这件事情,恐怕会有些阻力,你该不会因为谁跑来施压,就半途抽身要是有这打算,麻烦看在我的曲子份上,直接说,我也好做准备。” 碧玉哼了一声,昂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你,也收了钱,那无论谁来,也不可能让我改变主意。” “好,我信你。”白夜飞点头,不再多言。 碧玉主动举掌,五指纤细白嫩,如葱如玉,白夜飞笑着与她击掌,立下约定,起身告辞,与洁芝一起离去。 ---------------------------------------------------------------------- 宿舍之中,陆云樵一夜未归,梳洗之后,正坐在床上抠脚,猛地见门打开,白夜飞与洁芝联袂而入,赶忙将脚放下,抱怨道:“喂,你们两个人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还有,麻烦下次先敲门啊。” “搭档,你又不是大家闺秀,怕什么羞啊。”白夜飞摇头,“搞得我还以为你偷偷带女人回来了呢。” “你才带女人回来……”陆云樵怒斥,却看见洁芝,发现这话说得一点意思没有,只能问道:“行了,说正事,你们俩进展如何有说动吗” “嗯。”洁芝拍手笑道:“圆满成功,碧玉小姐已经答应了,而且保证无论有什么阻力,都会帮我们的。” “哇,这么简单”陆云樵上下打量白夜飞,颇为惊讶,“没想到你还挺有魅力啊。” 白夜飞笑道:“不是我有魅力,而是我的音乐有魅力。碧玉小姐是个真正的音乐人,所以接触到好的曲子,就会心动。我把东西拿出来,不用别的,就打动她了。这么单纯的女子,倒颇有可爱之处。” “主要是阿白你的曲子,实在太好了。”洁芝在旁连连点头夸赞,眼神梦幻迷离,脑中又重温了一遍曲子,“这么好的曲子,如果以后再也听不到了,那要怎么办” “真有那么好听”陆云樵讶异不已,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对白夜飞的曲子印象,还停留在怪声怪调上,虽有特色,但也不至于这般动人。 白夜飞耸肩道:“这倒不用担心,因为刚刚回来的路上,我又另外想到了一曲,明天应该用不上,刚好可以作为备用。” “啊”洁芝惊道:“这才多少时间,你就又想出了一曲新的阿白你真是太厉害了,太天才了!” “呃……”白夜飞愣住,摇头苦笑道:“其实……并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但……这么想也行。” 洁芝看着白夜飞,满眼崇拜,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啊,旁边的陆云樵也被勾起兴趣,好奇道:“新曲又是什么样的想好名字了吗” 白夜飞侧头沉吟,“这一曲其实另外有个名字,但因为新曲让我想到一些过往,一些故事,所以我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还你六十年。” “六十年”陆云樵眼睛瞪大,讶异道:“这是什么样的故事” 洁芝抢问道:“是什么样的曲子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白夜飞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取过桌上已经换回弦的琴,坐在桌前,十指挥动,悠悠琴声,随着指头翻飞,在室中流泻……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十章 不需救赎的人生 身为团长,董珍珠除了居住的小院,还额外有一栋小楼,作为办公室,处理团中工作,接待往来贵客,小楼装潢富丽堂皇,四面都挂着名家字画,桌椅俱是古物。 董珍珠今日穿着一身黑金长裙,雍容大气,更衬得肌肤如雪,饱满丰胸露出大半,被从玉颈垂下的金饰遮掩大半,若隐若现。 慵懒地靠着柔软的椅背,隔着红木长桌,董珍珠冷冷听白夜飞说话,几句之后,她面色大变,身子挺直,杏眼瞪圆,厉声道:“你说什么” 白夜飞站在桌前,一派从容,对董珍珠的反应不以为意,耸肩说话。 “我说,我约了宋清廉,让他明天过来听我的新作发表,估计还有一大票宾客会跟着来。”白夜飞正色道:“我觉得,这是宣传本团的大好机会,希望团长能帮个忙,借我场地和人手,毕竟我现在还缺一群端茶送水兼奏乐的。” “你……”董珍珠柳眉蹙起,颤声再问,“你说的宋清廉,是…太乙七子中的那个刘教御的弟子” 白夜飞点头,“就是他。” “不可能!”董珍珠本能摇头,“你怎么可能请得动他他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你该不是在哪听到这个名字,晓得他在郢都,特别拿来哄我” “机缘巧合而已。”白夜飞笑道:“洁芝跪在凤栖馆前,我去找她,意外遇到了宋先生。他似乎和凤才女有些旧怨,跟我聊了几句,我便请他明天来听曲,他……很感兴趣!” 董珍珠一脸狐疑,似乎还有些吃不准,白夜飞加码道:“宋先生还说,他也有权推荐我们团参加王爷的生辰庆典,无需凤才女的审核。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团长你不会反对” “哼。” 董珍珠怒哼一声,瞪了白夜飞一眼,冷冷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先邀请人家来听曲,再跑来拿这当由头,要我出场地和人手……真没看出来,你小子竟是个空手套白狼,借力借势的行家啊!让你做个杂役,真是屈才了。” “团长说笑了。”白夜飞笑道:“你说的东西太复杂,我听不懂。我只知大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团长以为呢” 董珍珠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胸前,上下打量着白夜飞,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你打什么主意你要唱曲给他听,在哪不能唱带回团里,还来找我……我要是帮了你,琥珀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白夜飞耸肩道:“乐坊是团长的,又不是琥珀的。这事对全团有利,为什么要在意她” “砰!” 董珍珠愤而拍桌,“琥珀一路以来,对乐坊的贡献,不是你能比的,凭什么要我站在你这边” 白夜飞摊手道:“我要的,只是一份公正、公平,这难道也是倾斜站队那团长你本来站得有多歪啊”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董珍珠恼怒,眼神凌厉,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团长” 有人敲门求见,董珍珠深吸一口气,收敛怒容,“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正是琥珀的侍女燕儿,她依旧穿着婢女服,长发挽起,一路走过,带着淡淡的芬香,与白夜飞错身而过,扭头瞪了他一眼,目光如冰。 白夜飞浑若不觉,微笑回应,燕儿只能扭过头,板起脸,一路走到董珍珠身侧,俯身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董珍珠面色有变,斜看白夜飞,却没有出声。 白夜飞耸耸肩,淡然道:“团长你要实在不方便的话,我这边很好说话的,明天姓宋的来了,我直接跟他说你这边有事,不好帮忙,只能辛苦他白跑一趟,让他回去了。他看起来挺有气度的,又是大人物,肯定不会介意这点小事的。” ……我信你才有鬼!姓宋的气量狭小,是出了名的烂人,如何能够不介意 董珍珠面色瞬变,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把刚说完贴耳话的燕儿吓得一愣,就听董珍珠寒声道:“我身为团长,当然要秉持公正公平,你来说这些话,把我当成什么了” 燕儿来时自信满满,甚至还有心思给白夜飞脸色,却没想到白夜飞一番话后,董珍珠直接变了脸,顿时面色难看,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抿了抿嘴,燕儿恨声道:“团长你这么说,可别后悔!” 董珍珠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婢女兼练习生,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又是在白夜飞面前,登时勃然大怒,猛拍扶手,怒道:“滚!回去让你主子好好管教,她如果管不好,我亲自来管!” “我……你……”燕儿惊怒交加,银牙紧咬,眼眶泛红,抽了抽鼻子,不再说话,直接转头,快步跑出去。 白夜飞斜视燕儿离开,又看回董珍珠,与她对视,淡定微笑。 董珍珠深吸了一口气,道:“明天我会提供场面和人手,出面支持你办这次发表会。到时你代表的,就是我们乐坊的脸面,别让我失望。” 白夜飞点头,笑道:“保证不会丢团长面子的。” 董珍珠见白夜飞的表情,满腹怒火,跺了跺脚,高跟拄地,怒道:“还不快去准备,立刻给我滚!” “哈哈哈。”白夜飞大笑离去,还不忘随手替团长将门掩上。 回自己寝室路上,白夜飞边走边思索,忽见一道人影斜斜杀出,拦在面前,却是先前跑掉的燕儿。 “是你啊”白夜飞点头微笑:“又有什么生意要照顾吗只是…你家信誉可不好啊。” 燕儿瞪了白夜飞一眼,冷冷道:“我家小姐想见你。” “哈,这时候才要见我,不觉得晚了吗”白夜飞摇头,“其实,事情原本可以不用这样的。但都已经走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谈呢难道你们这次要给我一百金币吗” “你!”燕儿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一日,顿了一顿,道:“只要你肯去,一百金币未必没得商量。” “哈这么大数字都有得谈”白夜飞纵声大笑,“晚啦!换了之前,你来找我,我还敢去,可到了现在这地步,我怕去了有钱赚没命花。还是不见了。” “你、你给脸不要脸!”燕儿怒极,狠狠瞪来。 “不要脸”白夜飞挥挥手,“这话亏你说得出口,大家把事情摊开来,还不知谁比较不要脸……唔!” 燕儿猛地伸手入怀,掏出一把短匕,二话不说就刺来,白夜飞早就防着这可能,哈哈一笑,闪身避过。 “果然又是这套!可惜了,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和我谈崩动刀子的女人吗” “你去死!” 燕儿一击未中,挥刀再刺,只是她出手虽狠,却不通武艺,只是凭一口气,在如今的白夜飞眼中,她动作迟缓,不成招式,自己随便就能躲闪,挥手就能反杀。 应对这类场面的经验无比丰富,白夜飞看不是强酸液,心下一松,甚至刻意放慢速度,装出勉强才躲过的样子,险之又险。 躲了两下,等燕儿的动作出现明显空档,白夜飞转身就跑,踉跄跌撞,同时打呼:“救命啊!燕儿杀人了!来人啊,有人要灭我的口!” 白夜飞一路跑,燕儿气急败坏地追,满脑怒火中烧,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得手,却没发现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住手!” “谁要灭口” 乐坊的成员很快被叫声引来,前一天才有仆妇发生事件,团里安保加强,几名保安立刻冲了上来,将燕儿围住。 “燕儿……小姐醒醒啊!” “放下刀,别乱来!” “快去叫人,通知大执事,还有琥珀小姐!” 保安见是燕儿,没敢直接动手,只将她团团围住,劝其停手,还有人要跑去通知领导和琥珀。 其余人见被追的是白夜飞,登时露出恍然之色,纷纷转头,装作没看见他,不想惹这个麻烦,就当两不相帮。 白夜飞无意深究,趁机脱身,远远跑开,在回去路上,想起刚刚的事情,思潮如涌。 这些日子的回忆依次闪过,接着是上一世的林林总总,两相对比,白夜飞确定了一些事情。 ……我好像真的变了很多…… 作这一行,对女人不忍,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看见目标可怜,就狠不下手,那别说无法飞黄腾达,连饭都没有得开! 换了以前的自己,对上洁芝这种天真的苦主,利用起来,绝不会犹豫,不压榨干净,定然不会罢手。 ……那…我为什么会手软 白夜飞心中疑惑,伸手摸胸,感受自己的心跳,却不禁摇头。 扪心自问,自己对洁芝,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情感,想起她,心跳也没有加快,如果说这是爱,那未免太过肤浅。 漂亮的少女,纯真的少女,自己见得多了,一贯毫不犹豫地欺骗压榨,没道理这么简单就爱上,还生出改变。 一时难解,白夜飞停下脚步,摸着下巴思索,突然抬头,仰望夕阳。 灿烂霞光,将天际染红,晚霞荡漾,绵延无限,一股壮阔豪气在心中涌现,白夜飞隐隐把握了变化的关键。 一切的源头,应该和心态有关。 自己少年的时候,也有过各种憧憬,对未来的幻想,大丈夫顶天立地,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开创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 说到底,哪个小男孩会打小就立志成为男虫,当个软饭小白脸,甚至更为下作,专靠骗女人混饭吃的 自己也是一步一步,最后变成如今的模样…… 如果,当年的自己,也有这么好的资源和开局,有神功,有希望,有外挂,还有人真心愿意相信自己,或许……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呃!” 看着夕阳如火,白夜飞喃喃道:“该不会…重生一次,不同的人生,是给我的一次选择机会,一次……救赎” 摇了摇头,白夜飞自嘲道:“有什么好救赎的我的人生,我从来不后悔,不需要救赎!”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一章 你不仁,我不义 凤栖馆中,草木成荫,莺歌蝶舞,一间古朴凉亭,一侧是花团锦簇,一侧是池塘锦鲤,风景极佳。 凉亭之中,两人对坐,凤婕身着金线点缀的黑色长裙,雍荣华贵,面上覆着黑纱,只露出眉眼,又添几分神秘,好似执掌黑夜,象征隐秘的女神。 在对面,是一名披着黑色斗篷,将身形面目尽数遮掩之人。 凤婕喝了一口杯中清茶,轻笑道:“我很高兴,你终于听懂了我的话。” “你讲过的,我有事,可以来找你。” 黑袍客音色极佳,x感撩人,伸手将斗篷头套摘下,秀发倾泻,大波浪翻涌,露出眉间的红痣,一双大眼睛有如盛着秋水,赫然便是琥珀。 凤婕点头道:“我确实讲过。” 琥珀柳眉微蹙,眼中秋水荡漾,抿了抿樱唇,迟疑道:“你也曾讲过,我的歌艺,单独一人就足够参加王爷的生辰庆典,但要带整团人上去,就不行” 凤婕双手捧起古香古色的茶杯,却只是放在面前,隔着面纱轻嗅,淡淡道:“是又如何” 琥珀僵住,看向凤婕,习惯性解开披在外头的斗篷,露出傲人的身姿,想要展示自身的价值,却不由一僵。 凤婕以富豪和才干名动天下,凤凰天女名扬四方,有些时候,人们会忽略她本身的丽色,但只要亲眼见过她的身姿,就无法忘怀。 琥珀近距离扫视凤婕,只见她青丝披垂,乌黑茂密,风姿别具。 如烟黛眉,清眸如水,纵然面覆黑纱,遮掩口鼻,一双好似秋水深潭的美目,其中波光潋滟,蕴含着丰富的情感,仿佛光看着眼睛,就能脑补出她的一颦一笑。 身着黑色长裙,漆黑的缎料,隐隐带着光泽,出自帝都苏氏,一匹就价值千金,非显贵不售,其上金线交织,形成繁复密集的图案,犹如夜空之中的群星。 目光落到胸前,依旧是一只金色的凤凰,双翅展开,好似明月。 长裙高贵雍容,只露出少女颀长白皙的颈子,却又贴体合身,将少女曼妙的躯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双峰高耸,腰肢纤细,下裙落在凤婕圆润的长腿之上,隐隐透出诱人的浑圆弧度。 凤婕双肘撑在翡翠切成的小桌上,将茶杯捧在面前,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雪臂,双臂恰好轻压胸口,靠在那对被绷紧裙襟勾勒出的完美半球上,似压似挤,让其更加凸显。 随着双手挪动茶杯,手臂挤压那高耸的峰峦,惹出一阵波澜壮阔,却犹挺拔不垂,让人惊愕,足见弹性和挺翘。 琥珀素来自负丽色,此刻却越看越自惭形秽,又瞥了一眼对面凤婕的胸口,顿时觉得自己远远不如,不禁将黑袍重又拉拢,遮了遮胸。 自己的美艳和丰满,在对方面前不值一提,琥珀的气势彻底被压住,姿态不由自主放平、放低,道:“如果……我打算脱离希望女团,不知凤老板有什么好建议” “识时务者为俊杰。以你的技艺,待在希望女团,只是明珠暗投,这里根本没有资源好好栽培你。” 凤婕眼中含笑,“而我手下的顶级男团、女团都不止一个。你投到我旗下,肯定能得到更好的资源,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得到更进一步的机会,当然,赚的也肯定比现在多,不过……” 对面言笑晏晏,忽然话锋一转,又突然停下,琥珀心中不安,连忙追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凤婕柳眉轻佻,眼中似笑非笑,“董团长虽然经营和技艺都不怎么样,但待你还是不错的。如今全团更等着靠你一个,你就这么走了,他们怎么办” “谁管他们!” 琥珀想到燕儿的哭诉,又恼又恨,“姓董的瞎了眼,我跟了她那么久,任劳任怨,也给团里出了大力,她居然偏帮那个进团没多久,心怀不轨的杂役,不公不义,要牺牲我,这还怎么叫我去顾既然她选了边,就休怪我了!” “是吗”凤婕放下茶杯,挺起身子,胸前白嫩高耸的峰峦颤动,浅笑道:“但据我所知,董团长也不过是秉公处理,并没有偏帮哪一方啊” “那还不是偏帮”琥珀仰起头,颀长的玉颈微微弯曲,好似高傲的白天鹅,“我替她卖命这么多年,付出那么多,替她赚了那么多,那个杂役又为她做过什么替全团贡献过什么根本什么都没有!事到临头,她拿什么回报我只是一个公道!我要这公道何用” 琥珀越说越气,满脸怒容,翘挺的丰胸起伏,也是一阵汹涌,但和对面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唔。”凤婕点头微笑,“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琥珀见对面这么说,心下大定,再不犹豫,恨声道:“她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不欠谁!希望他们既然没给我留后路,我便要自己开条路出来。” 坦白心意,琥珀看向对面,目光热切。 凤婕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 郢都城外的荒凉墓园,小魏和莺儿的碑前,一名邋遢乞丐,饮酒作乐,正是黄三。 对着墓碑,黄三手里举着一只满是尘土和污渍的酒袋,身前摆着一盆一碗。 木盆里头装满了螃蟹,只只都有手掌大小,通体橘红,散发着诱人光泽,已经蒸熟,却隐隐透出酒香,正是郢都特产,雕花醉蟹。 取用周边大湖之中所产的湖蟹,用紫花垫着蒸熟,去腥提鲜,染上一层浓郁香气,再以各色香料,辅以陈年女儿红,浸泡熟蟹一日,平和湖蟹的腥气和寒性,使之余味悠长。 黄三以酒就蟹,一手持酒,一手取蟹,随手抓过一只,放脸盆大的碗上,轻轻一捏,真气透入,砰砰声中,蟹壳破碎,蟹肉和蟹黄落下,连同蟹脚之中的碎肉也尽数被挤出,再随手将空空的蟹壳扔到一旁。 如此弄了几只,黄三伸手碗中,抓起一把蟹肉蟹黄,混在一起,送入口中,露出满意之色。 “好!” 黄三猛地一拍木盆,神功到处,一只只醉蟹腾空而起,飞过碗上,自行裂解,肉黄落下,空壳飞离。 “蟹就该是这么吃的。” 点点头,黄三就着浊酒,大快朵颐,对月独酌吃蟹,一派潇洒中,也透着些许孤寒。 “黄兄!” 正吃得尽兴,忽然有人喊话,语带焦急,一名的少年乞丐跑来,身穿丐衣,却是干干净净,与黄三画风迥然不同,剑眉朗目,长发披散,俊俏好看。 “是你啊”黄三斜瞥少年乞丐一眼,放下手中醉蟹,笑道:“怎么这时候出来乱跑现在的郢都……托了北静昏王的福,穿成这样出来乱跑,很危险的。要是不小心暴露了身分,后头还不知要怎么收拾咧!” “黄兄!”少年乞丐没好气喊了一句,问道:“今早自由町的事情,黄兄知道吗” 黄三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随口道:“啥事情我白天都在睡觉,醒了就找地方偷吃,哪有空管什么乱七八糟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又怎么了,让你急匆匆跑来找我” 少年乞丐道:“那张琴!你给姓白那小子的,被他拿来在自由町装神弄鬼,不知想干什么” 黄三皱眉,“什么装神弄鬼说清楚点。” “他找了个托,化妆成丑怪,又把琴弦换成木头的,跑去自由町叫卖,说是什么大道之琴,非有德者不能弹,什么琴声蕴藏大道纶音,号称有人能弹就白送,弹不了就卖一百金币。” 少年乞丐解释道:“总之就是那一套装高人,用机缘骗人的套路,又用一百金币的价格把人吓住,最后他自己出场,把琴买走,宣称明日再弹给众人听,弄出好大声势!” 黄三挑了挑眉,“这家伙…真是手尾多多,明明我给了他琴,让他拿了琴就去找刘辩机,他搞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我就知道!”少年乞丐握拳愤慨,“果然不是你让他这么做的,那家伙…满脑子旁门左道,投机取巧,就是不肯踏踏实实做事!” “哇!看看你个衰样,人家是骑了你老母,还是吃了你家饭不给钱搞点有的没的而已,你就左一个投机取巧,又一个旁门左道,你要不要直接拉他出去砍头算了至于吗” 黄三一通回呛,少年乞丐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黄三摇摇头,思索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有趣!我大概猜到他想干什么了……真是可惜,那张琴不错的,看来是要浪费了……” “那要怎么办”少年乞丐眉头蹙起,问道:“你的琴,让他这么糟蹋,要不……” “无妨。”黄三摆摆手,“明天的表演,应该挺有趣。你若有空,就去看看。” “呃……”少年乞丐露出惊愕之色,奇道:“兄长你不去吗” 黄三拿起旁边脏兮兮的酒袋,吞下一大口酒,才道:“丐帮虽然良萎不齐,但人数众多,也是一个大锅盖,平日掩盖住了很多东西。现在遭此大劫,这个盖子被打破了,一些平时被镇住的东西,就要大肆活动了。” 少年乞丐皱眉道:“兴华会有动作了” “嘿嘿。”黄三笑道:“不时时刻刻想造反的反贼,不是好反贼,他们这时没动作就奇怪了。” “可是……”少年乞丐疑道:“现在郢都外弛内紧,高度戒严,他们还能有什么动作” 黄三狂饮一通,大笑道:“搞不好人家正暗中准备,要趁王爷生辰庆典,搞个大活动出来,一举打响名号呢。” “这群匪类!”少年乞丐面色一沉,冷冷道:“他们这样做,只是自寻死路。” “是吗” 黄三放下酒囊,站起身来,脏手拍了拍少年乞丐肩膀,留下一个漆黑的掌印,“这刚好给你一个课题,如果你是兴华会之首,要趁这次庆典搞事,搞得越大越好,那……你要怎么做,才能得手想想看,告诉我你的答案。”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二章 飞云步 三更半夜,明月高悬,将大地染上一层朦胧的银色。 碧玉所居的小院,竹叶在微风中簌簌作响,四下无人,一片宁和。 两道黑影躲在院外树后,陆云樵讶然问道:“碧玉小姐住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拉我来这里我们不用睡觉的吗” 白夜飞挥手示意小声一点,低声道:“年轻人一晚不睡,不会死的。你别那么大声,万一惹出什么人,误会我们要干什么不好的事,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陆云樵不解,“一晚不睡是不会死,但明天对你很重要,你应该好好养神的。” “狗屁。”白夜飞摇头,“明天表演的又不是我,曲子我都给人了,明天的演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养神干什么大力鼓掌吗” “啊你不登台吗”陆云樵愕然道:“那你究竟要干什么别说你是因为紧张得睡不着,拉我出来散步的啊” 白夜飞没好气道:“我拉你出来,当然是做本职工作的。” “啊” “做保安啊!”白夜飞哂道:“我之前已经找团长谈好了,她答应会帮我们了。现在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碧玉这一环了。” 陆云樵点头道:“你确实有一手。团长本来偏帮琥珀,对你不屑一顾,要不是凤才女压着,她说不定直接把你赶出去了,结果你层层造势、借势,把她逼得没法不中立,把你放到和琥珀相等的位置上去。能做到这一步,你很不容易。” “也不光是靠我。”白夜飞摇头,“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琥珀架子太大,手段太横,让团长感到了威胁。这才把团长逼到反面去。” 陆云樵表情怪异,眯着眼看白夜飞,“我怎么觉得……你对女人很有一手把她们的心理完全把握,明明之前你跟她们都没怎么接触” “可能我就适合干这一行!”白夜飞笑道:“以我对琥珀的把控,她已将我视作大敌,肯定不会让明天的演出顺利开始。而失去了团长的支持,她想阻止这一切,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她既然能让婢女来杀我,那很大机率也会对碧玉下手。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看好碧玉。” “有道理。”陆云樵点头,“不过,琥珀如果真有动作,直接干掉你不是更快碧玉怎么也是女团一员,她下了手,可不好收场” 白夜飞压低声音道:“这我当然想到了,所以才躲到这里来搞潜伏,一举两得,我看那b子怎么找我出来!” 陆云樵无声鼓掌,“哇,原来你还想到这一层,高,高啊!” 白夜飞摆摆手,“搭档,那这边你先看一下,我休息下先。今天忙到现在,快累死了,有什么事情再喊我。” 本打算躲起来休息,白夜飞却被陆云樵一把拉住,“且慢!别想着偷懒。趁现在有时间,我教你一套步法,你赶紧练熟,补补你的缺。” “不是”白夜飞抱怨,“我现在是音乐家,明天还要开发表会,应该要养精蓄锐,不适合乱开剧情支线的,什么步法,有空再说啦。” “屁啦,你刚刚才说明天的表演跟你没关系,还什么年轻人少睡一晚不会死。”陆云樵道:“音乐家什么的,等你被一群人追杀到满身是血,再对他们说这句,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不会被人追斩啊想想你这几天的经历好吗。” 白夜飞侧头想了想,绽放一个怀念的笑容,“信不信由你,我前半辈子……不,是前辈子,每个礼拜都在被人追砍。” 陆云樵无言以对,拉着白夜飞,传了一套名为“飞云步”的轻身功法给他。 “这是我兄长专门在外头搜罗,寄回来让我练的秘笈。算不上什么神功,但胜在基础扎实,很适合作为初学者的身法入门。你如今接近二元,上手应该不难。练成之后,就算真有杀手上门,你逃脱的机率也会大不少。” 白夜飞点点头,不再嘻嘻哈哈,用心记忆口诀,在陆云樵的指点下修正差错,实际练习。 这确实是一套很适合入门的步法,白夜飞稍加练习,就能上手,陆云樵看他进展理想,索性带着他实操起来。 天上云气缭绕,月高风黑,一切朦胧,两人绕着碧玉的小小院落,蹲低蹿高,一边隐匿身形,一边加快速度,练习这套飞云步。 最开始,白夜飞脚步生疏,在陆云樵示范指正下,越来越熟练,速度大增,姿势动作也更加自然,绕场一周的时间,渐渐缩短到初始一半,同时还开始玩些花俏。 引动内息,突然加速;或是步法迷踪;或是借力飞纵跃掠,穿过地形障碍,白夜飞身法有了显着的进步,觉得这门步法果有独到之处。 浅显易懂,确实好上手,连自己这种于武学之道近乎一窍不通,全靠机缘的人,都能轻易入门,而且从步法、身法到吐纳,几乎全都顾到,甚至隐约和体内的易筋经构成循环,将身法和内功连为一体。 自己对武学所知太少,不确定是否所有步法都这么麻烦的,踏出脚步还要顾呼吸,但若不是,那……陆云樵的兄长确实为了弟弟煞费苦心,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求得这么一门步法。 白夜飞略微分心,前头的陆云樵忽然停住脚步,他险些就撞了上去,不由一惊。 “怎么……” “嘘!” 陆云樵比了个嘘声手势,又指了指竹篱笆围起的小院一角。 ……琥珀真派人来了 白夜飞心中戒备,顺着方向看去,却见是一道小个黑影,从小院内侧翻越而出,往外出去,他运足目力,藉着月光看清黑影侧脸,赫然就是碧玉。 “我去……”白夜飞惊道:“千算万算,想不到没人来找她,她自己却要临阵脱逃!白天还答应得好好,说绝不反悔。” “搞不好是有其他的事呢”陆云樵摇头,“还是先跟上去看看。” “三更半夜,这个点有事……总觉得不太妙啊。”白夜飞说是如此,还是与之一道缀了上去。 不枉刚刚练的步法,两人缀在后头,一路跟着碧玉,出了乐坊和小龙虾胡同,没有惊动任何人。 碧玉身手利落,不时翻墙而走,要不是练了飞云步,白夜飞还真跟不上,不由啧啧称奇,低声道:“这丫头有点东西啊,她不会也是修练者” “没有,她身上没有真气。”陆云樵摇头,又皱眉道:“这样的身手,也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碧玉小姐…有点东西啊。” “是啊,果然有些货色。”白夜飞点点头,看着前头的碧玉,她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紧紧贴在身上,将姣好的曲线尽数凸显出来。 白夜飞跟在后头,目光始终落在那浑圆挺翘的臀上。 从背影看来,碧玉的翘臀、纤细的腰肢,形成鲜明对比,又被紧身的长裤紧紧包住,如同硕桃,随着两根笔直的长腿摆动,不时起伏颤动,格外惹眼。 两人在后头看着,陆云樵目不斜视,心中没有一点邪念;白夜飞目光专注,心中除了邪念,什么别的都没有。 碧玉七拐八绕,来到旁边一条河边,找到一颗百年大槐树。 槐树枝叶茂盛,两人合抱的粗壮树干上,有不少树洞,碧玉辨识一阵,将手深入其中一个,似乎想掏出些什么。 陆云樵疑惑道:“奇怪,这是江湖人的联络手法,她怎么会半夜偷跑出来搞这个如果是跟人偷情什么的,她身边也不是没有婢女,为什么要亲自来” “为什么呢”白夜飞跟着思索,一下想起玛瑙的情报,“唔,我听说她好像暗中加入了什么江湖组织。” 陆云樵皱眉,“有这种事情什么组织啊她吃饱了撑着,当混江湖好玩的吗就算是二线女团,也比混江湖有前途多了,特别是她这种没修练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听了个大概。”白夜飞问道:“你听过兴华会吗她好像就是……” “什么!”陆云樵大吃一惊,险些控制不住音量,连忙捂嘴,强行压低声音道:“那不是江湖组织!是乱党反贼啊!她不要命了,与反贼勾结” “还真是乱党”白夜飞扶额,“明天就要开发表会了,今晚的事怎么会这么多希望她拿完东西就回去啊!” 白夜飞正自祈祷,怀中骤然一阵寒意涌动,他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天使之卵生出的异动。 ……这 白夜飞一下愣住,想不到事情比以为得更多,那个邪教居然还有人在附近活动 先是为难,转念一想,白夜飞兴奋起来,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原本还担心找不到他们,想不到这就送上门来,绝对不能放过。 白夜飞环顾四周,半个人影没见到,根本找不到可疑目标,想想感觉不妙,连忙扯了块布蒙面,从暗处跳出,直奔碧玉。 “快、快离开!”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三章 一起掉坑里 碧玉从树洞之中取出一张寸许纸条,扫过一眼,神色凝重,卷起放回怀中,又取出一个蜡丸,放到树洞之中,在洞外轻轻划了两道,正要离开,身后忽然听见人大叫。 “快、快离开!” ……谁 碧玉心中骇然,慌忙转身,只见一个蒙面人朝这边跑来,立刻蹲下,从靴中抽出短剑,臀,腿发力,像弹簧一样起身,冲着来人就是一刺。 ……说是没修练,这一剑还挺有力啊! 白夜飞心中暗骂,足下踏出飞云步,轻巧避开锋芒,瞬息绕到碧玉身侧,伸手要抓她右臂,制止她的反抗,先把人带离开再说。 不曾想,碧玉应变奇速,长腿迈开,同样踩着玄妙步法,轻巧避开白夜飞的一抓。 一串变化,都在眨眼之间,依靠本能完成,各自失手错开,双方皆是一愣。 ……这边有危险,得快走! 白夜飞迅速调整心态,伸手再抓,要赶紧带人离开,碧玉则身子一侧,如同飞鸟般轻盈,刹那绕到他身侧,挥剑又是一刺。 千钧一发,白夜飞及时用出飞云步,直接横移一尺,勉强避开这一击,碧玉眼神一冷,重组攻势再攻,白夜飞施展步法,不断躲闪,却不如碧玉的脚下纯熟,几回合一过,闪得越来越窘迫。 陆云樵在暗处远观,没想到两人就这么莫名打了起来,还玩起了捉迷藏,只能扶额暗叹。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见两人到现在也不通报姓名,陆云樵想了想,也取布蒙上面,正要冲出劝架,却陡觉不妙。 白夜飞与碧玉拼着步法,一时僵持,旁边的大槐树,忽然剧烈抖动,茂密的树冠簌簌摇摆,猛力摇摆,紧跟着,整棵大树高速旋转起来。 大树的旋转,仿佛是一个开关,随着旋转加快,根系所深植的土地,也跟着摇晃起来。 白夜飞拚命闪躲,碧玉不断进攻,两人鏖战正酣,忽地天旋地转,脚下坚实的地面莫名松软,如同泥沼,更伴随大树旋转,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怎、怎么回事” “呜!”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起被吸入进去,几息之间,就彻底沉入泥中,不见踪影。 “搭档!” 陆云樵大惊失色,飞纵而起,要一口气掠过漩涡边缘,落在两人消失之处,跟着一起沉下去,设法救人。 然而,脚落地上,却是踏在坚实的土地上,陆云樵愕然发现,大槐树已经停止旋转,地面恢复如初。 若不是两个大活人不见了踪影,陆云樵简直要怀疑,刚刚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陆云樵用足力量,猛击地面,泥土飞溅,打出一个浅坑,下方坚实依旧,不见空洞,心下暗惊,喃喃道:“两人都消失了,这下……天亮了要怎么办啊” ---------------------------------------------------------------------- 陷阱之下,白夜飞先是天旋地转,陷入泥中,跟着一连串磕磕碰碰,摔得七晕八素,最后重重坠地,又是一阵晕眩,要不是有内息护体,早就不省人事了。 饶是如此,白夜飞瘫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要用足目力,才勉强能看清些轮廓。 当下所在,四面封闭,狭窄绵长,看不见尽头,似乎…是一个地下岩洞。 石壁粗糙,生满苔藓,顶上一根根钟乳垂下,粗细不一,有长有短,地面亦有石笋凸起,粗者近乎一人合围,与上方钟乳相接,宛如石柱。 钟乳与石笋,将原本就不宽敞的岩洞,分割得更为狭小,甚至形成岔口,目力所及,最窄处更是仅容一人穿过。 旁边一处岔口之中,轰隆隆的水声传来,里头好像是一条地下河,潮湿寒冷的气息从中涌出,白夜飞忍不住紧了紧衣服,接着摇头,连忙按照黄三爷所传秘法,调动火元之力,温暖身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 抬头仰望,上方怎么看都像是坚固的石壁,不见出口,白夜飞暗叫不好,不知自己是到了哪里 ……唉,玄幻世界就是不科学,哪有这样换场景的 白夜飞评估状况,自己似乎是被困住了,如果出不去,那好不容易安排的发表会,这该怎么办 还有,不止自己,发表会的预备主角碧玉,眼下趴在一旁,至今一动不动,晕死过去,也不知状况如何 白夜飞无奈摇头,顾不上深究自己的所在,爬起身来,先检查同伴的状况。 在碧玉身旁蹲着,看着她挺翘的臀部,白夜飞一阵心猿意马,却忽然一阵心悸,跟着便听见阵阵窸窣之声 声音如鳞片刮着石壁,像极了蛇虫爬动之声,地下暗河轰隆隆的流水声,震耳欲聋,却犹自遮掩不住这阵爬行声,还越来越靠近。 ……不好! 白夜飞心头发寒,从声音听来,这蛇如果不是很多,就是很大,而且肯定很近,还朝着这边过来,这下麻烦大了。 水声方向,涌来潮湿寒意,当中陡然传来一股腥臭,中人欲呕。 ……来了! 白夜飞远远看去,隐约看到一双赤红蛇瞳,大若灯笼,嘶嘶之声传来,黑暗之中,似有一道蛇信喷吐,让人不寒而栗。 二话不说,连忙扶起昏迷的碧玉,白夜飞朝另一边岔口冲去。 “唔……”碧玉发出呻吟,介于半昏半醒之间,更隐隐抵抗,让白夜飞多费了不少力气。 少女身上只穿了一件紧身黑衣,轻薄而富有弹性,隔着衣服,隐隐能感受到肌肤的滑腻和弹性,奔跑中更不时摩擦,白夜飞愕然发现,随着自己碰触,碧玉皮肤表面,开始冒鸡皮疙瘩。 那个明显的程度,不是单纯的受寒,完全就是接触到某个过敏源后,最激烈的过敏反应。 ……隔着衣服,意识不清,这也过敏 ……我去,这妞有男性过敏的毛病 白夜飞心中愕然,但这时无暇深究,也顾不上避嫌,只能强行将碧玉搂在怀中,向前猛冲。 黑暗中行走不易,眼前选的这条路又很狭窄,还高低不平,更不时有钟乳垂下,石笋凸起,抱着一个人行动,跑得异常吃力。 尝试运起飞云步,却没得速度,更施展不开玄妙步法,白夜飞不断撞上墙壁和钟乳石笋,肩膀、手臂吃痛不已,速度始终上不去。 身后的窸窣之声,越来越近,白夜飞回头看去,凭借一元极限的目力,藉着蛇瞳的赤红光芒,大概看清怪蛇的样子。 果然是地洞中原生的怪物,尺寸虽然巨大,但并不夸张,约莫水桶粗细,在这窄洞之中爬行,分毫不受阻碍。 身长超过十米,在巨蟒中也算得上大号了,通体紫红,遍布鳞甲,每一块鳞片,都有巴掌大小,散发着金属光泽,碾过石壁,分毫不伤,还隐隐在石上留下印子。 巨蛇舌头略宽,灯笼大的赤瞳中,凶光绽放,令人生畏,额上长着分岔双角,散发金光,隐约有几分蛟龙威势,蛇信吞吐,不断吐出腥臭之风,嘴中毒液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可恶,千算万算,想不到没被人追杀,居然会被怪物追杀。 白夜飞看清这一切,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身上应该先准备一件好兵器,还能回头和怪蛇拼一下。这种鬼东西,九成九身带剧毒,碰之则死,空着手可不能逞强。 眼看巨蛇越追越近,白夜飞心中大急,忽见前方洞口再次缩窄,其中又有水声传出,临时生出一个主意。 先将碧玉竖着送入窄洞,接着白夜飞吃力钻过,回身凝神蓄气,按照黄三爷指点的心法运转内息,一掌轰在挡路的石壁上。 掌上火光绽放,轰然一声响,石壁硬生生被轰碎一块,瓦解崩落,将洞口堵住。 “呜!” 白夜飞手上剧痛,光火散去,一片通红,看着被堵住的洞口,心下稍安,又将碧玉扶起,转身再跑几步,身后“轰”的一声巨响,将他惊呆。 碎石飞射而来,打着背上,白夜飞回头,登时骇然,赫见巨蛇已将石壁整个撞破,那么坚硬的岩石,在十余米蛇躯的超级怪力之前,脆弱得比面粉还不如。 ……完蛋!这家伙不止滑不溜秋,还力大无穷,还好我没兵器,不然刚刚和牠拚杀不是死定了 身后水声轰隆,面前巨蛇吐着蛇信,摇摆而来,白夜飞心退无可退,脑中多个念头涌来,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将碧玉扔出去喂蛇,争取逃生时间。 ……后头还要用她演出,这时候扔了出去,出去后怎么办 ……不对! 刚要另寻它法,白夜飞转念一想,反正还有洁芝可以顶上,眼前这一关如果都过不去,还谈什么出去以后 白夜飞心念底定,正要将碧玉抛出,却见一道金光从身侧射出,在半空之中,分裂成数道金光,射向巨蛇。 金光颤动,在半空化作金索,沾物即缠,落在巨蛇身上,在蛇身绕上数圈,两端则射入石壁之中。 数道金索一一生效,立刻就将十余米的巨蛇牢牢锁住,固定在破开的洞口,大蛇巨力挣扎,激烈翻动,却被金索越缠越紧,最后连蛇口都被缚住,无法喷吐毒液。 白夜飞大喜过望,连忙转头,却见碧玉已经清醒,扬起了手,金锁正是她抛出的法器。 面上的蒙面黑布早已脱落,白夜飞惊愕喊道:“你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碧玉看清身旁之人的面目,讶道:“怎么会是你” 另一边,巨蛇激烈挣扎,不断摇摆翻身,体内涌动出一股股令人惊恐的气势,却陡然衰落,而道道金索之上,金光更盛,将巨蛇的挣扎力量尽数吸收、化解,竟没对旁边造成太大影响。 白夜飞紧张大喊:“你的匕首呢,快杀了这鬼玩意!” 碧玉摇头,“不行,一遭外力攻击,金索就会碎开。” 说话间,金索光芒激增,大蛇的动作却愈发迅猛,将周围的碎石,溅起一片又一片,碧玉面色大变,“顶不了太久了,快走!” 碧玉转身就跑,白夜飞连忙追上,两人顺着地下河岸狂奔。 没过一阵,碧玉的脚下踉跄,险些摔倒,一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分毫不动,面色煞白,体力已见不支。 白夜飞眼见情势危急,连忙又将碧玉扛起来带着跑。 “你放开我……放我……下来……”碧玉浑身猛冒鸡皮疙瘩,想要挣扎,却全身无力,无法抗拒。 “你老实点,活命要紧!”白夜飞一声厉喝,制止碧玉的反抗,又问道:“你体力怎会如此虚弱之前不还好好的” “我…”碧玉陡然醒悟,恨恨道:“肯定是那张字条有问题,我着了道。” “你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吗” “哼!肯定是那一帮……”碧玉恨意难平,话到一半却打住,眼中充满了警惕。 白夜飞登时会意,无奈道:“你都要死了,还藏着不说我不想当糊涂鬼啊,好歹让我知道该找谁报仇啊!” 碧玉不答,质疑道:“你先解释清楚,为什么偷偷跟着我你…是不是朝廷的密探” “我倒想吃公家饭,奈何没机会。”白夜飞叹气,“我是为了明天的发表会,担心琥珀可能对你动手,为了防止你这边出意外,才跑来当保安。没想到你半夜会溜出去,只好跟着窥探……天晓得会跟着你一起掉坑里。”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四章 男儿何不当走狗 听了白夜飞的回答,碧玉不理,依旧怒视瞪来。 白夜飞耸肩,“你为什么认为我是朝廷的密探你有什么事怕朝廷知道” 碧玉柳眉蹙起,醒悟自己失言,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大家都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好藏的”白夜飞道:“你暗中勾结乱党的事,不光我知道,团里也早有其他人晓得了,你以为很隐秘吗” “你怎么知道”碧玉大惊失色,拚命挣扎,想要逃脱白夜飞身旁。 碧玉本来被白夜飞抱在胸前,一手托着背,一手拖着腿弯,现在拚命想要跃下,一早就被白夜飞双手牢牢抱住,动作不能。 两人肌肤隔着衣物摩挲,碧玉浑身又冒起一层鸡皮疙瘩,尖叫道:“你放开我!” 发声大边喊,碧玉伸手去打白夜飞,想让他松手,虽然肢体软弱无力,却着实让其不快。 “你别乱搞!”白夜飞一声厉喝,左手发力,将碧玉身体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用小臂将她上身和双臂压在自己胸前,阻止她攻击。 碧玉不管不顾,依旧挣扎,身体与白夜飞不断摩擦。 白夜飞一手压住她平坦光洁的后背,一手抓住碧玉富有弹性的大腿,更隐隐感受着她胸前的软腻,在自己身上蠕动,发现这个假小子身上的女性魅力,比自己预想得要浓很多,很是奇妙。 碧玉头一回和男性如此接近,隔着紧身衣,感受着他厚实的胸膛,有力的双臂,胸前、背后和大腿之上,更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这令她益发恐惧,挣扎得更为剧烈。 “喂,都要死了,别做浪费时间的事好吗” 白夜飞的怒斥,没有得到回应,他右手猛地抽回,碧玉长腿落地,刚想借力反抗,白夜飞已重重一巴掌,拍在她挺翘的臀部之上。 “啊!”碧玉一声惊呼,“你变态!” 少女又羞又怒,倩脸烧得通红,想要反抗,抬腿要用膝盖顶白夜飞,却又被狠狠一记拍在臀上。 挺翘浑圆的臀部,发出一声脆响,颤动不已,剧痛和羞意涌出,将少女的反抗动作止住。 生死之刻,白夜飞反而冷静,甚至还有心思顾品味少女翘臀的弹性和手感,表面则是冷冷喝道:“还闹不” “你个变态!”碧玉犹不屈服,一脚踩在白夜飞鞋上,无力得连痛都没有,白夜飞只当瘙痒,一掌又重重拍下。 这一回,巴掌接连不断,每一记都是“啪”一声脆响,让被黑色紧身裤包裹的浑圆,不住颤动,反而愈发挺翘。 痛楚和羞意一波波涌来,碧玉银牙紧咬,面上热辣,大脑一片空白,心头气苦,屈服道:“住手,住手,我……认输!” 白夜飞随即停手,将人再度抱起,横在身前,碧玉强忍着未消的痛楚,问道:“刚刚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 “偶尔知道的,要是有命离开,我就告诉你,所以还请配合些。” 白夜飞耸肩道:“顺便说一声,我对反贼什么的没有任何偏见,你尽管去搞你的大业,只要不干扰到我的日常生活就行,我也不会去举报你的。” 这番话,白夜飞自认为说得不卑不亢,却不曾想碧玉闻言,勃然大怒,“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们!” 白夜飞笑道:“我无意批评你们,但就我所见,现在时局不错。老百姓安居乐业,甚至可以说算是太平盛世了。你们挑这种时候造反,除了吃饱撑着,就是心理变态。” “放开我!别拿你脏手碰我!”碧玉更怒,又拚命挣扎,却被白夜飞死死箍住,不能动弹。 白夜飞威胁,“有话说话,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啊。” “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郢都之外,人们是怎么过活的你知不知老百姓究竟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碧玉怒瞪着喊道:“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大家是多么凄惨,不知那些异族是怎么蹂躏我们的!你什么都不知,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那些关我鸟事知道那些,能让我飞黄腾达还是长生不老” 白夜飞哂道:“我为啥要知道那些会让我过得不痛快的事情而且,说得那么惨,怎么郢都没见到真要那么惨,乱党也不会只有如今这点声势了。” “所以你根本不在意!”碧玉眼中冒火,大喊大叫,“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只顾自己,像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做出那么好的曲子!” 白夜飞闻言,亦是怒火冲头,又猛地拍了一记少女屁股,冷笑道:“你把这话对琥珀去讲!” 说话间,眼前一片彻底的漆黑,白夜飞赫然发现,前方已经无路,心中暗叫不好,顾不上争吵,连忙将碧玉放了下来。 “安静,没路了!” 碧玉还想斥骂白夜飞,被他冷冷一声制住,扶着墙壁站住。 白夜飞运足目力,石壁上看不见任何缝隙,又用手摸索,确认前方被石壁彻底封住,没有任何缺口。 在石壁上拍了几下,声音发沉,足见厚重,白夜飞叹了口气,“这下糟了啊。” 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试,白夜飞闭上双目,默默运力,用黄三所授法门,催动体力真气,涌入抬起的右掌。 右掌举起,缓缓后挪,掌心之上,隐隐绽放火光,接着蔓延全掌,虽然微弱,但在黑暗之中,也颇为耀眼。 碧玉撑着侧面的石壁,正自平息怒气,被这火光一照,眯起了眼,满脸惊诧,脱口道:“你是修练者” 白夜飞全神贯注,对外界一切不知不觉,全心运转力量,调动火元,倾尽全力,重重一掌轰出。 卷起劲风,火光绽放,轰在石壁上,“砰”的一声巨响,白夜飞肉掌生疼,石壁却纹丝不动,甚至连崩碎的石子都没有。 刚刚曾一掌打崩过石壁,白夜飞没想到这一掌竟没有半点效果,更料不到的是,,下一瞬,火光从石壁中反冲而回。 火气灌入掌中,如同打了自己一掌,白夜飞闷声一声,倒飞而起,撞到后方岩壁,生生撞碎一处薄壁和半根钟乳,碎石飞溅,石柱倾倒。 白夜飞背后剧痛,唇齿流血,坐倒在碎石之中,半天没能起身。 “这里有禁法”碧玉惊讶出声,先看向白夜飞,见他面目扭曲,嘴角溢血,但仍在挣扎起身,应该没有重创,才又转头抚摸阻路的岩壁,仔细检查之后,神情绝望。 “这块岩壁后头设有禁法,我们不可能破坏得了。这整个岩洞恐怕都是陷阱,我们……被困死了。” “唔……看来麻烦了。”白夜飞重新站起,背后依旧很疼,但真气流转,活动手脚,动作已不受影响,不由感叹修练真是好处多多。 不过,得先活过这一轮…… 仔细思量刚刚的反震之力,强悍至极,碧玉口中的禁法,的确远超自己所能,不是强攻可以破掉的。 ……己力无法克服,那就只能用召唤物了,却不知哪种合用 白夜飞看向碧玉,“这层禁法,要怎么打破” 碧玉摇头道:“我所知有限,无法判断要怎么打破禁法。但如果没有很强大的力量,是破不了的。你不是修练者吗,你的感受呢” ……我的感受,我也不知道啊! 白夜飞头大如斗,只恨陆云樵不在,不然起码多个万事通和帮手,自己金叶有限,如果不能准确把握禁法强度和作用范围,很可能会错失所剩无多的机会。 苦思半晌,白夜飞灵光乍现,转身看向来路,“那…我们回头干掉那条蛇! 这玩意你了解吗” 碧玉道:“那是魔蛇赤眼,术者利用邪兽杂交,转化出来的术式生命体,身带剧毒,没有四元以上,不可能杀得了。你有把握吗” “呃……”白夜飞愣住,想说自己连两元都没有,手上也没有合适的兵器,这要拿什么去打这一仗 仔细回忆百役谱,白夜飞想找出合适的召唤物,碧玉靠了过来,“连你也被困在这里,看来你真不是朝廷的人的。” “咦”白夜飞心念直转,又有了个思路,连忙道:“设陷阱对付你的,未必是朝廷的人,你们和山羊邪教有过节吗我怀疑是他们的人。” 碧玉皱眉,不解道:“那又是什么我没听过啊。” “不知道吗”白夜飞奇怪,“是一群崇拜山羊头邪神的疯子,喊自家的大神叫膻根。” “原来是膻根道宗的信众!”碧玉又惊又怒,“这次就是因为他们在郢都胡作非为,召唤邪神,才引来北静王全面镇压丐帮,还累得我们也损失惨重,很多计划都被打乱了。” 白夜飞不解道:“你们关系怎么这么混乱。邪教作乱,丐帮被打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打到你们啊” 碧玉顿了顿,不情愿地解释道:“丐帮弟子遍布天洲,是最好的隐藏外壳。” 白夜飞拍掌道:“懂了,所以你们和邪教都喜欢混入丐帮。扮乞丐也简单,只要不怕脏就行。” 碧玉道:“也不光是扮,我们确实有很多兄弟,是从丐帮弟子中发展过来的。” 白夜飞点头道:“确实,乞丐除了丐头,大多不满现状,又没什么可失去的,容易被忽悠造反。不过,你确定他们不会吃了几顿饱饭,立刻跑去弃暗投明毕竟,检举反贼的奖金很高” “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无耻!”碧玉怒瞪白夜飞,“你甘为异族走狗,辱没了祖宗!” “首先,我没给谁当狗。”白夜飞耸肩道:“其次,这话留着对我祖宗说去,他既然生了我,显然没造过反。” “你!”碧玉愈发恼怒,恨他油盐不进,恨恨道:“出去以后,我绝不会帮你了!” “嘿!”白夜飞冷笑道:“出得去,再说这台词不迟。” 话音方落,洞穴一阵震动,更隐隐有响声传来,碧玉面如死灰,“不好,赤眼脱困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四章 男儿何不 听了白夜飞的回答,碧玉不理,依旧怒视瞪来。 白夜飞耸肩,“你为什么认为我是朝廷的密探你有什么事怕朝廷知道” 碧玉柳眉蹙起,醒悟自己失言,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大家都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好藏的”白夜飞道:“你暗中勾结乱党的事,不光我知道,团里也早有其他人晓得了,你以为很隐秘吗” “你怎么知道”碧玉大惊失色,拚命挣扎,想要逃脱白夜飞身旁。 碧玉本来被白夜飞抱在胸前,一手托着背,一手拖着腿弯,现在拚命想要跃下,一早就被白夜飞双手牢牢抱住,动作不能。 两人肌肤隔着衣物摩挲,碧玉浑身又冒起一层鸡皮疙瘩,尖叫道:“你放开我!” 发声大边喊,碧玉伸手去打白夜飞,想让他松手,虽然肢体软弱无力,却着实让其不快。 “你别乱搞!”白夜飞一声厉喝,左手发力,将碧玉身体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用小臂将她上身和双臂压在自己胸前,阻止她攻击。 碧玉不管不顾,依旧挣扎,身体与白夜飞不断摩擦。 白夜飞一手压住她平坦光洁的后背,一手抓住碧玉富有弹性的大腿,更隐隐感受着她胸前的软腻,在自己身上蠕动,发现这个假小子身上的女性魅力,比自己预想得要浓很多,很是奇妙。 碧玉头一回和男性如此接近,隔着紧身衣,感受着他厚实的胸膛,有力的双臂,胸前、背后和大腿之上,更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这令她益发恐惧,挣扎得更为剧烈。 “喂,都要死了,别做浪费时间的事好吗” 白夜飞的怒斥,没有得到回应,他右手猛地抽回,碧玉长腿落地,刚想借力反抗,白夜飞已重重一巴掌,拍在她挺翘的臀部之上。 “啊!”碧玉一声惊呼,“你变态!” 少女又羞又怒,倩脸烧得通红,想要反抗,抬腿要用膝盖顶白夜飞,却又被狠狠一记拍在臀上。 挺翘浑圆的臀部,发出一声脆响,颤动不已,剧痛和羞意涌出,将少女的反抗动作止住。 生死之刻,白夜飞反而冷静,甚至还有心思顾品味少女翘臀的弹性和手感,表面则是冷冷喝道:“还闹不” “你个变态!”碧玉犹不屈服,一脚踩在白夜飞鞋上,无力得连痛都没有,白夜飞只当瘙痒,一掌又重重拍下。 这一回,巴掌接连不断,每一记都是“啪”一声脆响,让被黑色紧身裤包裹的浑圆,不住颤动,反而愈发挺翘。 痛楚和羞意一波波涌来,碧玉银牙紧咬,面上热辣,大脑一片空白,心头气苦,屈服道:“住手,住手,我……认输!” 白夜飞随即停手,将人再度抱起,横在身前,碧玉强忍着未消的痛楚,问道:“刚刚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 “偶尔知道的,要是有命离开,我就告诉你,所以还请配合些。” 白夜飞耸肩道:“顺便说一声,我对反贼什么的没有任何偏见,你尽管去搞你的大业,只要不干扰到我的日常生活就行,我也不会去举报你的。” 这番话,白夜飞自认为说得不卑不亢,却不曾想碧玉闻言,勃然大怒,“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们!” 白夜飞笑道:“我无意批评你们,但就我所见,现在时局不错。老百姓安居乐业,甚至可以说算是太平盛世了。你们挑这种时候造反,除了吃饱撑着,就是心理变态。” “放开我!别拿你脏手碰我!”碧玉更怒,又拚命挣扎,却被白夜飞死死箍住,不能动弹。 白夜飞威胁,“有话说话,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啊。” “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郢都之外,人们是怎么过活的你知不知老百姓究竟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碧玉怒瞪着喊道:“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大家是多么凄惨,不知那些异族是怎么蹂躏我们的!你什么都不知,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那些关我鸟事知道那些,能让我飞黄腾达还是长生不老” 白夜飞哂道:“我为啥要知道那些会让我过得不痛快的事情而且,说得那么惨,怎么郢都没见到真要那么惨,乱党也不会只有如今这点声势了。” “所以你根本不在意!”碧玉眼中冒火,大喊大叫,“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只顾自己,像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做出那么好的曲子!” 白夜飞闻言,亦是怒火冲头,又猛地拍了一记少女屁股,冷笑道:“你把这话对琥珀去讲!” 说话间,眼前一片彻底的漆黑,白夜飞赫然发现,前方已经无路,心中暗叫不好,顾不上争吵,连忙将碧玉放了下来。 “安静,没路了!” 碧玉还想斥骂白夜飞,被他冷冷一声制住,扶着墙壁站住。 白夜飞运足目力,石壁上看不见任何缝隙,又用手摸索,确认前方被石壁彻底封住,没有任何缺口。 在石壁上拍了几下,声音发沉,足见厚重,白夜飞叹了口气,“这下糟了啊。” 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试,白夜飞闭上双目,默默运力,用黄三所授法门,催动体力真气,涌入抬起的右掌。 右掌举起,缓缓后挪,掌心之上,隐隐绽放火光,接着蔓延全掌,虽然微弱,但在黑暗之中,也颇为耀眼。 碧玉撑着侧面的石壁,正自平息怒气,被这火光一照,眯起了眼,满脸惊诧,脱口道:“你是修练者” 白夜飞全神贯注,对外界一切不知不觉,全心运转力量,调动火元,倾尽全力,重重一掌轰出。 卷起劲风,火光绽放,轰在石壁上,“砰”的一声巨响,白夜飞肉掌生疼,石壁却纹丝不动,甚至连崩碎的石子都没有。 刚刚曾一掌打崩过石壁,白夜飞没想到这一掌竟没有半点效果,更料不到的是,,下一瞬,火光从石壁中反冲而回。 火气灌入掌中,如同打了自己一掌,白夜飞闷声一声,倒飞而起,撞到后方岩壁,生生撞碎一处薄壁和半根钟乳,碎石飞溅,石柱倾倒。 白夜飞背后剧痛,唇齿流血,坐倒在碎石之中,半天没能起身。 “这里有禁法”碧玉惊讶出声,先看向白夜飞,见他面目扭曲,嘴角溢血,但仍在挣扎起身,应该没有重创,才又转头抚摸阻路的岩壁,仔细检查之后,神情绝望。 “这块岩壁后头设有禁法,我们不可能破坏得了。这整个岩洞恐怕都是陷阱,我们……被困死了。” “唔……看来麻烦了。”白夜飞重新站起,背后依旧很疼,但真气流转,活动手脚,动作已不受影响,不由感叹修练真是好处多多。 不过,得先活过这一轮…… 仔细思量刚刚的反震之力,强悍至极,碧玉口中的禁法,的确远超自己所能,不是强攻可以破掉的。 ……己力无法克服,那就只能用召唤物了,却不知哪种合用 白夜飞看向碧玉,“这层禁法,要怎么打破” 碧玉摇头道:“我所知有限,无法判断要怎么打破禁法。但如果没有很强大的力量,是破不了的。你不是修练者吗,你的感受呢” ……我的感受,我也不知道啊! 白夜飞头大如斗,只恨陆云樵不在,不然起码多个万事通和帮手,自己金叶有限,如果不能准确把握禁法强度和作用范围,很可能会错失所剩无多的机会。 苦思半晌,白夜飞灵光乍现,转身看向来路,“那…我们回头干掉那条蛇! 这玩意你了解吗” 碧玉道:“那是魔蛇赤眼,术者利用邪兽杂交,转化出来的术式生命体,身带剧毒,没有四元以上,不可能杀得了。你有把握吗” “呃……”白夜飞愣住,想说自己连两元都没有,手上也没有合适的兵器,这要拿什么去打这一仗 仔细回忆百役谱,白夜飞想找出合适的召唤物,碧玉靠了过来,“连你也被困在这里,看来你真不是朝廷的人的。” “咦”白夜飞心念直转,又有了个思路,连忙道:“设陷阱对付你的,未必是朝廷的人,你们和山羊邪教有过节吗我怀疑是他们的人。” 碧玉皱眉,不解道:“那又是什么我没听过啊。” “不知道吗”白夜飞奇怪,“是一群崇拜山羊头邪神的疯子,喊自家的大神叫膻根。” “原来是膻根道宗的信众!”碧玉又惊又怒,“这次就是因为他们在郢都胡作非为,召唤邪神,才引来北静王全面镇压丐帮,还累得我们也损失惨重,很多计划都被打乱了。” 白夜飞不解道:“你们关系怎么这么混乱。邪教作乱,丐帮被打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打到你们啊” 碧玉顿了顿,不情愿地解释道:“丐帮弟子遍布天洲,是最好的隐藏外壳。” 白夜飞拍掌道:“懂了,所以你们和邪教都喜欢混入丐帮。扮乞丐也简单,只要不怕脏就行。” 碧玉道:“也不光是扮,我们确实有很多兄弟,是从丐帮弟子中发展过来的。” 白夜飞点头道:“确实,乞丐除了丐头,大多不满现状,又没什么可失去的,容易被忽悠造反。不过,你确定他们不会吃了几顿饱饭,立刻跑去弃暗投明毕竟,检举反贼的奖金很高” “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无耻!”碧玉怒瞪白夜飞,“你甘为异族走狗,辱没了祖宗!” “首先,我没给谁当狗。”白夜飞耸肩道:“其次,这话留着对我祖宗说去,他既然生了我,显然没造过反。” “你!”碧玉愈发恼怒,恨他油盐不进,恨恨道:“出去以后,我绝不会帮你了!” “嘿!”白夜飞冷笑道:“出得去,再说这台词不迟。” 话音方落,洞穴一阵震动,更隐隐有响声传来,碧玉面如死灰,“不好,赤眼脱困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五章 一起完蛋 巳时中,太阳高悬天际,光与热挥洒人间。 朗朗晴日,天气飒爽,小龙虾胡同内,浩浩荡荡几百号人,摩肩擦踵,将整条胡同挤得满满,还不住有更多人涌入。 汹涌人潮,顺着胡同,向希望女子乐坊租住的庄园汇聚,将昨日所见的奇事反覆提起。 “大道之琴,吹得天花乱坠,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 自由町第一个问价的爆炸头,正和同伴说话,后者笑道:“你都不确定,还拉着我来” “这种稀奇,你不是最喜欢”爆炸头耸肩,又看着周围人群,好奇道:“今天人这么多,都是来听大道之琴的吗” “大道之琴,那是啥”旁边行人也是个自来熟的主,听见这边的疑惑,出声道:“我们是来听昨天没完的那首曲子。” “没听完的曲子那又是啥” 双方一阵交谈,弄清各自原委,连带让周围听了说明的群众,对今日表演更加好奇。 能够写出让凤婕、宋清廉这等名人都感兴趣的曲子,又要弹奏唯有德之人方能发动的大道之琴,等一下的表演,很可能就是一段传奇的开始! 人潮如织,挤爆了整条胡同,鱼贯进入庄园,门口护卫甚至连检查的余裕都没有,只能勉强维持秩序,将人群放入。 庄园之中,负责引导接待的乐坊人员,面面相觑。 “怎会有这么多人来” “团长不是说,会来一个大人物,可能会带些随从,然后有些看热闹的,最多几十上百,让我们好好招待这、这远远超过了啊!” 众人惊疑不已,不解宾客数目怎会远远超出团长吩咐而且,所谓的大人物,迄今还没有出现…… 尽管惊愕,乐坊人员个个兴奋起来,情绪高昂。眼前声势造得这么大,只要表演成功,乐坊肯定名动郢都,就算没法去王爷的寿诞表演,后头也必会广受各地邀请,乐坊窘迫的财政问题,便一举解决了。 ---------------------------------------------------------------------- 琥珀所居的小院,风格乃是异域风情,与她平日表演风格相衬,院中种着来自异国的植被,枝叶繁茂粗大,闺房之中,装饰风格奢华。 卧房之中,暗红色的地毯,价值不菲,铺满房间,供人赤足而走,壁上挂满了金银摆件,地上放了一座鎏金熏香炉,其中点着上好熏香,将淡淡清香散至整个房间。 房内一侧,摆着一张可供三人同卧的檀木大床,上头铺着厚绒,让人躺上去感受不到半点坚硬。 另一侧则是红木梳妆台,红木靠椅,紧贴着的墙上,挂了一张琉璃半身镜。 琥珀双足赤露,坐在床边,只穿贴身小衣,披着轻纱,拿着一只小巧的象牙梳,梳着波浪长发。 光洁白嫩的酮体,在轻纱之中若隐若现,翘挺的峰峦,只被遮住下半,大片白腻和深深沟壑露出,随着动作,一下清晰,一下隐没。 燕儿慌张推门而入,一脸慌张,结结巴巴道:“小、小姐,外头真的好多人啊!” 琥珀皱了皱眉,面色一沉,“有什么好慌的” 燕儿急道:“那小子要开发表会,居然来了这么多人,万…万一他侥幸表演出色,那该怎么办” “哼!”琥珀冷笑道:“他来得及现身再说!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那边不晓得都急成么样了…” 琥珀目光瞥往的方向,团长的居室中,董珍珠穿着深紫色长裙,多了几分威严,无心将准备好的金银饰物穿戴,踩着高跟,绕着房中桌子来回踱步,满脸焦急,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房门大声打开,金大执事快步进来,连敲门的步骤都略过,董珍珠同样顾不上责他失礼,抢问道:“情况如何” 金大执事摇头,“不行,附近街区都已派人搜过了,找不到姓白的小子。现在外头都是他引来的客人,挤得满满当当,已经没办法继续搜索了。” 董珍珠面色煞白,一阵晕眩,伸手扶额,犹难以消解,身子一颤,摇摇欲坠,另一只手连忙撑在桌上,才勉强站稳。 “上了臭小子的恶当了,这就是他给我设的一个局、一个陷阱!”董珍珠气得咬牙切齿,狠狠跺脚。 金大执事露出困惑之色,迟疑道:“那小子不见了也就罢了,怎会连碧玉也不见了” “啊”董珍珠大惊失色,“碧玉也不见了怎么回事” 金大执事尴尬道:“是刚刚搜索时发现的。我问过她那里的护卫和仆妇,都说她半夜独自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去向不明。” “这……”董珍珠思忖片刻,目露凶光,“是和那小子一起离开的” “这倒没有人看到。”金大执事摇头,想了想补了一句:“不过,也没人知道姓白的小子是怎么离开,所以……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董珍珠一脸狐疑,正自思量,金大执事压低声音道:“该不会…姓白的和碧玉暗结珠胎,这才弄出这么一桩事情,两人趁机私奔了” 私奔逃跑,这种破事虽然骇人听闻,但放在业界,却很稀松平常,金大执事看失踪的是一男一女,首先就往那个方向猜。 “绝无可能!” 董珍珠柳眉倒竖,怒斥道:“碧玉是我一手带上来的,不可能会背叛我,更不可能爱上一个男人,还跟着他私奔,一定…是姓白的绑架她,意图不轨!混账东西,这回我定让他好看。” 将事情定了调,董珍珠越想越气,杏眼瞪圆,大怒拍桌,指着金大执事道: “你赶紧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一定要把他们两个都找回来。” “这……” 金大执事面有难色,无奈道:“那混账引来那么多客人,现在场面大乱,光维持治安就人手紧张了。有数的闲人,我都已派了出去,想在正午之前找到人,现在恐怕不可能……” “可恶!”董珍珠怒骂一声,胸口起伏,深吸几口气,才问道:“宋清廉来了吗” 金大执事摇头,“还没有。” 董珍珠捂着胸口,缓了缓呼吸,犹难以平息怒意和紧张,咬牙道:“最好宋清廉的事情只是那小子胡诌,那我们想办法把外头那些人打发走就好,不然,今日的事……要难以收拾了。” 太乙七子,大名鼎鼎,对于金大执事而言,更是只能仰望的风云人物,知道这里危机非同小可,更不愿沾手处理,连忙道:“万一,那小子说得是真的,那又要怎么办” “若是这样……”董珍珠叹道:“就只好去求琥珀,让她来救场了。凭她那一曲,或许能镇住场面,运气若好些,还能趁机宣传,让她涨一波名气,也算给团里长脸了。” “但……”金大执事道:“之前琥珀曾要求翡翠替她奏乐,而翡翠一心帮那个混账小子,不肯答应,这次去请,她肯定旧话重提,这该如何是好” 董珍珠面色一沉,拍桌道:“由不得翡翠了。现在是乐坊最重要的时刻,绝不能有失。我给过她那个小白脸机会,那混账又是怎么对我的姓白的惹出祸,就该她来收尾,她不干也得干,我亲自去找她说。” “那就好。”金大执事点头,“我出去稳住场面,宋清廉要是真出现,我立刻通知你。” 董珍珠点头同意,要与金大执事一起出去,各自行事,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执事!金执事!”一名护卫跌跌撞撞闯进门来,看见董珍珠和金大执事,喘了口气,扶着墙喊道:“团长,金执事,大事不好了!” 董珍珠大惊,“怎么了” 金大执事紧张问道:“是不是姓宋的来了” “不是,不是。”护卫连连摇头,惊惶道:“有一群乞丐,突然冒出来,堵在乐坊门口,说要听大道之音……我们不敢放他们进来,他们却直接硬闯,兄弟们不是对手,阻拦不住,我赶忙来找大执事。” “丐帮”金大执事这一怒非同小可,“他们眼下在郢都就是过街老鼠,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真当天下没有王法吗你们怎不去报官” “不可!” 董珍珠知晓其中厉害,听到的时候气血上涌,压力巨大,险些晕死过去,气急败坏道:“都是那小子带来的诅咒,这下真完了!要是引来官军,当我们是同党或窝藏,我们哪说得清” 金大执事反应过来,立刻道:“那我去处理!只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漏网之鱼,估计不难对付。” “绝不能留下那班乞丐!”董珍珠叫道:“定要在官兵来之前,把他们轰走,不然被官兵一起扫荡,那就完了。镇压丐帮是王府一手主导,沾到一点,不死也要脱层皮。” ---------------------------------------------------------------------- 白夜飞的房间里,洁芝眼睛泛红,同样来回踱步,充满了焦急不安。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赶去开门,将陆云樵迎进来,一关上门,立刻问道:“找到他们了吗” “上哪找啊” 陆云樵头大如斗,摊手道:“我在那棵树下,来来回回绕了半个时辰,每个树洞都伸手摸过,尝试往下挖土,也观察过各种可能的动静,都找不到一点迹象……那片地方根本没有陷阱地坑,我根本搞不懂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那要怎么办”洁芝急道:“人都来这么多了。阿白他如果赶不回来,这事要怎么收场啊” “万万想不到,最后关头出了这种事……”陆云樵叹了口气,看下桌上已经换好弦的琴,“要不…我们改计划,请翡翠拿着这琴出去弹上一曲,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不行的!”洁芝粉拳紧握,举在身前,急得眼泪都飙出,“这样的话,阿白的机会就没有了,团长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陆云樵摊手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总不成还能突然把他变出来要是等下开天窗,他回来也完蛋了,连带乐坊都要完蛋……”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六章 一念苍茫 地洞之中,白夜飞环顾四方,除了被巨蛇堵住的那头,再无它路,唯有水声轰隆。 跳水逃生,或许是一条活命出路,这水是活水,顺着水流去,有希望出去,只是,地下河水声响彻,足见湍急,自己水性不佳,跳下去也不知有没有活路,顺着地下河,更不知会被卷到哪里去。 自己不是鱼鳖,没法长时间潜水,那条怪蛇在这环境里活动自如,头上还长着角,十有八九擅水。 赤眼距离已经很近,在地下河中和一条蛇比速度,这和找死没有区别! 白夜飞思来想去,难以下定决心,只能再问,“你除了刚才那玩意,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装备” 碧玉摇头道:“捆金索是三元法器,会里特意给我防身用的。我手里还有最后一个,但也挡不了多久。就算能再困住赤眼一点时间,这里无路可逃,又能去哪里” “难道就这么放弃不成”白夜飞焦急道:“那条蛇就没有什么弱点我们联手,有没有机会把牠宰了” 碧玉看着少年,眼神诡异,好像在看白痴,“那可是妖蛇赤眼啊!除非你练上四元,否则别说杀,连伤都不可能。凭你本事,根本连牠的鳞甲都打不破。” “没有别的办法吗”白夜飞失声道:“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碧玉叹息:“落入膻根道宗的陷阱,哪有那么容易脱身要说办法,如果能发动四元以上的法器,或许也可以拼上一拚,但你有吗再往上说,你要是找得到地元高人出手,随手就能轰杀赤眼,但是困在这里,又有什么办法” “四元法器” 白夜飞沉吟思索,自己当然没有什么法器,但百役谱可是神物,只要付出金叶,什么帮手找不到光自己能看到的,就有不少四元以上的异物,若是召唤出来,还真不怕那赤眼怪蛇! 然而,那些高等的异物,自己根本付不起召唤费用,甚至还被限制使用,若早知有这么一遭,还可以提前准备,偏偏此刻被困在地下,要啥没啥,巧妇难为无米炊。 白夜飞心中抱怨,忽然想起一事,自己目前解锁的权限中,有一只名为追命镰蜚的异物,被划分在等同四元的范畴,费用是八十金叶,自己剩余的金叶,豁出去召唤,也够支付。 但那玩意儿除了要钱,还有额外条件,需要三滴二元修练者的鲜血! 自己当时打过陆云樵的主意,却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得上,还没来得及找他要,现在却要从哪变出来 …等等,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如果只差临门一脚的话… 白夜飞看向碧玉,神色严肃,“我有一个很严重、很关键的问题,请你正经回答我!先说好,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我真是很严肃的!” “你要问什么”碧玉皱眉,“你问,我能说的,一定告诉你。” 白夜飞大喜,“有你这句话就好。那请问…你和金大执事有没有一腿” “什么”碧玉一下呆住,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白夜飞道:“如果有,你有没有吃饱了没事干,偷了他几滴血藏在身上又或者,你跟你叛党同伴里的高手,有没有这种交情,有没有藏……” “啪”的一声,回神过来的碧玉,羞怒交加,一巴掌煽在白夜飞脸上,将他的问题打断。 白夜飞并不生气,只是摸着脸,皱眉叹道:“为什么就不能来点意外的答案呢” “你这个混……”碧玉更怒,又要开骂,骤然石壁震动,更有恶臭腥风吹来,窸窣之声已近在咫尺。 碧玉面色一变,看向白夜飞,眼露决然,“我想求你一件事。” “打了人又求人”白夜飞摸着脸,想了一想,“你如果不想死的时候还是完璧,这个忙我倒帮得上,但有言在先,专业服务要收钱的,不然我太亏了。” “你这个超级渣男!”碧玉怒极,恨不得抽刀子捅死这贱男,更确信他刚才定是走投无路才调戏自己,只是此时此刻,自己要做的事情再无人可托付,只能强行忍住,险些咬碎银牙,长吸一口气,才再次开声。 “赤眼就快到了,一会儿我会放出最后的捆金索,争取一些时间。这里没别的路了,你不想死,就跳河走!或许有一线生机,如果你我同遭不幸,那就罢了,但若你最后活着回去,请帮我传个口信给人。” “呃……”白夜飞一愣,“你这是要掩护我逃命不是我们萍水相逢,哪来的交情而且,你不是很讨厌我” “我的确讨厌你,但这个局是针对我的,赤眼很可能认准了我的气息,我肯定走不了。” 碧玉摇头,“光靠捆金索争取的时间,想从地下河逃走,无异痴人说梦。但如果我掩护你,或许还有点机会。我在此牵制,牠未必会去追你,剩下就看你的造化了。” 解释清楚,碧玉正色道:“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把口信传出去。” 白夜飞看着碧玉,心中的不屑与嘲讽渐渐褪去,虽然自己并不认同,也不在意对方选择的道路,但这女孩年纪轻轻,愿意为责任豁出性命,还是值得尊重。 “你要……”白夜飞想问清究竟要转达什么口信,脑中乍然灵光一现,兴奋道:“不,我有办法了!” ……自己速成一元,是靠翡翠帮助,现在未尝不能依样画葫芦! “啊”碧玉愕然问道:“什么办法,怎么不早说” 白夜飞正色道:“我有一门秘术,可以召唤异物,发出四元一击。” “那不是有机会了”碧玉大喜,“需要什么条件吗” 白夜飞点头道:“这个手段,需要三滴二元以上修练者的血才能发动。” “啊二元……”碧玉呆住,喃喃出声,总算明白白夜飞刚刚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更晓得他自己身上肯定没有准备,失望道:“现在要去哪里找你在消遣我吗” 白夜飞振奋道:“二元修练者,现在是没有,但我之前遭逢高人传功,距离二元也只差一步,如果能补上最后欠缺,成功晋级,那就能满足条件了。” 碧玉深吸一口气,将混乱的情绪排开,冷静下来,打量白夜飞两眼,“可你看来不像是短时间内能突破的……说罢,你有什么办法” 白夜飞点点头,运极目力,上下扫视碧玉。 这一路跌跌撞撞,假小子的形象颇有些狼狈,面上多了一处擦伤,却别具魅力,此刻她美目扫来,眼中疑惑和期望混杂,多了几分女人味。 匀称的身形被紧身衣包裹,胸前微微隆起,倒不完全是平板,腰肢纤细,双腿修长挺直,并拢在一起,不见一丝缝隙。 微微侧着的身子,将翘臀露出半个轮廓,白夜飞想起刚刚手感,暗自心动,“办法是有的。我有一门秘术,有机率迅速晋升二元,但这门秘术有个关键,就是要你的协助。” 碧玉问道,“协助什么” 白夜飞看着碧玉,神色肃然,用考验的眼神看去,“血与痛!不过有一定的机率不流血,关键只在于……你愿不愿意为了民族和大义而牺牲” 碧玉一惊,果断问道:“牺牲什么” “首先……”白夜飞道:“你把剩下的捆金索拿出来。” 碧玉点头,从腰间暗囊取出一截小巧的金索,上头刻满玄妙的纹路,约莫手臂长短。 “很好。”白夜飞点头,“先缠在手上,我们继续处理其他需要的东西。” 碧玉依言而行,将金索绑在手腕上,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白夜飞坦荡道:“你的贞洁。” 不等碧玉反应,白夜飞就扑了过去,握住她圆润的双肩,猛地吻下,双唇相接,少女一下愣住。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七章 镰蜚,黄金的! 豪光绽放,白夜飞与碧玉身下,生成一个光之圆环,环中连成六芒。 六芒星中,又是一个闪现圆环,法阵基底结成,光芒涌动,往上放射,化作无数符文和图形,组成繁复的光壁,将男女笼罩。 周围金芒灿烂,白夜飞耳边隐约听见轰隆之声,眼前光影幻动,现实渐渐远去,虚幻之影即将具现,神识便要离体,投入其中,却陡闻一声震天巨响,令他回神。 转头回看,只见来时路上,石块崩碎,垂下的钟乳和凸起的石笋根根破裂,黑暗之中,一对赤红灯笼亮起,却是巨蛇赤眼发狂追来,强劲身躯破碎挡路的一切。 巨大的蛇头探出,血眼凝视两人,赤眼一声嘶吼,就要扑来,白夜飞匆忙扯过碧玉手上的金索,强势抛出。 小巧的金索离手,其上符文绽放金光,不断伸展延长,飞在半空,又分裂成十数道金光,射向蛇头高耸的赤眼,再次将巨蛇困在原地。 尖锐恐怖的嘶吼,震动耳膜,赤眼第一时间生出反应,在金光覆体之时,张开血口,惨绿色的毒瘴从中喷薄。 白夜飞大惊失色,自己尚未晋级成功,若遭这家伙远程攻击,要怎么挡 下一瞬,白夜飞发现,赤眼喷出的毒瘴,大部分都被捆金索绽放的光封住,只有极少数逸散出来,缓慢扩张……法器这种东西,真是完全没在跟人讲物理。 然而,哪怕泄漏的只是分毫,周围岩石与之一触,表面便显露腐蚀现象,让白夜飞又是心惊,又是庆幸。 如果不是一早就跑开,刚刚可能就因为嗅到这毒瘴,直接嗝屁了! 少量的毒瘴,威能也超乎想像,白夜飞甚至不见惨绿色扩张过来,碧玉就开始剧烈咳嗽,他惊觉不妙,连忙屏息,还是晚了一步,意识莫名晕眩。 心道不好,白夜飞再次尝试集中精神,眼前骤然一亮,堪比星辰,占据整个空间的巨大圆盘又一次出现,通体青蓝,五色光球在圆盘内部闪耀。 千钧一发,白夜飞毫不犹豫,将全部心神与意念投入其中,冲击圆盘。 熟门熟路,集中冲刺下,无形大门随之开启,青色的光球绽放璀璨焰华。 恍惚之间,白夜飞仿佛看见连绵的树木、茂盛的碧绿草原,紧接着,无穷无尽的生机,如大海般倾注而来,令一身气血无比旺盛。 这股旺盛生机,更与专补资质的易筋经相辅相成,自己对于毒素和病症的抵抗力全面提升,与此同时,视力、听力也变得更加敏锐。 明明置身黑暗之中,却将周遭一切都看得纤毫毕致,钟乳、石笋的数目,石壁上的纹路分布,裂痕凸起都历历在目,而湍急的水声,滚动的石块声,乃至赤眼的嘶嘶怒吼,都仿佛近在耳边。 ……还好提升的不是嗅觉,否则搞不好立刻就要毒发身亡,堪称史上最样衰的临阵突破…… 白夜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便发现,脑中晕眩感减弱不少。 明明周围都隐隐染上惨绿,越来越多的毒瘴蔓延而来,人却反而无事,这点委实奇怪…… 白夜飞疑惑,随即醒悟。 毒,大多是木属,自己顺五行生克,开启第二扇木行门之后,对毒素的适应与抵抗力,都得到极大增强,而且木行主生机,和易筋经相得益彰,两相结合,自己迅速从中毒状态恢复。 白夜飞不敢大意,尽管抵抗力提升不少,但终究只是提升,非是百毒不侵,对面那家伙等级整整高自己两级,要是被照面喷上一口,肯定肉蚀骨烂,绝对要避免这种事发生, 悄悄准备发动召唤,白夜飞发现,碧玉已两眼翻白,面色发青,嘴唇抽动,身子颤栗冰凉,严重毒发,命在顷刻。 “糟糕!”白夜飞惊叫不好,自己对毒瘴有真气罩体,有易筋经护身,都还只是勉力支撑,碧玉一个未登门入元的小姑娘,又要如何抵抗再不施救,恐怕分分钟香消玉殒。 心念急转,白夜飞不确定注入真气之类的手段是否能行,又要怎么操作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再次将碧玉身子扶起,低头吻过少女颤动的双唇,将刚突破所得的一口甲木真气,快速渡入。 些微真气注入,碧玉的情况立刻好转,双唇渐渐有了血色,面上的青色缓缓褪去,身体也有了温度,白夜飞心中骤然生出警兆。 ……这 微微一愣,白夜飞隐约生出感应,明白刚突破时得到的这口纯正元气,对自己非常重要,本该用来滋养本身,稳固境界,如果没有好好作到,将对自身严重有损,甚至影响未来前途。 ……真是…好大的代价啊! ……就不该干这种傻事…… 心中隐约生出悔意,却被立刻压下,白夜飞一手搂着碧玉的背,一手扶着她弹性十足的翘臀,看着她如绿宝石般的美目、俊美的面容,重重吻下,将一口真气尽数渡了过去。 真气灌入,碧玉如同触电,身子剧烈颤动,白夜飞要用足力气去压制,才没让她挣脱,之后,双唇分开,碧玉的抽搐渐渐停下,面上青黑之色急速褪尽,恢复正常,甚至还透出几分红润,双唇颤动,发出松一口气的呻吟。 白夜飞大为讶异,想不到自己这口真气如此神效,恐怕比直接吃解药更威猛得多! 心里才刚放松,陡然一阵天旋地转,白夜飞剧烈头晕,失去那口甲木真气的后果浮现。 境界不稳,白夜飞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软软趴倒,暗叫不妙,眼看就要与刚救回来的少女,一起沦为巨蛇餐点,体内却猛然一热。 一股潜藏的力量,倏地爆发,如同燃起一把火,白夜飞热血沸腾,精神一振,感觉一道热流,顺着经脉一路向上,直冲脑门。 这感觉,与那日黄三点在额间的一指,一模一样,白夜飞登时醒悟,当日黄三输给自己的力量,助自己提升后,犹有残留,甚至多到在自己成就二元后,仍能帮上一把,心中不由感慨:这位真是绝顶高人,帮了自己大忙! 热气一路向上,直冲入脑,渗入四肢百骸,填补白夜飞消耗的本源,完成那口甲木真气应尽的作用,让他摆脱晕眩,渐渐稳定状态。 数十下呼吸之后,白夜飞睁开眼,感觉精气神俱佳,状态处于巅峰,知晓自己真正晋入二元,再抬起头,看见捆缚巨蛇的道道金索,已经在其激烈挣扎下寸寸开裂,金光黯淡,再撑不了多久。 白夜飞不敢大意,心中默念,发动召唤,:“召唤追命镰蜚!” ‘追命镰蜚:异化魔虫,认准目标,不死不休,故号追命。每次召唤费用:八十金叶,二元以上武者鲜血三滴!’ ‘是否花费八十金叶,启动召唤’ 系统提示声响起,白夜飞立刻确认,金叶扣除,眼前立时浮现一个小巧法阵,仅只巴掌大小,却由无数道金线织成,比见过的任何图案都要复杂。 伸出一根指头,点入法阵,一道金光闪过,在白夜飞指上割破一个微不可查的口子,三滴鲜血落入法阵,血液顺着金光流动,渐渐消失,金线一下染成血红,法阵散去,召唤发动。 “嘶!” 似乎感应到这边有什么威胁生成,赤眼忽然发狂,蛇头耸立,长身疯狂摆动,蛇尾也不断甩起。 周身的金索根根断裂,再也难以束缚巨蛇的破坏力,毒瘴弥散,周围石壁迅速腐化,同时强而有力的蛇头摆动,额上双角刺入石壁,划出深深的裂痕,碎石飞溅。 蛇身抖动,摧枯拉朽,将面前一排由石笋、钟乳连成的石柱,硬生生撞断! 那些石柱细有碗口,粗则人身大小,坚硬牢靠,但与大力扫来的蛇躯一触,便如火柴般脆弱,眨眼间断碎无数,轰然坠地。 甩动的蛇尾砸地,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紧接着,巨蛇周身金光彻底散去,赤眼脱困,身子一摆,就要朝白夜飞和碧玉扑来,血口大张,打算将两人一起吞下。 下一瞬,白夜飞面前,豪光绽放,金芒涌动,通体金黄,追命镰蜚在强光汪中应召而来。 那是…一只身大如羊,稍显扁平的变异甲虫! 通体金黄,头生双触,六足张开,超过三米,周身甲壳散发着金属光泽,足见坚硬,在这地下暗洞之中格外耀眼,如同黄金打造的战车,威武霸气,挡在召唤者身前,头上复眼凶光绽放,盯着因为牠出现而进入警戒的巨蛇。 镰蜚六足一蹬,背后甲壳隐隐张开,露出其中暗藏翅翼,巨大身躯在不可思议的弹跳力作用下,瞬间加速到极限,甚至不用展翅,就如同炮弹般轰出,穿越十数米的距离,撞在赤眼身上。 巨蛇耸立的雄躯,瞬间被撞倒,镰蜚张开口器,重重咬下,那么强悍的蛇躯,破石开岩如摧朽,却瞬间被开出一个大洞,险些将水桶粗的巨蛇拦腰而断。 赤眼发出痛楚的嘶鸣,蛇血喷溅,毒瘴弥散,腥臭蚀物涌出,将周围岩壁侵蚀,追命镰蜚的黄金触角也被腐蚀掉半根,微微退了半尺。 ……动作有点眼熟,总觉得这玩意好像在哪见过…… 白夜飞觉得这头召唤物的动作眼熟,一时却想不起,但看牠退却,心一下急到了嗓子眼。 ……别、别退啊!千万要干掉这个家伙,就差一点!我可没金叶再召唤一次了! 白夜飞心中祈祷,但追命镰蜚似乎没有其他攻击手段,在冲撞与撕咬之后,巨蛇尽管伤重,却并不致命,眼见敌人退却,蛇头摆动,一口咬下,反将镰蜚半边身躯咬碎。 看来坚固的金色甲壳,在赤眼口中,如同纸糊,不堪一击,追命镰蜚赫然是攻强守极弱的特殊存在。 白夜飞又急又气,觉得这东西真是没用,自己这回赌错,说不得要把命交代在这里,却见其残破的身躯中,涌出大量白色腐蚀液体,喷在赤眼身上,立刻烧出一个个血孔,让牠动作僵住,痛苦嘶吼。 ……有戏!加油!把这鬼蛇溶了! 白夜飞心中加油鼓劲,而镰蜚好像也听见了这下心声,周身金芒蓦地放亮,璀璨到难以直视,跟着,轰然自爆! ……我靠!居然来这一套! 自爆前一刻,白夜飞隐约感到不妙,搂着碧玉往旁一滚,躲到岩石之后,恰恰避过最要命的首波冲击。。 爆炸之中,大量腐蚀液体喷流,周围石壁不断蚀破,而赤眼已被咬出大血口的身躯,彻底被炸成两截,在地上摆动几下,渐渐没了动静,彻底毙命。 躲在岩壁之后,白夜飞松了口气,正要去检查碧玉状况,突然背后一凉,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尖锐而愤怒,在地洞内回响。 “谁,是谁什么人胆敢杀本座的蛇,要你偿命!”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八章 最终召唤 尖锐的声音,在岩洞中回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阴寒瘴气,弥漫四散。 瞬息之间,岩洞中的温度又降了十度不止,白夜飞更感到一股莫名威压,生出绝大恐怖,恍惚中,好像看见一团阴影,正露出狰狞的面孔。 好像青蛙对上什么恐怖的巨兽,白夜飞本能感觉面前出现的,是绝不可能对付的天敌,两腿战战,浑身颤抖,要凝聚心神,才能勉强对抗威压,心知事情不妙。 打了一个又跑出来一个,简直是最绝望的战场!这回来的,听起来就像是幕后黑手,赤眼的操控者。 能够杀死四元的赤眼,逼得幕后黑手出来,这该算是对自己实力的肯定,可问题是……自己压根就没想要逼出什么幕后黑手啊! 赤眼是四元,牠的操控者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试问一个精疲力尽,兼金叶见底的自己,拿什么去对付幕后黑手 阴寒尖锐的声音犹在回响,白夜飞将昏迷的碧玉抱紧在怀中,对抗本能的惊惶,试图找地方藏匿。 还好,这个幕后黑手,看起来似乎是远距离传声,本人并不在这里,否则不管自己怎么找地方藏,也藏不出生路来。 才刚这样想,白夜飞就看见地上两截长长的残损蛇躯,离奇蠕动起来,不由大吃一惊。 ……糟糕! 白夜飞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本已失去生命的两截水桶粗蛇身,渐渐靠拢,黏合一起。 诡异的变化,不光是融和伤口,更像是起死回生,两截尸身先是拼合,跟着蠕动变形,血肉筋骨好似液体,从鳞甲之间流出,拼合重组,不断改变形状,最终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 尾部依旧是长蛇,拖在地上,约莫五米,剩下的部分耸立起来,变出了双臂,脑袋介于人与蛇之间,头顶双角,血眼狰狞,吐着蛇信。 蛇人的身体和面目犹在蠕动,似乎还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却扬起血肉模糊的头颅,仰天尖啸。 这回不再是嘶嘶之音,而是怒吼的人声:“敢杀本座的宝贝,要你死无全尸!” 声音尖锐阴寒,带着凶猛威煞,较之先前隔空传音,强了不知道多少,已经暗藏某种催魂邪术。 白夜飞全身僵住,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在威压袭击下,险些魂飞魄散,幸亏黄三留下的劲力再度发动,一股热力护住心头,任威压再强,心口一块始终安宁,不然光只这一下,很可能就丢了性命。 依靠这股护心劲,白夜飞的状况还比刚刚好上一点,却终究不是自力,等同无根浮萍,难以持续,一旦火劲耗竭,也难逃一死。 怀中的碧玉,状况更加不堪,神智未清,无法抵御蛇人发出的威煞,浑身剧烈抽搐,面容扭曲,口吐白沫,白夜飞要用尽力气,才能制住她的癫动,却被她如遇最后的稻草一般抓住。 威煞催逼之下,碧玉身上每一寸筋肉,都极度紧绷,手脚盘缠住白夜飞,力大且沉,后者被牢牢困住,只觉得她全身上下,坚硬如石块,而非血肉。 心口的火劲愈发微弱,汹涌的威煞还在一波又一波地涌来,白夜飞脑中渐渐昏沉,意志涣散,杂念纷呈。 ……赤眼……是四元……这个鬼家伙,又不知道是几元 ……总感觉,比赤眼要强出很多倍,难道……是搭档说的地元 ……豁尽全力,好不容易才打倒赤眼,居然会惹到这种家伙……早知道,刚刚还不如不做挣扎了…… 莫名自怨自艾,甚至隐隐想要放弃抵抗,白夜飞心知不妙,却无力回天,只能任由威煞不断催逼而来,将自己压垮,脑中昏乱,眼前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样的寂静、黑暗之中,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侦测到执行官遭遇生命危险!’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了…… ‘侦测到当前危险系数过高,帐面上金叶可召唤物之修正可能:零!检测不到可能手段,最终保护协议启动,请问是否发动最终召唤’ ……最终召唤是那个 白夜飞陡然想起,上趟神爱之夜,濒临绝境,耳边也响起了这个声音,虽然那次好像没派上用场,但眼前显然就是活命希望,当即疯狂点头,生怕错过。 ‘检测到最终召唤已下载完成并解压,预备发动。’ 能够省掉下载并解压的时间,白夜飞谢天谢地,却听见新的提示。 ‘每次发动最终召唤,将抹去执行者十年人生,并有极高可能沾染莫名因果,确定要发动’ ……十年人生什么意思 白夜飞昏沉的意识一惊,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发动条件,而且……这么严重的事,就不能早点说,非得留到现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抹消十年人生,这话委实难懂,难道是要扣十年寿命吗 看似严重的代价,白夜飞压根就无所忌惮,这具身体尚年轻,赔出去十年寿元,也承担得起,不然现在就死了,寿元再长也毫无意义。 ……十年换几十年,这生意血赚了! 不假思索,白夜飞心中做出确认。 ‘最终召唤,启动!’ 系统音作出宣告,声音庄严肃穆,白夜飞感觉体内好像生出一个黑洞,疯狂运作,瞬息之间,就将全身气血抽空,连带造成的影响,就是剧痛深入四肢百骸,仿佛被千刃割体。 痛到眼前发黑,眼泪狂飙,白夜飞肢体抽搐,差一点就要痛得弹起,却被身下的少女玉死死抱住,如铁锁般锁住,动弹不得。 “啊!” 忍受不下,白夜飞一声惨叫,隐隐生出一个奇怪感觉,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被抽走,从此没了,却不知是什么。 不等白夜飞思考,蛇人发出的嘶吼和威煞都一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刮起的寒风。 阴风惨惨,旋绕刮起,在岩窟之中回荡,无数气旋升腾,仿佛百鬼同嚎,无数怨魂齐声悲鸣,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 鬼哭声中,铮铮异响,凄切悲凉,似乎是三弦琴的声音,却无有来处,不知是何人、何处在弹奏…… 悲声连绵,从莫名阴风中传来,不知去往何方,回荡在石窟之内,让一切蒙上阴影,整个世界都在瞬间改易,化人间为鬼域,上百道碧油油的鬼火,在黑暗中凭空飘现,照亮黄泉路。 黄泉路开,一道气旋升腾飞转,如同龙卷,连接地面和洞窟顶端,气旋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出,赫然是一名彪形巨汉。 壮汉身高两米,头戴斗笠,脸上涂满油彩,画了个花脸,让人看不清样貌,他肩膀宽大,又戴着厚重肩铠,挂上红色披风。沉重的肩铠覆盖半身,双肩处是云纹之样,扛住厚重肩铠的上身,筋肉虬起,结实有若岩盘,充满了力与美。 巨汉腰上系缠布条,足踏木屐,一派放浪潇洒,周身悬着十数道鬼火,昭示它的本质,踏空而行,一步一步,落足无声。 ……这就是最终召唤弄出来的东西 看着如此充满诡邪气势的召唤物,如神、如魔,似鬼、似妖,白夜飞心头一阵阵发寒,就连浑身痛楚,都在这股邪异威煞下变得麻木,但在这么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怖氛围中,却发生一件不合理的怪事。 鬼汉漂浮半空,就在大蛇人前方不远,大蛇人却对之瞠目不见,依旧嘶吼着,变形调整自身最后形态,盘起尾巴,进入可攻可守的状态,让白夜飞品出些味道。 ……这东西,难道除了我可以看见,在别人眼里却是隐形的 ……这么强的气势,别人却看不到也感应不了,风格如此鬼祟 心中忐忑,白夜飞有些拿不准鬼汉的攻击力,对面的妖躯强悍,力大无穷,如果只靠隐形,鬼鬼祟祟捅上几刀,多半没有什么用,这么废的最终召唤,凭空要耗自己十年寿元 又或者,鬼汉的攻击带毒可赤眼同样也是剧毒之物,在专家面前玩火,会否自取灭亡 白夜飞摇了摇头,正自纳闷,眼前猛地一花,出现了一个小型法阵,法阵自行启动,当中金光闪耀,凝成了三颗……骰子。 ……啥这算怎么回事除了抽血,原来还需要投骰子的百役谱的召唤,也未免太乱来了! 白夜飞无语,但事已至此,夫复何言除了根据提示照做,根本没了别的退路,只能无奈点头,意念生成,三个骰子随即从法阵之中掷出,依次滚落地面。 第一颗骰子,滚出了一点,第二颗跟着落地,依然也是一点。 第三个骰子抛出,在半空画出长长的抛物线,看得白夜飞心里紧张,也不知这玩意该怎么作数到底是点数大好还是点数小胜当下没有说明书可查,横竖都抛出两颗一了,只能按照正常玩法,默默祈祷,希望最后这颗还是一点。 最后一个骰子落地,不住滚动…… 大蛇人的妖躯,彻底重组完成,面孔由蛇首变成一张放大的人脸,一对邪目,大若铜铃,冷电一般扫视四周,立刻便发现藏身在大石后的一双男女,目光炯炯,朝白夜飞看来,吐出蛇信,一声厉喝。 “我看清你了,受死!” 尖锐蛇啸中,威煞汹涌,白夜飞遍体生寒,如遇天敌,而地上滚动的骰子终于停下。 ……一点! 三个骰子俱是一点,金光绽放,照耀洞窟,而鬼汉眼中骤然飙发阴火,一片惨绿,它举手划过天空,一道火线顺着指上痕迹,凭空出现。 鬼汉仰头看向火线,熊熊烈火收缩凝结,化作上百道写满血咒的布条,而在层层咒布包裹、封锁中,一柄长形兵器显现出来。 火线收缩,沾染咒布,咒布轰然燃起,在火焰之中,层层崩解,化作无数碎片飞散,烈焰之内,封印的兵刃就此显现,却是一柄呈现优美弧线的长刀。 长刀落下,鬼汉举手,牢牢握住刀柄。 刹那间,天地无声,凶芒绽放! 第一部 青铜之章 八九章 凶芒 凤栖馆,一间偏房。 房中干净整洁,与其他处奢华装饰迥然,只得一排架子,分门别类摆满各色工具和资料,以及一桌一椅。 一道人影坐在椅上,斜对长桌,面前摆着一张画架,正是凤婕。 在自己的居室里,凤婕浑然不似平时那样华丽装扮,卸下了所有的珠宝饰物,只用一个素色圆环,将满头青丝束起,扎成高马尾,顺着修长的雪颈垂下,再贴着肩头锁骨滑下,落入胸前峰峦重叠的一线天中。 十九岁的少女,今日既没有披面纱,也没有穿奢靡的旗袍,只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连衣长裙,除了胸前一对浑圆,依旧翘挺,将衣襟撑得股鼓胀胀,圆滑诱人的曲线显露无遗,其余的姣好身姿都被遮掩。 轻靠在椅上,从背面看,凤婕多了几分慵懒闲散之感,但若看向她未经装饰的素颜,却又是另一番感觉。 美目如画,琼鼻翘挺,樱唇诱人,五官精致灵动,凤婕戴着单片眼睛,手拿炭笔,对着前方画架,高度专注之下,神情大异于平时,整个人都好像在绽放光芒。 凤婕面前的画架上,钉着一副极为繁复的设计图,瞧不出具体是什么事物,但结构复杂,不知由多少零件组成,明显是一件庞然大物,图上线条、文字密密麻麻,既杂且乱,却影响不到凤婕,她眼中无神,分心于各种计算,偶尔才闪过一丝神采,动笔改上一处地方。 “姑娘!”房门推开,八宝姬之一的绮罗端茶进来,见女主人没有反应,直接替她倒了一杯,放在旁边。 凤婕专心修改设计图,涂抹修改,直到阶段性完工,才点点头,露出些许倦色。 绮罗趁机将茶杯递上,探问道:“小龙虾胡同那边,听说好像很热闹,除了昨天的曲子,还有什么大道之音,姑娘真的不去听听吗” 凤婕放下炭笔,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香茶,目光仍在图纸上,随口笑道:“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凑热闹的。既然宋清廉那家伙已介入,那就随他去玩,我没兴趣再扯入其中了。” 提到宋清廉,绮罗露出厌恶之色,“那个姓宋的真是可恶,总是处处针对姑娘。” 凤婕笑道:“随便他了。我可不想和这个岳母搜集狂有什么交集,也没那么多时间在乎他的言语。既然是太乙门下,那就看在梁道长的面上,不与他计较便是。” 绮罗点头,却犹有不平,“都是小姐脾气好,不然外头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他呢。” 凤婕微笑不语,正要吩咐婢女退开,让自己能专心工作,蓦地心血来潮,面色大变,遥遥感应到远方出现一道气息,就在郢都一角,却是…… “怎么会在这里”凤婕惊愕脱口,绮罗亦是一惊,连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轰隆”一声,眨眼之间,凤婕就消失在房内,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炸开屋顶,土石残瓦簌簌而落。 绮罗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失态,毫无顾忌地使用力量,全然不怕被人看见,完全失去了冷静…… ……究竟发生了什么 绮罗仰头看着屋顶破洞,不知小姐到底发现了什么,令她惊怖若此 立于屋顶,凤婕环顾四方,眉头紧蹙,心情紧绷,一时间不能自已。 ……怎会是……飞蛾的气息 ……飞蛾怎会出现在郢都这和说好的不一样!难道……你也在 想起了那个人,凤婕芳心骤然一震,指甲扎入掌心,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再一次遥遥感应,肯定那确实是飞蛾的气息,就在郢都一角,虽然很是有些距离,但对曾与它日夕相处的自己来说,绝不会搞错。 ……邪影,你的承诺到底怎么了 ……你究竟去了哪里说好的飞蛾永不现世呢 忆及当初飞蛾被强行夺走的那一幕,凤婕思潮起伏,最终粉拳握紧,下定决心。 当初飞蛾错付,是权宜无奈,现在既然重现,打破了永不现世的承诺,那无论它此刻落在谁的手里,自己必会将之收回。 ……爹爹的最高作品,绝不能流落在外! ---------------------------------------------------------------------- 地窟之中,大蛇人盯住白夜飞的一瞬,气势陡增,肩部和背后,血肉蠕动,瞬间又长出两对手臂。 妖躯倏移,大蛇人飞快扑向白夜飞,身上六臂疯狂舞动,血淋淋的指头或伸或屈,高速结印,周身气机随之高涨,牵动旁边漆黑的河水,令其波涛汹涌,大有翻江倒海之势。 寒意弥散,洞窟中的气温疯狂下降,瞬息低至冰点之下,石壁之上寒霜凝结,白夜飞全身先是颤栗,随即僵硬,只能死死抱住碧玉,试图与她抱团取暖。 湍急的河水,在蛇人六臂牵动下,卷起浪潮,汹涌疯狂,不住冲上窟顶,将石壁冲碎,带着无数碎石,不光袭向白夜飞、碧玉,更有一股拘锁魂魄的咒力,要在两人粉身碎骨的同时,拘出魂魄,控制拷问。 这一击,声势十足,是白夜飞远远无法抵抗的力量差距,然而,在大蛇人的身后,鬼汉双目喷怨火,举起手中邪刀。 与滔天怒浪相比,鬼汉魁梧厚重的身形,瞬间都显得渺小,但它眼中的怨火,惨绿凶炽,无声放亮,气势骤然暴增,挥刀而下。 略带弧度的刀身,在半空划出一道好看的曲线,浅浅的火光,顺着刀身蔓延,直到刀尖,乍然绽放。 一刹那,火光冲天,刀芒如虹,一道炽烈的红霞贯空而过! 滔天浪潮,瞬息冻结,并在下一刻迅速崩毁,正扑向白夜飞,要将其杀死、拘魂的六臂蛇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凄艳欲绝的红线从其眉心出现,一路向下,贯穿全身,十余米长的巨硕蛇躯,从头一分为二,向两边剥离,完美而对称。 残躯跌落,鲜血和脏器滚出,如同遭遇火焚,表面迅速焦黑,血肉一块块从残躯上崩解、脱落,燃烧起火。 光焰之中,不见飞灰,烧尽的血肉化作一朵朵火光飞起,形若飞蛾,在半空中舞动,灵动飘翔。 一眨眼,越来越多的血肉焚烧,化作飞蛾火花,一只,两只,十只,百只……不过一两秒间,蛇人的巨大妖躯,尽数崩解消散,化作成百上千的流焰飞蛾,在空中舞动。 飞蛾时而散开,好像夜空中的火红星河;时而齐飞,如流星横跨长空,时而汇成一团,密密麻麻融为一体,如大日高悬,将周边地窟照得通明,灿烂夺目,凄艳至极,是白夜飞此生未曾见过的瑰丽景象。 “我去,这玩意还挺好看啊。”白夜飞看着这一幕,赞叹脱口:“瑰丽华美……这年头,杀人后的特效都这么好看吗” 飞蛾流火的景象,尽入眼底,白夜飞一下生出熟悉之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一幕,禁不住挠头,“……是哪部电视剧吗有些想不起来了……呜!” 脑中莫名一痛,一些记忆渐渐开始模糊,好像被一张无形的手,从脑中抹除,白夜飞拚命想要记住,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一幕幕画面浮现,然后彻底消散,再也想不起。 画面闪过又消散,大多都是那些儿时的相关记忆,白夜飞发现自己的童年印象越来越模糊,陡然醒悟,“这就是……十年人生代价的意思” 没等想清这一切,眼前的鬼汉身形开始透明,将要消失,白夜飞想起不好,顾不上纠结记忆,连忙高呼道:“且慢!先帮忙开条路再走啊!” 不知有否听见,鬼汉的身形依旧淡化、模糊,却在将要消失的那一瞬,抖手掷刀! 长刀上火光未散,拉出一道长长的尾焰,贴着白夜飞身旁飙过,射入石壁之中。 原本被禁法庇护,坚不可摧的石壁,突然如豆腐般破碎开来,长刀没入其中,转瞬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小小破洞。 烈焰从破洞中飞腾而出,鬼汉身形早已消失不见,白夜飞登时愣住,心道这算是什么路连狗洞都不算,我这么大个人,是要怎么钻过那么小的洞去 才想着,就见石壁表面上隐现火光,离孔洞越近处,越是灿烂,没过多久,发红的石壁迅速融化,化作岩浆流下。 ……这是把整个石壁都烧化了好恐怖的热力! 白夜飞暗自吃惊,怀中颤抖的碧玉忽然定住,他连忙低头,隐约觉得少女好像有些变化,定睛一看,顿时愕然。 少女光洁白嫩的皮肤上,忽然出现密集的黑点,迅速覆盖肌肤,形成近似豹纹的图形,同时,她双耳颤动,渐渐变成豹耳,挺翘浑圆的屁股后,长出一根柔软的长尾巴,正不住扫动,摩擦自己的小腿,横看竖看,这都是变成了……豹女! “你不是人族”白夜飞错愕出声。 碧玉变化完成,也随之恢复了神智,听见白夜飞的惊问,连忙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豹化异变,惊骇欲绝。 白夜飞连忙松开,将人放下,碧玉一手摸向自己的兽耳,一手抓住屁股后的尾巴,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白夜飞倒退两步,当前状况难明,先拉远些距离,以策万全。 碧玉看向自己身上的变异与污渍,又惊又怒,“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 “没有我弄,你早就死了!”白夜飞不客气道:“至于你这样子,是你隐藏血脉的显化结果,若不是你本来就有,受刺激也显化不出来……想不到啊,原来你是混血种。” “还说不是你!”碧玉惊怒异常,含恨一掌,重重拍向白夜飞。 这一掌,力量远胜之前,赫然已经入门登元,掌上还有微弱火光绽放,开的首个道门便是火元。 “喂!”白夜飞吓了一跳,连忙举掌相迎,掌上隐约有青绿之光浮现。 双掌相交,一声脆响,二元之力毫无悬念地压过一元,碧玉踉跄后跌,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白夜飞手掌隐隐发麻,醒悟水、木两元很可能皆不利于争斗,明明自己高对面一元,还差点打成平手 “我……入门了”碧玉顾不上继续追击,看着自己的手掌,对自己大进后的力量狂喜不已。 白夜飞要趁机说话,周围轰然巨响,原本被射穿融化的石壁,层层垮塌!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十章 凄焰如火的血阳 一座雄伟的殿堂,大门紧锁,四面厚厚的帘布垂下,遮住外来的光明,内中漆黑一片,唯有散落的几根烛火,提供微弱的光芒,照亮方寸之间,让黑暗中的狰狞,隐隐被解开一层面纱。 殿堂正中,是一座邪异威严的祭坛! 祭坛一共九层,底座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通体漆黑,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张狰狞恐怖的人面凸出。 再往上,形同八层宝塔,一层层叠起,每一层上头,或是布满阴森诡异的雕像,或是放有多种散发血腥与杀戮意味的法器,直到最上一层,空空荡荡,雕满了繁复奇诡的纹路,不知其用。 祭台顶端,六名黑袍巫者围坐,面目隐匿在黑暗之中,一起唱诵着诘屈聱牙的咒文,节奏感极强,犹如唱歌,只是其意深邃,让人不明觉厉,感受其中所充斥的大法力,大神通。 祭坛之下,大殿之中,信众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犹如蚁群,却不显凌乱,各自在位置上,井然有序围着森严邪诡的祭坛,五体伏地,膜拜顶礼,随着巫者唱诵的节奏,不断齐声呼喊。 “阿米巴!” “阿米巴!” “阿米巴之星!” 千百信众的忘情呐喊,声音整齐划一,汇成洪流,在大殿中回荡,让场面愈发诡秘。 “呜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痛呼,打乱了唱诵和呼喊,全场俱惊,上头巫者们的吟颂顿止,信众连忙将头颅紧贴地面,不敢妄自抬头。 五名巫者齐齐看向剩余那人,只见后者举在身前的右掌,离奇起火,光焰熊熊,照亮众巫者的面目,更顺着他的手掌,高速向上蔓延,大有要将这名巫者吞没的架势。 “破!” 巫者冷哼一声,左掌劈在右肩之上,整条燃烧中的手臂掉落一旁,被火焰吞没,血肉最终化作无数火焰飞蛾,四飞而散。 坐在最上首,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年老巫者,挥了挥手,下方俯首的信众,如同得到赦令,纷纷起身,有序退出大殿。 很快,大殿变得空空荡荡,老巫者看向伤者,“擎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擎羊摸着伤处,恨恨道:“竟被人破了法!擒杀兴华会使者的计画,功败垂成了。” “嘿。” 老巫者一声冷笑,阴森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想不到…兴华会还藏有这样的高人!先前北静王对丐帮一轮扫荡,竟没能逼出此人…宁愿承受大量人命损失,也不肯暴露这位高人,看来这回……他们也所图不小啊。” 众巫点头,正要讨论,坐在老巫者左侧的同志,好像想起什么,眼露诧异之色,指向满天飞舞,渐渐消散的火蛾,脱口惊呼。 “不、不对啊!伤处如焚,血肉化作火蛾,这…这是三炽名锋之一…” 一句话点醒了身旁众巫,登时有人反应过来,“飞蛾!三炽名锋之中的邪刀飞蛾,杀人、伤人时候的征兆,正是如此化血肉为火蛾!” “还真是!我也想起来了,但…这刀不是失落很久了吗” “对啊!”老巫者右侧之人跟着惊道:“三炽名锋是凤引朋最高杰作,每一把都有不可思议的威能,自他亡故之后,据说三锋都已失落,怎会突然出现在此,还伤了擎羊难道…飞蛾落在兴华会的手里” “我看未必。”又有巫者摇头,“凤引朋唯一的后人,如今就在郢都,飞蛾在此刻出现,自然只会与她有关。什么失落…我呸!根本都是忽悠外人的,肯定就在她手里,故意到处放假消息,想要藏锋才是真!” “凤婕”最先认出飞蛾的巫者质疑道:“这位凤凰天女打自出道以来,一直八方不靠,怎会突然和兴华会扯上关系凤氏如今尚在向朝廷提供军械,是指定的军火供应商,她再暗中相助兴华会,这不太合理对她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但别忘记,那贱人始终也是汉民,是纯血人族,朝堂上的那班蛮夷,哪个会真正信她她只要还有点脑子,肯定会有后计。” 擎羊刚刚被坏了事,正是愤怒当口,“她这回靠向北静王府就很诡异,要我说,坏我事的肯定是她,就该找机会给她一个教训。” 众巫有人点头,有人迟疑,老巫者摆手:“关键时刻,顾不上旁生枝节,此事需从长计议。” “话虽如此,但既然凤婕行为反常,又卷了进来……”有巫者沉吟片刻,惊呼道:“会不会…她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了所以才……” “怎么会!” “我们做得如此隐秘,就凭她一个,怎能看穿” “那她为何突然跟兴华会联手总不会这件事只是碰巧而已” 众巫者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震惊不安,老巫者眉头蹙起,一声沉喝:“给我冷静!” 五巫安静下来,神色各异,老巫者环顾众同志,肃然道:“事情已默默进行到这一步,无论什么意外,都不能阻止我们成功!我们当下该作的,就是沉住气,继续把工作完成就是。” “是!”众巫者点头,齐呼口号:“血祭郢都,恭迎真神!” “血祭郢都,恭迎真神!” …… 声音回荡在黑暗之中,让一切更加狰狞邪诡。 ---------------------------------------------------------------------- 希望乐坊演艺大厅,涌入的群众将周围挤得水泄不通,甚至厅外还有大批挤不进来的人,堵在门口、窗前,满心期待,等着表演开始。 人群中,既有普通市民,也不乏江湖豪杰,龙蛇杂混在一处,倒也不分彼此,唯独西侧一角,被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这块区域里头,站了十来个人,只凭身上的装束,就硬生生清出了场地,让其他人远远避开,像是看见了瘟神,不敢靠近。 这十来个人,非富非贵,皆是乞丐打扮,用三角巾蒙面,手拿竹杖,穿着满是补丁的丐衣,形貌相当不堪,就是满身丐衣洗得异常干净,清整如新。 若是往日,这些丐帮中人,通常是第一时间被驱赶的对象,绝无可能占下这么大一块地盘,但此刻却自有一股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站在众丐之前的,是一名年纪甚轻的乞丐,看着空空的表演台,面无表情,后头紧贴站着的,是体型格外壮硕,站着便鹤立鸡群的严无巨,气势夺人,剩下的乞丐一个个腰板挺直,站成三角队型,守得有如铁桶,却不见黄三出来露脸。 场中众人,虽然对这群乞丐避之唯恐不及,却不时投来目光,更窃窃私语不停。 “那些人是丐帮”一个书生满脸疑惑,与同伴说话,“王爷不是正在扫荡他们吗现在满大街上,半个乞丐都看不见,他们怎还这么有胆子,大摇大摆,公然活动,跑来听曲” 他的同伴点头道:“是啊,不过,既然都跑来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又为什么要蒙面他们的身份已经是死罪了,不会以为没被人认出身份,就可以没事这究竟是什么操作” 如此对话,在场中各处上演,大同小异,而董珍珠也同样在与金大执事说着相同的话。 “这群乞丐,究竟要干什么” 董珍珠戴上满身金玉,配上深紫色长裙,看来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她从后堂小窗看向场中一角的群丐,眉头紧锁,不时露出惊惧之色。 “搞不清楚啊!也不知这么群乞丐是怎么来的”金大执事皱眉,看向厅中群丐,难以理解这群不速之客的大胆。 董珍珠怒道:“那就不管了。你赶紧带人,把他们都轰走,不然等一下惹来官兵,我们肯定要被连累!” 金大执事点头,当即点了十来名保安,随他一同从后堂侧门出去,挤开人群,来到群丐之前。 不知对方虚实,金大执事也不敢妄动,打定主意先礼后兵,朝为首的少年乞丐拱了拱手:“这位,在下乐坊执事金……” 少年乞丐看也不看金大执事,挥了挥手,严无巨笑着从其身后站出,朝还没说完的金大执事拱手:“金执事吗在下丐帮严无巨。” ……严无巨那是谁没听过啊! 金大执事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丐帮甚至江湖上有这号人物,正要发难赶人,骤然眼前一花,脑袋发晕,一股威煞从对面海潮般涌来。 天旋地转,眼前的无名壮汉,身形好像飞速膨胀起来,转瞬之间,就化作一道巍峨的山脉,横断天地,挡在面前,而自己却不断在变小,就好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渺小若微尘。 双方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对面只要呼一口气,就能将自己吹死! 背后汗毛倒竖,心中狂跳不止,本能提醒金大执事不能妄动,只能傻傻地站着,全身冷汗冒个不停。 “非常感谢,阁下这么好说话,我们由衷珍惜你的理解!”严无巨笑了笑,将手放下。 涌来的威煞止歇,金大执事勉强回神,全身冷汗涔涔,半句话也不敢再说,勉强抬手,示意众保安跟上,转身就走,领着众人退回后台。 这一路,手酸脚软,走得格外艰辛,好不容易回去后堂,金大执事已面色煞白,浑身无力,扶着墙壁,站在面色大坏的董珍珠面前,艰难开口,声色沙哑:“外头…那、那是……真正的高手……惹不起……” “这该如何是好”董珍珠见金大执事的模样,也知乐坊拿那些乞丐没办法,但看外头众人紧张议论的气氛,也知此事拖不得,沉吟片刻,最终喊来一个保安。 “你……赶紧出去,主动报官!就说我们这里有丐帮份子出现,实力很强,我们不敢妄动,只能稳住他们,让官府快带人来……一定要表明态度……希望能把团里人摘出去……” 董珍珠说完,便是一声长叹,面色发青,保安应声而去,她则与金大执事相视苦笑,暗忖这下只能听天由命,希望等下表演能够安稳收场,否则,稍微出点差池,都是整个乐坊死绝的收场。 没曾想,保安刚刚跑出去,一名小婢就跑了进来,急匆匆来到团长面前报告:“团长,刚刚燕儿来说,琥珀小姐今天身体不适,不克前来。” “什么……”董珍珠一声惊呼,脑中一阵强烈晕眩,险些直接坐倒,总算扶住墙壁,勉强撑住。 小婢连忙将董珍珠扶住。 “……天要亡我……” 董珍珠面色煞白,光洁的额头冒出冷汗,酥胸起伏,喃喃道:“演出的人不在,又惹来了这群乞丐,说不定…等下还要惹上太乙真宗和静王府……今天难道要全团人都死在这里吗” 内堂陷入慌乱,外头大厅中的群众,见久久没有人登台演出,甚至没人出来说明情况,只有几个保安出来,绕了一遭又回去,而时辰将到,便渐渐鼓噪起来,连连开声催促。 外头情况不妙,内堂金大执事手足无力,光靠那些护卫,连震慑都未必能够,董珍珠在婢女搀扶下,坐到一张椅上,正不知如何是好,珊瑚与玛瑙从后门进来,看看情况询问情况。 “团长,究竟怎么了” “不是说姓白的小子要表演,他人呢” 董珍珠伸手捂脸,一声长叹:“人没了,大家今天一起死在这里!” …… 后堂的梳妆间里,空空荡荡,本该伺候的婢女和仆妇,都已发现不对,跑了出去查问状况。 外头乱哄哄一片,在梳妆间的角落,洁芝独自一人,坐在镜台前,对着面前的圆镜,散发梳妆。 少女的素颜极美,本就无需化妆,此刻她面前摆开的,并非胭脂,而是几碟油彩,她用笔沾着油墨,一笔一笔往脸上涂抹,看镜中的样貌渐渐改变,掩去本来容颜,脑中思潮起伏,杂念纷呈。 在面上抹过新的一笔,笔尖忽然剧烈颤抖,险些将脸画花,洁芝猛地回神,及时将手甩开,却不由自主回想起……数年来始终在脑内最深处回响的警告! ‘放弃!你如果再敢登台,再继续唱下去,你早晚…就不是你了!” 紧张而急切的女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洁芝浑身颤栗,眼角滴下泪花,却不禁想起初识白夜飞的那一幕。 那时,夕阳斜下,那个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少年,被保安群殴,他的血手覆盖在自己白鞋上,留下的那一抹赤红,在夕阳下,是那么契合而凄艳……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一章 出去就是死! 过往的回忆,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接连闪过,与白夜飞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在眼前不断泛起。 ……一直以来,阿白他都很低调,明明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才气,却从没刻意追求什么显赫与荣耀…… 是自己想要看到他成功,将执念寄托到他的身上! 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自己缺乏才能,无法达成梦想,想要他替自己达成,才一直鼓励着他,期盼从他的功成名就中,得到自身的救赎,所以……他是被催迫着往前,最终惹出现在不可收拾的场面…… 是自己对不起他…… 回忆渐渐结束,洁芝眼中露出坚毅。 事情到了这一步,阿白他不知中了什么阴谋陷阱,未能回来,那身为一切的始作俑者,自己就必须要将整个场面接下来! 为了乐团,为了阿白,也是……为了自己! 洁芝看向眼前的明镜,要作最后的上妆,却见镜中的戏装美女,嘴角微扬,似乎在笑,可……这时的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 惧意潮水般涌上心头,镜中的美人,依旧在笑,配上油彩装饰,妖娆而诡异,如同静栖在蛛网上,正要吞噬被缚蝴蝶的毒蛛,眼中的残忍、黑暗,投射而来,让洁芝感到绝大恐惧。 低下了头,不敢再面对,少女双手环抱住自己,颤抖不停,银牙咬紧,默默祈愿。 ……阿白,请你给我勇气! 一次深呼吸,两次深呼吸,洁芝暗自祈求,尝试平静心情,陡然听见外头传来哗然,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对不起,姊姊,我知道的,但是…有必须去作的事! 眼中决然,一闪而过,洁芝的颤抖渐渐停住,慢慢松开了手,直起身子,再一次面对镜中的人影。 这一回,镜中之人别无异状,唇红齿白,满脸涂着油彩,白的发光,衬得眼圈周围的红晕格外好看。 镜中的容颜如此美丽,少女点了点头,描得乌黑的柳眉挑动,双拳握紧,嘴角再一次勾起,露出…… ……诡异的微笑! ---------------------------------------------------------------------- “喂,怎么还不开始表演,时间不是快到了” “人都来了,快开始啊!” “这不是乐坊吗正戏没有,也来点垫场的啊,把我们晾在这里耍猴吗” 迟迟没有说法,厅内久等的群众,愈发不耐,哗然鼓噪,纷纷起哄。 还有些本地江湖人,见表演始终不开,又被人挤人挤得烦躁,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独占了厅中一角,不许人来争位的群丐之上。 这些武人,大多相识,慢慢围拢在一起,朝丐帮诸人靠近,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替官府捉拿这些大胆包天的反贼,既能领赏,也好当着众人的面大出风头,藉此打响名号。 无视周围的动静,少年乞丐始终看着空空的台上,面色平和,耐心十足,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等着表演开启。 严无巨站在后头,眼观六路,始终把握着周围动态,注意到气氛不对,有人对这边动了念头,躬身附耳,低声道:“少主,你不该来的。” 少年乞丐摇头,“我也不想来,是黄兄让我来的。” 严无巨道:“以少主的身份,来这里的影响可不好,若传了出去…” 少年乞丐挥挥手,“所以不是蒙面了吗” “就是蒙面了才诡异,这套衣服实在太惹眼了。” 少年乞丐瞥了严无巨一眼,冷冷道:“另一套更惹眼,穿那套的话,我连这边大门都进不来。” 这句说完,少年乞丐注意到周遭已经被江湖人物包围,四周都有人摩拳擦掌,甚至拔出随身兵刃,不怀好意看过来,随时都要动手。 冷冷扫视周围一眼,少年乞丐吩咐道:“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处理了!动静不要太大,别影响等下的表演。” “是。”严无巨领命,左掌摩擦右拳,看着周围,“全是五元以下的废渣,两秒之内就让他们安静。” 后堂之中,董珍珠透过暗窗,观察场内情况,见到这一幕,满脸紧张,不断催道:“官兵来了没有拍去报官的人怎么说” “已经报上去了。”金大执事道:“官兵应该就在路上,很快就能到了。” “可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啊!” 珊瑚与玛瑙站在董珍珠后头,垫着脚眺望,听团长这么说,更是焦急。 玛瑙满脸紧张,补充道:“如果这些乞丐在此打出人命,就算官兵来收尾,我们也完了。还有旁边那边多人,等下乱起来,不知会怎么样啊” 金大执事咬牙起身,依旧手足无力,强撑道:“我带人去试试去阻止。” “阻止你拿什么去阻止……”董珍珠扶额,哀声道:“这都究竟是什么事啊” 厅中,一个光头圆脑,身形魁梧的大汉,抢先上前,举着拳头,找向个头远比他高,让他极为不爽的严无巨,“老子……” 严无巨咧嘴冷笑举拳,瞥一眼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拿这大汉来杀鸡儆猴,凌空却倏地传来一声长啸,震动全场。 这声长啸,宛如雷鸣,似若龙吟,在场中回荡,所有人震耳欲聋,本能地捂住耳朵,却犹无法抵挡,眼前发黑,大脑发胀,痛苦不堪。 场中的武者,心知不妙,纷纷运动力量,试图抵挡,可一旦体内真气运转,耳边啸声非但没能减弱,反而嗡鸣扩散,几欲破脑而出。 抵抗的功力越强,啸声威能越是翻倍,那些开了门的武者,一时间只觉天地倒悬,眼中一片混沌,啸声攻伐入脑,剧痛之下,纷纷口吐白沫,晕死地上。 直到这些武者尽数倒地,啸声才止歇,凝成一声怒吼,霹雳震响。 “有歌就听,有屁就放,来这里闹什么事乞丐的命也是命啊!” 怒音回荡,有如神龙,只闻其音,不见其人,少年乞丐顿时露出喜色,欢喜道:“黄兄露面了!” 严无巨压低声音,“严格来说,他并没有露面。” 除了群丐一伙,全场都为着这声怒吼而骇然,知道这里有高人驾临,立场似乎还偏向丐帮……这格外让人不安! 场中的江湖豪强,大部分都已昏死地上,白沫还吐个没完,而剩下那些平庸武者,也一个个面色苍白,仿佛生了场大病,唯独那些乞丐,一个个都还站得笔直,好好的行若无事,实力差距摆在那里,谁也不敢再造次。 至于来看热闹的普通人,虽在长啸中头晕脑胀,事后却并无大碍,只是经过了这一闹,都明白这边情况不对,分分秒秒都要出大事,不少胆怯者已经转身,想要离开。 表演再好,热闹再妙,也不值得赔上性命! 人群开始向外而去,但第一批出去之后,没多久却又被挤了回来。 这些原本急着要出去的群众,被挤了回来,却不敢发作,退让出路来,让剩下人更是诧异,议论纷纷。 一队人马长驱直入,后头跟着的多是道士打扮,为首者却是俗家,满面风霜,身着马褂,正是太乙七子的宋清廉。 见这位江湖名人带着群道前来,不少心慌的群众都安定下来,有些却吵得更凶,场中纷乱。 面色不虞,宋清廉皱眉道:“怎么那么吵刚刚发生了什么表演没开始。” 抬头见台上空空,宋清廉点了点头,又环顾四方,却见地上躺了不少江湖同道,一个个昏死过去,口吐白沫,冷笑道:“这乐坊真是不讲究,食物中毒也还罢了,连场地也不清理干净。” 宋清廉伸手打了个响指,身后跟着的道士们立刻分出一批,将晕死在地的江湖豪杰抬起,毫不留颜面地扔出场外,清出好大一片空地。 整个过程中,少年乞丐只是看着台上,身旁严无巨朝太乙群道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和剩下的群丐一起,围着自家少主,对旁边发生的事情视若不见。 宋清廉当然看见了这伙惹眼到极点的乞丐,斜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却既不打算替官府拿人,也没有动作,单纯挥挥手,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群道,同样当作看不见。 等到昏倒的武者都被扔出去,周遭被彻底清空,宋清廉亲自从旁端来一张椅子放好,而他身后的群道则排成两列,列队直往门口。 四名小道僮,抬着一张软轿进来,上头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年老道人。 满头白发,用乌木簪扎起,面上却不见皱纹,光滑若初生婴儿,所谓鹤发童颜,便是如此。 老道人穿着一身玄色道袍,以八卦和太极图案装饰,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却自有一番玄妙古朴的韵味,他斜靠在背枕上,两条腿无力下垂,哪怕有裤管遮掩,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双残废许久,已经隐隐萎缩的腿。 双腿俱残,老人年事已高,却自有一股平和之气,打从现身那刻开始,就感染在场众人,化干戈为祥和,让他们的紧张渐渐平和下来,心境安宁。 上善若水,几近于道,老道虽貌不惊人,可光是坐在那里,就有如此大能,俨然有道之士,周围骚动顿止,无论是江湖人,还是看热闹的群众,都又窃窃私语,很快弄清老道人的身分,并掀起新一波的惊奇。 “宋清廉如此恭谨,这位只会是他的师父,太乙真宗五大教御之一的刘辩机,刘教御!” “竟然刘教御也到了,看来今日肯定是一场好戏。” “太乙五教御何等尊贵,居然纡尊降贵至此,也不知是谁的天大面子” 众人窃窃私语中,老道士被抬到摆好的座椅上,朝自己弟子点了点头。 宋清廉见师父已经入座,后台依旧没有反应,也没人接待,当即皱眉扬声,“为什么还不开始” 后堂,董珍珠早被刚刚的长啸震晕过去,余人也都面色苍白,头脑发胀,围成一团,忙着想要弄醒团长,连外头发生了什么都没注意,待听见宋清廉的叫喊,更是大惊,所有人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玛瑙、珊瑚和金大执事,手足无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翡翠一身绿裙,抱琴而来,一来便歉然道:“我来迟了。” 金大执事看了看这名绿裳美人,点了点头,“琥珀不来,现在也唯有你,还有希望让场面好一点了。” “我途中听到那阵啸音,有些头晕,应该还来得及”翡翠看着眼前乱象,团长依旧未醒,剩下人束手无策,点头道:“我受团长大恩,既然琥珀不愿意上台,那就由我去。” “那怎么行!”珊瑚连连摇头,玛瑙也拦住她道:“外头情况根本失控了,随时会打起来,你出去就是死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二 我有曲百首 郢都一角,晴空万里,一朵白云在空中飞速飘动,朝着小龙虾胡同的方向赶去。 白云之上,白夜飞盘膝而坐,将这看似飘渺,却坚实而有弹性的云雾,压出一道缺口,半身置入其中,只露出上身,感受观察周围风动,估算着目前速度。 ……虽然已飙到极致,但顶多也就是五十几公里的时速! 这个浮游云怪,百役谱上说是“腾云驾雾,疾若奔马”,堪称这个时代的豪华跑车,但速度真是不行,跟上一世的豪华跑车完全不能比。 抬头又看天色,大日高悬,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白夜飞心内急到不行。 这回的机会那么好,自己特意蓄势,结果还是错过,表演开了天窗,放了那么多人鸽子,之前吊起的胃口有多大,现在的反噬就有多重,今天过后,身败名裂恐怕算是轻的了…… 自己和碧玉都不在,也不知乐坊那边会是什么情况 团长肯定会让琥珀和翡翠出来撑场面,但琥珀很有可能不干,光靠翡翠独撑大局,恐怕顶不太住! 唯一的希望……就是洁芝了。她听过整曲的关山酒,唱功又好,在戏曲一道,甚至超过了碧玉,如果她肯挺身而出,配合翡翠抚琴,那或许…还有希望。 想到此处,洁芝两次犹豫的眼神,闪过心头,白夜飞胸口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低骂一句,“……完蛋了!” 洁芝先前都那么勉强,自己一不在,没有人给她压力,肯定不会站出来的。 “可恶!” 白夜飞心急盛怒,重重一圈拍在云上,云雾散开又聚拢,毫发无损,他则恨恨低语,“不就是开口唱两句吗这有什么难的用得着这么端架子吗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难道唱首歌,还能唱出精神创伤了那怎么最早唱的时候,也不见有什么负担” 话出口,白夜飞反手狠甩了自己一记耳光,对冒出这种念头的自己,感到异常愤怒。 事情根本与洁芝没什么关系,她都明白表示过愿意一试,是自己错判情势,为了情感而心软,没能作出最妥善、周全的安排,结果稍微遭遇点意外,整个计画就支离破碎了。 重生开局,虽然经历过不少险阻,但走到今日,也算有所成就,本以为自己能够一路向上,走得更远更好,但眼前所面对的一切,却不啻是一记重重耳光。 因为自己的错判与心软,这回发表会开天窗,后果是身败名裂,虽是严重,不过只要改名换面,仍未必不能另起炉灶,可如果换成是前辈子,这样愚蠢的一个失误,分分钟都性命不保,万劫不复。 上一世的回忆,从记忆深处泛起,那些被自己压榨干净的女性的面孔,一一闪过,她们的绝望、她们的爱与恨、怨与悔,每一个相关的瞬间,都令自己印象深刻,却从不曾对自己的决断造成任何影响。 明明自己利用女人从没有心理负担,怎么重生一次,变得婆婆妈妈了 从前的自己,清楚意识到每次失误,都可能致命,还连带累及团队里的所有人,因此从不心软,怎么重生后看见开局条件好,居然就心存侥幸,有资格玩起心软与仁慈了 对于现在的自己,白云飞心中怒气暗生,双拳紧握,告诫自己,绝不能再这样了! 在他的身旁,碧玉躺在云上,半身陷入云雾,意识不清,头上的豹耳、臀上的长尾已经不见,身上豹纹也渐渐黯淡隐匿,正在恢复人形…… ---------------------------------------------------------------------- 后堂内,面对珊瑚、玛瑙的忧心忡忡,翡翠没有感染他们的紧张,只是摇了摇头。 “场面再继续失控,就算不出去也不会安全,乐坊的名声也就彻底砸了,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当看不到,必须有个人出面。既然他们都是来听琴的,就我去。” 翡翠神态镇定,话语中透出的坚决和说服力,让珊瑚、玛瑙,甚至金大执事都为之吃惊。 ……想不到,平时那么温文柔雅的一个人,真遇上了大事,居然分毫不惧,这么能扛事! ……每个人的真正面目,果然要到遇大事时候,才能看得出。 玛瑙、珊瑚两姐妹生出这般念头,怔怔地看着翡翠,顺着登场通道而去,转头互看一眼,都生出想要跟着上去帮忙,减少翡翠压力的冲动,刚想行动,却忽地愣在当场。 翡翠青丝舞动,抱着琴缓步而出,旁边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同样抱着琴,快步抢在她前头,直接穿过通道,打开登台的大门,走了出去。 ……这…… 翡翠一呆,觉得前头的身影异常眼熟,但整个背影昂首阔步,气势凛然,不似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她一时间不敢确认,呆在原地,目送着前面的人离开。 ---------------------------------------------------------------------- 表演厅中,宋清廉朗声发问,后堂却依旧没有反应,群众也跟着鼓噪起来。 宋清廉面露不悦,感觉气氛诡异,面上更挂不住,刘辩机却微微摇头,示意静心等待,他只好沉住气来。 现场群众鼓噪不已,不知这家乐坊和昨日的少年究竟在搞什么鬼,时候已到,约定的人也到了,这还在等什么 蓦地,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喊叫声,风风火火地传来。 “这里!就是这里,跟我上!” 厉喝声中,一群官兵冲入厅中,群众纷纷避让,为首的军官全身着甲,头戴银盔,腰间别着长刀,气势不凡,环顾四方,只见一群闲杂人等,不见目标,怒喊道:“哪里有反贼都让开!” 见到官兵,在场众人更加惊惶,连忙让开,视野顿开开阔,军官立刻看到了占住厅中一角的群丐,盯着少年乞丐和他身后的严无巨,拔刀出鞘,大怒道:“居然这么嚣张王爷都已下了禁令,你们这班反贼还敢上街还蒙面” 遭到这么一喝,严无巨立刻凑到少年乞丐身旁请示,“少主,官兵喊我们反贼,你觉得这个……” 少年乞丐眼神古怪,斜看来一眼,“唔,原来走在路上,忽然被人叫反贼,是这么个感受……我总算是明白了。” “大胆反贼!” 军官长刀一挥,指向群丐,厉喝一声:“快快束手就擒,违抗者全部就地处决!” 唰唰声响,官兵集体拔刀出鞘,一排长刀展开,锐光四射,军官迈步向前,领着手下压向群丐。 少年乞丐犹不理不睬,严无巨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而位在双方当中的宋清廉,则露出不悦神色。 太乙真宗执掌天下道门,人多势众,又地位超然,以太乙七子的身份,无论到哪里,地方官都要客客气气,敬若王侯,哪受旁人一丝白眼 …只是,今日老师在此,他老人家未有表态,哪轮到自己跳出来说些什么 宋清廉看向老道人,却见刘辩机猛地抬头,与此同时,后堂登场大门打开,一名披着斗篷,头套遮住面孔的妙龄女子,腰间佩剑,双手抱琴,缓缓走出。 刘辩机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台上女子,微微皱眉,似乎看出了什么,感到困惑,伸手对弟子摇了摇。 军官正领着手下逼向群丐,宋清廉得了师父授意,他立刻回身,身形骤动,在众官兵反应过来之前,已飙至那名军官面前。 “什么人” 军官大吃一惊,知是遇上了高手,待要挥刀,咽喉一紧,已经被来人一手掐住,同时另一手抢过他的长刀,插回刀鞘,然后将他推到一旁。 宋清廉冷看众官兵,“现在开始,谁妨碍我与师父听曲,我便毙了谁!” 官兵大惊,为首军官更是又惊又怒,喝问:“大胆,你是什么……” 话未问完,军官看清宋清廉面目,以及他身边跟着的一群道士,声音就此止住,再看向鹤发童颜,双腿瘫痪,却平和淡然的老道士,顿时面色大变,不敢造次,拼命挥手,领着手下收起兵刃,退到一边。 军官不敢再看宋清廉那边,遥遥瞪向对这一切不为所动的群丐,心中大恨,转头催促台上的女子:“要唱快唱,别耽误官爷拿人。” 一连串变故,来得突然,厅中群众心里七上八下,完全被弄得搞不清楚状况,但见太乙真宗的高士出面镇场,登时安心不少。 ……有刘教御在,想来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波及到我们。 经过这么一番转折,不少人更加期待台上的表演,更有人从女子琴套口里露出的些许轮廓,认出正是昨日那张价值百金的大道之琴。 虽不解昨日买琴的少年,怎么变成了一名女子,但大道之琴终于被带出来了,群众顿时鼓噪。 “总算出来了,赶紧开始!” “大道之琴,大道纶音,吹得天花乱坠,今日见个分晓。” “快快快,爷倒要看看这琴究竟能不能弹大道之音又有多好听” 女子环顾台下,不急不燥,抱着琴朝众人行了一礼,一手揭开斗篷的头套,露出其下真容。 她面上涂满油彩,白到发光,不见丝毫瑕疵,显得红唇娇艳,柳眉和睫毛乌黑,年龄难辨,却自有一番魅力。 眼圈周围,涂抹的霞红,在白底浸染下,晕开一片粉,在柳叶眉的衬托下,高雅而精致,衬得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格外动人。 双手抱琴,身形笔挺,微微仰头,眼梢翘起,带着一抹红霞逸散,又染上几分出尘高渺,嘴角微扬,美目流转,明明在笑,却有一种清冷之态,仿佛在斜睨苍生,凛然摄人。 笑意收敛,眼神转为凌厉,目光好似利剑,所至之处,众人如同被仙女冷眼,觉得心中不安,连忙嘘声。 环顾全场,待得厅中一片安静,女子迎着众人期待目光,将琴抱出布套,横在身前,轻抚一下,琴音悦耳。 不待众人反应,女子朗声道:“白夜飞有曲百首,不为人知,大道皆废,此乐贱工之乐,岂宜留心” 声音传到后堂,正在偷瞥前头动静的翡翠,登时一震,认了出来。 ……果然是洁芝!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声音是她,可…语速和腔调不对,为何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事情反常,翡翠心中充满了困惑,但更令她大惑不解的事跟着发生,洁芝在说完那段宣告后,竟将那张名贵的宝琴举起,当着现场几百人的面,在一片惊呼声中,重重将之砸在地上。 “砰!” 一声大响,断弦声中,琴身碎裂! 原本等着听大道之音的群众,看到价值百金的宝琴破裂,都给吓得不轻,面面相觑,不解发生了什么。 宋清廉目光炯炯,看清琴身之上有一个流水印记,脸色大变;平和淡然的老道士,也看见了那个印记,目光闪过一道寒光。 洁芝对众人反应不管不顾,砸琴之后,直接拔出腰间长剑,挥剑斩下,剑光过处,本就裂开的琴身被斩成两截,就此毁了。 这琴本是严无巨转交,他见状又惊又怒,喝了一声:“大胆!” 声如呼啸,威震全场,严无巨怒气勃发,正要走出去质问、究责,却被少年乞丐横臂拦住,不由一愣。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难以理解这一连串的变故,无数疑惑生出。 ……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夜飞又是谁 不等群众反应,洁芝左手入怀,取出数百张写满词曲的纸,扬起一抛,纸片满天飞扬,有如蝶舞。 翡翠站在后堂门口,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禁想起那一日的白夜飞,也是这般动作,两个情境仿佛重叠,她心中一动,伸手接过一张飘来的纸片。 台下众人,本就被吊足了胃口,纷纷伸手去捡,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噱头!” 宋清廉仰头看着白纸纷飞,冷笑道:“百金买琴,倒是肯下本钱,但曲子怎么样,还是只有听了才知道!” 话虽如此,宋清廉也本能伸手,抓过一张,随意瞄了一眼,脸色立变,脱口道:“不是昨天的那首” 作者后话: 本来是希望能在这一集内,把那一首唱出来的,但太多讯息要交代,不能弄得不清不楚,终究还是差了一章,就只能下一章补上了。 开写以来,也面对很多困惑,基本我的写作概念来自影视,所以一直弄不太懂,明明练到功就很爽啊,明明用新练的技巧打败强敌,这也很爽啊,放在影视里,这些都是小高潮了,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到现在都没高潮 今天看到有个帖子,认为都发展到这样了,主角在乐坊的地位还没提升,还是一个杂工,迟迟没有高潮。 嗯,这确实是我的一个盲点,因为一直以来想写的,就是主角低调,在幕后拿好处,拿到的好处才是最重要,什么别人的看法,什么社会地位,我都是没想过的,白夜飞的个性和眼界,什么乐坊中的地位,他还真看不上。 但既然有人提了,后头就试着写写看,想起来是有些忐忑,因为写作二十几年,好像还真没怎么写过类似的内容,得要试试看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三章 繁华唱遍 宋清廉长于音律,本身也是此道大师,甫一瞥过乐谱,立刻便认了出来,这绝不是自己昨日听过,并为之深深吸引的那曲“关山酒”,当即变了脸色,待要发作。 “我…想要告诉大家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她喜欢演戏,虽然…她没有什么才能,但她很努力,而且,她真的很喜欢演戏……” 洁芝的声音响彻全场,宋清廉一早就便认出是昨天那个少女,但此刻细细分辨,他感到一丝不妥,好像有哪里不对,似乎…又不是同一个人双胞胎 “每当站在戏台上,她好像看见自己在发光……因为一些理由,她没有能够一直继续这条路,但不管什么时候,她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梦……” “时光匆匆,韶华易过,当她垂垂老矣,繁华唱遍……有天她意外经过一座荒废的戏园,看见那座戏台,她想起了当初的梦,过去的一切仿佛重来,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对她说……” 站在那里,粉末为妆的的少女,蓦地笑了笑,静静道:“还你六十年!” 洁芝的声音里,仿佛有一股魔力,静静地感染、渗透人心,全场听众沉浸在这样的气氛中,听着她诉说的故事,说不上感动,脑中更多的是迷惘,还有感觉这声音…真是好听! 只有身在布幕后的翡翠,真正听懂了洁芝想说的东西,她面上泛起沉静的笑,盘坐于地,抱琴膝上,姣好白洁的十指,虚按在琴弦上,缓缓吸一口气,指尖拨过琴弦。 让人感到怀念的古雅琴音,从帘后流淌出来,同一时间,少女解去结扣,褪下斗篷,露出了里头的大红戏袍,刹时间,登台的少女仿佛被一片霞光笼罩,全场眼前放亮。 金线滚边,大领对襟,霞披在肩,彩燕为图,祥云朵朵,少女身上这件华贵戏服,从面料到绣工都极其上品,若非衣裙已旧,边角难掩少许斑驳,几乎就被她穿出王侯气派来! 饶是如此,当她伸展肢体,一托腮、一凝眸,顾盼之间,目中神采,迷离缱绻浅,只是一眼,就仿佛传达千言万语,将所有观众都引入一场将开始的戏中。 “行越远,越不敢,回头细看;怕泪点,不争气,飞成雨线;一甲子,也不过,眨眼六十年……” 最初的开场音,轻轻娓娓,平易浅淡,没有太多令人惊艳之处,但舒缓之音确实让所有人放松下来,准备进入这场音乐飨宴。 宋清廉收起不耐的表情,静静站回师父的身后,调适好心情,像是一名等待品尝多道美食的专业评审。 少年乞丐一派轻松,并没有特别期待,也不认为这一曲能带来什么惊喜,只是在旁边严无巨露出无趣眼神时,用目光示意尊重台上艺人。 “这少女,竟皱了,桃腮粉面;那郎君,为何已,白发苍髯流光百转,又到你台前!” 歌声婉转,配合曲前少女的话,勾勒出故事的轮廓:甲子匆匆,白发皓皓,一名年老妇人拄着拐杖,回到早已荒废的戏台前,六十年往事,历历如在眼前,前尘过往,无数画面,刹那涌现…… “踮脚、顾盼梨园,那年我才一十三!春色随风卷,良辰美景,输了奈何天!” 曲入戏腔,少女的嗓音婉转拔高,变得又尖又细,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拂袖遮面,眼神灵动,仿佛是一名初窥戏曲的孩童,又是惊奇,又是赞叹,满眼的喜悦,透过声音、透过身段,传递而来。 “别怪我,心太贪,罪名都在曲牌间,若不是《浣溪沙》把《秋夜月》儿掩,我怎会困守《牧羊关》” 三首曲牌名,巧妙嵌藏在歌词里,流露主人翁沉浸戏曲世界的满心欢喜,一个个不同的戏中人物,一段段相似又迥异的爱恨情仇,引人入胜! 这种心声,旁人未必能理解,但同为戏迷的宋清廉,却再有共鸣不过,听着歌词,一句句仿佛说到自己心坎里,忍不住轻轻在掌上打起拍子。 “最是你,太蹁跹,生死爱恨瞬息千万变,将相王侯,轮番登殿,才子佳人鸳鸯愿,谁成全……” 普通人的感受,没有宋清廉那么深刻,但听着时而高亢,时而婉转的曲子,戏腔与歌音交相并奏,美妙的感受,无比新奇,分分秒秒,都在刷新此生对歌谣的认知,也是心绪激昂,不分雅俗,都难以自己。 侧头看向身旁的其他观众,眼中所见到的,都是同样带笑的喜悦表情,肯定了自身的感受;想要呼喊叫好,却怕打断了这刻的美好,唯有摇头晃脑,无声地表达心内感受。 刹时间,大片静听的群众,开始有了动作,不再只是单纯静听,而是顺着节拍,摆动起肢体。 ……听个曲、看个戏,至于这么被影响吗 少年乞丐静静听着曲,对现场观众群的动作哑然失笑,他觉得自己多半是全场最冷静的一个了:平时接触的优秀乐曲、歌者不知几凡,不过是一首混杂戏腔的小曲调,哪可能把自己影响 这一点,令他感到自豪,但另一方面,他也查觉到这首新曲中的特殊魅力。 唱曲的人很好,一腔一字,一转一折,唱作俱佳,但真正出色的,是那名一直不曾露面的乐工,那该当是名女子,琴艺高妙,似已和帝都里几名琴道宗师站在相同高度,将这首曲子完美演绎,并在演唱者几处表达不到时,巧妙地配合遮掩,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堪称是神助攻! 除此之外,这首歌的本身也有不凡之处! 歌曲的主题,是“怀旧”、“追念”,透过老妇人重回破落戏园的画面,营造出古老与破落、荒废的年代感,但叙述这些画面的视角,却又是一名十三岁的天真小姑娘,她充满活力,所接触到的一切都充满惊奇,一颦一笑,皆是万般欢喜绕心头。 新生与古老、喜悦与悲怅,同样强烈的情感,在一首歌谣里完美结合,透过音符传递过来,汇聚成澎湃的情感洪流,冲击听者的感官,只要细细咀嚼,就会如品好茶一样,感受到那股诸味杂陈的滋味。 少年乞丐是品得出这滋味的,这多少让他有些可惜,现场几百人里,真正品得出这滋味的,恐怕只有自己与刘辩机、宋清廉等寥寥数人,自来阳春白雪,都是知音寥寥,原不足为奇,就是可惜满场俗物,未免糟蹋了这样的好曲子…… 意识到这点,少年乞丐忽然一顿,惊觉这首“还你六十年”,短短时间内,在自己心头的地位急速翻升,从原本没资格影响自己的小调,赫然变成了自己不愿与俗人同享共听的妙品! 发现这点,着实把少年乞丐吓得不轻,而他更发现在自己出神的短短时间里,身体竟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摆动,摇头晃手,就与现场所有“俗物”一样。 ……我……我也被攻陷了吗 少年乞丐啼笑皆非,眼角瞥见一抹黑影闪过,侧眼看去,却见严无巨半闭着眼,挥舞那石柱般粗的巨臂,摇头晃脑,整个听得入神,压根没察觉自身动作。 ……愣、愣严,连你都……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少年乞丐没再多纠结,索性放开自傲与矜持,顺着念头,顺着乐声,去享受这一刻的杂陈情感。 间奏结束,唱腔再启,随着柔柔的娇声婉转,众人眼前仿佛都闪现那样的一个十三岁女孩,热情洋溢,天真烂漫,徜徉在戏园里,试穿着各种戏衣,往脸上涂脂抹粉,不时偷溜上无人的戏台,自顾自地唱上一段,欢喜中更有流连不舍… 因为,这些是她现实条件所不允许去接触,必须要放弃的梦想! “路再远,再蜿蜒,仍是个圈;缘起处,注定盘桓,成终点;六十年,也不过,悠悠两万天。” “这一桌,同二椅,红漆黯淡;是多久,没能被,喝彩渲染粉墨胭脂,何时再上脸” “回眸,又见梨园,一到台前就少年,不是韶光贱,姹紫嫣红,怎舍得开遍” “就怪我,心太贪,要把灯火轻轻燃,擎了这《一枝花》,招来《离亭燕》,我此生不肯《解连环》!” “最爱你,太翩跹,做打唱念,一字一流连,戏里繁华,戏外江山,你的美只愿岁月…看得见……” 歌声悠悠,回荡在厅内、厅外,每一个听得到的人耳里,无论是什么背景、什么出身,都在相同的音乐感动下,深深沉浸进去,依稀看见那座荒废的戏台,看见荒烟漫草间的无人荒园,还有那名手捧着戏文故事,一脸自得的少女,察觉来人,眨了眨慧黠的眼睛,吐着丁香小舌,作了一个充满喜感的鬼脸 ! 繁华唱遍,感谢苍天,把梦又还给了我…… 曲告无声,一曲唱罢,小龙虾胡同内,陷入一阵令人心悸的诡异静默中,渐渐地,稀稀落落的掌声,零星响起,但越来越多,很快汇成洪流,并在顷刻之间,伴随着疯狂的叫好,轰然炸响,几乎掀翻了整条胡同的屋顶! 这一天,在郢都成就了传说!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四章 功成在我 白夜飞不曾预期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从降低高度的云怪上跃下,悄无声息地空降回小龙虾胡同,白夜飞急急忙忙进入乐坊,还得小心别让人发现昏迷在自己背上的碧玉。 当好不容易安置好碧玉,白夜飞顺着悠扬的琴声,一路寻到了表演厅,首先便为之一怔。 ……不是关山酒这首是…还你六十年…不,是“繁华唱遍”! 白夜飞对这首歌的印象极为深刻,那并不是普通流行歌手演唱的曲子,至少一开始不是,是当初b站拜年祭的时候,由电子虚拟歌姬所唱的国风曲,结果一鸣惊人,再由各路歌手翻唱演绎。 对于这首歌,白夜飞说不上最喜欢,却是绝对的印象深刻,一早把这规划为秘密武器,那日是心痒难耐,主动演奏给陆云樵、洁芝听,原也没打算这么早就用上,却委实想不到会在此时听见。 如此优美的琴音,别说是乐坊内,就算放眼郢都,除了翡翠,恐怕再无第二人当得,这点是可以确认的,但白夜飞不记得曾在翡翠面前弹过这一曲,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琴声是翡翠,眼下只有她一个在弹琴还是有人登台演唱可碧玉不在,能唱这一首的…是洁芝吗可她不是说没法唱吗 白夜飞心中满是困惑,当琴声完结,余韵袅袅绕梁,周边一片死寂,他紧张的心情一下提到嗓子眼,顾不得周围挤满了人,鼓劲全身,强行从人群中挤过去,当他终于来到表演厅口,所看见的…除了那道曲罢欠身,行礼谢幕的倩影,就是那如炸雷般轰然响起,震动附近几个街区的疯狂掌声。 那么多的人,被刚才的一曲所打动,振臂高呼,用尽力气在拍手叫好,表达对这一曲的肯定,那种情绪激昂的程度,是白夜飞前半生从未看到过的,当下令他也有些发愣,想像不到自己的一曲,怎会如此受到欢迎 ……理智上,很难相信… 可事实是清楚摆眼前的,那个姿态高得很的宋清廉,大力鼓着掌,脸上表情像是感慨,更像感动;不远处那个金刚一样的乞丐巨汉,一眼就知道是严无巨,此刻也振臂挥舞,狂热地叫好,连同他身边那一群不知死活的乞丐,都陷入同样的激昂情绪中。 白夜飞怔怔环顾四周,除了厅内的宾客,外头还有更多的人,为了这一曲的出世而激动。他们的身分有高贵,也有凡俗,职业有士农工商,脸上的神情有振奋狂喜,也有泪流满面……夸张一点的说,白夜飞甚至以为他们在这一曲里得到了救赎! ……里里外外,一两千人呢……换句话说,这场演唱会……成功了 成功的关键自然是表演者,除了翡翠的琴音,主功自然是台上的那一位… 刹那间,白夜飞有些发愣,洁芝的身形,自己当然是很熟悉的,而能够演唱这一首的,也只有事先听过曲子的她,可……为什么台上这名油墨登场的花脸女子,给自己的感觉是那么陌生 身形是洁芝没错,却莫名给人一种年长得多的感觉,仿佛一夕间大了几岁,还长高了一截,让白夜飞不敢去认,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行礼谢幕后,决绝转身,进入后堂,没往台下多看一眼。 奇怪的反应,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诡异,幸亏天洲的演艺活动,尚未进化到喊安可的习惯,否则白夜飞肯定这场面要失控,这也让他清醒过来,焦急地看向后台,纳闷乐坊为何无人主持,难道真不怕这场面出意外 掌声先后响起几轮,热度开始降低,白夜飞看到部分人手上拿着曲稿,大概想得到洁芝替自己把计画进行到哪一步,心下又是庆幸,又是感激,而既然乐坊迟迟没有人出来,自己就必须亲自站出,处理这场面。 白夜飞刚要行动,一个平和中正的苍老声音传入耳里。 “作这一曲的白夜飞先生,在这里吗可否出来一见” 语气谦和,直接传入白夜飞耳里,让他吓了一大跳,因为周围一片闹哄哄的,连自己说出口的声音也听不见,这一声竟能清晰入耳,掩都掩不下,实在不简单。 事实上,这一声以上乘玄功为基,不仅传入白夜飞的耳里,也同时传入现场每个人的耳内,清晰如在耳边说话,瞬间,早一刻还哄然乱叫的人们,迅速安静下来,人人都将目光投向同一个地方,从空荡荡的舞台移开,看向软垫上的那名残疾老道人。 太乙真宗教御.刘辩机! 这应当是现场群众中身份最高的一位,位高权重,不光能影响御下百万教众,本身也是地元强者,货真价实的大人物,他一旦开口,就是北静王都不能不敬之三分,这便是大人物的份量! 现在…他开口了! 群众左顾右盼,期待希望乐坊这边有人出来,更期望刚刚的演唱女子再次登场,而在这阵纷乱中,一道白衣身影离群而出,踏着自信的步伐,直直来到老道人的面前。 “刘教御,我是白夜飞。” 将脸皮、羞耻全扔进垃圾桶里,白夜飞抬头挺胸,笑道:“这一曲,是我的作品。” 神情萎靡的老道人,闻声抬头,看了白夜飞一眼。只是一瞬,白夜飞感觉对面的眼神清冷如电,仿佛直透自己意识深处,像是能看穿每一分心虚与不实。 神通、异能,白夜飞没有能力去抵御,但如果仅是简单测谎,前半生分分秒秒与谎言为伍的他,可以说是全无压力,脸不红、气不喘,坦坦荡荡。 “谢谢你欣赏我写的歌。” ……歌是我亲笔写的,默写、抄写,难道就不是写吗我写得那么辛苦,谁敢说我心虚! 老道人眼中绽放的神光,一闪即逝,听到白夜飞的这个回答,他点了点头,道:“你…去过大明湖吗” 白夜飞一怔,压根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尴尬笑道:“小子见识未广,不曾去过,还请教御指点。” 忽然问起陌生地方,事出必有因,白夜飞很是好奇,等着进一步的提问,但老道人目中神光敛去,双眼重归昏白,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现场所有人都在好奇,想知道这位执天洲道门牛耳的大人物,会对名不见经传的天才音乐少年有什么评价 哪怕这首神曲动人如醉,显现作曲者的非凡才能,又是这么一位未满二十岁的少年,充满脍炙人口的成名条件,却不表示就能一夕暴红! 想要红,不难,敢豁出去搏眼球、争出位就可以,但想要真的红,那就需要上流阶层,甚至上位者的认可,要不然,何以那么多的艺人,都争着想参加北静王的生辰庆典 别看这少年天才洋溢,一曲惊郢都,现在刘辩机只要一下摇头,立刻就能将他打落谷底,甚至永远都没有再起的希望! 众目睽睽,都落在软垫上的老道人,很多刚从听众转乐迷的粉丝,在心里用力祈祷,希望千万要听到好的评价。 一片寂静中,他们听见了老道人的声音。 “很高兴能见到同胞之中,出现白小友这样天才洋溢的少年!一曲道红尘,老道好多年不曾这般心湖掀波了……” 寥寥几句,群众立刻就把握到当中的关键字,“天才洋溢”、“一曲道红尘”、“心湖掀波”,这些评价的份量,远远比一句优秀要重得太多,连侍奉在旁的宋清廉都吃了一惊。 老师醉心音律,却算不上平易可亲,近年来眼界益高,几乎不曾听他夸奖今人,更别说当众说出心湖掀波,那几乎是等同自承道心失守,用这样的力度来赞美那首歌,这也未免太过了……虽然,刚才听的时候,自己也着实感动到稀哩哗啦的… 宋清廉尚在纳闷,就听刘辩机吩咐动身,连忙拍手唤来服侍道童,将师父移到软榻上,抬榻离开。 白夜飞看太乙群道的架势,有些拿捏不准是该亲自将之送出大门外,还是先顾在场的众多热情群众,就听刘辩机呵呵一笑,在软榻上传来一句。 “似小友这般才干,老道由衷希望,能在王爷的生辰庆典上看见你……” 白夜飞闻声大喜,拚死拚活那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句,有了这句认可,通往生辰庆典的黄金大道,至此敞开了! 想要慎重道谢,太乙群道已经匆匆出了门,白夜飞连忙一揖到地,致上对乐道前辈的感谢,而周围则像火药库爆炸一样,响起一重又一重的欢呼声。 听着这阵欢声叫喊,扫过周围一个个狂热而欢喜的眼神,声势浩大,白夜飞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好像…是种感动! 前半辈子,自己不是未曾有过事业成功,但就算得手再多的钱,胸中所沉淀的也不是满足,更别说感动,现在这样的情感,是全然陌生的。 抬头看见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白夜飞心头悸动难平,不自觉发现自己握紧了拳头。 ……成功了!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亲力赢得的第一次成功的!我行的!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五章 我们都是恰好听见 太乙真宗群道所过之处,周围行人敬畏有加,一边行礼,一边避让,虽然小龙虾胡同此刻人山人海,他们一行人依然畅顺离开。 待到清净处,宋清廉才有空看向师尊,见老道人还是一脸祥和,衔着笑意,忍不住道:“师父你刚刚给的评价也太高了。” 刘辩机笑着反问:“你觉得不值刚刚看你手也挥得挺猛的啊。” 宋清廉顿时尴尬,讪讪道:“一下激动了,没稳住……” 刘辩机不再说话,只是微笑,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的曲子,宋清廉却发现老道人的眼角隐约有泪光闪动,大为诧异,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 “没什么……”刘辩机摇摇头,满头白发摆动,无有一丝皱纹的脸上,忽然流露一丝岁月的沧桑,“只是听着那曲,想起些当年旧事,忆起故人而已……” 老道人眼神虚渺,仿佛穿越时光,看回过去,“那都是……昔日与活佛决战之前的事情了。” ……活佛…… 宋清廉闻言一惊,却强行抑住,不显于色,深知自家师父就是在那一仗被打残的,原本的意气风发不再,从此一蹶不振!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若不是有白大先生镇场,极乐活佛挟大胜之威,长驱直入,太乙真宗可能直接就灭亡于那一役了。 这是师尊此生最大的伤心事,过去只要提到,他老人家就是几日消沉,宋清廉心知不妙,立刻把话题转开,故作开朗道:“没忍住不打紧,但犯不连面子也赔上要是后头那小子到处宣扬,他天纵奇才,一曲还你六十年,令刘大教御道心失守,岂不是好没面子” 刘辩机被引开注意,呵呵笑道:“作为同胞,他的确天资不凡,年少有为,助他一把又有何妨我这糟老道的面子,难得还能起作用,又有什么舍不得” “唉……”宋清廉露出一丝憾色,叹息道:“音乐家的身份虽然超然,受各方欢迎,但不过优伶之属,他武道不成,宗师无望,终究不是真正能帮得上忙的人才。” “……总归也是难得人才。” 刘辩机叹道:“当今世上,兽蛮横行,人族不兴,大势倾颓,也不知何日方得解脱能有同胞表现杰出,何妨宽容一些,帮上一把焉知此刻插柳,不是日后成林之因若言音律于大局无用,你我又何必倾心其中他的曲子能给人带来新奇体验,那是替这世间增色,总是有益处的。” “也是。”宋清廉点头受教,沉吟道:“不过,要帮他一把的话,那得要试试他心性如何,到底够不够资格了。” 刘辩机笑而不语,目光再次变得悠远,宋清廉也不再打扰,挥了挥手,领着群道快步远去。 ---------------------------------------------------------------------- 表演厅中,部分观众已随太乙真宗群道离去,但还有不少人留在厅中,回味刚刚一曲带来的感动,更看着白夜飞,和同伴讨论这位冉冉升起音乐新星,还有必将跟着这曲一飞冲天的神秘女艺人,乃至……整间希望女子乐坊! 厅中人声鼎沸,刚刚送走群道的白夜飞挑了挑眉,正打算再收割一波声望,却见一队人马从外头跑了进来。 队伍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正装,留着短寸发型,带着一副圆框眼睛,配上圆脸,多了几分斯文气,笑眯眯一团和气,身后跟着几名很有专业气息的年轻女子。 白夜飞一愣,不知这是什么人,难道这么快就有同行来踢馆 圆脸中年进来左右张望,目光很快锁定了白夜飞,三步并两步,一溜小跑赶到他身前,满脸笑容,掏出一张名片递了上来。 “这位可是白先生我是帝都报馆的朱忠全,刚刚在外头听见您的曲子,实在太精彩了,选日不撞日,这就来个采访!对了,我刚刚还听说,太乙真宗的刘教御,也对先生的曲子赞不绝口,先生大才啊!” ……朱忠全 白夜飞听了这个名字,心中暗笑,觉得果然与他的圆脸相衬,接着才反应过来,对方说自己是帝都报馆的人,连忙接过名片,郑重收起,又与朱忠全一番握手,客气亲和,一点也不摆音乐才子的架子。 帝都报馆的名声,白夜飞之前偶尔听人说过,他们背后就是朝廷,在这个世界,堪称是最权威的官方媒体,影响力甚至还要超过上辈子的央视。 这个时代,依托术法文明,消息传播不慢,帝都报馆的刊物上,刊载整个赤炎皇朝的最新讯息,同时在所有郡县发行,受众极多。 订阅者大多是达官显贵、富豪地主和各地官衙,但报上的消息,江湖中人也要看,就连平民百姓,也喜欢在报亭茶馆之类的地方,找识字者问上头的最新消息。 自己虽然得了刘教御称赞和邀请,俨然明日之星,可崛起太快,名声还需要口耳相传,短时间内只会在郢都流传,可若是被帝都报馆采访,登上他们家最新的报刊,瞬间就会成为全国的知名人物,宣传效果将瞬间最大化。 白夜飞心中暗喜,一边与朱忠全客气,一边按照他的要求,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 朱忠全带来的采访小队,各自散开,有人去找旁边的观众问话,积累采访素材,有人则取出有摄像之能的道具,准备拍照。 这些年轻姑娘,样子都清秀可人,更穿着清凉入时,露出粉臂长腿,她们的样貌和希望六女相比,差距也不是太大,都是赏心悦目的小美女。 ……不愧是官媒……出来的都是美女啊! 白夜飞忍不住多瞥了几眼,暗自感慨,又看到人群之中的官差和群丐,不由一愣。 最初,白夜飞以为这两边是一伙的,一起来听曲,井水不犯河水,却见场中官差如梦初醒,从刚刚曲子的震撼效果中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还没走的乞丐,像是猎人盯死猎物。 为首的军官,看见厅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记者,神色一凛,悄然拔出长刀,准备动手。 有记者在场,若是拿下这些乞丐,一个大功跑不了,可要是让他们走脱,消息还上了报纸,事情被闹大,整队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军官一挥手,身后将士都领命,准备动手,白夜飞却皱起眉头。 ……那些官差是他们惹来的这也太嚣张了,就算背后有人,这时候难道不该低调些地盘上没有自己人罩,就该躲远点啊! 白夜飞心中叹气,感叹这些乞丐真是不知死活,却无法坐视。 自己能有今日,黄三出力不小,如果放任他的兄弟在自己这里被抓,后头不好交代。 心念急转,白夜飞想说怎么弄出动静,给这些乞丐制造逃脱的机会,那边军官已一声厉喝:“逆贼,都给我站住!” 白夜飞大急,正要出声,门外陡然一阵骚动,又是一队人马,排开堵在门口,没有离去的群众,浩浩荡荡,长驱直入。 这支队伍领头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貌不惊人,却没谁胆敢拦在他前头,因为……他不但穿着太监服色,身后还跟了十余个打着王府仪仗的小吏,堂堂官家气派,谁与争锋 来人正是静王府大总管徐瀚,他领着王府仪队,旁若无人地直闯近来,对周围的记者、官差看也不看,一双眼看见白夜飞,面上立刻堆起笑容,直接往他而去。 正在采访的朱忠全,哪敢在郢都地头上招惹这位实权人物,连忙让开,徐瀚朝白夜飞点了点头,拱手笑道:“白小先生,我是静王府管事。刚才的曲子,非常美妙,犹如天籁,更得到刘教御的肯定,如果让白小先生这样的人才埋没,简直就是王府的过失。” 话音一落,全场登时哄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见证天才音乐家的诞生。 有人感叹不枉今天走一遭,听到这么好的曲子,连太乙真宗的大人物和王府管事都夸赞;有人赞叹金子果然会发光,白夜飞这样杰出的天才少年,果然获得了求贤若渴的静王爷赏识。 还有人认出徐瀚的身份,低声惊叹:“这是徐瀚徐总管那可不是普通的管事啊!徐总管是王爷心腹,位高权重,平常出府,郢都大小官吏见了都要跪拜的,王爷居然让他亲自来,这真是重视得很了啊!” 听着周围左右的惊叹声,作为当事人,白夜飞看着老太监,目瞪口呆,想的事与旁人都不同。 ……表演刚刚结束,刘辩机才走没几步,帝都报馆的记者进来,还可以说本来就追着自己造出的声势,在外头听曲写稿,但北静王又怎会这么快就知道了 ……难不成,刚刚洁芝演唱的时候,北静王就在外头微服出巡不成这也太巧了 “小白先生。” 徐瀚又唤了一声,挥了挥手,后头跟着的小吏捧上一个金盘,上头摆着三十枚金龙币,一片金光闪闪,“这是王爷的赏赐。” “我…不,草民谢王爷赏赐!”白夜飞大喜,接过金盘,还不及放到一边,徐翰又挥手,另一个小吏上前,捧着的金盘上,放着一张红色请帖。 徐瀚笑道:“王爷还希望,白小先生能参加生辰庆典,当众献艺!” 白夜飞狂喜欲跃,自己筹谋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现在总算尘埃落定了! 正要把金币盘放一边,伸手去取请帖,白夜飞忽地想起一事,忙道:“若只有我一个,恐怕表演不成,还需要带多些人一起,才能完成我的音乐,为王爷庆生。”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六章 谢王爷赏赐 最开始,白夜飞存有顾虑,怕说寿宴审核严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人,更不好直说带整团人上去,所以只说多带些人,没敢说得太明。 哪知,徐老太监出奇大方,竟连问也不问,笑容满面地点头,那是当然!就请白小先生挑选需要的助手,人数不限,王爷非常期待你们的献艺。” 白夜飞再无疑虑,从把金币放到一边,从金盘中取过请帖,恭谨放入怀中,单手抚胸,躬身应道:“能得王爷邀请,我和希望乐坊都非常荣幸。谨代表乐坊全体,必将全力以赴,准备庆典之上的表演,绝不让王爷失望。” 徐瀚笑呵呵地替北静王表示期待,又与他说起闲话,像是关心后生的长辈一样,平易近人,半点也不像静王府的大管事。 然而,那些一直找机会要动手的军官,可不敢把这位素以阴狠闻名的特务头子,当成易说话的老好人。 军官带着手下,原本就要捉拿群丐,却被王府仪队挡在前头,进退不得。 捉拿丐帮成员是他们的责任,逆贼就在眼前,若是放走,还不知要担多大责任,但徐老太监是北静王亲信,郢都跺脚都能震三尺的大人物,这位正在和人说话,谁敢去冲撞 另一边的丐群,见官差被王府小吏挡住,只能恶狠狠瞪向这边,不敢妄动,严无巨心下了然,附耳少年乞丐,低声提醒道:“少主,该走了。” 直到此刻,少年乞丐才如梦初醒,露出眷恋之色,“要走了吗可惜没法等那姑娘回来再唱一次。” 严无巨笑道:“真要想听,后头总有机会的。” “也是。”少年乞丐叹息一声,收敛情绪,提起精神,点头道:“那是该走了。” 严无巨扫视周遭,依旧挤满了人,门口亦被人群堵住,而军官和手下也正隔着王府仪队,怒视这边,想要出去可不容易,却不以为意,笑着问道:“少主,往哪里走” 少年乞丐瞥了一眼门口,直接转头换了个方向,笑道:“这次我们学习黄兄,他不是喜欢说,他走过的地方都是路吗” 白夜飞一边应付徐瀚,一边暗自纳闷,这个老太监难道视力不好,那么多乞丐都看不见不是说围剿丐帮,就是出自静王府的命令吗 微微侧身,白夜飞想要遮住徐翰的视线,免得他发现不对,整个过程,徐瀚依旧笑着说话,似乎对他的动作一无所知。 那边的军官眼见群丐开始行动,心中焦急,想说这里这么多人看见,如果走了反贼,自己后头不免大祸临头,而徐总管很可能只是没注意到乞丐,要是看见,自然会替王爷办事,到时就不计较自己的冲撞了。 军官把心一横,正要不顾一切下令,却见群丐忽然动作,全体冲向他们那边的墙壁。 墙壁那边无门无窗,压根没有出路,军官愣了一下,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嘴边的命令没有喊出。 就在这一瞬,严无巨一拳轰出,重击墙面。 哗啦之声,墙壁没有被拳劲轰开,而是直接化作无数大小碎石,坍塌倾颓,在原地堆了一堆,没有伤到外头说话的群众。 ……怎么会这样 墙壁上,莫名多了一个巨大破口,外头还聊天的闲人吓了一跳,识得厉害的军官则张口结舌,半天发不出声音。 ……这一击的威能,起码也是地元强者,而郢都的丐帮舵主也不过是积年六元,又说已经身死,是从哪冒出来这种高手 ……倘若丐帮本地有这种高手,城中官兵哪敢这么搜捕丐帮弟子肯定要有王府中的强人带队,比如……眼前这位徐公公! 严无巨轰开墙壁,少年乞丐当先出去,其余人纷纷跟上,一窝蜂涌出,在外头百姓围观之下,迅速离开,全程没有一丝停滞。 军官握住刀柄的手不住颤动,最终也没敢妄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群丐跑光,恨恨收刀,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领着手下离开。 目睹这一切,白夜飞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放心和老太监说话,却见徐瀚忽然色变,像是被什么惊动一样,转头看向墙壁上的破口,讶然道:“哎呀!你们这里的建筑很不牢靠啊,怎么墙上有个大洞” ……原来你都知道啊! 白夜飞顿时了然,明白眼前这个北静王的心腹,多半也是丐帮的靠山,更为此诧异,想不到丐帮在郢都的势力,居然大到如此地步!这根本不用自己掩护,光是老太监的视而不见,就是最好的掩护。 这样看来,虽然北静王下令绞杀丐帮,但他的手下根本都和丐帮穿一条裤子,而下面干活的官差,根本没搞清状况。 ……没看出来啊…… 白夜飞斜睨徐瀚,心想这位公公才是演戏的行家,乐坊里也没谁比他强。 乐坊之外,少年乞丐领着手下,在小龙虾胡同内发足狂奔,周围行人纷纷让步,引来无数侧目。所有人都在好奇,这群乞丐怎么如此大胆,竟然但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却没遭官兵围剿 “哈哈哈哈~~~~” 少年乞丐一马当先,面上表情欢愉,跑了一阵,索性放声大笑。 严无巨紧跟在旁,问道:“少主,你似乎很开心” 少年乞丐足下不停,笑道:“偶尔解放一下,干点出格的事情,感觉确实挺不错。难怪……黄兄讨厌我们约束他。” 严无巨看了看周围人投来的诧异目光,耸肩笑道:“偶尔一次也还罢了。要是常常这样,那就很难收拾了。” “嘿。”少年乞丐笑道:“我现在真心期待庆典到来了。” ---------------------------------------------------------------------- 琥珀房中,熏香缭绕,让人心旷神怡。 房间的主人,一脸紧张,难以抑制心中的忧虑。 依旧只穿贴身小衣,琥珀披着轻纱,赤足踩在厚实的暗红色地毯上,来回踱步,丰腴曼妙的曲线纤毫毕露,长发摇摆,丰胸起伏,眼中闪烁着焦急,让美艳失色。 房门一下打开,燕儿匆匆进来,还没开口,琥珀就抢着问道:“外头的情况怎么样了她们的表演结果如何” 燕儿面色为难,低声道:“大、大获成功。” “果然……果然如此……”琥珀面色煞白,怔怔坐下,双手环抱,两眼无神,喃喃道:“我就知道,我早料到了……刚刚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确实是好听啊…” ……想不到,那小子手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曲子…… 琥珀回忆自己拿到的乐谱,虽然藏着新意,但却不符合这个时代,还是自己费心修改之后,才绽放光芒,本以为这样就能将创意据为己有,却想不到白夜飞居然还藏起更好的曲子。 ……果然……有才能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会绽放出光芒来……当初不该太小看他,以为他有一没有二的…… 心中隐隐闪过一丝懊悔,琥珀猛地摇头,将这软弱想法抹去,胸部起伏不定,脑中念头一一闪过,又略微安心。 ……还好,那家伙和碧玉不知去了哪里,这一曲红的是弹奏着和演唱者,我还有操作的机会! 琥珀看向燕儿,问道:“这回是谁出来唱的弹琴的是翡翠那贱人肯定跟姓白的小奸狗有一腿!但唱的人是谁趁着小奸狗不在,我还有机会操作。” “呃……”燕儿露出为难之色,“但是……姓白的不知打哪冒出来,最后时刻,他及时出现,还受了刘教御的夸赞,说那首曲子让他道心失守了呢。” “这怎么可能”琥珀失声尖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刘辩机是天下闻名,各方推崇的道门高人,更手握重权,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姓白的小奸狗一曲,居然能让他自承道心失守,这可是天大荣誉! 更何况,刘辩机当众说出这种话,把对白夜飞的认可规格摆在那里,其他人若不想开罪于他,都要给他面子,也高看白夜飞几分。如此一来,自己妄图操作,绝对得不到支持。 “还不只是这样……”琥珀满脸的不可置信,燕儿只能战战兢兢补充道:“刘教御走后,还有帝都报馆的记者来采访,之后王府的徐公公也来了。说是王爷听见了刚刚那首曲子,非常欣赏,派他来打赏,更邀请姓白的带队,参加生辰庆典献艺,名额不限,也就是说……可以带上全团。” 砰! 琥珀勃然大怒,猛地起身,要床边的小桌推倒,还重重跺脚,怒容满面,失去了冷静。 燕儿被吓到退了一步,不敢再说,却目光一转,劝解道:“乐坊这边,我们已经争不过姓白的小子了。但主子不是已经跟凤老板谈好了就算这里待不下去,我们也有退路的,大不了……日后再与姓白的计较。” “哪有这么简单!” 琥珀面上怒色敛去,换成了苦笑,缓缓坐回床上。 “姓凤的,别人说她是才女,但这些年展露的经商手段,她比谁都现实。我若堂堂而去,她自是锦上添花,现在这样跳过去,等若丧家之犬,哪能有什么好待遇说不定下场更惨……可恶,姓白的竟得到那两位的赞赏,他等同已势不可挡,是货真价实的明日之星了!” “那……”燕儿犹豫了下又劝道:“要不,我们还有一条路,还可以藉助‘他们’的力量!只要让姓白的小子彻底消失,乐团就还得依仗主子,主子的前途就还是一片光芒。” “对,还有他们的力量……只要姓白的小子消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确实是一条路,如果早想到就好了……” 有如溺水者遇上浮木,琥珀渐渐无神的双眼,陡然闪过希望的色彩,表情渗出了狠劲,“幸好,现在也还不晚!”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七章 昏黄中的不祥 前堂发生的一切,玛瑙和珊瑚透过小窗,都看得清清楚楚,相视无言,内心波澜起伏。 她们既醉心于刚才那场超水平的表演,想不到洁芝居然有这样的本事,戏腔婉转,如泣如诉,声声动人,绕梁不绝,让她们神魂动摇,不能自己,更错愕于白夜飞在最后关头戏剧性现身,完全接收了表演成果,将本要彻底崩盘的乱局,惊险转成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想不到……”玛瑙满脸不敢相信,喃喃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尚沉浸在震惊中的珊瑚,麻木跟着点头,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不是这样的!” 两女回头,见是翡翠抱着琴走了过来,摇头道:“阿白不是天才,能写出这样曲子的,不会是天才,肯定是经历过普通人难以想像的刻苦学习,才能有这般意境。” “可是……”玛瑙本能摇头,“根本就没看他学习过啊,甚至都不见他练习的,所以才难以想像……只能用天纵之才来解释。” 翡翠嘴角微扬,温言笑道:“你认识他有多少又看了他多久呢你没有看到,不等于没有发生过啊。” 玛瑙早知翡翠和白夜飞是一边的,替他说话理所当然,本来还厌恶她被一个野小子迷得神魂颠倒,简直失了理性,但白夜飞此刻证明了自我,并拿到拯救乐坊的关键请帖,她心中虽还有几分不忿,却已没资格开口,只能将不满感觉强行咽下,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同样说不出话,珊瑚暗自扼腕,为自己之前下注不够而后悔。 ……虽然打算在那小子身上投资,但怎么也没想到,那家伙崛起得这么快,这才几天,他怎么一下子就暴红,直冲天上去了还红过我们! 这一切简直无法想像,根本来不及追加筹码…… 三人都不说话,翡翠将琴放到一边,要去看还未醒来的团长,玛瑙、珊瑚也跟了过去。 刚走到近处,正要想办法唤醒团长,告诉她这惊天逆转的好消息,就听一声低呼,被安置在椅上的董珍珠慢慢醒来。 董珍珠软软靠着椅背,面色煞白,眉头紧蹙,神色难看,充满怨愤,睁开一双波光粼粼的美目,映入三女,愣了一愣,又转头看向周围,见金大执事和保安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外头还不断有喧哗声传来,她眼神迷糊,喃喃出声:“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外头怎么了,这么闹” “团长,是表演……” 玛瑙想要解释,董珍珠听到表演两字,眼神一凛,清醒了不少,接着变成满满的惊愕,双手一举,打断玛瑙的话,身子却随之一软,整个人好像力气被抽空,颓然坐倒,身子滑到地上,却犹自不管不顾,乱舞着手,状若疯狂。 “完了,全完了……多少年的梦想,就这么完结了……都怪该死小子,我怎么会相信他……我好傻啊……” “团长,团长,你醒醒,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成功了啊!” 玛瑙惊叫着要解释,董珍珠恍若无闻,只是喃喃低语,“……害惨我了!这次死了,这次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翡翠三女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要怎么解释,才能唤团长回神,外头的事情峰回路转,一时还真不好解释清楚,却见通往前堂的门再次开启。 白夜飞掀开布帘,匆匆进来,扫了一眼,惊讶道:“你们都在啊” 人往这边走来,听见声音的董珍珠亦扭头看去,看见是白夜飞,一下惊醒,猛地跳起身来,冲了过去。 白夜飞看团长模样不对,披头散发,两眼通红的,才吓了一跳,就被对方一把揪住。 董珍珠一手抓人,大骂道:“你这该死的杀才!全都是你害的!我是脑子进水,信了你的蛊惑,才会被你所害,你、你还敢回来!还敢回来去死!” 十指修长嫩白,董珍珠紧紧掐住白夜飞脖子,不断加力,要弄死这个害人鬼,周围众人见状,大惊失色,纷纷赶过去阻拦。 “团长,不、不行啊,放手啊!” “团长、团长,你弄错了啊!” “阿白他没有害人啊!” “都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王八蛋!”董珍珠不管不顾,十指用力,要掐死白夜飞,激动之下,既没听清别人的劝告,也没能察觉,少年的颈部异常滑溜,好似泥鳅,她十指滑来滑去,根本没用上力。 白夜飞猝不及防,被董珍珠掐住颈子,真气激发之下,肌肉自然卸力,全然不觉呼吸困难,更暗暗好笑,想说自己连逢奇遇,已经进入二元,对高手来说是不算什么,却已不是团长这样一名普通女子掐得死的……除非自己眼拙,团长真是深藏不露的大高手,那就仆街有份了! 不过,总被人这么掐着,不能好好说话,也不是个事,白夜飞想要挣脱,又担心自己发力,会伤到董珍珠,再看旁人围在一旁,只敢劝慰,没有谁敢动手解围,他急中生智,忽然有了主意。 伸手入怀,白夜飞取出刚收下的王府请帖,打开来亮在董珍珠眼前,笑道: “团长,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我管这是什么!”董珍珠只顾使力去掐,怒骂道:“你给我什么,我都再不会信你了!” 金大执事眼见情况不对,慌张大喊道:“别啊!这。这是王府的请帖,邀请白……白大才子参加生辰庆典的,我们全团人就靠这个了!” 这一吼,金大执事用上了一丝真力,声若洪钟,董珍珠耳朵一震,这才醒悟过来到底听见了什么,先是一呆,猛地抬头,看向大红请帖,瞥见上头的烫金文字,真是静王府发出的邀请函,登时大惊失色,松开白夜飞脖子,抓过请帖,放在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反覆端视。 白夜飞摆脱窘境,后退小半步,低头看身前的董珍珠反应,视线却很快从她又惊又喜的脸上移开,顺着她颀长的玉颈往下看。 董珍珠穿着深紫色吊带长裙,刚才这么一通折腾,一边吊带已经滑落肩头,又捧着请帖细看,身子不自觉前倾,前襟于是大敞,肉光乍泄。 透过缝隙,白夜飞将她裙下的香躯看得一清二楚,为了配合吊带长裙,董珍珠内里裹了件诃子,堪堪束住挺翘的双峰下半,不让峰顶的嫣红露出。 从白夜飞角度看去,峰峦的线条形状尽收眼中。 白嫩而充满弹性的双峰,呈现钟乳状,介于c与d罩杯之间,在诃子束缚下并拢一起,相互挤压,微微颤动,诱人之极。 欣赏着春光,白夜飞忽然意识到一件要紧事:董珍珠身为团长,平时刻意言行稳重,打扮也偏成熟,高高在上,但本质上,她才二十五岁,正值青春亮丽,是女性最诱人的时段。 董珍珠看完手中请帖,惊喜欲狂,抬起头来,对白夜飞的侵略目光毫无所觉,颤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 话没说完,董珍珠的双眼失焦,一口气没喘上来,因为惊喜过度,又一次昏倒过去,白夜飞连忙伸手去扶,旁边众人也吓得手足无措,抢着上来扶。 白夜飞离得最近,伸手一捞,大臂直接拦在董珍珠背上,正要趁机抓住她,却被涌上来几人一挤,小臂前屈,勒在董珍珠耸立的丰胸之上。 这一下,等若正好勒董珍珠胸前,还用力不轻,手臂陷入一团雪肉之中,感受到那挺翘峰峦的弹性,又被弹了回去。 董珍珠软到的身子,被拦了一下,正好撞在白夜飞大腿上,丰满圆润的翘臀,随着抢过来的三女推搡,在他大腿上不住摩擦,哪怕隔着裤裙,也能感受到当中的饱满结实…… 看完春光,立刻又有白豆腐从天而降,白夜飞不由感叹,团长身材也是一流,心头隐隐烧起一把邪火。 只是,当前场景众目睽睽,便宜可不能多占,略微感受之后,白夜飞立刻挪开手臂位置,将董珍珠交给玛瑙与珊瑚照顾,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让开间隙。 玛瑙、珊瑚两姐妹,扶着董珍珠去旁边休息,白夜飞看向身边的翡翠,满脸惊喜,一把将她抱住,“这回多谢你了。” 翡翠噙着笑,也是满心欢喜,毫不在乎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任由少年抱紧自己,还反过来环住白夜飞的腰。 “我刚刚赶回来,老远外就听到你的琴声,今天如果没有你,那就真的完了。” 白夜飞再次道谢,翡翠却想起洁芝,连忙道:“我谈不上什么功劳,真正该谢的另有其人,若不是她,才是真完了。” “对!”白夜飞点头,“是要好好谢谢洁芝,她去哪了,怎么没见到” 翡翠松开双臂,“她刚刚急急跑进来,我没好拦,她好像跑去化妆间去了。应该是去卸妆,我就先来这边看团长了。” “那我们去找她。”白夜飞也松开翡翠,牵起手,拉着翡翠一起去找洁芝。 化妆间这边的仆妇,早跑了干净,整个化妆间空空荡荡,两人一进来,就看见一个孤孤单单的少女身影,独坐在最里头的化妆台前,面前摆着一盏孤灯,散发着微黄的光,只照亮小小一片区域,犹显昏暗…… 厚实的窗帘,隔绝内外,周围没有别的光,少女的背影在一片昏黄中,显得格外寂寥,她低着头,肩头抽动,似在啜泣。 白夜飞松开手,朝翡翠点点头,后者笑着退开,他独自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感觉这里气氛诡异,也不知怎么搞的,忽然就觉得……这氛围,好不吉利,好像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正在发生。 脑中画面涌现,回想起自己闯入表演厅时,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洁芝在台上,那眼神、那身段,明明是她,可看起来,完全就是不同的人…… 那时所感受到的诡异,现在又重新浮现了! 暗影孤灯之中,纤细少女的背影,看起来如似鬼魅,让人背后发寒。 终于走到洁芝身后,白夜飞压下心中的不祥,轻唤了一声。 “……洁芝”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八章 包子 “……洁芝” 叫唤出声,白夜飞心中的不祥感愈发浓烈,生怕听到陌生的回应,或者眼前女子回过头来,露出的面孔,不是自己熟识的那张。 ……千万…不要有事啊! 心中祈求,就见女子的背影一颤,似乎受了惊吓,慌乱地转过身来。 洁芝蓦然回首,所转过来的那张面孔……白夜飞瞳孔大张,吓了一跳,赫然看见戏台上相同的那张油彩花脸,面孔一样,眼睛一样,连油彩的花纹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嘴边多了……两个大肉包! 洁芝两手各捧了一个大肉包,正在狼吞虎咽,迎着白夜飞的诧异目光,很是不好意思,尴尬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白夜飞双目瞪圆,洁芝边吃着肉包,含糊解释,“我真的太饿了,上台前忘记吃饭,唱完之后肚子都咕噜咕噜的,我担心丢脸,急匆匆就跑回来了,找了两个包子先吃……你…怎么会来的” 心中的不祥与惊诧略微退去,白夜飞藉着昏黄的灯光,端视少女的模样。 一双美目看向自己,圆溜溜的,像是可爱的小熊猫,面上的油彩尚未褪去,但就算隔着这些油彩,只看这个眼神,也能清楚认出这就是洁芝,娇羞可爱,清新可人的洁芝,完全没有刚才不似本人的陌生感! ……这又是什么情况 白夜飞胸中不安散去,却又多了几分愕然,不知刚刚怎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一时搞不清是否自己看错还是真有问题当下也不好多问,只能先朝洁芝点点头,让她继续吃就好。 洁芝吃着肉包,又看见门外的翡翠,连忙擦了擦嘴,欠身道谢:“翡翠姐,这次多亏你了,事先来不及打招呼,我上了台才想到没人奏乐,如果那时候不是你帮忙出手,我就糗大了。” “没什么,都是为了乐坊和阿白。”翡翠浅笑回礼,“你们好好聊一聊,我先回去了。” 翡翠转身离开,不忘顺手将门关上。化妆间里,只剩下两人,昏黄的灯光,此时分外让人感到暧昧。 只是,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洁芝还在一口口吃着肉包,那副模样也着实让人生不出什么绮想,白夜飞静静看着她动作,表面平静,心头思潮起伏。 回来的路上,自己还有感于这回好好的计划支离破碎,一个偶然就让大局倾颓,痛定思痛,将一切归结于自己心软上,痛下决心,要回到之前那样,把心狠起来。 那时,以为洁芝肯定不会帮自己,眼睁睁坐看一切完蛋,结果回来才发现,少女在最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纵有不知名的顾虑,却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将一切都做好了。 这么一来,自己等若误会了好人,还等同因自身无能,把气发泄在她身上。 只要想到这事,白夜飞就异常愧疚,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洁芝急忙忙将最后一口肉包吞下,跟着发出一声娇呼,捂住喉咙咳嗽起来,被这一口噎住了。 “没事”白夜飞环视四周,连忙找过一个杯子,倒上冷茶水,递了过去,还帮着拍背顺气。 洁芝喝下茶水,缓了缓,总算将噎在喉咙的肉包吞下,眼中更显娇羞,将杯子放下,猛地一把抓住白夜飞的手,站起身来,仰头迎上他担心的目光。 “阿白,对不起啊,之前你没有回来,我看人潮太多,都催着表演,形势紧张,随时可能出事,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自作主张,替你上台表演,还擅自发表了那首新歌,真的…对不起。” “胡说些什么!” 白夜飞闻言,觉得整个人像浸在温暖的泉水中,通体舒畅,感动不已,一把将她抱住,“是我应该对你说谢。非常感谢你,为了我站出来,如果不是你帮忙,这次我真的完蛋了。” 洁芝一下惊呆,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身子僵住,颤声道:“我真的……有帮上忙吗” 白夜飞点头,肯定道:“你这次不止帮上我大忙,你还救了整个乐坊啊!” “这样……真的……真的太好了……” 洁芝神色激动,再不说话,却默默流下泪水。 白夜飞看着泪珠顺着洁芝脸庞连串流下,心中疑惑,觉得这个反应实在有点奇怪,也未免…也太激动了点 正要替洁芝擦去泪水,少女猛一下踮起脚尖,赫然主动吻了过来。 简单一吻,好似蜻蜓点水,轻轻一沾就分,白夜飞却依旧感受到少女唇上的温度,到嘴边的话语一下乱掉。 洁芝仰头看来,面上笑容绽放,吐出小小的香舌,“嘻嘻,喜欢吗趁着上了妆,胆子比较大,平时就不敢这样了。” 白夜飞莞尔一笑,“有小美女来献吻,当然是大惊喜,但就是可惜味道重了些。” “啊”洁芝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摸向嘴唇,还用舌头舔了舔,“是油彩的味道吗” 白夜飞笑道:“不,是肉包的味道。” “讨厌!”洁芝满脸羞涩,连忙低头,还用手将脸一捂,不敢正对少年揶揄的目光。 白夜飞笑着轻柔她头上的发丝,品味这难得的时刻,外头忽然响起两下敲门声。 洁芝身子一僵,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蜷起身子,白夜飞笑着拍了下她的头,回身开门。 门外董珍珠为首,玛瑙、珊瑚两姐妹紧跟着她身后,金大执事则领着手下,在更后头列成一排,一个个表情尴尬,明明看向里头来,却又不自觉躲闪白夜飞的目光,丝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有翡翠站在最后,朝这边浅浅微笑。 白夜飞爽朗笑道:“大家有什么事吗” 所有人都看向董珍珠,而她身为团长,连续大起大落之后,已经收拾好心情,恢复了团长威仪,倒是众人中最镇定的一个。 没有躲闪白夜飞的目光,董珍珠微微欠身,平静道:“我代表整个乐坊,来向白先生道歉。” 白夜飞嘴角微扬,笑意更胜,倒也没流露更多心情,只静静听着。 “之前是我眼光不行,没能看出白先生真是音乐天才,令明珠蒙尘,这是我的罪过,在此郑重向你表示歉意。” 董珍珠欠身要向白夜飞一拜,纤细的腰肢斜下,动作迅捷而有力,乌黑的长发在惯性作用下浮起分散,遮住后来者视线,没人注意到随着这动作,她前襟洞开,再一次露出美好景致。 白夜飞略微低头,就将那一对被柯子包裹,耸立翘挺的雪白双峰尽收眼中。 那两团白腻,随着主人动作,一阵耸动,波涛阵阵,好似包裹浆酪的皮囊,更随着方向改变,在重力作用下吊长,微微分离,露出一条深邃的沟壑,又不住碰撞,惊起更多的白浪。 “团长,不必!” 白夜飞瞥了一眼,暗自咋舌,手里动作却不慢,连呼不可,伸手将董珍珠拦住扶起,近距离扫视她如画眉眼,笑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小小误会,何必介意但有件事,团长倒的确是误会了。” 董珍珠分毫不介意与少年肢体相触,闻言愕然抬首,对上白夜飞似笑非笑的眸子,惊问道:“我误会了什么” 白夜飞笑道:“我并不是什么天才,一切都是我苦学和苦练的累积。” “啊”董珍珠身子一颤,胸前起伏,惊诧道:“可是,我们从来没看过你学习和演练啊难道你一早就勤学不辍,有所成就” “对。”白夜飞点点头,笑容更盛,“所以我是开玩笑的。” 董珍珠被说得犯了糊涂,晃了晃脑袋,柳眉轻蹙,“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白夜飞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董珍珠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一通,牙根发酸,却无可奈何,只能翻个白眼,跳过这一环,将话题拉回到原本预定的环节。 “现在整个郢都都知道你是音乐天才了,说不定…接下来整个天洲都会知道,让你继续当乐坊杂工,所有人只会耻笑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 董珍珠道:“我决定,要变更你的职位,升任为……” “且慢!” 不等董珍珠说完,白夜飞直接打断,又勾了勾手,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董珍珠愣了一下,跟着白夜飞走到一旁,两人凑在一处,头挨着头,低声商议,距离之近,白夜飞抽动鼻子,就能闻到香风扑来,是女子的体香与香粉混在一处的气味,令人心头火热。 “讲实话,团长你是不是要升任我做首席乐师” “是啊,有什么不妥”董珍珠疑道:“这已经是最高的职位了,你还不满意吗” “别开玩笑了,我千辛万苦造势,好不容易才成了公认的天才音乐家,作曲家……”白夜飞皱眉,“你现在让我去领导团里那班废材,我岂不是也成了乐工之一这等若身价暴跌,今天的戏等于白唱了……资产跌价,这对乐坊可不好啊!” “不然你要做什么”董珍珠愕然问道:“这里是女团,难道你还要我帮你出道不成” 白夜飞眼珠一转,笑着摇头,“我不贪心,只是图个虚名,不知团长能不能成全”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九九章 诚意拳拳 离开众人,董珍珠与白夜飞一阵耳语,总算商议完毕,一起转身,并肩而立,迎上众人目光。 “咳……咳……” 董珍珠清了清喉咙,正色宣布:“白夜飞,即日起暂任为副团长,信章与文件后头会补上,接下来,将由他负责组织、谱写新的表演曲目,带领大家参加王爷的寿辰庆典。” ……副团长不是首席乐师吗 众人都是一惊,有人不自觉将心中疑惑说出,又醒悟不对,连忙捂住嘴,往后退缩,剩下人神色不一,惊诧之后,各有想法。 玛瑙想不到白夜飞一下爬至这么高,居然让团长专门新设了一个副职来安抚,又想起自己那晚被迫裸奔的经历,想说这家伙才华再高,也是无耻小人,心中暗骂小人得志,更担心他会借机胡作非为,不由蹙起眉头,打定主意回去要劝一劝团长。 同为姊妹,旁边的珊瑚眼中放光,不住打量白夜飞,像是看见了一条金灿灿的粗大腿,自己好歹也下过注,搭上了线,就算没来得及加码,事后也可以多用心弥补,总该能分润到好处。 周围声声贺喜,所投来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白夜飞坦然受之,不以为意,唯独人群最后头的翡翠,只是微笑看来,含蓄而美丽,如同遗世的精灵,没有开口说恭喜,笑容中却满是喜意。 ……这么多女的,只有你才是真心替我高兴的。 白夜飞用眼神向翡翠致谢,不顾其余人的目光。 董珍珠注意到众人的眼神,轻咳一声,补充道:“副团长平常事务繁忙,要谱写新的乐章,更要准备庆典上的表演曲目,团里庶务就不要去烦他了” 此言一出,众人心领神会,晓得这个加设的副团长,根本只是虚衔,清贵却不涉及实权,做的依然只是乐师之事,怪不得团长肯设让这么个位置出来,不担心自己被架空。 团员目光中的嫉妒与顾忌,熄了不少,玛瑙暗自点头,心道原来如此,那还可以忍耐一下,不用担心他乱来,好歹这家伙也给乐坊带了新机会,暂时原谅他的卑鄙行为了。 翡翠依然微笑远看白夜飞,心中却是满满的自豪。觉得白夜飞早年的辛苦,如今开花结果,做出这样的成绩,更获得北静王的赏识,平步青云可待。 相形之下,小小的希望女团,想来他是看不上了,所以才不屑去争什么好处,想来当庆典结束,就是他离开之时,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副团长!” 珊瑚忽地举手,娇声问道:“如果有音律上的问题,可以来跟你请教吗” 这个尴尬的问题,一下把胸中无料的白夜飞问傻。 ……真有问题你不去问翡翠或琥珀,跑来问我,这是踢馆吗 白夜飞心中发笑,正想找藉口推拒,却见珊瑚眼神闪烁,隐隐透着黠光,似乎在暗示什么,顿时明白她另有所图,这是要来追加下注,当即点头微笑道:“当然可以,珊瑚小姐大驾光临,不胜赏光。” “人家现在可不敢让副团长喊小姐呢。”珊瑚娇笑一声,捂嘴低头,风情流露,抚媚迷人,白夜飞胸中一热,暗暗期待起她来请教的日子。 玛瑙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听出了双方的弦外音,目光更恨,怒火重燃,却不好发作,只能低头掩饰。 “其他人就尽量不要打扰副团长了。”董珍珠哪会不知珊瑚的打算,只是这类事平日司空见惯,拦也拦不住,唯有听之任之,她又交待一句,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金大执事点头,领着手下离去,玛瑙拽着珊瑚走了,翡翠也朝白夜飞点了点头,跟着众人离开。 董珍珠刚要迈步离开,白夜飞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又想起自己刚刚看见的两下动人景致。 那一对高耸的翘挺,故作成熟却散发青春气息的身姿,在白夜飞脑中挥之不去,他目光一转,追了上去,道:“团长,还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董珍珠柳眉皱起,“你刚才还没有说完吗副团长都给你了,你不会现在说要当团长” 白夜飞摊手道:“刚刚那些是要和大家交待,也是为了出去名声好听一点。但这回我立了那么大的功,这个副团长却既无实权,也没有半分股份,徒有虚名,也未免太打发人了” 董珍珠登时色变,“你还想要股份” 美人薄怒,别具风情,白夜飞看着团长怒容,淡然道:“我没这么讲,当然你硬要给,我也是收的。” 董珍珠柳眉微皱,不悦道:“年轻人不要太贪。” 白夜飞毫不在意,耸肩道:“你之前支持琥珀的时候,有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让她不要太贪” 董珍珠顿时语塞,微微低头,似在避开对面的目光,白夜飞则趁机压低视线,瞥向她胸前露出的白腻曲线,笑道:“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团长你的诚意,未必是要什么高价值的东西……大家都是玩音乐的不羁之人,如果什么都能用钱来买,那就太无趣了。” “诚意……” 董珍珠愣了一下,忽然双手遮住胸口,退了小半步,惊恐道:“你…你该不会是对我…对我…” 看到对方这反应,白夜飞也愣了,自己劳累整晚才赶回来,脑里还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似乎也不急着否肉,“我没这么讲,当然你硬要给,我也是收的。” “年轻人不要想太多!” 董珍珠一阵思量后,忽然抬头,傲挺起胸口,神色严肃,紧盯着白夜飞,“我可以相信你你不会只顾一个人飞黄腾达,将乐坊当跳板,后头就把大家抛开” 白夜飞暗自发笑,想说不管哪个世界,女人的必考题,果然都问得差不多,这种场面自己不知经历过多少,绝不会答错!当即收起轻佻之色,换上一副端正面孔。 “我跟琥珀不一样。” 话语中仿佛倾注了全部感情,恨不能将一颗真心摆出,让人不自觉相信。 “我是真心喜欢这个乐坊,想要带着大家一起飞黄腾达的。如果不是,刚刚得到王爷封赏时,也不用特意带上你们了。”白夜飞诚恳道:“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辜负团长,不会辜负大家的!” 董珍珠似被打动,面上的郑重严肃消去不少,点了点头,“好。” ……成了! 白夜飞心中大喜,正不知对方会给些什么好处,就见董珍珠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荷包,珍而重之地递了过来。 “我这次就信你,乐坊的未来就看你的了,别让我失望……” 话声传来,白夜飞看着眼前的荷包,愣在原地,不知什么董珍珠是什么意思,怔怔听着。 董珍珠道:“这件东西对你有大用,千万别浪费,服用的时候,最好有……翡翠在身边。” 白夜飞接过荷包,讨要好处是自己的一个态度,但会拿到什么东西,还真是有些想像不到。 “呃……”愣了愣,白夜飞抬头,想询问这是什么意思,董珍珠却已经转头离去,没有在这里多停一秒。 后堂大门关上,白夜飞独自拿着荷包,一脸疑惑,轻捏几下,感觉里头似乎是药丸之类的事物,更是纳闷。 ……为什么要给我药丸还有,吃药就吃药,又为什么要翡翠在旁边 ……难道,是那方面的药物是的话就太下贱了啊!你自己不来,塞颗药给我,让我去找别的女人使用,这是看不起人啊! 白夜飞心中疑惑,捏着荷包,不知该不该找上门去讨个说法,身后的化妆间已再次打开,洁芝冲了出来,脸上的油彩没了,卸妆完毕,更开口劈头就问道:“阿白,刚刚忘记问了,你回来了,那碧玉呢她跟你一起吗也回来了吗” “回来了。”白夜飞耸肩,“一起回来的,不过她出了点事,现在还没醒。我匆匆回来,见情况紧急,经过柴房的时候,顺手就把她扔那里了。如果没被人捡去轮个十八遍,就应该还在那里。” “这种玩笑别乱开啊。”洁芝大吃一惊,不由分说就往外跑,要赶去碧玉那边。 白夜飞想起另一件事,连忙问道:“我那搭档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怎么也找不到你,很自责,就一个人又跑出去了,可能还在找你” 洁芝正推开门,也不回头,答了一声,就冲了出去。 “啥”白夜飞吃了一惊,追问道:“他去哪里找我了啊” 洁芝一心去找碧玉,已经跑远,根本没听见这问题,白夜飞挠挠头,离开出门。 走到外头,赫然见到翡翠就等在那里,迎上来问道:“你还好吗” 白夜飞看着翡翠,也不顾上陆云樵,笑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去哪了” 翡翠温柔道:“男人如果想说,自然会说的。” 白夜飞牵起翡翠的手,牢牢握住,感叹道:“终于能光明正大拉你的手了,我这算不算有点膨胀” 翡翠笑了笑,任由他拉着,“你高兴就好,现在有什么打算” 白夜飞摇头,将手中荷包晃了晃,“先去你那里,我刚好有颗东西要和你研究。”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百章 金叶矿场 翡翠房中,白夜飞与她并坐床边,谈起昨夜发生了什么,这些事…白夜飞未必愿意对谁说起,但翡翠怎么都是个例外,而透过与她的述说,他也进一步整理这些对自身而言,也太过魔幻的混乱一整晚。 白夜飞说到鬼汉一刀劈向岩壁,消失不见,除了略微隐去自己和碧玉之间发生了什么,其余的都说了干净。 整晚的惊险,翡翠听得忧心不已,急着问:“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怎么回来的 白夜飞张口欲答,脑中画面闪动,陷入回忆之中。 轰鸣巨响不停,石壁上的刀痕不断扩大,更向四周扩张,瞬息之间,裂痕宛如蛛网般扩散,整片石壁轰然破碎。 大石顷碎,其中大的那些,尚是中心发红,透出光来,小的部分直接被热力融化,落地时已是一团滚烫的浆液流淌。 轰鸣未止,跟着又“砰”的一声,刚刚还在为力量入门惊喜的碧玉,面容扭曲,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无暇顾及碧玉,白夜飞看着眼前天崩地裂的场面,醒悟这才是那一刀的真正威能,为之目瞪口呆,不解人力居然能练到这种地步这是鬼神的力量还是那把刀的威能 问题在脑中晃荡不休,却无从解答,也不是细想的时候,白夜飞咬了下嘴唇,强行将疑惑压下,知道时间紧迫,一把捞起昏迷过去的碧玉,顾不上检查她的情况,抱着她就往石壁破口去。 穿过斩破的石壁,是一处强行打出,倾斜向上的甬道,顶部隐隐有阳光透入,可见是直通地表。 白夜飞心里稍安,知晓有路逃出生天,随即又眉头紧蹙。 从透入的阳光亮度判断,自己就算现在赶回去,也已错过约定的时间,更不知乐坊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单只靠翡翠一个人,能不能镇住观众就算勉强镇住,又能不能取悦刘辩机师徒自己立的约,到头来却不在,在他们眼中会是什么评价 无论如何,得快点回去! 白夜飞不是轻易放弃之人,立刻将疑惑和紧张压下。 若能及时赶回去,就算表演砸了场,或许还能斡旋,救回半壁残局,要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那这局就输得彻底,再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白夜飞心意底定,拼了老命向上攀爬,但岩壁倾斜角度较大,又凹凸不平,他怀里抱着碧玉,纵然身具修为,肢体平衡远胜之前,也走得艰难,稍不小心就跌了一下。 “唔!” 本能反应,白夜飞连忙用手一撑,才按在石壁上,就痛呼一声,如同放入沸水之中,石上热力涌来,若非力量自然护体,立刻就是皮开肉绽。 刹那之间,一股热流涌入,不是单纯手掌碰触到高温物体的感觉,而是一股…直接传透至神魂的能量。 白夜飞一惊,正要缩手,脑中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您的金叶已到账!’ ……金叶到账怎么回事我幻听了 白夜飞错愕,缩回的手直接伸入怀,握住百役谱,讶然发现刚刚果然增加了一金叶。 ……居然…是真的 白夜飞惊愕之余,随即大喜,想不到原本要真爱之吻才能得到的一金叶,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一摸到手。 惊疑不定,白夜飞伸出微微发颤的手,再次摸向刚刚的地方,这回却毫无反应,让他期待的心情顿时落空。 “就知道不会总有好事!” 哀叹一声,白夜飞打算赶紧爬出去,手往前挪去,又是一烫,让他忍不住缩手,而随着热流涌入,脑中再次响起提示音:‘您的金叶已到账。’ 这…… 白夜飞愣了一下,醒悟过来,嘴角不自觉扬起,将碧玉背在身后,用衣服绑好,双手撑地,忍着烫痛,沿着石壁一路上爬上,尽量不错过每一寸,果然一股股热流涌入,脑中金叶到账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待到攀爬到洞口,沐浴在阳光之中,白夜飞手按百役谱查询,赫然发现已经累积到四百多金叶,大喜过望,感觉这简直爽爆了。 ……只是爬一段石壁,就能一口气进账四百金叶,做什么任务都没有这么爽!自己还做什么任务 满心欢喜,白夜飞正准备放下碧玉,回头再摸摸看,脚下忽然传来巨响, 轰! 白夜飞背后一寒,连忙往前一跃,跳出数丈,刚刚的立足之地轰然坍塌,整座地洞都被掩埋。 ……果然普天下就不会总有好事! 回头无路,白夜飞啼笑皆非,只能强自压下疑问和不舍,将注意力放回到乐坊那边。 此时已过了约定的时间,白夜飞急着赶回,眼看周围一片荒野,无人无车,横竖自己刚暴富了一把,财大气粗,干脆奢侈一回,试一试腾云驾雾的感觉! 手按百役谱,心念投入,四十金叶扣去,召唤发动,一团云气在半空浮现,正是浮游云怪。 云怪缓缓下降,白夜飞带着依旧昏迷的碧玉跃上,如同踩在一团棉花之上,小腿陷入其中。 将碧玉横放到一旁,白夜飞坐下,心念一催,云怪腾空而起,不断加速,朝着乐坊飙去。 一路上,白夜飞满心都放回了乐坊的表演,而随着一切尘埃落定,他却感觉这些事如梦似幻,觉得这件事情古怪极了。 金叶怎么会来得这么容易难道…那地方其实是金叶宝库,随便摸一下都能进账哪怕自己是天选之人,这个开挂设定也未免太随便了自己之前的辛苦,都被整得好像笑话一样! 白夜飞摇摇头,将这念头撇开,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回去重新探索一轮,搞清楚事实真相,说不定……还能有些进账,而如果那里真的是座宝库,摸哪都有金叶,那自己还不发达了 要是今后能像采矿一样采取金叶,自己的人生,怕不是比那些爽文还要过瘾了 一边想,白夜飞简单说了如何乘坐云怪回来的事。 翡翠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被碧玉的事吸引住,喃喃道:“碧玉……她居然是兴华会的人真是没想到。” 白夜飞疑道:“兴华会究竟是做什么的搭档说他们是乱党。” “呃……”翡翠欲言又止,最后道:“在这里,还不用管这些,但如果离开郢都,外头的世界就没那么太平了。” 白夜飞见翡翠有话不说,更是疑惑,脑中闪过一副画面。 碧玉满脸愤懑,怒骂道:“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疑惑窦生,白夜飞无可解答,这是自己不曾知道的事情,原本以为那只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不关自己的事,却开始感觉……事情好像不是那样。 白夜飞喃喃出声,“……外头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翡翠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回答,想了一想,道:“只有在郢都这边,纯粹的文艺才这么受重视,到了外头,就连玩音乐都讲究武力修为。这应该是个……唯武至上的世界。” “啥”白夜飞一惊,没能品出话中潜藏的意思,脱口道:“弹琴唱歌还要和武艺相关什么意思你们在台上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吗” “不是这样的。”翡翠摇头,“以你现在的层次,应该很快就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了。一些高层次的乐曲,没有相应力量,根本就演奏不上去的,还有一些名气很大,历史悠久的乐器,没有足够力量也无法驾驭。别说发挥不出效用,如果力量少一点,强行演奏,很可能会把命都赔进去。” “我去,玩音乐还要命的”白夜飞愕然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搞什么啊那些乐曲乐器要求这么高,有什么特殊效果不成” “……惊天地、动鬼神!” 翡翠笑道:“只有那样的人,才被称为宗师。凤老板之前称我的琴艺堪比宗师,不逊于帝都的几名大师,其实……这根本就是夸称。光有琴艺,没有相应的力量去弹奏那些曲子和乐器,天下哪有这样的宗师京里那几位,都是武道或者术数大家,配上琴艺,最后才能有这样的成就和地位。” 白夜飞抓了抓脑袋,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很懂,他本能地朝翡翠一笑,“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的琴是最好的,没人比得上你!” 翡翠微微一笑,眼中情意渐浓,点点头,“和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比,我确实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但这是没意义的,至少…在郢都之外是如此。” 说到这里,翡翠神色一肃,握住白夜飞的手,语重心长道:“阿白,你好不容易造出这样的声势,有了名气,闯出一片天地,一定要珍惜。后头如果想走得长远,千万不能只醉心音乐,得好好修练!中低层次,音乐家修练与否没有差别,可这就是能否踏入高层次的分别,两者间……天壤之别。” ……我去…… 白夜飞想起上趟陆云樵劝自己不要一心修练,有音乐天赋要珍惜的事情,暗忖搭档人不错,但终究是乡下人,土鳖的眼界实在有限,跟自己说什么音乐家和修练要二选一,结果两者根本殊途同归,自己差点就被他引入歧途了! 翡翠看白夜飞面色变化,一下就猜到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手,浅笑道:“老陆他是就普通情况提的建议,也没什么错,谁知你会一下就窜上天去了呢就是我,之前也没想那么多,没有跟你多说。”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零一 探索三元 “你这次曲动郢都,令刘教御自承道心失守,又得到王爷的邀请,所造出的声势,很多音乐家一辈子也比不上。少年得志,务必要好好珍惜羽毛,补稳根基,你拿了赏金,千万别拿去挥霍,最好是投资自己。” 翡翠青丝垂落绿裳,紧握着白夜飞的手,眼中半是情浓,半是期盼,满眼情真意切,软语叮嘱,让人觉得得女如此,又复何求 白夜飞心头温热,微笑道:“要怎么投资自己送礼和团里人把关系搞好吗” “人脉固然重要,但最宝贵的还是个人实力,何况团里这些关系,对你也不算什么了。” 翡翠摇头道:“刚刚都说了,你要想走得远,需要在修练上更进一步。你不是离二元已经不远了我给你的易筋经,估计不是很够用了,大可以去买些秘籍、丹药,勤加修练,提升自我,这才是根基。郢都是天洲最繁华的几座城市之一,四海的商贾和财货都汇聚于此,只要有钱,那些都不难买到。” “丹药”白夜飞被点醒,想起董珍珠郑重交给自己的东西,“唔,我刚刚说要和你研究东西来着,应该就是这类东西” 打开荷包,拿出里头疑似药丸的事物,是一颗龙眼大小的棕色圆粒,上头刻着三条弧线,不知其意,刚取出来,就有一股清新药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一振,隐隐感到真气躁动,确认是丹药之属。 “这是……上品的三元培本丹”翡翠惊呼一声,认出丹药来历,追问道:“你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在那地下洞窟捡的” “这倒不是。”白夜飞解释道:“刚刚你们出去,我和团长聊了聊,她就把这个给我,很郑重其事的样子,我还奇怪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说找你来研究的。这什么培本丹很珍贵吗” “的确价值不菲,特别是上品,很难入手……就算在郢都,也不是拿钱直接就能买到的。而且这一枚,对团长还有不同的意义……她这次对你真是下足本了。” 翡翠点点头,叹息一声,“团长当初本是野火之女的成员,那是天洲最火的天团之一,内中制度森严,跟这边完全不一样。团中所有成员,不光要练习歌舞,还要修练力量,若是年龄到了,修为还不足,就会被开革。团长就是因为修练不顺,迟迟升不上去,才在被开革前主动退出的。” “这样啊”白夜飞想了想,“那这东西她这么珍视,是打算给她自己用的” “……应该是。” 翡翠美目生怜,满脸感叹,“她这些年自建女团,忙于杂务,于歌舞上生疏不少,却从没放弃重返一流的希望,只是限于自身资质,始终练不上去,才渐渐绝望。这枚三元培本丹,是她付了极大心血才得手的,本该用于她提升自己,想不到……居然给了你。” 白夜飞将丹药放在眼前细看,阵阵药香扑鼻,令己心旷神怡,甚至隐隐生出力量涨了一丝的错觉。 只要吞下这药,修为定能再进不少,白夜飞感到讶异,“团长为什么没有用,留到了现在这药不是该早吃早好吗” “因为吃不了啊!三元培本丹,顾名思义,自然是给三元武者用的,普通人哪随便吃得了团长没能推开门,抱憾至今。” 翡翠笑道:“这药起码得将修为提升到二元才能服下,不然有害无益。团长没给你别的,而是把这个交付,真是很看重你了,这等若将希望寄托与你。你把丹药收好,等后头晋入二元,就直接服用,那离三元就不远了。” “二元就吃下”白夜飞一呆,莞尔道:“这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说来正巧,我已经二元了。” “什么”翡翠一颤,柳眉倒竖,美目之中尽是不可思议,连无意识间拽下一根青丝都不自知,怔怔道:“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才入门不久,怎都不可能这么快就二元的,你…你别拿我开玩笑。” “机缘巧合罢了。”白夜飞笑道:“或许天才就是不走寻常路我也没想过会莫名其妙被困在地底,跟一只怪蛇打了整晚,出来居然就二元了。” “太好了!”翡翠又惊又喜,握住白夜飞左手,“阿白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时间,你除了准备庆典上的节目,还要花些时间稳固境界,那很快就能吞服这枚丹药了。到时登上三元,于武道也能说年少有为,别人都会当你是真正的天才,未来必成大师。” 白夜飞放下丹药,正要点头收起,好好保存,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又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还是算了,直接吃了!” “这怎么可以”翡翠连声劝阻:“修练之事,急不得的,你异遇连连,短短时间就二元,应该夯实基础为先,不差这么几天,何必平添风险”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白夜飞叹道:“但看看团长,她煞费苦心弄到这么东西,不知付出多少,可她拿在手里那么久,贴身收藏,珍重之至,到头来也没机会吃,最后白白送给别人。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她。” “可是……”翡翠还想再劝,白夜飞反握住她的手,笑道:“横竖我修练都不走寻常路,不如就来试试,怎么说我也是货真价实的二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好。”翡翠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白夜飞又想起董珍珠的吩咐,不解道:“对了,团长给我东西的时候,还有交代,让我吞服的时候,最好有你在旁边什么意思这不是培元丹吗” “啊要我在旁边”翡翠疑惑,垂头想了想,忽然两颊发红,似乎想到什么羞人的事,将头埋得更低,又收回一只手捂着嘴,笑而不语。 “还真是指这种事啊……”白夜飞顿时会意,想了一想,“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俩的关系本来也藏不住,大家估计都知道了。” 翡翠点点头,尽显温婉,轻声呢喃,却坚定不移,“只要能帮上你,我一定不会推辞。” “好啊。”白夜飞嘴角扬起,面上多了几分狭促,将丹药放到床头桌上,捏了下翡翠柔荑,笑道:“那你……穿个丝袜再过来” “你……好过分啊……” 翡翠哭笑不得,双颊的羞红迅速蔓延,一路烧到脖颈,怎么都没想到在这种情境下,自家的小郎君会提出这种要求来,更糟糕的是,她一开口,自己竟然丝毫提不起反对之心…… 拍了拍白夜飞的手,翡翠没有开口,白夜飞反过来捏住她的,“不是说能帮上都可以” “讨……好嘛……”翡翠实在拗不过,只能从了,起身去拿。 走到衣柜前,取出一双长丝袜,翡翠褪下原本的鞋袜,撩起长裙,一只脚架在旁边矮凳上,一点点套上。 笔直白嫩的大长腿,一点点裹上丝袜,让白夜飞心中的火愈发躁动,他欣赏着眼前美景,再次被提醒了自己的喜好,自己最爱的就是看女性肢体之美…… 不对…… 记忆流出,却残缺不齐,白夜飞赫然发现,自己只记得一直喜欢看美腿和丝袜,但…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试图往前回想,脑袋却一阵刺痛,而最初始的记忆已是一片模糊。 神色一僵,白夜飞收起杂念,连翡翠都不看了,转头看起桌上的丹药,要转移注意力,突然灵光乍现,生出一个奇想。 白夜飞抬起头,见翡翠已经拖着绿裙回来,直接举手,将龙眼大小,透着异香的丹药拍扁,随手再将丹药分成两分,一块超过四分之三,另边就只是小小一角。 翡翠一惊,快步赶回,愕然道:“怎么能如此浪费,这个丹药……” “横竖要吃,品相并不重要,做个实验好了。”白夜飞笑道:“这种好东西,我一个吃太可惜了,还是我们分着吃。” “这怎么……”翡翠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微笑,愈发清艳典雅,坐在白夜飞身边,朝他点点头,似乎邀约,拿起小的那份,就要放入嘴中。 白夜飞正色提醒,“哇,你也太行动派了,就不怕这样吃有危险” 翡翠一笑,眼中满是信任,“我相信你。” ……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也要先你一步。 翡翠毫不犹豫吞下丹药,白夜飞也没有耽搁,取过大的那份吞下。 丹药入口,先是一股清香,在嘴中喉间回荡,跟着腹中一股热流涌出,不过片刻,两人都感到药力行开,一股猛烈的力量,注入经脉,在体内疯狂流窜,如同凶猛的洪水,卷起巨浪,要脱出河道的束缚,席卷两岸。 ……这药真是厉害,若是没能成就二元,现在身体都要被撕裂了! 白夜飞心中评估,又看向翡翠,见她眉头微皱,樱唇抿住,隐有痛楚,显然也在药力发作下,感受极不好过。 “药力行开了时间刚刚好,我们动手!” 白夜飞伸手过去,翡翠挤出笑意,同样搭手过来。 牵着翡翠的手,白夜飞带着她侧过身,慢慢提起了那条嫩绿色的长裙,让裙下风光展露出来。 察觉少年灼热的视线,翡翠声中有着羞意,但提起裙摆的手却未有动摇,“是不是…太瘦了点男人好像都喜欢看有肉的。” “也不一定啊,我觉得你这样就挺好。” 白夜飞答得很真诚,甚至还有几分少年的纯净,怎么听都像真的,但面对听多了男人好话的女乐师,这回答并未足够让她深信不疑。 “说真话!” 轻笑声中,翡翠右手食指在少年鼻间上划过,提起的裙摆坠落,将粉光肉裎的屁股、丝袜遮了半边,更阻住白夜飞伸手触碰的尝试。 “……也是实话。”白夜飞收手,笑道:“反正又不可能只吃一碗饭,如果每碗的味道都一样,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什么不同类型都能欣赏,这人生才有意思啊!” ……也只有这样,我之前的工作才干得下去。热爱工作本身,就是敬业啊! “这话倒是诚实多了。”翡翠笑了起来,“…虽然诚实的话都不中听。” 白夜飞耸了耸肩,“要的话,我也能专说你爱听的话啊…唔,其实你也不是真瘦,这样不是也很好看吗” 少年将翡翠侧抱到床上,长裙胸襟被褪至腰际,天仙般的美人横躺在绵软大床上,心情激动,却又有着满满的幸福。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零二 月圆花好 道道光华消散,白夜飞体内的甲木灵气,尽数化入真气之中,滋润血肉,提升力量,顺着经脉循环往复,步入正轨。 长长呼出一口气,白夜飞跃动的心跳渐渐平静,双目紧闭,内视己身,感受着新生力量的运行,感觉比之前强了起码五成,近乎开挂…不对,嗑药本来就是开挂行为。 白夜飞暗自吐槽自己一句,确认超品服用三元培本丹后,虽然消化的过程有些辛苦,但基本没什么风险,收益更是不菲,照身体状况来看,应该很快就能冲击三元,这样的进境……说出去都够吓人的了。 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 白夜飞中断内视,摸着后脑,纳闷武道提升难道是这么容易的 若是如此,大家都存钱吃药好了,这世界上的富豪不知有多少,董珍珠都能弄得到的丹药,那些大门派、大家族的子弟,还不是随手可得堆都能堆出高手来。 转念一想,白夜飞为之释然,自己听过的所有故事里,依靠吃药提升都隐患极大,想来这方世界也不例外,自己初来乍到,见识浅薄,还是别大意,多了解一下再来计较为好。 白夜飞撇撇嘴,停止思考,看向翡翠,自己毕竟二元打底,消化丹药之后,犹有余力,而眼前的女子为了自己颇为吃力,已经倦极睡去。 整个炼化三元丹的过程,翡翠作为中转载体、净化媒介,消耗格外大,幸好此刻她双颊泛红,呼吸平顺,已变回人身,就连睡梦之中,嘴角都含着浅浅笑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月儿高挂,房中昏暗,冷色清辉透入,翡翠裸露的肌肤,在月色下隐隐透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白夜飞忍不住伸手去摸,从侧脸一路滑下到锁骨,发现她肌肤之下生机暗涌,真气勃发,似乎也已逼近二元之境。 看了这情况,白夜飞暗忖:自己进益这么快,看来不光是因为超品服丹,联合修练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这种修练的效率之高,再多来个十次八次,哪怕不用药物辅助,自己和翡翠或许也能双双晋级了,怎么修练这事……真是这么容易的 那……团长、金大执事,甚至自家搭档,怎么他们一个个都那么费劲 白夜飞觉得其中该有什么问题,不光是自己异遇连连便能解释的,但横竖也想不出端倪,干脆先放下,起身下床,走到窗边。 夜凉如水,天上一轮玉盘高悬,满空繁星灿烂,白夜飞仰望明月,开始总结目前的境况。 这次演出成功,自己收获了超级多的筹码,创开一片新天地,但也不是说就此高枕无忧。 本轮行事,遇到的意外变量也太多了,特别是碧玉身后的兴华会,以及设计对付她的幕后黑手。 自己意外卷了进去,落入地底石窟,遇上那条魔蛇赤眼,手段尽出,也没能打倒敌人,这代表……自己案子做得太大,惹上了不该惹的角色,超出了当前风险承受程度。 这其实是个警讯,若是过去的自己遇到这事,肯定要立刻离开,改头换面,彻底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调整步调,另起炉灶,省得一头栽进死地里。 没有背景,见不得光的人,想生存就得遵守这样的法则,自己就是靠着这样的谨慎,一路自律守规矩,这才能走到最终。 然而,上辈子的谨慎,因为一场意外而告终;当前的自己却无路可退,离开希望女团,只会死得更快。 退不能退,就更要谨慎,自己是时候提高警惕,防止后续可能的打击,特别是……这回自己几乎完蛋,搞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最终保护。 那东西真是操蛋,虽然救了自己一命,但事先不说,直接拿走十年人生,实在坑人。要是自己事先知道,肯不肯做这样的交易,一时还真不好说。 还好,拿走的只是最初十年的记忆,如果是寿元或者青春,那便是无可弥补的损失了。无论如何,不能再陷入这般境地…… 白夜飞双拳紧握,暗自警惕,又开始尝试回忆从前,确认这一次的损失。 脑中画面涌动,离现在靠得近的还清晰,越远就越模糊,而关于幼时的一切,被拿走的最初十年,就仿佛陷入了一片迷雾,无论看向那个方向,都是一片白茫茫,什么也不见,什么也想不起来。 …整整十年的人生,就这么化为乌有,要是多来几次,就真成为失忆者了。 为了失去的记忆,白夜飞怅然若失,再顾不上思索,又一次看向窗外。 外头微风吹拂,树叶摇曳,月光照下,木影婆娑,隐隐有簌簌之声,混杂着低微的虫鸣传来,虽是夜深人静,依旧生机勃勃。 视线上移,万里长空,不见云朵,宛如漆黑的绸缎,星河璀璨,亿万宝钻镶嵌其上,高悬的明月缺了半边,依旧将清辉洒满大地。 白夜飞心情稍微平复,身后忽然传来响动,却是翡翠醒来,看见这边的背影,随手用床单裹起了纤美娇躯,走过来从后头轻轻搂住少年,胸贴着他后背,螓首放在肩上,亲昵问道:“在想什么呢” 声如莺啼,呢喃动听,白夜飞任由翡翠抱着自己,依旧仰望明月,苦笑道:“我……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翡翠想起少年失忆的事,心中暗叹,失忆者当然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也不知是什么触动了他,让他忽然如此感触心下仅管怜惜,却无可奈何,只能软语安慰,“记不得也没什么,说不定……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呢,不要太过执着了。” 美人吐息,带着幽香,吹动耳垂,白夜飞心中宁静,点头道:“好像真是这样呢,虽然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什么也记不起来,但总觉得……我的童年好像确实不是很开心,应该……挺阴暗的,好像常常被揍,动不动就全身疼,还成天饿肚子,家里应该是穷到吃不饱饭那种…” …这种童年,好像也什么好回忆的,确实是扔了也好…… 白夜飞忽有所感,一直挂着那种不愉快的回忆,怪不得自己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想要得到新生,就得把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全都抛了…如此想来,这回自己好像还赚了,特别是…从出生到十岁,本来自己就不可能记得太多,和下一个十年相比,损失简直无可比拟。 重生以来,自己的运气,好像真的还可以啊… 白夜飞渐渐平复了心情,翡翠却看不见他的神色,听了他对童年的印象,愈发心疼,目光温柔,紧紧将他拥住,“过去的事情不重要,你现在好,才是真的好。你今天成功了,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好事和荣耀,还有……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 白夜飞心中一热,转过身,握住翡翠的如玉一般的肩头,凝视着她。 月光洒落,照在翡翠身上,将她从昏暗之中勾勒而出,如同披着银霞的精灵,成为房中最耀眼的倩影。 未着荆钗,乌黑的秀发宛如瀑布倾斜下来,光洁的额头,在月色之下闪动银光,黛眉弯弯,美目传情,白皙的肌肤透着萤光,樱唇轻启,吹吐如兰,精致的面容,无懈可击,让人心动。 如此美人,只用一条床单从腋下穿过,裹住身子,修长的颈子如同天鹅,赤裸的肩膀曲线动人,玉瓷般的粉臂,环在翘挺的峰峦前,与露出的那抹白腻紧靠在一起。 纤细的身姿、挺直的长腿,都被薄被遮住,白夜飞却仿佛能透视,脑中已想像出其中的丽色,嘴角扬起,就这么打量月色下的美景。 少年目光直直,看得翡翠仙靥通红,才将刚刚被打断的问题说完:“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翡翠浅笑道:“当然是因为你有才华。” 白夜飞手指刮了刮翡翠侧脸,打趣道:“你们这些女人真是不老实,套路一套又一套。看见年轻的男子就夸才华,看见老的就说喜欢气派成熟,这种标准答案,听了就知道不真诚,赶紧说点心里话。” 翡翠脸色更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微微低头,又抬起来正对白夜飞,笑容绽放,如同盛开的花朵,眼神却凝重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天在仓库,我看着四周的火焰卷来,觉得自己的人生要到此为止,你却在那时出现……再后来,看见你被大火埋住,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用这条命来换你。” “……真是想不到。” 白夜飞面上强自维持微笑,心中却目瞪口呆,暗自感叹,人果然不能太相信亲眼所见的东西:你看见东西都是对的,但你完全搞错了因果关系,根本是大错特错…… 摇了摇头,白夜飞道:“你太单纯了,这样很容易被那些男人坏骗的。” 翡翠握住少年的手,眼中情意更浓,笑着道:“我见过的人可比你多,特别是男人!我才不会被骗,男人说爱容易,但有几个肯为女人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我这辈子能遇上你,值了!” “你……要想好啊!” 白夜飞心头激动,看着眼前这清艳典雅,好似青竹一般的仙子,因为眼中的情意,面上的笑颜,渐渐盛开如牡丹一样,心中一热,手往下拉住翡翠的骼膊,略为有些蛮横地拉她的身子,往自己身前伏下。 翡翠看着白夜飞投来的目光,羞赧不已,连连摇头,面上的羞红一路蔓延到脖颈胸前,身体变得格外僵硬,表达抗拒,却禁不住少年的强势,慢慢弯下双膝,埋首过去……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零三 百尺竿头连步上 夜色更深,乌云避月,黑暗笼罩大地,白夜飞推开门,独自步出,抬头望天,倒是一副神清气爽。 轻巧将门关好,白夜飞一人离开,留下翡翠独自修练,她不比自己,修为更为薄弱,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激增的力量。 嘴上含笑,少年双手负在身后,左看右看,欣赏着院中夜色,看枝叶摇摆,树影斑驳,闻着花香,迎着微风,慢步而出,一副悠哉悠哉。 小院之外,金大执事满脸焦急,来回踱步,等候已久,看见白夜飞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白夜飞先一步看见金大执事,错愕之余,开口笑道:“大执事三更半夜不睡觉,怎么在这里晃荡” 金大执事神色紧张,急急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把药吃了” ……药三元培本丹 白夜飞暗自一惊,想不到金大执事居然是为此事而来,随即想到这男人早已三元,是全团唯一能够正常吞服那枚丹药的人,又年纪渐长,上进无望,肯定会想要借外力突破。 对董珍珠而言,这颗丹药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但对这家伙,三元赔本丹就是最关键的机缘,莫不是他早就觊觎团长的丹药,结果被自己虎口夺食,所以按纳不住,找上门来,甚至……打算直接抢药 白夜飞暗自警惕,面上笑而不语。 金大执事扫视两眼,初时不以为意,正要出声,忽然身子一震,面色惊愕,一把抓过白夜飞的手腕,搭在脉门上打探。 白云飞察觉对方没有动用真气,就没有抗拒,任他施为,数息之后,金大执事双目瞪圆,脱口而出,“你…你就快三元了” “有什么问题吗”白夜飞淡淡一笑。 “怎么可能……”金大执事满脸不可思议,震惊道:“你入团时候我检查过,那时候你分明还未入门,不,根本没有半点武功在身!” “不用怀疑,你没有看错。”白夜飞点头笑道:“那个时候是没有,我是不久前才入的门。” “不久前”金大执事更加吃惊,反覆打量白夜飞,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你不久前才入门登元不是一早隐藏修为你没有唬我” “这种时候,我还骗你做什么” “那……那你怎会这么快就晋入二元了” “其实也不是很快。”白夜飞笑道:“若是昨天你来问我这个问题,那我的答案也是才一元。” “唔……”金大执事面色稍霁,点了点头,“这就正常了,也不是很快。” 才刚说完,金大执事猛地呆住。本想说白夜飞入团有一段时间,若天赋足够,又有资源,那纵然之前没有基础,晋入一元,也还算得上情理中事,特别是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了翡翠,只要那边肯出力,低阶的资源未必缺乏。 借助团长那枚丹药之力,突破一元,晋入二元,理论上也说得过去。 只是,转念一想,金大执事就反应过来问题所在,若白夜飞是今日才吃药成就二元,怎会修为又往上窜了一大截,这么快便逼近三元自己是遇到什么人形怪物了吗 更何况,单单一元圆满,不打开第二扇门,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三元培元丹的药力 如此说来……这小子吃药的时候,就已经二元他怎么做到的 而且,就算是二元,一枚丹药下去,直接接近三元药效也未免太强了! 金大执事愣在原地,面色复杂,盯着白夜飞,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夜飞见金大执事的模样,笑问道:“怎么大执事有什么问题吗”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金大执事被打击得全无信心,慨叹数声,摇头道:“还好你是依靠丹药提升,不然,如果只凭自己修练,就有这种提升速度,简直是盖世天才,不比江湖上那些顶尖人物差,那还玩什么音乐,直接修练算了!帝都那些音乐宗师,又怎比得上真正的强者威震一方。” “大执事言重了,我也就是取巧。”白夜飞笑了笑,行了一礼,“我修练一方面为了前途更广,一方面也是要防身,自己平常敌人有些多,需要多加提防,晋升的事情暂时不想曝光,还请大执事帮忙保密。” 金大执事受了这一礼,颇感欣慰,点头应下,道:“我来是奉团长的命令,问问你王爷寿辰庆典上,打算演奏哪些曲子这块还请你早点拿主意,毕竟你写的曲子都是新节目,大家没见过,剩下的时间没几天了,全团还要早点演练,力求拿出最好的效果,不要在庆典上出问题。” “我知道。”白夜飞点头,“庆典表演自然要慎重,我不会大意。嗯,这边还需要半天时间准备,明天中午,我会去找团长商量确定的。” “那就好。”金大执事松了口气,点头离去。 白夜飞看着金大执事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确认没有问题,笑了笑,准备离开,却突然挑了挑眉,察觉到附近暗影之中,还藏着有人,自己和金大执事先前都没发现。 ……什么人躲在这里想做什么刚刚的对话,他听见了吗莫不是已经泄密了 心中戒备,白夜飞看向那边,还在犹豫是当作不知或是出声喝破暗影中的人影步出,却是陆云樵。 “搭档是你啊,吓死我了,还以为有刺客。”白夜飞松了口气,“你去哪了,这才回来” 陆云樵不答,抢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边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出入口,根本无处可找。” “这事一言难尽。”白夜飞道:“先回去,等遇到洁芝一起说,省得一件事说上好几遍。” 陆云樵点头,白夜飞却注意到他表情疲倦,像个连干了几天几夜的粗活,不得休息的工人,不由一愣;再仔细看去,更发现他满身衣衫湿透,犹在滴水,活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整个被汗水浸透。 “哇!你掉水里了吗到底怎么弄成这样的”白夜飞皱眉问道:“堂堂二元武者,怎么好像刚从砖厂里下工” 陆云樵苦笑道:“别提了,你和碧玉一起沉入地下,消失不见,我找来找去,找不到入口和暗道,想说你们多半是困在原处地下。只是凭我的力量,若不提升,根本无力破开地面救人,就只能用了一点冒险的方法,强行冲关提升。” 悄然运劲,一股威压自陆云樵身上透出,白夜飞隐隐感到压迫感涌来,心头紧绷,远胜之前,登时明白过来,惊喜道:“搭档,你、你这是升元成功,登上三元了” “嗯。”陆云樵点点头,面上虽然满是疲惫,却难掩得色,兴奋不已。 “我也没想过能一举成功的!那个方法有些风险,我之前一直不敢尝试。这次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也不敢贸然行险,更不可能那么快登上三元。” 陆云樵欣慰道:“说起来,还是你的失踪给了我机缘。所以我一成功就去找你们,却听说你已经回来,在翡翠这边,干脆就过来了。” 白夜飞看陆云樵疲惫的样子,心中思忖,搭档虽然素来讨厌惹事,尽量低调,却从不是胆小的人,他眼下说得轻描淡写,说什么只是有些风险,但只要想到他的个性,就知这法子肯定不只小有点风险,十成十是非常危险,说不定还会重伤甚至殒命。 为了找自己和碧玉,陆云樵肯如此行险,果然是正义感和义气都很够,自己这世随便分到的室友都是这般人物,实在称得上气运无双了。 白夜飞朝陆云樵一拱手,“多谢了。” 陆云樵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谦让几句,却突然面露惊讶,盯着白夜飞好一番打量,脱口道:“你突破了” 白夜飞笑道:“运气好而已,困在地下,却因祸得福,就突破了。” “还能这样”陆云樵惊诧,伸手要探白夜飞的脉象,后者笑着伸手给他。 陆云樵略一查看,震惊道:“你这不只是突破二元,还……你都接近三元了” 白夜飞淡淡道:“团长感慨我的功绩,送了我一枚三元培本丹。我刚刚服完,嗑药嗑出来的力量,不值得夸耀。” “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全是在夸耀”陆云樵怔怔道:“本来强行突破成功,晋入三元,还挺开心的。结果回头就看到你这种提升速度,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不要紧。”白夜飞笑道:“我们是搭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最多下次我再拿到这种好东西,分你一半!对了,正好你在,现在陪我出去一趟。” “出去现在”陆云樵惊道:“你又要惹什么事情” “别乱讲,什么惹事,是正事!”白夜飞讪讪摇头,“我都二元快三元了,翡翠那本易筋经怕是不够用,正好现在有钱了,我们两兄弟一起去买本新的。”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零四 浮萍有店,其名为居 夜色已深,但郢都不是一般的城市,晚上也不乏热闹。乐坊也不光是白日表演,夜里亦有活动,正门前不缺车马来往。 两人出了胡同,陆云樵探头想要拦辆代步牛车,白夜飞却拉着他,摇头道:“不用了,跑着去好了。” “跑着去”陆云樵闻言咋舌,“有一段路呢,你不是本来就喜欢偷懒现在又不是没钱。” “不要紧,你带路就是了,我现在也是二元武者了,跑跑算什么。”白夜飞摆手,“你跑前头,我来跟你,跑快一点。” “那好。”陆云樵不知友人什么打算,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跑了起来。 没有刻意使用轻功,陆云樵晋入三元,力量突破,加上本就步法熟练,一旦不刻意隐藏,跑起来速度自然不慢。 在前头小跑了一阵,陆云樵扭头,看白夜飞跟没跟上,发现他虽然落下了一点距离,但始终紧跟在后头,脚下更隐约透出飞云步的意味,气息也从最开始的粗重,渐渐变得悠长,逐步适应了奔走节奏,当下心领神会,晓得他执意跑着去的理由。 不再多言,陆云樵也用上类似的步伐,速度一点点加快,给白夜飞适应跟上的时间,白夜飞也不负所望,越跑越顺畅,紧紧跟上,毫不落下。 ……不错,就是这样! 足下步法愈发娴熟,体内真气运转也更加流畅,肢体与内息运转渐渐融而为一,成为整体,发挥出更大的潜能。 白夜飞心中喜悦,自己当下的事太多,根本就没时间好好修练,但武道修为同样重要,不能落下。 左右两边都不能放,那就只能师法前半生见过的那些时间管理大师,把握住生活中的每个机会来修练。 能走就不坐车,既能修练步法,还能顺道吐纳。正常这样修练,效果应该不好,比不上专心苦练,但横竖自己主要是为了消化外来之力,本身积累已足,只需要细微打磨,正好试试看。 跑了一阵,陆云樵不断加速,白夜飞试图跟上,却发现脚下出现了问题,步伐不顺。 随着速度增加,步法和吐纳所耗的心力都加了上去,自己渐渐处理不来,要嘛是顾到了步法,就顾不上吐纳;要不就是顺了呼吸,脚下的步子却乱了顺序,原本渐渐统合的两者,再次难以兼顾。 然而,这本就是预期会出现的问题,练习便是为了解决,白夜飞不急不乱,一次次尝试,不因为对不上而气恼分心,专心投入,试图同时驾驭两者,使之弥合。 一步步迈出,原本放缓的速度渐渐提升,稳稳修正遇到的问题,几百米之后,越跑越顺,又再一次跟上陆云樵。 与此同时,体内甲木精气转换出的新生力量,在吐纳运转之中,与血肉快速结合,仿佛多年苦修得来,甚至比自己平常修练得来的还要精纯。 ……这……太古怪了。 白夜飞隐约有感,单纯服用丹药提升,应该不是有这种效果,三元培本丹的药力,若是这么容易转化成精纯力量,那天洲上只怕人人都是药罐子,丹药价格不知会被抬到什么地步去,团长也这么容易入手。 之所以有这般效果,恐怕和翡翠有关,她的木精灵血脉,天生亲近草药植物,因此所谓药毒之类的害处,直接被她纯化过滤掉,自己所吸收的,都是甲木精气,并非药力,这才能轻松并快速地吸化。 除此之外,自己的修练的易筋经,估计也是其中关键,它无愧天下第一炼体奇功,哪怕自己手上的只是入门篇,却也妙用无穷。 飞云步本身也有吐纳之法,与黄三传授的法门格格不入,运转之时,本该冲突不断,可易筋经进行了统合,两者竟然各自和谐运转。 如此功法,确实神奇,但是白夜飞也察觉到,自己提升二元境界之后,易筋经的运转速度明显变慢,不再像之前那样顺畅,这说明翡翠手上的部分,已快到极限,急需后续的篇章来升级。 自己半夜跑出来,就是为了尽快弄到下一层的易筋经,才能不耽搁自己的修练,持续进步。 两人一路快跑,小半个时辰之后,陆云樵放慢了脚步,等白夜飞赶上来,道一声:“快到了。” “这是啥地方”两人所在之处,白夜飞从未来过,但肯定是郢都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道路两边,各色店铺,都亮着灯,照着宽阔的道路一片亮堂,路上车马来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白夜飞看来看去,发现街边各色铺子都有,一时间不知道该往何处。 “不是这里,前面!” 陆云樵笑着拉过白夜飞,再往前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视野开阔,前方道路更宽,两边愈发热闹,但白夜飞的目光,瞬间被道路尽头的景象吸引。 那是数百米外的一座七层高楼,与周围最高两层的小楼,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如云泥之别,相对前半生的摩天大楼自然不算什么,但在郢都,只有之前见过的黄金大剧院可以媲美。 七层高楼,状如圆塔,却宏伟不知道多少倍,底部占地过千平,层层缩窄,最顶层亦有近半面积,建筑材质不知,看起来好像前半生所知的汉白玉,却还要通透几分。 白玉高塔,雄伟屹立,在周围不过一两层的小楼衬托下,好似撑天巨木,让人昂首而视,不自觉感到自身的渺小。 单单只是高度,白夜飞倒不会惊奇,只是高塔之上,也和黄金大剧院一般布有本地特色法阵,七彩霞光变幻招展,好像极光闪映,照得白色的塔身上也彩光变化,炫动如闪。 高塔正中,挂了好大一个匾额,用黄金写成“浮萍居”三个大字,也在夜中绽放光芒,哪怕隔着老远,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做派……倒是与从前常见的高档酒店相似,有过之而无不及,白夜飞远望这座充满魔幻色彩的塔形高楼,发现它不止顶上彩光炫动,下面也人声鼎沸,大批人围在高塔,似在排队,一看生意就好到爆炸。 “浮萍居,这是天洲最大的连锁商店,他们自命为修行杂货店,意思就是从功法丹药到各式兵器装备,只要人出得起钱,全都买得到。” 两人朝高塔跑去,陆云樵一路介绍道:“这里是郢都分部,汇聚各地精品,听说帝都总部那边,还定期举办拍卖会,里头更是些超乎想像的珍宝。富豪们在上头一掷千金,有时甚至还关系朝廷的年度军事预算。” “这么厉害”白夜飞暗自咋舌,同时也满心期待,眼见到了浮萍居脚下,拍拍陆云樵,就准备登门入楼。 陆云樵一脸愕然,“你去哪里” “啊”白夜飞一惊,讶然道;“不是进去买东西吗” 陆云樵没好气道:“你看那里面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吗” “啥意思”白夜飞摸不着头脑,顺着半敞开的楼门往里头看,发现里头没有什么客人,同时周围的人群也并非往那里进去。 非常气派的大门两排,各站着一个红衣大汉,人高马大,衣襟敞开,露出胸毛,手持长刀,用凶神恶煞的表情,打量从门前经过的每一个人,半点也不像欢迎客人上门的样子。 偶尔有几名客人进入,守门的红衣大汉弯腰行礼,欢迎宾客进去,倒也没那么凶恶,只是这些客人穿着各异,似乎也不是什么富豪,当中有一个还穿得颇为邋遢,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进门时,都说了一句“阿米巴”,好像是通关密语还是什么的。 白夜飞一头雾水,不解道:“这店是怎么回事这种态度也能做生意” 陆云樵苦笑道:“对我们当然是这种态度,想要进浮萍居得先加会员,只有会员才能进去。你要是有会员资格,自然有人迎你进去,待遇也就不同了,保准态度比你在别处遇到得都好。” “这么麻烦区别对待啊!”白夜飞皱眉,“那要怎么加入” “修为有五元以上,浮萍居自动送会员资格,要不然,就是十金一位,十年内有效。” “十金就为了一个资格还不是终生有效这么高门槛也能赚钱” 白夜飞惊讶不已,但话说完就反应过来,人家光收入会费就可能赚死了。 这种区隔客户的作法,只要有实力,再拉够会员,形成规模,光入门费就赚翻了,而入会者都身价不凡,他们买起修练事物,不吝高价,难怪说拍卖会土豪一掷千金,甚至牵动朝廷的国防预算。 “所以…你要进去吗”陆云樵打趣地看来,白夜飞连忙摇手,“我是新收了赏金,但可没打算拿赏金买什么会员资格。有这种钱,不如用来提升自我,等晋入五元,让他白送。” 陆云樵叹道:“我也不认为你会花这个钱,就说不用进去了。” “那你带我来干什么”白夜飞皱眉道:“进都进不去,里头东西再好有什么用总不是带我来观光兼立志” “当然不是。”陆云樵摇头,“蛇有蛇路,鼠有鼠穴,那边我们进不去,但这底下有我们普通人的去处,同样可以买你要的东西。” “底下不就是这里”白夜飞愣了一愣,环视周围,这才注意到,远处看见的大批人潮,并不是排队等着进楼,而是围着这栋巨型建筑活动。 周围到处都是摊贩,就地摆摊,隐隐形成了一个集市,而来自各处,面貌穿着迥异的客人,在这里汇成长龙,一路走过,寻找合适自己的摊位,尝试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整个浮萍居下,人声鼎沸,却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好不热闹!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零五 高仿甲货古春堂 楼下市集,围着浮萍居展开,一侧紧挨着七层高楼摆开,另一侧隔开十余米,中间留下行路的空间,整体为一个环形,各处还有开口延伸出去,虽是夜晚,但上有浮萍居的七彩光芒照耀,下有摊贩各自的灯火,仅管只是地摊集市,却灯火通明,热闹更胜白日。 两边摊贩都挤得满满,紧紧挨着,有人席地而坐,用一张草席铺地,上头摆满号称珍贵的秘籍、丹药。 有人则用木桌石台占位,在上头摆好自家货物,甚至还有些看起来就有实力的摊贩,用牛马甚至奇幻物种,拉着大车,占了别的摊贩几倍的位置,卖着盔甲兵刃。 “瞧一瞧,看一看,新到货的百炼钢剑,削铁如泥,断发破金,当场验货,只要五银币,不好不要钱!” “太乙真宗亲传手制符菉,清心静气符、呼风唤雨符、神行百变符,各色符菉,应有尽有,支持定制。” “各元培本丹、金疮药、大还丹,东山药房出品,物美价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就会终身抱憾。” 市集之中,叫卖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讨价还价的声音,陆云樵领着白夜飞漫步其中,寻找卖秘籍的地方。 “这里倒是热闹。”白夜飞笑道:“都说同行是冤家,浮萍居竟然让这些人在这里摆摊,也太大方了。” “浮萍居是大鱼,但也晓得鱼必须藏于海的道理,他们用这种方法把饼做大。各地的浮萍居,和其他类似的门店或有竞争,但对这些摊贩却有意放纵,主楼外都有形成这类摊贩市集。” 陆云樵道:“那些慕名而来,却无法入楼的,往往就在外头淘货采购。这些摊贩交易有风险,品质参差不齐,摊主今天来,明天跑路是常态,但基本需求…还是可以满足的……只要有点眼力。” “明白了。”白夜飞笑道:“这应该是故意的,如果外头的交易没有风险,货真价实,也不欺客,谁还会想要付费成会员登楼直接在外头买就好了。两相对比,才能让不差钱却在乎风险的优质顾客进来。” 陆云樵点头,“确实,这里假货很多,如果没有足够的鉴定眼力,买东西很容易吃亏上当。” “这么说我就懂了,和早期的淘宝一样,完全理解。”白夜飞点头,叹道: “这世界对修练者不怎么友善啊。” 陆云樵笑道:“我不知啥是淘宝,但现实确实如此。大家族、大门派的门人子弟,他们资源充足,按月会发功法和丹药,更有体制内的购物渠道、交流场所,自然没有这些问题,可不入体系,没有后台的散修,一路上就是各种危险与机遇同在,如果没有眼力,不如早点被骗一骗,觉悟现实,从此放弃。 ” “搭档,你眼力怎样”白夜飞问道:“我可是什么都不懂,都靠你了。” 陆云樵自信地笑了笑,“我三岁就开始在这些地方混了,你说呢” “没看出来,搭档你这么久经考验啊,我还以为你的功法都是家里人给你准备的。”白夜飞将陆云樵打量一番,觉得又多了些认识。 两人继续向前,一路打量,都没有遇上有卖易筋经的摊子,陆云樵对剩下的东西都一眼瞥过,不置可否,白夜飞自然也不会跑去送钱。 直到一处地摊前,陆云樵直接走过,白夜飞却在竖起的告示牌上,看见一个熟悉名目,愣了一下,驻足查看。 这边脚步一停,摊贩老板,一个尖嘴猴腮,颇为猥琐的汉子立刻上来招呼,“客人,有什么看上的” 注意到白夜飞目光所至,老板连声推销,“客人可是看上了九阳神功嘿,有品味,秘本新鲜到货,绝对正版,童叟无欺。” ……真是九阳神功啊,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白夜飞心中讶异,正在沉吟,陆云樵也回头过来,看他表情,连忙解释道:“九阳神功,是太乙真宗的镇派神功,至刚至猛,一如易筋经之于慈航静殿,号称九阳神功惊世俗,天下无敌易筋经。” “太乙真宗” 白夜飞一怔,顾不上思索其中会否有什么隐秘,惊愕道:“慈航静殿什么情况我不知,但太乙真宗不是当世大派吗他们的镇派神功也到处乱传,连这里都买得到” “你看看就知道了。”陆云樵耸肩,转头问老板,“新到货,有没有试阅版东西拿出来瞧瞧啊,看看究竟有几分成色。” “客官你真内行。”老板竖起大拇指夸赞,直接从旁边拿出一本小册子递过来,“这是首三页试阅,客人自己看看,究竟行不行” 白夜飞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发现封面上的确写着“九阳神功第一阳”七个大字,但旁边还有一串蝇头小楷,定睛一看,上头却写着“高仿甲货,崂山古春堂”。 “高仿秘笈居然也有仿的还有甲货是什么鬼,难不成…你们还有乙货丙货”前半生买多了a货,白夜飞惊讶不已,“这都什么鬼” 左右正捡货的客人都扭头看来,出声讥讽。 “你懂不懂啊” “哪里来的愣头青居然也敢来这里” 老板看白夜飞的眼神也随之一变,从看肥羊变成瞪白痴,摇头道:“客官,你这说得离谱了。太乙真宗乃当世大派,别说几位教御,就算新一代的太乙七子都名震江湖,个个是响当当的人物。九阳神功是他们的镇派神功,哪是这么容易流出的就算真有流出,这种危险物品,你敢买我都不敢卖啊!” 一字一句,有理有据,白夜飞被自己一早想问的东西,反过来呛得哑口无言,超想流泪,只能道:“那你还说是正版你耍我” “怎么不是了” 老板拿回秘笈,指着上头的小字冷笑,“看清楚,这是正版的古春堂高仿。他们的烈阳诀天洲驰名,同样是至阳至烈的功夫,外显亦是火焰,变化之后混充九阳神功,保管四元之内天衣无缝,没有人分得出来。这你还有什么不满客官不是我说,你要有五元实力,来我这里买什么秘籍,耍我吗” 白夜飞万万想不到,一个卖高仿货的贩子,贩假贩得如此理直气壮,这个时空也许对修练者不友善,但对自己的同行诈骗者,肯定是洞天福地,看他们一个个活得这么抬头挺胸,都不怕遭雷劈的! 旁边的陆云樵放声大笑,拍了拍白夜飞肩膀,“购物初体验,不错” “听起来不错。”一个大胡子客人被钓起来兴趣,问价道:“多少钱” 老板比了个手势,“这位客人你识货,只要七枚银币。” “七枚银币”大胡子讶然道:“这么贵” “不贵了,真的不贵。”老板拍拍秘笈封面,“现在乙货都要三银币,渭水山庄的高仿甲货更要五银币,古春堂的资格更老,这版还有崂山三老亲自注释,保准客人你练起来毫无困难,轻松惬意,七银币好便宜了。” 大胡子客人一脸迟疑,似在思考,白夜飞更如遭雷击,喃喃道:“还以为这里是早期淘宝,没想到竟然是拼x多,假货直接摆出来卖,根本都不避讳的。” 好半天才缓过劲,白夜飞回过神,看陆云樵正在旁边摊子,问那边老板道:“易筋经有没有得卖” 白夜飞连忙走过去,插嘴道:“要正版的,不要高仿!” 这边的摊主是个面容平凡,放在人群里认不出的中年汉子,白夜飞他这么说,嗤笑一声,投来的目光很是鄙夷。 白夜飞疑道:“这又怎么了易筋经也没正版吗” “不,你说反了,易筋经是没有假货。这门神功效果特殊,独家一份,哪怕是低元所用,也没有人能仿,也仿不出来。” 陆云樵笑着解释,“易筋经首几层不止流出,还流传极广,导致价格崩盘过几次。压得那些勉强拼凑的高仿根本没活路,毕竟效果比不上,价格也差不多,谁会买呢” “还能这样干”白夜飞瞠目结舌,“这、这是自己把盗版的路做绝,让盗版者无路可走这也太凶狠了!那个慈航静殿是什么来头” 陆云樵来不及解释,摊主已经拿出秘笈,“首两层现都有货,首层五金,二层十金,套餐发售只要十二金,还送北山大侠梁可成的修练心得与注疏,保证上手无忧。” 白夜飞想了想,装老成伸手,“先来个试阅。” 摊主取过小册子递来,白夜飞看了首三页,和记忆中对比,一字不错,看来确是正品,暗暗悲叹翡翠手上那本,原来也就值这么点钱,那个客人还搞得好像是什么稀世珍品,让翡翠珍重收起,真不是个东西! 白夜飞确认无误,朝陆云樵点点头,正要掏钱,陆云樵却笑着摇头,看向摊主,“且慢,书没问题,但价钱不对。” 价钱遭到质疑,摊主的目光一下变得凶恶,原本不起眼的老实汉子,瞬间变得面目狰狞,成了地痞流氓,呛声道:“我的货童叟无欺,不懂就别乱讲!小子,出来混江湖,没人教过你该怎么说话吗”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零六 砸死人的馅饼 流氓摊主撩起袖口,无声露出手臂上的纹身,漆黑的骷髅头诡异凶恶,完全就是一副黑社会大佬的气派。 白夜飞更是吃惊,注意到周围左右又有多道视线投来,个个来者不善,凶光显露,却是来自左右的摊主与客人,顿时醒悟这是一个团伙,讶然想到这里买东西还真是有风险,问完不买,这会被强卖! 眼见情况不对,白夜飞也挽起袖子,暗自运功,准备动手。 ……自己现在接近三元,姑且算作两元半,搭档更是实打实的三元,加起来刚好五块半,这听起来是渣,连一瓶养乐多都不值,但打起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金大执事都能镇住整个乐坊,自己和搭档联手,在这么个假货市场,就算做不到横行,要自保想来没问题,只是这里人来人往,就怕弄出来太大骚动,让麻烦升级。 眼见周围气氛益发紧绷,这整群人来势汹汹,白夜飞考虑抢先出手,陆云樵忽然俯身,凑在老板身前,亮出没有纹身的骼膊,令白夜飞一愣。 ……人家有刺青,你有什么青气势完全被别人比下去了啊! 俯身贴近摊主,陆云樵低声吟道:“孤帆远影碧山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白夜飞摸不清头脑,摊主却直接呆住,周遭的人也全都愣在那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您是……”摊主露出谨慎之色,小心提问,陆云樵却直起身,笑而不语,那种笑……一副尽在不言中的玄妙。 摊主眼神陡然一亮,像明白了什么,却故作平静,懒洋洋道:“唉,今天都还没开张,既然你们是第一个,就当讨个彩头,便宜点给你们,两本一金币。” ……我去,两句诗就砍价砍成这样这是什么财富密码 白夜飞在旁边目瞪口呆,陆云樵摇头道:“我们不占同胞便宜,只要第二层,两金币。” 陆云樵朝白夜飞眼神示意,后者虽一头雾水,还是老实取出金币。听陆云樵这么说,摊主仅有的疑心尽去,笑着接过金币,恭敬奉上秘笈。 白夜飞接过秘笈,和陆云樵一起离开,却总感觉……周围摊主和路人都朝这边看来,一个个的眼神都和之前不同,带着明显的善意,不少人迎上自己的视线,都特意笑了笑,好像……看见什么大明星或是大善人一样。 “搭档,这是怎么搞的”白夜飞压低声音,“你加入了什么神秘组织,变成道上红人了吗” 陆云樵明显不愿多谈,低声道:“不是说话的地方,离开再讲。” 白夜飞立刻闭嘴,只是没走两步,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主动迎了上来,拱手道:“是白小先生吗” 讶然止步,白夜飞看来人拱了拱手,笑道:“在下今天有幸,听到白小先生的曲子,那真是……太美妙了。” 居然在这种地方遇上粉丝,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白夜飞连忙挤出笑容,娴熟面对,却听对面抢问道:“先生是要易筋经吗我这里有好货!” “真的” 白夜飞大喜过望,想不到还有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自己已接近三元,第二层的秘籍估计用不了多久,能早点将后头的功法准备好,修练路上才不耽搁,连忙问道:“你有第三层以后的秘籍” 陆云樵背后拉了白云开一下,又用眼神示意稍安勿躁,白夜飞不明所以,但立刻平复心情,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中年男子夸张笑道:“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有道是易筋不益茎,九阳不久扬,白小先生如此大才,这些俗物怎配得上我有一本更好的,这才是绝品。保管白小先生看了,一路练上地元,成就宗师,” 说完,中年男子掏出一本秘籍,表面皱巴泛黄,久经风霜,不知道传了多少代,郑重递了过来。 白夜飞入手一摸,书的感觉确实陈旧,再一看书名,见到表皮“易筋邪经”四个大字,顿时哭笑不得。 ……这地方不但盗版多,还有人做贴牌代工这就是修练体系化的世界 白夜飞心中吐槽,却发现周围又有目光投来,有好奇,有觊觎,倒不像是看傻子的眼神,不由一奇,难道…这所谓邪经真有点东西 横竖兜里有钱,白夜飞想先问价看看,陆云樵却哼了一声,拉着人就要走。 “别走啊,白小先生,等等我!” 中年男子连忙凑了上来,神色紧张,拉着白夜飞手,低声道:“看不上这个不要紧,我还有更好的。白小先生是人中龙凤,值得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我还有……” 看了看左右,中年男子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道:“我有一份祖传的天经残本。” ……天经残本,这又是什么鬼 白夜飞一脸懵逼,不知这人在说什么,原本板着脸,急着要走的陆云樵,却离奇一顿,停下脚步,神色凝重,盯着中年男子问道:“真是天经残本” “绝对不假,这种东西谁能作假等下看货就知道了。”中年男子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 陆云樵点点头,拉着弄不清楚状况的白夜飞跟上,中年男子带路,沿着环形市集走了半圈,选了一个岔口离开,渐渐远离人群,往僻静处而去。 一路走去,两边行人渐少,也没有店铺灯火,只有月色和远远的浮萍居彩光照明,周围渐渐昏暗。 白夜飞不知天经究竟是什么,但听起来就很威,又能让自家搭档如此慎重,肯定是好东西,只是……好东西怎会那么轻易就掉下来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要嘛是主角命格,要嘛就是其中有诈! 自己穿越以来,虽然运气不错,但还谈不上事事顺利,可不敢真自认有主角光环随身,出来逛街就遇上人双手奉大礼! 眼见越走越偏,路上除了自己一行,几乎不见人影,白夜飞心中戒备,正要提醒搭档小心,陆云樵却主动扭头过来,用眼神示意警戒。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雪亮,各自戒备。 又走几步,中年男子领着拐进一处狭窄胡同,两边都是民宅墙壁,陆云樵顺手拾起半块板砖,藏在身后。 陆云樵行走间蹲下、起身的动作,无声无息,行云流水一般自然,白夜飞看得双目瞪圆,不假思索,跟着就照做。 走到胡同半截,周围既无人迹也无灯光,僻静昏暗,陆云樵温言问道:“这里应该能说了” “当然可以,一定让你们好惊喜。” 中年男子怪笑一声,猛地回身,眼带讥讽,双掌一翻,指向两人,掌中凝聚的暗红色光芒膨胀收缩,已经将到极限,便要射出,却见两块板砖迎面拍来。 还来不及射出红芒,中年男子眼前一黑,面门剧痛,鲜血飞溅,直挺挺向后倒下,再也没有动作,被打晕过去。 陆云樵又踢了中年男子一脚,见他没反应,不是装晕,才恨恨道:“天经的线索,哪有这么好遇到在市集上拿这当诱饵,专门坑杀新人的骗子,我一年都能遇到四五个,你们这种人,我见一个拍一个,从不例外!” “真不愧是专家!”白夜飞跟着踢了一脚,笑着称赞,“搭档你什么伎俩都懂啊!嫉恶如仇,为市场清理败类,真是好样的。” 陆云樵摸摸后脑,苦笑道:“我是年轻时候不懂事,被人用天经当幌子骗到角落,挨过一次闷棍,还套过一次布袋,两次都被抢了钱,事后养了几天伤,第三次就学聪明了,之后修为见涨,遇上了就忍不住教训下这些骗子。” 白夜飞心有戚戚,“原来不是天生精明,是久病成良医啊!” “嘿,别说这些了,来搜搜这家伙,看看身上有什么。” 陆云樵摇头,看向昏过去的中年男子,“对骗子不用客气,我们直接黑吃黑,他身上的东西都归我们了。我以前打过不少类似人物,捞过一些伤药、丹丸和秘笈,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也不无小补!” “还能这样”白夜飞没什么道德包袱,对这种事情颇感兴趣,正要动手,忽然顿住,担心道:“不过,这家伙认得我,就这么黑吃黑,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现在才说已经太迟了。”陆云樵耸肩,“横竖你都打晕他了,除非直接杀人灭口,不然他等他醒来,难道会因为你没拿东西,就不找你麻烦你现在名动郢都,谁都当你是肥羊,你要是束手束脚,别人当你怕了,找事的更多。” “嗯,你说得不错。”白夜飞想想也是这个理,再无顾忌,蹲下来帮陆云樵搜身。 两人将中年男子衣服口袋翻了个底朝天,里头东西全找了出了,除了一些零散钱币,就是几个装着丹药的小瓶,陆云樵打开扫了几眼,又闻了闻,露出不屑表情,直言都不是好货色。 白夜飞在中年男子胸前按了按,摸到一处硬物,直接探入怀中,从贴身口袋里找出一把匕首,对着月色一看,面色顿时一变。 匕首外型与张扬那柄一模一样,投入神念,果然刻有铭文,正是血魂邪匕。 白夜飞心中一凛,继续搜身,果然又在找到了一枚金属卵,上头是一张热情奔放的脸孔,眼、耳、口、鼻错乱散落,数目也有的多、有的少,十足印象派的画风。 天使之卵! 白夜飞再无疑虑,讶然道:“这家伙……是膻根道宗的邪教徒!” 陆云樵扭头看来,表情凝重,白夜飞亦醒悟过来,这家伙恐怕不是在这里找凯子诈骗,很大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百七 铁口直断 膻根道宗,打重生以来,就与白夜飞针锋相对,仓库那晚的险死还生,记忆犹新,若非三位同伴各自拿出真本事,再加上黄三的那枚金龙币,自己说不定已经完蛋了。 如果可能,真希望一辈子再不用和这诡异阴森的邪教打交道,奈何真神的爱第三任务,就如悬在顶上的利剑,三个月内如果不能混入这见鬼的邪教,成为干部,自己的新人生就会遭遇抹杀,戛然而止。 自己被这鬼任务闹得心事重重,只是一直找不到线索,这回好不容易遇到相关人物,当然不会放过,朝陆云樵点点头,正要找个地方,设法逼出情报,却见陆云樵神色一紧,急忙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将已到嘴边的话憋住,白夜飞被陆云樵拉着跃起。经历过几场大战,白夜飞的反应快了很多,虽不明所以,却顺着陆云樵的力道发劲,与之一起无声翻过墙壁,躲入另一侧的宅院之中。 这边不知是无人居住,还是主人已经睡死,整个黑灯瞎火,没有半点动静,白夜飞跟着陆云樵伏下身形,躲在阴影之中,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就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当下闭上嘴巴,屏息凝神,不发半点声息。 窄小的胡同里,几个人快步赶来,却见中年男子昏倒在地上,顿时大惊,分出两个往周围望风,剩下三人一拥而上,将中年人扶起,不断摇晃他的脑袋,试图弄醒。 望风的人很快确认安全,中年男人也迷迷糊糊醒来。 “祁老六,祁老六!”拍着他脑袋,一名彪形大汉连忙问道:“那两个人呢” 祁老六犹不清醒,摇了摇头,迷糊道:“不、不知道,我被打晕了。” “啥”彪形大汉又猛晃了人一下,厉声道:“你都练成了血神引,只要血光入体,就能控人意志,化为傀儡,防不胜防,怎么还会失手的” 祁老六总算清醒过来,回想刚刚画面,猛地一哆嗦,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那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我才要出手,就挨了两块砖,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几个人虽有意压低了声音,但白夜飞如今耳聪目明,隔着墙也能听清楚,听清血神引的歹毒,心中暗惊,想说还好自己出手够快,要是被那个家伙偷袭成功,掌中红光打到自己,恐怕就不好了。 血神引,听起来就毒辣,自己未必扛得住…… 白夜飞和陆云樵对视一眼,都是庆幸,而墙外则炸开了锅。 “肯定是你装得不像,让他们看出了破绽,这才失手的!” “就是,不然别人怎会抢先下手早让你多练练演技,才好配合工作,你就是不听。” 同伴纷纷指责,彪形大汉更是没好气地拍了祁老六一下,后者也来了脾气,怒极争辩,“这也怪我我都说了,最好别单独行动,平添麻烦。如果按我的想法,大家一拥而上,早就拿下姓白的,什么事都没了。” 陆云樵暗暗拍了一下白夜飞,后者亦讶异不已,对方赫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一时想不明白原因。 ……为什么…自己突然成了这帮疯子的目标难道神爱之夜的事,终于泄漏了 ……但,那也不对,若真是如此,那晚涉及的剩下三个,特别是翡翠,不也该成为目标,但他们怎么好像对自己以外的旁人没兴趣 白夜飞想不明白,只能按捺性子,继续听外头说话。 被祁老六反过来质疑,剩下人都露出不悦之色,眼看要吵起来,彪形大汉摆摆手,示意安静,“好了,不争这个了。现在拿不下姓白的,又要怎么办他能上北静王的寿庆献艺,是我们最好的目标,想要实现计划就只能靠他了!” 祁老六建议道:“不如改找别人,这次没抓住姓白的,人家肯定有了警惕,后面不一定好动手。横竖能参加庆典的人多了去,也不一定非要用他。这回是刚好碰到他,不然找别家的岂非更好” “哪那么容易” 彪形大汉摇头,“要是别家可以,我们何必这时候找他有资格参加庆典的乐坊,大多底蕴深厚,安保力量也是一流,很难渗透进去,只有希望女团是临时安排,安保漏洞百出。而且,现在都说,北静王会亲自在庆典上给姓白的颁奖,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这帮人,原来打得是庆典的主意他们想谋刺北静王 白夜飞暗自心惊,思考这帮邪教徒的计划,讶然于他们竟如此胆大包天,如此一来,自己被卷入阴谋之中,后头恐怕将惹来一堆麻烦。 外头的邪教徒又说了几句,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计划,只说要想办法把人搞定,祁老六也恢复过来,牢骚几句,跟着众人离开。 白夜飞听着脚步声远去,颇为意动,想做些什么,只是见陆云樵不动,也不敢贸然追上,只能扼腕自己没有追踪手段,错过了一次机会,却也不太焦急。 毕竟……这些人若把目标锁定自己,那接下来还有机会,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等到三月期满,也完不成任务,只能等着被抹杀。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两人又等了等,确定对方不是引诱自己出来,陆云樵才点点头,示意白夜飞一起翻墙跃出,又选了和那些人相反的方向离开,预备在外绕一圈,再返回乐坊。 两人走了一段,小心确认没有撞进埋伏,周围又无人,陆云樵一拍白夜飞,低声道:“他们想利用你,刺杀北静王!”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白夜飞点点头,叹气道:“想不到啊,事情竟然会这么麻烦!我只是想弄几首好歌,带着全团人火上一把,结果才刚刚冒头,就遇上这种鸟事,被坏蛋盯上……你说,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陆云樵笑道:“你要是嫌这样太累、太麻烦,那也简单,现在立刻退隐离团就行,釜底抽薪,他们就利用不上你了。” “这怎么行”白夜飞一呆,若是之前,自己肯定能躲就躲,但现在躲起来也是死,这显然就不是个办法,他连连摇头,干笑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得把这帮阴魂不散,脑子有坑的邪教徒解决才行。” 陆云樵点头道:“人想要往上爬,会遇到很多的麻烦,无可躲避。除非打算一辈子都躺下来当烂泥,不然就只能迎难而上,关关难过关关过了!” 白夜飞深以为然,拍了拍陆云樵肩膀,“说得好!不愧是我搭档。” “不过光喊口号也没用。”陆云樵问道:“这回你打算怎么办” 白夜飞耸肩道:“既然知道被人针对了,当然是提高警惕,小心防范,然后找机会报官啰。这帮邪教徒不消灭,我是寝食难安。之前他们就想绑翡翠,现在还想利用我刺杀北静王,根本是一群疯子,杀光了才好!” 陆云樵点头,带着白夜飞返回乐坊,两人换了条路,继续跑着回去,权当练功。 白夜飞一路闷着头跑,步法、吐纳愈发从心,再摸摸怀里的秘笈,感慨这一晚上倒是收获颇多,就是可惜没趁机多买一些道具、丹药什么的。 待到接近乐坊的地界,已是深夜,郢都的夜生活基本结束,路上的人踪不见,店铺大多关门,只剩明月在天,照亮道路。 两人过了一个转角,进入一条昏黑漆黑的胡同,正奔跑向前,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两位,有缘啊!” 声音苍老平和,让人生出亲近的感觉,白夜飞与陆云樵不由停步,齐齐回头,发现角落摆了一个相命摊子。 一个满头白发,身着道袍的老相士,瞎了一只眼,另一眼醉意浑浊,坐在墙边,身前摆了一张破旧的木桌,旁边立着“看相算命,铁口直断”的招牌。 桌上放了一壶黄酒,一只脏兮兮的木杯,旁边还牵着一只老迈的山羊,不时发出咩咩之声。 老相士用浑浊的独眼打量两人,咧嘴笑道:“两位生有奇相,大家相逢即是有缘,何不过来一相不准不要钱啊。” “我不看相。”陆云樵眉头皱起,直接拒绝,拉着白夜飞转身便走。 老相士嘿嘿笑道:“血海深仇,何时方了情缘多舛,何时方着” 听闻这句,陆云樵活像被雷劈中,身形一顿,停下脚步,“…有点意思。” 看陆云樵有转头回去的意思,白夜飞抢先道:“稍等。” 俯下身,白夜飞在地上找了一圈,捡起块巴掌大小的石子,轻抛几下试了试重量,“没板砖,拿这个也行。” 强势走到摊前,白夜飞举了举石子,笑道:“你算不准,我不付钱,但你若胡言乱语,我直接把这个砸你脸上!” “不敢不敢!”老相士连忙摇头,旁边的老山羊却似乎感受到杀气,“咩”了一声,身子往后蜷缩。 白夜飞扭头看了一眼,益发感到怪异:哪有人看相还带羊的 看了几眼,白夜飞真没看出这只老羊有什么特殊,老相士则瞥了这边一眼,笑得古怪,“小哥面白唇红,眼带桃花,瞧你这面相,嘿!天生的姑爷命啊!” 白夜飞心头一震,脸色大变,拍桌厉喝:“你胡说八道什么”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零八 姑爷命 “山人有一讲一,你这个相格,若为女身,纵然非是娼门女,也是屏风后立人!若生而为男,注定就是姑爷命,一生富贵都从女人身上来……” 老相士摇头晃脑,伸手拿起桌上的纸扇,“哗”地一声展开,俨然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若不信,且回想看看,自己这辈子的成功得意,是否都得阴人之助” ……这家伙…怎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被这一问直击,白夜飞心惊肉跳,脑中思绪起伏,想不到竟被一个街头神棍看出自己两辈子的虚实,若非已经历够多,见多了神神叨叨的事,简直都要大喊一声不科学。 陆云樵瞥了白夜飞一眼,代答道:“他失忆,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老相士摇着扇子,独眼转动,盯着白夜飞,“失忆只是不记得以前,但总有最近的记忆,你要嘛不碰女人,要嘛就不发达,否则……你最近的发达,是不是都与女子有关” ……要不要真那么神啊 满脸惊愣,白夜飞双唇颤动,却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陆云樵在旁边连连点头,比了个大姆指,抢答道:“您厉害,全部都是!” 白夜飞回神过来,用手肘顶了陆云樵一记,面色不悦,后者却收不住笑意,摊手道:“真是这样啊,难道你能否认” ……铁证如山,你这是让我怎么否认啊 白夜飞捂着额头,想了几秒,面色一肃,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币,在老相士面前晃了晃,语重心长道:“那…仙长,有没有办法可解” 老相士眼中放光,细细又打量了少年一番,严肃道:“小哥,你可还是元阳童身” 白夜飞挑了挑眉,抬头看天,见夜色深沉,星月躲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他扭头问陆云樵,“搭档,现在什么时候了过了子时没有” 陆云樵不解,“已经是丑时了,怎么这有什么关系吗” 白夜飞松了口气,果断一下拍桌,说得异常肯定,“今天还是!” 陆云樵翻了白眼,老相士手中折扇“啪”一声落在桌上,眼珠子转了几圈,才点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白夜飞神色不变,又晃了晃手中金币,“不行吗总之,我是不是童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枚金币闪不闪你看着它说,我这相格…有法可解吗” 老相士无奈摊手,“事已至此,再无改法,就算小哥你出钱也没法。如果非要逆天而行,就注定小哥你这辈子碌碌无为兼短命,倒不用担心犯桃花了。” ……那还有屁用 白夜飞心中恼怒,面上阴晴不定,一时不知道该把老相士当骗子还是相信这位街头异人的话就算相信,自己又该怎么办 似乎看出白夜飞的心思,老相士摆摆手,“小哥,我有一言相劝。” 白夜飞急问道:“是什么” “软饭、硬饭都是饭,是饭、是粥,还不都是吃” 老相士正色道:“旁人的奋斗之路,都是迎男而上,欲求美人而不可得,就好比你旁边这位!唯独你的相格,可以顶女直上、媾女攀上,说起来是不好听,但却是旁人苦羡不得的奇缘,就好比你旁边这位!你又何苦抗拒呢只要顺势而为,必然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啊。” 白夜飞尚自沉吟,陆云樵已经面孔抽搐,身子前倾,盯着老相士,错愕道:“喂!你劝他就劝他,怎么说啥都要扯上我” 老相士双手一拍,“因为接着就要说到你了!不怕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冲着你来的。” 陆云樵神色一凛,谨慎道:“哦你看出了什么” 老相士打着拍子,语调忽然飘忽起来,“血仇亲恩无处觅,苦里须向圣莲寻,花开当折莫要折,天剑之下有佳音!”说完,比了一个果断切砍的手势。 二十八字听在陆云樵耳中,只觉莫名其妙,脱口道:“你这什么意思” 老相士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怪笑道:“你等的那个……不是人!” 陆云樵彻底呆住,老相士不再理他,转头看向白夜飞,身子前倾,与他贴近,在他耳边阴恻恻地怪笑,“等你的那个……不是人!” 白夜飞莫名其妙,要不是刚刚姑爷命一说准得离谱,直接就要开口斥骂一句“装神弄鬼”,余光看向陆云樵,想看看搭档有什么想法 陆云樵没有回应这个眼神,似乎还在迷惘中,白夜飞轻咳一声,刚要说点什么,老相士却抢先一步,严肃道:“喂,你们两个有没有看过天外飞仙” 陆云樵连连摇头,白夜飞一脸愕然,老相士得意笑道:“那你们有眼福了,我这就给你们开开眼界!” 白夜飞隐约感到有哪里不太妙,却不及阻止,老相士双手一拍,大喊一声: “我飞了!” 迈开大步,佝偻老迈的身躯,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老相士好像二八小伙般大步飞奔,直直跑向长街尽头,瞬息之间,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处于巨大的荒谬感中,白夜飞和陆云樵眼睁睁看着人不见,还在想这算什么天外飞仙这老货又在弄什么玄虚脑里盘旋的主要问题,就是这货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片刻之后,阵阵冷风,嗖嗖刮地,落叶卷起,老相士一早无踪,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桌旁的老羊忽地仰首“咩”了一声,四蹄扬起,哒哒哒也跑入黑夜尽头,只留下一张破桌,还有……如梦初醒,醒悟自己被耍了的两人。 “这老货!跑路就跑路,说什么天外飞仙”白夜飞骂了一声,突然发现手中空空,拿出来的金币不知何时已不见,估计是被老相士取走了。 回忆刚刚的一切,白夜飞觉得这一切荒唐莫名,那个鬼老头不像是风尘异人,更像是神经病!而看着神经病耍半天猴戏的自己两人,简直比猴子还不如! 猛力甩甩头,白夜飞看向陆云樵,后者看着老相士远去的方向,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摇头道:“江湖术士,素来危言耸听,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有可能他是打听了乐坊的消息,特地跑来讹你。” 白夜飞用力点头,“说得好,我从来不信算命的,随便讲个几句,就想玩弄我的人生,我有这么傻吗” “我也不信。”陆云樵点头,却语带干涩,“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对!”白夜飞一脚踢翻木桌和招牌,“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两人心照不宣,都不再提刚刚的事情,继续向前,却默契地不再说话。 陆云樵板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白夜飞故作轻松,心中却是忐忑,前半生的剩余记忆不断涌出,让眼前的未来蒙上一层阴影。 好不容易压下杂念,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沉闷,白夜飞挠了挠头,问起先前的问道:“喂,搭档,刚刚那帮人说的天经是什么玩意” “那个啊……是天洲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上古时期,百家争鸣,人族的文明空前发达,可以做到许多如同神话一样的事,因此骄横自大,生出野心,要窥探天道之秘。” 陆云樵没精打采,顿了顿才答道:“人触怒苍天,降下百年灾殃。相较于自然伟力,人类显得格外渺小,无数人逝去,国家倾颓,文明崩溃,天洲进入黑暗时代。最后为了平息天怒,诸子百家,一起还道于天。” “这都啥跟啥啊诸子百家怎么还干过这个他们挺闲的啊!”白夜飞一头雾水,不解道:“历史不同也就算了,啥又叫还道于天” 陆云樵解释道:“诸子百家将当时各派的传承,一应秘法集合,归还于天上,这就是天经的由来。据说真的结束了黑暗时代。但是那时既有秩序已经失衡,天洲动荡,万法崩坏,百家皆败,学术传承大多断绝。而天经当中的内容,就是那些失传学术的唯一记录了。” 白夜飞顿时明白,点头道:“听起来像是一座大宝库,不过,那些失传的东西,比现在的好那是绝学秘法,不是古董” “百家争鸣,是天洲最辉煌的时代,黑暗时代之后,万法衰败,百家不传,虽不断有后人推陈出新,弥补断章,但终究未能达到昔日的高度。” 陆云樵道:“记录着黄金时代成果的天经,就是这么诱人,是可能颠覆当今格局的东西,所以……现在到处都有天经的传说,也都有无良贩子,拿天经的名头骗新人。” 白夜飞好奇道:“那有没有人真得到过天经” 陆云樵耸肩道:“这种东西就算真存在,也肯定握在大势力的顶层手里,是最顶级的机密,怎么可能被人随处兜售总之,会跑来给我们的,都是骗子!” “有理。”白夜飞赞同,又问道:“那你刚刚念的诗,又是怎么回事” 陆云樵苦笑一下,“这里是郢都,兴华会的影响力极大!而兴华会平常的切口就是念诗,里头的大人物都有代表诗,出场都会念一轮,只要你也学会那一套,很容易…就会被当成他们的人。”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零九 走哪里都有人反清 陆云樵购物时念诗、充大佬的画面,在白夜飞眼前再次闪过,当时的不解之谜,现在都清晰起来。 搞了半天,原来是装反贼…… 白夜飞忍不住问道:“兴华会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好像说是反贼” “的确是反贼,这话没有问题,但这事……说来话长。” 陆云樵露出谨慎之色,环顾左右,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才低声解释。 “本朝太祖原是外族,得天时入中土而征伐开朝。他立国之时,大杀人族,焚书灭儒,放纵族人圈地……不知多少生灵涂炭,所以尽管凭借武力开国立朝,但数百年来,人族的反抗力量从未断过,一直有人想要驱逐鞑虏,再创人族王朝,兴华会就是这样的一个组织。” ……这段历史,为什么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白夜飞摸着下巴道:“所以,兴华会…是一群反清义士” “啊”陆云樵一呆,“清是什么为什么要反清” 白夜飞摆手,“没什么,不重要,反正我的历史课都失忆了。” 面对脑子重病的患者,陆云樵对那些不时冒出来的离奇话语见怪不怪,也不追究,只是握住友人骼膊,神色慎重,告诫道:“千万记得,别当着别人面说那些人是义士。你如今前程似锦,如果让谁听到你这么说,报上官府,你的前程就毁了。” 白夜飞点点头,心想帝制国家就是麻烦,自己还是警惕心不够,以后可得多加注意,必须习惯世界已经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那…这些人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白夜飞挠头,“就算当年开国不正,杀戮颇多,可这些年国家状况应该不错我看老百姓现在生活得挺好啊,个个都能吃饱饭,还有闲钱听音乐,有心情搞文化,谁会想造反啊” “呃”陆云樵咧了一下嘴,沉吟道:“也不全是如此,否则都不会一直有人造反。你没了记忆,又或者…你可能就是郢都本地人,从没出过这里,不太晓得外地的情况,所以才会这么觉得。” “你话里有话啊!”白夜飞讶然道:“外头天塌地陷了吗还是爆发阶级斗争了” 陆云樵苦笑道:“这就一言难尽了,总之,你知道外头跟这里不太一样就是了。” “为什么郢都就不同,这里有什么奇特的” “你知道郢都是什么地方吗”陆云樵反问。 白夜飞耸肩:“只知道有个比我多长不了几根毛的家伙,在这里当王,好像跟天子还挺亲,过生日都弄出好大排场。” “这话不能乱说!”陆云樵连连摇头,神色严肃,低声道:“郢都本是前朝国都,亦是人族祖地,这里思旧者众,更牵动天下人心。所以朝廷很多措施在这里都收敛了力度,算是睁只眼、闭只眼。北静王也是因此才被封在这里,有身为天子至亲,代天看守地方的意思。” “原来如此。”白夜飞表示理解。 “也正因为此地人心思念前朝,对那些反抗势力,人们都有好感。”陆云樵说回最初的问题,“兴华会是其中之一,在郢都甚得人心,就算实力不是最强,影响力也绝不容小觑。” “这么说就懂了。” 白夜飞点头,想起了碧玉,她提起人族与外族之别时,特别激动,自己本来弄不明白,她一个造反叛党成员,为什么深恨异族现在才稍微理解,原来当代皇室就是异族,朝廷也是异族的朝廷,想来她亲朋中有谁被官府所害,小小年纪就显得这么苦大仇深。 摇了摇头,白夜飞按下此节,又看向陆云樵,神色奇怪,“说起来,搭档你可以的啊,嘴上说着不想当反贼,却冒充反贼买东西” “别乱讲啊!”陆云樵连连摇手,“我哪里有冒充反贼从头到尾我只是念了两句诗,都是别人自己乱猜的,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白夜飞扫视陆云樵一眼,觉得又增加了新的认知。自己这搭档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没想到在这种混乱的市集里买东西,却这么有手段,装起反贼肆无忌惮,回头还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念头无比通透,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他好像说他吃过亏来着 白夜飞转念一想,记起陆云樵以前在市集被人打闷棍、套麻袋狂殴的惨痛历史,心下了然,社会果然就是最好的学校。 自家搭档那么老实的人,被社会毒打得多,都学会阴险了,自己也要多留心,别不小心也着了道。 白夜飞打量陆云樵,那边也正看过来,感叹道:“假若你有一天要离开郢都,出去外头的世界……” 话说到这里顿住,白夜飞连忙追问:“怎样” “唉…”陆云樵神色一黯,欲言又止,最终摇头道:“到那时候再说。” 白夜飞心悬在那里,却无可奈何,横竖自己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有空先去问翡翠好了。 只是,这方世界看来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危险,等过了生辰庆典这一关,必须好好研究,为后续的护送任务做好准备。 两人都心事重重,再不说话,默默走回乐坊,直接回去宿舍。 一推开门,陆云樵就皱起眉头,“不对,有人来过!” 连忙点灯,白夜飞紧张检查,发现自己床上空空,所有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暗暗吃惊,暗忖难道是那班邪教徒动了手这也太肆无忌惮了!而且…这帮人的行动力,是这么神速的吗 陆云樵检查完自己的东西,发现一样没少,朝白夜飞摆手,两人正要商量对策,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什么人!”陆云樵一声暴喝,白夜飞摆开架势,正要动手,来人惊慌叫喊:“副团长,副团长!” 来者却是团中两名杂役,原本地位还在白夜飞之上,现在却一推开门,就赶忙向他行礼,恭敬禀告。 “副团长,您的新院子已经准备好。东西也都搬过去了,我们等在这里,请你迁居,没想等到这么晚,我们睡着了,还请副团长恕罪。” 白夜飞一怔,想了想,摆手示意杂役无妨,陆云樵则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好了,你这下飞黄腾达了。” “唔,新院子吗”白夜飞眼珠子一转,“我搬可以,但老陆要跟我一起,要不,你们还是把我的东西取回来,我就睡这里了。” “可团长没说……”两名仆役面有难色,“大执事也只让我们通知副团长您。按道理……” “那都是我的院子了,我还不能做主”白夜飞挑眉,“我就要和我家兄弟一起住,怎么了不服让团长来跟我说啊。” 两名杂役不敢吱声,陆云樵缓颊道:“不必如此,我不太讲究,就继续住这里好了。你走了,我一个人住正好,杂役住豪屋也太扯了。” “不行!”白夜飞摇头坚持,“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要不然,所有人都会说我忘本,不讲义气!我一生光风霁月,岂能留此污点” 陆云樵皱眉,靠近来低声道:“讲人话!” 白夜飞低声回应:“你也知道,我现在被人盯上了,没有搭档你贴身保护,我恐怕连觉也不敢睡。” 陆云樵摇头道:“你都快三元了,怕啥” 白夜飞道:“不是还差五毛吗你正好三元了,我们加一起五块半,两个金大执事也不怕!总之,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陆云樵无奈点头,白夜飞又瞥向两名杂役。 杂役哪能有二话,领着他们去往一处独立院落,递上钥匙,连忙告退。 就着天上月光,白夜飞细细端视这座打扫干净的独立小院。 红墙翠瓦围起,小院占地数百平,里头整个是个小花园。 进门是一株年岁过百的古木,高大遒劲,蜿蜒交错,枝杈密集,宛如伞盖一般张开,月光之下,树影斑驳,落在两人身上。 院中种满花草,用白玉铺出一条路,直往主屋,周围石凳石桌,小小凉亭散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院正中,是一座两层主楼,一间厢房,俱是黛瓦粉墙,尽显奢华,以风雨连廊相连。 陆云樵想去厢房,被白夜飞拉着直往主屋。 推开红木大门,入户的玄关屏风,是整面的双开富贵刺绣,绕过之后,偏厅四面挂着山水景色之画,以白夜飞两世眼光,看得出是名家手笔,价值不斐。 再往里,主厅放着一支半个人高,通体鎏金的龙凤呈祥熏香炉,巧匠精雕细琢的龙凤,栩栩如生,里头熏香已经点上,让整间屋子散发着淡淡的檀木微香,让人心旷神怡。 房中一共有两间主卧,各有布置,都铺着厚绒地毯,摆满金玉挂饰,外加一张可容数人并排同睡的楠木大床。一间放着白夜飞的个人物品,一间还空着。 “倒真是用了心思的…” 白夜飞简单瞥过,又看向浴室,看见里头摆着大浴桶,用竹管直连外头的水井,还附带小型法阵,可以直接供应热水,堪称魔幻版的自来水和热水器,让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穿越以来,最不爽的就是洗个热水澡好难! 越看越满意,白夜飞回到厅中,倒了杯热茶,看得出这里根本是专门为自己而设,“我说啊,人这一世就得发达,有权有势便是好,有了钱就有得享受。” 陆云樵皱起眉头,似在顾虑什么,白夜飞失笑道:“怎么你有豪宅住,还有啥不爽别跟我说你天生不爱享受啊。” “你有所不知,今次或许我不该来。”陆云樵叹息道:“这院子之前应该是珊瑚、玛瑙住的。” “噗!” 白夜飞一口将嘴里的茶水喷出,神色错愕莫名,“不…不是”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十 你是个怪物! “搭档,别走啊!这么好的时间,怎么能浪费!”白夜飞一把拽住要入房睡觉的陆云樵。 陆云樵皱眉道:“这大半夜的,你又要干什么” “当然是练功啊。”白夜飞理直气壮,“吃了药又买了秘笈,不赶紧修练,岂不是浪费” 陆云樵诧异道:“你练功就练功,我又没有药吃,关我什么事” “我这不是新手没入门吗自己一个人弄出事怎么办你也知道,我是常常出事的。” 白夜飞坚持,陆云樵只好点头应下。 拿出新买的秘笈,白夜飞粗略扫过,就知道自己拉上陆云樵实在明智,上头的文言文,自己一个个字看过去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一脸懵逼,根本有看没有懂,真照着练,等于一半盲猜,不走火入魔才有鬼。 白夜飞心中感叹,自己前次修练第一层,等同直接侵占了翡翠的修为,真气自动在体内运转,构成循环,现在要靠看书,自行建构新的循环体系,难度完全不是一回事。 “搭档!靠你了。”白夜飞果断举手求助,“这写的啥玩意儿啊完全看不懂!” “你确定自己只是失忆,不是失学我怎么觉得你……唉,后面得找时间好好补基础啊。” 陆云樵叹了口气,“你把第一层的秘笈也拿出来,我一起讲给你。你这样练武,没走火入魔,还一路快冲上三元,我也真是开眼了。” 白夜飞讪笑着取出翡翠给的秘笈,一起递了过去。 陆云樵逐字逐句解释,并将各种专有名词一一说明,很多地方近乎是从头建立起观念,白夜飞茅塞顿开,几乎每分钟都进入一个新天地,真正将这两册秘笈的内容给弄懂。 “……大概是这样,你先试着练。”陆云樵最后道:“我会在旁边照看,万一有问题,我立刻会打断的。” “……先说好,是打断,不是打人到断啊!” 白夜飞叮咛一句,盘膝而坐,专注行功,真气先按照第一层的循环在体内游走,很快就进入状态,心神自然投入,飘乎物外,仿佛天地之间,万籁俱寂,乾坤皆定,只剩下真气运转之妙。 一片空无之中,易筋经第二层的修练法门自然显出,真气运转路线随之更动,依靠功法形成新的循环,游走周身,遍及之前未能影响的范围,更逐渐改善了体质。 随着易筋经第二层真气循环建立,黄三所传的火焰功诀得到强化,白夜飞觉得全身暖烘烘的,非常舒服,不自觉想要跳起大叫。 本想忍耐,但身心无比放松,又觉得一切都不需顾忌,在这股畅快中,猛地一声大喊:“屌爆了!” 情感抒发,出神状态随即打破,白夜飞出定醒来,睁开眼来,先是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大汗,浸湿衣衫,浑身湿淋淋的,更异常腥臭,白夜飞都不记得自己身上几时这么臭过,跟着发现窗外射入的阳光猛烈,赫然已经过了中午。 ……时间过得这么快 白夜飞眨眨眼,有些不适应照进来的阳光,满脸惊奇,想不到自己只是练了一会功,就已经小半天过去。 屋外陆云樵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你终于醒了。” 白夜飞清醒过来,觉得身上满是疲惫,与之前行功振奋精神的感觉不同,更像是辛苦搬了一夜的砖,喘着粗气问道:“这功夫是不是有问题啊为什么我练的时候感觉很爽,醒来就全身酸痛,我究竟是在练功还是上工啊” “刚上手新一层,是该这样的……” 陆云樵笑道:“易筋易筋,顾名思义,就是改易体质,让身体变得通透,最终达成禅门至高的琉璃清净。易筋经就是有此之能,才让各家各派无法模仿,号称天下第一练体奇功。每次行功,除了真气增长,它还会化出体内的脏污杂质。 你之所以感到酸痛,就是因为体内污垢太多,一下行功过激,才会有疲惫感。” “听起来倒是不错……”白夜飞疲惫至极,手足无力,气喘吁吁,“但怎么练个功,就直接入定到中午啊我这种初学乍练,不是该很快就出定,不用搞到这种地步啊。” 陆云樵摸了摸下巴,“这确实有点奇怪,我来看看。” 白夜飞抬起手,让友人检测经脉,陆云樵略微一探,立即眉头蹙起,露出讶异表情,“你这不正常啊!” “啥”白夜飞大惊,“我走火入魔了” 陆云樵看了白夜飞一眼,摇头道:“你快把别人吓到走火入魔了,之前你练过易筋经第二层吗” “当然没有。”白夜飞疑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就普通人一个,第一层还是翡翠传我的,第二层昨晚才入手,这是第一次练啊。” “我只是有点没法相信……”陆云樵挠头,“你这一晚修练的效果,正常人要修练上半个月……你是怪物吗” 上下打量白夜飞,陆云樵的目光,像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白夜飞讪笑道:“这也不奇怪别人练功都需要慢慢积累,增长真气,但我只是拿易筋经来转化药力,本身累积已足,当然就快了,不用大惊小怪啊。” “哪有这么简单”陆云樵摇头,“慈航静殿和太乙真宗都善于丹鼎之道,若论炼药之能,天洲无三,如果你的想法能成立,慈航静殿早就量产高手,补回当年损失,重回巅峰,不会到现在还一副衰样了。” “是这样吗”白夜飞一愣,明白过来,这里果然也逃不过得失规律,不是吃药就通无上捷径的方便世界。 “正常情况,靠吃丹药来增加的力量,会带有很多杂质,也就是所谓丹毒。就算是慈航静殿和太乙真宗的炼丹技术,也只能略微降低丹毒的影响,无法去除。所以他们通常吃药,不是为了提升力量,而是用来疗伤,又或是一些术者、乐师之流,不用实战,单纯需要境界,才会用这种方法提升。” 陆云樵解释道:“除此之外,就是上进无望者行险一搏。要不然,如果还有心修练,想变得强大,那吃药练出来的力量斑驳不纯,越往后走,负担越重,还得再回头纯化力量,事倍功半,实在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白夜飞点头,想了想又问:“那我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陆云樵沉默片刻,面色奇怪,叹气道:“你就是个怪物,而且还是特变态的那种!” “……你老实承认我是天才,会死吗”白夜飞瞪了一眼,低头思忖,想想自己的状况,果然不是单纯吃药的效果。 看起来…跟之前猜测一样,很可能是翡翠那边的异能作用 木精灵天生亲近草木,自己和翡翠联合修练,药力为她所净化,转化为甲木精气,自己全无负担地吸收,才能提升迅速,还毫无副作用,不受丹毒影响。 这么看来,难怪木精灵血脉会一直被人捕猎,他们有这种异能,说不定还有世家豪门暗中出资,收集木精灵血脉的奴隶,用来替子弟净化丹毒,提升修为。 ……以后得多替翡翠保密,注意她的安全。 白夜飞想到这里,脑中又闪过一副画面。 老相士板上钉钉,说自己是姑爷命,一辈子都得靠女人成事,虽然自己事后跟陆云樵异口同声说不用信,心里其实都是虚的。 难道…自己重回一世,带着外挂开局,还是摆脱不了前半生的印记,始终都要靠女人来成事 …这感觉可实在不怎么样啊!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对过去的人生,并不引以为耻,也不介意未来继续靠女人捞好处,却还是希望人生能够保持弹性,充满选择,可以走这条,也可以不走,一切由心,选择掌握在自己手上,这才是有意思。 如果命中注定,前方只允许一条路,一旦不走,就是逆天而行,必然失败落魄,毫无前途,那…就太令人不快了! 白夜飞的面色不好看,陆云樵以为他在思索修练之事,叮嘱道:“总之,你是个怪物,那就为接下来的修练提前准备!你现在都快三元了,争取在那之前把第二层练成,然后再去买新的秘笈。” “第三层也买得到”白夜飞讶异,“那个慈航静殿是怎么回事,易筋经号称第一,结果传得满天下都是他们就为了打击盗版,连自己的活路都不留什么深仇大恨啊!” “这事解释麻烦。反正前四层有钱就不难买,但你接下来不光是要买第三层。” 陆云樵道:“易筋经长于炼体与协调,用来夯实基础最好不过,堪称无双无对。但本身欠缺攻防手段,通常还需要搭配别的功诀一起练,所以除非你还能再遇上三爷,他又肯传你进一步的功法,否则就只能自己买了。” “黄三爷吗”白夜飞挠挠头,“他神出鬼没,还是别当成指望。” “那就去买!反正你现在有钱。”陆云樵感叹道:“选择大把,我家当年如果有你这多金币,就不用那么七拼八凑了。” “咱们两兄弟,有我就有你的。”白夜飞拍着胸脯保证,门外忽然有人敲门,他懒得齐声,直接纵声问道:“谁啊,有事就说。” 门外仆从答道:“副团长,团长让我请你过去,商量庆典献艺的事情。”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一 施工 漆黑的厂房,四面都是厚重的墙壁,大门紧闭,无有窗扉,没有半点光透进来。 与寻常工坊不同,这犹如神殿般宏伟的工坊之中,没有半个匠人,也不见常见的阵法布置,只有无数金属材质的机件,层层堆砌,巍峨如山。 各种尺寸不一,造型独特的机件,高的超过十米,立在哪里,堪比一座高楼,小的不过拳头大小,分门别类摆好,反而占据了厂房大部分空间,在黑暗之中,静静闪烁着各色光芒,有些甚至自成光源。 再远处,偶尔有吱啦之声响起,伴随喷溅而出的火花,依稀带出光华,照亮这些机件,也显露厂房中运作的真容。 一双超过十米的巨大机械臂,从上方垂下,抓起巨大的方形机械构件,放在面前矗立的工作台上固定。 尖锐的声响中,机械臂前端双手变形,十指各自亮出切割刀轮、焊接喷口等器材,开始加工。 十指翻飞,不断切割、焊接,在机械构件之上刻划能量回路,时而暴力切割,切入构件深处,去掉多余部分,打开加工通路,动作看似很大,却是恰到好处,精确到毫厘,更不时动作停顿,从巨大机械臂掌心位置翻出内视镜,指上伸出小尺寸的工具,开始进行微物级别的显微焊写。 如同楼房般巨大的机械臂,行动急促而流畅,无论是骤停或突然变形,都如行云流水,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不需要的停顿,堪称是最高效率的生产。 机械巨臂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头除了工作台,只供数人容身。 凤婕带着一个纯黑的护目镜,坐在工作台前,镜中投影出一个魔方形状的物体,每面都分为九块,其上的魔纹繁复如渔网,却各有不同,正是外头机械巨臂正在加工的物件。 工作台上,两根类似金属管的结构伸出,凤婕双臂插入,五指一直到肘部都被收紧的金属臂牢牢包括,透过上头的传感单元,操控外头的机械巨臂动作,如臂使指,作出那些不同动作。 整个施工的场面,充满了超时代的非现实感,凤婕操作巨臂,动作细腻如同缝针,一道又一道魔纹烙上金属表面,那极具美感的流畅,看在普通人眼中,这位美得出奇的女子,无疑就是工匠之神! 连串的加工之后,只剩下魔方中心最后一道魔纹,只能有鸡蛋膜一般薄,却将决定这次工艺的成败,凤婕屏住呼吸,心如止水,双手舞动,操控机械臂发出的电光,打下印记。 三……… 二…… 一… 魔纹生成,一切成功! 巨大的魔方之上,微弱的萤光顺着魔纹扩散,整个构件好似通了电,绽放闪光,将整座工厂都照亮。 “呼!”凤婕喘了一大口气,抹去额上汗珠,喃喃道:“还好这次成功了,再失败第四次,这月账上可就要亏损了。” 砰砰! 外头忽然传来的敲门声,令凤婕脸色大变,手一抬,直接摆脱束缚,摘下面上的护目镜,眼前所见的一切随之消失,不再处身操纵房中,而是回到了奢华而平凡的闺房。 匆匆将护目镜往旁边一丢,却不慎脚下一滑,凤婕直接从原本半蹲的姿态,毫无仪态地摔了四仰八叉,房门打开声传来,她顾不上起身,直接手脚一抖,贴烙臂上的传感魔纹瞬息消失,皮肤表面恢复白皙光洁。 “小姐,我来……”绮萝端参茶进来,看见自家女主人躺在地上,连忙快步进来,把门关上。 凤婕此刻一身贴肤劲装,扎着马尾,又绑着头带,将额前的长发束住,防止遮眼,又挡住汗水流入,一副正在锻炼、运动的装扮,又因为之前的操作耗心费力,气喘吁吁,一身香汗淋漓。 浅灰色的劲装,大半湿透,露出的香肩粉臂和细直小腿上,闪着水光,更显白嫩。 而弹力惊人的贴肤衣料,劲装紧紧贴着身子,高耸的峰峦,纤细的腰肢,挺翘的屁股,修长的浑圆的大腿,凤婕一身曼妙动人的曲线,尽数被勾勒出来。 她双手抱头,正摆着仰卧起坐的姿势,上身斜挺,玉颈前弯,胸前那一对犯规的尤物,被浸湿的前襟紧紧束住,呈现完美的半球,随着挺身动作一阵抖动,压在膝上扩散开来,撑住新的曲线,显示其中的弹性,让人不禁想要一试。 这般风情,就连女子也为之迷醉,绮萝关上门,放下托盘,取过一张汗巾,递给站起的凤婕,笑着道:“小姐你又在健身了,休息休息,先擦擦汗。” 凤婕接过汗巾,摘下头带,一边擦着额脸上的汗珠,一边起身,胸前高耸一阵乱颤,被勾勒出两瓣浑圆的翘臀也是一阵摇晃,坐到一边,随口回答:“那当然,每天不固定锻炼,怎么能维持这身材” 绮萝目光在凤婕胸口停了一瞬,看着有些夸张的球体,被充满弹力的衣襟紧紧包裹,曲线毕露,随着主人的动作不住晃动,有种逼面而来的压迫感,不由笑道:“别的武者锻炼,都是练气或者打拳,小姐你却喜欢做这些最基础的俯卧拉伸,这都是没功夫的普通人做的,真是传出去都没人肯信。” 凤婕擦去面上的汗水,又去擦手臂,顺势低头瞥了一眼,笑道:“我练的是身材,又不是武功。反正我有武器就行了,功夫不用太强,谈生意的时候,身材远比武功重要。” 绮萝笑了笑,见主子放下汗巾,连忙递上参茶。 凤婕接过茶杯,放在嘴边轻啜,微微低头,避开眼神,心念转动,暗忖郢都到天剑峰还是远了些,遥控生产容易发生误差,失败率较高,不是好方法,后续还需要再优化传感器,校正设备。 但……能让人以为,自己不在天剑峰便无法开工,这就是很好的惑敌价值,哪怕损失大些,也是值得了。 放下茶杯,凤婕抬头看向绮萝,“说,有什么事” “小姐,小龙虾胡同的那场音乐会,盛况空前,真可惜你没去,你都不知道,那边简直……” 绮萝兴奋的话语,被凤婕冷淡打断,“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说些我想知道的事。” 绮萝点头报告:“之前奉命去打探消息的人有了回报,小姐叮嘱过要第一时间报告。” 凤婕双腿并拢,身子坐直,端正了神色,问道:“什么状况” 绮萝微微摇头,“没什么发现。小姐之前指定的五个地点里面,正西处发现了坍塌,安乐坊那边有个犯罪团队刚刚落网,其余三处都没有异状。” “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凤婕点点头,行若无事,却暗自一凛。 之前指定的五个地点,除了正西,其余本来就都是遮掩真正目标的烟雾,那边发生了坍塌,足见自己感应不虚。 之所以坍塌……是战斗影响还是说……根本就发生在地下那想要探究真相,势必得要开挖,动静不小,这就很棘手了! 脑中思虑重重,面上依然平静,这是多年来炼成的本事,近乎本能,凤婕随口问道:“其余三处没有发现异状,那回程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吗” 绮萝猛一拍掌,满脸诧异,“小姐真是料得准,居然这都算到了。去东北角调查古圣楼的人,回城时遇到了一队王府亲卫,他们从城外回来,好像遇上了什么事,模样很是狼狈。” “王府亲卫”凤婕若有所思,暂且放下自己的事情,妙目一转,笑着问道:“是怎样的狼狈” “一个个都灰头土脸,伤得不轻,好像刚去救过火…”绮萝回答,“之前听说洪洞山那边有野火焚村,这班人可能是去救火的应该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用在意” 凤婕心下了然,嘴角微扬,绮萝也醒悟不对,皱眉道:“但…寻常山火怎么会惊动王府,又怎么会出动王府亲卫这是地方官的管理范围” “所以这些人不是去救火的…”凤婕笑道:“他们是去讨伐地氓的。” “地氓”绮萝一声惊呼,“就是那个…不知是人还是精怪,所到之处皆化赤地,不断纵火的变态家伙洪洞山的野火,是这家伙放的” 凤婕点头,“日前听王爷提过,地氓现身,踪迹逼近郢都,他特意安排了人手,要将之抓捕或击杀,以此立威。” “那结果呢”地氓的传说,近些年震动天洲,若非无数受灾者为证,简直有若城市传说,让人难以相信,绮萝极为好奇,脱口便问,想知道结果,却随即醒悟,摇头道:“看来是惨败了。” 掰着手指,绮萝喃喃自语:“要真拿住了地氓,还不得满城宣扬北静王的威名将震动天洲,再无人会把他当作普通亲王,而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凤婕点头,“天洲四不祥,那里是这么好对付的天煞、地氓、荒神、邪影,每一个都凶名赫赫,北静王虽然坐镇郢都,贵不可言,但凭手上的力量想要拿下他们,确实不够斤两。” “地氓行踪不定,到处制造火劫,酿下无数大祸,天底下不知多少人想要除他,就连几大派都出过手,还不是连他的影子都追不到。” 绮萝出声附和,好奇道:“不过,有段时间没听说他现身的消息了,怎么会突然跑到郢都来这个节点,总感觉有些巧啊” “连是人是精怪都不知道的东西,一现身就是没有理由的放火,哪里有办法臆测他的想法”凤婕笑着摇头,“至于时间,的确有些凑巧,但总不会他真是跑来给北静王点寿糕蜡烛的” 绮萝猛地抬头,想起了一事,“对了,小姐,还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天子车驾已接近郢都了,皇帝…真的来给自己弟弟过寿辰了。” “天子车驾”凤婕一怔,嘴角扬起,笑道:“天子遇地氓,这下事情真的有趣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二章 白小先生 团长的办公室中,董珍珠穿着一袭大红色吊带长裙,露出香肩粉臂,挺翘的双峰从v字领口露出一大片白腻,一枚指头大的绿宝石,从修长的玉颈上悬下,坠入深深的沟壑之中。 青丝挽起,垂在身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董珍珠坐在桌前,上头摆了一大叠信件,堆得像小山一样,都是今天才收到的最新来信。 董珍珠嘴角噙着笑意,一一拿起打开,匆匆扫过,大多都来自郢都周边的州郡,基本全是请帖。 广安郡西门世家的七长老,要过六十大寿;六合剑宗的三花剑之首,落雪梅李群希,要举办赏花会,广邀同道,赏花论武;东临县,刚致仕的礼部尚书何耀出面,邀县中文士共襄盛举,以诗会友。 诸如此类,都是当地近期最重要的活动,具有象征意义,牵动一地人心,他们为此发来邀请函,诚邀希望女团前往,登台表演助兴。 “……不是开场,就是压轴,份量非凡,像这种等级的邀约,往常我们整年也未必能捞到一次,,现在成群飞来,选都不知选哪家” 董珍珠叹道:“里头的每一张,都指名要白小先生白夜飞亲至,只要答应,报酬好说,一切待遇从优,甚至有人号称预算无上限!” 当然,预算无上限什么的,终究只是场面话,但若希望女团敢喊价,趁机开个十倍价,价码超过几个火遍天洲的天团,对方也未必就不会出,至少,从那基础上往下议价,都已大幅高过现今水平。 “洛水诗会,天下闻名,每年一次,迄今已经两百年,堪称郢都周边最重要的一场文会,能在上面诗压全场的,大多都成了天洲有数的才子。同样,能在那里登台,被那些文人记住,也是最好的扬名机会。” 董珍珠一路看下来,嘴角不自觉扬起,拿起其中一张帖子,又看一遍,轻笑道:“前年我们想要争取能登台献唱,只要是中间串场就好…那时,翡翠陪着我,登门拜访了主办的欧阳家三次,琥珀还特意和当地首富岑百万吃了两晚饭,最后还是没成,那边…嘿嘿,嫌我们不够份量,不让我们登台……” 说到这里,董珍珠将帖子放下,“现在,他们主动发帖邀请我们去,不光是唱,还是唱开场,更酬谢百金,这真是……让人感叹。” 将面前的帖子整理好,挪到一边,董珍珠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机会,当年苦求难得,现在我却不打算立刻答应……你知道吗这都还只是第一天,能送来的帖子,都是郢都周围的,再过几天,其他地方的邀约也应该要到了!只要在王爷庆典上的演出不失手,之后光是吃这些邀约,就足够乐坊风风光光,饱捞几年了,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楼。” 董珍珠的神色变得复杂,看向对面,感叹道:“这种事,我之前做梦都不敢想……而这一切,都源自那小子一夕成名的传奇,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慧眼独具。” 坐在办公室另一边,洁芝穿着朴素的t恤,扎着马尾,充满青春靓丽气息。 抬起头,慢慢放下正帮着看的请帖,洁芝大眼睛眨了眨,笑道:“团长过誉了,我没有什么慧眼,只是相信有才华又肯定努力的人,必然能够成功。阿白他是这样的人,就肯定能有今天的。” 董珍珠摇头道:“才华他确实有,努力就真未必了。而且他真正厉害的,还是制造机会、把握机会的能力,我此生再没见过第二人如此出色。这世上或许还有与他相当的天才,但若落到他的处境,想要一朝翻身,几乎不可能。” 洁芝笑而不语,静静听着,董珍珠一人感叹,“发帖的这些人,谁也没有听过他的音乐,之所以打破旧例,不计代价发来邀请,主要是被刘教御那句道心失守,还有徐总管那声白小先生,给勾起了兴趣。” “在此之前,世上只有一个白先生广为人知,一个高不可攀,独掌千年文明的在世神人,白大先生。有他在,世间白姓之人,无论何等身份地位,有何成就,都不敢也不配称为先生,现在……他却是白小先生了。” 目光悠悠,董珍珠似在回忆,满脸感慨,“这话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都只会被当成狂徒,太乙真宗更不会善罢甘休。偏偏是从徐总管口中说出,那就代表北静王的意思,又有刘教御肯定在先,等于是获得了双方联合认证,这个白小先生实至名归,谁也无法质疑。” “其实…徐总管说的时候,刘教御已经离去,应该不知道此事。”洁芝笑道:“这里头应该有些不妥。” “刘教御当众自承道心失守,想来也不会介意徐总管的话。就算真有不妥,但事情阴差阳错,已成了这样,他这样的大人物,不会改口的。如今,外头都把这一切当成是太乙真宗和北静王联合为他造势,而原因所指,则是当今天子。” 董珍珠道:“听说,今上最喜欢新奇事物,登基以来,做了许多变革,这次天子南来,外头都在传,北静王看中了那小子的曲子,有意让他在天子驾前献艺,才特意让他成名,为此铺垫。接下来,他只要能得到天子称赞,那白小先生之名还将更上一层,从此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洁芝侧了侧头,马尾颤动,眉眼弯弯,笑得灿烂,发自内心的欢喜,“那都是阿白努力的成绩,我很替他高兴。” 董珍珠嗤之以鼻,“他的曲子确实不错,设计也很厉害,但没有你那一跪,一整夜不起来;没有你豁出去替他登台,他能有今天那日他莫名其妙搞失踪,不是你站出来,替他收拾烂摊子,女团和他都要完蛋!他现在被捧得多高,失败时的下场就会多惨,被打入无底深渊都不足以形容。” “……其实我跪那一夜,也不是为了他。” 洁芝笑了笑,有些羞赧,摇头道:“我也没想到,登台能有这样的结果,他能够在最后时刻回来,更不在意料之中…一切都是他运势够强,才能有今天,我没有作什么。说不定…若没有我,他会成功的更早呢!” 董珍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继续宠着他!这么一心替他说好话,好事都给他,早晚把他宠得人面兽心,不着衣冠也禽兽。” “天洲千百年来,都是男尊女卑,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流连欢场,只要有钱有势,就都不是问题,就算穷酸儒生,吟上几句诗文,也能得到风流倜傥之名,女子却必须从一而终,这样的世界…又有哪个男人不是禽兽” 洁芝面带微笑,双手握在身前,喃喃道:“但我相信,阿白绝对是这么多禽兽里,最好的那一头!支持他,是值得的。” “噗!” 董珍珠说得口干舌燥,正捧着茶杯轻抿,润润嗓子,听了这话,直接喷了出来,怔怔看着洁芝,反覆打量,最后长叹一声。 “难怪,金执事这两天都在感叹后生可畏,我还笑他少见多怪,倒是我见识浅薄了……果然怪物都扎堆的,那小子不知打哪冒出来,这也就算了,你年纪轻轻,在我这也待了些年头,我竟全不知你有这种爱情观!” 洁芝正擦去溅过来的茶水,被董珍珠这么一说,不由面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讪笑道:“我应该没有讲错。” 董珍珠瞥了洁芝一眼,“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你也是狠角色一个,怎么这么些年来,我就没有看出来呢” “我哪里能算什么。”洁芝连连摆手。 董珍珠放下茶杯,端正神色,“好了,说正事。那小子的确有一手,能写出那些曲子,但……没有你登台一唱,也不会有那样的效果,他更无可成事。眼下,既然被推上这样的高度,也不能随意下来了。后头若要重演那一曲,还是需要你来。所以……我打算正式替你出道。” 多年的梦想即将达成,于理应该欢喜若狂,这是董珍珠所预期看到的,却意外见到洁芝一下惊呆,跟着便死命摇头,不肯接受。 “不行!”洁芝斩钉截铁道:“团长,我想出道,是希望能照团里的规矩,歌舞考核达标而出道,不是…靠唱戏这件事!” “你又何必……” 遭遇意料之外的反对,董珍珠讶道:“唱戏也是你的本事,又何必拘泥呢能把戏唱成这样,已经够了,要说翡翠也是凭琴艺出道,若比唱跳,她远不如其他人。而且说实话,你在其他歌舞方面,并没有什么天分,想要循正轨出道……很难的。” 洁芝固执道:“那就是我还不够资格,我会继续在团里努力,进步提升,直到有资格的那天。后头的表演如果需要我,我会登台,但……就不用正式出道了。” “这怎么……唉,算了。”董珍珠还想再劝,见洁芝一脸固执,知是无法,无奈点头,“你一鸣惊人,以后也不能再当你是普通小女孩了,有本事的人都有怪脾气,你既然坚持……那就随你。”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三章 天上掉下的大馅饼 “…那小子…现下还不是坏人,但既已得势,旁人很难再获得他的真诚情谊,如今,还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能影响他的,也就只有你和翡翠了。” 董珍珠看着洁芝,正色道:“后头还请你帮着稳住他,这个团队缺不了他。这一切……都拜讬你了。” 洁芝腼腆脸红,微微低头,颇为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团长,你今天样子好怪啊。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练习生,平常有什么事情,你都是直接吩咐的,怎么忽然……用这样的口气,我都受宠若惊了。” 董珍珠失笑道:“你是练习生没错,但并不普通,之前是我错看了你,可听了你唱的那一曲,谁还能继续当你是练习生” 洁芝微笑摇头,“没有啊,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团长想多了。” 董珍珠无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洁芝主动起身,欠身告辞:“团长,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去做事了。” “去。”董珍珠点点头,目送洁芝离开,又静静坐了一会,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取过一直搁在桌上的那份文件,拿到眼前看看,却是一份聘用合同。 董珍珠摇摇了摇头,随手把合同撕掉,直接扔到旁边火盆里,火蛇卷动,碎纸化作飞灰。 这是预备给洁芝签的新合同,原本……将结束她练习生的身份,正式出道,成为女团的一员。 一曲惊郢都之后,自己发现洁芝奇货可居,更是绑住白夜飞的一大筹码,急匆匆想要弥补之前的过失,打算用更好的待遇将她正式签下,这才找她过来,谁知从头到尾,竟连合约都没拿出来的机会。 洁芝这妮子的态度怪异,不愿出道,更不在乎任何好处,自己哪怕准备好了满腹言词,却根本无从笼络。 看着火焰舞动,董珍珠目光悠悠,似乎穿越时光,长呼一口气,收回目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靠在椅背之上,一手把玩着垂下的青丝,彻底陷入回忆之中。 那是……数年之前的一天…… 外头大雨倾盆,室内更显阴暗,风声雨声哗然,穿过紧闭的门窗透入,像要直入人心深处,给人平添一层阴霾。 董珍珠倚靠在椅背之上,青丝披垂,双目紧闭,妆容不整,明明正在青春年华,却仿佛一名失意已久的中年人,很是憔悴。 当时,自己主动退出了野火女团,却犹不肯放弃理想,正打算组建属于自己的女子乐团,却发现事情比预想得更要艰难。 没有了野火的背景,自己的吸引力大打折扣,筹集的资金远不如预期,那些承诺过自己会帮助的金主,一个个不是避不见面,就是反口不算,资金缺口巨大,自己势单力孤,周旋于那些不安好心的富豪之间,觉得异常颓丧。 砰!砰!砰! 敲门声传来,董珍珠猛地坐正,满眼疑惑。 ……这种天气,什么人会来这处租借的小屋拜访 打开门,看清来客,董珍珠不由一愣。 门前没有房檐,来客依旧撑着伞。 两把油纸伞一高一低,大雨倾落,顺着伞边,连成水帘落下。 高伞之下,是一个身长玉立,如挺拔松柏的青年,戴着一张金属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鼻尖和略显削薄的唇。 青年冷漠的双眸,从面具之中露出,看向董珍珠,不带半点感情,也没有她早已习惯的觊觎。 这人…气息冰冷,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却又有着漠视生命的冷淡,董珍珠背后发寒,隐隐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 在野火女团多年,董珍珠也算见多了各色人等,知晓通常是那些江湖大派的菁英弟子,自小高傲,才会养成这么高人一等的架势,而且…这还不是那种大派、大世家的纨绔,空享富贵而一事无成。 这个青年……应该见过血,也杀过人! 接触那眼神,董珍珠生出这样的想法,更感觉他可能常常杀人,才会显得如此冷漠。 这样的杀星,毫无预兆地找上门来,董珍珠心脏狂跳,不敢直视对方毫无感情的双眸,连忙移开视线,看向旁边,与另一名访客打了个照面。 低伞之下,是一个犹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女,面容清秀可人,但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一双大眼睛里尽是空洞,浑浑噩噩,将青春气息…甚至本身生机都完全掩盖,看来像是一具等身玩偶,多过真人。 这一男一女,怎么看都不该是同路人,不知怎么会凑在一处又为何会找到自己这里 董珍珠心中疑惑,又被青年的气势压迫,一时手足无措,甚至连迎客进门都忘记,愣在那里看着来人。 青年也不计较,直接扔来一个口袋,董珍珠本能接过,里头一阵叮咚乱响,清脆悦耳,却异常沉重。 打开一看,里头是满满一袋金龙币,董珍珠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我知道你需要钱。”青年主动开口,“这里有你需要的数目。” 董珍珠差点吓掉下巴,想不到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抬头看向青年,这一瞬觉得他冰冷的目光都变得可亲起来,哪怕这人之后肯定会提出严苛条件! 青年冷冷道:“这钱,你拿去组建一个叫希望的女团,适合的人选我后头会推荐给你,一切营业的收益都归你。敢说一个不字,你的人生就到那刻为止。” 撂下话,青年连多留一秒的兴趣都没有,转身离去,却将双眼无神的少女留在原地,后者动也不动,而董珍珠被最后一句吓住,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青年背影和不动的少女,顾不上其他,紧张追出,任由大雨淋湿衣裙,鼓起勇气提问:“那……这个女孩怎么办” “她是个废人,已经没用了。”青年停步回身,答了一声,“你既然问了,就留她在你的女团,当个杂役,为奴为婢都可以,给她口饭吃就好……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 青年说完,扬长而去,消失在雨中;董珍珠却愣在原地,待回神过来,发现少女依旧撑着伞,呆在原地,不言不语,还要费好大功夫,才能将她带回房中。 再之后,那位迄今也不知身份的青年,希望女团最大的金主,从未再现身,这么些年来,只是寄过几封信来。 自己接受信中指引,慢慢将乐团组建起来,虽然依旧费了不少功夫,却比之前预计得要轻松许多,甚至每逢经营出现困难,都会收到来历不明的资金,帮助度过危机,直到如今…… 这些年里,一个疑惑始终萦绕在自己心头,就是那个显然身份不凡,又冷漠异常的青年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组建起这个女团,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又有什么目地 思来想去,隐约找到一个可能,就是青年看来虽一点不在乎留下的少女,但……做下这一切,或许就是为了她。 虽然难以理解其中缘由,但江湖上相似的事却不是没有,青年藉此将少女找个人托付,已是董珍珠能够想到最可能的答案。 而那个浑浑噩噩的少女……便是今日的洁芝。 最早的时候,洁芝的状态非常糟糕,跟董珍珠第一眼看到的印象,近乎一致,完全就是个被玩坏的人偶。 整个人近乎无知无觉,除了偶尔会反覆念叨自己的名字,其他时候都如行尸走肉,没有半点自主动作。 刚收留她的时候,洁芝完全就是一个空壳,似乎完全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是旁人喊一下,她才会有些反应,单纯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就像个扯线木偶,问什么都不答,自己唯有将她留在身边,亲自照顾。 足足过了几个月,洁芝的状况才慢慢有了起色,但依然是一个笨头笨脑,反应很迟钝的奴仆,像是白痴弱智,却又有些不同。 更准确的描述,是她好像成天……神游物外回不来,致使反应迟缓,常常失手打碎东西,无论做什么都慢人一步,不能集中在当前事上,也不知她脑里究竟在想什么 这期间,自己对这个女孩的状况心生不忍,主动掏钱,替她请过大夫来看,当中还不乏名医。 大夫都说这是离魂之症,开了些药,自己照方抓药,亲自煮了给洁芝吃,却依然没有半点起色,也不见恶化,还是那副样子。 如此足足过了两年,洁芝慢慢恢复,反应越来越灵光,言行也越来越像正常人,最终才变成现在这么一个普通少女的样子。 不过,仅管如此,洁芝身上依旧充满了谜团,自己尝试过从旁侧击,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信息,可她从来不提过去的事情,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每次有人问起,不论是什么人,她都傻笑不说话,自己渐渐也不再关注,对她淡然视之,让她顶着普通练习生的身份,任其发展,只当她作团里普通的杂役来用。 回忆结束,董珍珠挺起身子,苦笑了一下,暗忖洁芝之所以会看上白夜飞,或许……就是冲着他的失忆。 两个都是不得不与过去过切割的人,也或许就因为是同病相怜,洁芝才会打一开始就对白夜飞另眼相看,最终也才给女团带来转机。 本以为这一次,幕后金主的援助始终没有出现,女团只能自行渡过难关,却想不到最终…却是在这种不可思议的缘法下,迎来了转机。 洁芝在台上的惊艳表现,像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砸出了前尘往事,都把人给…砸傻了…… 抬起头,董珍珠喃喃道:“没想到那丫头还有这么一手本事,这可比她有一身绝世神功还要吓人了…天上忽然掉了个大馅饼下来,这算……好事吗”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四章 两忘烟雨中 白夜飞来到表演厅时,除了琥珀,女团已经全员到齐,以董珍珠为首,一起围坐在厅中。 董珍珠扫了白夜飞一眼,点了点头,道:“副团才大才,现在就请他来主持讨论,安排王爷寿辰庆典上的表演曲目。” 白夜飞正要谦逊开声,也给大家面子,旁边早已显得不耐的玛瑙却抢先开口,呛声道:“且慢!我不是随便就听人调度的,特别是那些……自己没有真本事,只会装腔作势的,我绝对不服!” 玛瑙话音未落,董珍珠面色略变,目光连忙扫向白夜飞,担心他起疑是自己暗中挑拨。 ……要是把这个救命稻草气跑了,乐团就真的难了。 “你胡说什么啊!”坐在玛瑙旁边的珊瑚,也连忙抓住她的手,斥责道:“你太造次了!副团长的才华有目共睹,谁能质疑” 玛瑙甩开她的手,冷笑道:“有目共睹了什么我只听见洁芝唱得好,翡翠的琴弹得好,其余我什么也不知道!” 董珍珠面色一沉,就要开口,白夜飞哈哈一笑,点头道:“有些道理,我能理解这心情,但我的位置,是团长当众确定的,你现在质疑我,是不把团长放在眼里吗” 先前没意识到这点,玛瑙顿时面色大变,醒悟到自己失言,眼中虽还有怒色,却不敢再出声。 董珍珠冷哼一声,面色严峻,扫视全场,最后才朝白夜飞点了点头,肃然道:“玛瑙她年纪小,不懂事,出口无状,副团长不用理她。你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就好,我会在后头全力支持。” 白夜飞笑着回答:“谢谢团长的信任,不过,我也不想大家心里有疙瘩,既然有人不信我,不如……就由我来献艺一曲。” 董珍珠闻言错愕,没有出声,只是用眼神质疑:你是不是真的行 翡翠朝白夜飞笑了笑,碧玉则面无表情,除了这两个知情人,剩下人都好奇看过来,不知他是哪来的自信印象中,白夜飞似乎并没有实际动手的才能。 白夜飞笑着从旁边取来一张琴,又看向翡翠,“这回,你来帮我和声。” 翡翠一怔,惊愕脱口,“我” “翡翠” 其余诸女或是低声质疑,或是心头一惊,不知道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翡翠擅长琴艺,堪比宗师,是团中一绝,但歌舞却非她所长,团里平时唱弹舞皆佳的,只有琥珀一个,剩下人大多只精于一门,能唱的更只有碧玉。 白夜飞与翡翠互有情愫,这时请她出来帮撑场,可说理所当然,但不是该让她帮忙伴奏为什么要她来和声 就连翡翠自己也愣了半天,没有直接答应,尴尬摇头,“我、我不会啊。” 翡翠看向碧玉,似乎想请人帮忙,白夜飞却哈哈一笑:“正好,我就是喜欢你不会,放心来。” 翡翠无奈,走到他身旁站好,白夜飞将琴放好,双手抚弦,一连串悦耳之音响起。 从手触弦那一瞬,董珍珠和玛瑙珊瑚两姐妹就开始惊疑,觉得眼前少年瞬间仿佛换了个人,那种特有的气息,像是在琴道上浸淫多年的老乐师。 而当琴音响起,三女更是讶异,见证白夜飞非但不是装模作样,更还弹得有模有样,比团里那些老乐工强了一大截,超乎专业水平,甚至直追团内造诣最高的翡翠,无论去到哪里,光靠这一手琴艺,都足够吃饭了! ……这小子,又在扮猪吃老虎! 董珍珠冒出这样的想法,一路见证白夜飞成长的经过,给她所造成的印象,就是这少年极善隐藏,每当以为他什么地方是弱点,都会被他引入陷阱,直到他把隐藏的底牌翻开,后悔都已经太迟,琥珀就是这么被活活坑死的。 这个推论当然与事实相距甚远,但此刻不光是董珍珠有这种感觉,就连碧玉、玛瑙、珊瑚都有类似的想法。 而在开头一段平淡却别有韵味的前奏后,白夜飞双手一停,再动之时,却是拨弦转调,放慢速度,换了曲子,每一下都是重抚琴弦,配合身体幅度巨大的摆动,好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随之响起的琴音,有如黄钟大吕,声声震撼人心,正是改过之后的“沧海一声笑!” 听见这一曲,翡翠想起两人当日的合奏,又看了看白夜飞神色,顿时心领神会。 之后,白夜飞十指加速,琴音流淌,在室内回荡,慷慨激昂之中,又见人生豁达,曲子才过几个小节,其余诸女皆是色变,体悟到这一曲的妙处,更震惊于白夜飞的琴艺。 就连之前就听过一回的碧玉,虽是心中不忿,也不免露出讶色,更不得不承认,白夜飞这一次弹得比上回更好了。 上一回,白夜飞还需要翡翠共奏,才能被带上如此高度,但短短几日,现在没有翡翠,他只靠自己一个,独立演奏都能维持着水平,足见琴艺已经不在翡翠之下,是他当真进步得如此神速还是他一直以来都藏得太深 有别于碧玉的心理活动,董珍珠在惊愕之余,却也放下心来。这世界本就是天才的世界,天才做到什么事都不奇怪,相比起这个少年的小小天份,大世家、大门派中的那些当代天骄,才是活生生的非人怪物,尤其是传说中的那个惊世奇才白扬眉… 而既然白夜飞有这样的能耐,就不用担心他没法服众,接下来,只要想尽方法留住他就成…… 随着琴声催上高潮。玛瑙和珊瑚相顾失色,心情和认知承受剧烈冲击。 珊瑚原本是为了白夜飞的声势看涨而开口,想说他拿出的曲子总不是假,王府的邀请函也不是假,有这两样,其他本事有没有都无所谓,这只大腿一定要趁机紧抱!但听了这琴音,她却真被吓到,用全新的目光来审视这少年。 玛瑙呆若木鸡,本以为这浑蛋只会装腔作势,收割成果,就算有点作曲的本事,也不值得捧得太高,想不到他竟是有真本事的,是真正的音乐天才,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小丑 白夜飞低头抚琴,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似乎全心贯注,实则只是依靠应声虫的异能,随手弹琴,脑中则在审慎评估。 这琴艺,拿出来在乐团里压一压玛瑙,自然是够了,但想要坐实自己白小先生的名号,想要出去也令世人赞服,还犹有不足,最好还能多点噱头。 想起上回与翡翠协奏时弄出的效果,白夜飞很是眼热,却又暗自摇头,自己不能总是依靠翡翠,那个让人洗涤身心的效果,靠的是翡翠血脉异能,不能随便在外头展露,不然若引来居心叵测之人,觊觎翡翠,那就大大不好,最好……是自己能单独激发,凭这出去唬人,音乐家生涯就妥妥的了。 说起来…那些身具修为的宗师,好像也能做到这种事所以…靠修为也行 白夜飞灵光一闪,有了想法,既然翡翠没怎么修练,都能做到这样的效果,说明异能和修为有想通之处。 翡翠的异能根本,除了体质血脉,就是甲木精气,前者无法复制,但自己现在也得到了大量的甲木精气,又有应声虫配合,音质上或许能高度仿真翡翠,模拟出那个效果来 说干就干,白夜飞鼓动真气,将甲木精气汇于双手,十指飞舞,挥弹琴弦,恰好弹到“纷纷世上潮”这一段,甲木精气顺着琴音散出,滚滚奔腾如浪。 在场众女遭到琴音冲击,首当其冲之下,神识陡然一清,如遭生机灌注,头脑变得格外清醒,自觉思维灵敏,与此同时,她们眼中弹琴的白夜飞,忽然神采飞扬,就连面貌都帅了几分,让人看着不自觉生出好感。 几名女团成员,愣愣看着白夜飞弹奏,翡翠却心头惊愕,想不到白夜飞竟能做到这种地步,更随即感应到随着琴音弥散的甲木精气,嘴角微扬,心中暗笑他不好好专心琴艺,尽爱走这些歪门邪道… 白夜飞用余光扫视众人,评估自己这一手的效果,暗忖这其实有点像往人脑里打纯氧,起到提神醒脑,振奋精神的效果。 科学一点的说法,大概就是这样,虽然……这件事的本身就超不科学! 单靠自己,似乎就只能做到这样,打死就是个芬多精兼纯氧制造机,唬唬乡下人可以,真要去挑战那些兼修武道和乐道的宗师,估计就是个笑话! 不过,这一手终究是成功了,而依照自己的猜想,还有另一手可以测试… 白夜飞微微偏头,朝翡翠使了个眼色,翡翠回想歌词,跟着旋律,启唇低吟浅唱。 “……江山笑,烟雨遥……” 音色普通,翡翠的确唱得一般,但在伴奏之下,悠扬远传,激活血脉异能,琴音铿锵,和音悠扬,生机随之弥散开来,众女都是一震。 她们本来盯着白夜飞,觉得他神采飞扬,丰神俊逸,俨然浊世中一名翩翩佳公子,但这一瞬,眼中所见的俊美少年,仿佛化身参天古木,古拙巍峨,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五章 怒放的鲜花 白夜飞抬起头,目光从琴上移开,笑着看过来。 双方目光相触,众女心头又是一震,觉得这对目光扫来,好像什么都能被他一眼看穿,无所遁形,仿佛一名看破红尘,智慧无双的出尘贤人,令人心折。 …这……若不是本身具有异能,就是琴艺高妙! 碧玉迎着白夜飞目光,心中暗忖,而她知道白夜飞的底细,确定他不可能有这种异能,所以…就真是凭琴艺做到了这一切,对他的评价不由再提高几分,连满腔不忿都消散许多。 玛瑙与珊瑚对视一眼,俱是一般惊讶,白夜飞的琴艺似乎犹胜翡翠,这不是堪比宗师,是真正等同宗师级的琴艺了! 与此同时,她们都觉得自己好像沉浸在生机的海洋里,本身的精、气、神,高度活跃,无比舒适。 缔造出这样的效果,实则翡翠才是关键因素,但因为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旁“嗯嗯哼哼”的和声,形象实在普通,在其他人看起来,白夜飞所奏的琴音,理所当然地是一切的关键,翡翠只是搭配。 瞒天过海,白夜飞确认伪装成功,心下一宽,目光所及,更看到一幕奇异景象。 旁边一张空桌上,摆着一束有些打蔫的花,插在瓶中多日的花朵,原本已蜷缩起来,颜色黯淡,但在这一曲琴音抚慰下,绿枝陡然透出鲜翠,重获生机,花苞重新绽放,再一次…鲜艳怒放! 枯枝生机重焕发,花苞骤然开放,香味扑鼻而来,众女目光都被引去,一个个瞠目结舌,怎么都想不到,白夜飞的琴音居然能生出这等效果! 这通常,是那些真正修练有成,将武道与音乐完美结合,生出神异的宗师级人物,才能做到的效果,现在却于白夜飞手上展现!这…也太神了! 珊瑚心中惊叹,目光在花苞上停留数息,又猛地回头,看向白夜飞,赞叹与崇拜的眼神中,更带着几分媚意。 董珍珠瞥了白夜飞一眼,想说这小子定然是从自己那颗三元培本丹里得到了好处,更肯定已经开门登元,成为真正的修练者,才能将琴艺升华,做到这样的事,虽然…以一名初登元的修练者来说,这似乎也过于夸张了。 类似却没这么明显的效果,自己在野火团队时也曾见过,倒不至于太过惊诧,却忍不住暗自感叹:一切果然命中注定,自己拿到那颗丹药日久,却始终没有机会吃下去,可一转给那小子,他马上就能凭此提升,还在音乐上有所表现…… ……这或许…真的是命了! 董珍珠的感叹很快烟消云散,琴曲中涌动的生机,绝妙的音色,转瞬将诸女的杂念抚平,让她们沉浸其中。 直到一曲停歇,余音犹在室内回荡,董珍珠、珊瑚、玛瑙、碧玉与洁芝都是一脸如痴如醉,还没能从琴韵的美妙世界里脱出。 白夜飞身子挺直,手离开琴弦,轻拍一下,看着缓缓回神的诸女,笑问道:“现在,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所有人齐齐看向玛瑙,她再不复方才的抗拒,满脸尴尬,摇了摇头。 白夜飞点点头,笑道:“这一曲笑傲江湖,不是我原创,乃是前后历经两位无名高人,才传下来的。我侥幸得到传承,正好用在此处。” “传承两代无名高人都是什么东西”董珍珠奇怪问道:“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但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记得这些” “那不是重点。”白夜飞毫不尴尬,随意一摇手,“总之,我们在商言商,不止要曲子好,还得来点逼格。” 董珍珠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白夜飞昂首道:“我们每首曲子,最好都带个典故,有个故事,大家听了故事,就会觉得这曲子肯定牛逼,听的时候就会超级嗨!哪怕曲子没那好,他们也会觉得好,要是本来就不错,肯定就会备受追捧!” “副团长,你究竟在说什么啊”珊瑚忍不住挠头,碧玉满头雾水,翡翠和洁芝也一脸困惑,玛瑙本能觉得他又开始做奸诈勾当,唯有董珍珠陷入沉吟,似懂非懂。 “文创业就是这么玩的,你们看我的就行!” 对于她们的反应,白夜飞早就料到,毕竟一个二个都是艺人,虽然不乏天生的聪颖和狡黠,但对这种跨时代的商业手段,肯定一时难以明了,也不多解释,笑了笑便转到下一个话题。 “这曲笑傲江湖,本该是琴箫合奏,只是古谱逸散不少,难以重现,如今传到我手上,改良的版本则是双琴并奏。但如果是这样,就没有大家登场的机会了,所以还要再做调整,重新分赃。” 白夜飞说完,朝翡翠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出声道:“就是大家分别选一段,然后再决定独唱与合唱的部分。” “歌词我已经填好了,大家自己看,自己选。” 白夜飞补充一句,翡翠和洁芝将准备的乐谱取出来,分发给诸女,他又看向董珍珠,“除此之外,还可以配上舞蹈,到时候全团参与,把气氛炒足,才对得起大家期待。不过……编舞什么的,非我所长,一切就靠团长你了。” 董珍珠接过乐谱,满意地看了白夜飞一眼,暗赞这小子懂得做人,笑着打开乐谱细看。 白夜飞暗笑这就是分赃,别把什么活都自己一个人干了,吃力不讨好,容易惹来敌视,身为穿越者,能拿出来的底牌多,就该多分润,把人都拉到自己这一边,才是正途。 除了董珍珠,剩下人也都接过乐谱,仔细翻看起来。 白夜飞看着她们赞许的眼神、喜孜孜的表情,不由想到,自己这算不算在异界重现笑傲江湖了 只可惜,自己能拿出来的只是黄大师的版本,如果能往上具现出原作者的那个版本,那就超屌了!将那首神曲现世,想想就厉害! 不过,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自己压根就不是音乐天才,没那个本事… “这里这样比较好” “这边就让碧玉一个人来唱。” “这一段,我们一起。” 几个美女看过乐谱,围在一起,商讨合声,一个个神色投入,声音激动,却不是为自己争取更多,而是想让效果更好。 白夜飞在一边看着,为她们之间的和谐点了点头,思绪却开始发散。 这个时代的乐团,基本都只是个合唱班,连交响乐团的模式都仅稍具雏形,与自己所知,后来大红大紫的太极国女团根本没得比。 琥珀的启发,让自己得以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音乐,改得让人接受,但只凭这一招,想吃遍天下鲜,却很有难度,如今自己既然有了身份和荣誉,或许…… 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细节的技术自己不好掌控,但大方向却可以尝试努力。如果能够比照韩团模式,改造希望女团,说不定…能给这个时代带来劲歌热舞的震撼! 想到这里,白夜飞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前,在虚那边看到的女团投影,心中暗骂,那个浑蛋神真是个大坑货,投影上的六名美女剪影,个个衣衫贴身,劲舞热裤,让自己遐想不绝,但实则……希望女团压根就没有那样穿过和跳过,他极大程度误导了自己的认知,真是脑袋喂了狗! 不过…… 白夜飞转念一想,难道……这就是那家伙给自己的启示若真是如此,这件事倒可以早点提上日程。 唉…… 一想到日程,白夜飞心中长叹一声。 自己当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离庆典只剩下十天不到,自己要准备表演节目,接下来合练更缺不了自己,还得保护全团人,不被野心勃勃的邪教徒伤害,对方居然想透过自己,行刺北静王,这根本是一群疯子,还不知潜伏在暗中的他们,会有什么阴损手段待施 保护整团人,金大执事肯定靠不上,只能求助王府,在此同时,更要练功提升自己,毕竟…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除此之外,还有件限时任务等着自己,既要打击邪教,不让他们对付自己和女团,却还要想办法加入进去,混成干部,不然任务失败,小命不保! 这些事已经够麻烦,而想要提升自己,还有一件事情不能忘,就是自己莫名陷入,历经辛苦才逃脱的洞窟,有时间也得回去再探勘,看看能不能弄清金叶增加之秘,再刷一笔金叶。 但…那个洞窟已经坍塌,该怎么去探,自己一时也没有头绪,同时更得防备回去成了自投罗网,落入被惊动的邪教徒手里。 如此千头万绪,白夜飞越想越头大,猛地摇头醒脑,刚好听见董珍珠问道:“这些部分,你空出来是什么打算” 白夜飞顿时回神,将思绪从中抽出,看向那边,听翡翠解释道:“这些部分是留给琥珀的。” 听见是这样的安排,玛瑙和珊瑚齐齐低头,捂嘴偷笑,碧玉也摇了摇头,冷笑道:“她人不在这里,根本不打算来,你这又何必呢”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六章 做人留一线 翡翠正色道:“大家好歹是一路奋斗过来的,过去我们苦难的时候,她帮过我们,也撑过这个团。现在我们有好机遇,我也希望能给她留个位置。只要她愿意来,一切都还好说。” 碧玉抚着额头,不再出声,玛瑙和珊瑚没有表态,只是一起看向团长。 董珍珠不开口,静静地看向白夜飞,用目光询问他的意思。 ……团长还真是会做人! 白夜飞暗叹,若换了从前,自己被琥珀这么整了一记,好不容易抢回优势,定不会让她好过,人财两失都是轻的,说不得要坑到她连器官都被摘去卖掉! 可惜,这念头只能心里想想,毕竟自己身上背着任务,要把希望女团送到地方,在搞清楚是不是限定要原班人马,六女一个不缺之前,不能妄动。 万一搞丢了琥珀,不知会否有什么不好的结果投鼠忌器,当下只能忍了,这女人真是运气好! 白夜飞心念急转,想得透彻,迎着董珍珠目光,耸了耸肩,故作大方道:“大家都是一个团队,自然一个都不能少。琥珀既为团队付出过,总要念点人情,就给她留条路。” 玛瑙、珊瑚八目看来,都显得极是意外,碧玉更脱口而出:“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白夜飞笑着耸肩应下,董珍珠也没有想到,点头赞许道:“年轻人心胸如此豁达,也是难得,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珊瑚娇笑道:“呵呵,副团长居然是这么念旧情的,那将来富贵了,可别忘记旧人啊!” 一边说,珊瑚暗送秋波,眼中媚意横流,看得白夜飞怦然意动,想说这骚货连房间也让给了我,现在这眼神像要吃人,难道……是想要来夜袭 念及此处,白夜飞心头先是一热,随即后悔不迭。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喊搭档来同住,当碍事的电灯泡,这根本是搬石头砸脚!不过,当下还是小命要紧,美色……可以稍后再笑纳嘛! 白夜飞正要说话,翡翠轻咳两声,“既然大家都同样,那就由我去找琥珀谈一谈先。” 董珍珠端正表情,点了点头,“那就先保留她的位置!” 众人都以为事情就此定论,不意董珍珠跟着又接来一句,“但…什么事都要有个准备。如果琥珀她不肯回来……洁芝!” 董珍珠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洁芝,“…届时就由你来接替她表演。” “啊这怎么行!”洁芝大惊,连连摇手道:“我不够资格的!我本事不行,哪能登大雅之堂这不行的,真不行。” “没事,你可以的,相信自己。”翡翠笑着握住洁芝的手,碧玉也大力点头,她们本就与洁芝交情甚笃,乐见这个发展。 珊瑚笑吟吟道:“那天要不是你出来唱,副团长的计划就泡汤了。你当然可以。” 玛瑙也赞道:“那一曲,你唱得惊为天人,若你不够资格,那团里还有谁够格一鸣惊人,还说自己不行,谦虚太过了。” 洁芝还在迟疑,董珍珠直接拍板道:“之前是我看走了眼,没发现自己团队里有你这么好的艺人,这是我的过失。是人才就该摆在位置上,何况只是让你替补,你就不要拒绝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琥珀是否肯回来,排演又不能停下,就先由你来陪大家练习,时间不多了,需要抓紧。” 董珍珠这么说完,洁芝很为难地点了点头,终于答应下来,白夜飞在一旁看着,暗自好笑,赞叹董珍珠不愧独自一人撑起这么大的女团,心性果决,手腕更是够辣。 这一手,就是在断琥珀的后路了!此情此景,洁芝不可能无视团队利益,坚决拒绝,但她参与陪练之后,琥珀的位置就被占住,哪里还留得下来 琥珀之前对团里贡献不少,可这回的事,她露出桀傲不逊的模样,肯定犯了董珍珠的大忌,哪里还容得了她 ……不过,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白夜飞暗嘲自己,若不是有任务在身,自己哪里需要在乎琥珀的死活巴不得落井下石,现在反而瞻前顾后,后头如果不行,自己还得来缓颊。 ……真是麻烦啊! 另一边,洁芝答应下来,董珍珠就要领着众女开始练习合唱,白夜飞笑道:“暂时你们就先练着,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等集体合练的时候再找我。有什么问题,就问翡翠。” 看见这态度,董珍珠眉头皱起,想说一首曲子,肯定是创作者在场把控,才能有最佳效果,把大家丢在这里,一个人跑了,这算什么事 只是,如今全团希望都在白夜飞身上,她也不好上来就计较太多,只好点头同意。 白夜飞转身离开,其他人都没有出声,唯独碧玉见他要走,急忙追了出来,“副团长,先等等,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请教。” ……你的事情,我可不想听! 白夜飞早料到有此一着,当下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足下加速,一溜烟跑掉,碧玉追到门口,见人跑远,气得猛跺脚,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回去与众女排练。 ……这一回躲过了,但是后头要怎么办 白夜飞一路往回跑,也一路思索。 这个世界的情况,跟自己预想得大有不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造反肯定没那么容易,而铁了心当反贼的碧玉,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她的事情最好少沾染。 只是转念一想,白夜飞又觉得头痛,造反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撇清的,万一哪天碧玉事发,势必拖累希望女团。 自己要保住女团,就得连碧玉一起保住,现在躲得再好,都没有用处。或许只有提前介入,这才是正确选择。 白夜飞感到头痛,眼前的任务难度不住在提高,简直可以说是状况连连。 如果能有机会,真想把任务内容问清楚!若只是要把希望女团护送到终点,不用拘于原有的六名成员,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切割掉琥珀和碧玉,不用带着火药桶上路。 不然,这俩女人,一个可能要做叛徒,一个根本是反贼,还要拉着大家一起走,自己打也打不得,杀也不能杀,真不知该怎么处理 只可惜,想来想去,也不知怎么才能再见一次虚,白夜飞唯有先将念头压下,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回到房中,刚坐下喝了口水,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白夜飞连忙出去,见是陆云樵回来,顿时大喜,迎上去问道:“搭档,怎么样,查到了吗” 陆云樵皱眉道:“查是查到了,但身为杂工,我应该是在团里打工,现在却整天在替你东奔西跑,不是办杂务,就是跟踪查情报,本职工作都没有干,这样好像不太对啊” “哈。”白夜飞拍手笑道:“这问题换了之前,我还真没办法回答,只能私下加钱补贴你。” “啊”陆云樵一怔,随即点头,“加钱好啊,我从来也没说过自己不要钱的。以前是你没钱,现在你有钱了,就该收钱。” 白夜飞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现在却不同了,不是我有钱了,而是我升职了。我如今是副团长,而你是团里杂工。杂工的责任就是替我打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搁置。放心,我这个人不是那种让手下给我干私活,还不管其他的烂人,我会去跟大执事说,把你其他工作免了的。” “我去你的,这就想打发人”陆云樵笑骂一声,抬腿飞踢过来,“你这真是小人得志!” “哈哈!”白夜飞笑着闪开,怪叫道:“我就是小人,不爽你来打我啊!” 陆云樵再追,两人就这么一追一逃,一路跑出去团去。 直到出了小龙虾胡同,白夜飞才笑着停下来摆摆手,陆云樵象征性踢了他一下,转个方向道:“这边走啦!” 陆云樵率先跑起,白夜飞随即跟上,一前一后,踩着飞云步,又开始轻功训练。 跑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白夜飞自觉步法纯熟,似乎又上了一层楼,陆云樵才停在一座酒楼前。 酒楼共有三层,是这条街最气派的建筑,装修古朴典雅,别有意外,门上挂着一看就有年头的牌匾,上头的字龙飞凤舞,白夜飞硬是一个没认出来,只能拉了拉自家搭档,“喂,这是哪啊确定是我让你找的地方” “当然!就是这里了。这陆羽楼是郢都最有名的茶楼,传自昔日茶圣,这里的茶水,就算在天洲都是一流。” 陆云樵点头,“根据我的情报,徐公公每个月逢五的下午,都会来这里饮茶,算你运气好,今天正好是日子,来这边准能碰到。” “成。”白夜飞大喜,“那我们就在这等他来了。” 陆云樵疑道:“不过你找他要做什么总不是来道谢拉关系这个不急” “这个当然不急,急的是昨晚之事。”白夜飞笑道:“你不也听到了,那群邪教徒盯上了我和我们团,这种事当然要报官了。”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七章 g命如生意 “不对”陆云樵不解,“你报官不去衙门,跑来找徐总管干什么就算要找徐总管,又为什么不直接去王府” “搭档这你就不懂了。直接找对人,可以马上派一队精兵悍将来保护我们,只找小官有用吗至于王府…嘿,你怕那班邪教徒不知道我们要报官吗” 白夜飞道:“跑去衙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一般这种官僚机构,总喜欢走程序,万一人家为了安全,先把全团人查问一遍怎么办团里一堆见不得光的事,哪禁得起查啊还是找徐总管稳妥。” 陆云樵想起碧玉的事,点头道:“这么说倒是,那就希望徐总管肯信我们。” 这件事白夜飞虽有把握,却不敢保证没意外,只能试试再说,两人就这么等在酒楼门前。 陆羽楼名气极大,价格自然不菲,来往都是达官显贵,人数却不多。 两人等了一阵,将进出的客人看得清楚,却始终没看见徐总管,就连王府的马车都没见到,不由有些心焦。 白夜飞与陆云樵闲扯,正问他是不是情报有误,身后忽然有人喊道:“白小先生。” 连忙回头,白夜飞看见自己身后来了一名俊美的贵公子。 少年剑眉朗目,面白无须,长发束起,白衣翩翩,佩玉镶珠,身上虽不见金银,却贵气十足,说不出的好看,一手正提着鸟笼,另一手朝白夜飞招了招。 “你……” 白夜飞以为是自己粉丝,却不记得之前表演厅中有这样的美少年,偏偏又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异常疑惑。 贵公子走过来,笑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是你!” 及到近处,白夜飞才反应过来,旁边陆云樵也大惊之色,都认出来他就是那名紧追着黄三跑的少年乞丐,只是之前他穿的都是百衲丐服,与现在截然不同。 白夜飞连忙环顾左右,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还敢公开出来露面” 少年乞丐微笑道:“不能公开出来的是衣服,换了衣服,自然安全。” 白夜飞看了看对面,俨然一副贵人风范,半点看不出乞丐的样子,不由佩服,拱手道:“高明!” 陆云樵抓了抓脑袋,拱手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这显然是个意外的问题,少年乞丐思索了一下,断续道:“唔……我叫……沧澜…”说完才补道:“武沧澜。” 白夜飞和陆云樵都是一愣,感到奇怪陆云樵默默回忆,想说江湖之上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莫非是丐帮之中的隐秘人物吗 白夜飞感到讶异,第一次在这看到有人先说名字才报姓这是哪门子的洋鬼子习俗 武沧澜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该准备表演曲目吗”没等两人回答,他抬头看了看陆羽楼的招牌,若有所悟,笑道:“今日逢五,你们来这里,是…等徐公公的” 白、陆两人一起惊呆,真心没想过会碰上这么锐利的眼光,一眼就把自己的打算看透。 武沧澜侧头想想,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问道:“你们该不会……打算刺杀徐公公” 陆云樵慌忙摇头,白夜飞却想起一事,北静王指控丐帮谋逆,这家伙之所以出现在此,该不会就是为了刺杀 …他是把自己两人当成谋反同志了 白夜飞才刚想到这点,就看眼前少年变了脸色,笑意中满是阴沉,阴恻恻地道:“别怕,我们在郢都势力很大的。无论衙门还是王府内部,很多都是我们的兄弟,想刺杀徐瀚不是问题……我也看他不顺眼很久了,真想要干的话,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啊!” 这个邀约抛到头上,白夜飞和陆云樵连笑都笑不出来,心知事情真玩大了! 徐瀚总管是北静王心腹,他若被刺杀,事情绝不可能善了,说不定比之前全城搜捕丐帮闹得更大,而卷进这种事情的自己,想不当反贼都不行了! 陆云樵侧目看向白夜飞,催他开口;白夜飞慌忙摇手,正起表情,低声回答:“我能有今天,都是三爷所赐,他的再造之恩我认,所以你们有难,我一定掩护你们,义不容辞。但你们要造反……嘿嘿,这个我可不跟,要刺杀什么的也别拉上我!” 白夜飞说完,陆云樵直接双目瞪圆,好像有一口气憋在,喘不上来,想说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这种话你怎么敢说得这么直接 ……这种时候,不是该虚以委蛇,慢慢周旋,再想办法打消对方念头,或者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吗当面这么说,不怕对面直接翻脸的吗 承受着陆云樵错愕的目光,白夜飞何尝不是心中忐忑,自己也拿不准武沧澜的心思,只是觉得,这种事不好耍暧昧,沾着就要死的事,不能慢慢周旋,不如快刀斩乱麻,早点说清楚,说不定还有机会。 ……横竖这里也算光天化日,对方总不至于直接杀人至于后面还有什么,见招拆招了。 白夜飞是想过对方有可能翻脸的,不料,被拒绝的武沧澜,非但不显怒色,似乎还挺高兴,笑嘻嘻的,让人如沐春风,“你这人……倒是不坏,黄兄没有帮错你。” “啊”陆云樵嘴巴大张,直接惊呼脱口,白夜飞也大感诧异,没料到对方居然是这种反应,比自己预想的好了不知多少。 武沧澜笑着摇手,“刚刚只是说笑,我在徐公公身上花的钱可多了,他要是死了,之前的所有投资就打水漂了,我可舍不得啊。” 说完,武沧澜使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白夜飞登时会意,和武沧澜相视而笑。 “哈哈哈哈……” 两人一阵大笑,互相点头,仿佛亲若一家,白夜飞心中稍安,却有一个疑问难解,干脆趁机发问,低声道:“我一直以为你们造反的,遇到官都是苦大仇深,势不两立,怎么私底下都这么要好的” “呃……”武沧澜愣了下,故意笑了起来,看来非常奸诈,还朝白夜飞使了个眼色,“喊的是起义,念却要念作生意!” 陆云樵听得忍不住翻了白眼,白夜飞却连连点头,还了对面一个“你也是坏蛋啊”的眼神,还极默契地与之击了掌,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 武沧澜笑问道:“好了,说正事。你来找徐公公做什么不至于这么猴急,要抢抱他大腿” “这个……”白夜飞心念一动,低声道:“有件麻烦事,实在找不到别人,只能来找他。正好你跟他熟,私底下说话肯定方便,替我带个消息给他如何”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武沧澜露出好奇之色,“什么消息这么神神秘秘为何不直接去王府找他,你现在登门,他肯定见你。” “就是不方便直接去啊。事情是这样,我拿了北静王的赏赐,打算去买点好东西。昨晚就去了趟集市,遇到一伙人…不对,是一群邪教徒,信什么山羊头大神,他们想绑架我,更打算通过我,参加静王爷的寿诞,很可能是打算在庆典之上直接刺杀王爷。” 白夜飞简略说了一下,提醒道:“这事很麻烦,我想来想去,还是偷偷告诉徐公公比较好。直接去王府,我担心打草惊蛇,所以就来这里等了。不过,他今天好像没来,那就干脆麻烦你了。” “刺杀膻根道宗”武沧澜越听面色越难看,最后更一声冷笑,“这班土到掉渣的家伙,也想刺杀北静王真以为我们可欺” “咦”白夜飞讶然道:“你反应怎么这么奇怪难道你们……在北静王身上也有投资” “啊”武沧澜一怔,摸了摸额头,讪讪道:“也…可以这样讲啦。” “哇,你们这可厉害了。”白夜飞一惊,又疑惑道:“那之前是……” 不等问完,武沧澜抢先摆摆手,发起牢骚:“唉,不提了,那家伙要钱尤其厉害,还经常收了钱就翻脸,人品超烂的!” 叹了口气,武沧澜道:“但也没办法,谁让是在他的地头上活动呢总之,我能忍则忍,偶尔还得配合他作作戏,真是麻烦!” “原来如此。”白夜飞点头表示理解,“难怪你们被剿了。” “也没什么。”武沧澜挥挥手,“都是做样子,每次那家伙欠钱花,都对我们来这一套,早习惯了。花钱买平安,回头总挣得回来。”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你们也是辛苦了。”白夜飞连连点头,表示安慰,接着又话锋一转,“你们造反,只是被栽赃,但那班邪教徒绝对是来真的。他们实力一般般,但一个二个都是疯子,真让他们得手,黑白游戏就玩不下去,你们之前的投资也会血本无归。” “这我知道,放心。”武沧澜点点头,“这件事我马上就会处理,你那边,我也会把消息传过去,到时就让王府派护卫过去,确保你们的安全,你就专心准备庆典上的献艺!”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八章 造反没前途 “好!” 白夜飞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想说这比找徐总管还要方便可靠,地头蛇兼黑白通吃的丐帮出面,再联手王府,对付一群邪教徒不是手到擒来连忙朝武沧澜竖起大拇指称赞。 武沧澜笑着挥手,“白小先生也不错啊,明天记得去看看帝都日报。” 白夜飞应了一声,直接告辞,“那这边就靠你了,我们先走一步。” 武沧澜摆手送别,白夜飞拉着陆云樵要走,后者却满脸困惑,临走前忍不住问道:“你们开口生意,闭口生意,都这么有钱,连北静王都能买通,为什么还要当乞丐” “这个……” 武沧澜似乎被问傻了,认真想了想,豁然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们不当乞丐,又怎会有钱呢” 说完,武沧澜哈哈一笑,扬长而去,留下依然不解的陆云樵,看着少年的背影直摇头,“喊起义的都是这种人,难怪天下如此之乱了。” 白夜飞拍拍陆云樵肩膀,笑道:“你不懂游戏规则,就少叹世界乱了。这回运气好,事情迎刃而解,至于世界什么的,跟我们没关系,还是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先跑步回去,练练步法。” 陆云樵挠了挠头,觉得还是想不通,但搭档说得也有道理,自己现在想这些,并无意义,不如抓紧修练,提升自己,或许哪天自己爬得够高,就能看懂这个世界了。 另一边,武沧澜刚消失在两人视野之中,严无巨无声冒出,跟在他身侧,忧心忡忡,叹气道:“少主你怎么也玩上瘾了” 武沧澜耸肩笑道:“以前不明白黄兄怎会沉迷这种事现在自己试了几次,才知道颠倒黑白真是很有意思。” 严无巨扶额道:“光他一个,大家压力就爆表,您千万别也玩上瘾了。” “还别说,这次别有收获。”武沧澜收起笑容,面色一沉,冷声道:“之前一直盯在大目标,没留意到路边小石子。区区一个膻根道宗,也敢来兴风作浪!真是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膻根道宗,兴风作浪”严无巨露出讶色,不知怎么说到这里,连忙问道:“少主,发生什么了” 武沧澜将膻根道宗和白夜飞的事情说了一遍,厉声道:“立刻让人处理!庆典之前,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些渣滓!” “是!”严无巨点头应命,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小声补上了一句:“不过,现在有个事更急,天子车架已经接近十里亭了。” “这个急什么”武沧澜眉头一挑,不解道:“之前不就做好了准备吗照着流程走不就好了有啥值得说的别说接近十里亭,就是到了郢都,也不用急” 严无巨露出尴尬之色,声音更低:“就是之前的那个准备,趁着还来得及,能不能……把那个东西撤了” 武沧澜更为困惑,皱眉道:“哪个东西说清楚,别云里雾里的。” “您……您全忘了” 严无巨翻起白眼,再无顾忌,两手一摊,“就是您亲口的交代,要埋在十里亭外,入城必经之路上,要炸得惊天,炸得动地,还炸得泣鬼神的那个东西!” “什么……什么!” 武沧澜先是一愣,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疑惑变成惊愣,双目瞪圆,慌忙道:“那玩意…你们怎么当真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怎能当真啊我那不就是气话吗而且,那晚上我喝得太醉,胡言乱语,你们怎么连这也听” 严无巨无奈道:“不听没办法啊,少主你那时连刀都拔了出来,一刀劈了桌子,说谁不敢,当场就要砍谁的脑袋,谁敢不干啊” “都是被黄兄气糊涂了,酒多乱性……”武沧澜扶额道:“他这人是英雄盖世,但有时候真是让人……” “我懂!”不等他说完,严无巨就一脸悲戚,重重点头,沉重出声,拼命表示理解。 简单两个字里,似乎含着无尽心酸,武沧澜却不见共鸣,摇头哂道:“你懂个屁他真有什么事,你们有几个支持他的一个二个都只会挡在前头,不然他压力怎么会那么大” “呃……”严无巨瞠目结舌,嘴上说不出话,心中却不住哀叹,想说你这也太宠他了,大伙儿还指望将来你能帮着拦,这敢情又盼来一个胡作非为的。 “喝酒误事,非是虚言,以后再也不能喝那么多酒了。”武沧澜叹了口气,瞥了严无巨一眼,见他没反应,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都说了是醉话,还不快派人去把埋的东西收了,真炸起来,你我要怎么收场” “是!”严无巨领了命,却没急着动作,低声笑道:“其实,不收也没太大事的,兄弟们当时就怕事情闹太大,所以特意减了填装能量,那东西就是个哑巴雷,最多吓吓人,不会有实质伤害的。” “呼……早说啊。”武沧澜松了口气,“那就好。” “嘿嘿。”严无巨笑了笑,刚想要说什么,忽然远远传来一声炸响,如同晴空霹雳。 这一声震爆,距离够远,音量不是很大,但一听就是爆炸的声音,两人同时色变,更感到脚下开始晃动。 “地龙翻身了啊!” “别乱讲,这是哪里爆炸了” “管他是什么,肯定是出事了,大家快跑啊!” 街上的百姓俱是惊乱,有人惊呼,有人喝止,还有人直接发足狂奔,街上登时乱了起来。 两边街上的商家,亦是人心浮动,有人从窗户探头张望,想看发生了什么,有人惊惶逃出,生怕等下还会震动,把房子震垮,埋了自己一家。 街上乱成一团,严无巨错愕回头,看向震源,以他的强悍修为,第一时间就能肯定震源正是十里亭,愣在当场,喃喃道:“真炸了这么快” 武沧澜又惊又怒,斥道:“不是说减轻了能量怎么还这么厉害不对,就是正常当量,都不该炸出这等声势,你们难道是换了一个超大颗的去埋吗” “不……不是啊……”严无巨先是摇头,接着回过神来,惊问道:“现在要怎么办天子遇刺,非同小可,闹成这样,根本压不下去,这事……我、我们怎么扛得住” “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武沧澜骂了一句,脸色阴晴不定,想到后果之严重,低头沉吟片刻,忽然一拍手,抬头时已不见惊惶愤怒,显得一派从容,笑道:“这事的确非同小可,但又关我们什么事是膻根道宗与兴华会干的!” “啊” 严无巨先是一呆,随即会意,当即立正站好,点头称是,更肃然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除了那班丧心病狂的反贼,没有人干得出来!” 武沧澜皱眉道:“郢都是法治之地,怎能任一群逆贼在这里无法无天这全是当官的不好。” “是!”严无巨拱手应命,郑重保证道:“我这就找人就处理,绝不让这些逆贼横行!他们连天子都胆敢行刺,定要将他们抓捕归案,一个不漏!” 一日易过,隔天清晨,白夜飞推开房门,进入房间,满面春风,笑着问道:“早点送来了没有” 陆云樵正在里头摆开架势,打拳练功,将这一轮最后两式打完,虎虎生风,才停下来道:“已经送来了。不过,你如果要在翡翠那边过夜,为什么不直接让早点送去那边,你们两个一起吃算了一大早的,还跑回来折腾。” 白夜飞嘿嘿一笑,摇头道:“搭档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女孩子名节要紧,要照你说得那样,事情一下子就会传到人人皆知,她还怎么做人” 陆云樵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嫌厌道:“你们两个夜夜做人,还怕不知怎么做人” “酸!太酸了!我感受到单身宅男的丑陋怨念啊!” 白夜飞上下打量陆云樵,眼中恍然,“我知道了。搭档你孤家寡人一个,是我忽略你的感受了。这里美女如云,趁着我脑里有才,手上有权,不如…帮你配一个你有看上的没,我帮你去说说我们是兄弟,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陆云樵回瞪了一眼,摆手道:“少来,我没兴趣。” “真没兴趣吗”白夜飞犹不肯放弃,陆云樵道:“我有自己的安排,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先管自己。昨晚这边前后来过两拨人,但都只是踩点,大概是看出你不在,所以没有试图进来。” “啊”白夜飞一惊,讶然道:“那帮邪教徒动作这么快,这就行动了” “那倒不是。”陆云樵摇头道:“是团里的人,一个是碧玉,另一个…不知是那两姐妹中的估计都是找你有事,徘徊很久,始终没等到你回来才走的。这事跟我没关系,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要怎么解决” 白夜飞猛抓头发,“珊瑚、玛瑙她俩姑且不论,碧玉跑来找我,这肯定没好事。万一是兴华会那班反贼也看上了我,想让我帮忙去刺杀北静王,这就太糟糕了。” “怎么这么多人都急着造反”想起武沧拦,陆云樵感触良多,“现在这个世道,造反没前途的。”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一九章 惊天动地的一爆 “少感叹了,文青。”白夜飞哂道:“你之前假冒他们购物,不是还挺开心对了,怎么外头乱哄哄的,刚刚回来路上,外头好像很乱啊!” “昨天我们回来以后,外面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官兵到处搜查抓人,这次不只限于丐帮了。”陆云樵谨慎道:“听说,已经逮了好多人下狱,现在城里人心惶惶。你要是出去,也小心点,别莫名其妙被抓了。” “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白夜飞笑着摊手,陆云樵则走到桌边,“也是,你若被抓,肯定不会莫名其妙…” 桌正中摆着送来的早餐,一张托盘,正中摆着一张碗,里头盛着酒酿桂花汤,旁边是四个精致木盒,分别装着四种吃食。 一份白糖沾糕,精细的糖分洒在染成绿色的小方糕上,让人食指大动;一份香油鸡蛋羹,香气弥漫,色泽鲜艳,让人垂涎欲滴。 芝麻酱干拌面与皮薄汤多的小笼包,尚且冒着热气,都是用心整治出的料理,厨子为了讨好副团长,着实下了功夫。 陆云樵拿起了一个小笼包,随手夹过托盘旁边的报纸,甩给白夜飞,“你回来是为了这个他们一早就送来了。” “武沧澜那个小鲜肉,既然敢放话,应该有点能耐,这是要我看看他们的本事。”白夜飞接过报纸,耸肩道:“且看看他们究竟有啥手腕。” 白夜飞本来一派淡定,结果刚打开报纸,双眼就瞪得笔直,大惊失色,双手止不住颤抖。 “怎么了” 陆云樵察觉不妥,好奇什么事能把自家搭档吓成这样,凑过来一看,才看清首页头版新闻的标题,就跟着愣住。 “圣驾十里亭遇刺!” 几个大字,直刺眼中,让人不敢相信,陆云樵好不容易回了神,看清内容,却是天子摆驾郢都的车队,在行经十里亭时遭遇恐怖攻击,爆炸威力极大,但被护驾的地元侍卫压制,有惊无险云云。 陆云樵稍微喘了口气,转过头与白夜飞对视,看见后者眼中的骇然,两人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 好一会,白夜飞才颤声开口:“那家伙…喊我看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这就是…他们的本事!” 陆云樵声音中都是凉气,“他们连天子都敢刺杀,这是和你展示他们实力强劲是……威胁你如果后头拒绝合作,就把你干掉” “天晓得……我现在只知道,他们真是什么都干得出……”白夜飞心惊肉跳,“这年头,赚点钱真不容易,名气一大,什么麻烦都来了……” 一处极尽奢侈的房间,宛如一间宫殿,其中装饰金碧辉煌,天花板贴着镀金方格,四面高墙挂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名画,整体的金色不显土气,雍容而典雅。 房间四处,摆着诸多过往音乐家的塑像,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乐器。 阳光从两侧的双层窗户投入,照得里头一片明亮,同时还隐隐听得见更远处男女粉丝的狂热呼喊。 房间一角,雕塑和花墙围出一片独立的小区域,里头摆着一张茶几,围着一圈软椅。 几名身着华丽,面目俊秀,大概十八九岁年纪的青年,各自看着一份报纸,差不多同时看完,大多放回茶几之上,满面愤慨。 坐在上首之人,腰间挂着一个小铜钟,乍看之下,好像孩童玩具,粗糙简单,但若仔细观察,盯着上头简陋的纹路,却生出一种头晕目眩,仿佛随时会让人昏倒的感觉。 阅读完了,一名青年将手中报纸丢地上,忿忿道:“白小先生他配吗!” 旁边之人腰间佩剑,眉头紧锁,给人一种阴邪之感,冷声道:“竖子成名,这是所有音乐人共同的耻辱,我们不能坐视,得在庆典前,找机会去给这个人一点颜色看看!” 其余人纷纷点头,上座的青年摸着腰间小钟,满眼的不平。 丢在地上的帝都日报,恰好被翻到次页,起首就写着:“有志者、事竟成,天纵其才,风霜不掩傲梅出;苦心人、天不负,十年无闻,一曲封神惊世俗。” 旁边的配图,是白夜飞的笑脸照片,轮廓似乎经过精修调整,与本人有少许差距,但嘴角的那抹笑容,看来格外帅气,更胜平常,近乎嚣张…… 这天所发生的事,错综混乱,哪怕是日后回溯,都不是那么容易能弄清楚。 作为官报,帝都日报上所报导的,平素全是国家大事,即便偶有艺文,那也都是本质上能影响天洲,甚至留名史上的大事。 白夜飞以一介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首次发表会就上了帝都日报,这是前所未有的奇事,报导中对余白夜飞的天才洋溢,横空出世,固然极尽褒美之能事,将其夸为千年不出的天才,但若细加斟酌,不难发现背后的政治味道。 在前朝都城出道的少年音乐家,同时获得北静王颜龙涛澜、太乙真宗刘教御的赞赏,双方尽管分属不同血族,却在艺文品趣上有志一同,这不仅象征着帝国内的族群和谐,更显示北静王治理郢都,抚民有成,是一件大大的政绩。 明眼人看来,这无疑就是北静王润物无声的政治宣传,但在普通人眼中,白小先生一曲惊神的传奇,就足以吸尽眼球,令人们津津乐道,成为街头巷尾最新热议的话题。 然而,在白夜飞成名的这一路上,意外就是比什么都多,原本独占头版的荣耀安排,因为一件事的发生,硬生生被压到二版去。 天子遇刺! 在这个震动天洲的万丈波澜之前,区区一个音乐人的崛起,终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为了给重视的弟弟过生日,当今天子仁光帝在新政繁忙之余,独排众议,御驾来到郢都,给足了北静王面子,却谁也没料到,连车驾都还没进城,就在城外遭遇了恐怖袭击。 不管是什么时空,皇帝遇刺,都是一件可以掀翻天的大事! 成为震央的郢都,城门立刻封闭,城中的官兵全体出动,四下搜捕;周边的军队也调动起来,封锁城外,将偌大的郢都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城内处处都是神色紧张,不惜一切代价搜捕逆贼的军士,挨家挨户搜索逆贼,许多人都被抓了出去,扔入大牢待审,百姓人心惶惶。 一片混乱中,人们试着了解状况,可得知的消息非常有限,只知天子车驾与仪仗队伍经过十里亭时,发生了一场大爆炸,造成了不小混乱,而官府立刻就封锁了后续消息,个中详情如何,一概不清楚。 郢都之外,所有人都想得到更确切的情报,郢都城内,亦是众说纷纭,流言四起。 有人说炸弹引爆时,天子车驾离十里亭还有一段距离,皇帝身边又有多名地元侍卫护持,压根没有受到爆炸波及,只是虚惊一场。 却也有人信誓旦旦,说是触动炸弹的就是天子近卫,就连御驾也被波及,虽然有人拚死相护,仁光帝还是受了伤,素来体弱多病的他,更大受惊吓,因此压根未曾入城,而是另选秘密之处修养,严令搜捡逆贼,不消除隐患,绝不露面。 光是这些,已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不难想像,将有一场巨大的风暴,要从郢都刮起,不知多少人会被波及进去,杀得人头滚滚,血涛成河! 而在这样的基础上,某些流言还更为骇人听闻。 据说,当时北静王亲往接驾,正好遇到爆炸,与天子一起卷入爆炸中心,被炸成重伤。如今,皇帝和北静王双双性命垂危,郢都群龙无首,作乱的逆贼还预备趁机展开下一步行动,下一炸,要炸得惊天,炸得动地,炸得泣鬼神! 各种流言疯传,搅动人心,官军四出搜捕,整个郢都充满肃杀之气,本来的庆典气氛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这惊天一爆,始终没有组织出来认领,让人感到背后可能阴谋重重,同样助长了流言散布。 有消息说是丐帮的反扑,也有人说是兴华会的活动,甚至有人嚷着是朝廷党争,有人为了权力不惜一切……当然,说最后这话的人,很快就被官府带走,严加审讯是否别有居心。 如果这样的气氛持续,北静王的生辰庆典肯定要泡汤,无数准备在庆典中大捞一笔的人们,都要期待落空。 幸好,爆炸事件的第二天,静王府就连同府衙进行了公告,认定是一个名为膻根道宗的邪教,一手策划了这桩阴谋。 这个早先名声不显的邪教,立刻成了天洲最知名的组织,被官府列为目标,全面围剿。 一连数日,郢都八门封闭,王府亲卫领着郢都官兵,再加上周围应援来的官府势力、依附朝廷的大世家、大门派,高手与军队一道,挨家挨户进行搜查,摆出“宁杀错,不放过”的决绝态度。 地毯式搜索吓,很快就找出膻根道宗在城中的几处据点,官兵强势进剿,连续爆发激战。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十章 绕不过的槛 膻根道宗,不愧是邪教凶徒,提前早准备好了大量的血祭之物,信众也都吞服药物,一个个悍不畏死,一旦暴露,就齐齐献祭自己,化作狂兽,与官兵拚死而战,造成了相当大的死伤。 但在悬殊的实力差之下,终究邪不胜正,连场激战后,膻根道宗在城中的据点全被捣毁,信众尽数伏诛,连六大司祭都先后别干掉了三个! 一场弥天大祸,渐渐消于无形,郢都重新恢复了秩序,打开城门,继续进行庆典的准备。 …… 白夜飞的房中,陆云樵不在,洁芝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陪他说话。 “听说,邪教残党打算用传送阵逃跑,途中却又被官军截获,杀了一阵,最后据说是全军覆灭,连具完整尸首都找不到!” 洁芝颇为开心,“王府也出了告示,让大家可以真正放心,准备庆典了。” 白夜飞摇头道:“尸首不齐,这才让人放心不下。你套路看得少了,这通常都是诈术,偷天换日,籍此逃脱。他们要是这么容易被杀干净,哪可能混到今天如果说逃出去了一两个,我才放心一些。” 武沧澜言而有信,打从爆炸事件发生,一支小部队直接入驻小龙虾胡同,封锁内外,保护乐坊安全,影响所及,连善于打听的陆云樵,都要第二天看报才知道外头的事,而动荡的几日内,乐坊只是专心演练,成了郢都骚乱中的一个安静角落,官兵不曾来搜索,享尽特权。 “不管怎么样,他们在郢都已经完蛋了。”洁芝笑道:“就算真用了手段,逃出去部分,肯定也不敢回来作乱,阿白你的安全应该有保障了。” 白夜飞哭笑不得,“正好相反,唉!他们完蛋,我的麻烦就大了。” 洁芝不懂这话的意思,以为白夜飞过度担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半递过去。 白夜飞吃着苹果,味同嚼蜡,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固然要防止那些邪教徒对己方不利,或者利用自己刺杀北静王,卷入谋逆风波,但另一方面,却也还得想办法联系上他们,设法加入,才能完成任务。 那个死任务,甚至还不是进去混个身份就行,必须得成为干部……这个没人性的要求,真是日尽了狗! 眼下,这伙邪教徒直接垮了,就算没有全灭,也如洁芝所言,肯定不会留在郢都,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但任务却没了指望。 膻根道宗销声匿迹,自己上哪去找组织加入等到三月期满,任务失败夺命,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白夜飞越想越啼笑皆非,万一那群疯子真的被官府全灭,自己要怎么办到时候,改头换面,另立膻根道宗分派,招揽信众,自立为教宗,这样能算是完成任务吗 也不知任务成败,到底是系统机械判断成败还是由虚最后审核蒙混取巧可以过关吗 “对了……”洁芝问道:“阿白,你是怎么想到先前那一连串操作的那张琴其实很好,砸了很可惜的……不过,能创造这么好的效果,也是值得了。” 白夜飞按下心中忧虑,挤出笑容,掩盖心思,道:“这事是有模版的,以前我看过一个故事,里头的主角姓陈,他怀才不遇,去到京城之后,依旧落魄,后来偶遇别人卖琴,他灵机一动,起了这么个主意,一番操作后,变成了当代家,红得和猪头一样,彻底改变了命运。” “原来如此,竟然有前例!”洁芝恍然大悟,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睁得老大,“难怪你会这样做……只是,这种故事,应该很有名啊怎么我从来没听过” 白夜飞笑道:“那是本很冷僻的书,普通人很难看过,你当然更不会知道了。而且,这次其实是侥幸,险些就玩砸了。如果没有你登台,什么设计都要完蛋,唔,实际上……若换个人,也未必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没……没有的。” 洁芝连忙摇手,“这都是阿白你的才能,是你的曲子写得好。不然我登台也只能是乱唱,哪里能有什么效果换做是别人唱,都是一样的。况且,那些宾客本就是为了你来的,你的故事和歌才是关键,我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 “……哦,这样啊!”洁芝的异常态度,白夜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更暗暗奇怪。 毫不居功的谦逊,虽然让人感觉很舒服,可事有反常即为妖,洁芝过于谦让,特别眼下不是对外人,也不是在正式场合,不过两人私下闲聊,依然坚辞不受半点夸赞,强行撇清关系,这就让自己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难道,这里头有什么不妥 想起洁芝最开始对唱戏的奇怪抗拒,白夜飞不由担忧,想了一想,直接问道:“不说这个了,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愿意再唱戏的,这应该…有你的理由,此回你为了我挺身而出,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这件事,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面对白夜飞的提问,洁芝先是一怔,跟着笑了起来,举起双臂,学猩猩敲胸的样子,连拍了胸口几下,装出自己很健壮的样子,这才摇头道:“放心啦,我身体好着呢,不用替我担心。其实……也没什么事的。” “真的没事吗”白夜飞又确认一遍。 洁芝笑着拍了拍白夜飞摸往胸口的手,“真的没事。过去…只是我有些事没想通,一旦想通,其实也就没什么了,现在已经不是问题。” 少女说得轻松,却依然回避了问题,不肯把事情说清楚,白夜飞更是忧心,却不好追问,换了个方向问道:“那…团长说你拒绝了出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千万别太勉强啊。” “真的一点事没有。”洁芝笑着摇头,“只是我觉得自己不够格出道而已。后头如果要再唱那首歌,或者阿白你有新的曲子,我都很乐意替你登台的。” 没给白夜飞追问的机会,洁芝收敛笑意,慎重向他鞠了一躬,正色道:“还请白老板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白夜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道:“不管怎么样,千万记得,不要太拼了。后头我有能力给你好日子的,你一定要相信,等我一阵子就是了。” “不。”洁芝摇头,笑得无比灿烂,“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和一个真正有才能又愿意努力拚搏的人,共同建筑梦想,谢谢阿白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只要能和你并肩一起,我什么也不怕的。” 用梦想来忽悠人,是白夜飞的老本行,过往这类的话,自己不知说过多少次,熟到完全可以倒背,但这回,却是一个少女,主动提出要与自己共筑梦想,着实让自己…感到一种怪异。 自己能感觉到,这女孩的态度异常认真,虽然总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眼下却也只能成全。 瞬息间反应过来,白夜飞笑着点头:“那我们就一起追逐梦想,只要有你,我们就一路走下去。” “嗯!”洁芝笑颜绽放,发自内心的喜悦不停涌出,用力点了点头。 白夜飞想了想,问道:“说到梦想,庆典上的表演,是目前乐坊的重中之重,我这几天忙于修练,顾不上管,大家的排练进度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的。”洁芝摇头,“虽然琥珀一直没来,但大家在各自分配的位置上,都表现得很好,庆典之上,肯定能让观众惊艳的。” 白夜飞笑着握住洁芝的手,看见后者的脸红,“那你身为主唱,这个位置是重中之重,要好好表现啊。” “哪有!”洁芝红脸抽回了手,“阿白你又说笑话了。我就是陪着大家练习的,到时候真正上场的又不是我。翡翠姐虽然好像没劝成功,但团长肯定还要和琥珀谈的,她没理由不接受这么好的下台阶。” 白夜飞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洁芝在这些事上异常执着,不愿正视此事,但事情恐怕不会如她所愿。 如果洁芝不陪大家练习,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手,那琥珀回归的安排,确实有可能谈成功。但现在她顶替了琥珀的位置,还表现得越来越出色,又没有咄咄逼人的野心,若翡翠成功把人劝回来,那还罢了,由团长亲自去谈,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董珍珠又不是那种没有仇恨心,什么都不计较的圣母,琥珀之前何等强势,把全团利益与她自身捆绑一起,逼得董珍珠好生为难,现在又不肯回归,也没个交代,不知有啥打算,这要让董珍珠亲自去请,她会肯让琥珀回来就有鬼了。 只是,如此一来,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想到这里,白夜飞心中暗叹,自己恐怕得去跟董珍珠谈谈,说不定,回头还得亲自去找琥珀谈,不能在任务细节不明之前,把她赶上绝路,从此跟希望女团分道扬镳。 一想到自己这么个心胸狭隘,有仇必报的男人,居然得要替个狠狠摆了自己一道的人说话,这人偏偏还是个女的,白夜飞觉得事情真是充满讽刺,却又无可奈何。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十章 绕不过的槛 膻根道宗,不愧是邪教凶徒,提前早准备好了大量的血祭之物,信众也都吞服药物,一个个悍不畏死,一旦暴露,就齐齐献祭自己,化作狂兽,与官兵拚死而战,造成了相当大的死伤。 但在悬殊的实力差之下,终究邪不胜正,连场激战后,膻根道宗在城中的据点全被捣毁,信众尽数伏诛,连六大司祭都先后别干掉了三个! 一场弥天大祸,渐渐消于无形,郢都重新恢复了秩序,打开城门,继续进行庆典的准备。 …… 白夜飞的房中,陆云樵不在,洁芝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陪他说话。 “听说,邪教残党打算用传送阵逃跑,途中却又被官军截获,杀了一阵,最后据说是全军覆灭,连具完整尸首都找不到!” 洁芝颇为开心,“王府也出了告示,让大家可以真正放心,准备庆典了。” 白夜飞摇头道:“尸首不齐,这才让人放心不下。你套路看得少了,这通常都是诈术,偷天换日,籍此逃脱。他们要是这么容易被杀干净,哪可能混到今天如果说逃出去了一两个,我才放心一些。” 武沧澜言而有信,打从爆炸事件发生,一支小部队直接入驻小龙虾胡同,封锁内外,保护乐坊安全,影响所及,连善于打听的陆云樵,都要第二天看报才知道外头的事,而动荡的几日内,乐坊只是专心演练,成了郢都骚乱中的一个安静角落,官兵不曾来搜索,享尽特权。 “不管怎么样,他们在郢都已经完蛋了。”洁芝笑道:“就算真用了手段,逃出去部分,肯定也不敢回来作乱,阿白你的安全应该有保障了。” 白夜飞哭笑不得,“正好相反,唉!他们完蛋,我的麻烦就大了。” 洁芝不懂这话的意思,以为白夜飞过度担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半递过去。 白夜飞吃着苹果,味同嚼蜡,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固然要防止那些邪教徒对己方不利,或者利用自己刺杀北静王,卷入谋逆风波,但另一方面,却也还得想办法联系上他们,设法加入,才能完成任务。 那个死任务,甚至还不是进去混个身份就行,必须得成为干部……这个没人性的要求,真是日尽了狗! 眼下,这伙邪教徒直接垮了,就算没有全灭,也如洁芝所言,肯定不会留在郢都,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但任务却没了指望。 膻根道宗销声匿迹,自己上哪去找组织加入等到三月期满,任务失败夺命,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白夜飞越想越啼笑皆非,万一那群疯子真的被官府全灭,自己要怎么办到时候,改头换面,另立膻根道宗分派,招揽信众,自立为教宗,这样能算是完成任务吗 也不知任务成败,到底是系统机械判断成败还是由虚最后审核蒙混取巧可以过关吗 “对了……”洁芝问道:“阿白,你是怎么想到先前那一连串操作的那张琴其实很好,砸了很可惜的……不过,能创造这么好的效果,也是值得了。” 白夜飞按下心中忧虑,挤出笑容,掩盖心思,道:“这事是有模版的,以前我看过一个故事,里头的主角姓陈,他怀才不遇,去到京城之后,依旧落魄,后来偶遇别人卖琴,他灵机一动,起了这么个主意,一番操作后,变成了当代家,红得和猪头一样,彻底改变了命运。” “原来如此,竟然有前例!”洁芝恍然大悟,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睁得老大,“难怪你会这样做……只是,这种故事,应该很有名啊怎么我从来没听过” 白夜飞笑道:“那是本很冷僻的书,普通人很难看过,你当然更不会知道了。而且,这次其实是侥幸,险些就玩砸了。如果没有你登台,什么设计都要完蛋,唔,实际上……若换个人,也未必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没……没有的。” 洁芝连忙摇手,“这都是阿白你的才能,是你的曲子写得好。不然我登台也只能是乱唱,哪里能有什么效果换做是别人唱,都是一样的。况且,那些宾客本就是为了你来的,你的故事和歌才是关键,我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 “……哦,这样啊!”洁芝的异常态度,白夜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更暗暗奇怪。 毫不居功的谦逊,虽然让人感觉很舒服,可事有反常即为妖,洁芝过于谦让,特别眼下不是对外人,也不是在正式场合,不过两人私下闲聊,依然坚辞不受半点夸赞,强行撇清关系,这就让自己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难道,这里头有什么不妥 想起洁芝最开始对唱戏的奇怪抗拒,白夜飞不由担忧,想了一想,直接问道:“不说这个了,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愿意再唱戏的,这应该…有你的理由,此回你为了我挺身而出,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这件事,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面对白夜飞的提问,洁芝先是一怔,跟着笑了起来,举起双臂,学猩猩敲胸的样子,连拍了胸口几下,装出自己很健壮的样子,这才摇头道:“放心啦,我身体好着呢,不用替我担心。其实……也没什么事的。” “真的没事吗”白夜飞又确认一遍。 洁芝笑着拍了拍白夜飞摸往胸口的手,“真的没事。过去…只是我有些事没想通,一旦想通,其实也就没什么了,现在已经不是问题。” 少女说得轻松,却依然回避了问题,不肯把事情说清楚,白夜飞更是忧心,却不好追问,换了个方向问道:“那…团长说你拒绝了出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千万别太勉强啊。” “真的一点事没有。”洁芝笑着摇头,“只是我觉得自己不够格出道而已。后头如果要再唱那首歌,或者阿白你有新的曲子,我都很乐意替你登台的。” 没给白夜飞追问的机会,洁芝收敛笑意,慎重向他鞠了一躬,正色道:“还请白老板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白夜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道:“不管怎么样,千万记得,不要太拼了。后头我有能力给你好日子的,你一定要相信,等我一阵子就是了。” “不。”洁芝摇头,笑得无比灿烂,“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和一个真正有才能又愿意努力拚搏的人,共同建筑梦想,谢谢阿白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只要能和你并肩一起,我什么也不怕的。” 用梦想来忽悠人,是白夜飞的老本行,过往这类的话,自己不知说过多少次,熟到完全可以倒背,但这回,却是一个少女,主动提出要与自己共筑梦想,着实让自己…感到一种怪异。 自己能感觉到,这女孩的态度异常认真,虽然总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眼下却也只能成全。 瞬息间反应过来,白夜飞笑着点头:“那我们就一起追逐梦想,只要有你,我们就一路走下去。” “嗯!”洁芝笑颜绽放,发自内心的喜悦不停涌出,用力点了点头。 白夜飞想了想,问道:“说到梦想,庆典上的表演,是目前乐坊的重中之重,我这几天忙于修练,顾不上管,大家的排练进度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的。”洁芝摇头,“虽然琥珀一直没来,但大家在各自分配的位置上,都表现得很好,庆典之上,肯定能让观众惊艳的。” 白夜飞笑着握住洁芝的手,看见后者的脸红,“那你身为主唱,这个位置是重中之重,要好好表现啊。” “哪有!”洁芝红脸抽回了手,“阿白你又说笑话了。我就是陪着大家练习的,到时候真正上场的又不是我。翡翠姐虽然好像没劝成功,但团长肯定还要和琥珀谈的,她没理由不接受这么好的下台阶。” 白夜飞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洁芝在这些事上异常执着,不愿正视此事,但事情恐怕不会如她所愿。 如果洁芝不陪大家练习,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手,那琥珀回归的安排,确实有可能谈成功。但现在她顶替了琥珀的位置,还表现得越来越出色,又没有咄咄逼人的野心,若翡翠成功把人劝回来,那还罢了,由团长亲自去谈,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董珍珠又不是那种没有仇恨心,什么都不计较的圣母,琥珀之前何等强势,把全团利益与她自身捆绑一起,逼得董珍珠好生为难,现在又不肯回归,也没个交代,不知有啥打算,这要让董珍珠亲自去请,她会肯让琥珀回来就有鬼了。 只是,如此一来,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想到这里,白夜飞心中暗叹,自己恐怕得去跟董珍珠谈谈,说不定,回头还得亲自去找琥珀谈,不能在任务细节不明之前,把她赶上绝路,从此跟希望女团分道扬镳。 一想到自己这么个心胸狭隘,有仇必报的男人,居然得要替个狠狠摆了自己一道的人说话,这人偏偏还是个女的,白夜飞觉得事情真是充满讽刺,却又无可奈何。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一章 心有安宁 “对了。”洁芝问道:“阿白你修练得怎么样了” 白夜飞耸耸肩道:“三元应该就快了,但也不好说。明明感觉就差那么一点,却就是捅不破那层窗户纸,也不知是为什么” “不用这么急啦。”洁芝笑道:“阿白你这样已经很快了。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快的修练速度,连听都没听过,传出去都要吓人一跳呢。” 白夜飞摇头,“我这是靠吃药来的,不值得夸耀。倒是易筋经的修练进度还不错,第二层很容易就上手,我这几天苦修没白费,已经运转纯熟,很快也要开始修练第三层了。” “唔……”洁芝低头深思,沉吟道:“这样的话,你该认真考虑主修功法了。易筋经在炼体这块功效不凡,非是其他功法能比,却不长于攻伐,考虑到后头,你还是要趁早有一门主修功法,不然和人都起来很吃亏的。” “这不急之前我急着修练,是担心膻根邪教来找事,现在他们被一网打尽,一时半会不是威胁,我练易筋经也挺好” 白夜飞笑道:“毕竟,我一个音乐家,弹琴作曲才是正道,比起修练攻伐之法,多学几门乐器倒是急需,哪里需要什么争斗手段” “不是这样的。阿白你失了忆,不知道。”洁芝连连摇头,神色担忧,“你现在一朝成名,得了白小先生的名号,是全天洲等级的大音乐家,但根基不稳,肯定会有许多人不服,接下来,一定会有人来挑战的。” “挑战就挑战啊!”白夜飞不解,“音乐家挑战不就是比琴斗曲,顶多比一比歌喉,那为什么我要练功,不是该多练曲子吗” “所以说,阿白你不知道啊!这层次的挑战,不会纯比音乐,都会牵涉到功法争斗,半点马虎不得的。” 洁芝叹了口气,郑重告诫,“而且,部分挑战者性情偏激,上来就会逼你不得不答应,然后跟你赌手赌脚,如果你没有一些手段,那是真会被人打到手断,不得不退出乐坛的。这种事之前屡有发生,但凡一定层次的音乐家,都不会放松了修练的。” “……你们到底是玩音乐还是混黑社会的” 白夜飞瞠目结舌,“早先你们劝我走这条路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这状况玩音乐要兼修武艺也就算了,高妙内功有助弹奏我还能理解,但好好的玩音乐,变成江湖斗殴,这是什么鬼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洁芝语重心长道:“音乐也是江湖一环啊!你到了这层次,自然不能免俗,之前大家谁也没想到你爬得那么快,直接从山脚就攻顶啊,报纸登得那么大,如果这几日不是城里乱糟糟,到处戒严,挑战者都可以把胡同绕几圈了。” “这么说,是得赶紧找一门主修功法了……” 白夜飞苦着脸点头,又思忖起来。 主修的功法,可以找搭档参谋,自己的境界也得尽量再提一提。 只是,三元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好上,自己和翡翠联合修练多日,三元培本丹的药力已消耗七七八八,体内的甲木精气都浓到化不开了,却依然没能成。 每次修练完,自己都有将顺势突破三元的感觉,可几天下来,就是卡着过不去,实在恼人。 白夜飞摸着下巴,想起陆云樵的交代。正常来说,晋入下一元,需要的是水磨工夫,每一关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在完满之境打磨,等待那一线之机的降临。 如非如此,那就要赌命冒险! 若是平常,自己也不介意多花时间,但如今却显得缓不济急,至于后者…… 性价比太低,当前肯定不是选项。 这么一来,想要尽快突破,就得要另辟蹊径了。 但这蹊径又从何而来 白夜飞忽然想起那天夜里老相士的批言,连忙摇头,想说绝不能走回头路,,现在还远远不到那种时候,犯不着走这一步。 但转念一想,白夜飞又觉得,人不能迷信,但可以用科学思维来分析。 自己这一路修练速成,主要是靠翡翠,可翡翠能提供的助力,看来至此已尽,若还想保持这种提升速度,又不拼上性命,就只能找第二道梯。 眼前…要去哪里找梯呢 “……阿白你在想什么” 耳边响起一声轻呼,白夜飞陡然回神,随口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只是想说去哪里找梯子。” 随口说着,白夜飞看向对面,洁芝正捧着茶杯轻抿,青丝披垂,嘴角含笑,目光看过来,娇憨可爱,让人怦然心动。 ……不行! 白夜飞心中生出压力,暗自摇头,想说这丫头这么好,又一心都在自己身上,可千万不能拿她当过桥梯,这念头绝对不能有。 “阿白……”洁芝不知道对面的内心戏,喝了口茶,忽然面现尴尬,就这么捧着茶杯,遮住自己小半张脸,低声道:“那天之后,你都没有再见过碧玉” “怎么”白夜飞眉头一皱,“有什么好见的她想要找我,不是要讨债,就是打算报仇,可我问心又无愧,凭什么要让她得手。” “但是……”洁芝双颊飞红,露出羞意,“你的确欺负了人家啊,女孩子的名节,很重要的呀!” “又不是我想要的。”白夜飞哂道:“从头到尾都怪她自己,人家是冲着她去的,我是被她牵扯,才中陷阱掉下去那鬼地方,险些没死在那里,最后也是我拚命找出生路,带她出来。她如果要讨债,麻烦先把这一笔清了,后头我做什么都是救命。如果不做,两个人都要一起葬身蛇腹,她有什么资格来找我报仇” 洁芝满脸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声音细不可闻,“可人家最重要的东西,给……给了你啊!” “如果那东西对她而言,真比性命还重要,那就请她先自杀,等她死了,看是要磕头道歉,还是要假惺惺地跪地舔鞋,我都没问题。” 摆足无赖架势,白夜飞耸肩道:“不然,如果她也认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那就恭喜,我帮她心想事成了,自然也不欠她什么。” “阿白你……”洁芝大吃一惊,似乎没料到会听见这种答案,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被这么一问,白夜飞微微皱眉,沉吟起来,片刻后,他耸了耸肩,“可能…真是我有点名气、有点钱以后,人就开始飘了!” “不……”洁芝想要开口,却被白夜飞举手阻住。 似乎想要解释,话到嘴边,白夜飞想起之前作出“必须要硬起心肠”的那一刻,侧头道:“但又或许……我没有改变,本来我就是这样的人,从来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之前藏在心里,现在懒得掩饰,也懒得藏了。” “阿白……”洁芝一双美目瞪得老大,檀口微张,欲语还休。 白夜飞用手背轻触少女光洁滑腻的面颊,微笑道:“我能有今天,你和翡翠是对我最好的两个人,我最不希望伤害到的…也就是你们两个。” 洁芝怔怔抓住白夜飞的手,目光困惑却又温柔。 “但接下来的路,不会那么一帆风顺,在将来,可能会有很多的无可避免和莫可奈何。因为以我的习惯,该做的事情,我就一定会要做,不计后果……目前这样的自己,已让我非常不喜欢。我不想后头更厌恶自己,所以接下来,不会再这样了……也就是说,真到了那一天,肯定不会再…顾到你们的感受了……” 抢先开口,白夜飞不管不顾,将心中所想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刻!将来要做什么判断之前,想一想我现在所说的话,重新想想,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然后,再做决定。” 说完,白夜飞静静看着洁芝,等待对方的反应,少女则愣在原地,似乎一时间没法接受他态度的转变。 室内静默,白夜飞却感觉到异常畅快,好像快刀斩断了什么,从此再不用带着负累做人,就算现在说得有些伤人,也…… “哈。” 洁芝笑颜绽放,面若桃花,目光闪着信任,反过来轻抚少年的面颊,笑道:“我明白了!但我还是相信,就算满世界的男人都是禽兽,阿白你也绝对是最好的那头猪狗!” “呃……” 白夜飞愣住,饶是上辈子阅女无数,也从没遇过这样的反应。 摸着头想了半天,白夜飞摇头苦笑:“为什么我判断不出你这句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那就别想了,阿白你就是想太多。” 洁芝笑了笑,高抬下巴,装出成熟,摆起大姐姐的样子,伸手环住白夜飞的头,压向自己胸口,用力将他头发揉成一团鸡窝,柔声道:“好啦好啦,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好的。” 藏在t恤下那一对肥白兔,紧紧挨着脸面,白夜飞感受其中的圆润饱满,还有充满青春气息的弹性,明明是暧昧至极,心头却没生出多少情欲,反而感觉… 很奇妙。 心莫名安宁,好像回到家人的怀抱,半点不想动弹,少年稍微侧头,用余光斜瞥洁芝,明明是与荣如嫣同出一辙的面孔,给自己的感觉却完全是两个人。 只要在她身边,就算是自己这种人,都会觉得心有安宁。 ……这样……也不错。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一章 心有安宁 “对了。”洁芝问道:“阿白你修练得怎么样了” 白夜飞耸耸肩道:“三元应该就快了,但也不好说。明明感觉就差那么一点,却就是捅不破那层窗户纸,也不知是为什么” “不用这么急啦。”洁芝笑道:“阿白你这样已经很快了。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快的修练速度,连听都没听过,传出去都要吓人一跳呢。” 白夜飞摇头,“我这是靠吃药来的,不值得夸耀。倒是易筋经的修练进度还不错,第二层很容易就上手,我这几天苦修没白费,已经运转纯熟,很快也要开始修练第三层了。” “唔……”洁芝低头深思,沉吟道:“这样的话,你该认真考虑主修功法了。易筋经在炼体这块功效不凡,非是其他功法能比,却不长于攻伐,考虑到后头,你还是要趁早有一门主修功法,不然和人都起来很吃亏的。” “这不急之前我急着修练,是担心膻根邪教来找事,现在他们被一网打尽,一时半会不是威胁,我练易筋经也挺好” 白夜飞笑道:“毕竟,我一个音乐家,弹琴作曲才是正道,比起修练攻伐之法,多学几门乐器倒是急需,哪里需要什么争斗手段” “不是这样的。阿白你失了忆,不知道。”洁芝连连摇头,神色担忧,“你现在一朝成名,得了白小先生的名号,是全天洲等级的大音乐家,但根基不稳,肯定会有许多人不服,接下来,一定会有人来挑战的。” “挑战就挑战啊!”白夜飞不解,“音乐家挑战不就是比琴斗曲,顶多比一比歌喉,那为什么我要练功,不是该多练曲子吗” “所以说,阿白你不知道啊!这层次的挑战,不会纯比音乐,都会牵涉到功法争斗,半点马虎不得的。” 洁芝叹了口气,郑重告诫,“而且,部分挑战者性情偏激,上来就会逼你不得不答应,然后跟你赌手赌脚,如果你没有一些手段,那是真会被人打到手断,不得不退出乐坛的。这种事之前屡有发生,但凡一定层次的音乐家,都不会放松了修练的。” “……你们到底是玩音乐还是混黑社会的” 白夜飞瞠目结舌,“早先你们劝我走这条路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这状况玩音乐要兼修武艺也就算了,高妙内功有助弹奏我还能理解,但好好的玩音乐,变成江湖斗殴,这是什么鬼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洁芝语重心长道:“音乐也是江湖一环啊!你到了这层次,自然不能免俗,之前大家谁也没想到你爬得那么快,直接从山脚就攻顶啊,报纸登得那么大,如果这几日不是城里乱糟糟,到处戒严,挑战者都可以把胡同绕几圈了。” “这么说,是得赶紧找一门主修功法了……” 白夜飞苦着脸点头,又思忖起来。 主修的功法,可以找搭档参谋,自己的境界也得尽量再提一提。 只是,三元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好上,自己和翡翠联合修练多日,三元培本丹的药力已消耗七七八八,体内的甲木精气都浓到化不开了,却依然没能成。 每次修练完,自己都有将顺势突破三元的感觉,可几天下来,就是卡着过不去,实在恼人。 白夜飞摸着下巴,想起陆云樵的交代。正常来说,晋入下一元,需要的是水磨工夫,每一关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在完满之境打磨,等待那一线之机的降临。 如非如此,那就要赌命冒险! 若是平常,自己也不介意多花时间,但如今却显得缓不济急,至于后者…… 性价比太低,当前肯定不是选项。 这么一来,想要尽快突破,就得要另辟蹊径了。 但这蹊径又从何而来 白夜飞忽然想起那天夜里老相士的批言,连忙摇头,想说绝不能走回头路,,现在还远远不到那种时候,犯不着走这一步。 但转念一想,白夜飞又觉得,人不能迷信,但可以用科学思维来分析。 自己这一路修练速成,主要是靠翡翠,可翡翠能提供的助力,看来至此已尽,若还想保持这种提升速度,又不拼上性命,就只能找第二道梯。 眼前…要去哪里找梯呢 “……阿白你在想什么” 耳边响起一声轻呼,白夜飞陡然回神,随口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只是想说去哪里找梯子。” 随口说着,白夜飞看向对面,洁芝正捧着茶杯轻抿,青丝披垂,嘴角含笑,目光看过来,娇憨可爱,让人怦然心动。 ……不行! 白夜飞心中生出压力,暗自摇头,想说这丫头这么好,又一心都在自己身上,可千万不能拿她当过桥梯,这念头绝对不能有。 “阿白……”洁芝不知道对面的内心戏,喝了口茶,忽然面现尴尬,就这么捧着茶杯,遮住自己小半张脸,低声道:“那天之后,你都没有再见过碧玉” “怎么”白夜飞眉头一皱,“有什么好见的她想要找我,不是要讨债,就是打算报仇,可我问心又无愧,凭什么要让她得手。” “但是……”洁芝双颊飞红,露出羞意,“你的确欺负了人家啊,女孩子的名节,很重要的呀!” “又不是我想要的。”白夜飞哂道:“从头到尾都怪她自己,人家是冲着她去的,我是被她牵扯,才中陷阱掉下去那鬼地方,险些没死在那里,最后也是我拚命找出生路,带她出来。她如果要讨债,麻烦先把这一笔清了,后头我做什么都是救命。如果不做,两个人都要一起葬身蛇腹,她有什么资格来找我报仇” 洁芝满脸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声音细不可闻,“可人家最重要的东西,给……给了你啊!” “如果那东西对她而言,真比性命还重要,那就请她先自杀,等她死了,看是要磕头道歉,还是要假惺惺地跪地舔鞋,我都没问题。” 摆足无赖架势,白夜飞耸肩道:“不然,如果她也认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那就恭喜,我帮她心想事成了,自然也不欠她什么。” “阿白你……”洁芝大吃一惊,似乎没料到会听见这种答案,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被这么一问,白夜飞微微皱眉,沉吟起来,片刻后,他耸了耸肩,“可能…真是我有点名气、有点钱以后,人就开始飘了!” “不……”洁芝想要开口,却被白夜飞举手阻住。 似乎想要解释,话到嘴边,白夜飞想起之前作出“必须要硬起心肠”的那一刻,侧头道:“但又或许……我没有改变,本来我就是这样的人,从来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之前藏在心里,现在懒得掩饰,也懒得藏了。” “阿白……”洁芝一双美目瞪得老大,檀口微张,欲语还休。 白夜飞用手背轻触少女光洁滑腻的面颊,微笑道:“我能有今天,你和翡翠是对我最好的两个人,我最不希望伤害到的…也就是你们两个。” 洁芝怔怔抓住白夜飞的手,目光困惑却又温柔。 “但接下来的路,不会那么一帆风顺,在将来,可能会有很多的无可避免和莫可奈何。因为以我的习惯,该做的事情,我就一定会要做,不计后果……目前这样的自己,已让我非常不喜欢。我不想后头更厌恶自己,所以接下来,不会再这样了……也就是说,真到了那一天,肯定不会再…顾到你们的感受了……” 抢先开口,白夜飞不管不顾,将心中所想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刻!将来要做什么判断之前,想一想我现在所说的话,重新想想,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然后,再做决定。” 说完,白夜飞静静看着洁芝,等待对方的反应,少女则愣在原地,似乎一时间没法接受他态度的转变。 室内静默,白夜飞却感觉到异常畅快,好像快刀斩断了什么,从此再不用带着负累做人,就算现在说得有些伤人,也…… “哈。” 洁芝笑颜绽放,面若桃花,目光闪着信任,反过来轻抚少年的面颊,笑道:“我明白了!但我还是相信,就算满世界的男人都是禽兽,阿白你也绝对是最好的那头猪狗!” “呃……” 白夜飞愣住,饶是上辈子阅女无数,也从没遇过这样的反应。 摸着头想了半天,白夜飞摇头苦笑:“为什么我判断不出你这句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那就别想了,阿白你就是想太多。” 洁芝笑了笑,高抬下巴,装出成熟,摆起大姐姐的样子,伸手环住白夜飞的头,压向自己胸口,用力将他头发揉成一团鸡窝,柔声道:“好啦好啦,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好的。” 藏在t恤下那一对肥白兔,紧紧挨着脸面,白夜飞感受其中的圆润饱满,还有充满青春气息的弹性,明明是暧昧至极,心头却没生出多少情欲,反而感觉… 很奇妙。 心莫名安宁,好像回到家人的怀抱,半点不想动弹,少年稍微侧头,用余光斜瞥洁芝,明明是与荣如嫣同出一辙的面孔,给自己的感觉却完全是两个人。 只要在她身边,就算是自己这种人,都会觉得心有安宁。 ……这样……也不错。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二章 推销业务的基本素养 ……这样……也不错。 白夜飞露出微笑,那晚遇到神秘老相士之后,心里出现的慌张,一下就被稳住了。 ……所谓命运,一定是可以打破的;人生,绝不会只有注定一条路! 洁芝看见这样的表情,轻揉怀中少年的头发,轻声问道:“阿白,你愿意见碧玉了吗” 白夜飞扬了扬眉,“你还没放弃替她做说客” “她好可怜的嘛。”洁芝撒娇,“不管怎么样,就算你不欠她,也该把话说清楚。偏偏你又一直不理她,她只好来请我帮忙,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嘛” 洁芝意态娇憨,目光希冀,还枕着两团超弹玉兔的白夜飞,无可奈何,甘心拜倒在枕头风下,耸肩道:“你把刚刚听到的话都告诉她,如果这样她还坚持要来见我,那……就来!” “好的!”洁芝大喜,手举在额前敬礼,正色道:“保证完成任务。” 敬完礼,洁芝急急起身,赶着冲出门去通知,白夜飞顿失倚靠,险些跌了一下,看着她匆匆跑走的背影,颇感好笑,心想听了那种话还坚持要来,不是做好准备与虎谋皮,就是不怀好意,那自己……也就不用客气了。 ……不过…… 念头一转,白夜飞又皱起眉头。 和这种女人接触,通常都意味着超大的麻烦,自己以前有个女客户,整天就想着什么清洗世界,消灭罪恶的破事,还要当什么神战士,最后果然死得乱七八糟,还好自己抢先一步举报,否则差点就被拖去祭神,这辈子如果还吃那种亏,就是活王八! 当天晚上,陆云樵让人传话,说有事情没有干完,晚上不回来了,白夜飞一个人在客厅中练功等待,他双腿盘坐,掌心朝天放在膝头,双目紧闭,神识内窥,修练易筋经。 真气在经脉之中运行,心神渐渐放松,通体舒缓,待得行功几周天之后,眼前忽然大放光明,一片纯白之中,隐隐好像有什么在编织、酝酿,周身每处毛孔都感到无比畅快,那种行将圆满晋升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然而,这感觉持续一阵,光明之中酝酿的东西,始终未能成形出现,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却怎么也捅不破,原本安定的心神生出波动,一股力竭感涌上,将一切打断。 光明消散,黑暗回归,白夜飞懊恼醒来,感到体内甲木精气充盈欲爆,手脚都隐隐有充气胀大的幻觉,将行功之后的舒爽都压下,这明明是将要突破的征兆,可最后的关卡偏偏难以冲破。 计算起来,这种体验自己这些天已经历数次,从最开始的振奋和充满希望,变得有些厌倦,甚至恐慌。 这样的不良心态,很可能会反过来,影响自己破关的可能性,白夜飞心知不对,却没有办法。 ……这样不行。 白夜飞思忖,再这样几轮,说不定效果会越来越差,最终还是得花费时间,依靠水磨工夫,一点一点破开关卡,偏偏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取巧,或许…再弄一枚三元培本丹来,和翡翠同嗑,依靠药力冲冠 白夜飞生出一个念头,又随即否定,这样纯粹是自己获益,而帮忙转化药力,降低丹毒的翡翠却收获不多,似乎还非常疲劳,次数多了,说不定很伤身。 ……但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 正自迟疑,白夜飞不知如何是好,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若非自己功力大进,一时还听不出来,接着,敲门声响起。 白夜飞微微一笑,扬声道:“门没锁,不过我建议,你先问问自己,如果无论如何都不想走,那才进来。” 砰的一声,大门敞开,一道人影伴随月色进来,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疑,正是碧玉。 少女这回没穿惯常的衬衫长裤,而是换上了短袖t恤和短裙,虽然还是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但在裸露的粉臂、笔直修长的双腿衬托下,瞬间添了许多女性气息,不再如先前更多呈现的是中性美。 碧玉反手掩门,迈着长腿,朝白夜飞走来,短裙只盖住大腿根部,将雪白圆润的双腿尽数露出,更被挺翘浑圆的臀部顶起,行动之间,翘臀颤动,短裙不住翻飞,好像随时都会显露其下的风情,让人心头狂跳。 “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碧玉站在白夜飞面前,双腿并拢,不露分毫缝隙,方开口便被摇手打断。 大半身形被桌子掩住,白夜飞竖起三根手指,冷笑道:“先说好,我有三不,不道歉,不愧疚,也不和人谈理想。” 才开口就被打脸,碧玉勃然大怒,猛地一跺脚,恨恨道:“姓白的,你还是人不是” 白夜飞耸肩道:“是与不是,得看有没有好处拿了。” 碧玉强忍着怒气,冷冷问道:“如果人家杀你父母,辱你姐妹,完事后扔点钱给你,难道你就感恩戴德了” 白夜飞猛一拍桌,严肃道:“这当然不行!你当我是什么人” 碧玉怒意稍敛,点点头道:“看来你还有点救。” 白夜飞大笑道:“扔点钱,就要老子感恩戴德,当是打发叫化子呢当然不行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人家给很多钱啊!” “你!” 碧玉双目瞪圆,万万想不到会听见这么没人性的答案,气到愣了半天,才指着对面鼻子骂道:“只有有好处,你连敌人脚趾都舔的吗” “哈!说得好!” 白夜飞不显恼怒,笑了两声,又连拍了几下巴掌,似是鼓励,迎着少女满是怒火的目光,笑道:“出卖自己的感觉,就是这么恶心,而身为一个有求于我,又肯定不打算付钱的说客,你最好牢记一下这感觉,因为我怕等一下,你要舔的臭东西……远远不只是脚趾了。” “你……” 碧玉一下呆住,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话僵在嘴边,指着对面飞的手无力垂下,眼中怒意变成了惊惶,气势全无,半天没有反应,变成了木头人。 看见这反应,白夜飞心中有数,这女孩应该不是找自己理论或是报复,多半……是为了组织的事而来。 碧玉傻傻站着原地,神色变幻,不断想要开口,但都是才出声,就被自己否决,说了半天,最终一句话也没能出口。 白夜飞拍手笑道:“很好,今天你如果是来找我交涉,就不能只是发泄情感,得说一些真正有用,能达成你目的的话,哪怕这些全是违心之言!洁芝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我是什么人,现在你好好想想,该对我说些什么。” 碧玉神色一黯,嘴唇颤动,不再出声,专心思索,但想了又想,似乎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每想一次,身心的憋屈就多一分,咄咄逼人的凶势被削弱一分,到最后,汹汹而来的她,完全成了一个无助的小姑娘。 看向白夜飞,目光绝望,碧玉颤声道:“你对自己同胞的处境,难道真的……” 白夜飞斩钉截铁道:“没有兴趣!” 话被打断,碧玉愣在当场,白夜飞放缓表情,耸肩笑道:“如果你还记得,我现在是失忆病患,虽然从生理物种来说,我们是同胞,但我对其他的事完全没有记忆,就算你说他们过得有多惨痛……但坦白说,我没印象,也不关心。” “那……”碧玉身子一颤,眼中却多出一丝希望,连忙道:“我可以把他们的事说给……” “都说了,我不关心。” 白夜飞再次打断,语气转冷,“你就算说得再惨,我听起来也不过是个故事,有意义吗” “你……”碧玉神色一黯,强自道:“你琴弹得那么好,甚至能引动生机,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真是冷血的……” 白夜飞摇头,冷冷道:“和你不是一路,就是冷血不和你一起干,就是没人性怪不得膻根道宗要杀你,你根本是他们的教友。” “你……”碧玉想要分辩,却什么也说不出,神色黯淡,感到空前挫败,面前之人好像一块顽石,根本不受外界影响,自己费尽心思,对上他却好像黄鼠狼咬乌龟,根本无从下口。 多说无益,碧玉无力可施,转身想要离开。 “辛苦来了,这就要走” 白夜飞却换了个坐姿,双手撑在两边,翘起二郎腿,笑问道:“虽然你尽说废话,但是我还是有些好奇,你费了那么大力气来找我,上来半天,只顾说理念,那你们到底……想找我干啥” 碧玉猛地转身,看着白夜飞,目光闪烁,想要说话,却迟疑难决。 白夜飞摊手,“你们不是也那么老土兼不要命,想要我去刺杀北静王如果是,那你们真的跟膻根道宗很有共同语言,确定不是一家” 碧玉大力摇头。 白夜飞挑了挑眉,“果然有点新意,那究竟是要干啥倘使是要我在庆典上开口,找北静王募捐些善款,盖盖学校,给小孩子送书,做点善事,改善民生,这个我很乐意啊,这人生也不是都只有打打杀杀嘛!”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二章 推销业务的基本素养 ……这样……也不错。 白夜飞露出微笑,那晚遇到神秘老相士之后,心里出现的慌张,一下就被稳住了。 ……所谓命运,一定是可以打破的;人生,绝不会只有注定一条路! 洁芝看见这样的表情,轻揉怀中少年的头发,轻声问道:“阿白,你愿意见碧玉了吗” 白夜飞扬了扬眉,“你还没放弃替她做说客” “她好可怜的嘛。”洁芝撒娇,“不管怎么样,就算你不欠她,也该把话说清楚。偏偏你又一直不理她,她只好来请我帮忙,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嘛” 洁芝意态娇憨,目光希冀,还枕着两团超弹玉兔的白夜飞,无可奈何,甘心拜倒在枕头风下,耸肩道:“你把刚刚听到的话都告诉她,如果这样她还坚持要来见我,那……就来!” “好的!”洁芝大喜,手举在额前敬礼,正色道:“保证完成任务。” 敬完礼,洁芝急急起身,赶着冲出门去通知,白夜飞顿失倚靠,险些跌了一下,看着她匆匆跑走的背影,颇感好笑,心想听了那种话还坚持要来,不是做好准备与虎谋皮,就是不怀好意,那自己……也就不用客气了。 ……不过…… 念头一转,白夜飞又皱起眉头。 和这种女人接触,通常都意味着超大的麻烦,自己以前有个女客户,整天就想着什么清洗世界,消灭罪恶的破事,还要当什么神战士,最后果然死得乱七八糟,还好自己抢先一步举报,否则差点就被拖去祭神,这辈子如果还吃那种亏,就是活王八! 当天晚上,陆云樵让人传话,说有事情没有干完,晚上不回来了,白夜飞一个人在客厅中练功等待,他双腿盘坐,掌心朝天放在膝头,双目紧闭,神识内窥,修练易筋经。 真气在经脉之中运行,心神渐渐放松,通体舒缓,待得行功几周天之后,眼前忽然大放光明,一片纯白之中,隐隐好像有什么在编织、酝酿,周身每处毛孔都感到无比畅快,那种行将圆满晋升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然而,这感觉持续一阵,光明之中酝酿的东西,始终未能成形出现,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却怎么也捅不破,原本安定的心神生出波动,一股力竭感涌上,将一切打断。 光明消散,黑暗回归,白夜飞懊恼醒来,感到体内甲木精气充盈欲爆,手脚都隐隐有充气胀大的幻觉,将行功之后的舒爽都压下,这明明是将要突破的征兆,可最后的关卡偏偏难以冲破。 计算起来,这种体验自己这些天已经历数次,从最开始的振奋和充满希望,变得有些厌倦,甚至恐慌。 这样的不良心态,很可能会反过来,影响自己破关的可能性,白夜飞心知不对,却没有办法。 ……这样不行。 白夜飞思忖,再这样几轮,说不定效果会越来越差,最终还是得花费时间,依靠水磨工夫,一点一点破开关卡,偏偏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取巧,或许…再弄一枚三元培本丹来,和翡翠同嗑,依靠药力冲冠 白夜飞生出一个念头,又随即否定,这样纯粹是自己获益,而帮忙转化药力,降低丹毒的翡翠却收获不多,似乎还非常疲劳,次数多了,说不定很伤身。 ……但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 正自迟疑,白夜飞不知如何是好,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若非自己功力大进,一时还听不出来,接着,敲门声响起。 白夜飞微微一笑,扬声道:“门没锁,不过我建议,你先问问自己,如果无论如何都不想走,那才进来。” 砰的一声,大门敞开,一道人影伴随月色进来,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疑,正是碧玉。 少女这回没穿惯常的衬衫长裤,而是换上了短袖t恤和短裙,虽然还是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但在裸露的粉臂、笔直修长的双腿衬托下,瞬间添了许多女性气息,不再如先前更多呈现的是中性美。 碧玉反手掩门,迈着长腿,朝白夜飞走来,短裙只盖住大腿根部,将雪白圆润的双腿尽数露出,更被挺翘浑圆的臀部顶起,行动之间,翘臀颤动,短裙不住翻飞,好像随时都会显露其下的风情,让人心头狂跳。 “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碧玉站在白夜飞面前,双腿并拢,不露分毫缝隙,方开口便被摇手打断。 大半身形被桌子掩住,白夜飞竖起三根手指,冷笑道:“先说好,我有三不,不道歉,不愧疚,也不和人谈理想。” 才开口就被打脸,碧玉勃然大怒,猛地一跺脚,恨恨道:“姓白的,你还是人不是” 白夜飞耸肩道:“是与不是,得看有没有好处拿了。” 碧玉强忍着怒气,冷冷问道:“如果人家杀你父母,辱你姐妹,完事后扔点钱给你,难道你就感恩戴德了” 白夜飞猛一拍桌,严肃道:“这当然不行!你当我是什么人” 碧玉怒意稍敛,点点头道:“看来你还有点救。” 白夜飞大笑道:“扔点钱,就要老子感恩戴德,当是打发叫化子呢当然不行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人家给很多钱啊!” “你!” 碧玉双目瞪圆,万万想不到会听见这么没人性的答案,气到愣了半天,才指着对面鼻子骂道:“只有有好处,你连敌人脚趾都舔的吗” “哈!说得好!” 白夜飞不显恼怒,笑了两声,又连拍了几下巴掌,似是鼓励,迎着少女满是怒火的目光,笑道:“出卖自己的感觉,就是这么恶心,而身为一个有求于我,又肯定不打算付钱的说客,你最好牢记一下这感觉,因为我怕等一下,你要舔的臭东西……远远不只是脚趾了。” “你……” 碧玉一下呆住,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话僵在嘴边,指着对面飞的手无力垂下,眼中怒意变成了惊惶,气势全无,半天没有反应,变成了木头人。 看见这反应,白夜飞心中有数,这女孩应该不是找自己理论或是报复,多半……是为了组织的事而来。 碧玉傻傻站着原地,神色变幻,不断想要开口,但都是才出声,就被自己否决,说了半天,最终一句话也没能出口。 白夜飞拍手笑道:“很好,今天你如果是来找我交涉,就不能只是发泄情感,得说一些真正有用,能达成你目的的话,哪怕这些全是违心之言!洁芝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我是什么人,现在你好好想想,该对我说些什么。” 碧玉神色一黯,嘴唇颤动,不再出声,专心思索,但想了又想,似乎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每想一次,身心的憋屈就多一分,咄咄逼人的凶势被削弱一分,到最后,汹汹而来的她,完全成了一个无助的小姑娘。 看向白夜飞,目光绝望,碧玉颤声道:“你对自己同胞的处境,难道真的……” 白夜飞斩钉截铁道:“没有兴趣!” 话被打断,碧玉愣在当场,白夜飞放缓表情,耸肩笑道:“如果你还记得,我现在是失忆病患,虽然从生理物种来说,我们是同胞,但我对其他的事完全没有记忆,就算你说他们过得有多惨痛……但坦白说,我没印象,也不关心。” “那……”碧玉身子一颤,眼中却多出一丝希望,连忙道:“我可以把他们的事说给……” “都说了,我不关心。” 白夜飞再次打断,语气转冷,“你就算说得再惨,我听起来也不过是个故事,有意义吗” “你……”碧玉神色一黯,强自道:“你琴弹得那么好,甚至能引动生机,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真是冷血的……” 白夜飞摇头,冷冷道:“和你不是一路,就是冷血不和你一起干,就是没人性怪不得膻根道宗要杀你,你根本是他们的教友。” “你……”碧玉想要分辩,却什么也说不出,神色黯淡,感到空前挫败,面前之人好像一块顽石,根本不受外界影响,自己费尽心思,对上他却好像黄鼠狼咬乌龟,根本无从下口。 多说无益,碧玉无力可施,转身想要离开。 “辛苦来了,这就要走” 白夜飞却换了个坐姿,双手撑在两边,翘起二郎腿,笑问道:“虽然你尽说废话,但是我还是有些好奇,你费了那么大力气来找我,上来半天,只顾说理念,那你们到底……想找我干啥” 碧玉猛地转身,看着白夜飞,目光闪烁,想要说话,却迟疑难决。 白夜飞摊手,“你们不是也那么老土兼不要命,想要我去刺杀北静王如果是,那你们真的跟膻根道宗很有共同语言,确定不是一家” 碧玉大力摇头。 白夜飞挑了挑眉,“果然有点新意,那究竟是要干啥倘使是要我在庆典上开口,找北静王募捐些善款,盖盖学校,给小孩子送书,做点善事,改善民生,这个我很乐意啊,这人生也不是都只有打打杀杀嘛!”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三章 革与命都是生意 白夜飞的态度转为友善,碧玉眼中一亮,却摇了摇头,迟疑片刻,最终颤声道:“不是北静王。” “哦”白夜飞惊讶问道:“那是谁最近还有其他阔佬吗不是北静王,又为什么非要找我” 碧玉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轻声道:“我们得到一个情报,北静王不止是让你在庆典上表演,还打算安排你谒见当今皇上,他会在庆典上嘉奖于你,表彰你在音乐上的创新精神。” ……皇帝 白夜飞心头一震,更惊觉不妙,只因为这个荣誉也太大了! 名气这种事情,不是越大越好的,骤然成名,如果根基不稳,不光得不到好处,还可能受其所累。 光是一个王爷青睐,自己就被各方人马盯上,有要利用自己的,有要挑战自己的,搞到一滩鸡毛鸭血,风光背后,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自己出糗,已经快超出自己的能力范畴。 现在还要跟天子扯上关系如果是一两年后,自己求之不得,现在却避之惟恐不及,怕会被直接卷入一场场风暴,再不得安宁了! 偏偏自己的实力还差得远,根本不足以自保…… 白夜飞心中担忧,更想起刚刚突破失败的事情,更为烦躁,面上却不显,只是笑了笑,一副风轻云淡,不甚在意的样子,随口回应。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向皇帝去募捐,盖学校、捐书本这点子不错,我可以啊!” 碧玉听完,直接愣在原地,眼神很是奇怪,好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完全无法理解这男人的脑回路,是如何长成这样的 “原来不是,那是……”白夜飞随口再问,却半途停止,醒悟过来,感到一种由衷的荒唐,放声大笑。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不是北静王,是皇帝!你们的胃口比那帮教友还大,哈哈哈……” 白夜飞笑个不停,目光却渐渐转冷,碧玉硬着头皮,断断续续解释:“你不懂……当今天子……虽然被很多人当成傻瓜,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对我们威胁很大……如果让他继续在位……” “哈……哈哈!”白夜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想我……杀皇帝……” 感觉被当了傻瓜,碧玉再也忍不住,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被朝廷当成宣传的工具,这对人族是有害的。你的成名,根本是为虎作伥,但凡你有一点良心……” “哈哈!良心……哈!”白夜飞捧腹大笑,在椅子上来回扭动,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笑话。 “你!杀千刀的浑蛋!”碧玉勃然大怒,说不下去,转身出门而去,只当这人无药可救。 脚放迈出门,身后的笑声停止,那个讨厌的家伙声音飘来:“我们是艺人,被用来宣传,就是我们的工作,你如果对这点都很有意见,那就去和团长说,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怎么回答你” 碧玉本能回头,觉得自己被踩在脚下,尊严扫地,眼角飙泪,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调头就跑,想要远离这个浑蛋,再也不要有来往,但冲到小院门口,来之前接到的指示却浮现出来。 ‘能近距离接触仁光帝的机会非常难得,白夜飞如今利用价值巨大,务必要将他争取过来。’ 声音在耳边回荡,让碧玉迈不出最后一步,想起肩负的责任之重,咬牙转头,走回到屋前,看向白夜飞,“是不是只要好处够多,你什么都能干” “嘿,上道。”白夜飞笑道:“这才叫有诚意的交涉。” 扫视碧玉一眼,白夜飞摊手道:“原则上是,但你刚刚的要求太过分,估计给再多的好处,我也没法接受。或者说…我要的好处,你们肯定给不出,所以就不用提了。如果你只有这一个需求,那……请回!” 碧玉银牙咬紧,猛地抬头挺胸,问道:“如果是别的事情呢” “那自然可以谈。”白夜飞道:“但你们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 “我……”碧玉面露迟疑,深呼吸几下,略微平复心情,咬牙道:“上次和你一起修练,我得以开门登元,这几日亦内息澎湃,进境顺畅。” ……我去,这种好事你也有 白夜飞心中暗惊,想不到除了自己,碧玉居然也修行顺遂,再想想翡翠好像也差不多,难道这里其实是修练福地 心中沉思,白夜飞随口道:“喔,恭喜,那你还不赶紧好好修炼,来找我什么” 碧玉正色道:“只靠自己修练,进度太慢,缓不济急。我不想总是求人看脸色,而这世道,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既然能帮我突破关卡一次,那就能帮我第二次。所以我的要求,就是你再帮我一次。” “这倒是有点新鲜……” 想不到碧玉会提这个要求,白夜飞一愣,想说她也算被逼到极限了,又想起她当日在地窟突破时的异状,觉醒的血脉似乎是火属性,或许对自己有帮助也未可知,能成为卡关许久之后的特殊刺激,助自己尽快突破,更上一层楼。 本身实力对于已卷入风暴的自己,更是重中之重,该抓住一切机会提升。 白云飞挑了挑眉,随手从桌上的果盘中取过一条香蕉,“既然都说是帮了,那……我帮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说呢”碧玉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冷,迈步进门,反手将房门掩上,缓步走向白夜飞。 她神色依旧冷淡,眼中却隐隐透出羞涩和坚决,形成异样的反差,让白夜飞精神一振,静待她接下来的出价。 修长笔挺的双腿交替迈动,隐隐踩着节奏,碧玉双手在腰前交叠,猛地一咬牙,玉葱一样的十指,握住上衣下沿,手臂猛地向上一抬,将t恤掀起。 平坦的光洁小腹显露,一片雪白中,小巧的肚脐微微颤抖,格外引人注目。 紧接着,上衣整个与身体分离,碧玉一只手握着脱下的衣服,面颊飞红,被白色柯子裹着的胸口,露出半边白腻,虽然曲线和缓,但也别有一番风情。 碧玉随手一抛,将t恤扔到旁边,手紧紧护着胸口,僵在那里,白夜飞扫过一眼,摇头道:“你这样就没诚意了啊。” 短发的少女满脸赤红,脚下险些踉跄,双腿一抖,站稳身形,继续前进,双足从鞋子脱出,同时双手在后一番动作,解开锁扣,窸窣之间,短裙坠地。 碧玉猛地闭眼,在白夜飞的面前站定,香躯在月光之下,仿佛一朵巍巍颤颤的绽放鲜花,发着动人的幽香。 “…帮我提升上去!”碧玉的声音打颤,一口气却没有间断,“我会全力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哇!”白夜飞抛掉刚吃完的香蕉皮,笑道:“要是我说,除了让你从这门口走出去之外,啥都不想要,你是不是会剁了我” “你……混蛋!” 碧玉话里都带起了哭音,踉跄着就向门外跑去。白夜飞也不知自己为啥那么缺德,但碧玉这样的女子,似乎就有着某种气质,天生与自己犯冲,看着她的眼神、表情,就想要打压,看她崩溃的模样。 想想这确实是挺变态的心理,但真送到嘴边的肉,没理由要往外推,碧玉的反应一早在预料中,她才刚回头要迈步,白夜飞就先一步起身,脚踏飞云步,抢在她之前,扯着她的手往回拉。 ……合作修练,果然是有效果的。 看着少女在极度疲惫后,昏睡过去的沉静脸庞,白夜飞如是想着。 这并非是单纯的臆想,而是这几天以来的实际增长,所作出的切实结论,至少,在碧玉身上确实是这样。 和碧玉合作修练已经数日,白夜飞撇除命数方面的说法,一切讲究科学精神,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从中观察出许多东西。 目前,和自己联合修练的女人,除了碧玉,还有一个翡翠,两个女人都获益匪浅,进展甚速,但都与传统的合体双修无关,只能算是联合修练。 翡翠那边很好理解,她是木精灵之体,转化自己度给她的药力,吸化为本身的能量,小口快吃,因此进展甚速,二元在望,这点不难理解,而她单纯净化,却未能吸收的丹力,则都反馈过来,这让自己能迅速坐二望三。 分析这个修练模式,关键是丹药,只要有丹药,有翡翠净化,自己就能源源不断转化丹力为精气,无害吸收。 也因为没了丹药,后头便遇到瓶颈,这几日与翡翠的合修,获得提升的主要是她,自己更多花在提纯力量,进展甚微。 可碧玉又是另外一个模式。 两人之间,不曾练过任何的合修功法,可来自碧玉的火系真气,却能毫无排斥地与己身融合,仿佛来自另一个“我”,这让自己得以提前收获火系力量,滋润本身,淬炼经脉。 不可思议的情形,关键点似乎源于自己当初的那口登元之气,碧玉受了那口气,凭此奠基开门,此后修练出的每份力量,对己都毫无隔阂,可以任由摘取。 这是个意外的好处,但当前意义并不大,双方有一元以上的差距,碧玉本身修练的功法似乎也仅是九流货色,真气驳杂不纯,吸入体内,虽能融合,还得花大力气去提纯,事倍功半,着实恼人。 反倒是自己将体内积蓄过多的甲木精气,输入碧玉体内,本为实验,却歪打正着,起到点火燃木的效果,碧玉的修为仿佛嗑了药一样,在这几天里登登登地增长上去,转眼已是二元在望。 “男人真是惨,又苦又要累;女人有够爽,又拿又能睡…” 轻哼着旧时的职业歌,白夜飞目光闪动,扫过少女白皙的裸背,注视丝被底下动人的腿臀曲线;烛光底下,碧玉男孩子气的短发秀容,因为连日的滋润,开始有了更多的女性娇柔…… “好处都你在拿,这么可不成啊,说了我是要拿好处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白夜飞从床上一角翻找衣物,把手伸尽碧玉的衣袋,片刻之后,他露出了微笑……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三章 革与命都是生意 白夜飞的态度转为友善,碧玉眼中一亮,却摇了摇头,迟疑片刻,最终颤声道:“不是北静王。” “哦”白夜飞惊讶问道:“那是谁最近还有其他阔佬吗不是北静王,又为什么非要找我” 碧玉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轻声道:“我们得到一个情报,北静王不止是让你在庆典上表演,还打算安排你谒见当今皇上,他会在庆典上嘉奖于你,表彰你在音乐上的创新精神。” ……皇帝 白夜飞心头一震,更惊觉不妙,只因为这个荣誉也太大了! 名气这种事情,不是越大越好的,骤然成名,如果根基不稳,不光得不到好处,还可能受其所累。 光是一个王爷青睐,自己就被各方人马盯上,有要利用自己的,有要挑战自己的,搞到一滩鸡毛鸭血,风光背后,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自己出糗,已经快超出自己的能力范畴。 现在还要跟天子扯上关系如果是一两年后,自己求之不得,现在却避之惟恐不及,怕会被直接卷入一场场风暴,再不得安宁了! 偏偏自己的实力还差得远,根本不足以自保…… 白夜飞心中担忧,更想起刚刚突破失败的事情,更为烦躁,面上却不显,只是笑了笑,一副风轻云淡,不甚在意的样子,随口回应。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向皇帝去募捐,盖学校、捐书本这点子不错,我可以啊!” 碧玉听完,直接愣在原地,眼神很是奇怪,好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完全无法理解这男人的脑回路,是如何长成这样的 “原来不是,那是……”白夜飞随口再问,却半途停止,醒悟过来,感到一种由衷的荒唐,放声大笑。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不是北静王,是皇帝!你们的胃口比那帮教友还大,哈哈哈……” 白夜飞笑个不停,目光却渐渐转冷,碧玉硬着头皮,断断续续解释:“你不懂……当今天子……虽然被很多人当成傻瓜,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对我们威胁很大……如果让他继续在位……” “哈……哈哈!”白夜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想我……杀皇帝……” 感觉被当了傻瓜,碧玉再也忍不住,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被朝廷当成宣传的工具,这对人族是有害的。你的成名,根本是为虎作伥,但凡你有一点良心……” “哈哈!良心……哈!”白夜飞捧腹大笑,在椅子上来回扭动,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笑话。 “你!杀千刀的浑蛋!”碧玉勃然大怒,说不下去,转身出门而去,只当这人无药可救。 脚放迈出门,身后的笑声停止,那个讨厌的家伙声音飘来:“我们是艺人,被用来宣传,就是我们的工作,你如果对这点都很有意见,那就去和团长说,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怎么回答你” 碧玉本能回头,觉得自己被踩在脚下,尊严扫地,眼角飙泪,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调头就跑,想要远离这个浑蛋,再也不要有来往,但冲到小院门口,来之前接到的指示却浮现出来。 ‘能近距离接触仁光帝的机会非常难得,白夜飞如今利用价值巨大,务必要将他争取过来。’ 声音在耳边回荡,让碧玉迈不出最后一步,想起肩负的责任之重,咬牙转头,走回到屋前,看向白夜飞,“是不是只要好处够多,你什么都能干” “嘿,上道。”白夜飞笑道:“这才叫有诚意的交涉。” 扫视碧玉一眼,白夜飞摊手道:“原则上是,但你刚刚的要求太过分,估计给再多的好处,我也没法接受。或者说…我要的好处,你们肯定给不出,所以就不用提了。如果你只有这一个需求,那……请回!” 碧玉银牙咬紧,猛地抬头挺胸,问道:“如果是别的事情呢” “那自然可以谈。”白夜飞道:“但你们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 “我……”碧玉面露迟疑,深呼吸几下,略微平复心情,咬牙道:“上次和你一起修练,我得以开门登元,这几日亦内息澎湃,进境顺畅。” ……我去,这种好事你也有 白夜飞心中暗惊,想不到除了自己,碧玉居然也修行顺遂,再想想翡翠好像也差不多,难道这里其实是修练福地 心中沉思,白夜飞随口道:“喔,恭喜,那你还不赶紧好好修炼,来找我什么” 碧玉正色道:“只靠自己修练,进度太慢,缓不济急。我不想总是求人看脸色,而这世道,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既然能帮我突破关卡一次,那就能帮我第二次。所以我的要求,就是你再帮我一次。” “这倒是有点新鲜……” 想不到碧玉会提这个要求,白夜飞一愣,想说她也算被逼到极限了,又想起她当日在地窟突破时的异状,觉醒的血脉似乎是火属性,或许对自己有帮助也未可知,能成为卡关许久之后的特殊刺激,助自己尽快突破,更上一层楼。 本身实力对于已卷入风暴的自己,更是重中之重,该抓住一切机会提升。 白云飞挑了挑眉,随手从桌上的果盘中取过一条香蕉,“既然都说是帮了,那……我帮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说呢”碧玉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冷,迈步进门,反手将房门掩上,缓步走向白夜飞。 她神色依旧冷淡,眼中却隐隐透出羞涩和坚决,形成异样的反差,让白夜飞精神一振,静待她接下来的出价。 修长笔挺的双腿交替迈动,隐隐踩着节奏,碧玉双手在腰前交叠,猛地一咬牙,玉葱一样的十指,握住上衣下沿,手臂猛地向上一抬,将t恤掀起。 平坦的光洁小腹显露,一片雪白中,小巧的肚脐微微颤抖,格外引人注目。 紧接着,上衣整个与身体分离,碧玉一只手握着脱下的衣服,面颊飞红,被白色柯子裹着的胸口,露出半边白腻,虽然曲线和缓,但也别有一番风情。 碧玉随手一抛,将t恤扔到旁边,手紧紧护着胸口,僵在那里,白夜飞扫过一眼,摇头道:“你这样就没诚意了啊。” 短发的少女满脸赤红,脚下险些踉跄,双腿一抖,站稳身形,继续前进,双足从鞋子脱出,同时双手在后一番动作,解开锁扣,窸窣之间,短裙坠地。 碧玉猛地闭眼,在白夜飞的面前站定,香躯在月光之下,仿佛一朵巍巍颤颤的绽放鲜花,发着动人的幽香。 “…帮我提升上去!”碧玉的声音打颤,一口气却没有间断,“我会全力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哇!”白夜飞抛掉刚吃完的香蕉皮,笑道:“要是我说,除了让你从这门口走出去之外,啥都不想要,你是不是会剁了我” “你……混蛋!” 碧玉话里都带起了哭音,踉跄着就向门外跑去。白夜飞也不知自己为啥那么缺德,但碧玉这样的女子,似乎就有着某种气质,天生与自己犯冲,看着她的眼神、表情,就想要打压,看她崩溃的模样。 想想这确实是挺变态的心理,但真送到嘴边的肉,没理由要往外推,碧玉的反应一早在预料中,她才刚回头要迈步,白夜飞就先一步起身,脚踏飞云步,抢在她之前,扯着她的手往回拉。 ……合作修练,果然是有效果的。 看着少女在极度疲惫后,昏睡过去的沉静脸庞,白夜飞如是想着。 这并非是单纯的臆想,而是这几天以来的实际增长,所作出的切实结论,至少,在碧玉身上确实是这样。 和碧玉合作修练已经数日,白夜飞撇除命数方面的说法,一切讲究科学精神,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从中观察出许多东西。 目前,和自己联合修练的女人,除了碧玉,还有一个翡翠,两个女人都获益匪浅,进展甚速,但都与传统的合体双修无关,只能算是联合修练。 翡翠那边很好理解,她是木精灵之体,转化自己度给她的药力,吸化为本身的能量,小口快吃,因此进展甚速,二元在望,这点不难理解,而她单纯净化,却未能吸收的丹力,则都反馈过来,这让自己能迅速坐二望三。 分析这个修练模式,关键是丹药,只要有丹药,有翡翠净化,自己就能源源不断转化丹力为精气,无害吸收。 也因为没了丹药,后头便遇到瓶颈,这几日与翡翠的合修,获得提升的主要是她,自己更多花在提纯力量,进展甚微。 可碧玉又是另外一个模式。 两人之间,不曾练过任何的合修功法,可来自碧玉的火系真气,却能毫无排斥地与己身融合,仿佛来自另一个“我”,这让自己得以提前收获火系力量,滋润本身,淬炼经脉。 不可思议的情形,关键点似乎源于自己当初的那口登元之气,碧玉受了那口气,凭此奠基开门,此后修练出的每份力量,对己都毫无隔阂,可以任由摘取。 这是个意外的好处,但当前意义并不大,双方有一元以上的差距,碧玉本身修练的功法似乎也仅是九流货色,真气驳杂不纯,吸入体内,虽能融合,还得花大力气去提纯,事倍功半,着实恼人。 反倒是自己将体内积蓄过多的甲木精气,输入碧玉体内,本为实验,却歪打正着,起到点火燃木的效果,碧玉的修为仿佛嗑了药一样,在这几天里登登登地增长上去,转眼已是二元在望。 “男人真是惨,又苦又要累;女人有够爽,又拿又能睡…” 轻哼着旧时的职业歌,白夜飞目光闪动,扫过少女白皙的裸背,注视丝被底下动人的腿臀曲线;烛光底下,碧玉男孩子气的短发秀容,因为连日的滋润,开始有了更多的女性娇柔…… “好处都你在拿,这么可不成啊,说了我是要拿好处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白夜飞从床上一角翻找衣物,把手伸尽碧玉的衣袋,片刻之后,他露出了微笑……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四章 有情无情.情系人间 华丽的香闺,曾经象征着主人的意气风发与显赫,但此刻却也因此而失色,琥珀独守房中,就着桌上美酒、玉壶,自斟自饮,陷于失意当中,红唇轻启,低低唱起了菊花台。 “……桂花残,满天伤,你的哭泣动心房……” 吟唱声中,起舞弄清影,琥珀摆动曼妙的肢体,柳腰轻折,在屋中舞出一个又一个的动人姿态,眼神更随着歌声流泻,变化无定,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凄婉哀怨,尽诉心中情感。 “……云边好情郎,深情款款在脸上,想与他成双……” 一幕又一幕的过往,随着歌声,在脑中飞快闪过,前尘情仇,历历如在眼前,琥珀仿佛回到初取得这首曲子的那一瞬,欢欣鼓舞的振奋,笑容不禁浮现。 自己实在太渴望一场确实的成功,打破停滞已久的当前,而以自己的专业眼光,百分百肯定这首菊花台的潜力,它古怪的曲风,恰似一块未雕琢的璞玉,只要稍加编整,必将绽放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个判断,果然是对的,但可惜,自己料到了前半截,却没能预见这结局… 心里伤痛,琥珀醉意上涌,脚下踉跄,一跤滑倒在地上,还未站起,就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姐。” 燕儿推门进来,看见自家小姐萎靡在地,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琥珀挥手推开了她,迳自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燕儿摇了摇头,气愤不平,“姓董的装作大气,答应翡翠说愿意接纳小姐回去,但其实根本就没这个打算。她藉着临时陪练的名目,让洁芝顶替你的位,每天都夸洁芝出色和进步,显摆给全团人看,根本就是不留余地,要小姐你好看了。” “都说什么革什么命感情,什么相濡以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琥珀面色如冰,喃喃道:“我与姓董的一路苦撑至今,到头来,她却这样回报我……” “姓董的哪里还记得小姐”燕儿愤恨道:“小姐又何必再顾虑良多事到如今,不能再拖了,那边也不断在催,小姐得做决定了。” “是啊,得做决定了……”琥珀失魂落魄,脚下一软,险些又跌了下去,燕儿急忙要扶,她却自己搀住桌边,目光落在桌上。 散落的菊花台曲谱,改编费了自己极大心力;旁边则是摊开的帝都日报,上头白夜飞的图像,笑得无比嚣张,配上旁边的大字标题,看在眼里,只感觉格外刺眼与苦涩。 原以为…这将是自己腾云登龙的最佳机会,怎料到最后,竟成了自己的墓碑石了呢 一切……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自己到底是哪错了…… “小姐……”一声呼唤,让琥珀回神,燕儿神色难看,催促道:“真的要做决定了,不然那边……” “那边不是好招惹的!” 琥珀的叹息满是苦意,“或许先前就不该动这种念头,跟那边接触……他们不是善类,与虎谋皮,一不小心,说不定下场比现在还惨……” “那小姐说现在该怎么办”燕儿一脸苦恼,恨恨顿足,“说起来,都是姓白的渣男不好,他来了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的!如果没有他,小姐现在早已领着大家,去参加王爷的生辰庆典了,哪还用顾忌这、顾忌那的!” 琥珀听了只是苦笑,她的见识不凡,非燕儿可比,知道事情绝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原以为,白夜飞不过是个有些天赋、有些异想,其实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若非有自己的努力,岂能改出让人惊艳的“菊花台”哪曾想,他压根就不以为意,转头便写了新曲,一曲惊城,诸贤皆醉…… 实力差明摆在那里,这是自己怎么都做不到的事!相形之下,让凤老板认可的这点小成就,又算什么呢 燕儿不知主子的想法,仍数落道:“那小子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那天也全是靠翡翠和洁芝。现在外头好多人都往团里递帖子,想要拜望什么白小先生,其实就是想挑战他,却全被姓董的拦住,不让他见任何人。如果他真有本事,哪需要这样真金不怕火炼,这还不是怕他一接触外人就露了底!” “这么说……”琥珀点头道:“生辰庆典之前,团长是不会让外人接触他了,打定主意要等庆典之后了。” ……如果在庆典上再震惊全场,甚至让天子肯定,现在那些想拉他下马的,应该也不敢妄动了。 燕儿气苦道:“之前明明讲好,小姐和姓白的渣男还要比试一场,分个高低。可现在…团里人人都刻意忽略这事,一个个都是势利眼。如果比上一场,小姐肯定不会输给那个渣男的。” 琥珀沉默不语,燕儿还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连串辟里啪啦的鞭炮响声。 “这是……”琥珀疑惑道:“团里有什么喜事吗在这时候” 燕儿神色尴尬,低声道:“刚刚回来时听人说,碧玉好像突破了。” 琥珀不解,“突破什么突破” “说是碧玉修练有成……”燕儿也一脸困惑,“开门登元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琥珀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碧玉之前的修练,全团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知她屡屡尝试不成,又花了不少钱,找了不少名师看过,全说她资质不好,丹田损毁,要花十倍功夫,才能有普通人一成的效果,练到五十岁也未必能开门,怎么会忽然就成功登元了 琥珀惊疑之中,更感到无比荒唐。 希望女团的成员,连带自己在内,都有各种修练障碍,没法在这条路上走远,才会流落到这里抱团。若非如此,希望女团的成就怎会只有如此,在二三线团中沉沦 纯论歌舞、琴曲,希望女团绝不输其它的一线团队! 现在,在六女之中,修练根基也算差的碧玉,怎就抢在所有人之前,打破桎梏了 ……十倍付出,一成效果,如此天堑,怎么越过去的 ……是早就暗中得到神物,修补了丹田还是近来有所奇遇,一朝得到五十年苦功这种好事,怎么就发生在她身上 越想越是不甘,琥珀猛地抓住燕儿双肩,急问道:“有打听到怎么回事吗究竟是为什么” “有……有一个传言……但可能不是真的。” 燕儿神色尴尬,支支吾吾,琥珀握紧她肩头,厉声道:“说!” “说……说是跟姓白的有关……” “什么”琥珀神色大变,倒吸一口气凉气,脑中念头纷呈,猛地一咬牙,吩咐道:“你去帮我约见姓白的。” 燕儿摇头道:“小姐,冷静啊。姓白的不是好人,而且,就算要约也没用啊,他上次就拒绝了。” “这次不同。”琥珀正色道:“你让他过来,说我要向白小先生道歉,并可以答应他一切条件。” 同为闺房,翡翠房中,低调简朴,此刻琴声回响,动人心弦,白夜飞独自操琴,专注认真,神情近乎虔诚,翡翠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点头,同样神色投入,沉浸在琴音之中。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翡翠犹闭目品着余韵,直到白夜飞笑着看来,才睁开眼,点头道:“这首有所思,你弹得比前两天又进步了。现在的指法固然优异,但更重要的,还是要记得将自己的情感融入进去,不然,就只是空弹,背离了有所思的原意。” 白夜飞点头称是,心中暗叹,自己的古乐底子还是太差,纯靠应声虫的异能撑场,许多细微之处把握不到。 然而,先天不够后天补,从这几天的进步看来,只要肯多花时间去学习,定能把应声虫抄来的东西,吸收变成自己的,这才是最长远的好办法。 趁着有翡翠当老师,自己有必要多加练习,这些都是水磨功夫,要投入才有收获。 想到这里,白夜飞端正态度,手拂琴弦,“且再听听我这一首。” 琴声又响,这曲呦呦鹿鸣,是日前翡翠手把手教的,白夜飞学得认真,虽然在手把手之外,也把着她的手,做了很多额外妙不可言的事,但仍没耽搁学习,几天来,已把这曲弹出些心得来。 具有古意的简单琴音,如小河潺流,平和安抚人们的听觉,翡翠微笑聆听,眼中波光流转,尽是赞许。 一曲终了,白夜飞呼了口长气,微笑问道:“怎么样我有天分” “当然。”翡翠笑着点头。 白夜飞奇道:“不是我还真有天份哪一种” “乐曲原为抒情而发,无情之人,就算技巧再好,也不能动人。” 翡翠握住少年的手,正色道:“弹琴的天赋有很多种,但在我看来,最关键的就是情感。你是有情人,情感丰富,能够将情融入曲中,这就是最宝贵的天赋。技巧可以靠苦练习得,薄情却无解。” “有情……”白夜飞微微一怔,没想到居然会听见这样的评价,自己这种人,竟然也成了有情人吗这个评价让人受宠若惊,却又实在有些搞笑……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四章 有情无情.情系人间 华丽的香闺,曾经象征着主人的意气风发与显赫,但此刻却也因此而失色,琥珀独守房中,就着桌上美酒、玉壶,自斟自饮,陷于失意当中,红唇轻启,低低唱起了菊花台。 “……桂花残,满天伤,你的哭泣动心房……” 吟唱声中,起舞弄清影,琥珀摆动曼妙的肢体,柳腰轻折,在屋中舞出一个又一个的动人姿态,眼神更随着歌声流泻,变化无定,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凄婉哀怨,尽诉心中情感。 “……云边好情郎,深情款款在脸上,想与他成双……” 一幕又一幕的过往,随着歌声,在脑中飞快闪过,前尘情仇,历历如在眼前,琥珀仿佛回到初取得这首曲子的那一瞬,欢欣鼓舞的振奋,笑容不禁浮现。 自己实在太渴望一场确实的成功,打破停滞已久的当前,而以自己的专业眼光,百分百肯定这首菊花台的潜力,它古怪的曲风,恰似一块未雕琢的璞玉,只要稍加编整,必将绽放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个判断,果然是对的,但可惜,自己料到了前半截,却没能预见这结局… 心里伤痛,琥珀醉意上涌,脚下踉跄,一跤滑倒在地上,还未站起,就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姐。” 燕儿推门进来,看见自家小姐萎靡在地,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琥珀挥手推开了她,迳自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燕儿摇了摇头,气愤不平,“姓董的装作大气,答应翡翠说愿意接纳小姐回去,但其实根本就没这个打算。她藉着临时陪练的名目,让洁芝顶替你的位,每天都夸洁芝出色和进步,显摆给全团人看,根本就是不留余地,要小姐你好看了。” “都说什么革什么命感情,什么相濡以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琥珀面色如冰,喃喃道:“我与姓董的一路苦撑至今,到头来,她却这样回报我……” “姓董的哪里还记得小姐”燕儿愤恨道:“小姐又何必再顾虑良多事到如今,不能再拖了,那边也不断在催,小姐得做决定了。” “是啊,得做决定了……”琥珀失魂落魄,脚下一软,险些又跌了下去,燕儿急忙要扶,她却自己搀住桌边,目光落在桌上。 散落的菊花台曲谱,改编费了自己极大心力;旁边则是摊开的帝都日报,上头白夜飞的图像,笑得无比嚣张,配上旁边的大字标题,看在眼里,只感觉格外刺眼与苦涩。 原以为…这将是自己腾云登龙的最佳机会,怎料到最后,竟成了自己的墓碑石了呢 一切……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自己到底是哪错了…… “小姐……”一声呼唤,让琥珀回神,燕儿神色难看,催促道:“真的要做决定了,不然那边……” “那边不是好招惹的!” 琥珀的叹息满是苦意,“或许先前就不该动这种念头,跟那边接触……他们不是善类,与虎谋皮,一不小心,说不定下场比现在还惨……” “那小姐说现在该怎么办”燕儿一脸苦恼,恨恨顿足,“说起来,都是姓白的渣男不好,他来了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的!如果没有他,小姐现在早已领着大家,去参加王爷的生辰庆典了,哪还用顾忌这、顾忌那的!” 琥珀听了只是苦笑,她的见识不凡,非燕儿可比,知道事情绝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原以为,白夜飞不过是个有些天赋、有些异想,其实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若非有自己的努力,岂能改出让人惊艳的“菊花台”哪曾想,他压根就不以为意,转头便写了新曲,一曲惊城,诸贤皆醉…… 实力差明摆在那里,这是自己怎么都做不到的事!相形之下,让凤老板认可的这点小成就,又算什么呢 燕儿不知主子的想法,仍数落道:“那小子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那天也全是靠翡翠和洁芝。现在外头好多人都往团里递帖子,想要拜望什么白小先生,其实就是想挑战他,却全被姓董的拦住,不让他见任何人。如果他真有本事,哪需要这样真金不怕火炼,这还不是怕他一接触外人就露了底!” “这么说……”琥珀点头道:“生辰庆典之前,团长是不会让外人接触他了,打定主意要等庆典之后了。” ……如果在庆典上再震惊全场,甚至让天子肯定,现在那些想拉他下马的,应该也不敢妄动了。 燕儿气苦道:“之前明明讲好,小姐和姓白的渣男还要比试一场,分个高低。可现在…团里人人都刻意忽略这事,一个个都是势利眼。如果比上一场,小姐肯定不会输给那个渣男的。” 琥珀沉默不语,燕儿还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连串辟里啪啦的鞭炮响声。 “这是……”琥珀疑惑道:“团里有什么喜事吗在这时候” 燕儿神色尴尬,低声道:“刚刚回来时听人说,碧玉好像突破了。” 琥珀不解,“突破什么突破” “说是碧玉修练有成……”燕儿也一脸困惑,“开门登元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琥珀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碧玉之前的修练,全团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知她屡屡尝试不成,又花了不少钱,找了不少名师看过,全说她资质不好,丹田损毁,要花十倍功夫,才能有普通人一成的效果,练到五十岁也未必能开门,怎么会忽然就成功登元了 琥珀惊疑之中,更感到无比荒唐。 希望女团的成员,连带自己在内,都有各种修练障碍,没法在这条路上走远,才会流落到这里抱团。若非如此,希望女团的成就怎会只有如此,在二三线团中沉沦 纯论歌舞、琴曲,希望女团绝不输其它的一线团队! 现在,在六女之中,修练根基也算差的碧玉,怎就抢在所有人之前,打破桎梏了 ……十倍付出,一成效果,如此天堑,怎么越过去的 ……是早就暗中得到神物,修补了丹田还是近来有所奇遇,一朝得到五十年苦功这种好事,怎么就发生在她身上 越想越是不甘,琥珀猛地抓住燕儿双肩,急问道:“有打听到怎么回事吗究竟是为什么” “有……有一个传言……但可能不是真的。” 燕儿神色尴尬,支支吾吾,琥珀握紧她肩头,厉声道:“说!” “说……说是跟姓白的有关……” “什么”琥珀神色大变,倒吸一口气凉气,脑中念头纷呈,猛地一咬牙,吩咐道:“你去帮我约见姓白的。” 燕儿摇头道:“小姐,冷静啊。姓白的不是好人,而且,就算要约也没用啊,他上次就拒绝了。” “这次不同。”琥珀正色道:“你让他过来,说我要向白小先生道歉,并可以答应他一切条件。” 同为闺房,翡翠房中,低调简朴,此刻琴声回响,动人心弦,白夜飞独自操琴,专注认真,神情近乎虔诚,翡翠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点头,同样神色投入,沉浸在琴音之中。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翡翠犹闭目品着余韵,直到白夜飞笑着看来,才睁开眼,点头道:“这首有所思,你弹得比前两天又进步了。现在的指法固然优异,但更重要的,还是要记得将自己的情感融入进去,不然,就只是空弹,背离了有所思的原意。” 白夜飞点头称是,心中暗叹,自己的古乐底子还是太差,纯靠应声虫的异能撑场,许多细微之处把握不到。 然而,先天不够后天补,从这几天的进步看来,只要肯多花时间去学习,定能把应声虫抄来的东西,吸收变成自己的,这才是最长远的好办法。 趁着有翡翠当老师,自己有必要多加练习,这些都是水磨功夫,要投入才有收获。 想到这里,白夜飞端正态度,手拂琴弦,“且再听听我这一首。” 琴声又响,这曲呦呦鹿鸣,是日前翡翠手把手教的,白夜飞学得认真,虽然在手把手之外,也把着她的手,做了很多额外妙不可言的事,但仍没耽搁学习,几天来,已把这曲弹出些心得来。 具有古意的简单琴音,如小河潺流,平和安抚人们的听觉,翡翠微笑聆听,眼中波光流转,尽是赞许。 一曲终了,白夜飞呼了口长气,微笑问道:“怎么样我有天分” “当然。”翡翠笑着点头。 白夜飞奇道:“不是我还真有天份哪一种” “乐曲原为抒情而发,无情之人,就算技巧再好,也不能动人。” 翡翠握住少年的手,正色道:“弹琴的天赋有很多种,但在我看来,最关键的就是情感。你是有情人,情感丰富,能够将情融入曲中,这就是最宝贵的天赋。技巧可以靠苦练习得,薄情却无解。” “有情……”白夜飞微微一怔,没想到居然会听见这样的评价,自己这种人,竟然也成了有情人吗这个评价让人受宠若惊,却又实在有些搞笑……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五章 再生造化的元气 辟里啪啦,辟里啪啦。 外头传来的鞭炮声,打断了思路,白夜飞朝外看了一眼,奇道:“怎么回事团里又有好事” 翡翠掩口笑道:“你这几晚,上半夜在我这里,下半夜就回去帮碧玉修练,她因此进境奇速,团里这是在替她庆贺开门登元,未来一片光明呢。” “这个……呵呵。” 白夜飞一时语塞,满脸尴尬。 自己这几天晚上,晚晚连赶两场,忙得要死,每次离开翡翠这边,回去的理由都是要修练,根本没提过碧玉的事情,却不想翡翠早已一清二楚。 这毫无疑问,就是劈腿劈到翻船了…… 白夜飞脑筋急转,想出几个主意,轻咳一声,待要开口解释,翡翠却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嘴,浅笑道:“没事的。碧玉也算是我的小妹妹,能看到她在修练上有所成就,突破多年桎梏,我高兴还来不及。希望你不要多想,能多多帮她,助她更进一步。” “肯定努力。”白夜飞暗想,自己不断将甲木精气灌给碧玉,缓解本身的过度充塞,她因此进境甚速,都快二元在望了,更进一步就在眼前。 想到这点,白夜飞对提升速度被碧玉超赶的翡翠更为歉疚,握住她的柔荑揉捏,认真道:“进境绝不会比你快的。” 翡翠也不多说,只是微笑着回看,任他恣意施为。 外头鞭炮响个不停,很是嘈杂,将房中的无言情韵搅乱,白夜飞皱了皱眉,摇头道:“真是无聊,这也值得放鞭炮那我要是登上三元,不是得连放一个月吵也吵死了。” 翡翠叹道:“你是天纵其才,当然不觉得。但普通人修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任何人能开门登元,真正踏上修行之路,都很不简单。更何况,碧玉曾受过重伤,丹田有损,本是前路断绝……这些年她虽然不曾放弃,勤加修炼,但一直都没有起色,这回能打破桎梏,开门成功……着实不易啊。” “这样吗”白夜飞讶然道:“她之前还受过重伤完全没看出来啊。” 翡翠神色温柔,回忆起来,“是她幼年时候的事了。据说原本她家境尚可,双亲恩爱,生活幸福,却惨遭横祸,最后父母双亡,自己也被仇家重伤,击碎丹田,从此修练困难。她这些年坚持苦练,一方面固是为了在演艺路上走得更远,另一方面,恐怕也存了复仇之志,只可惜始终不见成果。” 白夜飞想了想,问道:“她父母和兽人有关系吗” “她的父母应该都是纯血人族。”翡翠委婉回答;“但令她家破身残的仇敌,据说就是兽人。” “这样啊……” 白夜飞心中疑惑,想起碧玉被刺激之后,变身成豹女的事情,暗忖除非她父母之中有兽人血脉,不然,她一个普通人族,怎会血脉觉醒的 觉醒变身的铁证摆眼前,这要还说她父母都是纯血人族,那估计……就是她可怜老爹的头上绿油油了,而她家之所以会被兽人所害,说不定亦与此有关。 不过,横竖是陈年往事,死的又不是自己家人,跟己无关,白夜飞将发散的思维停下,又回到碧玉丹田有损之事上。 仔细回想自己和碧玉联合修练的情况,确认她真气行于经脉之中时,依稀是有些窒碍,似有旧患,但绝对说不上什么重创。 碧玉因丹田破碎,才修练不成,那后来又是怎么好的是什么时候好的自己好像没帮她做过这种事啊还是之间有什么差错,让她误以为是自己做的,这才请自己助她修练 不对…… 白夜飞暗自摇头,碧玉不该连这件事都弄不清楚。她把自己当成救星,关键在于两人之前的交集,那事情当是发生在地窟之中。 那……有了! 白夜飞猛地想起,地窟中赤眼之毒索命,自己为了救碧玉,拼着内元伤损,给她灌输过去的那口二元精气,难道…那口精气起了作用 只是……一口元气而已,不会那么神自己少了那口气,事后照样神清气爽,根本无感,世上从来就是一分努力,一分收获,自己没啥损失,那边怎会成神了 白夜飞一时没法确认,只能按下,抬头问道:“不提她了,说说你。她开门登元,你最近的进境如何” 翡翠笑了笑,双手一扬,周遭空气骤然清新,仿佛刹时间身入密林,她腕间藤蔓抽芽,迅速生长,茎叶蔓延而出,落在白夜飞身前的琴上。 藤蔓如同十指,随意翻飞,琴上奏起悠扬琴声,如同年轻二八少女,述说着心中澎湃的热情,那是对生命的热爱。 白夜飞只有赞叹的份,拍手鼓掌,“甲木精气充盈体内,对血脉之力也驾驭随心,应该快要二元了,你这速度,放到外边,也算是小个天才了。” “哪有” 翡翠笑着收起腕间藤蔓,豁然起身,直接坐到少年的大腿上,眼中情意绵绵,娇躯直往他怀中钻,双臂紧紧将他环抱,俏脸贴着他坚实而温暖的胸膛。 “我从没想过能有这一天!像我这样的混血种,修练路上格外困难,如果不是遇上了你,联合修练有了效果,可能…也要五六十岁才能入门,都还比不上碧玉……那时气血已衰,修练也没多大意义了。” 白夜飞反过来将翡翠搂住,笑问道:“音乐家弹琴就好,要那么多的修为干什么你弹的琴,不一样受到肯定,有很多乐迷追捧” 翡翠忽然抿住双唇,沉默了片刻,眼神之中流露出伤感,似乎在回忆过往的辛酸,却转瞬嘴角微扬,露出喜色,笑道:“都是你不好。”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白夜飞愕然,一下摸不着头脑,怎么忽然会被怪到头上了 翡翠摩擦少年手背,浅笑道:“过去没有盼头,看不到希望,大家也就这么勉强过了。得了你赢来的机会,这是时来运转,但终究只是一时之运,可发生在碧玉身上的事情,那才真正是动了根本。” “什么意思”白夜飞不解。 翡翠叹息道:“我们这团其实有个心伤处,团里六人,都是修练不成,发展受限,才集合在这里抱团的。以前,团长不是没找过其他成员,来为女团增色,但人家不是嫌弃这里没前途,不愿来到这里被团队拖累;就是来了之后,稍微在修练上有些进境,找到机会就离开。” “原来如此。”白夜飞恍然大悟,随即意识到自己带着碧玉入门的重要性,这代表自己能化腐朽为神奇,能替所有人都带来希望。 如此一想,就连白夜飞都觉得自己奇货可居。 只可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翡翠的入门和进境,固然有与自己同修的因素,但一切的源头,还是她血脉受到魔神召唤的邪力刺激而觉醒,连自己入门也是靠她相助。 至于碧玉那边…… “就算是因我的缘故,也只是误打误撞而已。那天地窟之中,为了救她性命,我将突破二元时,得到的那口元气渡给了她,这可能是她丹田修复的原因。” 白夜飞摇头笑道:“但我又不可能天天登元…这种事根本没法复制,我可没法再帮第二个人。而你能修练,本质上也跟我无关。剩下其他人,应该也各有各的问题,别说跟你们多半不一样,就算一样,我也没法了。” “啊你把那口元气度给了她” 翡翠一惊,顾不上其他人的事,忙着上下检视白夜飞,“原来是这样……难怪……只是……” 白夜飞被看得心里直发毛,紧张道:“怎么了我这也没啥头好壮壮,精力充沛,我没事啊。” 翡翠迟疑片刻,担忧道:“阿白你最好找人看看。据我所知,登元时候的那口气至关重要,若是失了那口元气,轻则气血大损,劳思困顿,若是不幸,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再有进境了。” “什么”白夜飞顿时呆住,作梦都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那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压根没感到什么不适,事后几天既不疲劳,也不困顿,完全无感啊 再细细一想,刚度精气给碧玉的时候,自己是隐隐有感到不妥,甚至头晕目眩,只是黄三灌给自己的那股火元之力涌出,驱散了不适,补上了消耗的元气。 所以…其实不是没有后遗症只是运气好,立刻有了弥补 我现在迟迟不能突破三元,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总之,阿白你一定不能大意。”翡翠担忧道:“要不我去帮你问问,看不能找些灵药灵丹,给你补补身子。” 白夜飞不想让翡翠担心,故作轻松,耸肩道:“我没事的。补身体倒是不排斥,什么虎鞭啊、人参啊,海狗鞭啊,有的话都给我来点。” “这事关你的前程,不能大意,别这么轻忽。”翡翠还是不放心,“要不先请个名医给你看看我倒是认识几个……不……普通的大夫还不行,最好是找个武道卓越的大夫,比较能看清有没有问题。”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五章 再生造化的元气 辟里啪啦,辟里啪啦。 外头传来的鞭炮声,打断了思路,白夜飞朝外看了一眼,奇道:“怎么回事团里又有好事” 翡翠掩口笑道:“你这几晚,上半夜在我这里,下半夜就回去帮碧玉修练,她因此进境奇速,团里这是在替她庆贺开门登元,未来一片光明呢。” “这个……呵呵。” 白夜飞一时语塞,满脸尴尬。 自己这几天晚上,晚晚连赶两场,忙得要死,每次离开翡翠这边,回去的理由都是要修练,根本没提过碧玉的事情,却不想翡翠早已一清二楚。 这毫无疑问,就是劈腿劈到翻船了…… 白夜飞脑筋急转,想出几个主意,轻咳一声,待要开口解释,翡翠却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嘴,浅笑道:“没事的。碧玉也算是我的小妹妹,能看到她在修练上有所成就,突破多年桎梏,我高兴还来不及。希望你不要多想,能多多帮她,助她更进一步。” “肯定努力。”白夜飞暗想,自己不断将甲木精气灌给碧玉,缓解本身的过度充塞,她因此进境甚速,都快二元在望了,更进一步就在眼前。 想到这点,白夜飞对提升速度被碧玉超赶的翡翠更为歉疚,握住她的柔荑揉捏,认真道:“进境绝不会比你快的。” 翡翠也不多说,只是微笑着回看,任他恣意施为。 外头鞭炮响个不停,很是嘈杂,将房中的无言情韵搅乱,白夜飞皱了皱眉,摇头道:“真是无聊,这也值得放鞭炮那我要是登上三元,不是得连放一个月吵也吵死了。” 翡翠叹道:“你是天纵其才,当然不觉得。但普通人修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任何人能开门登元,真正踏上修行之路,都很不简单。更何况,碧玉曾受过重伤,丹田有损,本是前路断绝……这些年她虽然不曾放弃,勤加修炼,但一直都没有起色,这回能打破桎梏,开门成功……着实不易啊。” “这样吗”白夜飞讶然道:“她之前还受过重伤完全没看出来啊。” 翡翠神色温柔,回忆起来,“是她幼年时候的事了。据说原本她家境尚可,双亲恩爱,生活幸福,却惨遭横祸,最后父母双亡,自己也被仇家重伤,击碎丹田,从此修练困难。她这些年坚持苦练,一方面固是为了在演艺路上走得更远,另一方面,恐怕也存了复仇之志,只可惜始终不见成果。” 白夜飞想了想,问道:“她父母和兽人有关系吗” “她的父母应该都是纯血人族。”翡翠委婉回答;“但令她家破身残的仇敌,据说就是兽人。” “这样啊……” 白夜飞心中疑惑,想起碧玉被刺激之后,变身成豹女的事情,暗忖除非她父母之中有兽人血脉,不然,她一个普通人族,怎会血脉觉醒的 觉醒变身的铁证摆眼前,这要还说她父母都是纯血人族,那估计……就是她可怜老爹的头上绿油油了,而她家之所以会被兽人所害,说不定亦与此有关。 不过,横竖是陈年往事,死的又不是自己家人,跟己无关,白夜飞将发散的思维停下,又回到碧玉丹田有损之事上。 仔细回想自己和碧玉联合修练的情况,确认她真气行于经脉之中时,依稀是有些窒碍,似有旧患,但绝对说不上什么重创。 碧玉因丹田破碎,才修练不成,那后来又是怎么好的是什么时候好的自己好像没帮她做过这种事啊还是之间有什么差错,让她误以为是自己做的,这才请自己助她修练 不对…… 白夜飞暗自摇头,碧玉不该连这件事都弄不清楚。她把自己当成救星,关键在于两人之前的交集,那事情当是发生在地窟之中。 那……有了! 白夜飞猛地想起,地窟中赤眼之毒索命,自己为了救碧玉,拼着内元伤损,给她灌输过去的那口二元精气,难道…那口精气起了作用 只是……一口元气而已,不会那么神自己少了那口气,事后照样神清气爽,根本无感,世上从来就是一分努力,一分收获,自己没啥损失,那边怎会成神了 白夜飞一时没法确认,只能按下,抬头问道:“不提她了,说说你。她开门登元,你最近的进境如何” 翡翠笑了笑,双手一扬,周遭空气骤然清新,仿佛刹时间身入密林,她腕间藤蔓抽芽,迅速生长,茎叶蔓延而出,落在白夜飞身前的琴上。 藤蔓如同十指,随意翻飞,琴上奏起悠扬琴声,如同年轻二八少女,述说着心中澎湃的热情,那是对生命的热爱。 白夜飞只有赞叹的份,拍手鼓掌,“甲木精气充盈体内,对血脉之力也驾驭随心,应该快要二元了,你这速度,放到外边,也算是小个天才了。” “哪有” 翡翠笑着收起腕间藤蔓,豁然起身,直接坐到少年的大腿上,眼中情意绵绵,娇躯直往他怀中钻,双臂紧紧将他环抱,俏脸贴着他坚实而温暖的胸膛。 “我从没想过能有这一天!像我这样的混血种,修练路上格外困难,如果不是遇上了你,联合修练有了效果,可能…也要五六十岁才能入门,都还比不上碧玉……那时气血已衰,修练也没多大意义了。” 白夜飞反过来将翡翠搂住,笑问道:“音乐家弹琴就好,要那么多的修为干什么你弹的琴,不一样受到肯定,有很多乐迷追捧” 翡翠忽然抿住双唇,沉默了片刻,眼神之中流露出伤感,似乎在回忆过往的辛酸,却转瞬嘴角微扬,露出喜色,笑道:“都是你不好。”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白夜飞愕然,一下摸不着头脑,怎么忽然会被怪到头上了 翡翠摩擦少年手背,浅笑道:“过去没有盼头,看不到希望,大家也就这么勉强过了。得了你赢来的机会,这是时来运转,但终究只是一时之运,可发生在碧玉身上的事情,那才真正是动了根本。” “什么意思”白夜飞不解。 翡翠叹息道:“我们这团其实有个心伤处,团里六人,都是修练不成,发展受限,才集合在这里抱团的。以前,团长不是没找过其他成员,来为女团增色,但人家不是嫌弃这里没前途,不愿来到这里被团队拖累;就是来了之后,稍微在修练上有些进境,找到机会就离开。” “原来如此。”白夜飞恍然大悟,随即意识到自己带着碧玉入门的重要性,这代表自己能化腐朽为神奇,能替所有人都带来希望。 如此一想,就连白夜飞都觉得自己奇货可居。 只可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翡翠的入门和进境,固然有与自己同修的因素,但一切的源头,还是她血脉受到魔神召唤的邪力刺激而觉醒,连自己入门也是靠她相助。 至于碧玉那边…… “就算是因我的缘故,也只是误打误撞而已。那天地窟之中,为了救她性命,我将突破二元时,得到的那口元气渡给了她,这可能是她丹田修复的原因。” 白夜飞摇头笑道:“但我又不可能天天登元…这种事根本没法复制,我可没法再帮第二个人。而你能修练,本质上也跟我无关。剩下其他人,应该也各有各的问题,别说跟你们多半不一样,就算一样,我也没法了。” “啊你把那口元气度给了她” 翡翠一惊,顾不上其他人的事,忙着上下检视白夜飞,“原来是这样……难怪……只是……” 白夜飞被看得心里直发毛,紧张道:“怎么了我这也没啥头好壮壮,精力充沛,我没事啊。” 翡翠迟疑片刻,担忧道:“阿白你最好找人看看。据我所知,登元时候的那口气至关重要,若是失了那口元气,轻则气血大损,劳思困顿,若是不幸,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再有进境了。” “什么”白夜飞顿时呆住,作梦都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那自己岂不是完蛋了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压根没感到什么不适,事后几天既不疲劳,也不困顿,完全无感啊 再细细一想,刚度精气给碧玉的时候,自己是隐隐有感到不妥,甚至头晕目眩,只是黄三灌给自己的那股火元之力涌出,驱散了不适,补上了消耗的元气。 所以…其实不是没有后遗症只是运气好,立刻有了弥补 我现在迟迟不能突破三元,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总之,阿白你一定不能大意。”翡翠担忧道:“要不我去帮你问问,看不能找些灵药灵丹,给你补补身子。” 白夜飞不想让翡翠担心,故作轻松,耸肩道:“我没事的。补身体倒是不排斥,什么虎鞭啊、人参啊,海狗鞭啊,有的话都给我来点。” “这事关你的前程,不能大意,别这么轻忽。”翡翠还是不放心,“要不先请个名医给你看看我倒是认识几个……不……普通的大夫还不行,最好是找个武道卓越的大夫,比较能看清有没有问题。”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六章 御品 翡翠叹息道:“可惜刘教御不好叨扰,否则倒是个理想人选,也不知郢都找不找得到合适的。” “别着急了。”白夜飞见翡翠替自己担忧,心中感动,安慰道:“应该没那么严重,我压根就没感觉,不至于有太大问题。不然,你实在不放心,我抽时间去找个医生看看好了。” “没那么简单。” 翡翠摇头道:“这个节点,你不能随便找大夫,得秘密进行,确保对方口风严。” 白夜飞奇道:“为啥我又不是生了花柳,这问题很见不得人吗” 翡翠道:“你一夕成名,现在外头不知多少人想试你的底细,甚至要藉挑战你来成名。这几天,团长不知顶着多大压力,帮你推了所有的邀约和拜见贴。若被人知道你去求医,流言蜚语肯定炸了锅。” “啊”白夜飞愕然,愣了一愣,感叹道:“这名人真是不好当啊。” 感叹后,白夜飞随即意识到,这样的保护不可能持续太久,至多在庆典后,董珍珠就再也拦不住,届时自己若是实力不够,可能一夕就身败名裂,窜红得有多快,跌下去就有多快。 这样看,倒真要找个人看看,没法突破三元是否与此有关了 白夜飞心中思忖,翡翠解释道:“你年纪轻,又失去记忆,团长担心你会承受不住压力,主动帮你分担,但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没事的,我懂。”白夜飞笑道:“我明白那种压力的,你就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成功了。” “啊” 翡翠一怔,对这话琢磨不透,却听“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跟着就传来洁芝的声音,“翡翠姐,阿白在这里吗” 白夜飞将想要起身的翡翠搂住,笑着招呼:“进来!什么事” 洁芝推门进来,对他俩的亲昵见怪不怪,面色却有些古怪,先朝翡翠点了点头,打招呼:“翡翠姐。” 打完招呼,洁芝看向白夜飞,有些为难道:“阿白,刚刚有人来找我,想要给你传句话。” 翡翠注意到洁芝神色不对,疑惑道:“是谁啊你怎么好像很为难,什么情况” 白夜飞哂笑道:“也该来了,再不来,就真不好替她安排了。” “啊”洁芝被吓到了,“阿白你一早就料到了” “本来只是估计,刚刚跟翡翠聊过就确定了。然后你就找上来,还这副表情,想不知道也难。” 白夜飞耸肩道:“燕儿之前被我当面拒绝,不敢再直接找我碰壁,自然只能找你。” 洁芝尴尬地点点头,翡翠不解道:“燕儿找你干什么” “你刚刚不是才提过”白夜飞笑道:“当然是琥珀听到消息,想要请我喝酒,顺便谈点成年人的事。” “卖报,卖报了,新出炉的帝都日报!” “白小先生曲惊郢都,名动四方,是为郢都之幸。” 街头之上,人群奔走,卖报小童拿着一大摞新到的报纸,一路嚷着叫卖。 帝都日报是中央喉舌,维持着庞大的采编团队,散布在皇朝各处,每日汇总稿件,刊载全天下的最新资讯,成本高昂,每份售价都不便宜。 最新的报纸,主要送往各地官衙与权贵,一份足足有十八张,让他们时刻掌握朝堂上下的最新动态。 而对于平民百姓,往往要等几天之后,才会有粗糙滥造的普通版发售,仅有三张或五张的精选内容,流传到民间。 饶是如此,也不是每个人买得起,很多人还要在酒馆之类的地方,等说书人读报开讲,从而造成了阶级之间巨大的情报差距。 白夜飞一曲震动刘大教御与北静王的佳话,已在城中已经传了好几天,引起不小声势,但口耳相传的效果,终究比不上帝都日报的报导认证。 如今,白小先生的那篇报导,在城中广泛流传,原本将信将疑的群众,纷纷确认郢都真出了一名大才子,十年苦研,一朝成名,跟他有关的一切,顿时成了郢都最新的风尚潮流。 天子遇刺的风头过后,人们聚在一起,谈论音乐才子,更好奇他的作品是何等天籁之音,原版的听不到,仿版的自然大行其道。 几日之内,整个郢都,各处酒馆、歌楼,都有乐手演奏栖凤居前的半首关山酒;街角巷尾,都是歌姬演唱繁华唱遍的乐声。 北静王的生辰庆典还未开,整座郢都已经展开了一场音乐飨宴,人们听着歌谣,手里拿着粗制版的报纸,跟着讨论最热门的话题。 “繁华唱遍,六十年京华烟云,还如一梦中!” “能够写出这样曲子的音乐家,不止天资过人,肯定还有自己的独有的故事,独有的感悟,我很期待他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除了报纸,商家为了炒热气氛,更加入了名家访谈,引用郢都乐评家黄三的观点,赏析繁华唱遍一曲的出色之处,并期待能在北静王的生辰庆典之上,听到白夜飞更多的出色作品。 至少,希望能听见那只流传半首的关山酒。 此外,还有多名知名乐评人的观点也被追加刊载。 “当今圣上最是喜好新奇,白小先生的两首曲子,风格都迥异于当代所有音乐流派,可谓横空出世。据说北静王会在庆典上,将此引荐给天子,我很好奇,素来赏识年轻俊才的天子,与前所未有的音乐人之间,会迸出怎么样的火花” 安阳郡的何谓,写下这样的期待,南斗道观的宗良真人,视角又有不同。 “太乙真宗执掌道门牛耳,与朝廷关系素来微妙。五大教御极少与官方同调,这次白小先生的出现,却得到刘教御与北静王的联合认可,这是否表示随着天子亲政,日月换新天,太乙真宗一改过往的立场,将要与朝廷联合,开创太平盛世呢” 这位道门真人出身贵族,又入观学道,地位超然,更是敢写敢说,随手将普通人不敢明言的话语写了出来。 一场演出,随着不同的目光,被赋予不同意义的期待,即将在数日之内,以最绚丽的方式引爆。 …… “最爱你,太翩跹,做打唱念,一字一流连,戏里繁华,戏外江山,你的美只愿岁月……看得见……” 速来超然的陆羽楼,此时也未能免俗,歌姬画着彩妆,独立台中,在乐师伴奏下,高歌繁华唱遍,周遭坐满了郢都的达官显贵。 身为北静王最亲信的总管,徐瀚在这些人当中,肯定是最尊贵的一个,被一众富豪、权贵围在当中,听着歌姬献唱,满脸微笑,手指数着节拍,轻敲桌面,待一曲唱完,更是猛地拍案,“唱得好,有赏!” 身后跟着的侍卫,扔了数枚金龙币上去。 “唱得好,这一曲,有当日五成了!赏五金。” “不错,不错,白小先生这曲子,真是好!” 旁边的权贵们,谁也不落后,纷纷称赞打赏,以实际出手,维持自家脸面。 一名年轻子爵听得入迷,摇头道:“居然只有五成那当日又是何等水平唉,我那天不知此事,没能听到现场,实在太可惜了。” 徐瀚微笑摇手,“那确实是你没福气,只能等王爷的生辰庆典上听了。” 旁边一位身材肥硕的中年人,出身瓜尔佳氏,名叫富贵,袭伯爵,微微摇头,忍不住道:“这曲子虽好,但作者和表演者皆非我族,把这样的乐者献给皇上,助其成名,是否合适” 徐瀚碰过茶杯,轻嗅清新而悠长的茶香,淡定道:“虽非我族,却是本地人!郢都多久没出过本地的音乐家了王爷坐镇此地,发掘出人才能用,这不是比内举族人更能彰显政绩” ……如来如此! 众人这才醒悟,难怪北静王如此力捧白夜飞,不止送上邀请函,助白小先生成名,还要高调举荐给皇上。 看明了关窍,众人齐声叫好,无论心中有什么个人看法,也都不重要了。 称颂王爷贤明的声浪中,一位中年人摇头道:“不过,还有一桩传闻。那天我不在现场,事后却听人说,那位歌姬砸毁的琴上,有皇室徽记,疑似皇家御品。若真是如此……” 这是之前不曾听闻的消息,而事涉皇家,满座贵人大惊失色。 “毁坏御品!那岂不是大逆之罪” “若真有此事,那歌姬和姓白的都该论罪!岂能送到皇上面前” 众多权贵面面相觑,眼看场面要乱,徐瀚猛地拍桌,斥喝道:“少传这种无稽之谈,白小先生一介平民,如何弄到宫中御品我看这是有人心生嫉妒,有意捏造构陷!” 太监总管环顾四周,肃然道:“谣言止于智者,切莫乱传!” 在场权贵不敢违逆,纷纷称是,开口的中年人面色半青半白,更不敢多言。 场面一时尴尬,又有人质疑道:“这种事,没证据不能乱说。繁华唱遍与关山酒虽然都是好作品,但……加在一起,也只有一曲半,会不会少了白小先生若只有这么点些作品,会否是虚有其表这要是贸然送到皇上面前,出了什么闪失,恐怕……”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六章 御品 翡翠叹息道:“可惜刘教御不好叨扰,否则倒是个理想人选,也不知郢都找不找得到合适的。” “别着急了。”白夜飞见翡翠替自己担忧,心中感动,安慰道:“应该没那么严重,我压根就没感觉,不至于有太大问题。不然,你实在不放心,我抽时间去找个医生看看好了。” “没那么简单。” 翡翠摇头道:“这个节点,你不能随便找大夫,得秘密进行,确保对方口风严。” 白夜飞奇道:“为啥我又不是生了花柳,这问题很见不得人吗” 翡翠道:“你一夕成名,现在外头不知多少人想试你的底细,甚至要藉挑战你来成名。这几天,团长不知顶着多大压力,帮你推了所有的邀约和拜见贴。若被人知道你去求医,流言蜚语肯定炸了锅。” “啊”白夜飞愕然,愣了一愣,感叹道:“这名人真是不好当啊。” 感叹后,白夜飞随即意识到,这样的保护不可能持续太久,至多在庆典后,董珍珠就再也拦不住,届时自己若是实力不够,可能一夕就身败名裂,窜红得有多快,跌下去就有多快。 这样看,倒真要找个人看看,没法突破三元是否与此有关了 白夜飞心中思忖,翡翠解释道:“你年纪轻,又失去记忆,团长担心你会承受不住压力,主动帮你分担,但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没事的,我懂。”白夜飞笑道:“我明白那种压力的,你就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成功了。” “啊” 翡翠一怔,对这话琢磨不透,却听“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跟着就传来洁芝的声音,“翡翠姐,阿白在这里吗” 白夜飞将想要起身的翡翠搂住,笑着招呼:“进来!什么事” 洁芝推门进来,对他俩的亲昵见怪不怪,面色却有些古怪,先朝翡翠点了点头,打招呼:“翡翠姐。” 打完招呼,洁芝看向白夜飞,有些为难道:“阿白,刚刚有人来找我,想要给你传句话。” 翡翠注意到洁芝神色不对,疑惑道:“是谁啊你怎么好像很为难,什么情况” 白夜飞哂笑道:“也该来了,再不来,就真不好替她安排了。” “啊”洁芝被吓到了,“阿白你一早就料到了” “本来只是估计,刚刚跟翡翠聊过就确定了。然后你就找上来,还这副表情,想不知道也难。” 白夜飞耸肩道:“燕儿之前被我当面拒绝,不敢再直接找我碰壁,自然只能找你。” 洁芝尴尬地点点头,翡翠不解道:“燕儿找你干什么” “你刚刚不是才提过”白夜飞笑道:“当然是琥珀听到消息,想要请我喝酒,顺便谈点成年人的事。” “卖报,卖报了,新出炉的帝都日报!” “白小先生曲惊郢都,名动四方,是为郢都之幸。” 街头之上,人群奔走,卖报小童拿着一大摞新到的报纸,一路嚷着叫卖。 帝都日报是中央喉舌,维持着庞大的采编团队,散布在皇朝各处,每日汇总稿件,刊载全天下的最新资讯,成本高昂,每份售价都不便宜。 最新的报纸,主要送往各地官衙与权贵,一份足足有十八张,让他们时刻掌握朝堂上下的最新动态。 而对于平民百姓,往往要等几天之后,才会有粗糙滥造的普通版发售,仅有三张或五张的精选内容,流传到民间。 饶是如此,也不是每个人买得起,很多人还要在酒馆之类的地方,等说书人读报开讲,从而造成了阶级之间巨大的情报差距。 白夜飞一曲震动刘大教御与北静王的佳话,已在城中已经传了好几天,引起不小声势,但口耳相传的效果,终究比不上帝都日报的报导认证。 如今,白小先生的那篇报导,在城中广泛流传,原本将信将疑的群众,纷纷确认郢都真出了一名大才子,十年苦研,一朝成名,跟他有关的一切,顿时成了郢都最新的风尚潮流。 天子遇刺的风头过后,人们聚在一起,谈论音乐才子,更好奇他的作品是何等天籁之音,原版的听不到,仿版的自然大行其道。 几日之内,整个郢都,各处酒馆、歌楼,都有乐手演奏栖凤居前的半首关山酒;街角巷尾,都是歌姬演唱繁华唱遍的乐声。 北静王的生辰庆典还未开,整座郢都已经展开了一场音乐飨宴,人们听着歌谣,手里拿着粗制版的报纸,跟着讨论最热门的话题。 “繁华唱遍,六十年京华烟云,还如一梦中!” “能够写出这样曲子的音乐家,不止天资过人,肯定还有自己的独有的故事,独有的感悟,我很期待他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除了报纸,商家为了炒热气氛,更加入了名家访谈,引用郢都乐评家黄三的观点,赏析繁华唱遍一曲的出色之处,并期待能在北静王的生辰庆典之上,听到白夜飞更多的出色作品。 至少,希望能听见那只流传半首的关山酒。 此外,还有多名知名乐评人的观点也被追加刊载。 “当今圣上最是喜好新奇,白小先生的两首曲子,风格都迥异于当代所有音乐流派,可谓横空出世。据说北静王会在庆典上,将此引荐给天子,我很好奇,素来赏识年轻俊才的天子,与前所未有的音乐人之间,会迸出怎么样的火花” 安阳郡的何谓,写下这样的期待,南斗道观的宗良真人,视角又有不同。 “太乙真宗执掌道门牛耳,与朝廷关系素来微妙。五大教御极少与官方同调,这次白小先生的出现,却得到刘教御与北静王的联合认可,这是否表示随着天子亲政,日月换新天,太乙真宗一改过往的立场,将要与朝廷联合,开创太平盛世呢” 这位道门真人出身贵族,又入观学道,地位超然,更是敢写敢说,随手将普通人不敢明言的话语写了出来。 一场演出,随着不同的目光,被赋予不同意义的期待,即将在数日之内,以最绚丽的方式引爆。 …… “最爱你,太翩跹,做打唱念,一字一流连,戏里繁华,戏外江山,你的美只愿岁月……看得见……” 速来超然的陆羽楼,此时也未能免俗,歌姬画着彩妆,独立台中,在乐师伴奏下,高歌繁华唱遍,周遭坐满了郢都的达官显贵。 身为北静王最亲信的总管,徐瀚在这些人当中,肯定是最尊贵的一个,被一众富豪、权贵围在当中,听着歌姬献唱,满脸微笑,手指数着节拍,轻敲桌面,待一曲唱完,更是猛地拍案,“唱得好,有赏!” 身后跟着的侍卫,扔了数枚金龙币上去。 “唱得好,这一曲,有当日五成了!赏五金。” “不错,不错,白小先生这曲子,真是好!” 旁边的权贵们,谁也不落后,纷纷称赞打赏,以实际出手,维持自家脸面。 一名年轻子爵听得入迷,摇头道:“居然只有五成那当日又是何等水平唉,我那天不知此事,没能听到现场,实在太可惜了。” 徐瀚微笑摇手,“那确实是你没福气,只能等王爷的生辰庆典上听了。” 旁边一位身材肥硕的中年人,出身瓜尔佳氏,名叫富贵,袭伯爵,微微摇头,忍不住道:“这曲子虽好,但作者和表演者皆非我族,把这样的乐者献给皇上,助其成名,是否合适” 徐瀚碰过茶杯,轻嗅清新而悠长的茶香,淡定道:“虽非我族,却是本地人!郢都多久没出过本地的音乐家了王爷坐镇此地,发掘出人才能用,这不是比内举族人更能彰显政绩” ……如来如此! 众人这才醒悟,难怪北静王如此力捧白夜飞,不止送上邀请函,助白小先生成名,还要高调举荐给皇上。 看明了关窍,众人齐声叫好,无论心中有什么个人看法,也都不重要了。 称颂王爷贤明的声浪中,一位中年人摇头道:“不过,还有一桩传闻。那天我不在现场,事后却听人说,那位歌姬砸毁的琴上,有皇室徽记,疑似皇家御品。若真是如此……” 这是之前不曾听闻的消息,而事涉皇家,满座贵人大惊失色。 “毁坏御品!那岂不是大逆之罪” “若真有此事,那歌姬和姓白的都该论罪!岂能送到皇上面前” 众多权贵面面相觑,眼看场面要乱,徐瀚猛地拍桌,斥喝道:“少传这种无稽之谈,白小先生一介平民,如何弄到宫中御品我看这是有人心生嫉妒,有意捏造构陷!” 太监总管环顾四周,肃然道:“谣言止于智者,切莫乱传!” 在场权贵不敢违逆,纷纷称是,开口的中年人面色半青半白,更不敢多言。 场面一时尴尬,又有人质疑道:“这种事,没证据不能乱说。繁华唱遍与关山酒虽然都是好作品,但……加在一起,也只有一曲半,会不会少了白小先生若只有这么点些作品,会否是虚有其表这要是贸然送到皇上面前,出了什么闪失,恐怕……”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七章 朝辞白帝 听见有人对白夜飞质疑,先前感慨的子爵景华点点头,趁机道:“听说最近有很多年轻音乐家,想挑战白小先生,却被拒之门外,现在好多人都说他其实没本事,怯懦避战。不如……安排他接受挑战,试一试能耐,也省得在圣上驾前出丑” 有人带头,周围慢慢开始有附和之声,频频劝进,徐大太监听着这些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厉芒,面色铁青,冷冷道:“白小先生的曲,是王爷亲耳所闻,也是他亲点的音乐家,你们……这是质疑静王爷的判断” 厉害的眼神,众人未必感受得到,但刹时狂跌的温度,桌面隐隐凝结起的白霜,代表着地元强人的怒意,一众权贵如入冰窖,哪还不知这试探踢了铁板 “不敢,不敢。”子爵连忙摇头,“我只是想多听些曲子,没别的意思。” 富贵伯爵也帮腔道:“景华最是尊敬王爷,徐老你是知道的。既然王爷说好,那肯定没问题。” 众人怎都没想到徐瀚的态度如此坚决,更从中窥知北静王的态度,知道不妙,连忙转风向说话,又吹捧了一轮王爷,表示期待庆典之上的表演,想必皇上也会满意,到时候大家都与有荣焉。 徐瀚点点头,肃然道:“御前献艺是大事,必须好好准备,谁在这时候去打扰白小先生,就是无事生非!我稍后就传令下去,再有谁不识好歹,通通乱棍打出去!” “有理!” “是!” 众多权贵齐声称是,徐瀚点点头,朝台上噤若寒蝉的歌姬乐师招招手,片刻之上,关山酒奏起,众人又听起了曲子。 黑暗的厅堂之中,一名少女放慢脚步,悄然潜入,整个人如同灵动的猎豹,无声无息,敏捷灵巧。 蹑手蹑脚走到厅堂正中,少女看不见半点事物,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周围安静得诡异,让人背后发凉,考虑片刻后,她直接挺起身,拱手道:“五堂座下会众,求见特使。” 话音方落,周围绽放光芒,却是周围原本熄灭的灯火一盏盏放光。 灯火亮起,一层光之涟漪散开,驱散黑暗,而原本空无一物的白墙之下,忽然多出两排的座椅、华贵的地毯,一路延伸。 两排座椅的尽头,是一张宽大的躺椅,上头铺着厚实柔软的虎皮,一名男子斜躺在上头,手里拿着一只烟管,吞云吐雾,将面目遮掩,却隐隐露出犀利的目光,遥遥看来。 碧玉不由愣住,想说会里的特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这个会见的地方,怎么搞得像是山寨大堂 虎皮大椅上的男子,扫了一眼碧玉,微微坐正,放下烟管,烟雾散开,灯火照亮他的面目,赫然戴着一张白狐面具,遮掩大半张脸,不露真容,但漆黑的眼睛,乌黑光泽的发丝,皮肤的细腻光滑,都不见半点岁月浸润,让人觉得他犹尚年轻,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碧玉心头猛地一震,自己是接到通知,来和兴华会的上级报告工作,预备面见总舵的特使。 特使的身分,自然是极高的,可碧玉却怎么都没想到,会看见这一位! 一直以来,兴华会中地位最高的,是红、黄、青、白、黑五位带头大哥,据说真实身份都是位份极尊,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平素戴着兽形面具,领导兴华会,世人奉称五帝。 碧玉仔细打量特使,没法置信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白帝而且,人怎会如此年轻看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如此大人物,为何会跑来见自己这种边缘底层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少女惊疑不定,男子一下坐正,放声长吟:“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果然是白帝! 听见那首着名的身份切口,碧玉心头又是一震,看向男子,目光半是敬畏,半是疑惑。 “我乃白帝。” 男子朝她点了点头,又扬起烟管,站起身指了指四周。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请放心。这个装潢风格是我个人嗜好,不用在意。至于我……本会行动素来保密,原本我与你是不该直接见面的,但上次膻根道宗伏击我,一步之差,却让你挡了灾,我很是过意不去,有必要亲自和你道个歉,这才亲自来见你一面。” “那些不要紧。”碧玉再无疑虑,听到最后,更是连忙摇头,“我入会以来,一直没能立什么功,这回能替会里做些贡献,非常光荣。能替大人挡劫,更是虽死无憾。” “哈,接下来你有机会了。”白帝笑道:“姓白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碧玉忽地僵住,嘴唇颤动,却说不话,很是难以启齿。 白帝扬了扬烟管,“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情报越详细越好。” “呃………事情是这样的……” 碧玉吞吞吐吐,将地窟中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又讲了白夜飞拒绝帮己方刺杀皇帝的反应,只略过这两天自己与之合修的事情不提。 “他这个人,势利而凉薄,既无理想,也没仁心,对我的邀约直接一口拒绝,也全然不在乎同胞的困难,说听都不想听,根本全无人性!” 想到那日遭受的奚落,碧玉声中带着几分恼怒。 “是吗”白帝沉吟道:“那倒是可惜了。” 碧玉隐隐觉得奇怪,感觉白帝似乎并不愤怒,没有自己当时感受的百分之一,甚至…连可惜、遗憾之意都没有。 “罢了,这事就暂且放下。”白帝挥挥手,示意碧玉不用再管,又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 白帝打量碧玉,微微摇头,“这是给你的补偿,能够弥补你缺损的根基,再生造化。本来是要助你开门登元的,但你…似乎有了更好的办法,已经用不上了,你就姑且先留着。” “这……” 碧玉心中激动,知道此药价值不菲,能够修补丹田破损的,都是万金难求的神药等级,是自己之前作梦都想要的无上圣品,连忙道:“谢谢组织栽培,我必将为了驱逐鞑虏而奋斗,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白帝摆摆手,“珍惜有用之身,给你这个,是期待你有更宽广的未来,不是让你明天就去拚上性命的。” 碧玉更是感动,却也心生不安,觉得自己没资格接下,想要退回去。 “禀白帝,我…我在地窟突破之后,现出了兽形,恐怕…没资格再受用这么珍贵的资源。您还是收回去,交给更有需要的人。” “兽形”白帝暗自皱眉,讶然道:“怎么会” 碧玉摇头,只是不知,白帝挥了挥烟管,考虑两秒,道:“口说无凭,你展现给我看,我正好帮你瞧瞧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 碧玉点头应下,屏住呼吸,默默激活血脉,体内登时一阵躁动,血脉深处,一切的源头似在呼唤自己,让自己接纳,同时将野性赐予,肉身随之变化。 小巧的耳朵伸展,变成豹耳,手背浮现一层细密的绒毛,十指成爪,指甲变得锋锐而坚硬,如同利刃,短裙中一条豹尾探出,在身后晃动。 少女周身皮肤浮现豹纹,目光犀利,整个人充满了野性的力量,仿佛原野之上的王者,英武而美丽。 看见豹女身影,白帝瞳孔微缩,连忙探了探碧玉脉搏,喃喃道:“真是兽血显化……” 再次变身,碧玉更感不安,解除变化,低垂着头,不愿直面白帝的目光,细声道:“我血脉不纯,没资格受用组织的资源,还请白帝大哥收回这药。” 白帝淡淡问道:“你身子遭到玷污,但你仍愿意为人族而战,立志驱逐鞑虏,矢志不移吗” 碧玉昂首,神色激动,“纵死无悔!” “那就可以了。”白帝点点头,反过来安慰碧玉,“兽虏窃据天州,已有数百年,混血种的问题无可避免,只要心向人族,不管身体如何,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不用放在心上。” 碧玉迟疑道:“但我…” “放心。膻根道宗崇拜邪神,行种种禁忌之事,你的变化,可能是在地窟内受到刺激,因此而发。” 白帝将药瓶又交给碧玉,笑道:“另外,不管那姓白的有多混帐,好歹你一条命是人家救的,还是得对他客气一些,做人不能端碗吃饭,砸碗就骂娘啊!” “啊这…从何说起”碧玉一呆,忍不住辩驳道:“地窟一战,他斩杀赤眼,也是赖我的辅助,他虽是救我,也是自救,两相抵消,岂能算数……” “误会了!不是说他带你逃离地窟的事,而是为了替你解毒,他度给你的那一口气。” 白帝见识不凡,又擅长丹药、医道,听了碧玉的叙述,搭过她的脉,对那晚的大致经过已了然于胸,甚至比当时大半过程处于昏迷状态的碧玉,更能掌握情况。 “那口元气,是你能活下来,并且以伤残之身开门登元的主要原因!” 白帝笑道:“你从中获益不小,对他的伤害却是极大,很有可能……一生修为从此止步!通常如果不是至亲至爱,没人肯做这种牺牲的。他却为你做了,想来…这位白小先生,倒也不是无情之人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七章 朝辞白帝 听见有人对白夜飞质疑,先前感慨的子爵景华点点头,趁机道:“听说最近有很多年轻音乐家,想挑战白小先生,却被拒之门外,现在好多人都说他其实没本事,怯懦避战。不如……安排他接受挑战,试一试能耐,也省得在圣上驾前出丑” 有人带头,周围慢慢开始有附和之声,频频劝进,徐大太监听着这些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厉芒,面色铁青,冷冷道:“白小先生的曲,是王爷亲耳所闻,也是他亲点的音乐家,你们……这是质疑静王爷的判断” 厉害的眼神,众人未必感受得到,但刹时狂跌的温度,桌面隐隐凝结起的白霜,代表着地元强人的怒意,一众权贵如入冰窖,哪还不知这试探踢了铁板 “不敢,不敢。”子爵连忙摇头,“我只是想多听些曲子,没别的意思。” 富贵伯爵也帮腔道:“景华最是尊敬王爷,徐老你是知道的。既然王爷说好,那肯定没问题。” 众人怎都没想到徐瀚的态度如此坚决,更从中窥知北静王的态度,知道不妙,连忙转风向说话,又吹捧了一轮王爷,表示期待庆典之上的表演,想必皇上也会满意,到时候大家都与有荣焉。 徐瀚点点头,肃然道:“御前献艺是大事,必须好好准备,谁在这时候去打扰白小先生,就是无事生非!我稍后就传令下去,再有谁不识好歹,通通乱棍打出去!” “有理!” “是!” 众多权贵齐声称是,徐瀚点点头,朝台上噤若寒蝉的歌姬乐师招招手,片刻之上,关山酒奏起,众人又听起了曲子。 黑暗的厅堂之中,一名少女放慢脚步,悄然潜入,整个人如同灵动的猎豹,无声无息,敏捷灵巧。 蹑手蹑脚走到厅堂正中,少女看不见半点事物,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周围安静得诡异,让人背后发凉,考虑片刻后,她直接挺起身,拱手道:“五堂座下会众,求见特使。” 话音方落,周围绽放光芒,却是周围原本熄灭的灯火一盏盏放光。 灯火亮起,一层光之涟漪散开,驱散黑暗,而原本空无一物的白墙之下,忽然多出两排的座椅、华贵的地毯,一路延伸。 两排座椅的尽头,是一张宽大的躺椅,上头铺着厚实柔软的虎皮,一名男子斜躺在上头,手里拿着一只烟管,吞云吐雾,将面目遮掩,却隐隐露出犀利的目光,遥遥看来。 碧玉不由愣住,想说会里的特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这个会见的地方,怎么搞得像是山寨大堂 虎皮大椅上的男子,扫了一眼碧玉,微微坐正,放下烟管,烟雾散开,灯火照亮他的面目,赫然戴着一张白狐面具,遮掩大半张脸,不露真容,但漆黑的眼睛,乌黑光泽的发丝,皮肤的细腻光滑,都不见半点岁月浸润,让人觉得他犹尚年轻,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碧玉心头猛地一震,自己是接到通知,来和兴华会的上级报告工作,预备面见总舵的特使。 特使的身分,自然是极高的,可碧玉却怎么都没想到,会看见这一位! 一直以来,兴华会中地位最高的,是红、黄、青、白、黑五位带头大哥,据说真实身份都是位份极尊,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平素戴着兽形面具,领导兴华会,世人奉称五帝。 碧玉仔细打量特使,没法置信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白帝而且,人怎会如此年轻看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如此大人物,为何会跑来见自己这种边缘底层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少女惊疑不定,男子一下坐正,放声长吟:“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果然是白帝! 听见那首着名的身份切口,碧玉心头又是一震,看向男子,目光半是敬畏,半是疑惑。 “我乃白帝。” 男子朝她点了点头,又扬起烟管,站起身指了指四周。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请放心。这个装潢风格是我个人嗜好,不用在意。至于我……本会行动素来保密,原本我与你是不该直接见面的,但上次膻根道宗伏击我,一步之差,却让你挡了灾,我很是过意不去,有必要亲自和你道个歉,这才亲自来见你一面。” “那些不要紧。”碧玉再无疑虑,听到最后,更是连忙摇头,“我入会以来,一直没能立什么功,这回能替会里做些贡献,非常光荣。能替大人挡劫,更是虽死无憾。” “哈,接下来你有机会了。”白帝笑道:“姓白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碧玉忽地僵住,嘴唇颤动,却说不话,很是难以启齿。 白帝扬了扬烟管,“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情报越详细越好。” “呃………事情是这样的……” 碧玉吞吞吐吐,将地窟中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又讲了白夜飞拒绝帮己方刺杀皇帝的反应,只略过这两天自己与之合修的事情不提。 “他这个人,势利而凉薄,既无理想,也没仁心,对我的邀约直接一口拒绝,也全然不在乎同胞的困难,说听都不想听,根本全无人性!” 想到那日遭受的奚落,碧玉声中带着几分恼怒。 “是吗”白帝沉吟道:“那倒是可惜了。” 碧玉隐隐觉得奇怪,感觉白帝似乎并不愤怒,没有自己当时感受的百分之一,甚至…连可惜、遗憾之意都没有。 “罢了,这事就暂且放下。”白帝挥挥手,示意碧玉不用再管,又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 白帝打量碧玉,微微摇头,“这是给你的补偿,能够弥补你缺损的根基,再生造化。本来是要助你开门登元的,但你…似乎有了更好的办法,已经用不上了,你就姑且先留着。” “这……” 碧玉心中激动,知道此药价值不菲,能够修补丹田破损的,都是万金难求的神药等级,是自己之前作梦都想要的无上圣品,连忙道:“谢谢组织栽培,我必将为了驱逐鞑虏而奋斗,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白帝摆摆手,“珍惜有用之身,给你这个,是期待你有更宽广的未来,不是让你明天就去拚上性命的。” 碧玉更是感动,却也心生不安,觉得自己没资格接下,想要退回去。 “禀白帝,我…我在地窟突破之后,现出了兽形,恐怕…没资格再受用这么珍贵的资源。您还是收回去,交给更有需要的人。” “兽形”白帝暗自皱眉,讶然道:“怎么会” 碧玉摇头,只是不知,白帝挥了挥烟管,考虑两秒,道:“口说无凭,你展现给我看,我正好帮你瞧瞧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 碧玉点头应下,屏住呼吸,默默激活血脉,体内登时一阵躁动,血脉深处,一切的源头似在呼唤自己,让自己接纳,同时将野性赐予,肉身随之变化。 小巧的耳朵伸展,变成豹耳,手背浮现一层细密的绒毛,十指成爪,指甲变得锋锐而坚硬,如同利刃,短裙中一条豹尾探出,在身后晃动。 少女周身皮肤浮现豹纹,目光犀利,整个人充满了野性的力量,仿佛原野之上的王者,英武而美丽。 看见豹女身影,白帝瞳孔微缩,连忙探了探碧玉脉搏,喃喃道:“真是兽血显化……” 再次变身,碧玉更感不安,解除变化,低垂着头,不愿直面白帝的目光,细声道:“我血脉不纯,没资格受用组织的资源,还请白帝大哥收回这药。” 白帝淡淡问道:“你身子遭到玷污,但你仍愿意为人族而战,立志驱逐鞑虏,矢志不移吗” 碧玉昂首,神色激动,“纵死无悔!” “那就可以了。”白帝点点头,反过来安慰碧玉,“兽虏窃据天州,已有数百年,混血种的问题无可避免,只要心向人族,不管身体如何,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不用放在心上。” 碧玉迟疑道:“但我…” “放心。膻根道宗崇拜邪神,行种种禁忌之事,你的变化,可能是在地窟内受到刺激,因此而发。” 白帝将药瓶又交给碧玉,笑道:“另外,不管那姓白的有多混帐,好歹你一条命是人家救的,还是得对他客气一些,做人不能端碗吃饭,砸碗就骂娘啊!” “啊这…从何说起”碧玉一呆,忍不住辩驳道:“地窟一战,他斩杀赤眼,也是赖我的辅助,他虽是救我,也是自救,两相抵消,岂能算数……” “误会了!不是说他带你逃离地窟的事,而是为了替你解毒,他度给你的那一口气。” 白帝见识不凡,又擅长丹药、医道,听了碧玉的叙述,搭过她的脉,对那晚的大致经过已了然于胸,甚至比当时大半过程处于昏迷状态的碧玉,更能掌握情况。 “那口元气,是你能活下来,并且以伤残之身开门登元的主要原因!” 白帝笑道:“你从中获益不小,对他的伤害却是极大,很有可能……一生修为从此止步!通常如果不是至亲至爱,没人肯做这种牺牲的。他却为你做了,想来…这位白小先生,倒也不是无情之人啊……”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八章 同志 听到白帝的告知,碧玉彻底呆住,作梦都想不到,白夜飞会为自己作出那么大牺牲,一时间脑子乱成浆糊。 这种事…这辈子都没有遇过,从没有哪个男人,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白帝笑道:“我就不问你开门之后,又是如何修练的了,但显然……非常有效!你的进境明显,既然如此,这药也不用留了,直接服下,就当作培本丹用,再继续用那方法消化药力,应该很快就能迈过二元了!革啥尚未成功,同志们的力量,可比出身血脉更重要啊。” “是。” 碧玉心乱如麻,也不再多说什么,收起药瓶告退,“我先回去了。” 看着碧玉的身影离开,白帝静静吸了一口烟管,吐出大片烟雾,遮掩面目,转眼之间,屋内的两排座椅一一消失,灯火灭尽,最后,连他自己的身影都不见,彻底归于黑暗,所有痕迹不存。 而不知位于何方,另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内,造型古朴的黄铜灯台长燃,戴着白狐面具的青年,斜斜坐着,敲了敲手上的烟杆,唤了一声。 “老五。” 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赫然便是宋清廉,他老实不客气地坐在白帝对面,摸着下巴思索。 白帝问道:“她说的,你怎么看” “那小子脑袋还算清醒!” 宋清廉哂道:“一个傻瓜,莫名其妙跑出来,钱也不肯给,光讲理想和责任,就想要我去刺杀皇帝,口才又不好,口活大概也不行,谁会干啊换了是我,直接上去就一板砖,绝对让她死在皇帝之前。” 白帝笑道:“听起来,你还挺认可他的” “起码脑袋清醒,可喜可贺。” 宋清廉摊手叹道:“这年头,聪明人都去给朝廷效力了,我们的大业要成功,总不能光用蠢的人,聪明和清醒是起码的要求,搞革的命可是智商活,光会忽悠傻子,没前途的。” “你这话可别给老二听见。”白帝吸了一口烟,道:“那他算是过关了” “没有!”宋清廉摇手,“其他方面倒还不错,但他为了一个没交情的女子,牺牲自己修练用的关键元气,自绝修途,这般感情用事,愚不可及,就是负分了。” “哦”白帝笑道:“你不喜欢人家有情有义吗” 宋清廉摇头:“情他是有的,义就未必了,拉他入伙,万一朝廷鹰犬抓了他的爱人要挟,那他是该对我们讲义气还是该对爱人讲情更何况,他现在搞不好已经是废人一个,我们又不是开养老院的,吸收一个废人干什么还是让他好好玩音乐。” “这确实难搞。”白帝摇头,“登元时得到的那一口气,是往上晋升的关键之基,这一口元气失去,往后再踏出去的每一步,都是虚的。道基缺损,别说地元无望,随时都会走火入魔……用专业眼光看,他如今已经是半个残废了。” 宋清廉问道:“这我都知道,所以你那边有没有药能治” 白帝冷笑,“当然有,可是能弥补道基的丹药,都是天价,又不是糖丸子,拿来给重要的同志还嫌不够,如何能浪费在这种事上” “这倒是。”宋清廉点头道:“可惜他自己把路走绝了,也是天命如此。本来看他资质不错,又有了名气,后头必将往来达官显贵之间,想把他吸收进来,栽培他为同胞服务,谁知他转眼就把自己玩残,计划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后头还不知要怎么向师父交代呢” “确实可惜啊,北静王明显想把他栽培起来,当作重用人族的样板,来招千金买马骨。若能将他逆向策反,吸收进来,对大业很有好处。” 白帝笑道:“但一个不能修练的音乐家,注定没法成为核心成员,与其在他身上浪费,还不如栽培碧玉算了。” “唔。”宋清廉皱眉道:“说起来,碧玉那边也有点问题。” “呃……”白帝讶然问道:“当初好像是你这堂吸收她进来的,现在你又说她有问题” “本来是没有的。”宋清廉面色古怪,“我们都是专业的,造反岂能大意所有成员加入之前,都要调查身世背景,若有问题,哪有可能留她到现在” 白帝疑惑,“那问题在哪里” 宋清廉叹道:“根据我们当初的核实,她父母都是人族,祖父母也是。” “什么”白帝吃惊脱口,“三代内都没有与异族混血那她觉醒的血脉是什么东西” 开门登元,唤醒异族之血,这种事情虽不常见,却不是没有,但事出必有因,总不可能几代之内,从不曾与异族混血,却莫名其妙觉醒了兽系血脉! 宋清廉摊手道:“我也很纳闷啊,但我们能查的只有正式记录和族谱,若是无人知晓的私情,或是其他什么意外的,那就查不到了,过去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前例,所以说,现在可能有些问题。不过应该不大。” “事前自然想不到。”白帝挥手道:“但如今还是得想办法核实了,在碧玉身上下了本钱,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宋清廉点头,又伸手道:“这件事我回头去做,你这里有没有培元补血的丹药也给我一些。” “我的药都很贵啊。”白帝颇为不舍,“你要来做什么别当糖豆使啊。” “拿去探探那小子!”宋清廉道:“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更何况,他就算没法修练,也还是有些利用价值,试试能不能做点资源回收!” “行……”白帝有些肉疼道:“晚点我拿给你……不过麻烦你看准了再出手,那些药……真的很贵啊……” “嘿。”宋清廉笑道:“有你这个丹道大师出手,算他好运。” 白帝耸耸肩,懒得搭腔,宋清廉感叹道:“也不知那小子正在干啥道基有缺,气血亏损,可不光是修练无路,天一转冷,他只怕就要簌簌发抖了,这日子可不好过……” “哈哈哈哈~”在宋清廉所不知道的角落,白夜飞大笑出声,身子簌簌发抖,举着酒杯,笑到左摇右摆,十足欢愉的模样,似是极其开心。 桌对面,琥珀一袭盛装,薄施胭脂,美目闪闪发光,同样举着酒杯,笑语盈盈,“想不到副团长如此风趣。” 两人正在琥珀房中饮酒,宽敞的厅堂内,两人隔着一张简单的小桌,欢颜相对。 厅堂的风格,与琥珀卧房相似,地上铺着红绿相间的羊毛地毯,踩在上头,裸足陷入绵软细腻的绒毛中,好不温暖。 华丽的彩灯,从上方垂下,灯纸上画着旧都繁华,充满古老的气息,内中灯芯却是以术法制成的新货,白炽的光线将厅中照得通亮,有如白日。 墙壁四面,挂着一排排古色古香的灯盏,却都没有开启,只充作摆设。 厅中屏风壁挂,桌椅摆件,莫不是高调华丽,极尽奢华之能事,金银、宝石,到处闪光,这固然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与喜好,但从另一方面,白夜飞隐约也窥见房间主人的不安全感。 ……急于让目光所见的每一处,都是高价奢侈品,往往就是要藉此来压住心中的那份不安。 ……记得以前自己的办公室,依稀也是相同调调,千万名画、名家雕塑,极为霸气的红木长形书桌后,连书柜都占据了一整面墙,上头摆着的是绝版善本书,用尽各种手段,向客人展示财力。 ……那样的阵仗,既是为了镇住访客,让她们相信自己的“真材实料”,同时也为镇住自我,好像只要无数金钱俯拾即得,就不会忽然被逼到破产跑路… 仿博山铜敦炉里香气袅袅,让人耳目一清,四座鎏金小炉,炭火熊熊,热力透出,驱散凉夜的冰霜,让一室皆春。 小桌之上,摆着八色菜肴,六菜两汤,涵盖飞禽走兽,山珍海味,俱是色香味俱佳,以银盘相盛,让人十指大动;玉壶之中,装着上好汾酒,酒香醉人,更需用玉杯增色。 琥珀一身亮银色吊带镂空晚礼服,将雪白的美背、圆润的双肩、粉藕似的双臂尽数露出,高耸的双峰也露出大半,头上戴着小金冠,额上点着绿宝石,一条指头粗的金项链,环住修长的脖颈,尽头拇指大的红宝石,垂落在雪白沟壑之间,正用抚媚性感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少年。 “早知副团长这么平易近人,一早就请你过来赏光了。” 琥珀将玉杯举在嘴边,红唇娇艳欲滴,说着魅惑的言语,身体微微前倾,似是靠近邀约,却让前襟垂落,露出更多的白腻,一双浑圆挺翘的肉球颤抖,似乎随时可能跃出。 “现在也不迟啊,琥珀大姐这么性感迷人,我又何尝不希望到你房里喝一杯呢” 白夜飞笑着回话,拿着酒杯,指了指琥珀卧房所在,目光则落在她波涛之间,毫不掩饰,欣赏她刻意崭露的惹火身段。 “既然如此……” 琥珀放下酒杯,伸手摆弄垂入沟壑的吊坠,前倾的身子又晃了晃,神色魅惑,腻声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人家之前邀请你,你不来呢”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八章 同志 听到白帝的告知,碧玉彻底呆住,作梦都想不到,白夜飞会为自己作出那么大牺牲,一时间脑子乱成浆糊。 这种事…这辈子都没有遇过,从没有哪个男人,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白帝笑道:“我就不问你开门之后,又是如何修练的了,但显然……非常有效!你的进境明显,既然如此,这药也不用留了,直接服下,就当作培本丹用,再继续用那方法消化药力,应该很快就能迈过二元了!革啥尚未成功,同志们的力量,可比出身血脉更重要啊。” “是。” 碧玉心乱如麻,也不再多说什么,收起药瓶告退,“我先回去了。” 看着碧玉的身影离开,白帝静静吸了一口烟管,吐出大片烟雾,遮掩面目,转眼之间,屋内的两排座椅一一消失,灯火灭尽,最后,连他自己的身影都不见,彻底归于黑暗,所有痕迹不存。 而不知位于何方,另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内,造型古朴的黄铜灯台长燃,戴着白狐面具的青年,斜斜坐着,敲了敲手上的烟杆,唤了一声。 “老五。” 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赫然便是宋清廉,他老实不客气地坐在白帝对面,摸着下巴思索。 白帝问道:“她说的,你怎么看” “那小子脑袋还算清醒!” 宋清廉哂道:“一个傻瓜,莫名其妙跑出来,钱也不肯给,光讲理想和责任,就想要我去刺杀皇帝,口才又不好,口活大概也不行,谁会干啊换了是我,直接上去就一板砖,绝对让她死在皇帝之前。” 白帝笑道:“听起来,你还挺认可他的” “起码脑袋清醒,可喜可贺。” 宋清廉摊手叹道:“这年头,聪明人都去给朝廷效力了,我们的大业要成功,总不能光用蠢的人,聪明和清醒是起码的要求,搞革的命可是智商活,光会忽悠傻子,没前途的。” “你这话可别给老二听见。”白帝吸了一口烟,道:“那他算是过关了” “没有!”宋清廉摇手,“其他方面倒还不错,但他为了一个没交情的女子,牺牲自己修练用的关键元气,自绝修途,这般感情用事,愚不可及,就是负分了。” “哦”白帝笑道:“你不喜欢人家有情有义吗” 宋清廉摇头:“情他是有的,义就未必了,拉他入伙,万一朝廷鹰犬抓了他的爱人要挟,那他是该对我们讲义气还是该对爱人讲情更何况,他现在搞不好已经是废人一个,我们又不是开养老院的,吸收一个废人干什么还是让他好好玩音乐。” “这确实难搞。”白帝摇头,“登元时得到的那一口气,是往上晋升的关键之基,这一口元气失去,往后再踏出去的每一步,都是虚的。道基缺损,别说地元无望,随时都会走火入魔……用专业眼光看,他如今已经是半个残废了。” 宋清廉问道:“这我都知道,所以你那边有没有药能治” 白帝冷笑,“当然有,可是能弥补道基的丹药,都是天价,又不是糖丸子,拿来给重要的同志还嫌不够,如何能浪费在这种事上” “这倒是。”宋清廉点头道:“可惜他自己把路走绝了,也是天命如此。本来看他资质不错,又有了名气,后头必将往来达官显贵之间,想把他吸收进来,栽培他为同胞服务,谁知他转眼就把自己玩残,计划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后头还不知要怎么向师父交代呢” “确实可惜啊,北静王明显想把他栽培起来,当作重用人族的样板,来招千金买马骨。若能将他逆向策反,吸收进来,对大业很有好处。” 白帝笑道:“但一个不能修练的音乐家,注定没法成为核心成员,与其在他身上浪费,还不如栽培碧玉算了。” “唔。”宋清廉皱眉道:“说起来,碧玉那边也有点问题。” “呃……”白帝讶然问道:“当初好像是你这堂吸收她进来的,现在你又说她有问题” “本来是没有的。”宋清廉面色古怪,“我们都是专业的,造反岂能大意所有成员加入之前,都要调查身世背景,若有问题,哪有可能留她到现在” 白帝疑惑,“那问题在哪里” 宋清廉叹道:“根据我们当初的核实,她父母都是人族,祖父母也是。” “什么”白帝吃惊脱口,“三代内都没有与异族混血那她觉醒的血脉是什么东西” 开门登元,唤醒异族之血,这种事情虽不常见,却不是没有,但事出必有因,总不可能几代之内,从不曾与异族混血,却莫名其妙觉醒了兽系血脉! 宋清廉摊手道:“我也很纳闷啊,但我们能查的只有正式记录和族谱,若是无人知晓的私情,或是其他什么意外的,那就查不到了,过去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前例,所以说,现在可能有些问题。不过应该不大。” “事前自然想不到。”白帝挥手道:“但如今还是得想办法核实了,在碧玉身上下了本钱,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宋清廉点头,又伸手道:“这件事我回头去做,你这里有没有培元补血的丹药也给我一些。” “我的药都很贵啊。”白帝颇为不舍,“你要来做什么别当糖豆使啊。” “拿去探探那小子!”宋清廉道:“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更何况,他就算没法修练,也还是有些利用价值,试试能不能做点资源回收!” “行……”白帝有些肉疼道:“晚点我拿给你……不过麻烦你看准了再出手,那些药……真的很贵啊……” “嘿。”宋清廉笑道:“有你这个丹道大师出手,算他好运。” 白帝耸耸肩,懒得搭腔,宋清廉感叹道:“也不知那小子正在干啥道基有缺,气血亏损,可不光是修练无路,天一转冷,他只怕就要簌簌发抖了,这日子可不好过……” “哈哈哈哈~”在宋清廉所不知道的角落,白夜飞大笑出声,身子簌簌发抖,举着酒杯,笑到左摇右摆,十足欢愉的模样,似是极其开心。 桌对面,琥珀一袭盛装,薄施胭脂,美目闪闪发光,同样举着酒杯,笑语盈盈,“想不到副团长如此风趣。” 两人正在琥珀房中饮酒,宽敞的厅堂内,两人隔着一张简单的小桌,欢颜相对。 厅堂的风格,与琥珀卧房相似,地上铺着红绿相间的羊毛地毯,踩在上头,裸足陷入绵软细腻的绒毛中,好不温暖。 华丽的彩灯,从上方垂下,灯纸上画着旧都繁华,充满古老的气息,内中灯芯却是以术法制成的新货,白炽的光线将厅中照得通亮,有如白日。 墙壁四面,挂着一排排古色古香的灯盏,却都没有开启,只充作摆设。 厅中屏风壁挂,桌椅摆件,莫不是高调华丽,极尽奢华之能事,金银、宝石,到处闪光,这固然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与喜好,但从另一方面,白夜飞隐约也窥见房间主人的不安全感。 ……急于让目光所见的每一处,都是高价奢侈品,往往就是要藉此来压住心中的那份不安。 ……记得以前自己的办公室,依稀也是相同调调,千万名画、名家雕塑,极为霸气的红木长形书桌后,连书柜都占据了一整面墙,上头摆着的是绝版善本书,用尽各种手段,向客人展示财力。 ……那样的阵仗,既是为了镇住访客,让她们相信自己的“真材实料”,同时也为镇住自我,好像只要无数金钱俯拾即得,就不会忽然被逼到破产跑路… 仿博山铜敦炉里香气袅袅,让人耳目一清,四座鎏金小炉,炭火熊熊,热力透出,驱散凉夜的冰霜,让一室皆春。 小桌之上,摆着八色菜肴,六菜两汤,涵盖飞禽走兽,山珍海味,俱是色香味俱佳,以银盘相盛,让人十指大动;玉壶之中,装着上好汾酒,酒香醉人,更需用玉杯增色。 琥珀一身亮银色吊带镂空晚礼服,将雪白的美背、圆润的双肩、粉藕似的双臂尽数露出,高耸的双峰也露出大半,头上戴着小金冠,额上点着绿宝石,一条指头粗的金项链,环住修长的脖颈,尽头拇指大的红宝石,垂落在雪白沟壑之间,正用抚媚性感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少年。 “早知副团长这么平易近人,一早就请你过来赏光了。” 琥珀将玉杯举在嘴边,红唇娇艳欲滴,说着魅惑的言语,身体微微前倾,似是靠近邀约,却让前襟垂落,露出更多的白腻,一双浑圆挺翘的肉球颤抖,似乎随时可能跃出。 “现在也不迟啊,琥珀大姐这么性感迷人,我又何尝不希望到你房里喝一杯呢” 白夜飞笑着回话,拿着酒杯,指了指琥珀卧房所在,目光则落在她波涛之间,毫不掩饰,欣赏她刻意崭露的惹火身段。 “既然如此……” 琥珀放下酒杯,伸手摆弄垂入沟壑的吊坠,前倾的身子又晃了晃,神色魅惑,腻声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人家之前邀请你,你不来呢”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九章 只有我相信 “此一时,彼一时也。”白夜飞笑道:“时候未到,准备不够,来了怕出丑,那不如不来。” “那今日副团长肯来赴约,所做好的准备…”琥珀转了表情,冷笑道:“就是这一杯一酒吗” 目光流转,琥珀看向白夜飞面前,那里还摆着另一瓶酒,内中似乎还只是普通的白水,白夜飞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玉杯,仅是普通的小瓷杯,空空的瓷碗摆在一旁,与一尘不染的象牙箸相对。 自始至终,白夜飞就没有吃这里一口东西、喝过一滴酒液,酒与杯子都是自备,打一上来,就毫不掩饰地表现他的高度戒备。 白夜飞笑道:“当然不只,你没看我连手套都不敢脱下吗省得那么老套,没喝酒却中了杯子上的毒,嘿,小说看得多还是有好处的,所谓开卷有益啊!” 他起另一只手,伸展包裹在手套中的五指,白夜飞朝琥珀挥了挥手,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笑道:“时代不同了,现在出门吃趟饭,可不知有多不容易啊。” 琥珀坐直身子,冷笑道:“你既然那么担心,毫无信任,又何必要来” 白夜飞耸肩道:“我做准备是怕危险,这点很正常上次你家婢女还拿刀捅我,我岂能不防,但小心归小心,事情总要做的。总不能怕就缩着不出门而我冒着生命危险,还是特别来吃这口酒,这就是我的诚意。” 放下酒杯,白夜飞迎上琥珀复杂的目光,“酒已经喝过了,该说正事了。” “哦”琥珀挑了挑眉,问道:“副团长有什么指教” 白夜飞正色道:“你抄袭我的东西,窃取我作品的事情,道个歉!只要你肯道歉,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回去。” 似乎没想到会听见这番说话,琥珀愣了愣,沉默数秒,道:“没想到…副团长这么快人快语,但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外头现在是怎么传我的,你知道吗你觉得这是我道歉,你同意,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吗” 白夜飞心里当然清楚,随着自己一朝成名,特别是得到刘大教御与北静王联合认可,一夕成为天洲等级的音乐家,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都在被外界挖掘。 而琥珀之前窃取自己作品,还倒打一耙的事,自然也已宣扬开来,作为天才音乐家成长路上遭遇的首个反派,成了整个郢都的笑柄与鄙夷对象。 外头现在把整个故事,说得超级难听,琥珀已经身败名裂,而自己更知道,外头传闻里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找人散播的消息,推波助澜而成。 这些话,白夜飞自然不会犯傻说出,只是摇头笑道:“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道歉,我就给你重来的机会。这一切都可以揭过的。” “副团长还真是什么都行呢。” 琥珀没有直接接话,只是笑了一声,再次举起酒杯,在娇艳的红唇前晃动。 酒香四溢,动人心魄,大波浪卷发在身后荡漾,琥珀神色迷离,散发美人微醉的风情,一双美目之中波光潋滟,笑问道:“我美吗” 白夜飞不假思索地回答:“美!” 琥珀微微后仰,挺起胸前的峰峦,又问道:“我身材好吗” “呃……” 白夜飞瞥了一眼对面白腻翘挺的胸口,面露迟疑,没有立刻出声。 晃动的酒杯定住,琥珀怔了怔,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 白夜飞表情尴尬,迟疑道:“别的也就罢了,若是比身材,这里那么多美女,你还这么问我,也未免太膨胀了!” 琥珀又看了自己一眼,直接握着酒杯拍桌,酒液溅了一手也不管,瞪着少年怒道:“你那两个姘头,瘦的瘦,幼的幼,碧玉那小妮子连内分泌都失调,哪个能跟我比!” “不是啊!还有凤老板嘛!”白夜飞一本正经地回道:“好歹也见过两回了,对着她那样的,你说自己身材好,我觉得……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凤、凤老板……” 琥珀一呆,想起自己私下与凤婕相会时的场景,那纤秾合度的身材,果真是当世少有,那一对尺码惊人的雪团,弹性十足,仿佛根本不受重力影响一般,呈现完美的半球,随时都会从衣襟之中爆出一般…… 低下头,琥珀看向自己胸口,气焰登消,再次拍桌怒斥:“我说的是人类尺码,那些非人的东西,我们不谈她!” “也是。”白夜飞点头,正色道:“那你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琥珀跟着点头,怒意敛去,拿过丝巾擦去手掌的酒液,然后将青葱一般的指头放在鼻前轻嗅,露出享受之色,吃吃笑道:“那你可知,有多少人想一亲芳泽呢” 白夜飞扬了扬眉,“美人丽质天生,是世间稀有的珍宝,除非是那些变态的道学家,否则谁会不想呢” “哦”琥珀身子前倾,胸前颤动,盯着白夜飞的双眼,笑问道:“副团长也想吗” 白夜飞眼中一片坦荡,耸肩道:“一直都想啊!而且,还从不以此为耻。我就喜欢亲近美人,有什么呢” “哈哈!”琥珀面上笑意更浓,起身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一口饮下,摇头道:“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白夜飞耸耸肩,察觉对方似乎有话想说,没有插嘴打断。 琥珀放下酒杯,略微侧头,仰首望向窗外月色。 明月高悬,云雾如同薄纱一般笼罩月牙,琥珀的神色渐渐复杂。 “……女团草创的时候,我就加入了。这么久以来,人来来去去,团长也很懂得利用我的魅力,总让我出去陪笑、应酬,换取女团登台演出的机会。若是没有这些幕后的事,也不会有女团的今天。” “可以理解。” 白夜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朝琥珀举了举杯,算是致意,“人生在世,无论想得到什么,都不可能不付出东西。希望女团能够有今天,不只是努力和汗水就可以的,总会有人付出代价。” 琥珀收回目光,有些奇怪的瞥了白夜飞一眼,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预期的反应,不鄙夷、不耻笑,更多的是理所当然… 摇了摇头,琥珀自斟一杯饮下,酒意上脑,俏脸通红,眼中醉意弥漫,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目光幽幽,仿佛看回过往,渐渐流露怨忿。 “如果这份代价,是所有人轮流付出,那也就罢了,大家的未来,大家一起抗,一起争取,谁也别怨……” 琥珀恨恨道:“但团……董珍珠当初跟我说,其他人都还只是孩子,我们有责任保护她们,让她们能正常成长……说我们曾经希望的东西已破灭,何不寄希望于将来,由她们来实现……我天真答应了,结果……最后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就都由我一个人去做了!” “太过分了!” 作为一名出色的听众,白夜飞给予愤怒的反应,猛地将手中木杯一掷,大吼道:“讲好了是我们,真到做的时候就只剩你一个,姓董的真他妈不是人!” 怒声雄吼,琥珀也被惊到,眼中愤怒少了几分,颇为奇怪,又瞥了白夜飞一眼,不能理解他的反应。 “怎么了” 白夜飞理直气壮,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迎着琥珀视线,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又不是她手下,凭什么要盲从她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这种老板,是所有打工者的敌人,我这是发自内心的义愤!” 话说得慷慨激昂,说完却连忙俯身,白夜飞从桌脚捡回自己杯子,两相对比,显得尴尬而搞笑,当事人却浑然不以为意,举了举酒杯,,笑道:“只带了这一个,不能任性。” “……” 琥珀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本来酝酿到极点,要爆发出来的气势也削弱了几分,偏头视线朝向窗外,似乎穿透夜色,看向团中其些地方。 “这几年下来,团队发展上了轨道,那几个丫头是过得不错,不用像我们当年一样。但现在看看,她们又被保护成什么样了就看看珊瑚,那贱货一早就不是处子了!我的牺牲,又算什么” 白夜飞取过自带的清水,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朝琥珀晃了晃空杯,笑道:“该秃的头,迟早要秃的,本性不坚的,怎么保护也会自己弄脏。你不用在意这个,只要尽过力,不能说未尽全功就是没用。” “我当然不在意这个!”琥珀冷笑,“只是这几年来,所有人都觉得我放荡,觉得我不知羞耻,可有没有谁想过,为了保护这个团队,我忍了多少屈辱干了多少脏活她们享受了我的付出,却没人放在心上!” 琥珀越说越怒,又给自己倒酒,一口饮尽,犹嫌不够,连喝几杯,酒意上涌,不止面颊,浑身肌肤都泛起红霞。 “砰”的一声放下酒杯,琥珀眼神从幽怨转为凄厉,寒声道:“洛水诗会那次,我为了全团,陪了岑百万整整两晚,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二九章 只有我相信 “此一时,彼一时也。”白夜飞笑道:“时候未到,准备不够,来了怕出丑,那不如不来。” “那今日副团长肯来赴约,所做好的准备…”琥珀转了表情,冷笑道:“就是这一杯一酒吗” 目光流转,琥珀看向白夜飞面前,那里还摆着另一瓶酒,内中似乎还只是普通的白水,白夜飞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玉杯,仅是普通的小瓷杯,空空的瓷碗摆在一旁,与一尘不染的象牙箸相对。 自始至终,白夜飞就没有吃这里一口东西、喝过一滴酒液,酒与杯子都是自备,打一上来,就毫不掩饰地表现他的高度戒备。 白夜飞笑道:“当然不只,你没看我连手套都不敢脱下吗省得那么老套,没喝酒却中了杯子上的毒,嘿,小说看得多还是有好处的,所谓开卷有益啊!” 他起另一只手,伸展包裹在手套中的五指,白夜飞朝琥珀挥了挥手,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笑道:“时代不同了,现在出门吃趟饭,可不知有多不容易啊。” 琥珀坐直身子,冷笑道:“你既然那么担心,毫无信任,又何必要来” 白夜飞耸肩道:“我做准备是怕危险,这点很正常上次你家婢女还拿刀捅我,我岂能不防,但小心归小心,事情总要做的。总不能怕就缩着不出门而我冒着生命危险,还是特别来吃这口酒,这就是我的诚意。” 放下酒杯,白夜飞迎上琥珀复杂的目光,“酒已经喝过了,该说正事了。” “哦”琥珀挑了挑眉,问道:“副团长有什么指教” 白夜飞正色道:“你抄袭我的东西,窃取我作品的事情,道个歉!只要你肯道歉,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回去。” 似乎没想到会听见这番说话,琥珀愣了愣,沉默数秒,道:“没想到…副团长这么快人快语,但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外头现在是怎么传我的,你知道吗你觉得这是我道歉,你同意,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吗” 白夜飞心里当然清楚,随着自己一朝成名,特别是得到刘大教御与北静王联合认可,一夕成为天洲等级的音乐家,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都在被外界挖掘。 而琥珀之前窃取自己作品,还倒打一耙的事,自然也已宣扬开来,作为天才音乐家成长路上遭遇的首个反派,成了整个郢都的笑柄与鄙夷对象。 外头现在把整个故事,说得超级难听,琥珀已经身败名裂,而自己更知道,外头传闻里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找人散播的消息,推波助澜而成。 这些话,白夜飞自然不会犯傻说出,只是摇头笑道:“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道歉,我就给你重来的机会。这一切都可以揭过的。” “副团长还真是什么都行呢。” 琥珀没有直接接话,只是笑了一声,再次举起酒杯,在娇艳的红唇前晃动。 酒香四溢,动人心魄,大波浪卷发在身后荡漾,琥珀神色迷离,散发美人微醉的风情,一双美目之中波光潋滟,笑问道:“我美吗” 白夜飞不假思索地回答:“美!” 琥珀微微后仰,挺起胸前的峰峦,又问道:“我身材好吗” “呃……” 白夜飞瞥了一眼对面白腻翘挺的胸口,面露迟疑,没有立刻出声。 晃动的酒杯定住,琥珀怔了怔,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 白夜飞表情尴尬,迟疑道:“别的也就罢了,若是比身材,这里那么多美女,你还这么问我,也未免太膨胀了!” 琥珀又看了自己一眼,直接握着酒杯拍桌,酒液溅了一手也不管,瞪着少年怒道:“你那两个姘头,瘦的瘦,幼的幼,碧玉那小妮子连内分泌都失调,哪个能跟我比!” “不是啊!还有凤老板嘛!”白夜飞一本正经地回道:“好歹也见过两回了,对着她那样的,你说自己身材好,我觉得……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凤、凤老板……” 琥珀一呆,想起自己私下与凤婕相会时的场景,那纤秾合度的身材,果真是当世少有,那一对尺码惊人的雪团,弹性十足,仿佛根本不受重力影响一般,呈现完美的半球,随时都会从衣襟之中爆出一般…… 低下头,琥珀看向自己胸口,气焰登消,再次拍桌怒斥:“我说的是人类尺码,那些非人的东西,我们不谈她!” “也是。”白夜飞点头,正色道:“那你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琥珀跟着点头,怒意敛去,拿过丝巾擦去手掌的酒液,然后将青葱一般的指头放在鼻前轻嗅,露出享受之色,吃吃笑道:“那你可知,有多少人想一亲芳泽呢” 白夜飞扬了扬眉,“美人丽质天生,是世间稀有的珍宝,除非是那些变态的道学家,否则谁会不想呢” “哦”琥珀身子前倾,胸前颤动,盯着白夜飞的双眼,笑问道:“副团长也想吗” 白夜飞眼中一片坦荡,耸肩道:“一直都想啊!而且,还从不以此为耻。我就喜欢亲近美人,有什么呢” “哈哈!”琥珀面上笑意更浓,起身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一口饮下,摇头道:“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白夜飞耸耸肩,察觉对方似乎有话想说,没有插嘴打断。 琥珀放下酒杯,略微侧头,仰首望向窗外月色。 明月高悬,云雾如同薄纱一般笼罩月牙,琥珀的神色渐渐复杂。 “……女团草创的时候,我就加入了。这么久以来,人来来去去,团长也很懂得利用我的魅力,总让我出去陪笑、应酬,换取女团登台演出的机会。若是没有这些幕后的事,也不会有女团的今天。” “可以理解。” 白夜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朝琥珀举了举杯,算是致意,“人生在世,无论想得到什么,都不可能不付出东西。希望女团能够有今天,不只是努力和汗水就可以的,总会有人付出代价。” 琥珀收回目光,有些奇怪的瞥了白夜飞一眼,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预期的反应,不鄙夷、不耻笑,更多的是理所当然… 摇了摇头,琥珀自斟一杯饮下,酒意上脑,俏脸通红,眼中醉意弥漫,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目光幽幽,仿佛看回过往,渐渐流露怨忿。 “如果这份代价,是所有人轮流付出,那也就罢了,大家的未来,大家一起抗,一起争取,谁也别怨……” 琥珀恨恨道:“但团……董珍珠当初跟我说,其他人都还只是孩子,我们有责任保护她们,让她们能正常成长……说我们曾经希望的东西已破灭,何不寄希望于将来,由她们来实现……我天真答应了,结果……最后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就都由我一个人去做了!” “太过分了!” 作为一名出色的听众,白夜飞给予愤怒的反应,猛地将手中木杯一掷,大吼道:“讲好了是我们,真到做的时候就只剩你一个,姓董的真他妈不是人!” 怒声雄吼,琥珀也被惊到,眼中愤怒少了几分,颇为奇怪,又瞥了白夜飞一眼,不能理解他的反应。 “怎么了” 白夜飞理直气壮,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迎着琥珀视线,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又不是她手下,凭什么要盲从她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这种老板,是所有打工者的敌人,我这是发自内心的义愤!” 话说得慷慨激昂,说完却连忙俯身,白夜飞从桌脚捡回自己杯子,两相对比,显得尴尬而搞笑,当事人却浑然不以为意,举了举酒杯,,笑道:“只带了这一个,不能任性。” “……” 琥珀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本来酝酿到极点,要爆发出来的气势也削弱了几分,偏头视线朝向窗外,似乎穿透夜色,看向团中其些地方。 “这几年下来,团队发展上了轨道,那几个丫头是过得不错,不用像我们当年一样。但现在看看,她们又被保护成什么样了就看看珊瑚,那贱货一早就不是处子了!我的牺牲,又算什么” 白夜飞取过自带的清水,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朝琥珀晃了晃空杯,笑道:“该秃的头,迟早要秃的,本性不坚的,怎么保护也会自己弄脏。你不用在意这个,只要尽过力,不能说未尽全功就是没用。” “我当然不在意这个!”琥珀冷笑,“只是这几年来,所有人都觉得我放荡,觉得我不知羞耻,可有没有谁想过,为了保护这个团队,我忍了多少屈辱干了多少脏活她们享受了我的付出,却没人放在心上!” 琥珀越说越怒,又给自己倒酒,一口饮尽,犹嫌不够,连喝几杯,酒意上涌,不止面颊,浑身肌肤都泛起红霞。 “砰”的一声放下酒杯,琥珀眼神从幽怨转为凄厉,寒声道:“洛水诗会那次,我为了全团,陪了岑百万整整两晚,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三十章 理解万岁 重提旧事,不等白夜飞回答,琥珀身躯陡然一震,心神仿佛回到过去,厉声道:“那家伙,根本是变态的!” 惨痛的回忆,无可遏制地涌出,琥珀面容扭曲,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微颤,“我后来离开的时候,满床都是血!我是被抬回来的,只有燕儿在等我,姓董的早早避开,连来都不敢来。事后整整一个多月,我连床也下不了!这就是我保护全团的代价,但有谁谢我半句吗” “都没有!” 琥珀猛地睁眼,眼中充斥着恨与怨,怒与不甘,“非但如此,她们还在背后说我咎由自取!说我总在河边走,早晚会湿鞋!我去她妈的!” 再一次自斟自饮,喝完最后一杯酒,琥珀将玉杯重重掷地。 一声脆响,碎片散落一地,琥珀看着少年,狠狠道:“从那天开始,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所有男人都该死,谁也不值得我再牺牲!” 话音冰冷,恨意深藏,如同对世界的控诉,一瞬间,琥珀的气质骤然一变,媚态敛去,整个人好似一座插满尖刀的冰山,漆黑的瞳孔如无底深渊,投射出的眼神冰冷而凌冽。 只是,这一切,却也让琥珀的美丽更为动人,如同一尾美女蛇,明明蕴藏着巨大危险,但那禁忌的美,却诱惑着人靠近。 “这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琥珀冷冷说完,就要掀翻桌子,作为完结这场会面的信号,忽地一只手伸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传来温暖。 “你……” 琥珀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的秘密提前暴露,但抬眼与白夜飞目光相触,还未及开口,却见他已通红了眼,神色哀戚,似被触及了隐痛,哽咽道:“我懂!” ……这什么鬼 琥珀愣在当场,又一次如坠五里雾中,不能理解对方怎会是这样的反应 抛开警戒与提防,白夜飞拿起玉壶,仰头张嘴便饮,任由酒液从唇边滚落,几大口下肚,脸颊陡然通红,张口便猛喷酒气。 “你委屈了!遇到那些变态,满床是血什么的,这种痛别人不懂,可我真的懂你!那真不是人干的!我…我去你老母的!” 白夜飞声音发颤,当中既有同情,更有怒火,琥珀压根就弄不清楚他这感同身受的怒,究竟从何而来 话到一半,似乎伤感到说不下去,白夜飞举壶又狂饮几口,拉着琥珀的手,目光伤感,想要说些什么,却禁不住胸中翻涌的情绪,仰天就是一通怒骂。 “仆你们个臭街!你们家里都没有父老兄弟的吗你们都是魔鬼来着吗一个个仗着有点臭钱,就不把人当人看!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声音悲中含怒,似诉胸中不平事,白夜飞乘着醉意,看着天上相似的明月,泪水狂流,如癫若狂,大吼道:“快乐火,钢丝球,你们放马过来啊!老子不怕你们!” 琥珀在旁完全呆掉,额头冷汗直冒,觉得气氛…好像完全歪掉了!明明是自己的痛,却为何……眼前少年,还痛过了自己他这痛…好真实,全然不似作伪,让自己不知该怎么反应。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人 自己这辈子遇到过很多的男人,有不少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愿意为了自己去死的,但从没有人为自己这么哭过…… 不!他好像不是在为自己哭,是和自己一起哭! 就好像…他也曾遭遇过相同的事,有那么一瞬,琥珀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似乎遇到了同行……或是同类…… ……我在乱想什么…… 琥珀猛地摇头,觉得自己被这小子带偏了,将手抽出,拍在桌上,强行挤出怒容,厉声道:“从那天之后,我就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对任何男人抱持愧疚,这辈子也绝不向男人低头道歉。” “呼……” 白夜飞回过神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从酒意中稍稍清醒,直接坐回位上,点头道:“这话的逻辑喜人,但心情可以理解。所以……你明明可以和我协商,大家平分荣耀,却选择了直接窃占” 琥珀抬高下巴,冷冷道:“我绝不会和你道什么歉,你死了这条心!” “唔……了解了。”白夜飞点点头,耸耸肩道:“那就这样!” 琥珀冷笑,艳容寒若冰霜,“这样是怎样”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 白夜飞挥了挥手,满不在乎,“你不想道歉,那就不道歉!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也不差你一个了……你若继续这么报复社会,早晚会碰到教你做人的那个,只可惜,未必是我而已。” 琥珀的冷笑凝固,眼中疑惑流露,看白夜飞摘下手套,抹了抹嘴,扔在桌上,随口道:“今天承蒙款待,这酒的确不错,我领情了,明天就是最后的彩排,你自己记得别迟到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别耍幼稚,再死撑着不回去,我就不给你留位置了。” “你……”琥珀呆若木鸡,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讲不出,怔怔看着白夜飞起身,自己脑内不断盘旋着一个问题。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是琥珀完全不曾预料的发展。她根本无法想像,自己什么也没付出,甚至没有表露出半点歉意,还进行了挑衅,可一路强势的对方,居然就这么选择原谅了。 ……一定有什么问题,欲纵故擒,一定是这样! 琥珀心中存着最后一丝希冀,就是白夜飞想要讨要什么好处,或是提出什么条件,之前的种种只是铺垫,这样自己便能理直气壮地贯彻想法。 然而,白夜飞什么也没多说,撂完最后一句,直接转身离开,甚至连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我真的被原谅了! ……不……不对,不能这样! “且慢!” 琥珀如梦方醒,面上焦急取代疑惑与抗拒,大喊出声,颇为失态。 白夜飞转过身,看建琥珀的表情,皱起眉头,“还有什么事” 琥珀迟疑一瞬,终于还是喊了出来,“小心!” 事发突然,白夜飞一惊,骤感不妙,虽不确定危险来自哪里,却本能跃起,先要离开原地。 与此同时,铺着厚实毯子的地面,骤然旋动,原本坚实的地表,一下失去硬度,如同液体般疯狂旋动,连带上头的毛毯都卷出浪涛。 随着地面旋动一起出现的,是熟悉的晕眩感! ……又、又是那帮家伙 前次树下遇险的画面闪过脑海,但这一回,白夜飞提前跃起,足不沾地,略微削减了作用,同时体内真气自发运转,助他维持清醒。 凭藉前次经验和近些天的修练,白夜飞凌空踏出飞云步,在二元真力支持下,硬生生凌虚踏空,挪移数米,避开了地面旋转的范围。 数息之间,剧烈的地面旋动,在房中央显化出一个漆黑的深洞,将本来位置的桌椅吞噬,更通过坠入其中的地毯,拉扯周围的摆件。 事发一瞬,琥珀抢先扑向房间一角,避开地毯覆盖范围,更抓住厚重的红木家具抗拒吸力,避开了危险。 白夜飞也想照办,足踏飞云步,要落向另一角,但脚还未落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凌空一只大手拍来,隐藏的敌人趁机发动了攻击。 掌未到,腥臭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头晕,赫然还是一记毒掌,同时掌风呼呼,出手之人的功力更在白夜飞之上,这样还要趁势偷袭,摆明要不择手段将人或或擒或杀,不给他半分机会。 之前千算万算,白夜飞委实不曾料到,琥珀会暗中勾连膻根道宗,祸起萧墙,心中懊悔不迭。 这一掌的威能,白夜飞自知挡不住,偏偏身在半空,已近力竭,即便是飞云步,也没法在助己腾挪闪转。 白夜飞开始懊悔,自己的攻击手段实在太少,明明陆云樵早都提醒过,自己却没能准备好,觉得可以缓一缓,等庆典结束再说…… 可恶,拼了! 事到临头,懊悔无益,白夜飞瞬息之间,平息心情,压下杂念,拚命运转真气,注入右掌,举臂便挡。 来袭者反应更快,毒掌一偏,在白夜飞架势摆好之前,绕过他出掌方向,拍在他臂膀之上,白夜飞身子一颤,只觉剧痛袭来,精神涣散,失去了抵抗力。 黑衣汉子变掌为爪,五指如同钢铁,捏住白夜飞骼膊,与他一道落地,透过五指注入毒力,要消解他的一切反抗。 指力一发,腥臭扑鼻,中人欲呕,白夜飞骼膊一痛,感到有股腐蚀性力量正在透入,而体内易筋经自发运转,助己醒神,手臂上发出微光,抗拒毒力侵入。 “快三元的易筋经” 来袭的黑衣汉子脱口惊呼,更发现白夜飞体内真气滚滚,力抗自己灌入的毒素,直接将毒力化解,更带动生机勃发,支持白夜飞在头晕目眩中,维持最后的一丝清明。 理应手到擒来的对像,挨了一掌,竟然还能挣扎,黑衣汉子着实诧异,扭头看向琥珀,喝道:“这家伙都快三元了,你提供的资料,可不是这么说的!” 地面的黑洞已经不见,满脸惊惶的琥珀站起身子,焦急道:“我改主意了,千万别伤他!” “哈哈哈!”黑衣汉子狞笑道:“哪里还由得了你你以为我们是你手下的婢女吗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给我们提供机会,要是没有你,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进……” 话音未完,黑衣汉子瞥见白夜飞眼中迷乱消失,正冷冷看来,左手一抬!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三十章 理解万岁 重提旧事,不等白夜飞回答,琥珀身躯陡然一震,心神仿佛回到过去,厉声道:“那家伙,根本是变态的!” 惨痛的回忆,无可遏制地涌出,琥珀面容扭曲,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微颤,“我后来离开的时候,满床都是血!我是被抬回来的,只有燕儿在等我,姓董的早早避开,连来都不敢来。事后整整一个多月,我连床也下不了!这就是我保护全团的代价,但有谁谢我半句吗” “都没有!” 琥珀猛地睁眼,眼中充斥着恨与怨,怒与不甘,“非但如此,她们还在背后说我咎由自取!说我总在河边走,早晚会湿鞋!我去她妈的!” 再一次自斟自饮,喝完最后一杯酒,琥珀将玉杯重重掷地。 一声脆响,碎片散落一地,琥珀看着少年,狠狠道:“从那天开始,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所有男人都该死,谁也不值得我再牺牲!” 话音冰冷,恨意深藏,如同对世界的控诉,一瞬间,琥珀的气质骤然一变,媚态敛去,整个人好似一座插满尖刀的冰山,漆黑的瞳孔如无底深渊,投射出的眼神冰冷而凌冽。 只是,这一切,却也让琥珀的美丽更为动人,如同一尾美女蛇,明明蕴藏着巨大危险,但那禁忌的美,却诱惑着人靠近。 “这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琥珀冷冷说完,就要掀翻桌子,作为完结这场会面的信号,忽地一只手伸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传来温暖。 “你……” 琥珀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的秘密提前暴露,但抬眼与白夜飞目光相触,还未及开口,却见他已通红了眼,神色哀戚,似被触及了隐痛,哽咽道:“我懂!” ……这什么鬼 琥珀愣在当场,又一次如坠五里雾中,不能理解对方怎会是这样的反应 抛开警戒与提防,白夜飞拿起玉壶,仰头张嘴便饮,任由酒液从唇边滚落,几大口下肚,脸颊陡然通红,张口便猛喷酒气。 “你委屈了!遇到那些变态,满床是血什么的,这种痛别人不懂,可我真的懂你!那真不是人干的!我…我去你老母的!” 白夜飞声音发颤,当中既有同情,更有怒火,琥珀压根就弄不清楚他这感同身受的怒,究竟从何而来 话到一半,似乎伤感到说不下去,白夜飞举壶又狂饮几口,拉着琥珀的手,目光伤感,想要说些什么,却禁不住胸中翻涌的情绪,仰天就是一通怒骂。 “仆你们个臭街!你们家里都没有父老兄弟的吗你们都是魔鬼来着吗一个个仗着有点臭钱,就不把人当人看!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声音悲中含怒,似诉胸中不平事,白夜飞乘着醉意,看着天上相似的明月,泪水狂流,如癫若狂,大吼道:“快乐火,钢丝球,你们放马过来啊!老子不怕你们!” 琥珀在旁完全呆掉,额头冷汗直冒,觉得气氛…好像完全歪掉了!明明是自己的痛,却为何……眼前少年,还痛过了自己他这痛…好真实,全然不似作伪,让自己不知该怎么反应。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人 自己这辈子遇到过很多的男人,有不少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愿意为了自己去死的,但从没有人为自己这么哭过…… 不!他好像不是在为自己哭,是和自己一起哭! 就好像…他也曾遭遇过相同的事,有那么一瞬,琥珀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似乎遇到了同行……或是同类…… ……我在乱想什么…… 琥珀猛地摇头,觉得自己被这小子带偏了,将手抽出,拍在桌上,强行挤出怒容,厉声道:“从那天之后,我就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对任何男人抱持愧疚,这辈子也绝不向男人低头道歉。” “呼……” 白夜飞回过神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从酒意中稍稍清醒,直接坐回位上,点头道:“这话的逻辑喜人,但心情可以理解。所以……你明明可以和我协商,大家平分荣耀,却选择了直接窃占” 琥珀抬高下巴,冷冷道:“我绝不会和你道什么歉,你死了这条心!” “唔……了解了。”白夜飞点点头,耸耸肩道:“那就这样!” 琥珀冷笑,艳容寒若冰霜,“这样是怎样”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 白夜飞挥了挥手,满不在乎,“你不想道歉,那就不道歉!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也不差你一个了……你若继续这么报复社会,早晚会碰到教你做人的那个,只可惜,未必是我而已。” 琥珀的冷笑凝固,眼中疑惑流露,看白夜飞摘下手套,抹了抹嘴,扔在桌上,随口道:“今天承蒙款待,这酒的确不错,我领情了,明天就是最后的彩排,你自己记得别迟到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别耍幼稚,再死撑着不回去,我就不给你留位置了。” “你……”琥珀呆若木鸡,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讲不出,怔怔看着白夜飞起身,自己脑内不断盘旋着一个问题。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是琥珀完全不曾预料的发展。她根本无法想像,自己什么也没付出,甚至没有表露出半点歉意,还进行了挑衅,可一路强势的对方,居然就这么选择原谅了。 ……一定有什么问题,欲纵故擒,一定是这样! 琥珀心中存着最后一丝希冀,就是白夜飞想要讨要什么好处,或是提出什么条件,之前的种种只是铺垫,这样自己便能理直气壮地贯彻想法。 然而,白夜飞什么也没多说,撂完最后一句,直接转身离开,甚至连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我真的被原谅了! ……不……不对,不能这样! “且慢!” 琥珀如梦方醒,面上焦急取代疑惑与抗拒,大喊出声,颇为失态。 白夜飞转过身,看建琥珀的表情,皱起眉头,“还有什么事” 琥珀迟疑一瞬,终于还是喊了出来,“小心!” 事发突然,白夜飞一惊,骤感不妙,虽不确定危险来自哪里,却本能跃起,先要离开原地。 与此同时,铺着厚实毯子的地面,骤然旋动,原本坚实的地表,一下失去硬度,如同液体般疯狂旋动,连带上头的毛毯都卷出浪涛。 随着地面旋动一起出现的,是熟悉的晕眩感! ……又、又是那帮家伙 前次树下遇险的画面闪过脑海,但这一回,白夜飞提前跃起,足不沾地,略微削减了作用,同时体内真气自发运转,助他维持清醒。 凭藉前次经验和近些天的修练,白夜飞凌空踏出飞云步,在二元真力支持下,硬生生凌虚踏空,挪移数米,避开了地面旋转的范围。 数息之间,剧烈的地面旋动,在房中央显化出一个漆黑的深洞,将本来位置的桌椅吞噬,更通过坠入其中的地毯,拉扯周围的摆件。 事发一瞬,琥珀抢先扑向房间一角,避开地毯覆盖范围,更抓住厚重的红木家具抗拒吸力,避开了危险。 白夜飞也想照办,足踏飞云步,要落向另一角,但脚还未落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凌空一只大手拍来,隐藏的敌人趁机发动了攻击。 掌未到,腥臭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头晕,赫然还是一记毒掌,同时掌风呼呼,出手之人的功力更在白夜飞之上,这样还要趁势偷袭,摆明要不择手段将人或或擒或杀,不给他半分机会。 之前千算万算,白夜飞委实不曾料到,琥珀会暗中勾连膻根道宗,祸起萧墙,心中懊悔不迭。 这一掌的威能,白夜飞自知挡不住,偏偏身在半空,已近力竭,即便是飞云步,也没法在助己腾挪闪转。 白夜飞开始懊悔,自己的攻击手段实在太少,明明陆云樵早都提醒过,自己却没能准备好,觉得可以缓一缓,等庆典结束再说…… 可恶,拼了! 事到临头,懊悔无益,白夜飞瞬息之间,平息心情,压下杂念,拚命运转真气,注入右掌,举臂便挡。 来袭者反应更快,毒掌一偏,在白夜飞架势摆好之前,绕过他出掌方向,拍在他臂膀之上,白夜飞身子一颤,只觉剧痛袭来,精神涣散,失去了抵抗力。 黑衣汉子变掌为爪,五指如同钢铁,捏住白夜飞骼膊,与他一道落地,透过五指注入毒力,要消解他的一切反抗。 指力一发,腥臭扑鼻,中人欲呕,白夜飞骼膊一痛,感到有股腐蚀性力量正在透入,而体内易筋经自发运转,助己醒神,手臂上发出微光,抗拒毒力侵入。 “快三元的易筋经” 来袭的黑衣汉子脱口惊呼,更发现白夜飞体内真气滚滚,力抗自己灌入的毒素,直接将毒力化解,更带动生机勃发,支持白夜飞在头晕目眩中,维持最后的一丝清明。 理应手到擒来的对像,挨了一掌,竟然还能挣扎,黑衣汉子着实诧异,扭头看向琥珀,喝道:“这家伙都快三元了,你提供的资料,可不是这么说的!” 地面的黑洞已经不见,满脸惊惶的琥珀站起身子,焦急道:“我改主意了,千万别伤他!” “哈哈哈!”黑衣汉子狞笑道:“哪里还由得了你你以为我们是你手下的婢女吗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给我们提供机会,要是没有你,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进……” 话音未完,黑衣汉子瞥见白夜飞眼中迷乱消失,正冷冷看来,左手一抬!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三一章 最差劲的人 与白夜飞的冰寒目光一触,黑衣汉子知道不妙,急忙回头,正要应对,却见眼前金芒骤闪,他连忙松手,想要抽身躲闪,却为之晚矣。 白夜飞左掌射出的金虹,看似直取黑衣汉子面门,半途却弯折变化,划出多道金丝,转眼化为天罗地网,全方位封锁对方,落在其身上,顺着肢体延展,将之牢牢困住。 黑衣汉子拚命挣扎,却感觉自己发出的力量,都如泥牛入海,消散不见,完全挣不脱金丝束缚,瞠目喊道:“捆金索你怎么会……” 易筋经配合甲木精气,迅速驱散体内毒劲,白夜飞看着黑衣汉子,冷冷道:“那傻婊新申请下来的,我趁她睡着,从她内衣里偷拿出来。我只是缺乏攻击手段,不是没脑子。” “你!”黑衣大汉怒喝一声,又挣动起来,试图摆脱束缚,双掌之上隐隐浮现绿芒,逼出毒力,试图影响白夜飞。 只是,捆金索加身,三元之内,毫无反抗之力,黑衣大汉所做皆成徒劳,唯一庆幸的,就是姓白的小子没有强力攻击手段,自己又身着甲衣,纵不得脱困,却还有机会! 照道理说,应该是这样没错的,可还没等黑衣大汉想出破解之法,白夜飞就陡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刺他胸膛。 ……血魂匕首! 黑衣大汉这一惊非同小可,更想不出教中法器如何会落在这小子手里,来不及动作,就被重重捅中。 一声脆响,金铁相交,贴身甲衣挡下匕首,黑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血魂匕首坚不可挡,却需要每三日以血祭炼,才能维持锋芒,姓白的小子肯定没有这么做,使得匕首锋锐大不如前! 一击没能得手,白夜飞不惊不馁,鼓劲再催,更运起黄三所授心法,以火劲增加力道,手臂重重一捅,匕首上隐隐闪过赤红,突破黑衣汉子的护身甲衣,直直没入胸口。 刺痛传来,打断黑衣汉子的念想,白夜飞继续发力,使劲将匕首往下拖拽,鲜血奔涌而出,长声惨嚎之中,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贯穿胸腹,其中内腑脏器,伴随大量污血滚现。 “一、一起回归真神的怀抱!” 开膛剖腹,黑衣汉子知道此番必死无疑,再无侥幸,嘶哑着一声吼,发动最后手段。 伤处和内腑的大片血肉,高速蠕动起来,如同千百虫虫,就要往外喷发,捆金索上强光绽放,道道金线与锐芒化作囚笼,将黑衣汉子笼罩其中,半点也碰不到白夜飞。 黑衣大汉眼中闪露绝望,却只能发出呻吟,全身血肉蠕动变形,尽数化作血虫,首先将他皮肤、筋骨吞噬,白夜飞脸色一变,放开匕首后退。 瞬息之间,黑衣汉子失去人形,化作一团血肉之虫聚拢而成的赤红虫团,在逐渐黯淡的金芒包裹下,嗡嗡飞起,高速往窗外而去。 白夜飞连忙一弹指,一点不起眼的微弱红光,投入虫团之中,与之一起破窗飞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血虫团远去,连带血魂匕首也被带走,白夜飞惊险过关,一下全身瘫软,手足无力,却还是强自镇定,维持着冷酷神色,走向琥珀。 天洲之上,若想在音乐上有所成就,都需要身负修为,但并不是每个音乐家都是能打的。 许多音乐家的修练,都只是单纯追求修为,能够催动那些特殊的乐器,弹奏专属的曲目,并不善于争斗,就如翡翠那样,空负修为,实则毫无战力可言。 琥珀本以为白夜飞也是这样的,压根就没想过他这么能打,居然能将那些穷凶极恶的邪教徒都杀退,这点恐怕连金大执事都做不到。 看着白夜飞朝自己走来,相貌俊秀,却不再是那个脸笑眯眯,亲切和善的人,他阴沉着脸,眼露凶光,慑人心魄,琥珀吓得身子剧震,止不住地颤抖,惊叫道:“别杀我!” 白夜飞不言不语,沉默走到琥珀面前。 琥珀想退,却无处可退;想逃,却无路可逃,眼神惊惧益盛,双手交叠身前,似是想要抵挡什么,音量也越来越尖锐,却被一记耳光重重掴在脸上,直接把她打懵,停止了尖叫。 “啪!” 白夜飞闪电出手,抓着琥珀衣襟一拽,两条纤细的吊带直接被他抓断,失去支撑的衣裙立刻下坠,裙身被圆臀卡住,上半截却直接滑落,露出她只裹着短肚兜的丰满半身。 琥珀的衣内,裹着一件水红色的锦缎肚兜,相比正常样子,少了下半截,也没有绕过脖子相系的细带,只用银色细带在雪白的背后系拢,勉强兜住一双沉甸甸的雪肉,浑圆曼妙的峰峦曲线,尽数勾勒出来。 饱满滑腻的白肉,不堪束缚,溢出肚兜上缘,形成又一抹诱人曲线,在肚兜表面,以金线锈成的对称花纹衬托下,倍显诱惑,引诱人探索那只差一点就会露出的嫣红。 半截短肚兜,堪堪遮住峰峦下半,纤腰与美背尽数显露,性感之至,但在当前情势下,琥珀全然没有心思卖弄性感,尽管这不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展露身躯,却无疑是最为惊恐的一次,从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那么危险,分分秒秒都会身首异处。 “啊!” 琥珀一声尖叫,本能用手遮住胸口,瞥了一眼白夜飞,见他怒气不见,眼神更加冰冷,顿时不敢再出声,微微挪开视线,猛吞口水,以为他就要施暴,却完全不敢反抗。 “给了人机会,立刻就被人打脸……”白夜飞冷冷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我……”琥珀连忙摇头,颤声道:“我不认识这些人,那都是……” 啪! 白夜飞直接又一记耳光,打断了琥珀的分辩,掴得她脑袋一歪,鲜血从嘴角流下,唯有强忍着不敢吱声,生怕惹来更多的暴力。 “啊啊啊啊!” 后方传来惊叫,被这边动静吓到,焦急赶来的燕儿,已站在门口,惊惶喊道:“你、你在干什么” 白夜飞回头,冷冷瞥了燕儿一眼,一言不发,燕儿惊怒交加,喝道:“快放开小姐!” ……别! 琥珀心知不妙,却什么也没法做,甚至不敢开口解释,眼睁睁看着燕儿冲过来,乱拳打向白夜飞护主,而白夜飞居然就任由她动作,不加以反抗。 ……他…… 琥珀看着燕儿踢腿挥拳,狂打在白夜飞身上,后者面无表情,虽然遭到殴打,却既不发怒,也没有其他反应,心头蓦地生出寒意,感到极端危险,嘴唇蠕动,微不可查地喊了出口。 “不、不要。” 琥珀的声音,被燕儿疯狂的攻击掩盖,白夜飞看着身前的两个女人,冷冷哼了一声。 “闹够了!” 闪电伸手,白夜飞抓过燕儿的头发,猛地一扯,惨嚎声中,燕儿的头被拉到旁边,再重重被往下一按,直接将她的脸,撞向失去地毯覆盖的地板上。 “砰!” 一声闷响,地板破裂,生生多出一个洞,燕儿的头整个埋入其中,再没有声音,手足和身体也一下定住不动,整个人如同失去动力的破碎娃娃,软趴趴地趴在地上,脑袋深埋坑洞。 “啊啊啊啊!” 琥珀一声尖叫,看着燕儿身体扭曲,趴在地上,好像一条死去的虫子,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白夜飞回过头,“女人自作聪明,很让人讨厌,我今天感受已经很不好了,还要再听一个女人以为聪明,唧唧歪歪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 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般刺来,琥珀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冰窖,身体僵硬,却在对生存的渴望中,得到一股力气,支撑着开口,啜泣道:“知……知道。” “很好。”白夜飞点头道:“很好,要是让我再听到一句假话,接下来碎的,就是你的脑袋,知道了吗” 琥珀用力点头,“知道,知道!” 白夜飞问道:“你是怎么和这些家伙联络上的” 琥珀低头,颤声道:“他们……他们是张扬的同伙。张扬生前威胁过我,我想撺掇你对付他。他死后不久,那些人又找了上来,要我们配合他们………找寻圣女。” 白夜飞冷哼一声,想起了这件事,琥珀则身子一颤,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惊惶,迟疑片刻才胆怯道:“排练开始之后,姓……团长不肯让我回去,我没办法……就委讬他们,帮忙处理你……” “哦”白夜飞冷笑道:“你找他们把我干掉” “没有,真没有!”琥珀连忙摇头,“只是要他们逼你服软,他们说会有办法让你服服帖帖,不再是我的威胁。” “呵!”白夜飞盯着琥珀,目光讥讽,“说得不错,那你知道,他们要我服服帖帖去干什么” “他们没说,但……” 琥珀身子后缩,低声道:“但应该是把你交给一些富婆,充作玩物。你年轻有名,才华洋溢,样貌不俗,很多富婆都愿意砸钱让你成为禁脔的。这样的话,你也只能对他们言听计从了。” “蠢材!”白夜飞冷笑一声,“什么富婆禁脔他们是想利用我提供机会,在庆典之上直接刺杀北静王!” “什么”琥珀惊得魂飞天外,没法接受刚刚听到的东西,脑子里一团乱麻,喃喃道:“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大胆……不……”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一群邪教徒,你觉得他们什么不敢干” 白夜飞冷冷道:“如果他们得手,你们就是同党,到时候就算跑到天尽头,也未必有你们的活路!” “怎么……怎么会……”琥珀面色苍白,知道自己犯下大错。 白夜飞又扬起手,琥珀惊吓欲躲,却无处可躲,只能扬起头,颤声哀唤:“我错了,别!” 美人声音呜咽,浓密的睫毛颤动,美目之中,半是惊惧、半是祈求,梨花带雨的娇弱样,颇能激起男性的保护欲。 这一瞬,琥珀的身形本能蜷缩,雪腻的肩头收缩颤动,双臂夹在胸侧,双手交叠,似乎保护自己,恰好将胸前托起凸出,显得更加挺翘,好像一对白梨,不住颤动,随时都会从肚兜中跃出,格外性感。 两相叠加,白夜飞心头一热,外加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知晓是这边的动静引了人来,当下瞪了琥珀一眼,道:“再发生一次这种事,你就后悔莫及!”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琥珀连连摇头,颤声回答。 白夜飞放下手,回过头看向敞开的房门,几名保安已经赶到,望向这边,看着自己和衣衫不整的琥珀,目瞪口呆。 而在他们身旁,碧玉也已经赶到,相比旁边惊愕的保安,少女眼中更多了几分怒意。 这般场面,乍看之下,任谁都会以为是白夜飞逞凶施暴,只是不知房中地上却为什么会多了一个大洞。 白夜飞也不出声,直接瞪了一眼,众保安纷纷一声不吭,表情讪讪,直接转身离去,屈服在淫威之下。 只是,这一招对碧玉并不好使,她反而抬起头,怒瞪回来,刚要开口斥责,白夜飞却抢先动作,三步并两步靠在她身边,低声道:“想想你的同胞,想想你的大业,如果你暴露了,谁来替他们翻身呢” “……” 碧玉闻言一呆,气到全身发抖,到嘴边的斥责,一时说不出口,看向白夜飞的眼神,如同看到恶魔,跺脚怒道:“你这人为何总是如此卑劣!” 白夜飞笑道:“你如果看不过,晚上可以不要来的。” 碧玉又一下跺脚,却无可奈何,只能低声答道:“有人现在要见你。” ……是那帮乱党 白夜飞心中恼怒,想抱怨自己怎么总惹这些麻烦,好不容打发邪教徒,反贼又找上门来,却忽然想起一事。 那些邪教徒,要让自己刺杀北静王,若是自己坚持不从,他们又得让自己就范,会用什么办法 “阿白!”迟疑间,翡翠匆匆赶到,看到他站在那里,连忙问道:“没事” 猛地回神,白夜飞看见翡翠,陡然意识不好,惊呼脱口而出。 “洁芝!” 第一部 青铜之章 一三一章 最差劲的人 与白夜飞的冰寒目光一触,黑衣汉子知道不妙,急忙回头,正要应对,却见眼前金芒骤闪,他连忙松手,想要抽身躲闪,却为之晚矣。 白夜飞左掌射出的金虹,看似直取黑衣汉子面门,半途却弯折变化,划出多道金丝,转眼化为天罗地网,全方位封锁对方,落在其身上,顺着肢体延展,将之牢牢困住。 黑衣汉子拚命挣扎,却感觉自己发出的力量,都如泥牛入海,消散不见,完全挣不脱金丝束缚,瞠目喊道:“捆金索你怎么会……” 易筋经配合甲木精气,迅速驱散体内毒劲,白夜飞看着黑衣汉子,冷冷道:“那傻婊新申请下来的,我趁她睡着,从她内衣里偷拿出来。我只是缺乏攻击手段,不是没脑子。” “你!”黑衣大汉怒喝一声,又挣动起来,试图摆脱束缚,双掌之上隐隐浮现绿芒,逼出毒力,试图影响白夜飞。 只是,捆金索加身,三元之内,毫无反抗之力,黑衣大汉所做皆成徒劳,唯一庆幸的,就是姓白的小子没有强力攻击手段,自己又身着甲衣,纵不得脱困,却还有机会! 照道理说,应该是这样没错的,可还没等黑衣大汉想出破解之法,白夜飞就陡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刺他胸膛。 ……血魂匕首! 黑衣大汉这一惊非同小可,更想不出教中法器如何会落在这小子手里,来不及动作,就被重重捅中。 一声脆响,金铁相交,贴身甲衣挡下匕首,黑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血魂匕首坚不可挡,却需要每三日以血祭炼,才能维持锋芒,姓白的小子肯定没有这么做,使得匕首锋锐大不如前! 一击没能得手,白夜飞不惊不馁,鼓劲再催,更运起黄三所授心法,以火劲增加力道,手臂重重一捅,匕首上隐隐闪过赤红,突破黑衣汉子的护身甲衣,直直没入胸口。 刺痛传来,打断黑衣汉子的念想,白夜飞继续发力,使劲将匕首往下拖拽,鲜血奔涌而出,长声惨嚎之中,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贯穿胸腹,其中内腑脏器,伴随大量污血滚现。 “一、一起回归真神的怀抱!” 开膛剖腹,黑衣汉子知道此番必死无疑,再无侥幸,嘶哑着一声吼,发动最后手段。 伤处和内腑的大片血肉,高速蠕动起来,如同千百虫虫,就要往外喷发,捆金索上强光绽放,道道金线与锐芒化作囚笼,将黑衣汉子笼罩其中,半点也碰不到白夜飞。 黑衣大汉眼中闪露绝望,却只能发出呻吟,全身血肉蠕动变形,尽数化作血虫,首先将他皮肤、筋骨吞噬,白夜飞脸色一变,放开匕首后退。 瞬息之间,黑衣汉子失去人形,化作一团血肉之虫聚拢而成的赤红虫团,在逐渐黯淡的金芒包裹下,嗡嗡飞起,高速往窗外而去。 白夜飞连忙一弹指,一点不起眼的微弱红光,投入虫团之中,与之一起破窗飞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血虫团远去,连带血魂匕首也被带走,白夜飞惊险过关,一下全身瘫软,手足无力,却还是强自镇定,维持着冷酷神色,走向琥珀。 天洲之上,若想在音乐上有所成就,都需要身负修为,但并不是每个音乐家都是能打的。 许多音乐家的修练,都只是单纯追求修为,能够催动那些特殊的乐器,弹奏专属的曲目,并不善于争斗,就如翡翠那样,空负修为,实则毫无战力可言。 琥珀本以为白夜飞也是这样的,压根就没想过他这么能打,居然能将那些穷凶极恶的邪教徒都杀退,这点恐怕连金大执事都做不到。 看着白夜飞朝自己走来,相貌俊秀,却不再是那个脸笑眯眯,亲切和善的人,他阴沉着脸,眼露凶光,慑人心魄,琥珀吓得身子剧震,止不住地颤抖,惊叫道:“别杀我!” 白夜飞不言不语,沉默走到琥珀面前。 琥珀想退,却无处可退;想逃,却无路可逃,眼神惊惧益盛,双手交叠身前,似是想要抵挡什么,音量也越来越尖锐,却被一记耳光重重掴在脸上,直接把她打懵,停止了尖叫。 “啪!” 白夜飞闪电出手,抓着琥珀衣襟一拽,两条纤细的吊带直接被他抓断,失去支撑的衣裙立刻下坠,裙身被圆臀卡住,上半截却直接滑落,露出她只裹着短肚兜的丰满半身。 琥珀的衣内,裹着一件水红色的锦缎肚兜,相比正常样子,少了下半截,也没有绕过脖子相系的细带,只用银色细带在雪白的背后系拢,勉强兜住一双沉甸甸的雪肉,浑圆曼妙的峰峦曲线,尽数勾勒出来。 饱满滑腻的白肉,不堪束缚,溢出肚兜上缘,形成又一抹诱人曲线,在肚兜表面,以金线锈成的对称花纹衬托下,倍显诱惑,引诱人探索那只差一点就会露出的嫣红。 半截短肚兜,堪堪遮住峰峦下半,纤腰与美背尽数显露,性感之至,但在当前情势下,琥珀全然没有心思卖弄性感,尽管这不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展露身躯,却无疑是最为惊恐的一次,从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那么危险,分分秒秒都会身首异处。 “啊!” 琥珀一声尖叫,本能用手遮住胸口,瞥了一眼白夜飞,见他怒气不见,眼神更加冰冷,顿时不敢再出声,微微挪开视线,猛吞口水,以为他就要施暴,却完全不敢反抗。 “给了人机会,立刻就被人打脸……”白夜飞冷冷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我……”琥珀连忙摇头,颤声道:“我不认识这些人,那都是……” 啪! 白夜飞直接又一记耳光,打断了琥珀的分辩,掴得她脑袋一歪,鲜血从嘴角流下,唯有强忍着不敢吱声,生怕惹来更多的暴力。 “啊啊啊啊!” 后方传来惊叫,被这边动静吓到,焦急赶来的燕儿,已站在门口,惊惶喊道:“你、你在干什么” 白夜飞回头,冷冷瞥了燕儿一眼,一言不发,燕儿惊怒交加,喝道:“快放开小姐!” ……别! 琥珀心知不妙,却什么也没法做,甚至不敢开口解释,眼睁睁看着燕儿冲过来,乱拳打向白夜飞护主,而白夜飞居然就任由她动作,不加以反抗。 ……他…… 琥珀看着燕儿踢腿挥拳,狂打在白夜飞身上,后者面无表情,虽然遭到殴打,却既不发怒,也没有其他反应,心头蓦地生出寒意,感到极端危险,嘴唇蠕动,微不可查地喊了出口。 “不、不要。” 琥珀的声音,被燕儿疯狂的攻击掩盖,白夜飞看着身前的两个女人,冷冷哼了一声。 “闹够了!” 闪电伸手,白夜飞抓过燕儿的头发,猛地一扯,惨嚎声中,燕儿的头被拉到旁边,再重重被往下一按,直接将她的脸,撞向失去地毯覆盖的地板上。 “砰!” 一声闷响,地板破裂,生生多出一个洞,燕儿的头整个埋入其中,再没有声音,手足和身体也一下定住不动,整个人如同失去动力的破碎娃娃,软趴趴地趴在地上,脑袋深埋坑洞。 “啊啊啊啊!” 琥珀一声尖叫,看着燕儿身体扭曲,趴在地上,好像一条死去的虫子,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白夜飞回过头,“女人自作聪明,很让人讨厌,我今天感受已经很不好了,还要再听一个女人以为聪明,唧唧歪歪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 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般刺来,琥珀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冰窖,身体僵硬,却在对生存的渴望中,得到一股力气,支撑着开口,啜泣道:“知……知道。” “很好。”白夜飞点头道:“很好,要是让我再听到一句假话,接下来碎的,就是你的脑袋,知道了吗” 琥珀用力点头,“知道,知道!” 白夜飞问道:“你是怎么和这些家伙联络上的” 琥珀低头,颤声道:“他们……他们是张扬的同伙。张扬生前威胁过我,我想撺掇你对付他。他死后不久,那些人又找了上来,要我们配合他们………找寻圣女。” 白夜飞冷哼一声,想起了这件事,琥珀则身子一颤,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惊惶,迟疑片刻才胆怯道:“排练开始之后,姓……团长不肯让我回去,我没办法……就委讬他们,帮忙处理你……” “哦”白夜飞冷笑道:“你找他们把我干掉” “没有,真没有!”琥珀连忙摇头,“只是要他们逼你服软,他们说会有办法让你服服帖帖,不再是我的威胁。” “呵!”白夜飞盯着琥珀,目光讥讽,“说得不错,那你知道,他们要我服服帖帖去干什么” “他们没说,但……” 琥珀身子后缩,低声道:“但应该是把你交给一些富婆,充作玩物。你年轻有名,才华洋溢,样貌不俗,很多富婆都愿意砸钱让你成为禁脔的。这样的话,你也只能对他们言听计从了。” “蠢材!”白夜飞冷笑一声,“什么富婆禁脔他们是想利用我提供机会,在庆典之上直接刺杀北静王!” “什么”琥珀惊得魂飞天外,没法接受刚刚听到的东西,脑子里一团乱麻,喃喃道:“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大胆……不……”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一群邪教徒,你觉得他们什么不敢干” 白夜飞冷冷道:“如果他们得手,你们就是同党,到时候就算跑到天尽头,也未必有你们的活路!” “怎么……怎么会……”琥珀面色苍白,知道自己犯下大错。 白夜飞又扬起手,琥珀惊吓欲躲,却无处可躲,只能扬起头,颤声哀唤:“我错了,别!” 美人声音呜咽,浓密的睫毛颤动,美目之中,半是惊惧、半是祈求,梨花带雨的娇弱样,颇能激起男性的保护欲。 这一瞬,琥珀的身形本能蜷缩,雪腻的肩头收缩颤动,双臂夹在胸侧,双手交叠,似乎保护自己,恰好将胸前托起凸出,显得更加挺翘,好像一对白梨,不住颤动,随时都会从肚兜中跃出,格外性感。 两相叠加,白夜飞心头一热,外加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知晓是这边的动静引了人来,当下瞪了琥珀一眼,道:“再发生一次这种事,你就后悔莫及!”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琥珀连连摇头,颤声回答。 白夜飞放下手,回过头看向敞开的房门,几名保安已经赶到,望向这边,看着自己和衣衫不整的琥珀,目瞪口呆。 而在他们身旁,碧玉也已经赶到,相比旁边惊愕的保安,少女眼中更多了几分怒意。 这般场面,乍看之下,任谁都会以为是白夜飞逞凶施暴,只是不知房中地上却为什么会多了一个大洞。 白夜飞也不出声,直接瞪了一眼,众保安纷纷一声不吭,表情讪讪,直接转身离去,屈服在淫威之下。 只是,这一招对碧玉并不好使,她反而抬起头,怒瞪回来,刚要开口斥责,白夜飞却抢先动作,三步并两步靠在她身边,低声道:“想想你的同胞,想想你的大业,如果你暴露了,谁来替他们翻身呢” “……” 碧玉闻言一呆,气到全身发抖,到嘴边的斥责,一时说不出口,看向白夜飞的眼神,如同看到恶魔,跺脚怒道:“你这人为何总是如此卑劣!” 白夜飞笑道:“你如果看不过,晚上可以不要来的。” 碧玉又一下跺脚,却无可奈何,只能低声答道:“有人现在要见你。” ……是那帮乱党 白夜飞心中恼怒,想抱怨自己怎么总惹这些麻烦,好不容打发邪教徒,反贼又找上门来,却忽然想起一事。 那些邪教徒,要让自己刺杀北静王,若是自己坚持不从,他们又得让自己就范,会用什么办法 “阿白!”迟疑间,翡翠匆匆赶到,看到他站在那里,连忙问道:“没事” 猛地回神,白夜飞看见翡翠,陡然意识不好,惊呼脱口而出。 “洁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