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剑幻魔录》 序章(一) 这是一片广博的山峦,重岩叠嶂,横看成岭,寥寥几座高峰直插云霄,不知高有几何。放眼望去,稀薄的仙气和着云雾缭绕其上,更是为其增添了一份壮美与神秘。 这脉山中有一座山颇为显眼,其名曰“狮魔山”。 它比许多直入云天的山峰还要高,从山脚向上仰视而望,根本看不到尽头,满眼只有漂浮在半山腰的雾霭。 狮魔山看似仙绮秀丽,钟天地之灵秀,其中天材地宝更是数不胜数,那么,它的凶名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传说百年前,这脉山中的妖族里出了一个异类,那本是一只狮子精,却因天赋超凡,又强修数十载,终成大器。 这只魔王一身魔功盖世,岂料生性顽劣,走出大山后兴风作浪,霸占了方圆百里的土地,里面的灵药宝物皆为其所用,却无人可以降服它。渐渐地,它的势头甚至隐隐压过了这座山脉里的数名山主。 自从妖族里出了这么一个大能,其它大山中的群妖也开始不安分了,它们越来越频繁伤害人类,强抢这方土地上孕育的宝物,甚至不时去袭击周围的村庄,掠夺漂亮的女子,以嗜血杀人为乐,其罪恶行径令人发指。 佛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过了几年,有一位功力高深的云游道人途经此地,听闻狮魔的所作所为后愤恨交加,答应为民除害。 谁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位道人与狮魔在狮魔山巅大战了三天三夜,终究还是败在了这个盖世魔王的手中。 狮魔实在是太强大了,这方土地上的人、兽都对其敬而远之,就连许多山主也对他深深忌惮。因本体形如狮,故人称“狮魔”。而这座夺天地造化的宝山,也因狮魔长居于此,落得了“狮魔山”这一凶名。 自从那云游道人死后,住在山峦周边的人们却极少再耳闻狮魔的消息了,山中的妖族似乎也收敛了不少,因为妖兽袭击村子的事确是再也没有发生过。有人猜测狮魔与云游道人生死大战后,虽苟活下来,但也元气大伤,多半是躲进深山里疗伤去了。 这日,狮魔山与邻近的方圆百里之地上的雾气突然变得浓郁了许多,就在许多人对此感到诧异时,天上竟无故降下两道神雷。 每道神雷都有水缸般粗细,散发着毁灭万物的气息砸向深山中。届时,又有一道宅邸粗细的巨大天雷劈向山脉深处,漫天的电光笼罩了天地,轰鸣的雷声震天撼地,在群山中回响,经久不绝,即便是许多百里之外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雷声持续了半响,终于停了下来,可大山中好像并不平静。远在大山深处的狮魔山突然剧烈的摇动起来,山上不少巨石“扑扑”的滚落下来,接着,山巅上也爆发出一声巨响,震得人心头发闷。 没有人知道大山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本王苦练魔功数载,今日终于成功了!” 山巅上传来一声恐怖且粗犷的笑声,接着,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口浓烟滚滚的山洞中走出。 那是一个长相怪异的生灵,狮面人身,直立而行,身高足有两丈,颈间金黄色的鬃毛一直垂到半腰。其身着黑铁战甲,块块突起的肌肉给人以无与伦比的力感。他的周遭黑气缭绕,隐约间仿佛群魔乱舞,又如鬼哭狼嚎般摄人心魄。 此时,若是有所耳闻的人在此,定然能够认出,这个生灵赫然就是传说中的狮魔! 狮魔大摇大摆的从山洞中走出,他的身边散落着不少巨大的石块,每一块少说也有百十斤重。那本是一块狮魔闭关用于堵住洞口的万斤巨石,而今狮魔大功已成,一下子击碎了这块巨石,可见狮魔的功力是何等的高深。 “大王,大王!” 不多时,一群面目丑陋,凶神恶煞的小妖从山下朝这里奔来。见了那狮魔,全都齐齐跪拜下去。 “恭喜大王魔功大成!”众小妖一齐呼道。 “哈哈哈,不错!”狮魔仰天大笑,十分自负,“这《狮猊大法》与我当真绝配!如今书中十一层法门我已全部修完,现在看来,吾已今非昔比了,别说大山深处的那几个老不死的,就是放眼整个浊世,恐怕也没几个人敢与本王撄锋!” “那是那是,现在就算再来十个那样的云游道人也绝对不是大王您的对手。”一个小妖伏在狮魔脚下谄媚道。 听闻云游道人四个字,狮魔的身体不禁一颤。它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突然性情大变,一把抓起刚才那个说话的小妖撕成了碎片。 旁边的众小妖见状皆惊恐万分,无不退后几尺,将头深埋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狮魔。 对于多年前狮魔与那位云游道人的山巅之战,几个小妖自然也有所耳闻。传说那一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打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甚至惊动了山中的两位禁忌岭主 最终,云游道人被杀,狮魔惨胜,但又传闻狮魔因那道人临死反扑也元气大伤,而且山中几位忌惮狮魔的山主想趁机灭掉他,于是狮魔不得不躲进了大山深处。但后来发生了什么,狮魔又是怎样活下来的,这恐怕只有狮魔自己才知道。 “大王,您现在是何种境界了?”沉默良久,一小妖怕狮魔还因为回忆当年的事气在头上,赶忙换了一个话题。 平静许久,狮魔气也消了一些,这才漫不经心地答道:“唔,本王不早就是山主了么?如果按照人类修士的境界划分,应该也有天通境巅峰的水平了。” 话音刚落,远空传来一声清脆的啼叫,狮魔与众小妖皆抬头望去。那是一只仙鹤,其毛色分明,赤白交错,身上羽毛纯的连山巅上的皑皑白雪都无法与之相比。 它双翅一展能有数丈,通身云雾缭绕,隐约还有丝丝银色电弧迸出在云间炸开。它的爪子好像还抓着什么东西,却轻巧地从众妖头上飞过,只留下一片朦胧的投影和一坨不雅的硬物。 可巧的是,那硬物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狮魔的头上。 “我草,这是什么?”狮魔抹下来一看,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众小妖好奇,伸长脖子一瞧,个个都想笑。不过碍于狮魔的厉害,硬生生地忍住了。没错,那正是那只仙鹤的一坨翔。 “妈的,一只死鸟居然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闭关的时候,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狮魔大怒,阵阵浓烈的黑气从体内散发出来。 众小妖无不变色,幸是其中一个机灵,连忙改口道:“大王息怒,此事实在关乎重大,我们原本打算等大王出关时亲自禀告的。” “哦?”狮魔神情稍稍缓和,敛去了骇人的气息,“何事说来听听?” “回大王,此前有一对人类男女上山来过,在您还未出关之前。”小妖挠挠头,仔细回想着,还不忘时刻观察狮魔的脸色。 “一对男女?长得什么模样?”狮魔追问。 “嗯,看样子是一对夫妻。男的长得挺俊的,不过女的长得更漂亮就是,比大王您以前抢来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俊的多。唉,虽然已成人妻,但是那身姿,还真是让人,啊不,让妖欲罢不能啊,啧啧……” 说着说着,那小妖竟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口中也“呼啦呼啦”的哼吟起来。 “妈的,你到底在想什么?”狮魔怒极,巨爪一扬,一股黑风冲那小妖呼啸而去,接着,便是头骨落地的声音。 “你,继续说!”狮魔怒罢,手指另一个小妖,喝令其言。 那只小妖刚要开口,狮魔又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道:“挑重点说,不然……”小妖闻言,身体颤抖不止,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女子自称是百鹤仙子……” “百鹤仙子!”狮魔闻言一愣,脑里努力回想着,不觉间手心已沾满了汗水。 “那男子好像自称叫什么赤螭魔君,大王,您说这两个家伙也太狂妄了,什么人啊,竟敢以仙子、魔君自称,大王您说是不是啊?” 孰不知,此刻狮魔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脚也有些发软,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大王,大王,您……您没事?”一个小妖战战兢兢地问道。 狮魔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继续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然后那对男女问我怎样可以尽快逃出这座山。” “你告诉他们了没?”狮魔神情有许些惊恐,试探地问道。 “嘿嘿,大王您放心,我给他们指了一条死路,他们永远也别想走出狮魔山!”小妖嘿嘿的笑着,正当它以为自己的擅作主张能得到狮魔的表扬时,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巨大的巴掌。 “蠢货!”狮魔大怒,又是一掌下去,只打得小妖魂飞魄散。 “说,后来呢?” 那个小妖也不敢再多语了,直接道:“后来那一对男女就朝我指的死路出发了,可他俩没走多久,又来了一个秃驴。” “秃驴?”狮魔疑惑。 “那个秃驴长相近似女子,看上去妖异无比,他的身后有一个高大无比却若隐若现的虚影,那虚影身下还飘着一座浮云,悬空而坐,全身皮肤都是青黑色的,长得就像那冥界的修罗鬼差一般。” 狮魔不语,但他的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因为他还有一点怀疑。 这时,旁边另外一个小妖插口道:“大王,那个秃驴自称不动明王。” “不动明王!”狮魔目眦欲裂,嘴张的老大,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他吓得一身冷汗,全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终于,狮魔把持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王!大王!”众小妖见状忙上前去扶狮魔。 “我没事,之前修炼魔功出关耗尽了元气,现在身体虚弱。方才又突然想起《狮猊大法》还有第十二层没有练习,所以我现在不得不再一次回去闭关了。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再给我找一块几万斤的巨石把洞口堵住,记住,给我堵严了!还有,传令下去,狮魔山方圆三百里所有妖族都给我离开这里,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最起码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说罢,狮魔头也不回,一个闪身,便已置身在闭关的山洞中。 序章(二) 狮魔山深处某片空地,放眼望去乱石林立,巨大的岩柱错落交叠,没有任何动物的影子,就连花草也极为少见。可就是这般荒芜的环境,竟有两个身影互相搀扶走着。 仔细看去,正是一对男女。男人面容俊俏刚毅,身着暗红色的贴身甲胄,右手还提一口巨大的画戟。戟身闪着丝丝红光,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旁边搀扶着男人的女子则生的一副绝世容颜,着一身蓝白色宫装,上面绣着仙鹤朝阳的纹路,看起来仙气盈盈,倒与身旁的男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娘子,我已经感觉到他的气息,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男人放慢了脚步,双目凝视着远方,突然开口道。 女子深情望了男子一眼,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夫君莫要担心,枫儿已经被我们送走了,就算一会儿避免不了要战斗,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男子听闻女子一席话,回过头望着她,眸中也是铁血柔情。 “那你的仙宠呢,还要召回来吗?”男子问道。 女子听闻,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看天边,才道:“不用了,就留在下界。北冥仙翁曾指示我,枫儿以后会根据我们留下来的东西找到我们。” “嗯,那我就放心了。”男子点点头,提着画戟的手紧了紧。 成堆的乌云渐渐在天边聚集,云中不时有银蛇闪烁,似乎预示着一场风雨无法避免。 一男一女就这么走着,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前方石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素衣无尘的和尚。这和尚生得清秀异常,皮肤白净,凤眼琼鼻小口,美丽的甚至有些妖艳,饶是女子也不能及。 “你终于来了!”男子缓缓松开女子的手,右手握紧了画戟,随时准备应战,仿佛面前是自己苦大仇深的仇人一般。 “阿弥陀佛。”和尚左手抓着一串佛珠,不紧不慢的转着,右手举到胸前作行礼状,微微弯腰冲对面的一男一女打了招呼。 “魔君,仙子,贫僧并非有意与你们为敌,相信你们也有所耳闻,这天要变了。”和尚缓缓说道。 “这场浩劫仙魔皆无法幸免,而天宗与禅宗的预言无一都把方向指向了魔界的继承人。” “妖和尚,魔界魔君又并非我一人,你怎么就肯定是我的子嗣!”男子怒喝道。 “非也,禅宗和天宗派往下界的也并非我一人。”和尚盯着男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妖异的笑容。 男子眼皮跳了跳,手中握住的画戟突然红芒大盛,一阵波动向周围四散而去,震的石柱纷纷断裂倒塌。 “那就废话少说!”男子双目突然变的猩红,纵身一跃,御空而行,魔君霸气尽显无疑。 下一秒,男子一个猛子,荡起阵阵魔云,提戟向和尚杀去。 “阿弥陀佛。” 和尚低着头,竟无丝毫畏惧。待到男子临近时,突然向前抛出左手的佛珠。 男子一往无前,见物就斩,那串佛珠瞬间四分五裂。 和尚默念一口法诀,却见散开的佛珠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同一个个小太阳,像男子砸去。 男子横挥画戟,一股惊天的魔气向周身散去,与佛珠相撞,竟发出金铁之声,随后“轰”的爆开,将整个石林都移为了平地。 “好一个赤螭魔君!”不知何时,和尚已闪身在数十丈开外。他看着男子,嘴角依然挂着一抹邪笑。 “死秃驴,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废话!”男子眼中射出两道寒光。说罢,腾空而起,手中画戟激射出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神兵一击,当真有破天之势! 和尚也不硬接,微微抬步,身体如一条游鱼,闪过那一戟。 画戟破开了几十丈的土层,散发出耀眼的红芒,随后男子如冲天而上的蛟龙一般,快速从地窟中冲腾而起。 只见男子身形如闪电,只冲和尚面门而去。一个呼吸间,男子横劈,直撞,转身画戟举过头顶,引来云中雷霆,直挺挺地砸在和尚头上,一气呵成。画戟上的红芒如山似岳,席卷八方,震得狮魔山都微微摇晃。 和尚虽然在男子冲来的瞬间开启了金钟罩,但是下一个呼吸间,真气形成的金钟罩上布满了裂纹,变成满天光点消散了。和尚也如遭电亟,倒飞出去。 “哼,不动明王?不过佛祖的一具化身而已。”男子自浓烟中走出,长发乱舞,周身赤黑之气缭绕。他的双眼似那天上最为璀璨的寒星一般,透发着两道冷电,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那和尚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渐渐变得虚无,不一会儿,便化成流光消散了。 “夫君,不可大意,那只是明王的一缕化身。”宫装女子在身后提醒到。 男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男子所处的地方,石柱林也没了。此前因为被不动明王追赶,所以不敢使用神通,加上被狮魔山的小妖骗了,才会在此迷路。 但是现在就算使用神通,恐怕也于事无补,不动明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摆脱的。 突然间,在这荒芜的山中,响起了清晰的佛唱:“那莫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染参摩摩悉利阿舍么悉底娑婆诃……” 这悠悠佛唱,仿佛自亘古就存在于此一般,悠扬而又宏远,轻轻浩荡在狮魔山上空。 佛唱中蕴含着无尽的法力,换做普通人早已被摄魂夺魄,不仅让女子皱紧了眉头,也让男子心神阵阵烦躁不宁。 “死秃驴给我闭嘴,滚出来!”男子一声大喝,如惊雷一般,响彻高山。强行破开了极富韵律的佛唱。 寂静无声! 男子死死地盯着天穹,那浓重的黑云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阿弥陀佛。”一阵佛音从天边传来,却又近似耳边,如大道宏钟,震天动地,在山间回响,久久不散。 “不动明王,别躲了,有什么话何不现身一说!”女子也动用传音神通,向着天边说道,声音悦耳清脆,亦有无穷威力。 不一会儿,只见天边黑云散去,一个近百丈的身形显露出来。 那是一尊活佛。浑身青黑,密咒遍布,顶天立地,盘腿而坐。身下乘一浮云,背后悬着一轮佛印,仿佛烈火滔天,面露怒相,左眼细闭,坐断烦恼之姿。 “我们孩子已经送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男子喝问,狂傲不可一世。 “本座料想你们也不会说出子嗣下落,”大道宏音再次响起,“那就只能把你们带回去了。” “狂妄!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女子毫不示弱,开口驳道。 “夫君,下界天地规则有限制,这和尚跟我们一样都被压制在了踏虚境,我们一起出手对付他。” 男子闻言,转头柔情的看了女子一眼,道:“娘子,你刚生下枫儿不久,身子虚弱,我一个人对付他足矣。” 说完,也不等女子反驳,男子嘴中开始默念晦涩的口诀。几息间,男子身上竟红光大盛,魔气滔天,逐渐在二人身后凝聚出一尊形象与男子无异的百丈虚影。 虚影随男子心意而动,提起巨大的画戟,向怒佛砸去。可画戟还未击中对方,怒佛已经隔空一掌打来。 金色的掌印发出耀眼的光芒,足有小山大小,冲开朦胧的云层,结结实实的撞在虚影上,那虚影顿时节节倒退。 女子见男子身体颤抖了几下,连忙上前扶住。男子却摇摇头,示意她并无大碍。 “没想到这死秃驴还有两下子!”男子恶狠狠的说道,话罢,男子手中结了一个丁甲之印,然后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鲜血,顿时男子头顶的虚影壮大凝实了不少。 “夫君……”女子在一旁有些担心。 男子并未言语,目光死死的盯着天边的怒佛,身后虚影霎那间闪到大佛身边,手中画戟带着滔天魔气,震的虚空都在晃动,直冲怒佛面门而去。 怒佛面前的实体咒文被层层破开,但是戟尖在离怒佛眉心还有寸许时,却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女子暗叫一声不好,也加入战局,“夫君我来帮你!” 说完,仙子腾空而起,真气裹着吹抚山林的风,在天穹凝成一柄几十丈的长剑,荡起虚空阵阵波动,向着怒佛披头砍去。 两者交互,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金铁之音,但是反观怒佛,并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阿弥陀佛!二位就这点本事了吗?”不动明王的声音在云间回响。 “那么接下来!准备好承受本座的怒火!” 第一章 赴约 春风和煦,一条开满鲜花的小路上,一对少男少女并肩而行。 “景风哥哥,我想跟你说件事。”少女低着头,手背着身后说道。 少年停下了脚步,俊俏的脸上神色坚定了一些,“莲妹妹但说无妨。” 少女听了少年的话,马上转过身来。只见少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景风哥哥,明天我想去大山里采一株药,你可以陪我去吗?” 少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当然可以。” 少女掩着嘴角轻笑,脸上说不出的开心。 “那就这么决定咯,明天辰时,我在村口等你哦。” 说完,少女便把头转过去,故意不看少年,轻快的向前蹦跳着走着。 少年点点头,眼里都是少女的背影。在少年眼中,少女周身散发着满目柔光,少年的心动了。 “景风!赶紧给老娘滚下来吃饭!”一声怒喝打破了这美好的梦境。 景风猛地惊醒,眼前的佳人顿时没了踪影。 可惜了这么好的美梦,就这样被打搅了。景风心中颇有些不快,无奈母亲大人都已经发话了,要是真惹她生气了,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景风咂咂嘴,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走到楼下,看到一名女子已经坐在饭桌上开始吃了。 女子穿着一身金丝百蝶裙,白肌胜雪,目如水杏,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悲喜,正端起碗小口的吃饭,让人根本无法与此前那一声怒喝联想起来。 景风叫了一声娘,端来一个凳子,也准备坐下来吃饭。结果女子从桌下面一脚踢开了凳子,景风一个没注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景风心里郁闷不已,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被景风唤作娘亲的女子用长袖掩嘴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去洗漱完了再来吃饭,乖。” 见景风不为所动,女子放下饭碗,说道:“对了风儿,今天上午莲儿来找过你。” 景风猛地站起来看着女子,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女子侧头想想,答道:“好像是辰时,我当时在后院磨粉呢,没太注意。” “娘,你们说什么了?”景风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的问道。 “莲儿问我你在不在家,我说你昨晚去酒楼喝了酒,还在睡觉。” 景风苦着脸,“那莲儿说了什么?” 女子如实说道:“然后莲儿就说,既然你还在睡觉,那就不打扰你了,还让我不要喊醒你。” 说完,女子看了看景风,笑着说道:“莲儿这姑娘又水灵又大方,要是我女儿多好。” 景风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要是莲儿,肯定不会认你做娘。” 女子一听,“啪”的一拍桌子,震得碗碟都跳了起来。 “臭小子,你给老娘再说一遍!” “你看你看。” 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还是有些不悦的说道:“你看你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出去鬼混,以后哪家姑娘敢跟你哦。” 景风得意的道:“莲儿!别人我不知道,她一定肯。” 女子“噗”的笑了出来,连忙用袖子掩面,说道:“得了你,你以后能找到个姑娘给我养老,我就天天烧高香咯。” 景风撇了撇嘴,说道:“你儿子好歹也算英俊潇洒,还怕找不到姑娘?” 突然,他意识到话题有些扯远了,赶紧问道:“娘,莲儿来找我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她今天约了我去大山里采药呢。” 女子脸上有些委屈,“可是你也没跟我说莲儿和你有约呀,而且你昨晚还出去喝酒了?” 司徒采枫有些哑口无言,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娘,莲儿是一个人来的吗?” 女子想了想道:“好像还有一个少年,是许府管家的儿子,叫葛什么来着?” 说到这,女子面容有些不快,“小小年纪像个登徒子一般,竟冲我挤眉弄眼的,真是不知廉耻。” “这个贱人,平时给莲儿献殷勤就算了,还敢调戏我娘!”景风咬牙切齿的说道。 景风的母亲可是山村方圆百里有名的大美人,无数男子一睹芳容后都难以忘怀。而且她自己开了一家脂粉店,做的胭脂物美价廉,在女性里人缘也很好。 景风突然站了起来,对女子说道:“娘,我要去赴约了,你晚饭就不用等我了。” 女子点点头,“把药篓带着,顺便帮我摘一点润颜草,家里的不够用了。” 说完,女子继续吃饭,景风也不墨迹,去后院拿了柴刀和竹篓,便准备出发了。 后院有一座平房里放的是景风父亲的灵位,自他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父亲,一直都是娘亲带大的。 娘亲曾告诉景风,他的父亲是一名修士,因为济世苍生已经不在人世,只留下一把古鞭。这把古鞭就一直架在父亲的灵位前。 景风尽管形事仓皇,但还是停下来给父亲的灵位上了三炷香,又叩了三个响头。 过了一会,景风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块长布,慢慢拿起父亲灵位前的那把古鞭,用布包了起来背在了身后。 “总觉得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还是带着这个心里有底。”景风自言自语道。 说完,便退出平房,一路直往村外跑去。 要说这古鞭的来头可不小,景风曾经问过娘亲,娘亲说这是父亲年轻时外出游历得到的,乃是一把货真价实的王器。 何为王器? 神州大地上,修炼之人多如牛毛,从凡尘武者到世外高人,大多有一两件宗器或者法宝傍身。普通武者使用的刀枪剑戟,皆由精铁所铸,常用于兵家演武纷争,称为“铁兵”。 修炼之士,常用的法宝在铸造时里面加入了注灵槽,可以注入自己真气发动,将自身实力额外发挥十之二三,这种便叫“注灵器”,在寻常凡间不可多见,而且价格不菲。 比注灵器更高级的叫做“灵器”,这种法宝制造工序繁琐,里面可以存储真气,修道者将自己真气注入灵器发动,与法宝相辅相成,自身实力能额外发挥十之四五。在修道界,持有灵器的人无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价格更是有价无市。 而王器,则比灵器更加厉害,本身就是十分珍贵的材料铸成,能让修道者的实力提高十之六七,相当于比别人多了一个帮手,这种法宝的价值通常无法用金钱衡量,只有一些修道门派及达官贵族有资格持有。 比王器再高级的还有凌绝器,这种在大陆上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只有一些名门大派,大国君主的手上才能拥有。 更高级的还有圣器,这是神州大陆上有记载出现过的最高等的法宝,这些圣器里面蕴含着千奇百怪的宗术,又名宗器。据说这些法宝本身就已通灵,有些还会自己认主,每次现世,必然引起八方轰动。 此时,景风正背着一件王器往大山跑。由于每个山村都有实力强大的祭灵,所以方圆几里的山川都是安全的,没有妖物接近。 景风一路狂奔,脚下生风,周围的动物纷纷避开他。一直奔到一处河边,这里是景风和许清莲经常幽会的地方,也是村中祭灵能感知到的最远的地方。 景风到处寻找着,想看看许清莲有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线索。 只见他站在原地,裸露出的皮肤都变成了金色,同时瞳孔极具收缩,眼部青筋暴起。若是有所见闻的人在此,定能认出这是万中无一的金身状态。 所有修炼者,包括武者在内,想要修炼真气,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淬炼躯体,将身体改造成适合修炼的容器,直到钢筋铁骨,身体进入发力状态会呈古铜色或银色。此时已是凡武巅峰,寻常刀剑难弑,棍棒难伤。 躯体修炼至极致,还会发出金色,这种身躯更加坚韧,也更适合作为丹田的容器修炼。 景风正进入发力状态,身体性能大幅提升,他极目远眺,视野扩大了五里有余。很快,他在一颗树下发现了一只鞋,鞋的尺寸和样式,赫然是许清莲的东西! 景风一刻也不敢多想,赶紧朝着那个方面迈开腿狂奔起来。 他的双腿大步跨越,如同一只人形猛兽,在森林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因为用力踏地,都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震得旁边树木水坑都有些颤抖,动物野兽见了他都吓得四处逃窜。 此时,他的眼里只有那双鞋,呼啸的风声不绝于耳。景风干脆扔掉药篓和布包,手上拿着古鞭和柴刀继续狂奔。 莲儿,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他心里默默祈求着。 第二章 虎口脱险 “啊!” 许清莲脚下踩到一块碎石,身子不稳,惊呼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清莲,你没事?”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停下来问道。他正是今日陪同许清莲上山的许府管家的儿子葛宜健。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撼动四面八方。两人只感觉地面都有些微微震颤,只怕是惹到了不小的麻烦。 许清莲试着站起来,但是脚踝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想必是刚才不小心崴到了脚。 “健哥,你快点走,不要管我了。” 许清莲从袖中拿出一株赤红的草药交给葛宜健。 “我不想连累你,你快些自己下山,帮我把这株药交给我父亲,能治好他的体寒。” 葛宜健看看自己手中的草药,又看着泪眼婆娑的许清莲,说道:“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说罢,就要试着扶许清莲起来。 哪知许清莲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更咽道:“健哥,你再不走的话,烈火熊就要追来了,到时候我们都走不了。” 她回头望着暴怒而来的凶兽,道:“替我向我的父母带句话,就说莲儿不孝,若有来生,定向家父家母尽孝!” 葛宜健也有些鼻酸,看着眼前自己中意的少女,竟生出一股豪气。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喊道:“莲儿,今日我若是独自离去,便不为男……” 儿字还未说出口,这股豪气便被烈火熊的一声咆哮喝断。 面前的凶兽在葛宜健和许清莲面前直立起身,足有丈高,浑身赤红的皮毛微微竖起,眼里仿佛带着愤怒的火光盯着二人。 “莲儿,我……”葛宜健面对这样的凶兽早已吓得腿脚发软,剑也掉在了地上。 烈火熊怒吼一声,如雷霆迸发,震的四周草木都摇曳起来。 它高举起熊掌,上面隐隐有火光迸发。洞主级凶兽的这一掌,威力不亚于人类肆气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似是预感到自己命已至此,许清莲紧紧闭上了双眼,而葛宜健则双手抱紧了自己的头部。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未来。许清莲偷偷地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只见一个金色的后背出现在自己面前,来人一双手臂高举过头顶,紧紧抓住了落下来的熊掌。 “景风哥哥……”许清莲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来人。 景风听到了许清莲的这声轻呼,扭过头对着许清莲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烈火熊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对方明明是个人类,力气怎么好像比它还大。 烈火熊低吼了一声,另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完了景风身上。 换做寻常人挨了这一掌,必然血肉模糊,必死无疑,但打在司徒采枫身上,竟如同与金石相撞,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孽畜,竟敢伤害莲儿!” 景风大喊一声,双臂向上一掀,推开了烈火熊的手掌。然后力量暴涨,周身金光大盛,双拳用力向前轰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只打的烈火熊连连后退。 “景风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的。”许清莲对着司徒采枫的背影说道。 “对不起莲儿,我来晚了。”景风一脸歉意的回头说道,不敢直视许清莲。 许清莲摇摇头,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葛宜健一脸惊魂未定的望着景风,对方也看了看他,但并未说什么。 景风回头看到被击退的烈火熊反扑回来,说道:“赶紧走,这孽畜又回来了!” 葛宜健脸色惨白,见有司徒采枫在这里,也不犹豫,站起来就往后跑。 “莲儿,你也快走,我留下来断后。” 景风催促道,他知道烈火熊这种洞主级的凶兽,如果招惹到它,基本会和你不死不休。 “景风哥哥,我的脚……刚才跑的时候崴到了。”莲儿皱着眉道。 景风顾不上现在查看莲儿的伤势,因为烈火熊再次发起了攻势。 景风往前跑了几丈,尽量让凶兽远离许清莲,这样他也能施展开身手。 他拿出腰间的柴刀,一个翻滚躲过了凶兽的踩踏,手里卯足了劲向烈火熊砍去,却发现烈火熊的身上就掉下来几根毛。 烈火熊发现人类在他的身后,转身双掌向景风拍去。 呼啸的风声在景风的耳边响起,但是烈火熊合掌击空,掀起无边的气浪。 景风借着这个机会一跃而起,找准时机直接把柴刀插进了烈火熊最脆弱的眼睛。 烈火熊顿时吃痛,疯狂的咆哮起来,熊掌胡乱的在身前挥舞着。 景风躲闪不及,硬吃了烈火熊几掌,虽然金色的身躯上没有留下什么实质性的伤痕,但还是能感受到剧烈的冲击和疼痛。 “景风哥哥,这只烈火熊其实……”莲儿喊了一声,似乎要说什么话。 景风回头想听许清莲说完,但是这一分神,暴怒的烈火熊结结实实的抓住了景风,然后把他倒过来脑袋往下,使劲地往地上砸。 景风被摔的七荤八素,顿时头脑一阵晕眩,若不是他修成了金身状态,体质坚韧,恐怕脑袋已经开花了。 “景风哥哥!”许清莲惊叫一声,想努力站起来。 恍惚中景风看到莲儿在往自己这里移动,连忙大喊道:“莲儿别过来!” 他找到烈火熊把他举过头顶的机会,腹部用力,双腿向后使劲一蹬,竟带着烈火熊向后摔倒在地,可见景风的力量有多大。 作为同样具备修炼天赋的孩子来说,一般的孩童到了十二岁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躯体的淬炼塑造,通过自身与外力的锤炼,让身体变得适合真气运转。但是景风一直到现年十八岁,在师父的要求下,还没有修炼真气,仍然在淬炼躯体,所以他的肉身力量比寻常修炼者强大的多,双臂一晃足有十万斤巨力。 景风带倒了烈火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摸出了腰间的古鞭。 趁着烈火熊想要爬起来,景风单脚踏地,猛地跃起数丈。 他解开包裹古鞭的布条,将这支王器举过头顶。古鞭上精致的冉遗鱼纹路在阳光显得格外生动。 烈火熊挣扎着把身体支撑起来,景风已使出全力向烈火熊的头顶砸去。 这一击仿佛蕴藏着雷霆之势,夹杂着“咻——”的一道破空声,裹挟着浩浩狂风,结结实实的砸到烈火熊的天灵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景风手上这支未见过面的父亲流传下来的古朴王器,在击中凶兽头顶的一刻,断成了两截。 而这只倒霉的烈火熊,堂堂洞主级的妖兽,遭受猛如人形凶兽的景风这么一敲,身体如遭电击,从头到脚抽搐了一下,庞大的身体便轰然倒地,再也没了声息。 许清莲连忙捂住嘴,她看着不远处烈火熊的尸体,神情似乎有些呆滞。 “呼……终于结束了。”景风长呼出一口气,身上的金色正在慢慢退散到皮肤之下。 看到许清莲并无大碍,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些松懈。 “没事了,莲儿。”景风向少女走去。 “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景风哥哥……”许清莲突然哭了出来,眼泪汪汪地抱住了景风。 “对不起莲儿,都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景风轻轻抚摸这许清莲的后背,不停地向少女道歉。 “不是的,景风哥哥,这只烈火熊……” 许清莲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只烈火熊还有身孕,我们本来准备偷偷拿了火姜草就走的……” 司徒采枫耐心的听许清莲说完,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午后葛宜健代替自己陪许清莲上山采一株叫火姜草的药,村里的大夫说这种药对治疗体寒很有效。许清莲问了村中祭灵才知道,这种珍贵的药材生长在烈火熊的洞中,而这种洞主级的凶兽根本不是他们俩能够对付的。 正巧公熊出去觅食,洞里有一只怀孕的母熊和一只小熊崽。葛宜健趁着母熊休息,偷偷采摘到了火姜草,但是往回走的时候被好奇的熊崽发现了。 葛宜健怕熊崽的动静吵醒了母熊,尽管许清莲一再表示不要伤害熊崽,但由于葛宜健太过慌乱,还是一剑刺死了熊崽。 正是这样,才导致二人被怀孕的母熊追杀,想来也是一场意外。 景风叹了口气,说道:“唉,事已至此,也没法后悔了。” “莲儿,我们回家,后面我找机会把这只母熊和熊崽埋了。” 许清莲点点头,紧紧抱住了景风的脖子。 “小妮子,差点心疼死我了!”景风用鼻子蹭了蹭许清莲的鼻子,逗得她破涕为笑。 景风背起少女,将两截断掉的古鞭扎在腰带上,顺着下山的路走去。 这时,另一个方向传来了求救声还有野兽咆哮的声音,似乎带着极大的愤怒与悲伤,如雷霆乍起,惊得林中鸟兽四散,震的两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是葛宜健的声音,还有烈火熊。”许清莲对景风说道。 “我现在带着你没法去救他,得先把你送下山。”说罢,景风皮肤再一次变成了金色,身体机能大幅度提升。 但是远远地,只看见一个人影向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只身高足有两丈的巨大赤毛人熊,想必就是另一只公熊了。 “这家伙,怎么还把烈火熊引回来了。”景风皱紧了眉头,语气不悦地说道。 第三章 绝地逃生 “张夫人,您慢走啊。” 景洁英朝着一个离开的妇人挥了挥手,脸上挂着绝美的笑颜,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她一袭金丝百蝶裙,肤白胜雪,双目有如水波流转,绝美的脸上涂抹着淡淡的脂粉,正是景风的娘亲景洁英。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鹅颈上细密的汗珠,松了一口气。摇曳间风姿动人,与山中村妇姿态相去甚远,这等惊世美貌,便连周边诸国的王侯都略有耳闻。 这里的山村离西边的城郡并不遥远,人口也比较多,所以景洁英定居在这里后便开了一家脂粉店。 由于丈夫英年早逝,她便独自拉扯景风长大。转眼间已有十余年,日子虽没有太多跌宕风流,但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落得清闲。 时至下午,并没有什么客人来,偶尔路过的流氓村痞会对她这样美若天仙的寡妇吹几声口哨,景洁英也懒得搭理。 她挂上待业的木牌后,来到后院。正门的一座平房里摆着一块灵牌,上面刻着“夫君韩明宇之灵位”几个字。她洗干净手帕,捧起灵位仔细擦拭起来。 当了十多年的寡妇,期间有很多乡绅村富,甚至王侯郡主都来向她提亲,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答应,以至于身为人母,还得到一个“贞洁清妇”的名声,让景洁英哭笑不得。 她一边擦拭着灵牌,一边喃喃自语道:“师兄,如果你当初肯听我的话,现在我们应该有重振师门的资本了……” “可惜,你这个人就是太固执,如此天才英姿,又怎会败于区区妖物……” 景洁英神情落寞,似乎想起了往事。 “你若能看着风儿长大,也算是无愧于师门……他的天资聪慧,又有绝世高手指导,以后定能乘风直上,龙腾万里。” 说罢,她放下灵牌,习惯性地拿起本应该摆在那里的古鞭,却抓了个空。 “咦?”景洁英有些奇怪,莫非古鞭被景风拿走了? “算了,一把王器而已。其珍比于斯人性命,不过尔尔。” 景洁英自语道,很快释然了。 她来到偏房,手中掐了一个法诀,一个不起眼的铁箱子缓缓打开了。 令人惊奇的是,箱子里隐约传来一阵欢歌之声,随后一柄青色的长剑冲出了箱子,如有灵一般绕着景洁英打转。 倘若有绝世高手在此,光凭感知便知这是一柄圣器,因为它有了器灵。每一件圣器,都是用上古异兽的衍宗骨加上举世罕见的器材,且非锻造宗师不能造。 青色的长剑向见到亲人一样快速地飞到景洁英身边,打翻了箱子,里面“叮铃哐啷”掉出来数件法宝,每一件都品相超凡。 若是大陆上别人知道这里有这么多法宝宗器,定然免不了又是一股腥风血雨。 “小青,把你放里面这么久,一定很寂寞。” 景洁英轻轻抚摸着剑身,像抚摸自己孩子一样,眼中满是柔情。 “等风儿以后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就带着你去找小紫,让那些曾经欺压我们的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青色的长剑转了两圈,像是在欢快的应答,景洁英甚至隐约听见了悦耳的歌声。 她轻轻收拾起掉在地上的法宝放回箱子里,里面还放着一些泛黄的书籍和锦服华裳,似乎都在讲述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青色的长剑也乖乖回到了柜子里,景洁英掐了一个诀,又将铁箱封上了。 接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翠绿色的液体在木桌上的灯台上。 不一会儿,一只浑身银白色毛发的小老鼠从地缝里钻了出来,它血红色的眼睛,似乎也表明了它的与众不同。 老鼠轻盈地跳上灯台,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景洁英,两只小爪子搓了搓脑袋。 景洁英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看着它,看着它慢慢地喝掉了灯台里的翠绿色液体。 随后,老鼠的身体内隐隐有绿色的光华流动,体型渐渐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去看看风儿怎么样了,他若是与莲儿玩的开心,本宫便不等他回来吃饭了。” 说罢,银色皮毛的老鼠“吱吱”一声,跳下灯台,向屋外跑去。 神州大陆北方,单狐山脉的某座大山。 一个皮肤泛着金光的少年正背着一位少女,后面跟着一个黑衣少年奋力追赶着,紧随其后的是一只咆哮着的赤毛巨熊。 仔细看去,正在逃生的少年少女分别是景风,许清莲还有葛宜健。后面跟着的则是因失去配偶和熊崽而暴怒至极的凶兽烈火熊。 烈火熊因毛发赤红,体热而性情暴烈得名。其身体坚韧,又有上古凶兽的血脉,乃是实实在在的洞主级妖兽。 洞主相当于人类修练界的肆气境强者,而这三个人里面,景风除了肉身十分强韧,并没有修炼真气,而葛宜健和许清莲都才刚刚修炼不到五年。 论实力来说,也就景风能够单凭肉身强度抗衡一下烈火熊,带着另外两人,就可能变成累赘了。 景风在脑中快速思索着,偏头说道:“莲儿,这只烈火熊的目标恐怕是我,你和葛宜健先走,我留下拖住它。” “可是,这只烈火熊是洞主啊,太危险了。”许清莲咬牙说道。 “无妨,拖延一会儿就行了,我自有办法脱身。” 景风看见前方有一个山洞,胫骨发力,只踩的地面凹陷下去,速度越快越来。 景风把许清莲放在山洞口,对后面的葛宜健指了指,示意这边安全。然后他三步作两步,一跃而起,落在了葛宜健和烈火熊中间。 山中野兽,多豺狼虎豹,唯独猎人们对熊不敢惹。何况是洞主级别的烈火熊,暴怒状态下连肆气境强者也要避其锋芒。 “你这凶兽,我若是知道母熊已有身孕,定然不会下死手。”景风对烈火熊认真的说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肌肤愤怒的咆哮。 “若你一意想取我们性命,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景风毫无惧意,大喝一声,全身骨节噼啪作响。 在许清莲和葛宜健惊讶的目光中,他的身躯节节拔高,皮膜鼓胀。 随后景风全身放射出耀眼的金光,身高暴涨到两丈有余。宛如一尊降临天地的金甲天神,神威凛凛,势不可挡。 连烈火熊都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武道极境的神通——肉身巨灵!” 葛宜健仍心有余悸,看到此刻惊呼出声。 修炼到钢筋铁骨或金身都是武道巅峰,肉身已经适合作为修炼的容器。但只有少数人,能够摸到肉身修炼的极境,发掘出武道的神通。 很明显,景风做到了。那是号称,能和传说中的洪荒凶兽搏力的神通。 景风右脚后撤一步,稳住身形瞬间弹出,顿时脚下碎石迸溅,留下一块蛛网般的裂痕。 他如同一颗炮弹一般,重重的撞击在烈火熊身上。 只听轰隆一声,大地震颤,那种强烈的颠簸感,隔了数十丈,依然清晰地传递到躲在山洞中少男少女的脚下。 在葛宜健的眼中,这已经不是一人一兽在搏斗,而是两只洪荒巨兽在厮杀。 “孽畜——” 景风神色一沉,黑发飞扬,他的目光如电,身上衣衫片片残碎,每一拳都结结实实打在烈火熊身上。 景风的双拳和烈火熊的熊掌钳在一起,他提膝向前一顶,力量之大,惊天动地。 这一下踢在烈火熊的胸口,发出一阵沉重而响亮的声音,疼的烈火熊浑身抽搐起来。 但是此等凶兽也不是寻常妖物,降低身体重心,伸头朝着景风脖颈处咬去。 景风肉身力量何其强大,丝毫不慌张,头向后一缩,下一息,竟用额头向烈火熊撞去。 砰! 整个山腰附近地动山摇,碎石簌簌地掉落在洞中少男少女的身上。空气化为惊涛骇浪一样,惊得野兽山精四处逃窜。 许清莲和葛宜健哪见过这种仗势,几乎看傻了眼。 好在葛宜健还是冷静下来,对许清莲说道:“清莲,咱们趁现在快些下山,这地方太危险了。” “可是,景风哥哥他……”许清莲有些担心司徒采枫。 “没事,他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在这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那好……啊!”许清莲突然惊叫一声,她的脚边,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蝎蛛毒虫。 女生本就怕这些东西,尽管脚踝吃痛,但还是快速爬出了山洞。 “健哥,你也快出来!”许清莲说道。 葛宜健还未回答,只感到腹背一阵刺痛。他低头向下看去,却见一根黑漆漆的尾针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健哥……”许清莲话未说完,谁知道竟突生异变。 葛宜健只觉得浑身发凉,无法运行真气,再低头看手掌,上面细密的血管已经发黑,想必是中了剧毒。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升了起来,不一会儿心口一痛,便再也没了知觉。 “景风哥哥!” 听到许清莲的喊声,景风猛地回头。只见一只足有成人大小的黑紫色毒蝎王从山洞中爬出来,尾针勾着葛宜健的尸体,身边四散出来许多蜈蚣蝎子,所过之处,草木凋零,土地皲裂。 景风大惊,急于脱出战局。许清莲则硬撑着脚踝疼痛,向他这里跑来。 “莲儿!” 景风瞪大了双目,眼里布满了血丝。 失去配偶的烈火熊岂会轻易放过他,当下挣脱景风的手掌,两爪扑在景风的胸膛上,留下几道血痕。景风虽然吃痛,但全然顾不上烈火熊了。 黑紫色毒蝎王尾针一抖,将葛宜健的尸体甩到一边。 尸体已经通身发黑,定然已经毒气攻心,但尸体的胸口处冒出丝丝白烟。 毒蝎王夹了夹巨钳,弓起尾针便向许清莲爬去。 第四章 舍命相救 异变突起! “莲儿!” 景风见到许清莲有危险,惊叫出声,也顾不上和烈火熊缠斗了。 他猛地抬起脚踢向烈火熊的腹部,其用力之大,腿部移动时都卷起浩浩狂风,宛如重锤出击。 烈火熊感觉到疼痛,这才放开了景风。脱身之后,景风大步流星地向许清莲跑去。 眼见就要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景风摸到腰间绑着的两截断掉的古鞭。他想也没想,抓起其中一截向毒蝎王丢去。 那半截古鞭“嗖”地脱手而出,如离弦之箭,裹着暴烈的破空声直取妖兽面门而去,震的周边草木都晃动不停。 毒蝎王暂时放弃了许清莲,高举起蝎钳,竟稳稳夹住了半截古鞭,然后丢到了一旁。 景风心中暗惊,但注意力依然在许清莲身上。快接近时,趁着分散了毒蝎王的注意力,当下俯身,一个滑铲连着翻滚救下了许清莲,再起身时,二人已出现在妖兽数丈开外。 “景风哥哥……”许清莲惊魂未定,话有些说不全。 “莲儿别怕,有我在呢。” 景风还没从肉身巨灵的状态解除,大手轻抚着少女的后背安慰道。 “健哥他……” “剧毒攻心,已经没救了。” 景风在观察着战场和周围的环境,丝毫不敢大意。 他看到葛宜健的尸体胸口冒着丝丝白光,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一边慢慢地往后退,一边问道:“莲儿,火姜草呢?” “我先前将火姜草交给健哥了,应该还在他身上。” 野生火姜草的火毒,在燃烧妖兽的剧毒? 景风心里猜想道,但还没敢确定。因为有两只妖兽在对他虎视眈眈,他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莲儿在自己身边,看看有没有机会把火姜草夺来。 景风这么想到,脚已经开始动了,因为他的速度在烈火熊和毒蝎王之上。 但显然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毒蝎王带着一窝毒虫率先冲了过来,烈火熊咆哮一声,犹如惊雷,紧随其后。 “该死,这两个畜生……追的还真紧。” 景风暗骂一声,也不去打火姜草的主意了,抱紧许清莲往后方拔腿就跑。 “景风哥哥,火姜草怎么办?” 许清莲对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火姜草有些不舍。 “等下我找机会再回去拿。”景风知道这小妮子很在意这株火姜草。 “但是现在还不行,先摆脱这两个家伙。” 景风心里有些懊恼,只恨自己平时修炼的时候偷懒,今日竟被两只妖兽弄的如此窘迫,险些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丢了面子。 但是更严重的问题来了,景风发现自己正往山上跑,下山的话必须要直面两只妖兽。 只有他自己的话还好,但是此刻要带着受伤的许清莲,他不敢打这个赌。 看来得找机会绕路下山了。景风边跑边想。但接连的几场战斗和长时间的奔跑,让司徒采枫觉得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终于,景风看到前方有一条河流。他料想毒蝎王过不了河,于是绷紧双腿,足下生风,想越过前面的河。 前方的河流湍急异常,水花搅动拍打着岸边,似幽冥鬼手一般,仿佛要把靠近的一切活物都拉下水。 景风回头望了望,两只凶兽依然在穷追不舍。那烈火熊丧偶的悲愤咆哮,如同惊雷乍现,震耳欲聋。 景风咬咬牙,脚踩着岸边一跃十余丈而起。 少男少女跃到河流正中的位置,景风忽然听得水下一阵异响,他心中一沉,果然一只硕大无比的鱼精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景风和许清莲吞入鱼腹。 好在景风反应快,右手拖起许清莲,手臂上肌肉绷紧,如同一条条虬龙盘踞,下一瞬将许清莲送上了河对岸。 看到许清莲落地的瞬间,景风鞭腿一甩,便将鱼精踢回了河里,但是自己也坠落到水中。 “莲儿!你离河岸远些,我马上就上来!” 许清莲听到司徒采枫的话,虽然脚踝吃痛,但还是走到远处的树下。 景风一再地在妖兽手上吃瘪,气的咬牙切齿,抽出腰间剩下的半截古鞭,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抓起鱼精的鱼鳍对它一顿猛锤。 景风心中估测这只毒蝎王也是洞主级的妖兽,虽然现在毒蝎王在岸上迟迟没有下水,但是景风还是颇为忌惮他的毒针。 倒是烈火熊,虽然湍急的水会限制一部分它的实力,但是它为了能手撕景风,还是跳下水朝这里游了过来。 “再拖下去会越来越危险,不能恋战。” 景风在水中不停挥起古鞭,如同上古大神在洪流中作法起阵,搅得河底泥沙乱舞。那古鞭在景风手中如降魔的佛杵,每次砸在鱼精的身上,都带下来一片鱼鳞和血肉。 见烈火熊靠近,景风一脚踢开了鱼精,快速朝对岸游去。 “莲儿!往下游跑!” 许清莲听到景风的声音,连忙点点头,不舍的看了一眼景风,这才离去。 本来景风在岸上一番追逐搏斗,神经已经快紧绷到极限了。但身体侵泡在河流中的时候,又清醒了一些。 见许清莲往下游去了,景风终于找到机会靠着河岸休息了会儿。但见到不依不饶的烈火熊,他猛吸了一口气,又把头埋进水里,换了个方向绕回去了。 景风爬上岸,由于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肉身巨灵的神通慢慢消退。他全身的关节肌肉,皮毛筋骨也缩回成原来的样子。 他不敢怠慢,如踏风而行,又往原路跑去,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飞沙扬尘。 景风回到了葛宜健尸体被遗弃的地方。他找了很木棍拨开死去少年的衣衫,一株火红色,叶子宽大形如生姜的草药出现在眼前,正贴着葛宜健中毒的皮肤,发出细微的声音和丝丝白烟。想必这就是火姜草无疑了。 正当景风要取走火姜草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有一只灰毛的小老鼠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景风朝着小老鼠龇牙笑了笑,没有多想,伸手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那只老鼠看。 小老鼠直立起身,两只小爪放在胸前一动不动,就这么与景风对视着。渐渐地,景风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从小老鼠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而且在自己毫无察觉地情况,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 景风大惊,忙把火姜草塞到腰间的布袋里,旋即抓起地上葛宜健的尸体向身后甩去。 那大蛇似乎知道这尸体咬不得,连忙闭上嘴用头将尸体顶飞了出去。 景风趁机向后跃起,跳出十丈开外。 “今天真是见鬼了,遇到这么多畜生!”景风骂道。 “人类小儿,看好你在跟谁说话!”那大蟒一双细长的竖瞳盯着景风,竟口吐人言。 景风暗自吃惊,仔细打量起来。 这条大蟒长约十丈,盘踞在岩石间,见首不见尾。它的头有一个石磨大小,身体足有水缸那么粗,浑身长满了像野猪背上一样的硬刺。 有古书云:北千万里群山,有蛇名曰长蛇,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 景风从小跟在师父身边见多识广,认出这条大蟒乃是一只太古遗种——长蛇。 “金身境界的人类,上等的补品啊!” 长蛇也摇头晃脑地打量着景风,神情举止颇像一个灵智初开的孩子。但是这句话从一条蛇的嘴里说出来实在令人胆寒。 景风的肉身强度已经相当于洞主级的妖兽,但这只长蛇不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他,还能像人一样说话思考。景风心中估摸着这条长蛇应该是这座山的山主了。 神州大地北面有一块绵延万里的山系,第一列山脉叫单狐山脉,自太古以来山中便多凶兽精怪。 到了景风记事起,便从村中长辈口中得知这单狐大山中有“一脉三岭十五山”的传闻。 即群山环抱孕育出一位脉主,三位岭主,还有十五位山主。而眼前这只长蛇,正是其中一位山主。其实力相当于人类修练界的天通境强者。 长蛇颇为谨慎,它吐了吐蛇信子,不远处两只洞主毒蝎王和烈火熊也慢慢靠近。 景风当然没有傻到正面对抗一个山主加两个洞主,但是他心中颇为疑惑,自己怎么会招惹上山主呢。 景风心中一沉,想了想还是走为上策,于是脚下一滑,瞬间开溜。 长蛇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当下“嘶嘶”吐了吐蛇信,全身的硬刺直立起来,一条水缸粗的尾巴从林中甩出,如破云而出的雷霆,似出笼的猛虎,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夹着一阵爆裂的破空声,直冲司徒采枫而去。 司徒采枫暗叫一声不好,但反应丝毫不慢,一个侧翻躲了过去,可怜身后的草木如遭飓风侵袭,瞬间倾倒断裂。 再看右边烈火熊也低吼一声扑过来,震的人头皮发紧,司徒采枫不敢浪费体力,且战且退。 “景风哥哥,当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景风听出竟是许清莲的声音,当下分神看去,却见左右两边洞主毒蝎与许清莲皆向自己奔来。 “小子,还敢分心!”长蛇眨了眨冷瞳,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张口竟吐出一道熊熊燃烧地真气匹练。 景风一心只想着许清莲的安危,自顾不暇,结果被长蛇的外放真气击中胸口,倒飞出去。 恍惚间,景风看到许清莲越过了自己。再回头时,毒蝎王剧毒的尾针已经穿过许清莲的身体,从她的后背捅了出来。 但是许清莲的手紧紧握住刺入自己身体的尾针,那闪着毒光的针尖,就在景风的眉心前却再难前进分寸。 毒蝎王见偷袭未成,准备抽出自己的尾针,但许清莲死死地抓住它,妖兽只好用力将许清莲甩了出去。 景风眼中布满了血丝,目呲欲裂。 “莲儿!”他疯了一般像许清莲跑去,撕心裂肺地喊着,声音在山中回响,久久不能散去。 第五章 高人出手 景风疯了一般扑到许清莲的身边,轻轻地抱起她。 许清莲眼中噙着泪,嘴角细微地抖动着,景风听到少女在不住地呼唤“景风哥哥”四个字,当下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景风看到一丝丝黑气从伤口处顺着血管慢慢向许清莲的全身蔓延而去,他急的额头青筋突起。 “该死的!不要!不要!” 他口中不断低吼着,许清莲则努力的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司徒采枫的脸颊。 景风赶忙抓住许清莲温润细腻的手掌,但是他感受到这只手渐渐变得冰冷。 “莲儿!不要!你不会有事的!” 景风安慰道。只见许清莲脸上努力向景风挤出一个微笑,但是下一个呼吸间,还是闭上了眼睛,手掌也从景风的手心滑落。 “趁现在,要他命!”长蛇吐了吐蛇信子,张口又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真气匹练向少年喷去。 景风的身躯暴涨,再一次强行开启了肉身神通,将许清莲死死地护在身下,任凭妖兽怎么攻击也不动弹。 那来自山主的奋力一击,即便是景风那样钢筋铁骨的身体,也被真气砸的背上血肉模糊。 烈火熊和毒蝎王也朝他冲过来,似乎在他们眼里景风已是死物。 景风现在眼中只剩下许清莲的脸庞,他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女,眼泪不禁从眼角滑落。 景风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起自己与许清莲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这个自己倾心的少女,如今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顿时,景风只感觉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腔点燃,蔓延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身上的肌肉开始间歇地鼓胀抽动,皮下似乎有不规则地尖刺之物想要破体而出,但是他的心脏处猛地亮起一枚晦涩古怪的符咒,硬生生地把这些尖刺之物压制了回去。 远在数千里之外,某座不起眼的山中小屋里,一个满头银发,面目俊俏,神情淡漠的青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他看向自己的左手手心,那里有一个和景风身上一样的符咒正发出淡淡的光芒。 他稍稍眯起了眼眸,一股黑雾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周身,慢慢地将他身体全部包裹在内。等烟雾散去,房间内哪里还有青年的影子。 景风身上这些异变尽入长蛇眼底,它犹豫了一下,当下扭动身躯,卷起平地狂风,如同一根能够贯穿天神的长枪向司徒采枫发起冲刺。 烈火熊直立起身,似是觉得可以手刃仇敌,也咆哮一声,与毒蝎王一并向景风扑去。 “孽畜尔敢!” 就在三只妖兽逼近司徒采枫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林中传来,似天边惊雷乍起,如狂风呼啸,卷起地上无尽草木砂石,把烈火熊和毒蝎王两只洞主瞬间震飞出去。 只有长蛇稳住了身形,虽然它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掉眼前的少年少女。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赤红的光芒从天而降,竟是一鼎雕刻着熊熊火纹的大钟,将景风和许清莲罩在了里面。 长蛇扑了个空,一头撞在钟上,发出震天的声响,气浪激起无数飞沙走石。 长蛇吃痛,向后缩了缩脖颈,但它眼前的大钟纹丝不动。 “何人阻扰本王?”长蛇吐了蛇信子,环顾四周问道。 “孽畜,正是你爷爷我!” 一声怒喝,只见一位身穿破旧布衣,肩披兽皮,满脸络腮胡的壮硕汉子从林中跳出来。 他的周身环绕着滚滚真气,撞在身边的大钟竟发出“叮咚”响声。 怎么会是天通境的人类?长蛇暗自思索,眼神在来人身上游走。 男人手掌在身前一挥,那数丈高大的火纹大钟腾空而起,渐渐缩成了拳头大小,被男人抓在手上。 “小子,这妮子体质有些特殊,虽然危在旦夕,但尚有一口气。” 男人抬手一记金色的真气打入许清莲的胸口,那真气丝丝缕缕地透过衣物进入,在许清莲心脏处发出微光,与四面蔓延而来的毒气碰撞发出“嘶嘶”声响。 景风大喜过望,忙抱起许清莲,向男人扣头道谢。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男人从腰间古朴的口袋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盒子,落地的瞬间立刻变成七尺有余。 “免了,你且把那女娃放入匣中,待我先解决这孽畜。” 长蛇狡黠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洪荒以来,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你为何要阻我?” 长蛇忽然开口问男人。 “我人族众生,在大荒中披荆斩棘,数万年才得以安定。而今我族同胞有难,焉有不救之理?” 男人声如洪钟,正气凛然地道。 长蛇吐了吐蛇信子,道:“你可知我是此山山主?” “知道又如何?这么跟你说,今天这人我救定了!” 长蛇脸上出现一丝怒意,“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它眼色一动,边上蛰伏的烈火熊当即朝着男人身后的景风而去,但旁边的毒蝎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动身。 “不会思考的畜生,真是不知死活!” 男人从腰间袋中又掏出一柄小锤,当下手掌中真气喷涌而出,那小锤凌空而起,瞬间暴涨到足有房屋大小。 庞大的法器聚集了滔天的真气旋转着,如同无上天王手里的宝具从天而降,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烈火熊。 轰隆! 那凶兽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成了一滩肉泥。 这就是天通境强者的实力吗? 景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惊,我何时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长蛇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也吃惊不小。 眼前这个天通境的男人,身上还有法宝做仪仗,怕是不好对付。 长蛇在不确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让一只洞主去打探一下对方实力。可怜这只实力强横的烈火熊,仅一个照面便丢了性命,成了长蛇手下的炮灰。 再看那毒蝎王,知道双方差距,竟萌生退意。它腿足细微地向后移动,想要脱离战场。 但是再小的动作也难逃人类天通境强者的法眼。 “哪里走!” 男人暴喝一声,手中另一只赤红的钟型宝具腾空而起。 大钟凝聚着下方男人输送的真气,上面火焰纹如同活了一般,似乎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那毒蝎王也不是寻常妖物,知晓这法器的厉害,当下多足齐动,向长蛇的方向而去,寻求庇护。 长蛇阴冷的眸子动了动,自己手下洞主接连丧命,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当下口中也生出熊熊真气,从巨大的嘴角丝丝溢出。 那山主盯准了男人,口中一股弧形的真气匹练飞速射出。那声势浩大,卷起地面无数飞石草木,如同汪洋里的惊涛骇浪,爆发出无穷威力,直冲男人面门而去。 男人冷哼了一声,头顶大钟立即飞到了身前,硕大而空洞的钟身对准了长蛇。 那道山主发出的真气攻击,尽数被大钟吞了进去。原本弧形的真气瞬间没了形状,变成了一团灯笼大小的真气团,在钟身里弹来弹去,四处游走。 真气团突的从大钟里弹射而出,在空中飞速的划过。哪怕司徒采枫一心只在许清莲身上,也听到一声刺耳的音爆。 那只毒蝎王,被真气团正中身体。它哪里能承受住这般剧烈的真气碰撞,瞬间四分五裂,炸成了一块块碎片,体内血肉毒汁飞溅。 长蛇大惊,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法器有这般威力。 它颇有些不甘心地盯了司徒采枫一眼,然后慢慢地向身后树林退去。 “算这小子走运,下次本王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说罢,长蛇甩着巨大的蛇尾,没入茂密的树林中。 “区区太古遗种,也敢说这大话。” 男人对此嗤之以鼻,随后收了几样法器宝具,唯有那件晶莹透亮的黑匣留给了景风。 景风轻轻地将许清莲放进盒中,他抚摸着少女冰冷的脸颊,眼中说不出的自责与心疼。 男人看在眼里,知晓少年情义,叹了一口气。 “这是玄灵冰匣,本用于放置一些至阴的宝物,人类若不慎进入,则血液会趋于凝固,身体会近似冰封。” “这妮子血肉都已被剧毒侵染,不过我用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脏,而且她体质特殊,放在盒子里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景风听闻,回头抱了抱拳,突然向男人跪了下来。 “多谢前辈搭救,此般恩情,晚辈定铭记于心。若前辈能救她性命,便是为您当牛做马,晚辈也心甘情愿。” “言重了,我也只是路过,顺手帮忙而已。况且这个毒,有些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男人盖上了匣盖,看到景风依依不舍地盯着,说道:“你这般年纪便修得武道极境,也算天纵奇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先下山再说。” 景风点点头,他凝视着眼前的冰匣,用力攥紧了拳头。 男人指了指不远处葛宜健的尸体,提醒道:“你们都住在附近的山村,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和村里人交代今天发生的事。” “多谢前辈叮嘱,您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景风对男人低头抱拳说道道,似是不想把自己的情绪传给他人。 “无妨,你若是家境宽裕,给我些钱买酒喝便是,若是家中吃紧,也莫要觉得惭愧。” “我在外漂泊许久,正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过几天安稳日子,便随你一起下山。” 司徒采枫答应下来,当下扛起冰匣,那上面的寒气逼人,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触。 但男人看到景风一脸坚决,也没阻拦,找了块厚布,扛起葛宜健的尸体,也往山下走去。 “那边半截古鞭,是你的?” 景风回头看了一下,点点头。 “还是件王器嘛!看来家里有些地位,小子欠我的酒钱别想赖账啊。” 男人笑笑,把半截古鞭塞到景风的腰带上,似乎想换个不太沉重的话题。 景风低头看着父亲留下的两截王器,心想回去肯定要被娘亲骂了。但是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毕竟许清莲还生死未卜。 男人眼睛的余光看到远处地洞里有一只白毛红眼的老鼠探出头来,他下意识地把手摸到了腰间的储物袋上,但很快兀自摇摇头,又放下了。 他看着前方背影落寞的少年,默默跟了上去。 第六章 误解 神州北方单狐山脉外围,梁香村。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几个老人正在村口的大树下纳凉,突然瞧见村外一个衣衫褴褛,打着赤膊的少年,正扛着一个足有人高的黑闸向村口走来,后面跟着一个身披兽皮的大汉,肩上也扛着一尾厚布,似乎里面裹着什么。 “哎,那不是司徒家的小子吗?后面那个是谁呀,有点面生。” “后面那个不是咱们村的,我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呀。” “他们扛的什么?有人那么大。” 几个村老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景风默不作声地进了村,壮硕汉子也敛了气息,跟在后面。 “司徒家的小子!”一个手拿蒲扇的老头喊住了景风,他好像看到少年的背后有数道伤口,还不时渗出鲜血。 “长老,有何指教?”景风淡淡问道。 “你背后伤的颇为严重,还有你扛着这个黑匣,像个棺椁似的。” 老人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在山里出了什么事?” 景风停住了脚步,沉默不语。 他身后壮硕的汉子将肩头的厚布放在地上,说道:“大丈夫孑然一身,磨难何其多,受点小伤算什么。” 他将破布掀开,里面露出葛宜健已经发黑的尸体,吓得几个村老连连后退。 “这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是村长府里家仆的衣服,你们在山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全身脉络发黑,想必是中了剧毒!” 几个颇有见识的村老说道,但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还望几位长老通知祭灵大人和村民们都来村口,我此次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说罢,景风向几位老者微微躬身,转身朝村里走去。 进村后,他一路来到村长府门口,轻轻放下了的冒着寒气的黑盒。肩上因为长时间接触冷气,已经被冻的没了知觉,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他犹豫再三,还是叩响了村长府的门。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开了门,正是葛宜健的父亲,村长府的管家。 “原来是司徒家的小子,来找许小姐的,她与我儿一同进山了。” 景风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慢慢低下了头,说道:“我是来找村长和许夫人的,还望管家替我告知一下。” 中年人瞥见景风身后放的黑匣,应了一声,关门去了。 景风从小长大的这座山村接近大山外环。村长虽年事已高,但在村中也算德高望重,而且祭灵实力强大,多来以来并不担心野兽侵扰。 村长老来得子,年近50才有许清莲这个女儿,要是知道女儿为了保护自己而危在旦夕,不知道老村长心里能不能承受的住。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位妇人随着管家开了门。 “是景风啊,不知找我何事?” “许夫人……”景风皱起眉头,难以启齿。 许夫人上下打量了景风一番,惊道:“你怎地浑身是伤,我没记错的话,你修炼身躯已经十分强横了才对。” “许夫人,我先向您道个歉。 景风慢慢低下头,“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莲儿。” 许夫人和老管家对视了一眼,轻轻皱起眉头,神色都有些紧张。 “我在山中寻找莲儿和葛宜健时,遭遇了山主和洞主的围攻。” 许夫人与管家皆倒吸一口凉气,别说山主,光是洞主,就相当于人类世界肆气境的强者,寻常人类和修行者都有着云泥之别,更何况是凶狠强大的妖兽。 “你那身后的黑匣,看着有些不吉利,里面装的何物?”许夫人捏着袖脚,指着景风身后问道。 景风看了许夫人一眼,低头思考再三,还是慢慢打开了黑匣,里面躺着的少女赫然是许清莲。因为遭受了剧毒,所以此刻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肚子上还有一个被贯穿的血窟窿,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只有心脏处有一团淡黄色的真气在游走。 许夫人见了,登时满面愁容,再看几眼,只觉得天旋地转,腿脚有些站不稳了。 “莲儿!我的莲儿啊!” 许夫人跪在地上,仰头悲痛的哭喊着,她全然不顾什么仪态礼节,向玄灵冰匣爬去。 “许夫人,这个很冷……” 景风刚想提醒她,许夫人手已经摸了上去,被冻的一哆嗦。 她抬头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景风,眼里还噙着泪。 “都怪你,都是因为你!莲儿才变成这样的!” 景风被许夫人怨恨的目光吓了一跳,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她挣扎着爬起来,眼角余光又瞥到躺在冰匣里的许清莲,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您没事?”管家在后面托住了差点倒地的许夫人,眼里带着诧异和担忧。 许夫人在门口这么一闹,不少村民都往这边聚集过来,有些离得近的同样看到了玄灵冰匣里躺着的许清莲,三三两两的小声交流起来。 许府管家脸上还带着惊疑,问道:“景风,我儿和小姐一同进山的,他人呢?” 景风看了看许清莲,又看了看管家,低头不做声。 许府管家见他不说话,面色一怒,将许夫人交给旁边的丫鬟,向着景风一步步走来。 “在这呢!” 这时,一个身穿兽皮的粗犷汉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把手中的一尾厚布摊在地上,里面露出葛宜健的尸体。 这中年管家见了自己儿子的尸体,只觉得四肢乏力,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围观的村民一下子炸开了锅,对着景风和地上的少年少女指指点点起来。 景风嘴巴微张,只觉得自己被嘈杂的吵闹声淹没了,在他的眼中,仿佛所有人都离他越来越远。 “都吵什么?”一声怒喝,打断了周边的村民,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裹着厚厚棉衣的年近花甲之人,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从许府中走了出来。 “村长。” 靠近一些的村民都喊了一声,默默退远了些。可见村长的威望还是不小的。 村长咳嗽了两声,明明是阳春三月,他却将身上厚厚的棉衣裹的更紧了。 “都散了。”村长说了一声,周围村民才三三两两离去。 他看了看地上葛宜健已经发黑的尸体,还有躺在玄灵冰匣里的许清莲,不由得握紧了干枯的双拳。 “景风,把这黑匣合上。”他唤道。 他这会儿瞧见景风身旁的壮汉,问道:“阁下有些面生,还未请教?” 汉子哈哈一笑,“流浪之人,不足挂齿,方才山中正巧碰到景家小子,便同路下了山。” “来人,把这黑匣抬进许府。” 他招呼了一声,又看了看景风道:“你也一并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景风依然不言语,他紧紧的篡着拳头,跟在家丁后面。壮硕汉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心里轻松了一些。 另一边,景洁英正在后院捣药粉,这会儿不见先前打扮,换了一身干练的灰色布衣,长发也盘在头顶。 “景老妹,你家公子出事了!” 她听到有人在前院喊,便放下石臼,用手帕擦了擦手,便去了前院。 一个胖胖的妇人在店门口喊她,这会儿不少看热闹的村民都各自回家,这妇人倒是与景洁英有些来往,便来提了一嘴。 “什么事啊张姐?” “你家小子闯大祸啦,把村长夫人都气晕过去了,这会儿正在村长府门口给人家赔罪呢!” “啊?” 妇人眉飞色舞的说着,听的景洁英花容失色。 她也顾不上收拾店里,当下脱了围裙就往村长家跑。 景洁英赶到的时候,村长府的家丁正抬着玄灵冰匣进了大门,景风低着头和一个身披兽皮,虎背熊腰的汉子跟在众人身后。 “风儿!” 景洁英喊了一句,景风听到一愣,停下了脚步。 倒是一旁的汉子回头看到景洁英,脸上表情微微吃惊,或许是因为女子的美貌惊为天人。 但他没有回头,依然梗着头往许府里面走。 “等等,风儿,你先别走!” 景洁英一边喊着一边朝这里跑来。 里面村长打了个手势,几个家丁抬着玄灵冰匣和葛宜健的尸体先行一步,留下村长和神情悲痛的管家站在门口。 “风儿,娘喊你怎么不答话?”景洁英把景风拉到自己跟前问道。 景洁英本就是纤瘦高挑的美人,景风比自己娘亲还高将近一个头。但这会儿他低着头,没敢看自己母亲,也不说话,活脱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村长,出什么事了?” 景洁英注意到景风衣裳破碎,几乎体无完肤,有些迟疑的问道。 “我家小姐和我儿一起去山中采药,结果碰上了这个臭小子,再回来时已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管家声调很高,恶狠狠地盯着景风说道。 景风不言语,倒是旁边汉子嗤笑出声,不屑的撇撇嘴。 村长抬手止住了管家,说道:“方才这位阁下告诉我,是景风和小女还有葛宜健在山中采药时遭到了妖物袭击,只可惜小女和葛宜健……咳咳……” 村长说着有些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是这样吗,风儿?” “是我没保护好莲儿。”景风闭上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这不怪你。”汉子说道。 “风儿……”景洁英有些怜爱的看着景风,手轻抚着少年的脸颊。 “凭什么我儿和我家小姐出事了,你却独活?”许府管家突然叫骂道。 景洁英闻言一愣,顿时瞪大美目怒道:“你说什么?” 村长再次制止了管家,说道:“景风,你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一遍。” 景风终于抬眼看了看景洁英,壮硕汉子冲他点点头,他这才慢慢地把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 景风说完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众人围在一起,皆沉默不语。 村长率先打破了沉默,。 “阁下,这玄灵冰匣能否先借老夫一用,至于银两阁下只管开口。” “无妨,你看着给便是。” 汉子接着说道,“既然都知道事情始末了,这个事也莫要怪景风了。” 景洁英轻轻拍了拍景风的后背,说道:“村长,此事我家风儿也有一定责任,明日我定会到去您府上给您赔礼道歉。” “风儿,你先回去。” 景风看了看景洁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就在这时,村长突然瞪着景风说道:“你明知道莲儿喜欢你,怎能让她落入危难之境!” 说罢,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景风脸上。 “你!”景洁英没想到村长突如其来的动作,立刻把景风护在身后,美目怒视着对方。 景风默默承受着,突然跑开了。 “风儿!”景洁英喊了一声,她回头生气的瞪了一眼村长,而后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第七章 开始修炼 “我说这位村长,景风那小子本意并非如此,你这般迁怒于他,是否有些不妥?” 一个身披兽皮,体格壮硕,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正在一处装修精致的大门前对着一名老者说道。 那老者阳春三月却裹着厚重的棉衣,脸上表情略有些无奈。 “我明白此事并非景风过错,但一想到我的爱女,便是悲从中来……” 村长干瘦的手掌挥了挥,对着汉子说道。 汉子叹了口气,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腰间布袋中取出一株颜色赤红,叶子大如生姜的药草。 “这是几个娃子豁出性命采到的火姜草,对于治疗寒伤杂症,冰毒等有奇效。” 他把火姜草递给村长,又补充一句,“我从景风那里拿来的。” 村长看着这株药草,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许清莲想尽办法替他得来的。 “这个妮子啊……”村长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都宠上天了,要是早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他宁可不要这株药治自己的病。 “那女娃是个孝顺的孩子。” 村长用手抹了一把泪,点点头。 “还有件事,我用真气护住了那女娃的心脉,虽然有玄灵冰匣这等奇物,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村长定了定心神,问道:“请阁下指点。” 汉子摆摆手,“指点不敢当,只是建议多买些阴寒的药物多加料理,也许能拖的久些。” “没有办法根除这毒吗?”村长急切问道。 “那剧毒乃是来自一只修炼百年的洞主,这类阴物虽修为有限,但用毒确是非同小可。” “这毒,怕是任遨境强者都难以解,或许有什么天材地宝……” 老村长听得一愣,斗胆问道:“阁下,不,敢问高人修为如何?” “我不过一介逃难之人,境界只有天通境初期。” 村长大惊,虽然这汉子说的轻松,但村长年轻时也是游历四方,颇有见识之人。天通境强者几乎是人类世界中的顶尖高手,传说能与洪荒凶兽搏斗,实力强大无比。 这北方无数依山而建的村庄部落,人族相对弱小,有些妖兽精怪受到人类祭拜,以此换取保护人类不受周边猛兽妖物侵扰,这类生物通常实力强大,便被尊称为祭灵。 不过寻常祭灵也就百汇境或通流境左右的修为,肆气境快赶上大山中的洞主了,屈指可数。 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谁能想到竟是一名天通境强者,那可是相当于大山统御一方的山主。 村长自然懂得人情往来,当下便叫下人拿来许多银两绸缎,还要设宴款待,既是感谢汉子出手救助爱女,也有交好之意。 汉子眼下需要这些,可也只要了银两,其余一一拒绝了。 “我粗人一个,村长莫要见怪,这些银两,就当是借用那玄灵冰匣的报酬。” 村长也没强求,这会汉子有拜别之意,他还是将人一路送走。 汉子离开村长府,在梁香村闲逛,他能感受到村后的大湖中有一道实力强横的气息,应该便是祭灵。 他此刻收敛修为,去了一处酒馆要了些酒食,心里颇有些心事。 那边景风只觉得满肚子委屈和不甘,悲愤之情几乎溢于言表,一路跑到了村外很远的一条溪边。 景洁英担心景风心里过于自责,一路追了出去。 半路上,她忽然看到前方一棵大树的高处站着一个身穿墨绿衣裳,银发披肩的人,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最终,还是停下脚步,没有继续追下去。她有些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高处的人影,思虑再三,还是悄悄原路返回了。 景风颓然地坐在溪边,懊恼地用双手使劲抓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嘴里低吼着,似乎在喃喃自语。 泪水从景风眼角溢出,一闭眼脑中浮现的就是许清莲面色苍白地躺在自己怀里的画面。 “都怪我,才害得莲儿变成了这样!” 他脑中又想起老村长说的那番话,两个互生情愫的少年少女,以后却再也无法看见对方,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拍景风的肩膀,景风茫然地抬起头,眼中出现的是一个相貌极为俊俏的白发男子。 “师……师父?”景风认出来人,呆呆的喊了一声,随后头靠在男子的一条腿上委屈地大哭起来。男子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景风,不说话也不做动作。 一直等到景风哭闹地消停了,男子才移开目光,说道:“我遇见你母亲了,但是她见了我以后并未跟来。” “娘?”景风似乎想起什么,低下头说,“我又给我娘惹麻烦了。” “你在山中遇到了何事?”男子语气淡淡地问。 景风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告知了男子。 男子听完依旧背手而立,脸上也无任何情绪。 “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男子依然波澜不惊的问。 景风眼神有些痴痴地看着远方,突然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猛地起身对男子说道:“师父,我想变强!” 这次男子倒是罕见的挑了挑眉,“哦?” “为什么呢?” “我想保护我在乎的人!我必须要变强。” 景风揉了揉眼睛,认真的看着男子说道。 “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就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男子看了他一眼,脸上又恢复到无悲无喜的冷漠表情。 “打坐。” 景风听他说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下,随后大喜,忙照着师父说的做。 “所谓修炼,是引气入体,炼气提升的一个过程。人体平常呼吸的自然气息中含有极少的灵气,这些灵气不会被人体吸收,也无法察觉,只有锻炼,捶打身体,让四肢有力,身体健硕,才能让丹田适应灵气,成为适合存储灵气的容器。” “人在锤炼躯体几年的潜移默化中,身体在默默的吸取存储灵气,并转换为真气,这些微弱似无的灵气,在你的每一次呼吸中沉淀下来,总有一天,这些灵气会达到量,足够你在丹田中凝聚成一个气旋。” “风儿,沉下心去感受,用意念控制真气在你的丹田凝聚,形成泉眼。这便是修炼的第一重境界——旋泉境。” 景风手掌朝天,双手互捏在一起,只觉得丹田处变的火热,有些奇怪的感觉。 景风睁开眼看见裤子无由的翘起,顿时有些窘迫。 “心中安定,感受灵气在身体游走,不要胡思乱想。” 师父的话像一柄重锤,让景风瞬间清醒下来,当下只感觉有丝丝游离的气像小蛇一般在他的丹田处乱窜,他的手指换了个印,只感觉真气慢慢地聚集起来。 “用你的感觉去压缩,引导。” 景风静下心神,风吹气水面的波浪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脑中默默想着凝聚,加上身体多年的锻炼,真气在慢慢地汇聚。 终于,真气慢慢汇聚成一个气团,景风明显能感觉到气团在丹田处缓慢地翻腾着,像个泉眼一般。 “继续,感受你的真气在经脉游走,你只是凝聚了部分灵气变成了气旋,然后很大部分的气游离在五脏六腑,四肢经脉。” 景风以意念聚气,引聚真气的过程中气是相对静态的,而气游走的经脉还在传输血液,则是动态的,必须以意念控制体内的元气按照既定的路线游走。 倘若在行气的过程中受到外界的干扰,势必令修炼者的注意力分散,那些意念引导的真气一旦失去了控制就会在经脉里四处乱窜,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景风只觉浑身四肢百骸都通透无比,真气在经脉游走的感觉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有点像是触了静电。 “真气凝成气旋,形成泉眼一样的气团,以后你的气就靠这个泉眼来补充,真气通过泉眼输送给四肢百骸的经脉来提升身体强度,同样的,来自身体经脉的气也能壮大气旋。” “你要引导气把所有经脉都走一遍,通透一遍,确保真气传输的时候畅通无阻,让你的四肢百骸和丹田产生的气互惠互补,这就是修炼的第二个境界——百汇境。” 景风默默引导体内真气的疏通经脉,有时候遇到细窄的脉络血管,真气流过还会有针刺的痛感,他只能极为缓慢的引导。 但不得不说景风在修炼方面很有天赋,明月当空的时候景风终于睁开眼,他只觉得四肢酥麻,但莫名觉得很爽,看来修炼很成功。 “怎么样师父?”景风心中大喜,他只觉得自己的四肢身体充满了力量。 以往的景风如果可以凭借纯肉体力量打碎一块巨石,但是相反的,身体要承受很大的伤害。如今有了真气的加持,一掌击碎巨石的同时,身体除了有些痛感以外对身体几乎没有什么损害。 “嗯,百汇境巅峰,比我预想的差一些。” “什么?” 景风疑惑。 “你修炼肉体六年有余,我算着你六年多的积累,今日应该能一口气冲到通流境初期,没想到差了点,你是不是平时偷懒的?” 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但是景风听了大惊,师父竟连修炼六年气的总量能到什么程度这个都能算出来? “不过以你现在的修炼速度进阶通流境界指日可待,这瓶增气散给你,能加快修炼进度。” 男子从腰间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景风笑嘻嘻的接过道:“谢谢师父。” 男子看着景风,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似乎对自己的徒弟有些无奈。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景风说道:“风儿,那个姑娘,也许还有的救。” 景风一滞,随即问道:“师父请明示!” 却见男子摇摇头,说道:“北方过了潜龙岭有座迦莲雪山,传说山顶有株千年的雪莲,可以造血生肉,化死为生,但是以你现在的实力……” “罢了,你尽快提升修为。” 景风听着师父的话,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早些回去,你母亲还在村口等你。” “好。”景风听到这鼻子一酸。 “我也要走了,对了,你腰间的古鞭,你母亲看到会伤心的。” 景风赶紧摸到腰间,断成两半的王器,摸上去有些冰凉,再抬头时,白发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第八章 报仇 深夜幽静,万籁俱寂,月光朦胧,只有点点萤火为景风照亮回去的路。 借着月光,景风看见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正站外村口,不是别人,正是景风的娘亲景洁英。 在景风的记忆里,虽然素未与父亲谋面,但母亲告诉他父亲是名修道者,而且在景洁英怀着景风的时候,因为济世苍生而英年早逝。当初景洁英恨自己丈夫抛下她们母子而去,于是景风便随了母姓。 至于景风师父的身份,母亲只说他是父亲的故交,其它没有多提,于是景风从小到大便一直跟着师父修炼。不过景风每每向师父问起父亲的事,师父要么闭口不言,要么有意的避开话题。 当然,他景风绝非不识好歹之人,他心里明白这么多年是母亲独自把他拉扯大,哪怕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敬天不敬地,对于景洁英和师父却是个例外。 他看清村口的人影,觉得自己给景洁英惹了麻烦,想喊又不好意思开口,最终声若蚊蝇的叫了声娘。 景洁英也看到他,慢慢朝他走来。 她朝着景风伸出手,景风以为娘亲生气了要打他,于是低头闭上了眼睛。 景洁英见景风这样反应,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温柔的看着他。 她微微踮起脚摸摸景风的头发,柔声问道:“傻小子,饿了没?” 景风疑惑的睁开眼,发现娘亲没有动怒,顿时感觉鼻头一酸,想到今日种种,突然抱着母亲哭了出来。 景洁英被景风紧紧地抱住,她知道景风今日受了很多委屈,所以她只是轻轻抚摸着景风的背,并未言语。 等景风哭够了,慢慢放开她,她拿出手帕替景风抹去眼泪鼻涕。 手帕上阵阵幽香钻入鼻腔,景风感动的又想哭,景洁英赶忙说道:“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哭了。” 景风点点头,抹了一把脸,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逗得景洁英“噗嗤”笑了出来。 “遇到你师父了没?” “嗯,我让师父教我修炼了,我要变强。” 他看着景洁英认真的说道:“娘,我一定努力修炼,以后才能好好保护你。” 景洁英无由来的感觉眼眶湿润了,她觉得景风突然长大了。 “饿了?想吃什么,娘回家给你弄。” “肉!羊肉牛肉什么肉都行!” “好好好,那我们回家。” 景风这会心情好了,一碰一跳的进了村,像个小孩子一样。 景洁英跟在景风后面,笑着看着景风,眼里充满了柔情。 到家景洁英衣服也没换,一身布衣下了厨房,立刻生火做饭。 她切肉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当年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如今都学会给别人做饭了,真是不可思议。 她隔窗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的景风,不禁莞尔一笑,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不多时,两碗喷香扑鼻的汤面被端了出来,上面撒了点细碎的葱花,淋上醋,看了让人食指大动。 唯一的区别就是,景洁英那一碗除了面就是水,而景风那一碗上面堆满了切的厚厚的牛肉。 景风大口大口的吸溜着面条,初春夜晚的些许寒意和一整天的疲惫委屈,都被食物冲淡。吃完面条几口热汤下肚,一股幸福感油然心生。 景洁英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小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娘,你怎么不吃?” 景风注意到景洁英没动筷子,嘴里塞满牛肉问道。 “娘不饿,你多吃点。”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没吃饱娘再给你下。” 景洁英突然觉得自己以后的大半辈子可能跟这个男人分不开了,笑着吃起了面条。 晚上景风敷了药,此刻躺在床上,一想起莲儿现在还生死未卜,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干脆起来披了件衣服打坐修炼。 流云大陆广阔无比,修行门派、宗族数不胜数,修炼者更是多如牛毛。 多数人修行就是为了超脱凡尘浊世,成为仙神。图名图利的也大有人在,毕竟修炼者在凡人眼里,确实与仙人无异。也有一心为天下苍生,证道苦修的人,这些反而是少数。 不仅仅是人族,邪魔歪道、精怪妖物,魑魅魍魉之中,开化了灵智修炼的也不在少数,修行目的与人族大同小异。 有后世大能在踏空飞升前,整理出一套修炼的境界划分,流传至今。 除了基本的淬体锻骨外,修炼等阶具体划分为七个境界,旋泉,百汇,通流,肆气,天通,任遨,踏虚。 当然,也有凡间武人没有修炼,而是追寻武艺的极致,以武证道。有大成者,丝毫不逊色于修炼高手。相传百年前中原有个国家将亡时,被一只修行数千年的蜈蚣大妖截了气运,趁虚而入。一名当朝的千户便是凭借一身浩然正气与极致武艺,杀的这只大妖手下几名修为高强的鬼护法魂飞魄散,最终难敌妖魔,以身殉道,令人惋惜。 景风虽然天赋非凡,淬炼躯体多年,甚至发掘出武道神通,但与那位千户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 不过如今景风的躯体依然强韧无比,双臂一晃数万斤巨力,面对洞主级的妖兽都有一战之力,但大山之外的修炼者诡计与法宝令人防不胜防,思虑再三,景风还是决定炼气修行。 他拿出师父给的增气散,服下一枚,当下盘腿打坐,掌心朝天,两手互捏,疯狂的汲取天地灵气,让一丝丝游离的灵气在体内沉淀,转变为真气化为己用。 旋泉、百汇、通流这前三个境界说到底是灵气积累的过程,灵气积累的量到位了,用意念辅以控制,境界提升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至于修炼速度的快与慢,则与每个人的天赋,体质乃至身处的环境有关。 只是景风不知道的是,他师父很早以前便给他家里换了布局,布了阵法,让此地灵气充裕,使他将来修炼速度能比其他人快上数倍。 加上增气散的作用,他只感觉身上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贪婪地吸收着天地灵气。 “傻孩子。” 另一个房间里,景洁英手枕在檀香案上,感受着大量的灵气朝景风房间聚集,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只毛发银白,双目猩红的小老鼠爬上桌,停在景洁英的手边,“吱吱”的叫了几声。 景洁英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不一会儿站起身来,宽衣解带,换上了一袭黑衣。 她来到后院的偏房,手指掐了一个诀,杂物堆中一个不起眼的铁箱子打开了。 一柄青色的长剑“咻——”地飞了出来,围着景洁英打着转。景洁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抚了抚剑身,但一会儿又把它推到了一边。 景洁英走到箱子前,看见里面还有数件法器。一柄形似短斧,拖着尾刃的钺刀,一支长柄雕着龙纹的偃月刀,一把银色的三尺软剑。 “血魔宗黑峰老鬼的金纹钺,霸天宗狄英的黄龙劈月刀,落云谷江溪儿的荡风剑。” 景洁英一个个报上名号,若是有修炼者在此,定能听出这几样法器都是货真价实的王器,而且是修仙界几位前辈高人的法宝。 “还有石梁派公羊季同的拂水古鞭,”景洁英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阴冷,“这些人全都死有余辜。” 她从箱子里拿出那把三尺软件,左手做剑指状在剑身一抹,运气一挥,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末了,剑身晃荡了几下,丝丝清脆的剑鸣亦有余威。 “小青,你且回去。”景洁英转身对青色的长剑说道。 青色长剑落到景洁英身前,有灵一般拍拍她的腿,似乎有些委屈。 “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并不是大敌。” 景洁英解释道。 青色长剑听了以后乖乖地飞进了箱子,景洁英又掐了个诀,铁箱“吱”一声又严丝合缝的盖上了。 景洁英提了这柄荡云剑出了屋子,右手伸出双指对着剑一点,那剑仿佛活过来一般,“嗖”地一声脱手而出,停在景洁英脚边。 景洁英踏上剑,登时凌空而起,她剑指一动,便御剑而去,在夜空中留下一抹流光。 村后不远的湖中,一只比人还大的螃蟹悄悄从湖中爬出,两只眼睛瞪直了看着天边出现的流光,久久未有动作。 景洁英此刻御剑而行,朝着西北面景风白天去的方向急掠而行。呼啸的风声不绝于耳,只吹的景洁英身上黑袍猎猎作响。 “敢欺负我家风儿,看老娘不把你扒皮拆骨!” 第九章 斩蛇 离梁香村数十里之外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荒芜破败,放眼只有卷曲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和恶臭的沼泽。 在沼泽深处,有一个宽阔深邃的山洞,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物,端的是骇人无比。 这时,天空上窜出一抹流光,穿破了云层,拖着长长的气浪尾,在山洞前停了下来。 这会儿能看清是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那抹流光变成一柄剑飞到那人的手上。 来者正是景洁英,她从腰间摸出一个面罩遮住脸,提剑便往山洞里走去。 景洁英眉头微皱,当下周身真气涌动,把身上衣袍都吹鼓了起来。她引了几缕真气,往山洞里一点,那些真气迅速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向山洞深处飞去,照亮了原本漆黑的甬道。 这会儿景洁英脚下生风,如蜻蜓点水一般,朝着山洞深处急掠而去。 山洞最里面是一方极为宽阔的石室,洞内怪石嶙峋,遍地岩柱,一只长约十丈的大蟒正盘卧在其中。它的头大如石磨,身体水缸粗细,身上还长满了一尺多长的硬刺,正是此山的山主长蛇。 黑暗中,长蛇猛地睁开眼睛,它吐了吐蛇信子,一双黄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山洞出口的位置,身躯不由自主地盘踞起来。 只几息功夫,数道闪着耀眼白光的真气飞进了石室,把整个漆黑的石室照的亮如白昼。 长蛇的瞳孔猛然碰到强光一下子缩小,恍如短暂的失明。就在这时,几道森冷的剑光突然向着长蛇袭来,快如飞絮。 长蛇尽管短暂失明,但是反应丝毫不慢,粗壮的蛇尾一摆,几块大石飞出与剑光撞在一起,“砰”的炸成碎块。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纯血大妖,原来是只太古遗种。” 石室内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但在长蛇听去,这声音与地府的青面判官审人生死无异! 人族千万年的历史中,凶兽妖物一直与人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人类最早还未学会饲养家畜时,食物的主要来源便是狩猎凶兽,人类最早学会的法术,也是来源于凶兽。 凶兽,有着人类难以企及的肉身强度与修炼,所以在洪荒时期,人族在遍地凶兽的时代生存环境极其恶劣。而在凶兽之间也存在着非常巨大的差距,相比后天的修炼,凶兽与生俱来的血脉,对它们而言,决定了未来能达到什么样的上限。 普通凶兽修为大概相当于旋泉境或百汇境,这种凶兽一般只有纯粹的力量,没有灵智,生存基本依靠本能,几个未炼气入体的成人都可以围猎捕杀一只普通凶兽。 高阶一些的妖兽,以通流境或肆气境居多,已经初具灵智,这些妖兽实力强大,或可接受膜拜成为人族祭灵,也能成为洞主,拥有自己的一方领地。 更强大些的一般身上流淌着太古凶兽的血脉,只是这种血脉力量经过岁月洗礼后已经非常稀薄了。即便如此,这些太古遗种拥有的霸道力量在同境界也是鲜有敌手,达到这种级别的凶兽基本可以成就一方霸主,如景风遇见的长蛇。 血脉力量达到这个境界的凶兽已经具备了不输人类的灵智,甚至一些天赋较好的太古遗种已经拥有了说话的能力,当然,这些太古遗种并非一成不变,如若机缘恰当它们也能够精进血脉力量,朝着等级更高的凶兽进化。 比太古遗种还要强大的要数纯血凶兽了,这些血脉力量纯正的凶兽,天生就已经拥有成为王者的资格,成长到一定阶段无一不是名震浊世的存在。 面对眼前的太古遗种,景洁英丝毫不惧,脚尖在地上一点,顿时尘土飞扬,地上的石头迸裂成无数碎块。 靠近了长蛇,她抬手一挥,一道森然的剑气猛地射出,长蛇这会儿适应了亮光,俯下巨大的身躯堪堪躲过。 那剑光击在长蛇身后的石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声。 “孽畜受死!” 景洁英不给长蛇喘息的机会,当下娇喝一声,举剑向长蛇巨大的头颅刺去。 荡风剑上光芒四射,半空中如同一轮耀眼的小太阳,长蛇张口一道月牙形的真气,对着景洁英喷吐而出。 景洁英神色一凛,左手拍出一道真气,带着炽烈的神光,与长蛇吐出的真气碰撞在一起,震的四周无数石柱断裂倾倒。 景洁英借着冲击的气浪落地,随即又一个蜻蜓点水,挪开身位,右手做剑指状在身前念了个诀,然后朝着长蛇一点。 荡风剑上霎时间光华耀眼,拖着长长的尾光,仿佛撕裂了虚空,迅如闪电一般直射出去。 “该死的人类女人!” 长蛇怒骂一声,俯下身在地上飞速逃窜。 荡风剑受景洁英剑诀操控,如影随形地跟着长蛇。长蛇一边在石柱间穿梭,一边在嘴里酝酿真气。 “往哪里跑!” 景洁英喝道,手指朝着某个方位一点,荡风剑上光芒更盛,瞬间加快了速度,如同贯日长虹一般直取长蛇。 长蛇顿感疼痛,连忙游到石柱群中,降下速度才发现腹部已被法器洞穿,血流不止。 长蛇连忙张口,一股黑烟在石洞里弥漫开来,虽然有真气点亮了石室,但景洁英在外面看不清迷雾里的情况。 景洁英面色从容,手中捏了两个诀,突然美目圆睁,只见眼前满天的针宛如暴雨梨花,朝着自己的方向射来。 她赶忙撤了法诀,跳下石柱,双掌在胸前合十,一股磅礴的真气从身体里喷涌而出。 景洁英双掌接连拍出,迅如疾风,只看到阵阵残影,身前石块岩柱已尽数断裂堆积在一起。 那些硬针射在石柱上叮当作响,有的甚至深深的插进了坚硬的岩石里,见之令人咋舌。 景洁英等针雨过去,右脚往地上一跺,跃起数丈高,稳稳地落在石堆上。此时她的四周皆被黑烟笼罩,看不清长蛇的位置。 忽然,一道道弧形的真气匹练卷起狂暴紊乱的气流,接连从景洁英后方飞来。 景洁英一跃而起,在空中身形不断变化,那些真气刃全都擦着景洁英的身体过去。 同时她的右手掐诀,远方的荡风剑发出“嗡嗡”的剑鸣,朝着景洁英极速飞来。 景洁英刚把荡风剑抓在手中,浓郁的烟尘中,周边空气仿佛化作惊涛骇浪,一条粗壮的蛇尾以雷霆万钧之势突然向景洁英甩来。 蛇尾啪地砸在景洁英侧腹的位置,她顿时感觉喉咙一甜,俏丽的面庞痛苦的扭曲起来。 景洁英忍着痛,右手持剑注入磅礴的真气,细软的荡风剑顿时硬如坚钢。 下一瞬景洁英用力一抖剑,三尺青光运转如电,那粗壮的蛇尾顿时没了力,掉落在地上,发出震天的声响。 景洁英被大力抽飞了出去,撞倒了数根石柱才停下来。她扶着剑从碎石堆中站起来,身上黑袍布满了灰尘。她的面罩也不知道掉到了何处,露出了绝美的容颜。 景洁英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面色冷如寒霜。 刹那间,景洁英的气息变得讳莫如深,如同一片深不可测的汪洋,在她的周围,空气恍如奔腾的江河,散发出一股狂暴的气息。 下一个呼吸间,磅礴的真气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滚滚的气浪在她的周身肆虐,足有丈许,搅得碎石土块四处翻飞。 她捏了个诀,石洞内的气向着她疯狂的涌去。景洁英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只吹的黑烟消散无形。 等烟尘散尽,却并没有长蛇的影子。景洁英眉头一皱,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有一圈蛇躯围住了她。 “受死,人类女人!” 长蛇嘶哑阴冷的声音在景洁英身后响起,同时身躯猛地收缩,紧紧的箍住了她。 景洁英就这样被牢牢地捆住,送到了长蛇眼前。 “天通境后期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拿捏的死死的。” 如今的长蛇全身的硬刺都没了,背上密密麻麻黄豆大小的洞,像起了赖皮一样非常恶心。 长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嗤笑的看着景洁英,黄色的竖瞳死死的盯着她。 景洁英面色冷若冰霜,就这么和它对视着,突然长蛇瞳孔猛地睁大,顿时吃痛,松开了景洁英。 荡风剑周遭气流奔涌沸腾,仿佛千万条烈马嘶吼,原来景洁英被捆住时,手指轻轻一点,飞剑便化作一道流光刺穿了长蛇身躯。 景洁英轻轻的落在地上,连烟尘都未起,她盯着长蛇,神色冰冷的如同在看一只死物。 长蛇被她的眼神盯着,如坠冰窟,当下颤声道:“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见景洁英举起剑的手迟疑了一下,长蛇赶忙又说道:“孽畜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大发慈悲!” “你好好想想今日得罪了何人。” 景洁英的声音如寒冬飞雪,没有一丝温度。 长蛇心中一惊,莫非是那个天通境初期的壮硕汉子,不应该啊。 突然,他想到了修炼出金身的景风,猜测眼前女人可能与那少年有关。 “大人饶命啊,今日一时被鬼迷了心窍,这才对公子出手,放在平时,我就是有三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啊!” 景洁英冷冷的看着它,好一会儿,才放下剑。 “哼,你好自为之。” 说罢,收了剑转身朝洞口走去。 那长蛇浑身血流不止,竖瞳滴溜一转,盯着眼前的女人,杀意顿生。 它身躯微微一躬,以雷霆之势张开血盆大口向景洁英的背影咬去。 景洁英停下脚步,回头稳稳当当的抓住了长蛇上颚的一颗长牙。 “孽畜,既然你自己不惜命,就休要怪我了。” 景洁英眼中也起了杀意,她死死的盯着长蛇,周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右手举剑拍在长蛇嘴唇上,荡风剑的剑身弯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剑尖刚巧戳瞎了长蛇的一只眼。 长蛇疼的蜷缩起身,景洁英趁机抽出身来,一步三丈,快如闪电,眨眼便来到长蛇身后。 她抬手便斩,一道道凛冽森然的剑气划过,剑鸣嘤的响起,搅动起漫天沙尘,连虚空仿佛都被划开了。 下个瞬间,一颗石磨大小的蛇头飞到了空中,长蛇庞大的身躯也四分五裂,断成了数截。 一位相当于天通境初期的山主就此陨落。 第十章 帮忙 景洁英轻轻落地,望着眼前身首分离的长蛇,长舒了口气。 她摸了摸自己受伤的侧腹,按压上去痛的厉害。 “看来安逸日子过久了,连对敌都生疏了。” 景洁英轻轻叹了口气,从衣服内衬摸出一副手套戴上,仔细检查起长蛇的躯体。 不多时,她摸出一颗鹅蛋大小,散发着灰蒙光芒的内丹,触手还尚有余温。随即又举剑把长蛇开膛破肚,取出一粒碗口大小的蛇胆。 她趁着内丹尚有内力,当下打坐运气,内丹悬浮在身前,被她慢慢吸收。 待到景洁英从山洞出来时,天边已经微微泛白,她估摸着这会儿村里老人都起早作息了,于是从腰间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竹筐,又换了身衣裳,干脆采了些脂粉的原料回去。 离村一里地的时候,景洁英收了飞剑,漫步走回村庄,在村口正好遇见了昨日与景风一同回来的高大汉子。 高大的汉子昨日对这美如天仙的妇人可谓印象深刻,他向对方报以微笑,长满络腮胡的脸上表情颇为和善。 “景风他娘,这么早就起来啊。” 景洁英向汉子行了一礼,说道:“正是,这不早点去山里采点原料,今日还得去村长家赔礼道歉呢。” “唉,这事儿真不怪景风,你回家可千万别责怪他。” “是,我心里明白,但是这人情我还是得做的,毕竟我没什么本事,和景风孤儿寡母的还想继续在村里生活呢。” 汉子心中“搁愣”一下,他原以为景风修炼天赋非凡,十八九岁便修炼到肉身极境,父母也是修为高强的修炼者,没想到家中只有一个母亲,看来是景风懂事,努力修炼的结果。 “抱歉,景夫人,提起您的伤心事了。” 壮硕汉子对着景洁英抱拳,大大方方的道:“我叫欧阳炼,一介草莽,最近打算在村里落脚,开个铁铺讨讨生计,您平时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多谢欧阳公子。” 欧阳炼长这么大没被人叫过公子,还是这么美丽的女子,当下老脸一红,嘿嘿笑道:“什么公子,叫我欧阳炼就成。” 景洁英点点头,开口问道:“对了,我家风儿昨晚回来时,您可曾见到他身上有一节四尺长的古鞭?” 欧阳炼瞪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忙开口道:“没有,不曾见过。” 景洁英点点头,与欧阳炼就此别过。 回到家中,景洁英从储物袋中取出先前的黑衣和蛇胆,这会儿又把衣服换下来,取了点药,稍微给自己敷了一下,侧腹有些红肿,摸上去很痛,她连忙运气给自己恢复身体。 等太阳已经升高,景洁英从修炼中结束,起身的时候,侧腹一弯曲,还是痛的她轻哼一声。 她来到景风房门前,开了道门缝,发现他还在打坐,身上衣服挂了露水有些湿了。 景洁英连忙推门进来,才发现景风是结束修炼,只是太累保持打坐的姿势睡着了。 “风儿,风儿。” 她尝试唤了两声,发现景风没答应,应该是睡的太沉了。于是她把景风抬到床上,又给他换了衣裳。 脱景风裤子的时候,景洁英粉颈羞红,美目不自在的看向别处。 她手胡乱的把裤子往下拉,不小心碰到了一样坚硬的东西,吓的她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冷静,冷静,这小子小时候全身上下我都摸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心里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这才定了神。 看着景风熟睡中俊俏端正的脸庞,微微一笑,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她打了个呵欠,算了算时间,把那长蛇蛇胆用礼盒布袋装好,又出门买了些贵重药材,上好的糕点,去村长家登门道歉了。 她叩响村长家的大门,来人并不是管家,而是村长亲自开的门。 今天村长没再披着厚厚的棉衣,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但见到景洁英的时候脸色又冷了下来。 “村长,我家小子不成器,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备了些薄礼,还望村长莫要怪罪。” “哼!” 村长看都没看景洁英带上门的礼物,他本身是百汇境巅峰的高手,在村里又有威望,家里不缺这些东西。 “说完了吗,说完就赶紧走!” 他一点没给景洁英好脸色,虽然他知道景洁英一个人拉扯景风长大不容易,但是他心里更在意自己女儿许清莲的安危。 “等一下,村长,这是风儿师父送来的上好蛇胆,对治疗令千金的毒也许有效。” 景洁英从腰间摸出一个礼盒,打开里面的布袋递给村长,村长低头一瞥,顿时脸色有些收不住了。 只见一粒足有鹅蛋大小的墨绿色蛇胆放在里面,他作为修道者还能感受到蛇胆上残余的暴戾,霸道的气息,可见这蛇胆绝非凡物。 村长抬起头打量了景洁英一番,对方还弯腰陪着笑。身材婀娜,香肌玉肤,满脸疲惫和沉重的黑眼圈也这挡不住惊世的美貌。 他深吸了口气,接过景洁英手中的蛇胆,说道:“哼,算你有点诚意。” “没事的话,请回。” 村长淡淡的说道。 景洁英将礼品放在村长家大门口,对着村长深深行了一礼,这才离去。 村长看着景洁英的背影,沉默良久。 他年纪很大的时候才得了许清莲这么个女儿,姑娘可爱聪慧,从小他就捧在手心,他也知道女儿对景家的小子有意思。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修炼开始力不从心,而且染上不明的寒伤,他没有精力经常管着女儿,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让他心中悲愤,懊恼不已。 “景风哥哥,莲儿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对着景风幽幽地说道,她的眼角还挂着泪。 “莲儿,你别走!” 景风伸出手努力想抓住少女,但是少女离他越来越远。 “莲儿!别走!别走!” 景风猛地惊醒,他喘着粗气,望向窗外,正值晌午。 他失魂落魄的下了床,才发现衣服换掉了。想来一定是娘亲给自己抬到床上,又给自己换了衣裳。 他下楼洗漱完毕,发现饭桌上放了做好的饭菜,他吃完来到后院,看见娘亲正在晒各色的胭脂原料。 “娘。” 景风喊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 “来的正好,帮娘把这些花瓣捣了,娘要去休息一下。” 他看着景洁英脸上沉重的眼圈,应了一声。 他接过景洁英手里的活,开始用石臼捣润颜草和石榴。 “下午店里也拜托你了。” 景洁英说完上了楼。 “哦。”他一边应着,一边转头看向后院的正房,父亲的灵位正摆在那里。 他给父亲灵位上了三炷香,说道:“爹,孩儿不孝,给娘惹了很多麻烦。” 景风喃喃自语道,把昨天的事情在他父亲的灵位前又说了一遍。 “爹,您说孩儿打坏了您的法器,也没能救回莲儿的命,我多希望出事的那个人是我。” 景风说道,默默擦了擦眼泪。 景洁英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她默默摇了摇头,终究是狠心没下楼,回了自己房间。 景风这边吐露一番心声以后心情好了些,继续做胭脂原料。 做完洗了把脸,去前院开了店。 他站在店门口,想揽点生意,但是周围村民路过他的店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还窃窃私语说些什么,他顿时没了心情,坐在柜台发呆。 没一会儿,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欢迎客官,我们家的胭脂……” 他看见来人,露出意外的表情。 “哈哈,景家小子,你还好吗?” 来者是欧阳炼,进门和善的问道。 “前辈,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 汉子拍了拍景风的肩,说道:“我叫欧阳炼,不必叫我前辈。” “好,欧阳大叔!”景风点点头,客气的喊了一声。 “我今早遇见你母亲采花回来,对你家情况了解了一些。” 欧阳炼看着景风,又移开目光。 “我原以为你昨日手中拿着王器,家中也算大富大贵,不曾想……” 他没说下去,但景风如实相告。 “大叔,不满您说,家父在世时是修行者,我娘告诉我那柄法器是我爹传下来的,至于我娘,她只是寻常村妇,只是有些姿色,也许正因为如此吸引了我爹,你莫要觉得奇怪。” “哪里哪里,”汉子大方的摇摇手,“你母亲今早还问我那古鞭的事,怎么,你没告诉她?” 景风神色有些窘迫,开口道:“大叔,那古鞭被我藏起来了,我没告诉我娘,我怕她心里接受不了。” “我娘她不懂法宝兵器,只知那古鞭是父亲遗物,她对父亲用情颇深,所以我……” 景风有些支支吾吾的,但欧阳炼自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件事我或许能够帮上你的忙。” 景风眼睛一亮,问道:“怎么帮?” “正巧我略懂一些锻造技法,昨晚也决定在这村里落脚,开间铁铺混口饭吃。” “你那古鞭,若是材料足够,我或许能帮你修复。” 景风心中大喜,说道:“真的吗大叔,需要哪些材料我这就去准备!” 欧阳炼却摇了摇头,说道:“王器乃是上等法宝,需要的材料颇为珍贵,不是说有就有的。” “那……” “我且将需要用的材料列给你,你自己斟酌,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景风心中明白,当即躬身行礼。 谁知欧阳炼大手一挥道:“免了,小子好好照顾你娘,她其实很辛苦。” 景风握紧了拳头,郑重的点点头。 第十一章 所需材料 欧阳炼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景风看着欧阳炼高大的背影,突然说道:“大叔,我想问你件事。” 欧阳炼明显愣了一下,还是回头笑着道:“还有啥事,尽管问。” “大叔,你知道迦莲雪山吗?” “知道啊。” 欧阳炼不知道景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开口说道:“迦莲雪山在北边数千里以外,需要过了潜龙岭才行,你问这个干嘛?” 景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问道:“那迦莲雪山上是不是长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千年雪莲?” “这个……” 欧阳炼用手摸了摸下巴,略作思索。 “千年雪莲应该有,至于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这我倒是没听过。” 景风顿时脸上有些失望,但是他觉得师父肯定不会骗他,于是神色坚定了些。 “小子,问这个干啥?” 欧阳炼看着景风,回味了一下他刚才问的问题。 “难不成,你想给村长家的女娃用?” 景风看着欧阳炼,认真地点点头。 欧阳炼顿时有些佩服景风,但还是好心提醒道:“虽然你天资聪颖,天赋非凡,但大叔还是劝你先专心修炼,那个地方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我不怕!” 景风硬气的道,说罢,运起体内真气,身上衣裳无风自动。 “哟,这才一天不见,已经百汇境巅峰了?” 欧阳炼顿时走进了些,对景风更加刮目相看。 “乖乖,你这修炼速度比妖怪还恐怖!” 他不由得赞叹一句,然后拍拍景风的肩。 “小子,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天赋,也很努力,但是那地方以你现在的实力,真的没办法去。” “不瞒你说,迦莲雪山在天囚岭内环地带,我从东北边来的时候路 过那里,那块地方很不太平。” 景风不语,默默的捏紧了拳头。 这一反应被欧阳炼看在眼里,他对景风语重心长的道:“听大叔的,抓紧提升修为,有了实力,才有去查证,去冒险的资本。” 景风沉默良久,重重点了点头。 欧阳炼对景风似乎很满意,说道:“我在村西租了间铁铺,晚些时候我差人把需要的材料写下送与你。” “好。” 不一会儿,二人就此告别。 黄昏时分,果真来了个青年,送来一张颇为昂贵的纸帛,上面零零总总写了六七样材料。 来送纸的青年说道:“欧阳大叔托我给你带句话,说下面三样材料是炼制灵寒瓶的,把珍贵的植物放这东西里面可以保持鲜冷,不会凋零。” “还有,明日上午欧阳大叔请你去村西的铁铺一见,说是有事与你说。” “多谢小哥相告!” 景风抱拳,对欧阳炼十分感激。 他想拿些糕点赠予青年,对方却拒绝了,寒暄两句便匆匆离去。 一下午店里也没来个生意,景风这会看着天边晚霞渐红,早早关了店,到后院生火烧柴去了。 平常生火做饭这些事还是景洁英做的多,景风偶尔会做,比如今天这种情况。 他学着景洁英平时的习惯,烧水,煮饭,炒菜。等他忙完这堆事,抬头看见景洁英正慵懒的倚在厨房门边,温柔的看着他,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景风一边盛菜一边问。 “刚来。” 景洁英笑着说道,她脸上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听这语气哪里像是刚来。 景风还是很了解自己母亲的,当下无奈的笑笑,端上饭菜去了饭桌。 “饭煮软了!” “肉炒淡了!” “汤炖咸了!” 景洁英嘴里不停的挑着刺,手上夹菜的动作可是一点不慢,景风也不说话,他觉得母亲很多时候挺像个小女生的,嗯,长的也确实年轻。 “娘,跟你商量个事。” “嗦。”景洁英嘴里咀嚼着菜,含糊的道。 “上次跟我一起回村里的大叔,欧阳炼,你还记得不,我明日想与他一起去山里修炼。” 景洁英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能要去好些天。”景风补充道。 “嗯?” 景洁英转过头,绝美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看上去莫名可爱。 “我要尽快变强,而且大叔可是天通境的高手,我跟着他不会有事的。” “如果是你师父的话,我肯定一句话不会说,但是那个大叔,欧阳炼,靠谱吗?” 景洁英表示怀疑。 “靠谱!” “臭小子,别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怎么会呢,你儿子这么聪明!” 景风见景洁英不松口,于是走到景洁英身边,抱着她纤细的藕臂撒娇道:“娘~” “行了行了,我还吃着饭呢。”景洁英话锋一转,“出门在外,不要轻信陌生人,别人给的东西别拿,别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景洁英无奈的闭上嘴,说:“算了,你也长大了,娘不会管你那么多,但有一点我还是要提,别给老娘惹麻烦。” “不会!保证不会!”景风右手比了个“四”,放在额头边嬉皮笑脸的说道。 景洁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小的饭桌上时不时传来二人的欢声笑语。 翌日,景风早早地去了村西边,路边的摊位上确实多了一间简朴的打铁铺。 景风过去的时候,欧阳炼正给一个村民敲铁,他裸露着健硕的上半身,一手持着铁夹捏着未定型的生铁,一手拿着铁锤有节奏的敲打着。他手臂上胀起的肌肉如磐石一般坚实,每一次铁锤砸下,都如风雷一样,令人心惊胆颤。 周边围了几个村民在看,都离得远远的,一些年纪稍大的妇女甚至盯着欧阳炼身上的魁梧的肌肉偷偷咽口水。 景风往铁铺里张望着,里面一大一小两个铁炉,旁边堆满了形状不一的模具和生铁块,也有少量的青铜,黄铜,还有一些景风不认识的材料。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欧阳炼放下手中的铁锤,从旁舀起一瓢水,浇在还冒着热气的铁块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过一会,他拿起来端详了一下,原来方才敲打的是一柄板斧头。 他给板斧套上木把,又敲打几下,然后拿起来甩了几圈,周围村民都躲得远了些。 “成了!”欧阳炼粗犷的喊了一声,然后走到一个男人身前将斧头递给他。 男人拿着斧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多少钱?” “今日第一天开业,你又是我首位客人,就收你二百文。” “二……二百文?这么贵!” “嗯?” 欧阳炼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瞪着男人。 男人吓得腿都软了,忙说我给我给。 欧阳炼却拿过男人手上的斧头,猛地朝男人挥去。 男人只感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然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像筛糠一样止不住的抖。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伸出手浑身上下摸了一遍。 “我,我怎么没死?” “那当然。” 欧阳炼指了指男人脚边,他低头望去,只看到黄泥地上躺着一绺头发。 他扯直了耳边的发丝,发现断口处极为平整。 周边村民都惊呼,怕是没见过这么锋利的斧头。 “怎么样,这斧头你还要吗?” “要!要!” 男人忙不迭的爬起来,数了二百文钱给欧阳炼,接过斧头走了。 欧阳炼哈哈大笑,发现了人群里的景风,忙对他招了招手。 “景家小子,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大叔太客气了。” “那行,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欧阳炼回了自己铺子,招呼周边的村民,宣传了一下自己的手艺,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人订了些铁器农具。 等欧阳炼手头忙的差不多了,他主动对景风说道:“昨日托人写给你的材料,都看了吗?” “看了几遍。”景风从怀中拿出纸帛,慢慢打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数样材料名字。 “修复古鞭要用到蔓丝岩,千凝液,石者碧翡和一位山主的内丹。” “铸造灵寒瓶主要用到石者瑶玉,灌题沙,小咸寒石。” 欧阳炼似乎对景风能认全他的字显得颇为惊讶。 “不错,这些材料我日后出去采铁矿时也会替你留意几分。” “多谢大叔。” “唉,别得意的太早,锻造王器可是需要山主的内丹,这我可没法帮你。” “小子明白,不能什么事都依赖大叔。” “你可知这北陆大山的具体情况?” “知道,师父跟我提过,三条山岭合为一脉,分别是潜龙岭,天囚岭和望帝岭。” “再详尽一些呢?” 景风摇头,不做答。 “北方百十座大山自古有之,而三条岭的名字则是百年前人们根据各岭主来取的,这你可知道?” “知道。” “可曾听闻一脉三领十五山?” “听过。” “具体哪些山有哪些领主,你可知?” 景风摇头,表示不知。 “我们所在的地方为北山第一条岭,潜龙岭,山主众多,你上次遇到的长蛇便是其中之一。” 欧阳炼看着景风紧皱着眉头,微笑道:“算了,我不给你太多压力,只是修复王器的话五个以上洞主的内丹也可以替代山主的内丹,只是法器品质会稍微次一点。” 景风听闻后微微展颜,说道:“那我先弄到五个洞主内丹,以后实力强大了再去弄一个山主的内丹!” 欧阳炼目光灼灼地看着景风。 “脚踏实地的修炼,莫要好高骛远。” 然后他拍拍景风后背,说:“记住我的话,叔看好你。” 第十二章 进入大山 景风这边心里权衡了一下,觉得欧阳炼说的确实在理,于是打算尽快行动起来。 见景风刚要走,欧阳炼突然拉住他问道:“等一下,难不成你就这样空着手进山?” 景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点点头。 “傻小子,赤手空拳怎么行,我给你弄个家伙带着。” “什么?” 景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到欧阳炼已经从后面拿了两块生铁,一块青铜和一块淡绿色的玉石出来了。 “大叔你这是?” 景风不太明白。 欧阳炼嘿嘿笑道:“给你做个法器,很快就好。” 景风有些受宠容惊,赶忙推辞。 法器的价值,景风还是有数的,虽不是本身的修为,算外在助力,却也不可小觑。 对修炼者而言,有法器和无法器的区别,就相当于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对上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这两方谁更有优势,自然是高下立判。 在景风还在思前想后的时候,欧阳炼已经把铁块和青铜送入了熔炉中,这会等待的功夫,正用一支刻刀在那块淡绿色的玉石上雕刻着什么。 只见他用刻刀画了几道互通的纹路,然后用凿子把玉凿成了方块状。 不多时,熔炉里的铁块已经化成了铁水,欧阳炼熟练地将铁水取出倒在锻造台上,甚至没用模具定型,直接拿起锤子就敲打起来。 很快铁块被敲打成一根三尺的长条状,那边青铜融成的液体也被拿出来敲成了一块尺余的短柄。 看着欧阳炼肌肉虬结的臂膀拿着铁锤,一下又一下砸下来,景风若有所思。 然后欧阳炼用多余的铁水将长条和短柄融合起来,又将那块带纹路的玉石放在连接处。 又经过欧阳炼一番敲打,一支闪烁着黑铁光泽的鞭子就做成了。 “嘿嘿,成了。” 欧阳炼倒了些水给法器冷却,之后将鞭子递给了景风。 “怎么样,和你爹的古鞭是否有几分相像?” 欧阳炼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景风道:“试试看趁不趁手。” “不,大叔这我不能要!” 景风赶忙推辞,“这法器颇为贵重,我不能收。” “一支注灵器而已,要多少我能造多少。” “那我给你钱,不能让你白打。” “什么钱不钱的,你这样我可不高兴了。” 欧阳炼收起笑容,声音有些严肃。 “你跟叔有缘,就当叔送你的。” “可是,大叔,你不是挺缺钱的吗?” “前几日我将村寒灵冰匣借与那村长,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不然这铺子那这么快开起来。” 欧阳炼丝毫没把景风当外人,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景风这才收下法器,细细端详了一阵。 “这才对嘛,用坏了叔再给你换。” 景风看着鞭子上淡绿色带着纹路的玉石,那些纹路约一寸宽,似是有规律的组合在一起。 欧阳炼见景风反应,说道:“那是注灵槽,怎么,小子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景风摇摇头,他不懂这个,但是来了兴趣。 “大叔,我爹的那个王器上,怎么没有这样的东西?” “越是高阶的法器,里面核心的的凹槽越细密繁杂,而且那些也不叫注灵槽了,而叫引灵纹。” “你爹那个王器的引灵纹刻在了法器内部,你当然看不到。” “原来如此。”景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后来,景风与欧阳炼道别,回到了几天前师父带他修炼的溪边,从一颗树下挖出一个布包,打开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两截断鞭还在,又埋回了原处。 景风从小跟在师父身边见多识广,当下确认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蔓丝岩,就在距村子西北四十里的大咸山上。 以景风的脚力,四十里路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再抬头时,入眼便是一座山势险峻的高峰。 景风找了条稍微平缓的路线上山,沿途几乎没有花草树木,倒是有不少可能产出玉石的毛料。 许多城镇里的商会玉器行会来到大山里大量的开采这种毛料,大咸山便是选择之一。 但这里并不是最佳选择,大咸山上妖兽众多,而且山中有一位山主坐镇,正是前几日与景风发生冲突的长蛇。 景风也颇为忌惮长蛇,即便景风肉体坚韧无比,堪比洞主级的妖兽,但是遇到山主,依然毫无反抗之力。 景风一路上遇到些实力稍强的妖兽,都是绕着走,毕竟来此的主要目的是到山顶采集蔓丝岩,而不是专门来猎杀妖兽的。 他一路登山而上,并未见到行人。忽然,他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强横的气息,只见一头长着两只角的犀牛,正快速的向山上奔去。 “是一只洞主,看来我要绕一段路了。” 景风自言自语道。 就在景风打算换一条路上山时,又是两道极为强横的气息快速朝他这里接近。 景风赶忙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微微露出头,看见一只浑身赤红的鸟和一头高足有丈许的猿猴也往山上赶去。 两个洞主! 景风心中一惊,不知道山顶发生了何事,他思索着可能出现的情况,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看来此刻上山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景风心中暗暗思忖,随后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说到底还是我的实力不够。 景风无奈的摇摇头,突然他想到以前修炼躯体的时候,会狩猎妖兽吸收它们的内丹,内丹里精纯狂躁的妖力有点像大补丸,可以直接增加自己的力量。 不知道修炼以后,再吸收凶兽的内丹还能不能增进修为? 景风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当下决定试一试。 他往山下走了一段路,发现前方有一只牛犊大小,全身长着硬刺的野猪。 景风知道这种凶兽,叫铁刺猪,通体乌黑,嘴部长着巨大的獠牙,大概有旋泉境顶峰的实力。 铁刺猪也看到了景风,低吼了一声,朝着景风猛地冲了过来。 它身上的硬刺直立起来,沿途刮到一些石块上,都能将岩石蹭出碎屑,可见这铁刺猪的身上的硬刺有多锋利,宛如坚钢。 反观景风一脸轻松,见那凶兽冲过来,毫不惊慌,也不避让。 “来得好!” 等铁刺猪快接近时,景风眼中光芒一闪,捏起拳头,对着它的头,手臂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砸出,震的空气都嗡嗡作响。 那一拳如同一柄重锤,直接把铁刺猪两颗獠牙都给打断了,凶兽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景风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抓起铁刺猪的脖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掼,这可怜的凶兽当场脑浆迸裂,半个身子都被景风砸进了土里,死的不能再死了。 景风晃了晃右手的拳头,有点酸麻的感觉,因为没有动用真气。 “太弱了,完全不够看。而且这种凶兽没有灵智,太笨了。” 景风刚才那一拳,如果对手是人,一定会闪避,或者护住自己要害。但是这些凶兽不会。 对于景风来说,寻常凶兽虽然力量和旋泉、百汇境修炼者差不多,但对付起来,要容易得多。 景风拔了一根铁刺猪背上的硬刺,划开它相对柔软的腹部,很快在肝脏的位置,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内丹,当即运气吸收了。 “嗯,修为确实有增长,比打坐修炼快多了。” 景风一脸欣喜。 死去的凶兽,除了身上的肉以外,最值钱的就是这内丹了。不过,只有旋泉境以上的凶兽,体内才会结出内丹。 内丹是非常独特且珍贵的东西。景风手上这颗属于最低级的内丹。但就这一枚内丹里面蕴含的妖力,效果都相当于景风在家里打坐修炼三天三夜。 “只有这点还不够啊。” 景风感受到吸收了凶兽内丹中蕴含的妖力以后,体内的真气变多了一点。 越是强大的凶兽,体内结出的内丹就越强大,蕴含的妖力也越多。 景风割下一点铁刺猪的肉,血“哗啦”的流了出来,景风闻了一下觉得过于腥臭了,没办法吃,于是放弃了取肉的想法。 景风尝到了甜头,一路往山上跑去,沿途旋泉境,百汇境的凶兽妖兽,根本不是景风的对手。凡是被他盯上的目标,都难逃一死。 轰! 又是一声巨响,景风一拳轰出,如天雷炸响,震天撼地。一头一丈多长的吊睛大虎被捶的飞了出去,撞在一块石头上才停下,全身骨头都断裂粉碎。 景风用铁刺猪的硬刺代替匕首,轻车熟路地划开死去妖兽的胸腔软腹,取出里面的内丹,当场炼化吸收。 景风一路走了有两个时辰,单是旋泉境的妖兽,已经杀了近二十个。 他丹田处的真气比最开始多了一大截,景风吸收了狂躁的妖力,只觉得全身暖烘烘的,一股无言的充实感让他越战越勇。 妖兽内丹一旦从体内取出以后,里面蕴含的妖力会慢慢消散,所以景风每次取出内丹都直接炼化。 虽然每次吸收内丹的时候,提升是实打实的,但是这种感觉也有饱和的时候。 景风现在感觉丹田处在发热,当下决定体下来将体内的妖力先炼化一下。 于是景风找了一处僻静之处,当下打坐修炼,体内吸收的妖力循着全身上下几百条经脉汇聚到丹田的气旋处,转化为精纯的真气。 第十三章 妖术 许久,景风从打坐中退出,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真气,露出了一抹微笑。 “北陆大山虽凶兽遍地,却也充满机遇,当真是一处宝地。” 景风暗自说道,他渐渐明白为什么即便每年许多人,甚至修炼者为了天材地宝都命丧山脉中,也有更多的人趋之若鹜。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山上走去。 路过一片水潭时,景风正要取点水喝,却看见水潭旁边伏着一些形似青蛙,满身赤黑色花纹,足有孩童大小的妖兽。 水潭深处的一块石头上,更是趴着一只足有水缸大小的妖兽,有点像古书中记载的赤鲑,见之令人畏然。 景风将目标放到了领头的赤鲑身上,心中估量一番,小心翼翼的绕到水潭上方,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地势和下方的妖兽。 伏在石头上的赤鲑静若磐石,岿然不动,除了偶尔鼓胀起来的气囊,不然景风真以为它睡着了。 景风摸出背上的铁鞭,反手握住,当下运足真气,铁鞭上的注灵槽发出的淡绿色的光芒。 他蹲伏在水潭上方的岩壁上,找准了位置,大腿猛然发力,一跃三丈而起,双手擎着铁鞭,如同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刃,直取大石上的赤鲑。 就在景风以为要得手时,那只赤鲑以极快的速度跳开了。 景风体内真气翻涌,怪力极坠,砸在大石上,只震的石块崩碎,周边小一些的赤鲑,飞出丈远死了一片。 “嗯?” 景风心中暗惊,落地后赶忙环顾四周,寻找赤鲑位置。 只见那赤鲑跳到水潭中的一根枯木上,正半睁着眼睛盯着景风,景风感觉自己似乎被它小瞧了。 “这畜牲什么眼神?” 景风无由的一怒,操起铁鞭,朝着赤鲑打去。 咔嚓! 枯木直接迸裂半根,但上面哪里有赤鲑的影子。 “去哪了?” 景风突然感觉眼前有道黑影一晃而过,抬头发现那赤鲑正趴在自己头顶。 “有种别躲!” 景风大怒,伸手一抓,抓了个空。 那赤鲑一跃数丈,四肢呈趴伏状,又落在景风头顶。 景风只觉得头顶如同被一块千斤巨石砸中,双腿几乎跪在地上。 “欺人太甚!” 景风怒喝一声,扬起手中铁鞭,只搅得空气嗡嗡作响,但是这一击再次落空。 那赤鲑跳到水潭边,继续用死鱼般的眼神看着景风,景风握紧拳头,运足了真气,却见那赤鲑浑身的气势都变了。 “百汇境后期!” 景风吃惊不小,没想到这只赤鲑是百汇境后期的妖兽,修为仅次于自己,之前倒是有些小瞧它了。 只见赤鲑身体几乎贴在地面上,嘴部下方的气囊有节奏的鼓起,每次膨胀,周边都水波泛起,尘土飞扬。 景风如临大敌,举起铁鞭,但是下一瞬,赤鲑口中吐出一根细长的物体,电光火石间,便和景风手中法器接触到一起。 “这是什么?” 景风隐约看见一条粉红色的物体黏在了铁鞭上,还未反应过来,那物体又收了回去,把景风手上法器也顺带拽走了。 那物体一甩,把铁鞭丢到了远处,法器直直插进了旁边的石壁里,可见力气多大。 那物体随后收回了赤鲑的嘴里,景风才发觉原来是这妖兽嘴里的舌头! “看来我也要认真了。” 景风神色凛然,身上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周围三丈之内,水波翻涌,空气都扭曲起来。 丹田处微微发热,那是体内气旋疯狂运转的反应。 景风只觉得一股股热流注满了全身经脉百骸,全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赤鲑张嘴又是吐出舌头,如云间雷霆乍现,朝着景风脖子卷去。 景风身躯一纵,身上青筋暴起,掐准了时机,手直接抓住了赤鲑的舌头。 虚空之中劲风呼啸,景风身下的水潭如同沸腾了一般,水波四溅。 景风和赤鲑都在使劲,但是这妖兽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力能拔山的景风。 景风眼中寒光一闪,眯起双眸,手里猛地使劲,拖着赤鲑直接甩了起来。 他拽着赤鲑的舌头,左右往地上猛掼,来回砸了数十次,然后往远处陡峭的山壁上一扔。 赤鲑身上鲜血淋漓,如同一只死狗,掉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景风体内真气涌动,经脉暴起,他身形微微躬起,背上骨骼如同一条怒龙,爆发出一阵绵延的噼啪巨响。 他眼中杀意骤起,体内真气沿着经脉灌输到右腿上。 下一瞬,景风动了!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方圆数丈之内,空气一波接一波的炸开,无数飞沙尘土,拔地而起,氤氲不散。 待到沙尘散去,赤鲑整个身体都凹陷下去,肚子上方的气囊都炸裂开来,四肢器官更是被踢的粉碎。 “哼,不过如此!” 景风散去气息,取出硬刺,剖开赤鲑的腹部,在肺腑之间找到一枚灰色的内丹。 他当下握住内丹,运气吸取妖力。体内气旋疯狂转动,妖力转化为一丝丝真气流入四肢脉络之中。 “爽!” 景风放声喊了出来,只感觉浑身舒坦,发丝飞扬,体内翻涌的真气如同炽热的烈阳灼日,眨眼间便蒸干了衣衫上湿润的水汽。 赤鲑的内丹被吸收的只剩一枚铜板大小,忽然景风觉得脑中灵光一现,当下凝神查看,竟是一门前所未闻的法术出现在脑海里。 人族在大荒时期,最早学会的法术,宝术,皆是源自凶兽妖物。有些天赋异禀的凶兽,甚至是太古遗种,血脉纯正的灵兽,天生就掌握着神秘莫测,搬山填海的强大妖术。 人族有大能机缘巧合之下,从这些妖兽的遗体,内丹中,可以领悟到这些逆天的神通法门,从而开启了人族崛起的时代。 令景风没有想到的是,这只看似普通的赤鲑内丹里,竟然藏着一门妖术。 “韧舌,以气注舌,柔韧张驰,快如利刃,电光火石。” 景风嘴中轻轻念出妖术的描述,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觉得一阵恶心。 “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就这?” 景风无语,刚刚的兴奋劲顿时没了,不过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运行体内真气,用了这一法术。 他静气凝神,将真气聚在舌部,猛地张嘴吐出,细长的舌头如同一柄铿锵有力的长鞭,在空中甩出“噼啪”一声爆响。 景风一甩头,那舌头擦过水面,溅起漫天水花,猛地抽在水边一块石头上,石头上瞬间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威力还行。” 景风收回舌头,入嘴的一瞬间只觉得舌尖有点发麻。 他捧起一口潭水漱了漱口,又施展了一次韧舌。 这回他往舌尖灌输了一些柔和的真气,瞄着一块石头,猛地吐出。 舌尖接触到石头表面瞬间黏了上去,景风往回一收,那石头直直往景风脸上飞来。 景风没有撤掉舌尖的真气,躲闪不及,石头和他的嘴唇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靠!” 景风痛的直咬牙,捂着嘴上蹿下跳,不过也仅仅是有些疼痛,并未给堪比人形凶兽的景风造成任何伤害。 明白了这门法术的用途,景风又试了多次,直到稍稍熟练以后,这才停下。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景风正准备找个地方稍作休息,但是脑中突然出现许清莲的笑脸,让他神色一怔。 他找回铁鞭收回背上,重整心神,继续往山上进发。 大咸山高数千丈,在潜龙岭群山之中算是比较高的山了,毕竟也是山主的领地。 一路向上,越到高处,山体越是陡峭嶙峋,再到高处,几乎呈四方形,已经不是人类能攀登的地方了。 此处已接近山腰,天色已晚,景风看到一头长着双角的犀牛和一只形如豪猪,全身柔软红毛的小兽,正站在陡峭的山崖边,似乎在进行着凶兽间的交流。 景风粗略看了几眼,那只犀牛体内隐隐有真气涌动,是一只实实在在的洞主,反倒那只小兽,景风看不出深浅,不过,强大的凶兽并不都是身躯庞大。 那只小兽忽然跑到山崖边叫唤了两声,声音似辘轳抽水的响声。不一会儿,一支大鸟从远方飞来,小兽立即跳到了鸟背上。 那只鸟驮着小兽的时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小兽又叫唤两声,那只大鸟才安定了一些。 景风和那犀牛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鸟载着那些小兽向山顶飞去。 那犀牛似乎有些愤怒,低吼了两声,也站在山崖边吼了两声。不一会儿,也有一只大鸟飞来。 那犀牛脚下用力一跃,直接把大鸟踩在地上,压成了一堆肉泥,那只犀牛似乎还觉得有些奇怪,胡乱的吼叫着。 景风看了捂着嘴偷笑,心想这畜牲真笨,然后盯着那只落单的洞主,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犀牛又唤来两只大鸟,想效仿小兽的样子,让大鸟驮着自己去山顶,但无疑是失败了。这犀牛两丈多长,重俞千斤,但它自己似乎没意识到。 “山顶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些洞主想方设法的上去?” 景风不解,不过他此时对这只洞主动了心思,他摸出背上的铁鞭,欲先下手为强。 第十四章 击杀洞主 景风运足真气,丹田处气旋疯狂运转,丝丝真气源源不断的汇入全身经脉百骸。 他手中握住的铁鞭似乎和他融为一体,上面注灵槽发出耀眼的淡绿色光芒,在月夜里极为显眼。 景风直接不装了,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一步丈余,贴着地朝着那只双角犀牛奔去。 “看招!” 铁鞭在地上拖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景风猛地跃起,脚步一踏,双臂贲起,身上爆发出一股滔天的气势。 双角犀牛可不是寻常妖兽,庞大的身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它对着景风吼叫一声,滚滚真气从洞主体内迸发出来,化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铺天盖地的气浪,直接把景风掀飞了出去。 景风耳膜欲裂,急忙撤了动作,翻滚出去,与双角犀牛拉开一大段距离。 景风想开启金身神通,但考虑到身上就这一套衣裳,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双角犀牛双目怒瞪着景风,撒开腿朝景风冲过来。 它巨大的头颅几乎贴着地,两只锋利的角如同分叉的神兵利器,上面闪着冷冽的寒芒。 景风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猛地跃起,跳到了洞主背上。 双角犀牛抬头发现景风不见了踪影,四处张望着。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景风嗤笑一声,提起手中铁鞭,上面真气腾腾,对着洞主的脊背噼啪抽了几下。 双角犀牛顿时吃痛,嘶吼一声,上下跳动起来,想把景风从背上甩下来。 景风从双角犀牛的背上跳下来,但那只妖兽还在上蹿下跳,看的景风直想笑。 景风积攒了大量的真气,灌入手中的法器,铁鞭上的注灵槽霎时间光芒大盛。 景风扬手一挥,那铁鞭如同有了灵,上面浩荡的真气仿佛扭曲了虚空,有种崩天裂地的气势。 “孽畜,接招!” 随着景风动作,将那铁鞭向着双角犀牛抛出。那支法器如同一根能够射日的神矢,沿途虚空似乎都扭曲崩坏。 注入灵气的铁鞭深深的插进了双角犀牛的大腿上,鲜血迸溅,痛的妖兽嘶吼不停。 这下似乎激怒了双角犀牛,它转身死死地盯着景风,眼眸中充满了杀意。 它怒吼一声,前肢猛地砸在地上,震的方圆几里地动山摇。 景风戏谑的看着它,嘴角微微翘起。 寻常洞主虽然有人类肆气境的修为,但是灵智不算高深,似乎还是遵循身体本能,并不会主动调用体内灵气,此前遇到的烈火熊和毒蝎王皆是如此。 双角犀牛身形抖擞,再次冲景风奔去,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肉山,震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来得好!” 景风狂啸一声,岔开双腿,举起双手,稳稳接住了妖兽的两只角。 现在一人一兽面对面对峙在一起,双目都死死地盯着对方。 双角犀牛巨大的体型似乎占了些优势,推着景风疯狂的向前顶。 景风双臂一振,臂膀上面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狰狞咆哮的虬龙。丝丝精纯的真气在那些“虬龙”体内游走,不断增强着景风的力量。 “给我定!” 景风咬牙怒喝一声,双方如同角斗一般都打出了真火。 他周身十丈之内,无数紊乱的气流如同翻江倒海,汹涌澎湃,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怒江,气势汹涌。 顶着景风后退的劲越来越小,他脚下的黄土也不再堆积,直到完全停了下来,对面洞主的眼神里由愤怒变成了惊异。 景风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当下腰马合一,双臂握紧妖兽双角用力一举,无数真气在体内经脉里游走翻腾。 周边气流紊乱沸腾,如同万马奔腾,呼啸而过。双角犀牛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才发现自己被眼前人类举了起来,神色中布满了不可思议。 景风此刻举着体形是自己几十倍的双角犀牛,目光如冷电,宛如顶天立地的上古大神。 下一息,那洞主就被景风丢了出去,砸在一旁的石壁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霎时间狂风乍起,飞沙走石,无数巨石岩柱崩裂成无数碎块,漫天飞舞。 景风自然知道双角犀牛皮糙肉厚,不会这么容易死,当下再次运作真气,体内经脉肌肉微微胀起,丹田处气旋疯狂转动! 他躬起身,右脚向前踏出一步,无数真气沿着经脉灌入右腿,他右脚之下的地面块块皲裂,飞沙走石,剧烈的颤动起来。 他的脊背如同一条蛰伏在云间的巨龙,每一次真气的游走,脊柱都微微晃动。 咔嚓—— 景风动了! 他的身形一闪而过,如同疾风迅影,原地除了地面上一大块蛛网般的裂痕,哪里还有景风的影子! 空气中气流爆裂,虚空扭曲,景风一步三丈,凌空跃起,抬起右脚向着漫天的沙尘里猛地踹去。 轰隆! 这一脚似乎能够崩天裂地,结结实实的踢在双角犀牛身上,瞬间“咔嚓”之声接连响起,不知道妖兽的骨头断了多少根。 景风全身真气再次涌动,注入舌头,张口黏住插在双角犀牛大腿上的铁鞭,用力一拉,拽出法器接到手中。 那妖兽的大腿如同倒坍的大坝,顿时血流如注。 景风手持铁鞭,注入大量真气,上面注灵槽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他双手对着双角犀牛猛抽,纵使这妖兽是实力强大的洞主,皮糙肉厚,也禁不住这样急如骤雨般的抽打,很快皮开肉绽,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双角犀牛痛的浑身发抖,双目通红,它疯狂的嘶吼着,眼神中杀机尽显。 即使这低阶洞主不会调动体内真气,但也被景风逼出无数潜能,双脚震地,一股浩荡的真气在触地的瞬间爆裂开来,震的山崩地裂,景风还没来得及防御,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糟了! 景风心中暗惊,在空中无法稳住身形,双角犀牛已经被彻底激怒,转身一顶,直接把景风也顶到了旁边的石壁上。 景风还没落地,一只大如洪钟的牛蹄猛地踹在景风身上。 就算景风身体铜墙铁壁,也觉得剧痛,喉咙一甜,但他硬生生把血咽了下去。 景风用铁鞭杵着地,艰难的站了起来,抬头看见双角犀牛拉开一段距离猛地朝自己冲来。 景风顿时双目圆瞪,后背瞬间布满了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 景风脑中灵光一现,当下仰起头,真气注入舌尖,张口一吐,舌头黏到了上方的山体上。 他赶紧撤了真气,舌头极速收缩,拉着景风向高处移动了一丈有余。 双角犀牛顿时撞了个空,巨大的力量震的山岳仿佛都在颤抖。 山体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那妖兽的双角深深的嵌进了岩石中,一时难以拔出来。 景风一看好机会,反手抓住铁鞭,往下一跳,骑在双角犀牛的脖子上。 双角犀牛感应到脖子上有东西,疯狂的扭动庞大的身躯,但是两支角纹丝不动。 景风眼中杀意骤起,又一次将体内真气注入手中铁鞭,对着身下妖兽的天灵盖猛地一刺。 即便铁鞭是钝头,但景风这般卯足了力气,强大如双角犀牛这样的洞主级妖兽,也难逃一死。 终于,双角犀牛身体触电般抖了一下,便再没有了任何动作,直挺挺的倒下了。 不过是四肢跪地倒下的——因为它头部锋利的角还插在山体上。 景风从双角犀牛身上跳下来,走到双角犀牛身后,双手扶着它的大腿,费了一番力气,将妖兽拔了出来。 顿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双角犀牛应声倒地,震得四周尘土飞扬。 “这畜牲可让我费了不少力气啊!” 景风暗叹一句,从侧面熟练的剖开双角犀牛的腹部。划破皮肤的一瞬间,血流如注,无数破碎的内脏器官,甚至还有碎裂的骨头,流了一地。 景风刚准备寻找内丹,眼角余光瞥到远处,不知何时围了一群双目放光的凶兽。 这些妖兽大多通流境或百汇境,远远地盯着景风身下双角犀牛的尸体,但又忌惮景风不敢上前。 景风找到了一颗碗口大小的内丹,然后又掰断了双角犀牛头部的两只角。 他还想从这死去洞主的身上捞点什么,但四下打量一番,肉太厚了,内脏也碎的不能吃了,于是决定就此罢休,选了一个妖兽少的方向飞也似的离开了。 那些对双角犀牛尸体觊觎已久的凶兽,见到景风离去,纷纷冲了上来,贪婪地啃食着洞主的躯体。 强大凶兽的血肉对于它们而言,就好比大补的灵药对于修炼者的效果。 无数大大小小的凶兽,几乎挤满了双角犀牛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到处都是撕扯血肉,咀嚼骨骼的声音,场面无比残暴。 景风这会跑远了,停在一处山崖边。他刚才一度想跑回去杀一个回马枪,但是手中内丹灵气在消散,让他放弃了这一念头。 得赶紧吸收! 景风心中思忖着,拿起内丹,但是一瞬间又在纠结,要不要带回去作为材料修复他爹的古鞭。 但是很快他还是下定决心,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再说! 他运转体内真气,这颗硕大的内丹里磅礴的妖力如同水遇到了海绵,被景风疯狂的吸进体内,转化为一丝丝精纯无比的真气。 “爽啊!” 景风浑身舒泰,鲸吞虎噬般汲取着内丹里的能量。那些妖力先是将景风在先前战斗中消耗的真气补满,然后一丝丝注入丹田处的气旋。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那颗内丹才彻底失去光泽。景风轻轻一吹,直接化为齑粉。 再度站起身时,景风只觉得身体龙精虎猛,四肢百骸充满了霸道无匹的真气。 “洞主的内丹,果真不同凡响!” 景风赞叹道,他运转体内气旋,已经有部分气息可以滋养体内器官了,说明景风已经半步踏入了通流境。 等到所有的气在景风体内能够流转不停、周转不息,运行真气时全身上下所有器官经脉都畅通无阻,便是真正达到了通流境! 第十五章 抢夺内丹 景风吸收完了双角犀牛的内丹以后,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的呼吸厚重绵长,沉稳如山岳,尽管一路上高强度的与凶兽进行战斗,精神略感疲惫,但修为不断提升让他愈战愈勇。 等他再回到刚才的地方,疯狂的兽群几乎散尽,地上双角犀牛的尸体几乎只剩下半具骨架,还有几只弱小的凶兽在尸体附近徘徊。 景风抬头望了眼陡峭的山壁,拔地而起的山岩几乎与地面垂直,高足有千丈。 景风皱起了眉头,在想到底该如何上去。 他观察了几处落脚点,一跃三丈而起,身形在岩壁之间闪转腾挪,不一会儿已经攀爬了数百丈。 再往高处,山体越发平整,连可以落脚的地方也找不到了,景风拿出先前从双角犀牛头部掰下来的角。 两根漆黑的角长约三尺,硬如坚钢,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寒芒。 景风两手各抓住一根兽角,用力往山体上一凿,兽角牢牢地插进了坚硬的山体中。 就这样,景风凭借两只根兽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凿着山体一步步登上了山顶。 到达山顶的那一刻,景风只感觉手臂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休息了好一会儿,景风才回过劲来。两根兽角的尖部已经秃噜了一大块,本是极好的炼器材料却几乎被他用废了。 景风干脆丢了兽角,往深处走了一些,发现山顶光秃秃的一片,几乎没有花草树木,杂乱的藤蔓和怪石堆积在沼泽里,夜晚这地方显得极为阴森可怖。 蔓丝岩景风在书中看到过,一种藤蔓扎根在岩石体内产生的石料,质地比普通岩石要软,通常生长在沼泽边。 其他古书中也提到,大咸山不长树木,只生土石,这种凶地大概率有沼泽,这也是景风想方设法来此的原因。 由于此时已是深夜,视野并不清晰,景风只能沿着沼泽边缘慢慢摸索,万一陷进了沼泽里,可就麻烦了。 另外,大咸山还是长蛇的领地,那妖兽有多阴险毒辣,景风可是领教过的。 看到和藤蔓荆棘长在一起的石头,景风就会俯下身扒拉一阵,那些看似尖锐的植物,对景风来说根本毫无威胁。 不到一个时辰,大大小小的蔓丝岩景风已经收集了数个,奈何他身上没有储物的地方,只挑了两块大小适中的塞进衣服内衬里。 再往里走,一个巨大漆黑的洞口出现景风眼中,在月光的映照下,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蛇头,寻常人见了都能吓破胆。 周围寂静无声,景风慢慢的走过去,洞口散落着各种脚印。 禽类的爪印,类猿的脚印和兽类的蹄印交错在一起,显得异常凌乱。 景风想起之前见到的几个洞主,应该是在洞口发生了些什么。 “嗯?这是?” 离洞口近了一些,景风发现除了几种杂乱的凶兽足印外,还有一串人类的脚印。 那串脚印端正,有序,径直向山洞里延伸,景风仿佛能感觉到这串脚印的主人走入山洞时的从容。 他俯下身比对了一下脚印,比他的脚掌小了很多,似乎是女人的脚印。景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忽然,漆黑幽长的山洞里猛地传出一声嚎叫,在狭长的甬道中回响。 那声音暴戾刺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景风觉得似乎稳妥些比较好,于是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赤红色的飞鸟从山洞里飞了出来,那鸟浑身羽毛掉的几乎没剩多少,宽阔的双翼上布满了血淋淋的伤痕。 那鸟伸长了脖子嘶吼了一声,在空中飞翔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没飞出去多远,它的羽翼一折,从天上跌落下来。 接着,一只高约丈许,面容丑陋的黄毛猿猴也从山洞里面一瘸一拐的爬出来。 它身上的伤比刚才那只鸟还要严重,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右臂直接没了,断口处还不时滴出鲜血。 景风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两只洞主莫非和长蛇打起来了? 居然能活着出来。景风这么想着,有些佩服这两只凶兽。 但是又过了几息,一只矮小的小兽也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它的身上皮毛杂乱,也受了一些伤,但远没有另外两只凶兽身上的伤重。 “是之前和双角犀牛一起的妖兽!” 景风有点惊异,那小兽他当时没看出深浅来,猜测应该也是一位洞主。 小兽形状似豪猪,通身红色的毛,与古籍中描绘的一种叫孟槐的妖兽极为相像。 孟槐正闲庭信步般向前走去,反观另外两只山主,眼中布满了惊恐。 忽而它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强横无匹的气息,连景风也是一惊。 这只孟槐的确是洞主,还是一只开启了灵智的高阶洞主,也许再过十几年,乃至几年,这北方群山中可能又会多一位山主。 洞主相当于人类肆气境的修士,真气已经可以做到外放,但是普通的洞主说到底还是凶兽,遵循本能习性,只有高阶的洞主才会运用灵气。 此时景风面前的相当于一位成熟的肆气境强者,更别说那两只凶兽了。 孟槐似乎想对两只洞主下手了,身上隐隐约约流露出一股杀意。 黄毛猿猴浑身颤抖,似是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当下怒吼一声,体内沉淀的真气尽数迸发出来。 它仅剩的一只大掌握成拳,往地上一锤,顿时尘土飞扬,山崩地裂,浩荡的真气激起无数石块,在地面游走,如游龙一般朝着体型矮小的孟槐扑去。 孟槐依然从容,像是在戏耍猎物一般,等那狂暴的真气到了近前,才迅速的躲闪开来。 它开始狂奔起来,速度快到了极点。景风只看到一抹红色的流光,电光火石之间便闪到了猿猴的身后。 孟槐举起一只短小的爪子,上面锐利的指甲泛着森冷的寒光。 黄毛猿猴急忙转身,扬起长臂对着孟槐猛地拍下去,顿时地面崩裂,碎石四溅。 可惜的是这一击并没有打中孟槐,孟槐鬼魅一般跳上了黄毛猿猴的手臂,然后迅速向上奔去。 “唰——” 只听一道刺耳的撕裂声响起,孟槐锐利的爪子已经划过黄毛猿猴的脖颈。 它从容的从猿猴身上跳下来,与之一同落地的,还有那黄毛猿猴的头颅。 不远处长着赤色羽毛的禽鸟,伸长脖子嘶吼着,翅膀扑腾个不停,似乎努力想飞起来。 但孟槐都没正眼看它,仿佛那只鸟也是它的囊中之物。 孟槐用爪子剖开黄毛猿猴的胸腔,在腥臭的五脏六腑之间找到了一颗鹅蛋大小内丹,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白色光泽。 景风看到这颗白色内丹的时候,顿时精神一振,他眯起眼睛,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躬起背,微微探出身子,迅速运转起体内真气。丹田处一股股暖流沿着经脉汇入景风的双腿,他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孟槐伸出两只爪子像人一样捧着那颗内丹,眼里掩饰不住的贪婪。 忽然,它眼前一道劲风呼啸而过,孟槐只感觉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再看手中内丹,已经不知去向。 它转过头一望,只见一个穿着灰袍短衫的人类男子,手里攥着那颗内丹,迅速往远处跑去。 孟槐气的叫唤两声,音如榴榴,身上红色的鬃毛瞬间炸裂开来,像尖刺一般根根竖起。 它撒开腿就朝景风奔去,身体化为一抹红色的流光,迅如疾风,沿途扬起漫天的沙尘与土屑。 “我草!这么快?” 景风吓了一跳,双脚再次灌满真气,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将速度提到了极致,向着红毛大鸟的方向奔去。 红毛大鸟满脸惊恐的看着冲自己过来的景风和孟槐,疯狂扑腾着翅膀,竟凌空展翅飞了起来。 它现在一身伤痕,只想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掉头就朝山崖边飞去。 景风一看,心想让你飞走了我怎么办,于是沉下呼吸,猛地提速,一跃而起。 在大鸟飞上高空之前,景风一把抓住了妖兽的爪根,大鸟吓的浑身羽毛炸起,甩了几下发现甩不掉景风,干脆拖着他往天空飞去。 孟槐见景风抢了它的内丹就要跑,龇起利齿,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变成了一颗红色的圆球瞬间电射而出。 双方都快接近悬崖边缘,孟槐猛然跃起,快如闪电。它伸出锋利的爪子,一抹雪亮的寒光闪过。 景风只听到耳边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抬头瞧见红毛大鸟的一只翅膀应声而断。 景风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是下一秒,便和红毛大鸟极速往悬崖下边坠去。 那只孟槐落在崖边,恨恨地看着景风。 数千丈的距离,即使是山主,都要粉身碎骨,那孟槐死死的盯着一人一鸟坠入山崖,直到视野里只剩下浓浓的云雾。 第十六章 进阶之喜 数千丈的高空,正有一人一鸟飞速的向下坠落。 景风眼前的山岩一晃而过,呼啸的风声不绝于耳,他魂都快吓飞了。 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景风急的冷汗直冒。他眼神四处乱晃,猛地发现右手还抓着红毛大鸟的一只脚爪。 他运作真气往下身一灌,身体一荡,跳到了鸟背上。 “鸟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景风自语般说了一句,脚下用力一踩,点着鸟背往下一跳。 此时距离地面已不足百丈,景风运起真气汇入舌尖,张口对着陡峭的山体一吐,舌头迅速飞射出去,牢牢的黏在石壁上。 景风撤了真气,被舌头拉了回去,然后如法炮制,最终有惊无险的落地了。 但是不远处那只红毛大鸟可没那么幸运了,翅膀断了一只,失去飞行能力的它狠狠地砸在地上,粉身碎骨,四周一片血肉模糊。 景风先是掏了一下衣服内衬,确认内丹和蔓丝岩都在,这才慢慢的向着红毛大鸟的碎尸走去。 “鸟兄,我俩同时坠崖,但你死了我却活着,只能说这是天意所为啊。” “你看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是那只孟槐害的,不如你便宜我,日后我一定替你报仇!” 说完,景风立刻动手取出了红毛大鸟的内丹。此时他手中有两颗洞主的内丹,左右手各抓了一只,触感还有些温热。 “得赶紧找地方炼化!” 景风对山顶那只孟槐有些忌惮,于是当即决定找地方先炼化内丹。 他一路往山下狂奔,找了一处山岩的夹缝,躲在里面打坐。 只见他两手各抓一个内丹,运行起体内气旋,丝丝狂暴凶悍的妖力沿着手臂经脉疯狂的涌入景风的体内。 妖力转化成的精纯真气,先是补满了景风的气旋,随后顺着全身大小经脉汇入四肢百骸,经脉补充完以后妖力还有大量结余,他心神一定,开始冲击通流境! 刹那间,一股股热流,顺着经脉,开始转向景风的五脏六腑。 景风只觉得体内有一股烈火在燃烧。 他全身炽烈如灼,身体表面开始发热发烫,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色。如此强大的真气,景风自己都没有料到。 “完了,快要满了!” 景风龇牙咧嘴,当下不敢分心,全神贯注的吸收体内的妖力和元气。 丹田处的气旋疯狂的运转着,但是真气太多似乎到它能承受的极限了,景风此时面目通红,再这样下去,恐怕真气恐怕会把丹田撑爆。 “不行!要想个办法!” 景风回忆起最初逐渐的时候用意念引导真气注入经脉,当下忍着剧痛,强行凝神引导真气涌入五脏六腑。 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五脏六腑带动全身器官默契的运作起来,那些真气一遍遍冲刷洗练着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肌肤。 景风能听到身体内部传来咝咝的声音,他能感觉到体内冗杂的垃圾,杂质,都被热烈的真气所炼化,随着汗液排出体外。 若有人在旁边,便能看到景风身上正冒着白色的蒸气。 当内丹里的妖力被吸收完毕,景风无意识的一捏,两颗内丹瞬间成了粉末。 冥冥之中,景风只觉得身体的感觉不一样了,像是冲破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桎梏。 他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眼前石缝中每一粒沙砾,都清晰无比;远方每一声虫鸣叶落,甚至体内血液流动的响声,都细致入耳。 成了! 景风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成功了!通流境! 当景风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当即喜形于色,激动的蹦起来,结果撞到头的疼痛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缓了缓心神,这几日不要命的修炼有了回报,真气积累到了极致,终于跨过了通流境的门槛。 现在不仅仅是经脉四肢,全身任何一处,包括五脏六腑,臀股(股:大腿)雀阴,真气都能够畅通无阻的涌入凝聚。 真气如流,过体通畅,是为通流! 从石缝中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正空了。 此刻,景风在山中狂奔着,不时发出两声怪叫。 身体比以前要轻快得多,四肢也充满了力量,这种强大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景风兴奋的一路从大咸山奔回梁香村,四十里的路程,用了一刻钟左右,他现在的速度,何止是快俞奔马。 村里的村民只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冲进了村子,根本就没看清来人是谁。 景风一路狂奔回家中,此刻景洁英正在自家店的旁厅吃饭,突然半个衣衫破烂的身体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景洁英顿时没了食欲。她没有抬头,以为来了个乞丐,微微皱眉。 但出于对对方的尊重,她还是马上放下碗筷,说道:“请稍等,我去给你拿一些铜钱米粮。” 她起身刚要走,面前“乞丐”突然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娘!” 景洁英愣了几息,抬头一看,那蓬头垢面的男子,正是她景洁英的便宜儿子景风。 景洁英顿时给气的哭笑不得,骂了一句。 “你要死啊,没看到老娘还在吃饭啊!” “哈哈,没注意,娘你继续吃。” 景风打了个哈哈。 “出去两天就变成这样了,你要饭去啦?” 景洁英没好气的嗔道。 “赶紧去洗澡更衣,臭死人了!” 景风嘿嘿傻笑,跑到后院,打了一大盆水,脱了衣服就跳了进去。 他把头埋到水里憋气,感受着身体浸泡在水中的湿润感,然后猛地钻出水大口的吸气,只觉得说不出的舒爽。 等景风沐浴结束,那盆水已经漆黑如墨,景风赶紧把水倒了去换了身衣服,坐回餐桌吃饭。 他足有两天未进食,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山里被他打死的凶兽精怪,几乎都是死无全尸,根本不能吃。 他坐下的时候,发现面前空空如也,身旁的景洁英正端着小碗,筷子夹着米饭往嘴里送,绝美的脸上一双细长的杏目正斜睥着他。 景风被看的有些心虚,挠着头问道:“娘,你没帮我盛饭啊?” 景洁英依然斜着眼睛。 “自己没长手啊?” “哦哦。” 景风点点头,跑到厨房,掀开锅盖一看,哪里有饭菜,连滴油都没有。 景风又跑回去,苦着脸问道:“娘,饭在哪儿呢?” 景洁英这会又不看他了,眼睛只盯着眼前饭菜。 “没弄你的。” “啊?” “啊什么啊?出去两天了连个口信都没有,我在村里到处找你,要不是村西的欧阳炼告诉我你到山里修炼去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景洁英扔了筷子,破口大骂,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是这般泼辣的模样,令人大跌眼镜。 “对不起啊,娘……” 景风低下头,面色诚恳的认错道。 景洁英还有一堆话要骂,顿时给景风噎了回去。 不过景风也确实足够了解他娘,从小到大不管景风犯了什么错,只要他先低头认怂道歉,景洁英气就能消一半。 景洁英闭了口,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瞪了景风一眼,然后起身往后院走去。 “娘,你干啥去?” 景风不解。 “给你这臭小子做饭,你要是不想要我弄就自己去。” 景风一听这话就知道景洁英气消了不少,于是嬉皮笑脸的说道:“还是娘去,您做的饭菜好吃。” 景洁英丢给他一个好看的白眼,去厨房给他弄了几个菜,还闷了一锅饭。 菜端上桌以后,景风狼吞虎咽的扒着碗里的饭,面前的卤猪蹄,韭菜,鸡杂,炒蛋,他通通来者不拒。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景风一边点头,一边夹菜可劲往嘴里塞。 景洁英看着自己的便宜儿子,此时气已经消了大半,无奈的摇摇头。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风儿,你知不知道古鞭去哪了?” 景风听到“古鞭”两个字,抓着猪蹄的手僵在了空中。 “什……什么古鞭?” 景风扭头望着景洁英,嘴里塞满了饭菜,似乎忘记了咀嚼。 “就是放在你爹灵位前的那个,我最近打扫屋子到处都没找到。” “哦……哦!你说那个啊。” 景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哪呢?” “我……我不到啊。” “你不知道?” 景洁英眯起眼睛看着景风,盯了好一会儿。 景风被看的心虚,似乎有些急了,忙辩解道:“娘!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景洁英突然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吃饭,我有空再找找。” 后来景风再没有了先前狼吞虎咽的气势,这顿饭他心惊肉跳的吃完了。 “吃完把碗还有你的脏衣服洗了。” “知道了。” 景风痛快的答应了。 本来回家想跟娘亲分享一下突破到通流境的喜悦,但刚才景洁英的一顿审问让他心有余悸,完全忘了这个事。 不行,得赶紧把古鞭修好。 景风心里想,下午就拿着蔓丝岩去村西的铁匠铺找到了欧阳炼。 “哟,景家小子来啦!” 欧阳炼看到景风,热情的打了招呼,很快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才两天不见,你都通流境了!臭小子果然天赋异禀啊!” 欧阳炼这人性子直爽,察觉到景风身上变化,不仅没有嫉妒,反而替他高兴。 也正因如此,景风很喜欢和欧阳炼相处。 “那铁鞭用的还顺手吗?” 景风点头。 “那说,找大叔我有啥事?” 景风把欧阳炼拉到一边,说道:“大叔,我娘发现古鞭不见了!” 第十七章 锻器之法 欧阳炼听到这话,略微吃惊,但很快回过味来。 “你母亲对你父亲的遗物极为上心,这么一想倒也正常,只是……” “只是什么?”景风忙问道。 “只是我觉得此事估计瞒不了多久,总得想个法子解决。” “那可不行,我娘要是知道我把古鞭弄断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母亲只是一介凡妇,你全身铜皮铁骨的,她如何能扒你皮啊?” 欧阳炼打趣道。 “我娘亲独自抚养我挺不容易的,我不想看到她难过。” 见景风如此认真的神情,欧阳炼也收了笑容,说道:“要不,我用凡铁帮你做一支模样一样的,你先带回家放在原处,反正你母亲也不知道真假。” “这……” 景风有些犹豫。 “等你把真正的古鞭修好,在换回来,如何?” 景风觉得这法子可行,当下对欧阳炼竖起大拇指。 “对了大叔,修复古鞭的其中一样材料我似乎找到了,你看。” 景风从衣服里摸出两块缠着藤蔓根的石料,递给欧阳炼。 “不错,这正是蔓丝岩。在哪里找到的?” “大咸山的山顶,只是那里,发生一些怪事。” “哦?说来听听。” 景风便一五一十的将这两日在山中修炼,遭遇洞主,以及抢了孟槐内丹的种种事情,说与欧阳炼听。 “大叔,这事情你怎么看?” 欧阳炼摩挲这浓密的络腮胡,缓缓开口道:“依我看,有些古怪。” “上回我与大咸山的山主长蛇交手,那妖兽凶险狡诈,瑕疵必报,心眼极小,不像是能容忍手下洞主擅闯自己巢穴的主。” “我也这么觉得。” 景风觉得在理,点头表示同意。 “你说洞口外面除了几个凶兽脚印,还有女人的脚印?” “是的。” “你确定没看错?”欧阳炼有些怀疑。 “此事千真万确,我保证!” 欧阳炼觉得奇怪也正常,一个女人步伐稳健的走进一个住着凶狠残爆的妖兽巢穴,怎么想都无法让人信服。 “等我有空且去一探究竟。” “另外,听你描述的那只妖兽,确实极似孟槐,但它应该不属于大咸山。” “不属于?” 欧阳炼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就是从其他大山来的。” 景风不由得皱起眉头,山主本就领地意识极强,更何况是瑕疵必报的长蛇,怎么会允许其他山的洞主擅自闯入自己的领地? 二人一时也想不明白,干脆让这事先过去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古鞭的事。 欧阳炼对景风开口道:“你且去将那古鞭取来,我好仿做一个。” “好,麻烦大叔了。” 景风像欧阳炼抱拳道歉,去村外一处溪边取出了断成两截的古鞭。 他回到欧阳炼的铁铺,正巧此时欧阳炼手头没活,他一手抓着半截古鞭拼在一起,很快,欧阳炼便照着这节古鞭,打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成了!” 欧阳炼用冷水一浇,那支凡铁所铸的古鞭上精致的冉遗鱼纹路,与原来王器上面相差无二。 景风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不由得赞叹欧阳炼手艺之精。 “怎么样小子,还说的过去?” “大叔你真乃鬼斧神工!” “哈哈哈,你小子说话我爱听。” 景风看着这精致的器物,有些心动,只是不能运作真气罢了,相当于一件摆饰。 不过景风觉得自己娘一介村妇,又不懂修炼之法,应付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大叔,我……” 景风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 “说,有什么话不必藏着掖着。” “我能跟你学锻器吗?” 欧阳炼愣了一下,随后豪放的大笑起来,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想学我随时欢迎。” 景风喜形于色,对欧阳炼又多了几分好感,连忙抱拳道谢。 “今日也不早了,你且明日过来,我授予你一些锻造技巧。” “一定!” 景风与欧阳炼作别后,回到家中,趁景洁英不注意,悄悄拿出那支假的古鞭放到父亲灵位前的木架上。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来回打量了一番,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这下安心回房修炼去了。 翌日,景洁英早上照常打扫房间,进入偏房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放在木架上的古鞭,阳光照射下还泛着精铁的光泽。 “咦,昨天还不在的呢?” 景洁英疑惑,拿起来掂量了一番,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再一运气,身外升腾起磅礴的真气,但是古鞭没有丝毫反应。景洁英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个臭小子,还想糊弄我!” 从景风第一次说去山中找许清莲,结果遇到洞主和山主的时候,景洁英就隐隐有预感了。 淬体极境号称铜皮铁骨,能够力扛洞主,但也仅是号称,想要杀掉洞主,不太可能。在村长门口那时候,景风说杀掉了一只雌烈火熊,但没说怎么杀的,景洁英隐隐猜测到他用了某些手段。 景洁英倒不是心疼这件王器,而是这支古鞭原是其他宗门修炼者的法宝,若是流落在外,不小心被有心人认出来,可能会带来许多麻烦。 另外,她把古鞭架在韩明宇的灵位前,也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经的血海深仇。 来到景风房门口,景洁英轻轻的推开房门,此时景风在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枕头胡乱的掉在地上。 景洁英看着景风这幅懒样,顿时咬紧贝齿,气不打一处来。 “臭小子,睡觉都不安分。” 她小声念叨一句,在景风屁股上撒气般拍打了一下。 景风哼唧了两声,用手挠了挠刚才景洁英打的地方,继续睡觉。 “哼,臭小子!” 景洁英都给气笑了,嘴上骂道,手里却拾起地上的被子,轻轻地盖在景风身上。 当景风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穿好衣服下楼,正好碰到景洁英在做饭。 他笑嘻嘻的凑到景洁英身旁,完全不知道其实他娘早已识破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看什么?脸也没洗,别把眼屎掉我锅里。” 景洁英没好气的瞥了景风一眼,抬起腿顶了他一下。 “嘿嘿,这不是被我娘烧菜的香味吸引了嘛。” 景风嬉皮笑脸的说道。 “滚滚滚,赶紧洗漱好了来吃饭。” 下午景风去找欧阳炼时,他手头刚准备打一把柴刀。 “大叔!”景风隔了老远就喊道。 “哟,景家小子来了,你可赶巧了。” 欧阳炼伸出头一瞧,把景风迎进铁铺。 “我正要打一把柴刀,你且记好我的步骤。” 不等景风回答,欧阳炼夹了一块生铁放入炉中冶炼,冶炼好熟铁又丢回炉里加热。 他撸起袖子,露出孔武有力的臂膀,拿着铁锤就对着加热好的铁块一阵敲。不多时,一把锋利的刀片便打好了。 “你也来试试。” 欧阳炼招呼道。景风迫不及待了脱了上衣,露出坚实健硕的半身。 他的身材极为匀称,每块腹肌都有棱有角,引得过目行人纷纷侧目。 景风鹦鹉学舌一般也打了一块刀片,看起来品相不错。欧阳炼微笑着拿起两把刀片,稍微用力一碰,景风打的那把立即卷了刃。 “不会?” 景风不解,欧阳炼耐心的给他解释,冶铁,加热以及捶打时间长短,都会影响器物的品质。 “这是一个慢慢熟悉的过程,多练习就好了,比较难的是下面。” 欧阳炼卖了个关子,拿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璞玉。 “注灵槽和引灵纹是锻造法器的核心,需要在玉石或者各种材料上面铭刻纹路,这些纹路是决定吸收灵气效率的关键。” 欧阳炼拿了一把刻刀,在玉石表面划了两道相交的弧形曲线。 随后灌输了一些真气给手中的刻刀。他在另一面也画了同样的弧线,但是注满了真气的刻刀点在表面停留了一会,随后欧阳炼手一拍玉石,从中间掉下来一块弧形的碎片,看的景风直接愣住了。 “单一的表面纹路叫注灵槽,内部用真气去雕刻的纹路叫引灵纹,这对真气的控制要求极高。” “一个修炼高手不一定能成为好的锻器师,但一个锻器师一定能成为修炼高手。” 景风惊得说不出来话来。 欧阳炼看到他的反应,不由得大笑。他拍拍景风的肩膀,说道:“大咸山下有很多璞玉,你没事可以多弄点来练习。我相信以你的天赋,以后成就绝对不在我之下。” 景风感激的看了一眼欧阳炼,郑重的点点头。 “对了,正好你昨天提的那个事,我明日与你同去一趟。” “好。” 景风答应下来,剩下时间在欧阳的铁铺里,借了一个小熔炉,努力的练习打铁。 一直到了晚上,景风揉了揉发酸的臂膀,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他通过观察初次冶炼的时间,来判断铁也好,还是青铜,或者其他的锻造材料,所需要熔炼的时间,过程需不需要使用真气进行推敲等等,这半天的学习可以说是初有成效。 回到家的时候,外面店门已经关了,景风看见旁厅的油灯还亮着。进去一瞧,景洁英做好了一桌饭菜等他回来,但是自己手撑着俏美的脸睡着了。 景风顿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说道:“娘,我回来了。” 第十八章 偷袭 翌日,景风一早便出了门。 “娘!我出去修炼了!” 他对着后院扯着嗓子喊道:“不用弄我的饭了。” 景洁英无奈的摇摇头,随他去了。她宁可景风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也不愿看到他一直消沉下去。 景风一路来到村西,发现欧阳炼已经在铁铺前等他了。 “昨晚休息的可好?” 欧阳炼像面对老朋友一般,大大咧咧的问道。 景风龇牙一笑,当下运转气旋,通体舒泰。 “神清气爽!” 接着,二人沿着大道,一路朝大咸山而去。 不一会儿,入眼便是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峦,每到此地都忍不住心里赞叹一番。 “大叔,我们先去山顶?” “跟着你走。” 欧阳炼哈哈一笑,把主动权交给景风。 “好!”景风略微颔首,当下运足真气,大步流星的向山顶而去,欧阳炼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突破到通流境以后,景风比以前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不多时,已经到了山腰处,那里还留有一具腐化的枯骨。 当日景风已经将山中遭遇告知了欧阳炼,今日看到真是洞主尸首不假,他对景风又多了几分赞许。 山腰处往上,便是方正的山石,寻常人已不可攀。 景风看着欧阳炼,问道:“大叔,你可有办法上去?” 欧阳炼轻笑,“那自然是有的。” 他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支小巧的火纹钟罩,通体赤红,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烈焰纹路。 是那日初遇长蛇时,欧阳炼祭出保护景风和许清莲的法器。 “赤焰焚天罩,也是王器。” 欧阳炼轻描淡写的说道,景风第一次对欧阳炼的来历有些好奇。 他伸出右手剑指,口中默念法诀,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一股雄浑磅礴的真气从欧阳炼体内爆发而出。景风不由得后退两步,眼前男人此时给他的感觉如山似岳,宛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滚滚真气如有实体一般绕着欧阳炼周身三丈打转,把景风也在裹其中,景风只觉得一阵阵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念完口诀,欧阳炼轻指掌心的赤焰焚天罩,法器霎时间涨大到一丈有余。 然后欧阳炼用真气催动法器,赤焰焚天罩立即横过来悬浮在二人身前。 “坐上来。” 欧阳炼率先跳上法器,跨坐在上面,景风也跟着上去。 “起!”欧阳炼手指捏诀,那巨大的赤焰焚天罩当即冲天而起,直飞山顶而去。 二人到了山顶,还是与那晚环境一样,放眼一片沼泽,沼泽后方有一个幽暗阴森的巨大洞窟。 洞口的脚印依然在,只是过了几天没那么清晰了。 当初景风已经忌惮过多,没进去山洞打探一番,不过此刻有欧阳炼在旁边,景风倒没有那么怕了。 “大叔,看那里的脚印。” 景风给欧阳炼指了指,一连串的人形脚印,却并不杂乱。 “我注意到了,看这脚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只是……” 欧阳炼沉吟一会儿,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山主的洞穴。” 景风点头,问道:“大叔,我们进去吗?” 欧阳炼心中思忖片刻,大喝一声:“去!”随后全身运作真气,右手并成剑指,往山洞一指,身后硕大的赤焰焚天罩“咻”的飞了进去,在洞里发出阵阵回响。 “我们跟上。” 欧阳炼招呼了景风一声,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山洞深处掠去。 没走多远,幽深的洞里传来一股恶臭无比的气味,熏的景风眉头直皱。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反观欧阳炼似乎没有闻到一般,脸色平静如常,淡淡答道:“尸臭。” “难道是那女人?” 景风觉得不太对劲,脚上速度又快了几分。 很快二人眼前豁然开朗,山洞的最深处是一间宽阔的石室。 但令景风没想到的是,这间石室内沙尘弥漫,到处都是断裂崩碎的石块,岩柱,仿佛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旷日大战。 “这里发生了什么?” 景风目中掩盖不住的震惊与疑惑,欧阳炼则沉默不语,继续向里面走去。 很快,景风二人在一处石壁旁发现了断成了数截的长蛇,巨大的蛇躯已经开始破败腐烂,发出浓烈的恶臭。 “这畜牲……就这么死了?” 景风极为震惊,但是恶臭难当,他赶紧拿出一块布捂住了口鼻。 欧阳炼目光沉稳,靠近一截残躯,仔细打量了一番。 “怎么样大叔,有什么发现吗?” 欧阳炼蹲下来,手指倒了一下蛇躯断口处的肉,然后缓缓起身。 “尸体死了好几天了,被高手用剑杀的,上面还有残留的真气。” “杀死长蛇的应该是一名剑修,实力的话,绝对在我之上。” “天通境后期?” 景风吓了一跳,此等人物已是世间顶尖高手,附近山村中除了欧阳炼哪里还有此等人物? “有些高人散修在外历练,也会为民除害,并不少见。” 欧阳炼对景风说道:“你说的那只孟槐,大概是从哪里听说大咸山的山主已死,想过来一探虚实的。” “这么说好像确实能讲通了。” “也许它还有更大的野心。” 景风听得眼皮一跳,问道:“还有什么野心?” “这大山之中天材地宝无数,换做是你,你不心动吗?” 欧阳炼带着玩味的笑容说道。 景风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那妖兽竟然想占山为王! “怪不得它杀了另外两个妖兽,挺有头脑啊。” “那畜牲多半已经开了灵智,离山主不远了,你要知道,妖兽若是没有血脉机缘,修行可没有人类这么容易。” “我明白。”景风点点头。 “看这样子,那只孟槐还会再来这里一趟,要不我帮你顺势把它拿下?”欧阳炼笑着问景风。 “那就多多仰仗大叔了!”景风谢过欧阳炼。 “小事情,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你帮忙呢。” “那都是小辈分内之事,谈何帮忙。” “你小子说话深得我心啊,哈哈哈。” 欧阳炼收了法器,与景风走出山洞,躲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后面,等着孟槐来。 两人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妖兽还没来。 “大叔,看样子那妖兽不会来了,要不算了。” 欧阳炼神色自若,说道:“再等等。” 又过了一个时辰,此时已是明月当空,夜色如墨。 景风打了个呵欠,突然听到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来了,你去山洞口,把他引过来。” “必要时拖住它,等我来擒它。” 欧阳炼对着景风说道,景风还想回头问些什么,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探出头,悬崖边确实有一只形似豪猪,全身红色鬃毛的妖兽向洞口走来。 景风顺了顺胸口,这才走了出去。 他看着那只妖兽来到洞口,四处张望了一会,但是迟迟没进去。 “哼,想耍什么小聪明?” 景风冷笑一声,慢慢摸出背后的铁鞭。 他伏在草丛边,想了个计谋,故意弄出一点大动静。 “妈呀!有蛇!” 景风大喊一声,从草丛来跳了出来。 那孟槐也是警惕,迅速回头,与一脸惊慌的景风视线对在了一声。 孟槐当然记得景风,抢了自己两颗内丹,它没想到这个人类竟然没摔死,但这些不重要。 它看到是景风,顿时怒由心生,嘶吼两声,全身皮毛炸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景风。 “哈哈,没想到又见面了。” 景风装作尴尬的笑笑,“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然后拔腿就跑。 不等孟槐反应过来,景风身形一晃,拔腿就跑。 孟槐见景风想跑,瞬间电射出去,身后卷起阵阵狂风。 景风如今的速度比百汇境时期快了不少,山顶百丈的范围内,只看到景风快速游走的残影。 只见他快如闪电,路上崎岖不平,却没有踩到一块石头,可见他的反应也十分灵敏。 后面的孟槐紧追不舍,它的速度比之景风更为迅捷,远远看过去仿佛一道红色的流光,在黑夜中极为显眼,所过之处都能听到“砰”的音爆声。 景风脚踏连环,几个呼吸之间,已经绕着沼泽跑了一圈。结果回到洞口的位置,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景风握紧手中铁鞭,体内气旋疯狂运转,他将雄浑的真气注入双手与法器上,注灵槽顿时光芒大盛。 身后的音爆声越来越近,待到快接触时,景风猛地转身,铁鞭与孟槐锐利如神兵一般的利爪撞在一起。 只听一阵金铁碰撞的声音,一人一兽体内的真气交互摩擦,霎时间狂风四起,尘土飞扬,周围数丈之内宛如翻江倒海一般,气流崩乱翻飞。 高阶洞主确实非比寻常,景风无法硬抗,当下运起真气,手臂如离弦之箭一般用力一推,把孟槐掀飞出去。 那孟槐落地之后迅速跃起,景风只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带着一股劲风扑杀而来。呼吸之间,孟槐爪子闪着森冷的寒光,已经落到了景风脖子的位置。 景风暗惊,忙抬起铁鞭抵挡,注入了真气的铁鞭何等坚硬,竟被孟槐抓出了一个豁口。 景风吃了小亏,飞速后退,马上和孟槐拉开距离。 他见孟槐微微躬身,如闪电一般再次对自己发起攻势,于是赶紧喊道:“大叔!” 说时迟,那时快! 孟槐身形略微一滞,刹那间,一个庞大的红色钟罩从天而降,将孟槐盖在了里面。 那孟槐在钟罩里面左冲右撞,“叮咚”的声音不绝于耳。 “多谢大叔!”景风抱拳说道。 欧阳炼一个闪身从暗中出来,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径直朝着赤焰焚天罩走去。 第十九章 临行 欧阳炼走近了些,眼中杀意骤起。 孟槐此时还在赤焰焚天罩中乱撞,但这注满了真气的王器,哪怕它撞到精疲力尽,也不会动摇分毫。 “即使开了灵智,也不怎么样嘛。” 景风收起铁鞭,轻松的说道。 只见欧阳炼抬起手,整个人气势一变,浩荡的真气从体内爆发出来,霎时间仿佛地动山摇,震的周边石块土砾翻飞,景风听在耳中有如战鼓擂动。 滚滚的真气所锁链一般,在欧阳炼的体外升腾起数丈,尽数灌输进赤焰焚天罩内。 那法器上的火焰远远看上去仿佛活了过来,真的在翻腾灼烧。景风甚至能感觉到周遭空气里都带着炽热的味道。 “炼化!” 欧阳炼大喝一声,真气疯狂的涌入赤焰焚天罩中,他另一只手捏诀,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向他汇聚过来,这种天下无双的气势看的景风目瞪口呆。 很快,赤焰焚天罩中激烈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没有了任何声响,空气中只回荡着真气与风交融的声音。 欧阳炼慢慢散去周身真气,狂躁的天地元气也安静了下来。 他抬手说道:“起”,随后大如洪钟的法器迅速缩成铃铛大小,飞进了欧阳炼的袖子里。 在看那孟槐,此时趴在地上如同一只死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全身红色的鬃毛卷曲,像是被蒸熟了一样。 孟槐看起来十分狼狈,它艰难的睁开眼睛,却突然发力,向着欧阳炼的面门纵去。 景风走在欧阳炼身后,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眼前突然出现排山倒海的力量,涌向景风。 妖兽放手一搏,积攒起全部真气包裹着锐利的爪子,景风恍如见到了一柄锋利无比的神剑,要劈开天地! “孽畜,真是不知死活!” 欧阳炼不闪不避,右手上升腾起滚滚真气,一拳轰出。拳风如同山崩海啸,与那孟槐的爪子撞在一起,直接挫断了它的爪子。 那只拳头如同一扇万斤的石门,砸的妖兽脑浆迸裂,全身骨头噼里啪啦碎了无数根,像烂泥一样掉在地上。 “哇,大叔……”景风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看着欧阳炼的目光满是崇拜。 欧阳炼撤了真气,散了气势,顿时如同一个憨厚的壮汉,哈哈大笑起来。 “它的内丹可是好东西,莫要浪费了。” 景风点点头,立即从孟槐体内取出一颗灰白色的内丹,当下盘腿打坐,吸收起内丹。 一道道浑厚的妖力被景风吸收,在体内转化为真气。哪怕这妖力霸道无匹,但是景风统统来者不拒。 如今真气不用再沿着血管经脉游走,全身上下每个器官都极度渴求这股磅礴的力量。 突然,他的脑海中又有灵光一现的感觉,仔细想着,一门妖术出现在脑海中。 流影步,迅如疾风,步捷如虚,灵动无影。 许久,景风睁开双眼,体内真气似有无穷法力,他稍稍运气,发现已经到了通流境中期! 手中的那颗妖兽内丹早已没了灵力流转,手掌轻轻一握便成了粉末。 他嗅了嗅鼻子,一阵浓浓的香味让他精神一振。 景风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欧阳炼正在烤肉。 他连忙凑了上去,只见满地被刮下来的红毛,一只豪猪样的小兽被串在木棍上烤着。 “小子怕不是被香味惹的无心修炼了,那我可是罪大恶极啊。” 欧阳炼依然打趣道。 “不可是嘛,大叔烤出来的香气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了。” “哈哈哈哈,马上就好。” 欧阳炼从腰间储物袋中拿出盐袋,手指捻了一些撒了上去,那孟槐被烤的色泽焦黄,滋滋冒油。 欧阳炼真气覆手,根本不惧高温,撕扯下来一大只猪蹄递给景风。 “小子,能喝酒吗?”欧阳炼问道。 “能!虽然酒力不高,但大叔今日有兴,小子多陪几杯那绝对不在话下。” “哈哈哈,好!” 说罢,欧阳炼又拿出将坛美酒,与景风开怀畅饮。 景风敬了欧阳炼一杯,然后狠狠咬了一口烤的焦香的兽腿,扯下一大块肉,丰润的油沿着他的嘴角滴到地上。 “景风啊,认识我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就不好奇我的来历吗?” “大叔你身怀绝技法宝,怕是来历不简单,小子现在实力低微,没有资格去询问过多。” 欧阳炼舒展眉头,景风继续说道:“大叔,您若是有心事吐露,小子洗耳恭听,若是不便表达,我自然选择尊重。” 欧阳炼听后眼眶一红,干了一碗酒,赞叹一句好小子! “我果然没看错你!有些事情,等你以后实力强大了,自然会知晓。” 这一晚景风可谓收获颇丰,吸收了一只修为接近山主的妖兽内丹,不仅达到了通流境中期,更是掌握了一门新的妖术。 二人对坐着一直喝到了天亮,最后是欧阳炼把景风送回去的。 欧阳炼敲响了景风家的门,景洁英看到面目通红的欧阳炼和低着头搭在汉子身上的景风,顿时眉头一皱。 “抱歉啊,景风他娘,这小子昨晚陪我喝了些酒,我一个不小心,让他喝多了。” “没关系,我家小子给您添麻烦了才是,怎么还让您送回来呢。” “这个无妨,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给您倒杯醒酒茶。” 欧阳炼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欧阳炼其实稍微运作真气,就可以化解酒力,但是他今日难得享受这种醉意,踉踉跄跄地找了家客栈。 待欧阳炼走远了以后,景洁英才拖着景风回到房间。 她也没有使用真气,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让她的心境发生了许多变化。 “臭小子这么沉。” 她手一松,景风咕噜噜就滑了下去,像死猪一样趴倒在床上。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景洁英捂着鼻子替景风褪去衣裤,拉上竹帘,轻轻走出了房间。 等景风悠悠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他敲了敲脑袋,有些晕沉沉的。 莲儿还躺着受罪呢,自己怎么能喝成这样。 他心里这样想,顿时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但昨天欧阳炼真情流露,平时也承蒙人家照顾,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甚至没有动用真气化开酒劲。 于是他慌忙跑下楼,发现景洁英正在后院研磨石榴。 景风喊了一声:“娘,我睡了多久?” 景洁英头也不抬。 “一天一夜。” 景风心里诧异,觉得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了,于是踌躇了半天,说道:“娘,我想跟您说个事。” “说。” “娘,我得尽快提升实力,要出去修炼,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景洁英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昨日你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想?” 景风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答,只能说道:“我……我现在想通了。” 景洁英气的直接把手中石棒砸向景风。 “趁老娘没反悔之前赶紧滚!” 后院传来景洁英破口大骂的声音,景风灰溜溜的收拾完东西出门了。 “臭小子连句谢谢都没有,一回家立马往外跑!老娘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景洁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绝美的脸庞满是怒意,她银牙轻咬樱唇,大骂一通。 “景风你这个混蛋!” 景风只觉得一阵头大,一边是虚无缥缈的千年雪莲,这东西远在千里之外的迦莲雪山,自己暂时没这个实力,另一边是修复父亲的遗物。 他知道很对不起景洁英,打算尽快修复古鞭,让母亲能开心起来。 他一路来到欧阳炼的铁匠铺,汉子见了他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子,睡的可好?” “大叔……”景风痛定思痛,“多谢大叔关心,小子休息的很好,但是现在没有更多时间给我耽误了。” “小子下一个地方去哪里?” “去把剩下的材料都找齐。” “就是暂时不回来了?” 景风默默点头。 欧阳炼也收起笑容,他从后面的小仓库中拿出一些银两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递给景风。 “大叔你这是?”景风不解。 欧阳炼看着他家的方向,问道:“出门的时候又惹你娘不高兴了?” 景风低下头,小声说是。 “我明白娘担心我的安危,不希望我出远门,但是我想救莲儿,想修好我爹的遗物,我需要变强,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 “唉,天高任鸟飞,你注定适合更大的舞台,你娘……或许以后能理解你。” “那……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劳烦大叔多多照顾一下我娘吗?她一个寻常妇人,我实在不放心。” 欧阳炼郑重的点头答应。 “还有莲儿,也请大叔……” 欧阳炼拍了拍景风肩膀,说道:“大丈夫志在四方,我在你回来之前我都在村中,莫要有后顾之忧!” “多谢大叔!” 景风重重抱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此趟收集材料,南北皆要去,沿途有大城,你顺便也帮我搜集几样材料,就当我帮你修复古鞭的报酬。” 欧阳炼耐心的叮嘱道。 “这些银两路上当盘缠,布包里是我锻造的两件灵器,我需要的材料也写在里面了,那些材料颇为珍贵,大城里会有拍卖场,必要时刻,这些灵器你拿去当了,帮我拿下所需材料。” “好!” “那大叔便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十章 赶路 云雾笼罩之中,山色空漾,虚幻飘渺。 群山万壑,忽有一道振空之声从远方传来。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倒飞过来,重重砸进地面,犹如一颗小陨石,震倒了一片矮山树林。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是位穿着白衣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画,肤白如雪,此刻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肩头,嘴角还溢出丝丝鲜血,显得颇为狼狈。 远空之外,一个满头银丝,身穿墨绿色的衣裳的男子正踏空走来。他神情冰冷的盯着地上的女子,周身散发着极为恐怖的气息,每一步落脚,空气都泛起阵阵涟漪。 “你若是杀了我,白君定然不会放过你!” 女子抹去嘴角血迹,朝着男子厉声喝道。 男子神色如常,说出的话里不带一丝情绪。 “死到临头还嘴硬。” “这个局已经等了二十年,你阻止不了的!” 女子俏丽的脸庞变得狰狞起来。 她盯着高空上的男子恨恨的道:“那个孩子,注定也会成为牺牲品。” 男子波澜不惊的俊俏面容上,罕见的起了一丝怒意。 “不要再打他的主意,这句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哼哼,白君安插的棋子早已就位,后面的事情,恐怕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白衣女子狞笑一声,神色阴翳。 男子脸色登时冷若冰霜。 “找死!” 他对着白衣女子,抬手一掌轰出,霎时间天震地动,滔天的真气化为滚滚洪流几乎掀翻了地面,沿途无数树木山石瞬间变成粉末。 女子神色一变,连忙踏空而起,双手猛然轰出,无数掌印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一般向男子飞去。 两边真气撞在一起,搅得天翻地覆,虚空都在微微颤抖。 下一瞬,一男一女贴身交战在一起,天上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破空声。仅仅几息的功夫,二人已交手了数十次。 女子身上凝聚着滔天的真气,双脚猛踏虚空,瞬间两人的拳脚撞在一起,震天撼地。 男子剑眉一竖,瞪着女子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女子恍然有些失神。 男子一言不发,催动全身真气,提起手肘就朝女子打去,刹那间气势犹如石破天惊,地动山摇。 女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速砸向地面。 “我告诉你,我打我家的狗就是这么打的。” 男子发丝飞扬,脚踩着虚空走来。 “你!欺人太甚……”女子话未说完,突然喉咙一甜,咳出一口鲜血。 “你就算杀了我,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女子阴沉着脸说道。 “一个奴仆而已。” 男子显然动了真怒,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向着男子涌来。 女子艰难的站起来,从腰间掏出一块石印,对着男子一指。 男子眉头一皱,飞速退去。 “怎么可能,她连这个东西都交给你了?” “哼,咱们走着瞧!” 女子见逼退了男子,赶紧运足真气,闪身离去。 男子看着远方的天空沉默不语,那里乌云密布,云间雷蛇飞舞,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阴谋。 梁香村中,景风下午拜别了欧阳炼,挎着布包背上水囊,便出发了。 沿着南方的官道一路狂奔,景风打算先找齐修复古鞭所需要的剩下几样材料。分别是千凝液,石者碧翡和山主内丹,顺带一提,炼制灵寒瓶所需的石者瑶玉和石者碧翡产出的地方相同。 南方有座石者山,山上不长花草树木,却多生美玉,石者瑶玉和碧翡皆出于此。只是距离千里,中途又多山,景风紧赶慢赶也要很多天。 景风一边赶路,途中顺带着练习新学习的妖术,迅影步。 这门妖术是前日吸收孟槐内丹的时候意外发现的,景风按照方法运起真气汇入脚尖,踮起脚飞快的跑出去。 几个呼吸间,景风整个人几乎化为了一道流光,出现在数里之外,身后似乎都能看到道道残影。 “这么快?” 景风自己都吃惊不小,暗叹这门妖术的不凡,但是相对的,使用这身法的时候,真气消耗的极快。 村子以北是大咸山,往南一百多里,是座小咸山。 景风熟悉了迅影步以后,发现在妖术消耗真气太快,不适合赶路用,于是,依然保持正常的速度前行。 沿途翻过两座矮山,几个山村,接近黄昏时分,景风终于到了小咸山附近。 制作灵寒瓶所需的材料中,有一样叫做小咸寒石,这个材料非常珍贵。 欧阳炼告诉他,虽然小咸寒石名字里带小咸两个字,但并不产于小咸山,而是产于少咸山。 而小咸山相比其他高山而言,小了很多,山中也没有山主坐镇,唯一的特点呢,大概就是山上没有花草树木,无论冬夏都有积雪。 高处不胜寒,越往高处气温越低,但大咸山高逾千丈山顶也没有积雪,奇怪的是,小咸山只有大咸山一半高,却有积雪。 景风无心探究这些奇怪现象,在此处也并无所求,便打算翻过小咸山继续赶路。 他路过山腰处,靴子踩在积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在路边发现一些简易的破旧帐篷,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他走进其中一间,里面还有碗盆之类的炊具。 “这里以前有人住吗?” 景风十分不解,正常人不住在山下,怎么会住在山里,这里遍地积雪,气温也低,住久了会得病的。 越往高处走,帐篷越是密集,甚至马棚,兽栏都有,但是无一例外,看起来都荒废了很多年。 “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景风四处张望着,想再往高处一探究竟。 又往里走了几里,有一座很大的营帐,周围散落着刀剑的碎片,还有车轮桌椅,都深深埋进了雪里。 他远远提起真气感受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中间有一张大桌,上面布满了划痕,桌脚有一根还少了一截,总体有些歪曲。 景风走了近些,看见桌上有一个小碗,早已落满了灰尘,但是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景风拿出来吹去灰尘,把一颗黑黑的东西捻在手上。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像是一枚莲子。 “莲子?” 景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不知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景风觉得在玩意有点深意,便收进包里。出来时天色已晚,景风想着不如明天接着赶路,便就地在这营帐里腾了块空地休息了。 睡梦中,景风似乎梦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长相极似许清莲,她被一群土匪劫进了营寨,她哭着喊着,那群劫匪责对她的哭喊仿佛充耳不闻。 “莲儿!” 景风慌忙起身坐起,心中思绪万千。他出了营帐一看,此刻月明星稀,还是深夜,但是景风已经再无睡意,当下起身赶路。 也许是那个梦的影响,景风一肚子气,可怜周边的凶兽洞主,都惨遭其手。 轰隆一声! 景风身下,土石飞溅,一条巨大的钻地蟒,嗅到景风身上强烈的血气,钻破地层,向着他一口咬下。 “畜生,我正愁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呢!” 景风猛地剁地,也不使用真气,双手一抬,立即抓住了这条钻地蟒的双颚。 “给我起!” 景风双手发力,只见地表层层炸开。这条力量可以绞死一个通流境强者的妖兽,顿时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硬生生从地下拔了出来。 这条钻地蟒的身躯足足有近十丈长,数千斤重,本来露出来的只有一个头。但现在被景风,硬生生的以蛮力,从地下拔了出来,抛在地面上。 “死!” 景风双手用力一扯,这头巨蟒的上下两颚,立即被一股蛮力,硬生生的撕开。大股蟒血喷了出来,溅的满地都是。 景风单凭十万斤的巨力,杀掉一头洞主以下的妖兽,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抓起蟒身,挖出内丹,然后吸收内丹里的妖力,不一会儿,这只钻地蟒已经成了一摊烂肉。 他心里还是不断浮现许清莲替他挡下毒针的场景和弥留之际毫无血色的脸庞。他顿时觉得一股无名怒火从天而起。 “还不够!这些畜生!还不够!” 景风沿着雪地奔走,来路上妖兽不主动招惹景风的还好,有些不长眼的在他眼里,就是来送死的。 山路上跳出一只堪比通流境的黑背巨猿,两条手臂孔武有力,足有丈长。它对着景风一砸,如同两柄重俞千斤的铁锤,震的地块崩裂,尘土飞扬。 景风真气疯狂运转,抓起铁鞭一抽,只听“唰”的一声,那黑背巨猿,立刻应声而倒。 之后的事情景风早已轻车熟路,他抓起内丹,目光灼灼的凝视远方,一股股霸道妖力浑然入体。 转眼间,景风已经解决了无数妖兽。他从地上抓起一把白雪塞进嘴里,冷的他一哆嗦。这会儿,景风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这一路跑来,几乎越过了小咸山。 眼看天就要亮了,景风也不耽搁,他的目光坚毅,继续向南方而去。 第二十一章 进城 又往南走了几十里,终于到了一个稍大些的城镇,易木镇。 这座城镇人口约数万人,所谓靠山吃山,这里的人主要也是依靠附近大山里的野兽,草药与外界往来。 大山里的山村一般在大山外围,比如梁香村,人口不过千人,村长也有百汇境巅峰的实力,祭灵是村后湖中一只巨大的螃蟹精,实力稍强些,大概通流境初期。 而稍大些的城镇呢,比如易木镇,这里不一定有祭灵,但一般有通流境,甚至肆气境的人类高手坐镇。 大多数人修炼天赋和条件都一般,中年能达到通流境已经算得上高手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景风那样的天赋。 景风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街道两旁的商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他们大多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那些家境稍微好些,能开的起店铺的,大部分是有些修为的。 周边这些城镇,景洁英以前赶集的时候带景风来过,或者家里胭脂妆品堆积多了也会来城里卖。 当然,景洁英走到哪里都是极为耀眼的存在,小小的胭脂摊里外围满了想要一睹芳容的男人,景风则站在一边防止有人想吃他娘豆腐。 再一次来到热闹的城镇,景风感觉有些新鲜,也有些感慨,以往都是娘亲带自己来的,自己一个人来还是头一回。 “要是能带莲儿一起来,她一定会很开心。” 景风想到这儿,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里想要救许清莲的决心又多了几分。 “嘿,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烤肉串,喷香扑鼻的兽肉串,吃了让你力大无穷!” “大咸山采的精致美玉,可以保佑您身体安康!” “…………” 景风四处瞅了瞅,无视了卖玉石首饰的,因为他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 闻着传到鼻子里的各种香味,景风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虽然说景风是修炼之人,但不代表他不食人间烟火,相反他喜欢吃饭菜,更喜欢吃景洁英做的饭菜。 他在烤兽肉的摊位前徘徊许久,还是找了一间路边的面摊。 拉开板凳,放下身上包裹和铁鞭,立刻有一个胖胖的男人过来招呼景风。 “客官,想吃些什么?” 景风看了看周围其它食客,说道:“一碗素面。” 男子笑道:“客官,见您的打扮,还有您身上的血腥味,一碗素面够吃吗?” “您要不要加点料?” 平时家里都是景洁英打点,他不常花钱,对金钱的概念不是太深。 虽然从小景风没在钱的问题为难过,但他娘亲辛辛苦苦研磨石榴,花瓣做成的胭脂也只卖四十文一盒。质量最好的,拿到城镇卖给那些家族小姐的,也不过百文。 景风犹豫了一会儿,告诉老板不加。 男人看了几眼景风,没有说话,很快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上面一片素白。 景风三两口吃完了,完全没感觉,肚子还是咕咕叫。 “老板。”景风喊来男人。 男人看出景风胃口,当下笑着问:“客官有何吩咐?” 景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对世俗钱银这些了解甚浅,可否与我说说?” 男人重新打量一番景风,见他神采奕奕,仪表堂堂,心想原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那边招呼好客人,于是坐下耐心的替景风讲解。 “这银钱铜板,与我们而言,就像命根一样,好在大陆诸国几乎统一了商价。咱这儿米面一斤七文,家畜兽肉一斤三十文,我们这些养家糊口的,总得赚点,您说是不?” “寻常人家多做些小生意。更多的去那些家族里做长短工,十两银子,够一个家庭开销一年都绰绰有余了。” 景风思来想去,心里暗惊,自己吃那么多肉那得花娘亲多少钱啊,他想起上回欧阳炼一把斧头卖了八十文,觉得好像有些贵。 只是景风不知道的是,这些金钱的购买力只适用与普通人,在修炼界,哪怕一把注灵器,可能都要几十两银子。 “那你这一碗素面是?”景风试探的问道。 “二文,多谢客官。” “哦哦。” 景风解开欧阳炼给的布包,里面顿时露出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几十两,说是路上给景风当盘缠。 顿时周围射出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男人赶紧将布包合起来,好心提醒道:“客官,您初来此地,这儿地痞流氓不少,您可千万别露富!” 景风也没有想到欧阳炼给自己带了这么多银两,但也感受到数道贪婪的目光,顿时明白了。 “您若是没有铜板,这碗面就当我请了,你快些离开此地,莫要被贼人盯上了。” 景风本来想说自己不怕,但是听了这面摊老板的话,心里一阵暖意。 他摸出一两银子,悄悄塞进了老板的腰带里,然后对男人抱拳道谢,起身便走。 从人群中窜出,景风走了一条人流稀少的巷子,突然身后追来数个流里流气,打扮邋遢的男人。 景风不想惹是生非,刚要抬脚,前方也出现了几个赤膊的地痞。 “小子,把你身上的布包交出来,大爷可以让你免受些皮肉之苦。” 景风来回看了几眼,摇头说道:“不,你们快走,我不想惹事,万一你们被我打伤就不好了。” 那些流氓愣了一下,相互看了两眼,随后哄然大笑。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说这番大话,上!” 然后,几个呼吸间,那些地痞流氓全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直叫唤,景风无奈的摇头,顺便还抹走了那些人身上所有的银两。 他掂量了下抢来的铜钱,全放进了一个钱袋,估摸着也有二三百文,于是找了家酒楼点了些菜,终于吃饱了一些。 结账的时候,景风突然想到还有正事没做,于是找来店小二问道:“这镇里有拍卖行之类的地方吗?” 店小二眼珠滴溜转了两圈,伸出两根手指在景风面面前搓了两下。 景风不傻,于是摸出几文钱给他。 店小二一看,脸色不太对,随口道:“城中心。” “具体可否指点一下。” 他见店小二眼神飘忽,不开口,于是又摸出几文钱。 “最大的一栋建筑,潜龙商会。” “多谢!” 景风拿起东西便走,一点不含糊,很快在城镇中心找到了潜龙商会。 商会门口正站着两个手持铁兵,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旋泉境护卫,他们有些警惕地瞪着景风。 景风想上去攀谈一番,结果还未开口,其中一个便用枪尖指着景风说道:“哪来的穷小子,这儿可是潜龙商会的地盘,赶紧走!” 另一个态度也不好,给景风使个眼色,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会儿被商会的管理看到我们要被骂了。” “不是,我想打听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交谈声,景风回头望去,看见一个穿金戴银,行头富贵的胖男子和一个穿着干练的中年人。 两人相谈甚欢,见了景风以后,二人默契的结束了话题。 中年人与胖男子打了个招呼,便朝景风走来。 “发生何事了?” 中年男人声音带着真气,浑厚又透露着一丝威严,景风判断出这男子是个百汇境后期的强者。 “回赵管事,这小子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嘛!” 先前用铁枪指着景风的护卫说道。 “没问你。”被称为赵领事的中年男人瞪了那护卫一眼,打量一番景风,“公子来我们潜龙商会所为何事?” 景风觉得这赵领事态度还可以,于是说道:“我想求几样材料,于是想问问贵商会有没有储备。” 旁边那个衣着富贵的胖男子哈哈笑道:“买材料去器材铺啊,来这里做什么?” “我所需几样材料颇为珍贵,听闻别人说这里的拍卖行或许会有,于是想过来打听一番。” 赵领事和胖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公子可否说来听听?” “浑夕铜,少咸青玉和白鵺冠。” 胖男子听完一脸茫然,旁边见多识广的赵领事,也只听闻其中一种。 赵领事觉得景风一定不简单,于是开口道:“公子,您所求的材料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打听,若是方便的话,还请您随我进来详谈。” “好。” “请!” 景风背过身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景风身后背的铁鞭,是一件注灵器,不由得感叹自己没看错人。 领着景风进了商会,进门的时候还瞪了两个护卫一碗,吓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进入大厅,满眼便是金碧辉映的装饰与摆设,景风跟着赵领事走进了一间里面的待客厅。 他请景风坐下,又砌了两杯茶,脸上堆满了笑。 “还未请教公子?” “景风。” “景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景风摆摆手,问道:“直接说打听这些材料要多久,什么时候能到。” 男子笑笑,“景公子初到此地,潜龙商会是北方潜龙岭最大的商会,我们这儿是个分部,打听东西呢无论有没有结果,都要事先收五两银子的费用。” “五两?”景风诧异,“那你们只要告诉别人没有打听到岂不是白赚五两?” 赵领事被景风逗笑了,说道:“我们商会家大业大,找我们打听的东西一般都非常珍贵稀少,我们需要出人力去查找,若是有了线索,能拍卖出几千几万两白银,又怎会贪图这小小的五两。” “原来如此。” 景风对商会和拍卖行有了新的认识。 “景公子您还需要我们替您打听吗?” “要。”说着,景风从布包中摸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 男人没有接,脸上依然挂着职业性的笑。 “景公子,您先前说的几样材料里,浑夕铜我是听过的,那东西乃是极好的锻造材料,只是过于昂贵了。” “有多贵?” “巴掌大小的一块要三百两银子。” “多少?”景风怀疑自己听错了,巴掌大小? “三百两。” 景风眉头紧锁,心想,包里总共就几十两银子,如何买的起呢? 第二十二章 龙盛娜 景风思索了一阵,突然想到欧阳炼还给了他一个小布包。 “差点给忘了。” 这小布包他先前未曾打开看过,现在拆开,发现里面是两支手镯,一只通体金黄,上面雕着盘龙云纹,显得大气十足,另一只则银白锃亮,上面雕着一只长蛇,栩栩如生。 “敢问景公子,这是?” “法器。” 景风将两支镯子递给赵领事,后者入手只感觉冰凉无比。 赵领事抓着两支手镯,缓缓注入真气,顿时法器上光芒四射,两股浩瀚汹涌的气息显露出来。 “灵器!” 赵领事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少年,怀揣着两件灵器。 灵器的锻造工序繁琐,持有者在修炼界无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达官贵族,而且这类法器常常有价无市。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敢问景公子现在的修为是何境界?” “通流境。” 其实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赵领事还真有杀人夺宝的想法,但听到景风小小年纪便有通流境的修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暗叹自己没有冲动。 他觉得景风以后能成人中龙凤,理应交好,于是恭维道:“景公子真乃少年英才,这两件灵器不知是想托我们商会进行公开拍卖吗?” “正是。” 景风将头凑过去一点,小声问:“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两件灵器大概值多少钱啊?” “赵某自然为您解惑,这两件法器,一件是上品灵器,起拍价一千两,另一件为中品,起拍价八百两,若商品成功竞拍出去,本商会只用收取少量的手续费,剩余钱银都归您所有。” 景风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能安排我的商品拍卖呢?” “最快的话,今日下午大厅便有。” “好。” “景公子放心,我们会以最快速度安排您的商品竞拍流程,稍后会有女侍带您去休息。” 说完,赵领事站起身对着景风微微鞠躬,然后走了出去。 景风靠在椅背上,望了望宽敞干净的待客厅,觉得有些懵。 这玩意这么值钱的吗?看来以后得多学学锻器了。 景风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一会,一名身材纤瘦,面目清秀的女侍领着景风来到商会后面大院的一间小房中。 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糕点茶水和一张铜牌。 “公子,这铜牌是我们潜龙商会赠予的身份牌,您的商品竞拍所得的钱两都会存到这张铜牌名下,想取钱的时候,全大陆任何商会都是可以通用的,请您务必收好。” 景风拿起铜牌仔细端详一番,入手有些冰凉,一张薄薄的铜牌,正面刻着潜龙商会的草书,背面刻着景风的名字。 “好,谢谢。” “不客气,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去前院叫我。” “下午大厅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可以来喊我一下吗?” “没问题,公子。” 女侍带上门出去了,景风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觉得今日的体验还挺新鲜。 房间中有张小床,景风正好有些困意,便躺上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在喊他。 “来了!” 景风喊了一声,穿上鞋袜,开门见到的并不是先前的女侍,而且赵领事,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裙,唇红齿白,眉宇间风情万种的美人。 “景公子,打扰您休息了?”赵领事笑着问道。 “没有,我刚好醒了。” 景风摆摆手。 “是拍卖会开始了吗?” “不是,刚巧您所需的材料有一些消息了。” 赵领事将身后的美人引到景风面前,说道:“这位是我们潜龙商会总部的理事,也是首席拍卖师龙盛娜小姐。” “见过景公子。”龙盛娜行了一礼,娇滴滴的喊道,声音妩媚撩人。 景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龙盛娜露出来的雪白修长的大腿,咧嘴笑道:“龙小姐,你好。” 景风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龙盛娜的双眼,她虽然二十出头,父辈在家族也颇有地位,但是她能爬到这个位置,主要还是靠个人能力。 譬如在拍卖会上控场的能力,酒会交际识人的能力,龙盛娜通通具备。 哼,长的帅又如何,天下的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龙盛娜心里暗道,嘴上却妙语连珠。 “景公子,今日我正巧来分会处理一些事情,听闻赵领事跟我说您委托我们拍卖两件灵器,还有打听一些材料是吗?” “正是。” “那几样材料恰好我都略有耳闻,需要的话在总部也许有能力给您弄到。” “那多久能送到这里?” “这几样材料非常珍贵,若是您不嫌弃,不日与我一同前往商会总部如何?” “那两样灵器也带回总部拍卖,我就免收您的手续费了,就当交个朋友,好吗?” 说着,她向着景风伸出了一只葱葱玉手。 景风考虑了一下,说道:“好。”然后与龙盛娜柔若无骨的温润小手握了一下。 “我还有事情处理,就不打扰二位交谈了,告辞。” 一旁的赵领事突然抱拳说道,转身便走。 景风见赵领事走了,但是龙盛娜依然眉目含笑的看着他,于是问道:“龙小姐还有什么指教吗?” “怎么,景公子这是在赶我走吗?” 龙盛娜嘟起樱唇,声音妩媚得令人骨头都酥麻了。 “不不,没有。”景风不敢与龙盛娜对视,低头望着地上。 “一路舟车劳顿,奴家有些口渴了呢,景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经意间,龙盛娜的自称都变了。景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让出身位,伸出手说道:“请…请进。” 龙盛娜捏起兰花指,捂着嘴轻笑一声,走进了景风的房间。 她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露出大片雪白丰润的美腿,自己却好像浑然不知。 景风没应付过这样的女人,站在龙盛娜身边有些手足无措。 “景公子您站着干嘛,坐。”她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景风坐下。 景风机械地点点头,不自然的坐下来,望着洁净的桌面不说话。 龙盛娜看着景风窘迫的样子,莫名觉得有趣,她把脸凑到景风耳边,轻呼出一口热气,说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姐姐吃了你不成?” “没……没有。” 景风顿时觉得耳边发痒,脸上火烧一般,赶紧把头转到一边。 龙盛娜巧笑连连,说道:“算了,不逗你了,奴家想问景公子一些事情,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这女人竟然调戏我! 景风心中有些恼火,默默运行真气压下了心中的旖旎想法。 “你问。”他表面不动声色的说。 “景公子委托我们拍卖的灵器,可是自己所炼制?” “不是。” 这个结果龙盛娜自然是猜到了,不然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不光有着通流境修为,还能炼制灵器,有些骇人听闻了。 “两件灵器我都看过,做工精细,皆为良品,奴家有些好奇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景风不太好透露出欧阳炼的身份,况且自己也并不知晓他的过往。 见景风迟迟未开口,龙盛娜像条美女蛇一般,慢慢贴到景风身边。 她温润细腻的葱葱玉手慢慢摸到了景风的大腿上。 “怎么,景公子不愿意告诉奴家吗?” 她吐气如兰,身上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幽香,钻进景风的鼻腔内。 景风闻着香味,看着眼前龙盛娜身上若隐若现的旖旎风光,脑中不免有些异样的想法。 “不是不愿意,我不知道……” “是吗?” 龙盛娜脸上挂着妩媚至极的笑容,玉手慢慢向上攀去。 景风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此刻脸红到了耳根,连运作真气都忘记了。 龙盛娜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愣神片刻,低头一看,发现景风的身体出现了些许异样。 “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呢。” 龙盛娜娇媚的道:“景公子,若是你实话告诉姐姐,姐姐说不定可以帮你‘解决一下’哦?” 她昂起头朝景风抛了个媚眼,但是不知为何,景风脑中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出现了景洁英展颜一笑的画面,顿时把他整个人拉回了现实。 “龙小姐,请你自重!”他抓住龙盛娜两只不安分的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龙盛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景风从椅子上推倒在地,发出一声嘤咛。 景风一惊,急忙蹲下,想把龙盛娜扶起来,嘴里还一个劲的道歉。 龙盛娜这会儿慢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无大碍,也没接景风伸过来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恢复了初见时彬彬有礼的样子。 “真是对不起,我情急之下就……” 龙盛娜看着景风的目光出现了些许不同,似乎不全是刚才的挑逗与轻视了。 “无妨,景公子莫要自责,是我刚才有些唐突了。” 她向景风行了一礼。 “若是景公子不愿多说,就算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龙盛娜停下来说道:“方才的事,景公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请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景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嗯嗯哦哦的应答下来。 “对了,待我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会派人来通知景公子,到时我们一同回商会总部。” 龙盛娜转头对着景风嫣然一笑,随后走出了房间。 第二十三章 锻造注灵器 景风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种种暧昧的画面,心里不禁有些发痒。 他甩了甩头,努力忘掉刚才的场景,干脆起身修炼。 晚上,商会有人敲门送来吃食,景风这才退出修炼状态。 “这些食物要钱吗?”景风问送饭的女侍道。 “住在别院的都是贵客,怎会收您的钱财。” 女侍咯咯笑道,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 “等一下,我有事情想找赵领事商讨。” “请您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干练的中年男人来见了景风。 “景公子,不知找我何事?” 赵领事脸上已经堆满了职业性的笑容,拱手问道。 “赵领事,请问你们商会可以委托拍卖注灵器吗?” 赵领事一听,心想这小子难道有些门路? 赶忙答道:“当然,注灵器在修炼界那可是硬通货,需求量大得很呐!” 他试探的问道:“难不成景公子可是有些门路?” 景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注灵器拍卖的话一般什么价钱呢?” “一般在几十两到百两,当然我们事先会请专人来鉴定,竞拍品的质量不能差。” “有些法宝铺也有卖注灵器,但是通常价格比较昂贵而且品质参差不一。” 景风点点头,又问道:“城中精铁和璞玉的价格如何?” 赵领事隐隐猜到了什么,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莫非,景公子能给我们提供注灵器?” “正是,我自己能够锻造一些。” 赵领事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兴奋,“不必去城中购买了,商会的仓库就有许多,景公子需要的话我们以最便宜的价格出售给你。” 景风一听,自然不信这些商人有这么好心。 “多谢赵领事抬爱,您这么说,应该有什么条件?” 赵领事一脸谄媚的笑容。 “嘿嘿,景公子真是聪慧过人,我们只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 “锻造出的注灵器,如果品质够格,我们商会出价收,如何?” 景风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索。 “您放心,价格绝对不让您吃亏。” 赵领事怕景风不答应,连忙补了一句。 景风觉得这笔买卖还挺划算,这才点头答应。 “有铁炉,模具之类的可以借用吗?” “自然是有!您还需要什么尽管提。” “再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房间。” 潜龙商会办事的效率确实没得说,很快给景风安排了一间偏房,打铁冶炼的工具也一应俱全。 景风脱去外衣,给熔炉生起火,不一会儿,又有下人送来成堆的精铁生铜还有色彩斑斓的璞玉。 “这些价格怎么算?”景风问赵领事。 “等您炼出注灵器,花掉材料的钱再从您的账上扣。” “好。” 赵领事带人走了,景风长呼了一口气,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欧阳炼跟自己说的知识和诀窍。 觉得没问题了,景风抓起铁锤,开始着手锻造材料。 前几块铁打出的刀剑,火候把握的都不是太好,景风来回敲打,要么觉得不太锋利,要么觉得韧性不够。 有几件还能抢救一下的做了普通的铁兵,抢救不了的只能变成一堆废铁,回炉从造。 经过景风不断的熟悉与常识,终于锻造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 他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臂膀,从旁边的桌上摸起一块璞玉。 在雕废了几块玉以后,景风终于成功了一次,细腻光滑的纹路,似乎蕴含着庞大的力量。 然后,他举起小锤,往上面灌注了少量真气,仔细的敲打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景风第一柄注灵器完成了,是一把三尺长的宽刃刀。 他自己拿起刀,往里面灌入真气,刀柄凹槽处的注灵槽顿时光芒大盛,他随手一砍,一块废铁顿时断成两截。 “还行。” 景风还算满意,略做休息,开始锻造下一把。 累了就打坐运气,困了就躺在小床上睡一会儿,总之景风一直没出门,也没有商会的人来找他。 就这样,景风的锻造技艺越来越熟练,成功率也越来越高,也不知过了多久,景风伸手摸向铁块堆,发现摸了个空,桌上的璞玉也所剩无几。 再看屋子角落,摆放着八九件寒光凛凛,色泽锃亮的注灵器。 这会儿景风聚集的精神放松下来,突然觉得饥饿无比,打开门去了院外。 赵领事安排在后院的侍女见到景风出来了,赶忙去通知了商会的人。 不一会儿,赵领事就满面春风的找到景风,问道:“景公子,进展如何?” “从我开始锻器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整整三日。” 景风点点头,说道:“其他的事一会儿再说,我现在很饿,要出去找点东西吃。” 赵领事赶紧给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景风道:“景公子,您稍等,我已经安排人准备了酒食,片刻就到。” 景风看了赵领事一眼,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没有接话。 赵领事谄媚的笑道:“这顿饭算我赵某人请您的。” 景风也没再拒绝,随赵领事来到一处雅厅。 不一会儿,几个侍女们端来了一桌酒食饭菜,景风也没客气,既然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风卷残云一般扫光了一桌饭菜,景风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几乎看呆了赵领事和几个侍女。 景风满足的摸了摸肚皮,艰难的站起来,对着赵领事说道:“走,我这就带你去看看打好的注灵器。” “好。” 赵领事回过神来,跟着景风去了打铁的房间。 他在房间角落依次拿出锻造好的注灵器递给赵领事检查,多为刀剑兵器。由于数量较多,赵领事特意喊来一个专人,也有百汇境巅峰的修为。 “老吕,怎么样啊?” 他努嘴指了指景风锻造出的一众注灵器。 “下品注灵器四件,中品注灵器三件,上品注灵器两件。” 赵领事不禁对景风有些刮目相看,这小子年纪不大,身上秘密倒是不少。 “景公子,这些注灵器,您全都出给我们商会售卖吗?” “自然,用掉的材料费用,也一并算上。” “得嘞!先前给您的身份卡得给我一下。” 赵领事接过景风递来的身份卡,随后安排人将景风锻造的注灵器全都带走后,自己也起身告辞。 “等等,龙盛娜小姐前几日说要带我去你们商会总部,有消息了吗?” “我回头替你问问她,应该就在这几天。” “好,有劳了。” 没过多久,有一个女侍找到景风,并将卡交给他。 “回景公子,商会收购您的注灵器进行拍卖,后续拍卖所得归商会所有,感谢您的支持。” “四件下品注灵器共二百两银子,三件中品注灵器共二百四十两银子,两件上品注灵器共二百两银子,扣除精铁玉石等材料,以及先前的材料的打听费用,剩余五百八十两银子,已全部存入您的名下,您可以随时取用。” “多谢。” 景风接过身份卡,女侍这才离开。 五百八十两,加上欧阳炼给自己身上带的三十两,就是六百一十两! 景风在后院里踱步,他头一次进城便有了这么多钱,觉得有些不真实。 景风感觉自己在潜龙商会待的有些久了,便想出去走走。 天边落霞与孤鹜齐飞,此刻已接近黄昏,景风来到易木镇也已经过去了四天。 尽管太阳已经快要下山,街市依然热闹非凡。景风身上的衣衫从离家以后便没换过,上面沾染的血渍,铁屑早已干涸。 于是他去浴池洗了把澡,又给自己置办了两身新的行头,出来以后整个人仿佛都焕然一新。 从小受娘亲景洁英影响,景风其实是个节俭的人,原来的衣服他没有丢,而是洗净以后用真气蒸出水汽,重新装了起来。 到了晚上,景风找了家酒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对月酌酒。 景风本就高大英俊,即使坐在角落,也颇为显眼,不时有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偷偷望着他,有些还莺莺燕燕的说一些悄悄话。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耳旁突然传来一阵清脆酥麻的声音:“景公子真是好雅兴。” 景风闻言一愣,转头看见一个朱唇粉面,风情万千的红裙女子。 “龙小姐?” 他不可置信的说道。 反倒是龙盛娜轻轻挑眉,面色如常。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有点……你居然也会来酒楼这种地方。” “偶尔心情不好,也想小酌几杯消消愁。” 她媚眼如丝的看着景风,说道:“此时良辰美景,景公子不请我共饮一杯吗?” 景风实在是怕了这个女人,移开视线说道:“哪里的话,龙小姐愿意赏脸,实是我三生有幸。” 龙盛娜掩嘴轻笑,“你倒是会说话。” 周围女人们见到龙盛娜坐在了景风对面,心里偷偷骂龙盛娜是浪蹄子。男人们见到景风与龙盛娜相谈甚欢,还时不时惹的龙盛娜娇笑连连,心里纷纷惋惜好白菜被猪拱了。 当然景风和龙盛娜都不太在意他人目光,两人推杯换盏,仿佛相识多年的异性知己。 “龙小姐,敢问你在商会分部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遇到了一些困难,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 “原来如此,那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午后,我今晚回去让下人加紧筹备。” “好,若是有能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龙小姐不要驳了我的面子。” 龙盛娜被景风逗得直笑,柔声细语的说道:“景公子实乃翩翩少年,又对奴家如此上心,我如何舍得让景公子替我出力啊。” “美人一言,便是刀山火海,我景风也心甘情愿。” “哼,贫嘴。” 第二十四章 准备启程 入夜渐深,景风与龙盛娜小酌几杯后,二人一同回到潜龙商会。 “景公子,就送到这里。” “好。”景风抱拳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明日启程时我会安排人通知你。” “有劳了。” 龙盛娜看着景风去了后院,笑如春风的俏脸渐渐冷了下去。 她来到潜龙商会的仓库,领着几个护卫走进了一处隐秘的地窖。 一条寒气森森的楼梯通到地下,仿佛是一条通往阿鼻地狱的道路,但是龙盛娜的脸色泰然自若。 楼梯走到尽头,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处密室,龙盛娜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仆人都立刻转过身去。 她按下墙上一处不起眼的机关,密室的石门缓缓打开。 偌大的密室里面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只有一个长高丈许的方形物体,上面还盖着一层厚布。 似乎是听到密室外有了动静,那厚布下穿来了一阵阵沉闷,怪异的声音。 “这畜生瞎叫唤什么!” 龙盛娜旁边一个男丁,抽出腰间棍棒,朝着那盖着厚布的物体走去。 “嗯?”龙盛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男丁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退到了她的身后。 “想必是饿了。” 龙盛娜对着身后仆人说:“来人,马上去准备食物和水,千万别怠慢了这小宝贝。” 很快,几个仆人拎进来几大盆生肉,两桶水,向着盖着厚布的物体走去。 厚布里还是不断传出怪异的声音,有仆人掀开布料一角,捧着肉食进去以后,叫声才小了一些。 “驭兽门的高手什么时候能到?”龙盛娜问旁边的仆人。 “回小姐,明日午时便到。” “易木镇的坐镇高手宋京呢?” “已安排在后院雅间休息。” “很好。” 龙盛娜看了几眼不远处盖着厚布的物体,柳眉微微蹙起,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翌日午时,在潜龙商会的前院,龙盛娜带着一众仆人及护卫将地窖里用厚布盖着的东西拖了上来。 “强效麻醉药打过了?” 龙盛娜盯着盖着厚布的方形物体,问旁边的商会男丁。 “回龙小姐,已经打过了。” “好。” 龙盛娜环顾了一圈,对旁边男丁说道:“你且去后院将景风和宋京请来,我们准备启程了。” “是。” 就在龙盛娜说话的功夫,有几个胯下骑着豺狼虎豹等凶兽的青年盛气凌人的闯了进来。 几人穿着相同制式的兽皮衣裳,身上散发着凶悍的气息,一旁的商会护卫都不敢上前阻拦。 为首的男子高大魁梧,胸前有数道长长的伤疤,背着一口阔刀,身下丈长的猛虎面目狰狞的低吼着。 他的周身翻滚着浩荡的实体真气,所见之人无不纷纷躲避,这男子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竟是一名肆气境初期的强者! 他驾着凶兽径直朝着龙盛娜走去,隔着老远便放声笑道:“哈哈哈哈哈龙小姐,久仰大名。” “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样,真乃绝色美人!” 男人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放肆地在龙盛娜的身上游走,好在龙盛娜见识过不少这种人,气势上并未怯场。 “孟北哥真是爱说笑,不知有多少比我还漂亮的佳丽,抢着想与您结交一番呢。” 龙盛娜掩着嘴轻笑道,虽然面对这种轻薄之人,但对方是肆气境的高手,嘴上的面子还是要给足。 “龙小姐真是巧舌如簧,一番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叫做孟北的男子豪放的笑道,从凶兽背上跳下。他手只轻轻一抚,原本有些狂躁的凶兽顿时安静的趴伏在地上。 走到龙盛娜身边,孟北竟随意的搂住了龙盛娜盈盈一握的腰肢。 “龙小姐这般能说会道,相必这小嘴一定很厉害?” 该死的登徒子! 龙盛娜心里顿时又羞又怒,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她努力想挣脱孟北的手臂,身体却纹丝不动。 龙盛娜低下头,假意撒娇道:“孟北哥,这么多人在看呢。” “哈哈哈,害羞什么,我孟某人与你站在一起可谓郎才女貌,有谁会反对啊?” 说完,不远处几个与孟北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子,拍手叫好。 旁边潜龙商会不少人都没有料到这孟北如此大胆,龙盛娜不仅是总部的高层人员,她的家族在商会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但是很多人都忌惮孟北的身份及实力,选择了沉默。 “孟公子,我们龙小姐还未婚配,您这样有些不妥。” 一旁有位样貌年轻的男丁走上前,对着孟北说道。 “哪来的狗奴才,轮到你说话了吗?” 孟北顿时怒道,猛地一脚踹去,可怜的男子顿时口吐鲜血,横飞出去,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铁爪!” 孟北大喊一声,原本趴伏在地上的凶兽猛地跃起,朝着摔在地上的男丁张开了血盆大口。 只听到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可怜的男丁半截身子被凶兽咬了下来,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龙盛娜轻咬着银牙,心道我潜龙商会虽然不是名动一方的大势力,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刚要对孟北发难,身后却传来一阵放荡的笑声。 “哈哈哈哈,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冠不整,马脸鹰钩鼻的男子,正搂着两个唇红齿白,风姿绰约的美女向这边走来。 他看见孟北肆无忌惮的搂着龙盛娜,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原来是驭兽门的孟北啊,几年不见似乎长进不小啊?” “哪里哪里,跟宋京前辈相比晚辈还差得远呢。” 孟北嘴上客气一番,手上依然没有放开龙盛娜的意思。 龙盛娜像被铁钳夹住了一般,挣脱不开,只能对着宋京赔笑一番。 宋京自然看出来龙盛娜很不情愿,心想,这小子真是该死,我还没碰过龙盛娜这等绝色呢,胆敢抢我的嘴边的肉。 “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别让别人见了还以为你们驭兽门都是这等粗俗的野人。” 宋京趁机嘲讽一番,气得孟北脸色青白不定。 但对方同样是肆气境初期的强者,他考量了一番,还是忍住没动手。 这时,又一个身影从后院走出。 “景公子来了。”有女侍走到龙盛娜身边说道。 龙盛娜心头一喜。 来人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肩上挎着布包,身后背一支铁鞭,正是景风无疑。 景风一走出来,在一众男人里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不认识宋京和孟北,于是对着龙盛娜抱拳行礼,“龙小姐。” 龙盛娜眼中闪过一抹灵光,趁着孟北不注意,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如一道艳影,闪到了景风身边,留下阵阵香风。 “景公子,奴家恭候你多时了。” “这小白脸是何人?”孟北见龙盛娜几乎贴到了景风身上,脸色阴冷的问道。 龙盛娜却好像没听到孟北的话,自顾自道:“景公子,一路走来有些热了。” 说着,还拿出一条薄如蝉翼的手帕替景风擦了擦额头的汗,动作温柔的像在照顾自己的情郎。 景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感受到两道敌意的目光,还是立刻避开了龙盛娜的手。 “哪来的野小子,给我滚!” 孟北指着景风大骂道,身后凶兽感应到主人的情绪也仰天咆哮了一声。 “孟北,这是我朋友,请你放尊重一点!” “他是你朋友,那我算什么?” “景公子乃是锻器大师,你是吗?” 另一边的宋京一直没说话,听到龙盛娜说景风是锻器师,眯起眼睛有些怀疑的看着景风。 “就这野小子,怕连毛都没长齐,还锻器大师?” 龙盛娜气的咬紧了银牙,但是这会儿赵领事从商会大厅走出来,给二人打了个圆场。 他脸上堆满笑道:“孟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龙小姐只是一介小女子,还望您不要跟她计较。” “景公子确实是位锻造大师,前几日不仅委托我们商会拍卖两件灵器,还为我们锻造了九件注灵器,品质皆是精良。” 孟北与宋京一听,脸色都发生了些许变化。两人同为肆气境高手,用的却都是下品灵器。 孟北在宗派里的所得灵器法宝,皆出自锻器长老之手,那老头修为不高却有锻造法宝的本领,在宗内地位颇高。 宋京呢倒是有钱,只是稍好一些的法宝,大都有价无市,易木镇也不是什么大城镇,没有太好的资源,有钱也买不到。 沉默了一会儿,宋京先开口道:“没想到景兄弟年纪轻轻,却是深藏不露,这样的少年英才我宋某倒是想结交一番。” 孟北见宋京这么说,也开口:“景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是孟某口无遮拦,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景兄弟只管开口。” 说完,孟北和宋京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位前辈太看得起晚辈了,只是会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登不得大雅之堂。” 事件到这里告一段落,孟北仗着自己修为高,杀了人也不用偿命,赔了些钱给潜龙商会,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准备启程。” 龙盛娜招呼众人道。 宋京对潜龙商会的赵领事说了几句话,很快赵领事领来两个姿色尚可的女子。 “此次路途遥远,带太多人的话,可能照顾不过来。” 龙盛娜皱眉说道。 “龙小姐,你也说了路途遥远,不找点乐子怎么行呢?” 宋京说着,左拥右抱的上了马车。 那边孟北为首的三个驭兽门弟子,一人要了一名侍女,孟北修为最高,要了两个。 龙盛娜面若寒霜,却也不好开口阻拦。 她回头看了一眼景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景风看出了她想说的话,当下凑到龙盛娜跟前开口道:“我不需要,不过那些人的底细,你要与我细说。” 第二十五章 变故 午后,潜龙商会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镇,往南方进发。 队伍最前面是驭兽门的四名弟子,他们各自骑着驯化的凶兽,怀中还抱着艳丽的侍女。 跟在后面的是骑着奔马的景风和龙盛娜,再后面依次是一架装载那盖着厚布的方形物品的木轮,一辆宋京乘坐的荤车和十来个百汇境的商会护卫。 这次的目的地是位于北开城的潜龙商会总部。对于北开城,景风曾了解过一些。 那是位于单狐山与求如山之间的巨大城池,人口有近百万,传闻城中甚至有绝世高手坐镇! 景风和李盛娜刻意与前面几名驭兽门的弟子拉开了一些距离,他低声问道:“我们此去北开城路途要几日?” “走官道的话比较安全,但是需要七天,走山道比较快,只用五天。” “那你决定走哪条?” “走山道,这次需要运送的商品比较特殊,时间久了我怕会出现一些变数。” “那布下面装的就是你们要运送的商品,到底是什么东西?” 龙盛娜神色复杂的看了景风一眼,终究是没有开口。 “你不愿说也罢,那……那些人的身份,你总能给我透个底?” 龙盛娜有些忌惮的忘了几眼前方的几人,说道:“前面那几个,是驭兽门的弟子,东,南,西,北,为首的那个叫孟北,是驭兽门某个长老的亲传弟子,肆气境初期,为人心狠手辣,做事全然不顾后果。” “另外几人呢?” “一个是通流境后期,两个通流境中期。” 景风点点头,“后面车上坐的那个呢?” “那人叫宋京,是易木镇的坐镇高手,也是肆气境初期。” “这几人都是商会花重金聘请来护送此次运送商品的,但是这几个家伙人品都不太好,若不是商会指派的任务,我定然不会参与此事的。” “你们商会没有安排高手随你来吗?” 龙盛娜苦笑两声,没有说话。 景风略作思索,说道:“看起来像是商会高层特意给你使的拌子。另外,这几个家伙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多留几个心眼。” “我明白。” 队伍前方的孟北回头看到景风和龙盛娜凑的很近,似乎在悄声说些什么,顿时大怒,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这对狗男女。” 他暗骂一声,回头不再说话。 到了前方岔路口,龙盛娜指挥了几句,队伍便向着山路继续前进。 入夜,龙盛娜觉得夜间不太适合赶路,找了一处开阔的空地,让众人停下来休息。 那些商会的护卫生好篝火,搭好简易的布棚,开始打水,做饭。 孟北几人皆候在一边,只有景风默默上前帮助那些护卫劈柴架锅。 没过多久,护卫们做好了简单的晚饭,众人粗略吃了一些,便打算早早休息。 景风,龙盛娜,孟北等人与宋京都有单独的帐篷,那些商会护卫则住在一个大的帐篷里,轮番休息,何人何时值班,放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宋京和孟北等人都有侍女服侍,他们的帐篷里时不时传来淫靡的声响,惹的景风心乱如麻。 景风睡不着,干脆起来修炼,他捏了个诀,盘腿打坐,安安静静的运气。 夜渐深,几人的帐篷里慢慢没了声响,除了来回巡逻的护卫,就连孟北几人驯养的凶兽,都趴伏下来休憩了。 就在这时,那盖着厚布里方形物体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声沉闷,怪异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龙盛娜一直闭着眼没有入睡,听到这声音立刻跳起来,脸色有些慌张。 “老子睡的正香呢,吵什么?”宋京衣衫不整的走出帐篷,不满的大喊道。 “孟北小儿,让你的凶兽消停点。” 那边孟北几人自然是听到了宋京的叫骂声,立即探出头回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姓宋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凶兽不消停了?” 驭兽门有特殊的法门,如果自己驯养的凶兽有激烈的反常行为,驭兽者是有所感应的。 这会龙盛娜也跑了出来,她连忙打了个圆场,然后招来商会的护卫交待了些事情。 “怎么会这个时候苏醒呢?去看看它是不是饿了。” 几名护卫接了令,即刻准备好生肉清水,像盖着厚布的地方走去。 景风此刻也出了帐篷,恰好看到护卫掀开了厚布,里面方形的物体是一个巨大的特质铁笼,里面装着一只长相奇特的凶兽。 那凶兽身有丈长,头上生着四根犄角,体型像牛,长着人一样的眼睛和狗一样的耳朵,嘴里尖锐的牙齿颇为骇人。 景风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古书里看到过。他努力回想了片刻,才发现这乃是一只名为诸怀的太古遗种幼崽。 难道这就是他们要运送的商品? 景风心中惊起一片波澜,心里暗自有了一些猜想。 这时,驭兽门驯养的几只凶兽,原本安静的很,突然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全都嚎叫起来。 “你们这些畜生,给我消停点!” 孟北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对着几只凶兽骂道。 几人双手各捏了一个驭兽法诀,那些凶兽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都别打扰老子休息!”宋京喝道,身上迸发一阵阵实体的真气,没有人敢杵逆他。 这时,那边正在给诸怀幼崽喂食的护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景风一看,那诸怀幼崽不知道怎么的,咬断了给他喂食的护卫的一只手。 咬断了人手的诸怀幼崽依旧不太安分,似乎对着远方不停的吼叫着。 此时的龙盛娜脸色苍白如纸,六神无主,盯着不远处幽深漆黑的树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吓得龙盛娜娇呼一声。 她回到看到是景风,这才吁了口气,娇气的骂道:“混蛋!吓死我了你!” 景风面不改色的问道:“龙小姐,当你遇到生命危险时,会不会毅然决然的放弃极为重要的任务?” 龙盛娜不懂他在说什么,神色怪异的望着他。 景风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被篝火旁的一盆水吸引了,水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又很快平静如初。 他起初还怀疑是不是地震,但随着水面泛起涟漪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最后水面直接剧烈的振动起来,景风知道,它来了! 轰隆! 只听到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霎时间地动山摇,一股磅礴霸道的真气,带着无数沙砾土石,向着潜龙商会的营地扑来,沿途数丈之内,任何物体都如土鸡瓦狗一般崩解。 “快躲!”景风大声提醒道,但为时已晚。 好几个护卫和侍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股真气狂暴的气浪卷起,抛飞出去。他们砸在陡峭的山壁上,当场四肢尽断,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龙盛娜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被吓的花容失色,下意识的抓住了景风的胳膊。 倒是另一边的孟北宋京二人很快反应过来,以为是敌袭或是歹人劫宝,当下周身真气涌动,摸出法器向刚才那道真气来的地方冲去。 但很快,两人又退回原处,脸上皆带着惊愕的表情。 唯有景风神色还算平静,他拉着六神无主的龙盛娜,一步步向后方退去。 众人此时只觉得脚下的土地震颤不停,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营地前方。 借着火光,众人看清了它的样子,身长足有五丈,四根粗壮的犄角,犬目豚耳,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果然!是一只老诸怀! 景风心中猜的没错,潜龙商会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窃来了一只太古遗种的幼崽,结果被老兽寻上门复仇了! 这只太古遗种嘶吼两声,音如雁鸣,随后竟口吐人言。 “该死的人类,竟敢掠走我的幼崽,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保护龙小姐!” 剩余的护卫都颤颤巍巍的拿起武器,围住了诸怀。 “这只诸怀能够口吐人言,莫非是一只山主?” 景风想起来以前遇到的长蛇,也能开口说话。他看了一眼旁边身体抖如筛糠的龙盛娜,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逃跑了。 即便潜龙商会这边请了两个肆气境的高手,依然不是山主的对手。 “上!不要让他接近货物!”有护卫大喊了一句,但是周围无人敢动,有的甚至害怕的两股战战,真气都运行不稳。 “可笑!”诸怀发出阴沉的笑声,双蹄一震,搅动漫天空气,一股劲风几乎把地面都掀翻过来。 周围的护卫全都被气浪卷起,倒飞出去,身上盔甲兵器全都布满了裂痕。 “诸位师弟,请祝我一臂之力!”孟北已经感应到这只诸怀乃是实实在在的山主,当下不敢再有所保留,全力出手。 其他几个驭兽门弟子也各施神通,全力催动体内真气,一道道散发着灼烈真气的法宝,符箓,接二连三地朝着诸怀飞过去,一时间声势惊人。 “雕虫小技。” 诸怀丝毫没有把这些通流境的驭兽门弟子放在眼里,仰天长啸一声,瞬间狂风大作,无数天地元气向着诸怀涌来,在它体外形成了一层真气墙。 法宝符箓撞在上面如同水火交融,顿时哧哧作响,却没有对诸怀造成任何伤害。 孟北抽出后背阔刀,身上真气涌动,在体外肆虐的游走,远远看去,仿佛虚空在燃烧。 他身形一晃,猛地向着诸怀劈去,诸怀虽然速度不快,但力量确是霸道无匹,头顶犄角与他的阔刀交锋在一起,顿时犹如金铁相撞,火光四溅。 这一切都被景风看在眼里,这场毫无胜算的对仗,他似乎已经知晓了结局。 “还能走吗?”景风拉着龙盛娜,问了一句。 但龙盛娜面目惊骇,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悄然运气真气,随时准备溜走。 第二十六章 溃败 “龙小姐,龙小姐?” 景风尝试着喊了两声,但是此刻龙盛娜双眼空洞,六神无主,压根没理会景风的声音。 “龙盛娜!”景风双手抓住龙盛娜的肩膀猛地摇晃了几下,后者这才反应过来,面容依旧苍白如纸。 “景……景公子?”龙盛娜回过神来,惊诧的看着景风。 “我问你,我给你们商会竞拍的两只灵器放在哪里了?” “在……在宋京乘坐的那辆马车下面。”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景风叮嘱道。 “不要!” 龙盛娜自然是不肯,只有旋泉境的她非要跟着景风才行。 景风没办法,只好拉着龙盛娜一起往马车那里跑去。 那辆荤车停在关着诸怀幼崽的铁笼后面,老诸怀看到有两个人影朝自己幼崽的方向跑去,以为人类要跟自己鱼死网破,当下怒火攻心,急的直叫。 “畜生还敢分心?” 孟北大喝一声,“结四方困兽阵!” 驭兽门东、南、西、北四个弟子当即站在四个方向围住了老诸怀,手中各自捏起晦涩的法诀,体内真气转化为一个术阵出现在老诸怀脚下。 老兽顿时感觉四肢如入泥泞之地,步履维艰,看到景风离幼崽越来越近,急的仰天咆哮,滚滚真气在体外十丈之内肆虐的游走,搅得空气嗡嗡作响。 “都给我滚开!” 老兽怒喝一声,磅礴的天地灵气渐渐汇入它的身体,孟北四人只觉得压制越来越吃力。 这老兽乃是山主,相当于人类天通境的强者,驭兽门的法阵虽然也玄妙莫测,奈何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就在此时,修为最弱的一名驭兽门弟子支撑不住了,口中吐出鲜血,眼冒金星,跪倒在地。 老兽早已对这几人恨之入骨,抬起巨大的兽蹄,如同万斤巨石,朝那弟子盖了下去,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地上瞬间多了一具尸体。 “师兄,坚持不住了,被强行破开的话要遭反噬。” 另一名弟子提醒孟北道。 “撤诀!” 他喊了一声,与其余两名弟子飞速向后退去,脸上青筋凸起,冷汗直冒。 老诸怀挣开束缚,撒蹄便往幼崽的方向跑去。 孟北还没来得及喘气,见状心里暗叫不好,喊道:“快阻止它靠近货物!” 说罢,剩下三名驭兽门弟子掐诀召来各自驯化的凶兽,指挥它们攻击老诸怀。 几只凶悍的虎狼,立即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老诸怀扑去。 老诸怀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后蹄一蹬,一只凶兽直接被踢了回来。正巧砸倒了一个驭兽门的弟子。 黑夜视野并不清晰,那弟子反应不及时,直接被压成了一滩肉泥。 “该死的畜生!” 孟北见两个师弟接连丧命,目眶欲裂,疯了一样的吼道。 “宋京,你他妈还不出手,别说货物了,就连我们也得死在这儿!” 宋京被孟北这么一骂,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这趟要是保不住这件货,你几百两佣金一文钱都拿不到!” 宋京终于动了,摸出腰间扇状法器,体内真气涌动,冒出体表几丈,攀附在法器上。 另外两只驭兽门的凶兽也没拦下老诸怀。关键时刻,宋京杀到,他眼中杀意尽显,手掌一挥,顿时空气如江河入海,压缩在一起,散发出庞大的力量。 宋京手中真气还未凝聚完毕,老诸怀张口就是一道猛烈霸道的真气,直直击在宋京胸口处。 “咳咳……啊——” 只听一声惨叫,强如宋京这般的肆气境高手,也如遭电亟,像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周围剩下的人见到这一幕皆是身躯颤抖,深吸一口冷气。 景风拉着龙盛娜已经越过了关押诸怀幼崽的铁笼,他在荤车下面摸到一个檀木盒,刚要打开确认,发现老兽正朝他这边冲来。 他启了道缝,匆匆瞥了一眼,然后收了木盒,抱起身旁的龙盛娜,纵身一跃,堪堪躲过了老诸怀的冲撞。但是身后的荤车瞬间粉碎。 景风落地以后,看到远处孟北几人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并没有打算出手相助的意思。 这帮狗日的! 他心中暗骂一句,回头看到老诸怀又转身扑了回来。 景风眼角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铁笼,当下运起真气注入右腿,脚下顿时灰尘飞扬。 他右脚如钢鞭抽动,卷起浩荡的狂风,一脚把关着诸怀幼崽的铁笼向着孟北等人踢去。 “操,这杂种!” 老诸怀也大吃一惊,当下放弃了景风,直奔铁笼而去。 孟北脸色阴沉下来,本想隔岸观火,结果景风一套操作搞的自己被殃及池鱼。 景风拿到东西,毫不犹豫,带着龙盛娜就退到后方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孟北见景风跑了,怒火中烧,对着身边师弟喊道:“一起出手!” 他师弟点点头,再也不敢有所保留,全力出手,却也无法阻挡老诸怀分毫。 “师弟,对不起了!” 孟北面色阴翳的望了同门师弟一眼,当下飞速向后退去,山主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哪怕再来五个孟北,都不一定是老兽的对手。 可怜第三位驭兽门弟子,被孟北当成了炮灰,老诸怀四只犄角上泛着森冷的寒光,如同能够穿金破铁的神兵利器,眨眼间便把他顶飞了出去。 那人惨叫一声,身躯轰然四分五裂,身死道消。 宋京此时还没死,他前胸被老诸怀的真气灼伤,全身冷汗直冒。 他赶紧从腰间储物袋里摸出疗伤的丹药,一股脑的塞进口中,艰难的起身,趁着老兽注意力全在幼崽上的工夫,也快速退走。 另一边景风带着龙盛娜寻了一处偏僻的山洞,生了堆火,两人围坐在火边,龙盛娜脸上毫无血色,再没有了先前的花容月貌。 “我们暂时安全了,休息下。” 景风解开腰间水囊灌了两口,然后递到龙盛娜面前。 龙盛娜双目无神的看了景风一眼,随后抢过水囊,也不顾景风已经对嘴饮过,疯了一样往嘴里灌水。 “你疯了?” 景风见到龙盛娜这个样子,连忙夺回水囊,龙盛娜被呛了几口,水喷了一地。 她神情恍惚的盯着地面,口中喃喃自语道:“完了,全完了。” 景风转过头问她:“这是你们商会给你的考验对不对?但明显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龙盛娜不说话,痴痴的看着景风。 “只要人活着就没事,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龙盛娜看着景风,说道:“你根本就不懂,我爬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做出了多少妥协!”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再无先前娇娇滴滴的感觉。 景风“啪”的掌了她一耳光,龙盛娜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随后眼泪如决堤的河水,止不住的涌出来。 景风本想让她冷静下来,但是似乎自己也有些恼火,才扇了她一巴掌。 景风自然不知道龙盛娜这些年付出了多少,做了多少妥协,她觉得这次任务失败会荣誉扫地,威望全无。但相反,龙盛娜也不知道景风经历过什么,在景风眼里,只要能保住性命,那一切都还有希望,一切都还有意义。 景风见龙盛娜哭的梨花带雨,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想伸出手替龙盛娜抹去眼泪,结果龙盛娜直接抱住了他。 后来龙盛娜心力憔悴,哭到最后消停了,景风才放下她,走到洞口继续监视外面情况。 一夜无话。 第二天,龙盛娜醒了,走到山洞,看见景风正望着远方。此刻冷静下来,想到昨晚种种,俏脸不禁有些发红。 “醒了?” 景风随口问道,龙盛娜看着他的侧脸,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我昨晚问过你什么吗?” “什么?” “当你遇到生命危险时,会不会毅然决然的放弃极为重要的任务?” “原来……你当初问我这些,是这个意思。”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呢?” 景风转过头问龙盛娜,脸上略带笑意。 龙盛娜沉吟了一阵,望着远处没有说话。 “孟北和宋京几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 “你呢,有什么打算现在?” 景风问道。 “不知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样都回不了头了。” 景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说道:“还有这个呢,你还要不要?” 龙盛娜被景风逗笑了。 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一个马脸鹰钩鼻的男人正在狼狈的逃窜,此人正是此前队伍里的宋京。 他的胸口正在溃烂,似乎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后面一个穿着兽皮衣裳的男人,正不紧不慢的追着他。 “这该死的孟北,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宋京小儿,我看你能逃到哪?” 后面穿来孟北阴测测的笑声,似乎他正在跟宋京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孟北,你这样做,不怕日后我去驭兽门寻你的麻烦吗?” “可笑,你能逃出我的掌心再说这番大话!” 宋京脸色瞬间阴冷下来,他说道:“你师弟们全死完了,我看你回宗门如何像掌门交代。” 孟北哈哈大笑。 “我会跟掌门说,人都是你杀的,我只要把你杀掉,就不会有人起疑了!” 第二十七章 隐患 “欺人太甚!” 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宋京这样成名多年的肆气境高手。 他顿时感觉受到了赤裸裸的侮辱,转身手腕一翻,手中扇子搅动漫天空气,化为一片巨大的真气漩涡,向着身后的孟北飞去。 “都死到临头了,还想负隅顽抗?” 孟北嘲笑两声,神色一沉,当下身上升腾起滚滚真气,一股浩荡霸道的气息,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拿命来!” 孟北手中抓住阔刀,纠起真气全力一劈,一道数丈长的刀芒化为月牙状飞出去,和宋京的真气在空中撞在一起,瞬间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浪,震的周遭无数树木断裂破碎。 孟北一击出手,丝毫不给宋京还手的余地,双手翻飞,又是几道实体刀芒,在空中划出翻涌的气浪,真奔宋京而去。 “该死!” 宋京暗叫一声不好,抬手强行催动真气,胸口处顿时穿来一阵闷痛。 他堪堪躲过一击,后面接二连三的攻击已经让他退无可退,他抬手法器护住身体,硬扛下几道刀芒,身上又多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流如注。 “老匹夫,受死!” 孟北怒喝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全身杀意骤起!他抬手就是一掌,上面真气熊熊,似乎连虚空都可以灼烧一空,对着宋京拍去。 “小畜生,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宋京被逼急了,当下全力出手,忍着胸口剧痛,周身运足了真气,将手中扇子甩出。 双方都硬吃了对面一击,孟北的气劲晃过,宋京顿时如遭重创,胸口直接塌陷下去,口中鲜血狂喷,似乎被一座小山砸中,气绝当场,一命呜呼。 孟北离这么近,即使迅速偏头躲闪,也被宋京的法器打中,那法器上真气暴戾无匹,如同夺命的利刃,搅得空气呼啸不绝,嗡嗡作响。 眨眼间,孟北断去一臂,疼的他放声吼叫,身上冷汗直冒。 他急忙从储物袋中那种疗伤的丹药塞进口中,过了好一会儿,断口处的血才止住。 走到宋京尸体身边,孟北摸走了他的储物袋,又回头拾起了他的法器。 “都快死了居然还砍断了我的手,真是死不足惜。” 孟北盯着宋京的尸体恨恨的说道,手中一扬,一道腾腾燃烧的火焰落下,眨眼便将尸体烧成了灰烬。 他鹰隼般的目光望向远方,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狗男女,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们。” 孟北下山以后找到一种名为追风犬的凶兽,这种妖兽虽然大多只有百汇境的修为,但嗅觉极为灵敏,很多达官贵族也会抓来驯养成猎犬。 他抓住一只追风犬,单手捏了一个驯兽诀,一掌拍在凶兽脑门上,那只追风犬顿时僵死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北口中默念法咒,念完以后,追风犬又恢复如常,见了孟北,竟像人一样跪伏在地上。 孟北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向着某个方向疾掠而去。 景风带着龙盛娜走出山洞后,又回到了之前队伍驻扎的营地。 这里尸横遍野,一片狼藉,有几只凶兽正在啃食地上的尸体。 景风上前清理掉几只凶兽以后,问龙盛娜道:“你有储物袋吗?” “有。” 景风拿来龙盛娜的储物袋,在废墟中搜索了一番,找出一些剩余的食粮,又到龙盛娜的营地拿了两套衣服。 出来以后,他注意到原来关着诸怀幼崽的铁笼已经被撕成了粉碎,一大一小两兽的脚印往北方蔓延。 “接下来打算去哪里?”龙盛娜问道。 “往南边走,去北开城。” 龙盛娜沉默了一会,但是景风说道:“你差点连命都丢了,还怕你们商会高层针对你?” “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龙盛娜看了景风一眼,许久才点点头。 景风发现龙盛娜的储物袋中恰好有一枚罗盘,于是拿出来确定好方向,也不停留,带着龙盛娜便走。 两人走后不久,一名身前有一道巨大疤痕的独臂壮汉也来到此地,正是孟北。 此次替潜龙商会运送诸怀幼崽的任务是彻底失败了,不仅货没保住,人也几乎死完了。 孟北三个师弟全死了,自己这趟不仅没捞到一点好处,回宗门也不好像长老掌门交待,干脆把主意打到了受伤的宋京身上。 虽同为肆气境初期,但宋京有伤在身,根本不是孟北的对手。 如今景风和龙盛娜仍然活着,他既然决定这件事做绝,便不会再留下一个活口。 孟北走到原本景风驻扎的帐篷里,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皱了皱眉。 “这野小子这么穷?” 口中边骂,边走到龙盛娜的帐篷中,发现里面枕头软席都还在。 他吹了声口哨,唤来先前驯化的追风犬。他把龙盛娜的枕头给凶兽嗅了好一会儿,然后凶兽低吼了两声,跑出了帐篷。 凶兽跑出去以后,孟北盯着那只龙盛娜枕过的枕头,猛地抱起来闻了两口,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幽香。随后他满脸陶醉的放下枕头,撕成了粉碎。 “臭,既然你选择和那个野小子在一起,那就陪他一起死!” 说罢,孟北浑身真气涌动,闪身出了帐篷,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景风在树林中飞快的赶路,后面的龙盛娜只有旋泉境界,体力明显有些不支。 “景公……景风,能不能慢点啊?” 龙盛娜微微喘息,声音娇嫩的问景风。 她对景风的称呼也不再是“景公子”,而是变成了“景风”,可见这次生死经历,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不行,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要越快越好。” “你也要考虑一下人家嘛,我跑不动了!” 龙盛娜撒娇道,不知为何,和景风在一起总让她觉得心安。 景风顿时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龙盛娜不知道景风想干嘛,于是也停了下来。 “你……你要干嘛?” 却见景风并不答话,而是几步跃到龙盛娜跟前,背身蹲了下来。 “你这是?”龙盛娜不明所以。 “上来。” 景风语气有些无奈,缓缓开口。 龙盛娜心中一愣,随即美目泛起一抹亮光,掩着嘴微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 她小心翼翼的跨在景风背上,没想到景风双手托起她的大腿,起身便走。 “抓紧了!” 龙盛娜差点掉下来,连忙抱紧了景风的脖子。她趴在景风健硕的后背上,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红晕。 “龙小姐,你怎么这么重啊!” 景风飞快的跑着,嘴里还不忘打趣她一番。 龙盛娜一听,立刻直起了身子,在景风肩头轻轻锤了一下,娇滴滴的说道:“哪有,本小姐体重保持的很好的!” 接近黄昏时分,景风终于停下来歇歇脚,他拿出食物水囊,也不管龙盛娜,自己先猛塞一顿。 “我还在你旁边呢,一点也不顾我。” 龙盛娜娇嗔道。 景风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又没不给你吃。” “前面有座山村,我们在那边歇息一晚再赶路?” 景风看了一眼龙盛娜指的地方,不远处的山下确实有一座小山村,此时正是饭时,炊烟袅袅。 但景风却摇了摇头,他感觉到不远处有一股强横的气息始终在跟着自己和龙盛娜。他隐隐能感觉出那道气息实力,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难道是老诸怀? 景风也曾这样怀疑过,但是他亲眼看到老洞主带着幼崽的脚印是往自己反方向去的,于是排除了这一想法。 剩下如果是山贼歹人的话,追了自己这么久,应该早已放弃了,也不可能。 再剩下就是…… 景风心里略做思索,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两个男子的样子。 一个面露凶光,虎背熊腰,穿着兽皮衣裳,胸口几道长长的疤痕。 另一个神色阴翳,马脸鹰钩鼻,身材干瘦。 “想什么呢?”龙盛娜看见景风望着地面出神,嘴里塞满了食物也不咀嚼,于是提醒道。 景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在想些东西。” “那我刚才问你去不去山村歇脚再走,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景风不说话,抬头看了龙盛娜两眼,又走了几步,换了个方向盯着她。 龙盛娜被景风盯着,浑身不自然,不由得裹紧了身上有些磨损破烂的衣裙,竖起美目瞪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 景风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言自语的道:“确实是个美人。” “景风,你想干嘛?”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眼了!” “我警你,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可能用身体偿还你的!你想都不要想!” “……” 龙盛娜喋喋不休的说着,仿佛下一秒景风就会把她就地正法了一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景风无语了,也不去看她,自顾自的收了食物水囊。 龙盛娜不解的盯着他,眼中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走,我们继续赶路。”景风说道。 “什么意思?”龙盛娜问。 “就是不在前面山村歇脚,继续赶路,早点去北开城。” “那你刚才一直色眯眯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龙盛娜嗔怒。 “没什么,不过我要纠正一下,我只是看着你,没有‘色眯眯’的看着你。” “你还说!” 景风不理会她,自己往山下跑去。 “哎,你等等我。景风!你混蛋!” 第二十八章 逃亡 景风带着龙盛娜趁夜赶路,一晚上也没休息,天亮时分,二人已经向北走了二百余里,这些脚程对于只有旋泉境的龙盛娜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破晓时分,天边一抹亮黄色的微光刺破寂寥的黑夜,迎来了新的一天。 景风回头看龙盛娜,已是香汗淋漓,面目憔悴。无奈,他只好背起龙盛娜继续赶路。 龙盛娜此时困乏交加,趴在景风背上的时候睡着了。听着耳侧均匀的呼吸声,景风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景风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但好在有一定修为,体内真气还算充足,在脏腑内循环滋养,身体机能还跟得上。 但是,景风心里一直不敢放松警惕的原因是,离自己不远处一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强横气息。 虽然不是刻意显露出来的,但景风心中有种不好的直觉,似乎就是冲着自己和龙盛娜来的。 但是昨晚自己和龙盛娜趁着夜色,从山下官道赶路,速度并不快,那股气息跟随的速度也不快。 景风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像是即将落入圈套的猎物,而不远处那道气息的主人,则是一个猎人,正在跟自己玩着猎人捕鹿的游戏。 想到这里,景风猛地加速,从小在山林长大的孩子,在山岩丛林中就有天生的优势。 他体内气旋疯狂运转,真气在肺腑四肢之间畅通无阻,顺着经脉全部汇入双脚,顿时如同入水的泥鳅,速度快了一大截。 景风翻山越岭,短短两个时辰已经跨过了一座大山,跟着自己的那道气息也猛地提速,但隐隐有种追不上的趋势。 饶是以景风通流境的修为,这般高强度的赶路也有点支撑不住,当下放缓了速度,走走停停,恢复体力。 跟在身后的那道气息也紧咬不放,提速猛追了两个多时辰,景风这边放缓速度,他那边也放缓了速度。 察觉到这种情况以后,景风更加确认了,有人在追踪自己和龙盛娜,而且就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来看,大概率是孟北,而不是宋京。 他从一开始就能追踪到我的位置,但我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他是如何办到的呢? 景风心里想着,恰好龙盛娜醒了,她有些睡眼蒙胧的揉揉眼睛,嘴里楠楠的说道:“唔……好香的味道。” 景风耸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淡淡的清香,他四处张望,发现原来山下有一片盛开的桃林。 “味道,对了味道!” 龙盛娜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景风这么一想,那理由就说的通了,孟北是驭兽门的弟子,完全可以驭使凶兽来追捕自己。 想到这里,景风不由得停下脚步,他把龙盛娜放下来,但是对方脸还贴在他背上,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怎么停下来了?” 景风看着她道:“想到了一些事情。对了,你把衣服脱下来。” 龙盛娜顿时后退几步,离景风远远的,双手护在自己身前。 “景风,我告诉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休想轻薄我!” “让你脱就脱呗,戏怎么这么多?” 龙盛娜瞪大了双眼,咬紧了贝齿,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景风,原来你从一开始救我,就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你觉得,如果我对你有那种想法,还会等到现在吗?” “你!” “我如果对你用强,你觉得自己有反抗的能力吗?” “景风!你若真的污我清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景风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套新衣服,然后把储物袋丢给龙盛娜。 “脱了换一身新衣服,快点。” 景风拿着新衣服走到一棵大树后面,“我不看你。” 龙盛娜依然怀疑的盯着景风,许久才取出一套衣服,也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更衣。 景风等了好一会儿,龙盛娜终于出来了,她换了一身内衬阔腿,外面收襟的茶色衣裳,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景风打量了一番,说道:“原来的衣服呢?” “收起来了,你要干嘛?” “给我。” “景风,没想到你……” 龙盛娜一脸嫌弃的望着景风,骂了一句,“登徒子!” 景风长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别跟女人一般见识,然后强颜欢笑的说道:“我拿来有用,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以后你就懂了。” 龙盛娜不信。 景风也懒得和她浪费口舌,直接夺过龙盛娜的储物袋,拿出了之前她换下来的红裙。 另一只手抓着自己换下的脏衣服,默默运行真气,把两件衣服都蒸出了热气。那些布满了尘土汗渍的衣物上,顿时发出了浓烈的异味。 “景风,你这是做什么?” 景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头把两件脏衣服丢到了树上。 龙盛娜不解的看着景风,景风也不说话,解开水囊先洗了手,然后灌了几口,接着拉起龙盛娜继续往南边走。 “放开我,你手脏死了!”龙盛娜语气有些嫌弃。 “我洗过了好吗?” “那也有味道!” 景风不想和她理喻,直接背起她,体内真气沸腾了一般,疯狂运作。他脚下生风,跃入山林,如水中游鱼,眨眼功夫便没了踪影。 约过了两刻钟,一只体长半丈,脖颈长着鬃毛的犬形凶兽嚎叫着出现在刚才景风和龙盛娜换衣服的地方,但是经过长途的翻山跋涉,这凶兽此时已然累极,伸着舌头大口喘息。 不一会儿,后面跟来一名穿着兽皮,胸口几道狭长伤疤的独臂男人。 “哼,跑不动了。” 来人正是驭兽门的孟北,那追风犬跑到一颗树下,朝着孟北吼叫了两声,孟北心有所感,当下冷笑着奔了过去。 他运作真气,三两步纵上大树,搜索一番,只发现了一身灰袍和一件红裙。 他感觉自己被景风耍了,心中不由得大怒,他将抓在手中的衣裳撕成粉碎,怒吼道:“野小子,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景风带着龙盛娜已经跑出去很远,虽只有三两天的工夫,但一路上并未休息,紧赶慢赶,离易木镇已有近千里。 沿途大大小小的城镇是有的,但是景风他们走的山道,走官道才能到城镇,还得绕一大段路。 这时候,景风只觉得身后几十里外,有一道极为强横的气息正快速往南方而来,想来是追踪自己的人发现计谋被识破,直接卸去了伪装。 景风其实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况,这时候反而不急了,则是停下来思索对策。 远远地,僻静的山林之上响起一声鹰鸣,景风眯起了眼睛。若是猜的没错,这又是孟北放出来的爪牙。 “怎么停下来了?”龙盛娜问道。 景风这才启齿说道:“早在一日之前,便有人盯上我们了,现在正在快速朝我们这边追来。” “是何人?” 龙盛娜听闻景风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孟北。” “孟北?他追我们做什么?” “杀我们呗,难不成管你要钱啊?”景风没好气的道。 “为什么他要杀我们?” 龙盛娜思索后说道:“我们又没有惹他,没有理由啊。” 景风心中好笑,替她解惑道:“我先问你,你们雇佣孟北接这趟活,给多少佣金?” “五百两。” “不愧是潜龙商会,真是大手笔啊。” 景风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 “别嘴贫,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那现在这趟任务出了差错,他还有佣金拿吗?” “那肯定没有啊。” 龙盛娜理所当然的道。 “你想啊,他这趟带着弟子出宗门,不仅弟子死光了,自己一文钱拿不到,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以他的性格,你觉得吃了这么大亏,会默默忍受不吭声吗?” 龙盛娜没有说话,似乎在揣摩景风说的话。 “那宋京呢,他不也一样?” 龙盛娜不解的问。 “不一样,宋京受了孟北唆使,正面对抗那只老诸怀,身受重伤,没有讨回损失的资本。” “什么意思?” “就是孟北把宋京杀了,抢他的东西来挽回自己的损失。”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景风沉吟片刻,继续道:“不过你若是不信,等他来直接问他好了。” “那他追杀我们目的和之前一样?” “聪明,不过对我是这样,对你就不一定了。” 龙盛娜偏头暼着景风,不知道他话里有话。 景风怪笑了一声,说道:“非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就是除了谋财害命,还馋你身子。也许是先奸后杀,也有可能先杀后奸。” “景风你你……你无耻!下流!” 龙盛娜气的羞红了脸,忙从景风身上跳下来。 “那你为什么还不快跑?” “他提速追上来了。” 景风干脆拿出干粮水囊,边吃边说:“跑不掉了。” 景风手中拿着白面馒头就着风干的腊肉,吃的满嘴流油,觉得干了就喝一口水。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龙盛娜气急败坏,娇声喝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打的过他吗?” “我我……那你呢,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看开点嘛,既然要死,为什么不做个饱死鬼呢?” 景风咧嘴一笑,把干粮和水囊递给了龙盛娜,问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来点?” 龙盛娜气的喘息不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里觉得景风已经没救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等会求他能不能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哪怕给他再多钱都可以。” 景风一脸诧异的看着龙盛娜,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那我景某人就提前感谢龙小姐救我狗命。” 第二十九章 激战 景风这会面色从容,正悠闲的吃些食物,实则体内正在默默回复真气。 反观一旁的龙盛娜,急的来回踱步,俏脸上满是愁容,似乎正在思量一会儿怎么向孟北开口。 “哎,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晃得我眼睛都要晕了。” 龙盛娜竖起美目瞪着景风,娇声喝道:“哼,你倒是心大,又不是你来开口!” “行行行,龙小姐您继续,我的小命可是在你手上了。” 景风无奈的挠挠头,也不反驳。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阵阵异响。随后只听一声暴喝,一个愤怒的声音,从树林中传出,地动山摇,顷刻间震倒了一大片树木。 在景风森寒和龙盛娜惊惧的目光中,一道恐怖的气息,震天盖地,在树林中爆发出来。随即一道人影闪身而出,落在二人身前。 来人身穿兽皮,虎背熊腰,胸口几道狭长的伤疤,背一口阔刀,正是孟北无疑。 他的眼神阴冷,足有丈长的实体真气在他的周身肆虐游走,周边的空气看上去微微晃荡,仿佛连虚空都被他的真气灼烧。 景风也放下食物,静静的对峙着,但是头顶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 他眼中看到的仿佛不是孟北这个人,而且一座小山。后者身上散发出的仿佛也不是真气,而且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的压力。 孟北出现的一瞬间,天地间似乎都被他的威压笼罩,黑暗下来,整片树林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这就是肆气境强者! 景风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顿时如临大敌,背若芒刺。 再看身旁的龙盛娜,纵是商会的交际新秀,认识的高手也不少,但像现在这般,如此近距离的直面肆气境强者的威压,也还是头一回, 景风见她双腿打颤,脸上神色胆战心惊,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连忙抬手贴在她的后背,给她渡过去一丝丝柔和醒神的真气。 龙盛娜这才感觉好些,她看着孟北,鼓足勇气问道:“孟北,你我无冤无仇,为何一直紧追着我们不放?” “嘿嘿,龙小姐连说出的话都是这般单纯可爱。” 孟北眼中闪过一抹寒芒,盯着景风道:“怎么,你那情郎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吗?” 龙盛娜一惊,表面仍故作镇定,稳下心神道:“景公子只说你有可能发难于我,但我觉得我们好歹也算旧识,我认识的孟北可不是这样的没品之人。” “不愧是龙小姐,巧舌如簧,说出的话我就是爱听。” 孟北阴侧侧的笑了。 “但是很可惜,这一次,被那个野小子说中了。” 龙盛娜俏脸霎时间苍白了几分,战战兢兢的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她借下腰间的储物袋,说道:“虽然这次运送诸怀幼崽的任务失败了,但我依然可以付给你佣金。” “孟北,求你放了我和景公子把,等到了北开城,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 “银两?美人就在我眼前,我还要银两作甚?” “至于你那小情郎……” 孟北突然目露凶光,盯着景风道:“他站在这里只会碍我的眼,只要他死了,便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 龙盛娜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她回头看了一眼景风,还想求情。 这时,景风突然开口道:“孟大哥,我想你误会了,我跟龙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哦?” 孟北眼神冰冷的盯着他,想看看他玩的什么花样。 “我早就看出来,您跟龙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又怎么可能横刀夺爱呢?” “景风!你胡说什么?” 龙盛娜美目怒视着景风问道。 但是景风一脸谄媚,并没有理会龙盛娜。 “我可没胡说啊,孟大哥,这美人还是献给您,您放我走,我家里还有个母亲等着我养老呢。” 说着,景风贴在龙盛娜背上的手轻轻一推,把龙盛娜向孟北推了过去。 “景风!我真是看错你了!” 龙盛娜顿时眼眶通红,满脸怒容的盯着景风。 孟北见了这番场景,确实令他意想不到。他一把搂过龙盛娜,笑道:“哈哈哈哈,龙小姐,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处处袒护的小情郎。” 龙盛娜似是对景风失望至极,偏过头去,抽抽噎噎起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何况我与她也不是夫妻。” 孟北似乎心情大好,他目光贪婪地在龙盛娜身上游走着,大手一挥道:“算你小子识相,赶紧滚。” 景风点头哈腰,转身便走。 “小美人伤透了心,无妨,以后跟了我,世上哪有人再敢欺你。” 景风走了以后,孟北用手指捏着龙盛娜白嫩如霜的下巴,调戏道。 龙盛娜并不回应,扭头甩开了他的手。 “哟哟,我们美人怎么这么大火气,这样,我去将那小子人头取来,给你消消气如何?” 龙盛娜心中有些动容,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你就待在此处,可不要乱跑哦。” 他邪笑了两声,用手摸了一下龙盛娜的身体,龙盛娜也不反抗,只是脸如寒霜一般看着他。 孟北伸出手指点了龙盛娜几处穴位,将她放在一棵树下,这才起身飞奔出去。 景风没跑多远便停下脚步,他知道以孟北那种瑕疵必报的性子,不可能放过自己的,当下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调理自己的身体状态。 不过还好,龙盛娜不在此处,一会儿打起来景风也能放得开手脚。 很快,孟北追到此处,他能感觉到离自己不远处就有一道气息,但是搜寻一番,并未找到景风。 “景风,我已经看到你了,还不出来吗?” 孟北声如洪涛,阵阵真气扩散出去,震的周围树木都在摇晃,绿叶漫天飞舞。 一片死寂! “哼,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见景风不上当,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把金边铁扇,正是来自死在他手中的宋京。 他全力运转真气,滚滚气浪如同波涛般汹涌,在他周身肆虐,搅得林海沙沙作响。 孟北抓住铁扇,全力催动法器,用力一挥,一挥浩瀚无匹的力量散发出去,震的空气嗡嗡作响。 那法器的一击如同锋利的巨斧,破开空气,四周无数树木尽数拦腰斩断。 树上的景风退无可退,从天空俯冲下来,运足真气,一掌拍出,直取孟北天灵盖。 “哼,不自量力!” 孟北嗤笑一声,手中法器直指头顶,与景风一掌撞在一起,只听的刺耳的破空声响起,霎时间木屑土砾漫天飞扬。 景风一击未能得手,想要退走,但是孟北根本不给他机会,翻身就是一脚。 这一脚上面环绕着肉眼可见的实体真气,划过的空气中都带着明显的透明弧度,如同一柄利刃剖开虚空。 景风不敢硬接,脚踏空中一截断枝,真气在体内肺腑经脉流转,迅影步瞬发而出。 孟北只见到一道残影,然后自己一击落空,再看景风,不知何时已闪身到十丈开外。 “不错的身法,你小子身上好东西好像还不少。” 孟北以为这是景风修行的身位功法,当下更加觊觎景风身上的秘密。 景风不言语,全力催动真气,摸出铁鞭就朝着孟北冲去。 他的真气瞬间注入铁鞭,注灵槽上顿时光芒大盛,宛如一把巨神天王手中的神兵利器,与孟北交战在一起。 孟北虽丢了右手,实力影响很大,但他的修为是实实在在的肆气境初期,即使现在只能发挥出通流境巅峰的实力,也能稳压通流境中期的景风一头。 “唰唰唰——” 景风两手握住铁鞭,如同吃了禁药,疾风骤雨一般向着孟北抽打着。 孟北一只手合上铁扇,与景风交锋在一起,虽然速度略显迟缓,但体外滚滚的真气能够很好的弥补这个问题。 整片树林都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支撑不住他俩如此对拼。林中金铁之声“丁玲当啷”的响起,一时难分胜负。 孟北的战斗经验还是比景风丰富的,当下抓住一个破绽,手腕一翻,展开手中铁扇,注入浩瀚真气。 虽然连挨了几下抽打,但是下一瞬,他对着景风头颅,丢出手中铁扇。 那法器上光芒大盛,此刻恍如一柄夺命的飞刀,快如离弦之箭,连空气都可以切割开来。 景风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将铁鞭架在身前,催动真气,全力防御。 叮叮叮! 劲风呼啸而过,飞速旋转的铁扇打在铁鞭上不断发出震耳的声响,留下无数大大小小的裂纹豁口。 孟北看景风尚有招架之力,全身青筋暴起,真气如游龙一般,攀附在他的拳头上。 轰! 这一刹那,孟北恍若化身为一尊阿鼻地狱中的恐怖魔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一拳下去,震天骇地,仿佛连一座小山都能打崩,景风耳旁无数的空气爆碎开来,发出砰砰闷响,震的他耳朵发麻。 景风再也抵挡不住,手中铁鞭“咔嚓”一声,断裂开来,他整个人也倒飞出去,口吐鲜血,撞倒了无数粗枝大树才停下来。 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巨响,树林深处顿时尘土飞扬,浓烟滚滚,孟北看不清景风的身影,但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哼,娘们才用的东西!” 孟北收回铁扇,神色阴冷,轻蔑一笑。手腕一抖,当即注满真气,再一次抛出。 那法器在真气催动之下,直直的朝滚滚尘烟中飞去,沿途只听到阵阵刺耳的破空声。 待到一道疾风拂过,尘烟散尽,那树林深处只有断成两半的铁鞭和牢牢插进顽石中的铁扇,却不见景风的身影。 孟北顿时警惕几分,真气在体外三丈游走肆虐,双目不停的瞟向四方。 第三十章 强势反杀 身后一阵风吹草动,孟北猛地回头,视野里却空空如也。 再听头顶一阵异响,他神色一沉,忙抽出背上阔刀,往上方砍去。 景风蓄满了真气的一脚被孟北轻松拦下,他也不恋战,落地以后,脚踩迅影步,飞速遁走。 孟北只看到一道金色的迅影在树林中来回穿梭,不过他也算见多识广,认出景风这是开启了淬体期的金身神通。 肉身强韧如所谓铜皮铁骨,甚至能够力扛洞主。只是,孟北完全没想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又是通流境修为,还会锻器,甚至炼成了金身,不知道他的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此子不能留!” 孟北眼中掠过一个念头,当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浑身杀机尽显。 看到景风往铁扇那里跑去,脚下一跺,浑厚的真气在地面爆发开来,他排开五指压向景风,如同一块万斤巨石从天而降,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山崩地颤,地面瞬间凹陷下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无数沙尘土砾,碎木残叶激扬而起,在空中乱舞。 但是景风的速度更快,如疾风迅雷般,抢到铁扇瞬间远遁,片叶未沾身。 “该死的小畜生!” 景风一而再再而三的得手,彻底惹恼了孟北,他高抬起手中阔刀,体内雄浑的真气倾盆而出。 浩荡的实体真气宛如跳动的炽焰,在孟北此外升腾,肆虐,林中的空气被搅动的天翻地覆,呜呜作响,闭上眼睛还以为四周全是鬼哭狼嚎,令人骇然。 孟北一刀劈在地面上,刹那间山崩地裂,土块皲裂成无数碎块,整片树林仿佛都要被掀翻过来,千千万万粗壮的树根四处迸溅,失去了生机。 但景风速度何其之快,如踏风而行,脚上迅影步运用到了极致。 他一边全速奔跑混淆孟北的视听,一边给手中金边铁扇灌注真气。 刹那间铁扇微微晃动起来,景风只手腕一抖,以扇代镖,扔向孟北后颈。扇面边缘锋利的外壳闪着森冷寒光,沿途落叶碎石,只要擦到一点,便是一分两半。 “哼,不自量力!” 孟北嗤笑一声,手中阔刀刀光暴涨,化为一道贯天长虹。转身力劈,两把灵器交锋在一起,擦出极为刺眼的火花。 但他孟北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景风吸引他注意力的手段。 仅两个呼吸间,景风身形一纵,已经闪身到了孟北身后,而后者此刻正在全力对抗那柄铁扇。他觉得相比起景风那孱弱的拳脚威力,还是灵器的威胁更大一些。 可不知何时,景风两只手腕上出现了一金一银两只穷工极态的手镯。 他将真气汇入舌尖,微微张口,一道粉红的细影眨眼间贴到了孟北背上。 “什么东西?” 孟北只觉得后背突然感受到一点温热,瞳孔剧烈收缩,刚要转身,一股怪力拽着自己向后方飞去。但他又忌惮面前法器,一阵迟疑间,阔刀竟脱手而出。 景风反应极快,用韧舌将孟北拉扯到空中,趁着孟北无法借力的功夫,“唰”的腾空而起。 浑厚的真气在景风体内畅通无阻,顺着经脉汇入左右双手,再由双手灌输真气全力催动法器! “竖子尔敢!” 孟北此刻没了法器作依仗,又无法发力,只得声色俱厉的瞪着景风吼道。 景风双目之中迸发出一道血色,浓重的杀意毫无保留的喷薄而出。 “给我拿命来!” 左右手两只法器顷刻光芒大盛,景风握紧双拳,臂膀上的肌肉隆起,上面条条青筋如暴起的虬龙,不怒自威。 他撤了舌尖真气,双臂一上一下呈伏虎降龙状,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轰出! 只一拳,没有丝毫技巧,只含全身力量的一拳!霎时间天崩地裂,虚空震荡,惊起滔天气浪。两只积攒浩瀚灵器威能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孟北的脊椎上。 孟北硬生生吃了景风这毫无保留的一拳,当即脊椎凹陷,浑身剧颤,像一片风中飘零的落叶,惨叫一声,被景风击飞了出去。 “咚——咚!咚!” 孟北身躯像一颗皮球一样,在地上翻了无数个跟斗,最后后脑着地,撞在一块石头上,瞪圆了双目,眼中却失去了一切光彩,横死当场! 景风落地以后,退出金身状态,艰难的站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身体似乎脱力了,胸口闷痛,双腿都在发软。 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儿,景风才慢慢缓过劲来。他喘着粗气,从腰间布包里摸出两颗回气丹塞进口中,随后艰难的走向孟北尸体。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探了探孟北的鼻息,又掐了一下他的脉,再三确认孟北生机尽断以后,景风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话,景风此刻心中既是庆幸,又是自豪。庆幸的是自己在营地带走的两件灵器成了他的底牌,自豪的是自己跨境击杀了肆气境强者。 恐怕孟北死都想不到,自己堂堂肆气境初期居然败在通流境手下。 景风摸出孟北腰间储物袋,令他惊讶的是有两个。想必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就是宋京的。 他灌注几丝真气,发现都是普通的储物袋,并没有什么禁制。他翻腾了一阵,脸上展现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景风没有储物袋这等法宝,一直以来东西都放在布包布袋里。如今一下得了两个战利品,怎能不让他兴奋呢。 他先打开孟北的储物袋,里面少量食物淡水,二百两白银,剩下丹药颇多,疗伤丹,回气丹,增气散各有两瓶,但让景风眼前一亮的还是两卷卷轴,一卷是驭兽门的绝学驭兽术,另一卷记载着名为《煞影刀法》的功法。 “值了!值了!” 景风放声大笑,再打开宋京的储物袋,里面白银千两,几瓶不知名的丹药,以及两本功法,分别是《破风拳》和《裂风掌》。 “没想到这么多好东西!” 景风收了二人的储物袋和法器,即使身体再疲惫,心中也是高兴的。 他突然想到龙盛娜还在林子里,又摸出两枚疗伤丹和回气丹吃了,才连忙赶去。 龙盛娜听到树林里不时传来轰隆巨响,树木崩断的声音,以为景风大概凶多吉少。又想到自己往后可能生不如死,眼中渐渐失去光彩,留下两行清泪。 这时,一个衣裳破碎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看清来人是景风,心中激动不已,喜极而泣。但是奈何身上被定住穴位,动弹不得。 景风看见龙盛娜靠在树下一动不动,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赶忙跑了过去。 “龙小姐,你没事?” 景风匆忙问道。 龙盛娜只是流泪,缄默不言。 景风晃了晃她,她也没有反应,想到可能是被封上了穴位。 景风不懂如何解,干脆将双掌贴在龙盛娜背上,用真气强行冲开了她体内的禁制。 “咳咳咳……” 龙盛娜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随后猛地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景风,泣不可仰,哭的梨花带雨。 “无耻!骗子!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交给那个人渣了!” 龙盛娜再无往常的娇媚姿态,此刻就像个小女孩一般,一边大哭,一边用拳头不断捶打景风后背。 孟北先前一脚,若不是自己铁鞭卸掉了一半力,恐怕自己已经肋骨尽断,半身不遂了。 即便如此,他仍然受了不小的伤,被龙盛娜这么一闹,又觉得胸口闷痛。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前景风确实是故意把龙盛娜交给孟北的,这么做无非就是支开龙盛娜,让孟北无法对她下手,自己出手也不用有所顾忌。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孟北的眼中钉,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先除掉自己,而龙盛娜对孟北而言,完全构不成威胁。 “不把你支到一边,我又怎么能全力与他鏖战呢?” 他一面又手轻抚着龙盛娜的后背,一面开玩笑道:“姑奶奶,你再打我就要死了。” 龙盛娜一听,赶紧移开手,眼中担忧的问道:“啊,你怎么样?” 景风“噗嗤”一笑,说道:“逗你的!” “哼!骗子!” 龙盛娜气的嘟起粉唇,一把推倒景风,自己站了起来。 景风躺倒在地,望着碧蓝的天空,长呼了一口气。 龙盛娜瞟了一眼景风,突然想到了什么,焦急的问道:“孟北呢?” 景风露出一抹微笑,“怎么,你想他了?” “瞎说什么!”龙盛娜气的踢了景风一脚。 景风哈哈大笑,他突然觉得逗龙盛娜还挺有意思的。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说道:“死了。” “死了?” 龙盛娜满脸震惊。 “他可是肆气境的强者,这么容易……就死了?” “容易?” 景风直起身子,没好气的道:“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容易?” 不过想想自己通流境中期能击杀肆气境初期的孟北,在别人看来,确实很像天方夜谭。 “那他的尸体呢?”龙盛娜问道。 “诺,还在林子里,你若是不信,自己去看呗。” 龙盛娜一想到孟北那张脸,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他的尸体要不要处理一下?”龙盛娜有些担忧的问。 景风本来想的是,自有凶兽嗅到尸臭来帮自己处理,但经过龙盛娜这么提醒,稳妥起见,还是烧掉比较保险。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们去把他尸体烧了。” “我才不要去,你自己去!” “我身体快要散架了,爬都爬不起来。” 说完,刚坐起身的景风又躺了下去。 “来人!扶朕起来!” “死样。” 龙盛娜娇嗔道,还是驾着景风一只胳膊,扶起他往树林中走去。 第三十一章 交心相谈 龙盛娜架着景风回到先前与孟北激战的地方,周围树木崩断一片,满地狼籍。 “在那呢。” 景风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里倒挂着一具以头抢地的尸体,正瞪圆了双目直视着前方,死的时候脸上还保持着极为震惊的表情。 龙盛娜看了一眼,吓的花容失色,忙把脸埋在景风肩上。 “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 景风宽慰道,然后从龙盛娜的储物袋里找出一杆火折子,摇晃两下,点燃了孟北的尸体。顿时,林中黑烟滚滚,一股糊臭味四处弥漫开。 景风远远的看着,直到尸体变为了一堆焦灰,这才和龙盛娜向山下走去。 太阳渐渐落山,两人走了七八里路,终于来到大山外围的一处小村庄。 进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景风和龙盛娜两三天没吃过饱饭,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村中条件很有限,说是间客栈,其实就是民房改成的食肆,店主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也没有其他人打下手。 景风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吆喝道:“掌柜的在不在?” “在!在!客官您看看想吃些什么?” 一个方脸矮个头的男人小跑过来,拿起抹布往肩头一搭,连声应道。 “你这儿有什么菜都给我上一遍,越快越好!” “景风,这吃不完?” 景风伸出手示意龙盛娜住嘴,说道:“你只管吃,我请客。吃不完我当夜宵。” 男人打量了一番景风和龙盛娜,虽然风尘仆仆,却也能不难看出二人容貌靓丽,气质非凡。 这里做的都是些家常菜,本村人在自己家也能做,所以平时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少,外地旅客在此歇脚的也不多,遇到景风这样的,那还真是头一回。 他心想这两人一看就不像是没钱的主,脸上笑得像一朵菊花,于立即应声道:“客官请您稍等,这就给您上菜。” 很快,藕、笋、黄瓜几道凉菜先上,鸡鸭鱼肉紧随其后,硬菜是猪肘蹄髈,最后鱼汤衬底。 景风作为修炼之人,本身饭量极大,加上饿了几天,袖子一抹,直接狼吞虎咽起来。龙盛娜呢,本来细嚼慢咽,后来觉得在景风面前不必太在乎形象,也大手大脚的吃起来。 不多时,满满一桌的饭菜被两人吃了个精光,男人在旁边看的惊呆了,还喊他的内人一起出来看。 景风满足的揉了揉肚皮,问对面龙盛娜:“你吃饱没?” 龙盛娜从怀中拿出手帕,正腼腆的擦嘴,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掌柜的,结账!” 男人愣了一下,连忙跑来,脸上堆满了笑。 “客官,一共三百一十七文,您给三百文就成。” 这里山里乡下,物价比易木镇上还要便宜些,这对夫妇也是实在人,没有看旅客面生就多要价。 景风拿出二两银子拍在桌上,问道:“这儿可有客房?” “有!有的!” “给我安排两间,我们在此歇脚几日,若是银两不够,退房的时候我再补。” “够了!够了!多谢客官!” 男人眉开眼笑的接过景风递来的二两银子,转身对他内人说道:“老婆子!快去给客人安排客房!” “两位后院请。” 男人也不问景风为什么要两间房,而不是与这绝色美人共寝。管他呢,有钱赚就行! “对了,掌柜的,有些事想问问你。” 景风问了些周边位置等信息,男人一一替他解答。 这村庄叫平水村,人口只有几百人,几乎都是老少,年轻些的比较少见,大多去了城镇,村中也没有祭灵,修为最高的村长也才百汇境初期。 此处距离北开城还有一千多里,由于此前跟孟北周旋,路上耽误了很多时间,现在走山道过去的话还得五天多的时间。不过孟北已死,景风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决定现在此处落脚,养养伤再继续赶路。 景风托龙盛娜去村里药铺抓了一些药草,然后回到房中,拿了一瓶疗伤丹就往嘴里倒。 景风一下子倒了半瓶,嘴里塞的鼓鼓的。他盘腿而坐,双手一上一下至于丹田处,运转真气化开药劲,被分解掉的丹药随着真气在景风肺腑经脉中畅通无阻,最后汇聚到胸口受伤最重的地方。 那边龙盛娜买到了景风要的草药回来后,也没有去打扰他,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景风一边凝神修炼,一边疗伤,直到深夜才上床休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傍晚。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坐在窗边的倩影,有些模糊又有些熟悉。 “莲儿?” 龙盛娜听到景风的声音,连忙惊喜的站起来,但是这个陌生的名字,让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景风甩了甩头,发现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身姿婀娜,笔直修长的大腿,肯定是龙盛娜无疑了。 “龙小姐。”景风笑着打了个招呼,“抱歉,刚刚认错人了。” 龙盛娜理了理思绪,回头含笑道:“哼,连我都能认错,枉我从早上就在这守着你醒。” 景风心头一暖,赔笑道:“龙小姐的大恩大德景风铭记于心,日后定当……” “免了免了。” 龙盛娜摆摆手,娇笑道:“龙小姐,龙小姐,我没有名字吗?” 景风打了个哈哈,挠挠头不说话。 “你昨晚睡觉衣服都没换,把别人床都弄脏了。” “我没注意。”景风赶紧爬起来,由于一下子动作太猛,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他捂着前胸龇牙咧嘴的下了床,没想到龙盛娜立刻尖叫了一声,把身体背了过去。 “怎么了?” 景风不知道龙盛娜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刚要开口问,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也觉得脸上一热。 “要不你先出去?”景风有些尴尬的说。 龙盛娜两只芊芊玉手正捂着眼睛,默默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挪步出去。 走到门口,她提醒景风道:“你让我买的药草和药粉我都放在你窗台了,你记得用啊。” “哦哦,多谢!”景风回了一句,兀自收拾起来。 龙盛娜回到自己房间,默默关上房门,她靠着门沿长舒了一口气,胸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有些发烫。 景风脱去外衣,从布包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然后抱着木盆去后院打了些水。他把药粉倒在水里,跳了进去,一股清凉的药劲在体表化开。 沐浴结束以后,景风换了套衣裳,去了前院食肆里随便吃了点。回来的时候正好又碰到了龙盛娜。 景风主动打了招呼,刚想回房间,龙盛娜却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景风问道。 龙盛娜一改往日的娇媚姿态,低着头声若蚊蝇的道:“我们找一处地方说。” 说完,拉着景风就往外走。 二人来到屋顶,此时已经入夜,山村里家家都点了灯火,抬眼确实深邃的夜空,星光点点。 “你身体……怎么样了?”龙盛娜问道。 “嗯,好一些了。我像是那种容易有事的人吗?” 说着,景风握紧了右拳,故意给龙盛娜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龙盛娜被逗得掩嘴直笑,轻轻打了景风一下。 “我今天雇村里的马夫去了一躺最近的城镇,安排了一辆马车,明早我们就走。” “去哪里?” “北开城啊。” 景风思索片刻,点头答应:“那就听你安排。” “你这人还会听别人安排?” 龙盛娜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得看是谁安排了。”景风放声笑道。 “哼,死相。”龙盛娜娇嗔道。 “对了,你去了北开城以后,有什么事要做的吗?” “我那两件灵器得卖,还要买一些材料。”景风补充了一句,“别人托我买的。” “是不是给你灵器的那位?”龙盛娜最开始认识景风的时候,就对他身后的高人颇有兴趣,不过那时候景风并没有告诉她什么。 “是。”如今两人已经很熟络了,景风也不再隐瞒。 “他很厉害?” “嗯。”景风望着夜空点头道,“我师父也很厉害。” “你还有师父?” 景风佯装温怒道:“你什么意思?” “无耻之徒,谁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龙盛娜掩口轻笑。 景风也不反驳,换了个话题:“你呢,回去怎么交代?” 龙盛娜认真想了想,说道:“这次运送诸怀幼崽的这个事,我的父辈们也知晓,但是各方面给压力太大,我才接了下来。” “不过,倘若我这次真的出事了,我们家族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我当时问你,命都快没了,你怎么还不想放弃的时候,你怎么犹犹豫豫的?” “我我……”龙盛娜脸一红,好在黑夜里看不出来。 “不过,现在知晓生命的可贵也不算晚。” 龙盛娜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莲儿是谁啊?” 景风一愣,像是露出了马脚,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沉稳,眼神飘忽的道:“是……是我……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龙盛娜忍不住打趣道。 “是我……逝去的爱情。” “臭小子你才多大,还爱情,你懂什么叫爱情吗?” 龙盛娜给逗笑了,疯狂挖苦道。 “你懂个屁,我下个月就十九了!你呢?” “哼,女人的年龄能随便问吗?”龙盛娜在景风手背上拧了一下。 “老女人。”景风鄙夷。 “景风!你个混蛋!我掐死你!” 两人嬉闹在一起,景风也不反抗,任凭龙盛娜把手压在自己脖子上。 “认不认输?”龙盛娜假装要使劲,“只要你把那位能锻造灵器的高人介绍给我,本小姐就放了你。” “休想。” “那就休怪本小姐下手无情!” “做梦!” 两人嬉戏打闹了好一阵,直到村里人家都熄了火,这才从屋顶下来。 龙盛娜双手交于小腹,步履轻快走在前面,景风则手枕着头,慢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突然,龙盛娜停了下来。 “景风,谢谢你。” 佳人回眸,嫣然一笑。 景风看的入神了。 第三十二章 北开城 翌日,景风早早的起床了,敷药,收拾东西,还顺便打坐运气了两刻钟。 当他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龙盛娜已经在马车旁候着他了。 两人相视一笑,似是极有默契。这些天的相处,也让景风对龙盛娜颇有好感。 她既成熟妩媚,又不失大方稳重。不仅能处理好别人安排的事,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轻易打扰别人。景风觉得她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 “这就是你安排的马车吗?”景风把布包递给龙盛娜,自己围绕着马车打量了一番。 “对啊,不知道能否入景公子的法眼?” 雕栏玉砌般的车厢看上去大气又奢华,前面四匹皮毛光滑的奔马,个个昂首阔步,甚至都有旋泉境的修为。 “嗯,不错,朕很满意!” 景风嬉笑道。 “贫嘴。” “公子,请上车。” 不远处走来一位手持马鞭的中年人,身上衣服还绣着潜龙商会的字样。 景风不禁望向龙盛娜,后者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说哪来这么好的马车,原来是自家商会的啊。” “每个城镇都有我们商会分部,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景风笑着把龙盛娜推上车。 “潜龙商会果真是大手笔,能沾到龙小姐的光实乃我三生有幸啊!” 景风嬉皮笑脸的,跟在后面,刚踏上台阶,一条雪白修长的腿从门帘后伸出来,猝不及防的一脚把景风踢了下去。 景风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看到旁边的车夫正捂嘴偷笑,连忙爬起来。 “就你嘴会说!”龙盛娜探出头来,看到景风的糗样,也忍俊不禁。 景风白了龙盛娜一眼,这会不闹腾了,默默上了马车。 “时辰不早了,走。”龙盛娜招呼了车夫一声。 车夫利索的坐在前面,扬起马鞭,几匹奔马顿时嘶吼两声,拔腿就跑。 “客官,客官!您的银两还没找……” 村中食肆的掌柜老头追出来,手里还拿着银钱铜板。 “不用找了!” 只听到一阵悠闲的声音,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北开城是大陆北边第一座大城,位于潜龙岭的单狐山和求如山之间,人口有近百万,城中更是有天通境高手坐镇,极为繁华。 此次往南去北开城,龙盛娜考虑到景风身上伤还没好,选择了走官道。每到一个城镇,就去商会分会换一辆马车,以保证能够最高效率,最快的到达。 一路上,景风在车中基本都是安静的修炼,或者自己抹药疗伤,龙盛娜也不打搅他,自己做自己的事。 到了第七日,景风身上的伤势已有好转迹象,他擦了擦头上汗珠,退出了打坐状态。 “我们到哪了?”景风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 龙盛娜眉目含笑的看着他,嘴上一点不饶人。 景风掀开小窗,往前方一瞥,顿时目瞪口呆。 一座宏伟的城池缓缓展现在景风视野中,薄雾朦胧间,庞大的城池像是一只伏在云间的狰狞巨兽,漆黑的城墙砖瓦恍如坚硬的鳞片,大开的城门足有数丈,如同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吐天地。 景风微张着嘴,把头伸了回来,作为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哪见过如此场面,他被北开城雄伟的气势震撼到了。 龙盛娜见到景风的反应,不禁莞尔一笑。 “怎么,震撼到了?” 景风昂首望着车顶,点点头。 “北开城还不算大的城池,听闻中州哪里有些地域,都城,足有北开城数倍大小。” 景风一脸不可思议,许久才道出一句:“是我见识短了。” 没过多久,马夫把门帘掀起一道缝,对里面二人说道:“小姐,我们到了。您要直接回商会吗?” 龙盛娜对着景风眨眨眼,说道:“你呢,跟我一起回商会还是自己在城中走走?毕竟你第一次来。” 景风沉吟片刻说:“我想在城中逛逛。” “好,那你结束了就到商会找我。” “嗯。”景风点头答应。 “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你记得报我的名字。” “哎呀,知道了。”景风说些,已经起身离开座位。 “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唠叨?”景风嘟囔着。 龙盛娜听到这话柳眉一竖,正好景风正弯腰掀开门帘,龙盛娜直接对他着屁股来了一脚。 “你娘有我这么漂亮吗?” 景风回头仔细的端详着龙盛娜,然后兀自点头说道:“你别说,我娘好像真比你漂亮。” “去死!” 景风被赶下车了,坐在前头的车夫听到他俩的对话,正捂着嘴偷笑。 景风也没在意,自己在花天锦地的街道上闲逛着。 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摊贩,商铺应接不暇,食物,药材,法器,古董甚至功法,什么都有卖,谈价还价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身边车马如龙,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穿梭着,放眼望去,远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多如云霞。比易木镇那样的小城镇繁华了无数倍。 景风买了些未曾见过的食物尝尝鲜,他觉得有种叫猪皮冻的小吃还挺合自己口味的。 随后又来到一家门庭若市的功法阁,他四处溜达了一番,发现大部分都是旋泉境或者百汇境的功法,通流境的都十分少见。 后来百无聊赖之下,景风找人打听了一番,还是去了潜龙商会。 潜龙商会总部在城东极繁华的一处地方,周围数座金碧辉煌的阁楼都是潜龙商会的地盘。 景风来到一座阁楼前,两位面目清秀的侍女立刻迎了上来。 “公子,请问来我们商会有什么需要?” 声音甜腻,面带微笑,比当初在易木镇分会门口遇到的强了无数倍。 景风心里想,面上不动声色的道:“我找龙盛娜龙小姐。”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说道:“请问您是景公子吗?” “是我。” “龙小姐已经吩咐过了,若您来的话直接带您过去。请随我来。” 景风有点懵,就跟着其中一名侍女一路走到了后院。这里亭台高楼,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景风不由得再次感叹潜龙商会真是有钱。 侍女将景风带到一处雅间,对景风道:“您在此休息片刻,我这就通知龙小姐。” 景风想了想,说:“如果她忙的话就算……” 景风话还没说完,侍女已经走出去了。 无奈之下,景风趴在桌子上。他看到桌上放着一碟绿豆糕,四下张望无人,便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一股如细沙般绵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舌尖尽是甜腻的味道。景风觉得味道很不错,一连吃了好几个。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景风拿着一块绿豆糕有些手足无措,情急之下把手藏在了背后。 推开门的是一位红衣女子,明眸皓齿,桃腮杏目,两只笔直修长的双腿如天然雕琢,可谓是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看清来人样貌,景风松了口气,随意的把手中糕点抛进嘴中。 来人自然是龙盛娜,她看到景风动作,掩口轻笑道:“你喜欢吃这个吗?我叫人多送来一点。” “不用了,尝尝鲜就好了。”景风又拿起一个,“吃多了有些腻。” “你那边事情怎么样了?交完差了?”景风问道。 “路上发生的事我与族长父辈长老说过了,他们说我没事就好。” “我就说嘛,就算有事,我也会帮你的!”景风咧嘴笑道。 龙盛娜心里一暖,说道:“你要拍卖的东西,给我。” 景风也不犹豫,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金一银两支手镯递给龙盛娜。 随后又拿出一柄金边铁扇,一把阔刀。 “这是孟北与宋京二人的法器?”诸怀寻仇的那晚,龙盛娜也在场,对这两样东西有点印象。 “正是。” 景风两手各提一个,说道:“这两个法器我不打算留着,也交由你们商会出手。” 龙盛娜爽快的答应下来。 “你们商会一定认识会锻器的人物,你拿去处理一下。” “放心,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们有经验。” 景风与龙盛娜相视一笑,销赃嘛,点到为止,大家都懂。 “这两样法器我一会派人过来取,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龙盛娜优雅的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等等,我上次托你们商会找的东西有消息了吗?” “除了白鵺冠外,剩下两样都在近期拍卖会的流程中。” 龙盛娜神色突然有些黯淡,“只是,我没有权利替你留下你要的东西。” “没关系,有这些消息我已经很知足了。” “那最近的一场拍卖会何时举行?” “明日下午,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来通知你。” “好。”景风点点头,他对龙盛娜安排的事情向来比较满意。 龙盛娜再次告别景风,走出了雅间。 她双手交叉置于腹前,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心事。 “对了。”景风在后面喊道:“这阵子你也辛苦了,别太勉强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龙盛娜听的微微愣神,只觉得眼眶一热。再回首时,景风却已经把门带上了。 “谢谢。” 龙盛娜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嘴角泛起了一抹浅笑。 第三十三章 新衣 龙盛娜走了以后,景风在屋内潜心修炼,中途有人来取走了剩下两件灵器,景风的身份卡也一并要了去。 翌日上午,龙盛娜安排了侍女来找景风。 “笃笃笃——” “来了!”景风打开门,是两名面目清秀的侍女。其中一位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套衣服。 “你们这是?”景风不解。 其中一位侍女笑道:“景公子,这是龙小姐特意找人为您定做的一套衣服,让我们给您送来。” “龙盛娜?还特意找人给我定做的衣服?” 景风半眯起眼睛,心想,这女人有这么好心? “您快些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侍女双手拿起衣服,呈到景风面前。 “现在就试吗?” “是的,龙小姐说,如果合适的话,以后这套就给您穿了。” 景风有些犹豫的接过衣服,脸上神色有些微妙。 “公子,需要我们帮您更衣吗?” “啊?”景风一惊,连忙摇头。 “那我二人便在门外等候。”说完,两位侍女行了一礼,替景风关上了房门。 一盏茶的功夫,景风换好衣服出来,两名侍女一瞧,皆面露异彩。 景风头戴一顶金玉冠,将长发束起,身着一袭红衣轻裘,肩上披着雪绒,上面点缀着精细的云纹。加上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气宇不凡。 “景公子,感觉如何?” 景风扶正了头顶金冠,点头道:“挺合身的,穿起来也很舒服。” “这套衣服不便宜,真是龙盛娜送我的?” 景风怀疑的问。 两名侍女相视一笑,其中一位道:“回公子,这件雪绒朱云裘出自我们北开城的名家之手,传闻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值五百两银子,而且龙小姐动用了不小的人情才订到的。” 另一位补充道:“龙小姐说这是为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特意为您准备的,但她又怕这件礼物太贵重您不肯收,所以走您的账户付的款。” 景风突然眼皮跳了两下,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等等,五百两走我的账户,是什么意思?” 两名侍女皆掩口偷笑。其中一名凑到景风耳边告诉他,“您在我们商会的身份卡里恰好有五百两银子,龙小姐用您卡里的钱买的。” 景风听闻这个消息后,顿时感觉全身无力,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倒在地上。 两名侍女眼疾手快,一左一右赶忙扶住了景风,景风瞪大的双眼,无力的望着地上,感觉心在滴血。 “龙盛娜!” 龙盛娜此刻正位于一处雅厅,她心里估摸着景风这会儿差不多换好新衣服快到了,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诱人的弧度。 突然,她瞥道身旁一位面目严肃,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立刻收起了笑容,乖乖的站在一旁。 “公子,没有大人的允许,这里不可以随意进入。” “那你叫龙盛娜给我出来!” “公子,您这不是难为我吗?” “那就让开,我自己进去找她。” 雅厅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正在处理公事的男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外面何事如此吵闹?” 男人停下手中动作,对着门口指了指。 “娜娜,你且去看看。” “是。” 龙盛娜像个乖乖女,行了一礼,步履优雅的走去打开门。 正在和侍女发生口角的景风,看到门突然打开,直接把侍女推到一边。 “龙盛娜,你背着我干的好事!” 景风看见开门的龙盛娜,咬牙切齿的说道。 龙盛娜见了景风,脸上一喜,随后意识到什么,把纤纤玉指放在嘴前,示意景风不要说话。 里面的男人抬起头,也注意到景风,问道:“何人来访啊?” 说着,男人放下手中毛笔,起身走了过来,细细打量起景风。他见景风仪表堂堂,却满面怒容,接着说道:“这位公子为何事来此?” “你谁啊?” 景风上下看了一下眼前男子,身形欣长,面目严肃,不怒自威,脸上虽留下了一些岁月的痕迹,却难挡英姿飒爽的气魄。 他很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但龙盛娜见了他,却低下头,如小女子一般,小步跑到男人身边,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娜娜,这位公子似乎与你认识,我听到他在叫你的名字。” 龙盛娜抬眸看了景风两眼,闪过一丝异彩,然后凑到男人耳边轻语了几句。 景风此刻气还没消,不知道龙盛娜这是整哪一出。 “原来是景公子,久仰久仰,恕在下有眼无珠,公子莫要怪罪。” 男人突然转变了一副笑脸,对景风拱手说道。 “景公子快请坐,来人,上些茶点,莫要怠慢了公子。” 说着,他走到椅子旁,对景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景风一脸懵逼,但也懂得伸手不打笑脸人,有些迟疑的坐了过去。 “还没请教?” “我是龙盛娜的父亲,龙叶承,有幸听小女提起景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气宇不凡啊。” 这回轮到景风尴尬了,他本来一肚子气,想找龙盛娜理喻的,但是人家爹在这,还对自己一顿猛夸,好像变成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 景风忙起身道:“原来是龙伯父,先前小子眼拙,若是哪里顶撞了,还望伯父莫要怪罪。” “怎么会呢,男人就应该有些脾气,血性,否则婆婆妈妈的,如何能成大事?” 这会儿景风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到这来的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娜娜说你是她的朋友,此前你们一路来北开城,路上发生的事情我都听娜娜说了,她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乃是她的幸运啊。” 男人哈哈笑道,拍了拍龙盛娜的手。 “爹~别说了。”龙盛娜摇着龙叶承的手臂,娇滴滴的撒娇道,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看的景风直挑眉。 “景公子是来找小女的,是我有些不合时宜了,你们聊,你们聊。” 说罢,龙叶承对景风微微抱拳,然后走出雅厅。留下龙盛娜和景风单独待在一起。 景风有些尴尬,盯着龙叶承离去的背影,说道:“这你爹啊?” 龙盛娜轻轻踢了他一脚,“死样,难道是你爹?” 景风嘿嘿一笑,挠头说道:“也不是不行啊。” “不要脸!” 龙盛娜娇媚的跺了一下脚,嗔怒的瞪着景风。 “对了,我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来的了。” 景风咬牙切齿的走到龙盛娜跟前,说道:“这衣服你用我的钱买的啊?” 龙盛娜后退一步,端详了一番:“是啊,穿着还挺帅的嘛,我特意为了定做的,你不喜欢啊?” “你用我的钱买的?” 景风急了。 “你送我礼物为什么用我的钱!” 龙盛娜看着景风急眼的样子,顿感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更是笑的停不下来。 “龙盛娜!” “景风,你太好笑了,哈哈哈。” 龙盛娜全然没有了娇羞妩媚的姿态,捂着肚子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景风白了她一眼,不说话。 “你说嘛,怎么补偿我?” “不就五百两银子吗,我还给你好不好?” “不就?”景风差点没忍住,“你知不知道这些银子对我很重要?” “那我也说了可以还给你啊,你要不要嘛?” “我……” 景风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侮辱,重重一哼道:“我不要!” 龙盛娜眼里带着笑意,风情万千的说道:“怎么又不要了,这些钱不是对你很重要吗?” 景风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看着龙盛娜,他恨不得把龙盛娜抱起来,对着她屁股噼里啪啦打一顿。 作为男人,景风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感觉被辱没了,钱没了可以再赚,男人的尊严不能丢。 “哼!” 景风甩手而去,龙盛娜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景风自然是没听到这话,他撅着嘴往外走去,脸色铁青,就差把生气两个字贴脸上了。 这时,有两个穿着富贵,眼神轻佻的公子哥迎着景风走来。 他们俩完全无视了景风,对着雅厅里的龙盛娜说道:“哎哟,龙小姐原来在这里呀,真是让我哥俩好找。” 龙盛娜本来戏弄景风一番,心中有些欢喜,可见到这两人后,脸色瞬间冰冷下来。 “毕浩,计付宁,你二人又想做什么坏事?” 周围的侍女见到这两人,都自觉的避开了,景风这会儿气在头上,也没注意。 “龙小姐说话别那么难听嘛。”毕浩嬉笑道。 “就是,而且这回我们专门给您带来了好消息,你就偷着乐。”另外一人附和道。 龙盛娜冷笑一声,慢慢的往后退去。 “李少爷让我二人传个口信,约你下午去打猎。” “告诉他我下午有一场拍卖会要办,没空。” 龙盛娜冷眼看着两人,说出的话也没有一丝温度。 但眼前二人似乎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继续嬉笑道:“拍卖会算什么,随便安排两个拍卖师应付一下就行了。” “就是,李少爷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 龙盛娜轻蔑一笑,这个反应有些激怒了两人。 “龙盛娜,李家这高枝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攀上的,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毕公子既然有意,便自己去攀,小女子我无德无才,怕是没这福气。” “我告诉你,龙盛娜,李家少爷能看上你,是你龙家的福分,你还真以为,就凭你这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两人嘴上丝毫不饶人,龙盛娜一听这话,气的大怒。 “你才是野鸡,两个狗腿子到处耀武扬威,以为我没脾气是不是,给我滚!” 龙盛娜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两人互瞧一眼,知道不能把这女人逼急了。 “哼,臭女人,你好自为之!” 说罢,两人转身便走,留下龙盛娜在原处暗暗抽泣。 第三十四章 拍卖会(上) 下午景风如约参加了拍卖会,硕大的拍卖场富丽堂皇,足能容纳千人。 进门的时候,一位侍女拦住景风,问道:“公子,请问您有预定位置吗?” “没有。” “好的,除了前三排,您都可以随便坐。” 景风走了进去,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很快其他宾客也都陆续到场。 这时,拍卖场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中央的拍卖台四角燃起了火把,而拍卖厅其余地方都陷入了一片黑暗,拍卖会即将开始。 这时,一袭盛装的龙盛娜踩着优美的步伐走到拍卖台,周围都是火热的眼神。 她的声音娇媚而清脆,在安静的拍卖会场能听的非常清楚。 “各位来宾,各位贵客,本次的拍卖会即将开始,规则想必大家都知道,小女子也不多赘述,相信各位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次有什么宝物了。” 龙盛娜抬起手拍了两下,第一件商品就被侍者推了上来。 龙盛娜拈起纤纤玉指移开盖布,是两个小白瓷瓶。 “本次拍卖会第一件商品,两瓶聚气散,服下以后可以提升修炼速度,很适合百汇通流境的高手们使用哦。” 开始都是开胃小菜,但是龙盛娜确实是很有做拍卖师的天赋,现场的气氛很快就被调动起来。 “起拍价一百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两。” 龙盛娜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了一阵叫价。 “一百二十两!” “我出一百五十两!” “一百八!” 一般两瓶聚气散的市场价在二百两白银左右,这会有些人觉得再加价没有必要,于是第一轮被一个中年人拿下,算是小赚。 “恭喜这位来宾拍下我们第一轮的商品,后面的商品更值得期待哦。” 龙盛娜拿起小锤一敲,掩嘴轻笑,景风能感觉道周围人都略微坐直了身体。 “后面接连几样商品,我相信大家绝对会很感兴趣。” 说着,她拍拍手,侍者推来第二件商品,龙盛娜掀开盖布,是一柄镶着金边的铁扇,扇面上还画着栩栩如生的凶兽。 “这把灵兽扇乃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下品灵器,金边显贵,威能莫测,试问又有哪个怀春少女能拒绝手持如此精巧灵器的翩翩公子呢?” 龙盛娜口才确实厉害,她的声音更是入耳妩媚的感觉,像是在勾起台下观众的心,景风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些人心动了。 而且,潜龙商会作为大商会,是不会拿用次品滥竽充数的,这一点大家都明白,所以也没有人怀疑商品的真实性和质量,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聪明人不会做。 “下品灵器灵兽扇,起拍价五百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二十两。” 话音刚落,台下就有数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争起价来,即使他们的修为可能不高,用灵器有些浪费。 “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七百两!” “还有加价的吗?” 无人应答,最终价格敲定,这件灵器被一位墨衣公子以七百两拍下。 虽然灵器比较少见,在修炼界常常有价无市,但市场上有价格标准,一件下品灵器价值也就五百两左右,若是抬到八百两,可以买到中品灵器了。至于商品灵器,价格要走到一千两以上,而且常常供不应求,多数修炼者只能在拍卖行碰碰运气。 龙盛娜完成一轮后,会向着出价方送去妩媚一笑,现场气氛始终保持着高潮,甚至很多人不买东西,就是为了龙盛娜来的。 “好的,我们接着下一轮。”龙盛娜娇滴滴的说道。 侍者又推进来一辆车,龙盛娜玉手一挥,盖布飞到侍者手中,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把长有四尺的阔刀,刀面上还刻着兽头。 “这把灵兽刀也是一件下品灵器,重约十六斤,长四尺一,锐利无比,削铁如泥,这样的神兵利器会有哪个男人不爱呢?” 龙盛娜声音听的人骨头都酥麻了,台下响动更多,明显这把刀比上一件灵器吸引力更大。 “起拍价依然是五百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二十两哦。” 下面直接开始抢价,听声音中内力的浑厚程度,皆是通流境以上的高手。 “六百五十两!” “七百二十两!” “七百五十两!” 景风听着会场内一阵阵喊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本来这就是从宋京孟北哪里得来的赃物,卖掉他一点也不心疼。 “七百八十两!”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角落响起,众人望去,是一名光头大汉,来回看不出修为。 “还有人加价吗?一、二、三……” “好,恭喜这位贵宾拍下我们的灵兽刀。” “叮——”的一声清响,龙盛娜娇声说道,“没拍到灵器的贵宾们不要着急,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商品值得你们期待。” 她拍拍手,侍者端来一个玉盘,她纤手揭盖,取出盘中一金一银两件手镯。 “这两件名为金龙镯和银蛇镯,分别是上品灵器和中品灵器,不仅适合善用拳脚的修炼者,其他修炼者佩戴此物的同时,还可以继续使用其他的法宝。” 龙盛娜眉目含笑,眼神一亮,“而且催动这两件手镯时,手中所有其它法器,还可以额外提升其它法器的威力。也就是说,既可以当普通法器使用,也可以用来强化其它法器,可谓穷工极态,精巧至极。” 本来龙盛娜的一颦一笑都似有魔力一般,能够引导现场气氛,何况这样的宝物登场。 说还没说完,下面直接引起了阵阵骚动,景风能感觉到很多人都眼神火热,跃跃欲试。 “银蛇镯,起拍价八百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三十两。” “九百两!” “一千!” “我出一千零五十!” “银蛇镯,一千零五十两,还有加价的吗?” “金龙镯,起拍价一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 “一千二百两!都别抢!” “切,一千三!” “一千三百五!” ………… 景风这会心里都乐开花了,不断暗叫着“再高点再高点”,他没想到灵器的价格比注灵器高了十倍都不止! “看来我要多学学锻器了,以后靠这个都能赚大发!” 景风暗道,一番盘算下来,去掉龙盛娜花掉的五百两,自己从孟北那得了一千二百两,加上今天拍卖所得,估计要有四千多两! “金龙镯,现在一千四百两,价高者得哦~” 龙盛娜红唇轻启,不断煽动现场热络的氛围。 最终,金龙镯和银蛇镯的分别被人以一千四百两和一千零五十两拿下。 “发了!这回发财了!” 景风心中大喜,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好的,看来大家对灵器都非常感兴趣,后面呢,也有相关的物品。” 侍者端来一个玉盘,上面放着一块脸盘大小,泛着红光的铜块。 “浑夕铜,产自北方的浑夕山,质地坚韧,是锻造王器甚至凌绝器的主要材料。” 王器和凌绝器两个词,现在顿时一片哗然,只有一些修为高深,见多识广的人才能在此沉得住气。 浑夕山盛产铜铁,到真正能用于锻造王器法宝的,只有这种极为少见的发红光的,而且别说凌绝器,光是王器,很多修炼者一辈子都没见过。 修炼王器的步骤比灵器更为繁琐严谨,稍有差错,一块好料可能就会废掉。所以不是资源丰富的名门大宗,可玩不起这个。 “王器,这东西能用来锻造王器?” “凌绝器都行,真的假的啊?” 台下不少人窃窃私语。 龙盛娜也听到一些声音,笑道:“凌绝器我不知道,毕竟我们北开城还没有这等宝物,王器的话,城主便有,浑夕铜确实是锻造王器的材料,请大家大可放心。” 这话一出,不少人蠢蠢欲动。 “浑夕铜,起拍价六百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两!” 脸盘大小的浑夕铜,能做的法器很有限,但即便如此,这个价格还是吓退了很多心有想法的人。 景风还记得赵领事跟他提过,巴掌大小的就要三百两,顶多能做一个手镯,而且万一一个不慎,材料炼废了,花的钱直接打水漂了。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起的! 龙盛娜说完,全场少有的寂静无声,到很快,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 “八百两!” 景风喊道。 几乎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有不解,有崇拜,更多的是嘲弄。 “八百五十两。”最前面一排传出一个声音。 “一千两!” 景风直接喊道。 不光是台下宾客,就连听到景风声音的龙盛娜都不禁神色一诧。 这会儿,刚才与景风争的声音没有了。 “还有吗,还有人出价高于一千两的吗?” “没有的话,就由这位公子拍得!”龙盛娜环顾全场,最终无人应答,小锤敲定,浑夕铜被景风拿下。 “这人我在北开城都没见过,哪来的啊?” “人傻钱多呗,看他穿的衣服就知道。” 周围传来一阵阵不解和讽刺,景风也懒得理会,继续等着下一件商品。 “第六轮,依然是……”龙盛娜娇声说道。这时,有侍者突然跑上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龙盛娜立刻改口道:“不好意思各位,本商会刚刚接到一件新的拍卖品,所以后续轮次需要调整一下。” 龙盛娜拍拍手,侍者端着玉盘入场,她纤手轻摆,揭开庐山真面目,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石,一个小小的玉瓶。 “第六轮,有两样商品,第一样是锻器材料,少咸青玉,此物产于北方少咸山,乃是玉中上品,本身不仅是极好的锻器材料,而且美玉有灵,佩戴在身上还可以养魂。” “第二样装在玉瓶中的,乃是一种名为大还阳丹的丹药,只有一颗,人服下以后可以修补经脉肺腑,造血生肉。无论身体受多重的伤,都能够快速恢复。有此物在手,修炼者相当于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当景风听到第二样拍卖品的功效,突然瞪大双目,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第三十五章 拍卖会(下) 景风师父曾经跟他说过,在数千里之外的天囚岭,有一座迦莲雪山,山顶生长着一株千年雪莲,传说这种植物入药可以生肌造骨,救死还生。 许清莲那日舍身替景风挡下了一记洞主的毒针,幸好遇到了欧阳炼,才得以保留一线生机。 景风对于许清莲的感情深厚,尤其是因为自己,才害的她如今奄奄一息,所以景风心里觉得,只要能救活许清莲,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师父告诉他千年雪莲或许能救许清莲,景风肯定是毫不怀疑的,而且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拼命修炼。 至于这个大还阳丹,景风有些怀疑,但他想试一试,只要有任何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少咸青玉,起拍价五百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三十两。” “五百五十两!” “五百八。” 对此物感兴趣的人不多,场内一阵稀稀拉拉的报价声。 “八百两!” 一个僻静的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叫价。 “哦,有人出了八百两,还有要加价的吗?” 景风也很想竞争一下这件物品,因为少咸青玉正是欧阳炼托他竞拍的三件物品之一。 但是他知晓下一件大还阳丹一定很多人都有想法,所以他在纠结如何取舍。 “八百两,没有的话这位客人可就赚咯?” “等等,九百两!” 说话的并不是景风,而是第一排传来的声音。 “一千二百两!” 依然是刚才报价八百两的声音,众人无不惊愕,一千二百两已经超过商品本身的价值了,不知道这人究竟怎么想的。 “刚才那位宾客竟出价到了一千二百两!看来是对此物志在必得,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龙盛娜知道此件商品是景风想要的,但是她一直没等到景风竞价。 景风在台下握紧了拳头,最终无力的垂下头,他放弃了少咸青玉。 “没有的话……” 龙盛娜故意拖长了尾音,但还是不见景风竞价,她只能轻轻敲定小锤。 “那么,少咸青玉便由这位出价一千二百两的宾客拍下。” 景风,你为什么没有竞价呢,这是你要的东西啊! 龙盛娜心里想道,但很快,她就换了心思,露出一副甜美的笑容,继续主持拍卖会。 “下一件,大家期待已久的大还阳丹!” 龙盛娜纤手拿起玉瓶说道。 这件物品号称能够造血生肉,对此众人心里还是有底的,天下哪有这等神药,但是修复重伤的躯体,应该没有问题,而且,越是修为高深的修炼者,越是惜命,龙盛娜已经能预料到此物会成为场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能够修复经脉躯体的大还阳丹,各位可准备好了?” “起拍价二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请!” 人群中早已沸腾起来,叫价声音此起彼伏,很快价格被抬到了三千两。 三千两白银,对于某些王公贵族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到三千两以后,竞价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三千一百两!” “三千二!” 景风攥紧了拳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想把事态控制在自己手中。 “三千二百两,还有加价的吗?” 此时,坐在第一排的身穿白色袍服的威严男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正是他喊出了三千二百两的高价。 “恭喜李城主拍得如此宝物。” 旁边有人对着男人拱手道,男人也只是微微一笑。 “三千三百两!” 这时,景风喊了出来,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龙盛娜手中的玉瓶,眼神热切至极。 不光是被称为李城主的男人,就连龙盛娜心里都吓了一跳。 景风?他要拍这个丹药做什么? 龙盛娜想不明白,但嘴上还是说道:“三千三百两,还有比这更高的吗?” 第一排的李城主用手摸了摸下巴,思索再三,喊道:“三千四百两!” “三千五百两!” 景风丝毫不退让,在三千四百两喊出的瞬间又抬了一次价。 坐在第一排的李城主恨恨的用手砸了一下椅子扶手,刚要开口,旁边的一个男人对他说道:“城主,这丹药要不就算了,咱们今天可是为了最后一样东西来的。” 李城主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算是同意了。 “三千五百两,还有要加价的吗?” “没有的话,便由这位公子拍得。” 一锤定音,景风长舒了口气,自己运气不错,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丹药,若是对方再加价一番,他可能就要忍痛割爱了。 龙盛娜看了一眼景风的方向,脸上不动声色,依然用娇柔妩媚的声音说道:“好啦,下面呢,便是本次拍卖会的重头戏,各位千万不要眨眼哦!” 龙盛娜拍了拍手,几名侍者推着一只铁笼走了进来,里面关着的一只长相有些怪异的凶兽。 台下众人皆面露异色,这凶兽形状似马,头顶却长着一支又粗又尖的硬角。 “似马而非马,真是怪哉。” “这凶兽我似乎在古籍中见过,乃是大山里的一种妖兽。” 下面的宾客交头接耳般讨论起来,似乎对这个压轴商品有不少疑问。 “各位,如你们所见,这笼中关押的凶兽名为?(án)疏,是我商会的高手从四百里外的带山捕获的,乃是一只洞主的幼崽。” 此话一出,观众席无不骚动起来,凶兽中的洞主,那可是相当于人类修炼界肆气境的高手啊! “想必各位都知道,大部分妖兽的上限都是由血脉决定的,这只?疏幼崽,生来就决定了日后能成为洞主级的凶兽。而且?疏不仅实力强劲,脚力更是了得,在山林间都能够如履平地!” 众人无不啧啧赞叹,一个家族想培养出一个肆气境强者,投入的资源数不胜数,而今这只凶兽,不但未来注定能成为洞主,还能收服为己用。 若是能驯化肆气境的凶兽为坐骑,这在北开城那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景风看了那只凶兽幼崽一眼,那凶兽被打了麻药,无力的跪在地上,灵动的一双大眼里满是惊恐。 “若是前几天的任务没失败,在此的应该就是那只诸怀幼崽了。” 景风无奈的叹道,想必正是因为没能将诸怀幼崽带回来,潜龙商会临时换了只凶兽当做拍卖品。 台下宾客们的神情火热,甚至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催促龙盛娜赶快报价。 “各位不要着急,这就揭晓拍卖价格——” 龙盛娜笑吟吟的道:“洞主级凶兽幼崽,?疏,起拍价五千,每次竞价不得少于二百两!” 位于第一排被称为李城主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等价位,只有寥寥几人有能力与自己竞争。 何况这只?疏幼崽,未来可是能成为洞主级的妖兽,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坐骑,相当于多了一个肆气境的强大助力! “五千五百两!” “我出五千八!” 李城主心里这般想法,开口说道:“七千两!” 不少人面色一惊,这般大手笔,只怕对这只凶兽幼崽志在必得啊。 “七千两!李城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手阔绰呢。” 龙盛娜自然认出第一排竞价之人的身份,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李城主笑笑,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这只凶兽幼崽,已是自己囊中之物。 “七千二百两!” 第二排还有富豪想争夺一番,起料李城主直接接口道:“八千两!” 会场一片寂静,八千两,已经超出在场很多人的承受范围了,有点眼力的,也知道和李城主再争夺下去也没有意义。 “八千两,还有出价更高的吗?”龙盛娜笑魇如花。 “八千两第一次!八千两第二次!八千两第三次!成交!” 龙盛娜的笑容愈发迷人,玉手敲定小锤,一声铃铛的清响在拍卖厅中回荡。 “恭喜李城主拍得这只凶兽幼崽!” 到此为止,本次的拍卖会也就结束了,大厅的窗户也全部打开,让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龙盛娜还站在拍卖台上,客套的说了几句结束语。 “本次拍得商品的贵客,之后请带好您的商会身份卡,到三楼的交易厅,那么本次拍卖会就结束啦,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哦!” 龙盛娜语气娇媚酥麻,很客气的提醒道,景风卡还在龙盛娜手上,便起身离开会场。 径直来到三楼,景风找到交易厅走了进去,进门的贵宾椅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令他印象深刻的,一位是穿着白袍,腰系翡翠的中年人,另一位是名面目白净,五官稚嫩,身穿浅色束袖锦装的少年。 那中年人面视前方,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景风身上,但是旁边的少年,许是出于礼貌,对景风微微颔首。 “李城主,您的拍卖品已准备好,请随我来。” 一名侍从领着中年人去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 “冉公子,您这边请。” 很快,又一名侍从带着锦衣少年去了另一间小房间。 最后,参与拍卖的贵宾都各自离去,剩下景风一个还坐在大厅里。 “景公子,让您久等了。” 就在景风心中奇怪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妩媚动人的声音。 第三十六章 调戏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龙盛娜。景风揶揄道:“龙小姐怎么亲自过来了?” 龙盛娜嫣然笑道:“这不是看在景公子的面子上才来的嘛,一般人可请不动我。” 景风也不跟她贫嘴,手一摊,“我东西呢?” “你跟我来。” 李城主从小房间出来,正好看到龙盛娜带着景风向一个房间走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怒。 来到隔间,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脸盘大小的浑夕铜和一个玉瓶,轻轻推到景风面前。 “我能不能问问你买大还阳丹做什么,少咸青玉不是你要的吗?” 景风顿了一下,“我怕死行不行?” 龙盛娜莞尔一笑,知道景风不想多说,也不追究。 “诺,你要的东西。” “还有卡。” 龙盛娜从怀中摸出身份卡递给景风,入手还有些温热。 “里面还有多少钱?”景风问道。 “没钱了,你还倒欠本小姐几百两呢。” 龙盛娜掩口轻笑,语气却十分轻松。 “怎么可能?” “不信?那我好好给你算算。” 龙盛娜围着景风边走边说。 “你卡里原有八十两,四件灵器分别拍出七百两,七百八十两,一千零五十两,一千四百两,扣除百分之一的手续费,共三千九百七十一两,没问题?” 景风扒起手指头,数了一通,茫然的点点头。 龙盛娜被景风这一举动逗乐了,美目都弯成了月牙形,但还是强忍住笑继续说道:“浑夕铜你一千两拍下的,大还阳丹三千五百两拍下的,一共四千五百两,没错。” 景风感觉大事不妙,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本来拍卖会结束后,商会的领事刷你的卡,发现里面钱根本不够,还以为你来捣乱的。” 龙盛娜含笑看着景风,不说话。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正巧我就在旁边,替你把剩下的钱补上咯。” 景风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谢你。”景风小声道,眼睛不敢看龙盛娜。 “光嘴上说有什么用啊。”龙盛娜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妩媚。 她走到景风身前,伸出一只手指在他胸膛上轻柔的划过,弄的景风脸上一热,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来点实际的感谢,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龙盛娜伸出纤纤玉指勾起景风的下巴,直直的盯着景风,眼中似有万般风情。 景风哪里见过这等架势,慌忙退了几步,有些语无伦次:“龙盛娜我告诉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别想乱来啊!” 龙盛娜眼中露出一抹戏谑之意,突然很想逗一逗景风,于是缓步向他走去,鞋跟踩在地上响起一阵清脆的踢踏声。 “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啊!” 景风用手抱在胸前,随着龙盛娜不断逼近,景风一直退到了墙上。 景风想跑,龙盛娜猛地伸出手按在他的脸旁边。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得不说,景公子确实仪表堂堂,身强体壮,就用你的身体来偿还我?” “想也别想,我景风不可能为了钱出卖身体的!” “那你现在就把欠的钱还给我。” 龙盛娜讲脸凑到了景风眼前,一双杏眼中满是笑意,但景风总是偏头躲着龙盛娜,愣是没看出来。 “我……我……”景风急的满脸通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还不是因为你花了我五百两,买了这套衣服!” “那你现在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我。” 龙盛娜依然轻笑道。 “你……!”景风满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她。 龙盛娜就这么和景风对视着,突然“噗嗤”一声,放下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景风,你哈哈哈……太好玩了。” 景风脸上青红不定,有些生气的道:“你又调戏我!” “谁让你这么可爱呢,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 龙盛娜笑的几乎弯下腰,再没有先前优雅大方的样子。 景风重重的哼了一声,走到桌前把拍得的两件东西收进了储物袋里。 “钱我会还给你的,但你需要给我一点时间。” 龙盛娜这会儿笑够了,说道:“那我就给你一天时间。” “一天?龙盛娜你是不是跟我过不去!”景风瞪着她。 “不是,我就是喜欢别人欠我东西的感觉。” 龙盛娜笑容迷人,“还有,我现在可是你的债主,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景风被龙盛娜耍了一顿,心里有点不爽,只是瞪着她不说话。 龙盛娜心想不能把景风逼急了,于是开口道:“我这儿正好有一份赚钱的活,你干不干?” “能赚多少?” “一百两!” 景风心里一惊,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但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道:“你说来听听。” 龙盛娜慢慢地坐在椅子上,把两只修长笔直的大腿交叉翘上桌,然后似笑非笑的对景风道:“替我捶捶背按按肩,还有捏捏腿,满意了就给你一百两。” 景风不相信她有这么好心,始终有些迟疑,毕竟龙盛娜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你那什么眼神,怀疑我吗?” 景风点点头。 龙盛娜给了他一个好看的白眼,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钱袋,丢在桌子上。 “里面有一百两白银,按摩完就是你的了。” 景风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知道龙盛娜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但他看着龙盛娜开叉裙下那一双雪白的有些晃眼的美腿,竟鬼使神差的向龙盛娜走去…… 这会儿其它房间的宾客都付完钱,取得各自购买的拍卖品,正打算离开交易大厅,突然,听到景风那个小房间里似乎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有好奇的男侍从和宾客凑过去,脸上立刻都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侍女们听到里面的声音后,无不满脸通红的低下头。 “啊……嗯……好舒服……” “哈……用力啊……再用力点……” “唔……你怎么这么……熟练……飞了……我要飞了……” 景风站在龙盛娜后面给她捏肩,被她娇媚入骨的声音弄的面红耳赤,他感觉身体有反应了,不自觉的撅起屁股,弓起了身子。 “姑奶奶,别叫了行不行,给外面人听到了会误会的。” 景风真是拿她没脾气,轻声劝说道,手上力道刻意加重了一分。 龙盛娜狡黠一笑,丝毫不收敛,反而叫的更欢了。 “啊!嗯……不要!奴家……受不住了!” 门外偷听的人,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女子们都俏脸通红,知趣的退开了,男子们不禁相视一笑,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我靠,里面是谁啊,玩挺大啊!” “听声音有点像龙小姐啊,哪个男人这么有福,真叫人嫉妒啊!” “她平时那样子,真是把我魂都勾走了,若是能与她一亲芳泽,让我少活十年都愿意啊!” 有一位先前在拍卖会上购买灵兽扇的公子哥,早已按耐不住,他推开人群,用手指沾了点唾沫,把窗棂纸戳了一个小洞。 偷过小洞,他隐约看到龙盛娜双眼迷离,脸颊绯红。而龙盛娜身后还有一名男子,正喘息粗气,大汗淋漓。 “我操,这么会玩?” 他低声惊呼道,旁边又来一人,推开他往里面窥视起来。 这会景风给龙盛娜按完肩,正走到龙盛娜跟前,背对着大门给她捏腿。 景风还是第一次碰女人的腿部,手指有些颤抖的碰上去,心里其实紧张的很。 浑圆修长的玉腿弹性十足,如同摸到温润的暖玉一般,触感又滑又嫩。 景风盯着眼前龙盛娜精致无瑕的玉腿,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他感觉自己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觉醒了。 换到外面偷窥者的视角,只能看到景风的背影一动一动的,而龙盛娜隐约露出的半张脸,上面有些潮红。 “喂,你们几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几位侍从回头一看,是两名锦衣华服的公子,正式此前去找龙盛娜麻烦的毕浩和计付宁。 旁边公子手持灵兽扇的公子虽然是潜龙商会的宾客,但也认得毕计二人,脸上挂着笑,也知趣的退到一旁。 毕浩走来,透过窗棂纸一看,顿时满脸淫笑。 随后他起身佯装愤怒道:“这对狗男女真是不知羞耻,青天白日竟行这般苟且之事!” 说罢,他猛地推开门,脑海中似乎已经想象出龙盛娜变成欲女被自己现场抓住的耻辱样了。 毕浩心里想道,嘿嘿,总算是给我抓到了,到时候,再以此为把柄胁迫她,说不定还可以…… 门推开了,但是臆想中的画面却没有出现。龙盛娜正翘起腿放在桌上,景风则动作生硬的替她捏着腿。 “你……你们……”他有些懵,怎么变成捏腿按摩了? 龙盛娜正望着他,平淡的笑了笑,低垂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嘲弄与戏谑。 “看什么看,没看过给人按摩啊。” 龙盛娜嘴上处处不饶人,“还有,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私自推门进来的,滚出去!” 毕浩顿时恼怒不已,但也拿龙盛娜毫无办法,只好恨恨的说道:“好你个龙盛娜,你……你给我等着!” 说罢,转身就走。 第三十七章 找茬 其他人见了房内光景,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于是都自讨没趣的离去。 “差不多了,停。”龙盛娜靠在椅背上,慵懒的说道。 “啊?哦。”景风望了一眼龙盛娜的玉腿,慢慢的移开手。 “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有点依依不舍啊?” “没……没有,绝对没有!” 龙盛娜见景风一脸窘迫,轻笑一声,也不拆穿,默默把腿收了回来。 她把桌上的钱袋丢给景风,说道:“看在你听话的份上,这钱就给你了。” 景风看着龙盛娜,心里知道她表面爱跟自己开玩笑,其实是想帮自己,当下心中一暖,道了声谢谢。 龙盛娜摇摇头,用纤细的玉指在景风胸口划了两圈。 “回去多练练,手法实在太生硬了。” 景风看她像个女流氓似的,拿她也没办法,无奈的笑了笑。 和龙盛娜分别以后,景风出了潜龙商会,在门口却被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拦住了去路,正是先前想找龙盛娜麻烦的毕浩和计付宁,后面还领着几个跟班。 “哎哎哎,等会儿,就你,给我站住。” 景风见这两人衣着华丽,应该家里有些底蕴,他本着不想惹麻烦的想法,问道:“公子有何指教?” 其实这类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有些方面你越是退让他越是得寸进尺。 “方才与龙盛娜独处一室的男人就是你,你他妈胆儿挺肥啊!” 景风一头雾水,“只是交接一下拍卖所得商品,有何不妥?” “你那是交易商品?腿都摸上了,本少再迟来一些,你怕是都要脱裤子了?” 周围一个跟班听了哈哈大笑,纷纷指责景风不要脸。 景风面色一寒,先前就看出龙盛娜和他似乎有些过节,当即明白原来这家伙就是来找茬的。 “我做什么事情,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 毕浩一愣,后面狗腿子不乐意了,说道:“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门口几名侍女认得景风,知道他和龙盛娜关系匪浅,想出来解围,但一看到对面的人是毕浩和计付宁突然就有些犹豫了。 考虑再三,还是有一名侍女跑过来,面色为难的说道:“毕少爷,这位景公子是龙小姐的贵客,还请您……” 话未说完,毕浩直接一脚把这名侍女踹到在地,骂道:“贵客?我去你的,他就是龙盛娜养的小白脸!” 毕浩可能看出来景风不太好惹,于是把气都撒在这名侍女身上,只见他从腰上掏出一根皮鞭,就要劈头盖脸的朝那名侍女抽过去。 景风向前一步,眼疾手快的抓住鞭子,毕浩顿时感觉被一股大力压制,无论他怎么使劲鞭子都纹丝不动。 “你!你想干嘛?” 毕浩一脸惊恐,“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景风轻描淡写地说道。 “胡扯!你……松开!给我松开!” 毕浩急眼了,用力把鞭子往回拉,却难以拽动分毫。 “你说的啊。” 景风挑了挑眉,手一松,毕浩顿时腾腾腾往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旁边的计付宁,包括几名狗腿子,见到毕浩这幅窘样,都捂着嘴偷笑。 毕浩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景风,喊道:“还他妈笑,笑个屁,都给我上,打死他!” 几个狗腿子都是通流境的好手,当下全身真气鼓动,朝着景风扑去。 可景风岂是寻常人物,未修炼真气时光靠肉身就可以与洞主抗衡,何况是如今已有通流境的修为。 他完全没把这几个喽啰放在眼里,甚至没有动用真气。 冲在最前面的一人举起拳头,带着呼啸的劲风,向着景风脸上砸去,可还未等那人近身,一记鞭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对方扫去。 最前面的狗腿子还未反应过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贴到他的脸上,他面色一变,眼角余光只瞥到一道残影,接着脸上火辣辣的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向一边。 “找死!” 又来两人一左一右呈包夹之势围住景风,一拳一腿充满真气,孔武有力,在空中划起两条刁钻的弧线,分别朝着景风击去。 景风神色一沉,俯下身子,伸出一条修长有力的腿在地上一扫,如旋风卷过,两人皆感觉下盘一晃,不自觉的摔倒在地。 景风也不给他们机会爬起来,往脚上灌注些许真气,对着两人的脸各踩了一脚,众人瞬间听到两声惨叫,不由得心里发毛。 剩下一人飞身抬脚踢向景风,强横的真气在腿部聚集,如同一柄巨斧劈下来。另一个闪到景风身后,手掌略微曲拢,灌注了真气的十指微微颤动,上面锐利的指甲泛着些许寒芒。 景风心中冷笑一声,身影如鬼魅一般晃动,便出现在前面那人的身侧,那人顿时瞪大眼睛,心中暗叫不好。 景风手掌如铁钳一般抓住他的腿,往身后一甩,连同后面偷袭的那个人一齐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解决掉几个狗腿子,景风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毕浩和计付宁,慢慢向着两人走去。 二人没想到景风居然这么厉害,吓得亡魂皆冒,不断的往后退去。 “景公子,这事跟我无关啊,都是这家伙想找你麻烦的。” 计付宁躲到毕浩身后,用手指着后者说道。 “你!景公子,不对,景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毕浩看见景风面露凶光,吓得两腿发软。 “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找龙盛娜的麻烦?” “这……我们也不想啊,是那李府的少爷,一直对龙盛娜有非分之想,才让我们骚扰龙盛娜。” “是啊,他想在中间当好人得到龙盛娜,但好处我俩是一点没捞着啊!” 两人一股脑把那点下三滥的心思全说出来了。 景风略做思忖,问道:“李府的少爷是谁?” 对面二人一愣,脸上表情有些懵,敢情你根本不知道人家是谁啊! “景公子你……不知道?” “不知,你告诉我。” “李城主的儿子,李思源,垂涎龙盛娜很久了。” 计付宁补充了一句。 “你瞎说什么,李公子可是龙盛娜的未婚夫。” 李城主倒是听过,也见过,至于未婚夫,怎么从来没听龙盛娜提过? 景风眯起了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明显当两人发现景风对此毫不知情的时候,毕浩想的是隐瞒,而计付宁觉得说出去也没关系。 “那个,景公子,我们可以走了?” 景风收敛了气息,淡淡道:“滚。” 两人点头哈腰的逃进了商会里。 之前被毕浩踢倒在地的侍女此时正缩在墙角,见毕浩二人走远了,才敢站起来。 景风忙去扶她,问道:“没事?” “没事,多谢景公子让我免受皮肉之苦。” “我该谢谢你才是,对方那么多人你还替我解围。” 侍女脸微微一红,害羞的低下头。 “对了,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您请说。” 景风看着毕浩二人离去的方向,问道:“这两人是什么身份?” “回公子,毕公子与计公子都是我们潜龙商会的少主,身份上与龙小姐无异。” “可否详细说说?” “我们潜龙商会由三大家族共同管理,分别是龙家,毕家与计家,龙家的继承人龙小姐颇为上进,而毕家和计家两位公子则是纨绔子弟。” 景风点点头,继续问:“那李思源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他是城主的儿子,也是我们北开城出了名的恶少,仗着父亲是城主,到处为非作歹,作恶多端!” 说到此处,侍女的语气有些愤恨。 景风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谢过那名侍女,离开了潜龙商会。 欧阳炼留给他的盘缠还有不少,景风出去吃完饭便在城里四处溜达,主要想看看哪里能挣点外快,他不喜欢欠着别人东西,尤其对方还是女人。 这时,景风正好看见有一堆百姓围在前方,他有些好奇挤进人群,周围粗布麻衣的平民看到景风身上的衣服,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纷纷让开一条路。 只见两个官兵模样的人站在墙边,一个在贴榜纸,上面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另一个在动嘴讲解,唾沫星子飞溅。 “注意了!注意了!进来城中出现一个飞贼,常在夜晚出没,修为高强,而且谋财害命,各位一定要多加防范!或是有线索报告到城主府,可以领取赏银!” “另外,城内若有高手能够擒住贼人,押往城主府,更是重重有赏,城主说了,他私人宝库中的宝物可以任挑一件!” 景风凑上前看了一眼,纸上画着一个神色阴翳的男子,长脸蒜头鼻,嘴唇右上方还有一颗痣。 他暗暗记下画像中男子的样貌,从人群中走出来。 没走多远,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公子,请留步”,景风心中有所意动,转头却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浅黄色的束袖锦装,身形瘦弱,面目白净却稍显稚嫩,正是之前在交易厅与景风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哦,是你啊。” 景风自然记得对方,拱手行礼道:“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少年回礼道:“方才见公子从人群中出来,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 “哦,就是说最近城里出现一个常在夜里谋财害命的飞贼,抓住他的人可以去城主府领奖。” 少年听后笑道:“原来是这样,据我所知,这类事情都有一伙专门的人去做,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还有专门做这事的?” “是的,捉拿悬赏者的人头,接一些见不得光的委托,以此赚钱谋生。” “这些人与官府无关?” “自然,有能者就可以自己接取,有所求的话也可以发布委托任务。” “公子莫非对此有兴趣?正好入夜以后,这类暗坊会开。” 景风自是知道这种事上不得明面讨论,于是脸上不动声色的道:“兴趣谈不上,若是恰好碰上,倒是可以观望一番。” 少年笑道:“正好我要去那里发个委托,如果公子不嫌弃,我与你一道前往。” “那便有劳了。” 第三十八章 接下委托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整个北开城被晚霞笼罩。 景风与少年寒暄两句,便随他往城区外围走去。 来到一处赌坊门前,门口躺着一个正在打盹的独腿乞丐,身前放着一只破碗。 少年拿出几钱碎银丢到乞丐碗里,那乞丐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特别的铜板递还给少年。 “这是?” “一个据点,开在赌坊里面,私下专门接各种见不得光的委托。” 少年微笑道:“你可以理解为另类的黑市,这个铜板相当于进去的凭证。” “你似乎对这些很了解?”景风瞟了少年一眼,心里有些警惕。 “哈哈,我又并非富家子弟,何来的这些身外之财?” 这少年倒是敢说,对景风毫不见外。 “对了,我叫冉千,公子看起来比我年长一些,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景风。” “好的,景……大哥,这么叫可以吗?” 两人边走边聊,景风倒也不在意。 “随意,不必见外。” “哈哈,原来景大哥也是性情中人,以后叫我小冉便好。” 二人走到店里,冉千带着景风来到一件包厢前,给门口的两名大汉出示了一下手中的铜板。 “原来是冉公子,请。” “客气。” 景风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这个少年看上去绝对不简单。 进了房间里面,却无比宽敞,别有一番洞天,很多打扮各样的武者修士来回走动,墙板上贴满了委托书,里面还有地摊可以换钱两或者道具。 “怎么,你带我来此,可不是见识一下这么简单?” 景风心里有底,想探探口风。 “确实如此,景大哥莫要怪罪。” “不会不会,是来接委托的吗?” 冉千思索片刻,道:“来发布委托的。” “哦?”景风不由得好奇,这少年身上秘密绝对不少,怎么还会自己发布委托? 也许是想掩人耳目? 景风在这么想着,冉千已经来到一块墙板前,顺手拿了纸笔,写了一封委托书。 景风上前一看,恰好跟他先前在街上看到的悬赏人物有关。 冉千写的委托书上说,近日在城中兴风作浪的贼人,手里他想要的东西,是一颗铃铛,如果有人能贼人擒住,将铃铛夺过来,他愿意出二千两白银。 看到这里,他的脑中莫名出现了那个画像上的男人。 景风不禁想到,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不仅是冉千,就连城主府,都在大力悬赏,而且只要生擒,不求尸体。 “我先前在街上遇到你时,人群围着看的悬赏令上,画的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人。” 冉千倒是神色如常,丝毫不意外,“此人最近非常猖獗,且行事狠毒。” “真的只是个飞贼吗?”景风大为不解,一个贼人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绝非如此,我见识过一次,幸好距离够远,否则也有可能遭其毒手。” “莫非他是个修士?” “正是。” 周边不少修士都往这里聚集,看到冉千委托上写的报酬足足两千两,都有些眼红。 但看清委托内容,许多人都摇头,无奈的离开了。 景风越发觉得不对劲,想更加了解一些。 “看那些人的反应,这飞贼似乎不仅是个修士,而且修为不低啊。” “就是如此,才无人敢动。” “什么修为?” “起码肆气境。” 景风眉头紧锁,一个肆气境的飞贼?肆气境在整个北开城,都能算得上顶尖的高手,会委身做一个贼? “景大哥可是不太相信。” 景风点头,他想不明白。 “听说他谋财害命,如果是肆气境的高手,想必不会缺这些身外之物。” “我明白景大哥你的困惑,其实是我要的那只铃铛,比较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冉千看了景风几眼,欲言又止,景风顿时明白了。 这铃铛是别人的东西,现在冉千对此有所图谋,肯定不愿多说。 景风此时也明白为什么很多委托都挂在这种黑市或者暗坊,里面不乏借刀杀人,抢夺宝物之事。 见迟迟无人接下冉千委托,景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开口问道:“小冉,这贼人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抢夺他的东西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如你这委托,就由我来接下。” “景大哥,你这……有把握吗?” “试一试。”景风话没说太满。 “我相信景大哥能力非凡,那就等景大哥的好消息了。” “等等,我有个请求。” “景大哥但说无妨。” 景风沉吟几许,问道:“若是事成以后,我可否不要银两,我想要你拍下的少咸青玉。” 冉千脸色微变,他低头思忖了好一会儿,慢慢的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把赏银改成少咸青玉。” 冉千改完以后,委托书便被景风收了起来。 二人出了暗坊,已经入夜,但不少店铺挂了灯笼,点了蜡烛,市井依旧热闹非凡。 “小冉,你要去哪里?” “找间客栈安顿下来,景大哥你呢?” “我,我也一样。” 景风笑道。 “一个人住外面自在。” “景大哥所言有理。” 潜龙商会总归是别人的地盘,虽然沾了龙盛娜的光吃住不要钱,但是潜龙商会另外两个公子已经得罪了,他景风可不喜欢受制于人。 当夜,景风便在城内找了一处客栈住下,他躺在床上,闭眼却总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 城中最近猖獗的肆气境飞贼,龙盛娜的未婚夫等等,惹的景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躺了几刻钟,景风还是没有睡意,便起床打坐修炼。夜晚宁静安逸,景风反而能够潜下心修炼。 许久,他呼出一口浊气,从储物袋拿出两本功法,借着烛火读了起来,正是前不久从孟北那里夺来的《破风拳》和《裂风掌》。 “拳如重锤,动若豹袭,真气汇指,力能破风。” “掌如坚石,出手如坠,气凝掌心,裂风止息。” 景风通读几遍,双手握拳,将真气汇入五指,猛然轰出,只听一声刚猛的拳风呼啸,离景风一丈远的桌上,蜡烛瞬间熄灭。 “威力有点小啊。”景风自言自语道,不太满意,又试了几次,依然如此。 “难道是我练的不对?”景风有点怀疑,又拿出功法看了几遍。 “没错啊。”景风皱了皱眉,熟练的运作真气,朝着墙壁一圈打出墙壁上开了一道缝。 景风满脸黑线,“唰唰唰”又是数拳,墙上也只是多了几道缝。殊不知,墙砖内部已经碎成了无数裂块。 景风走到墙边,轻松碰了一下裂缝,结果整片墙轰然倒塌,粉尘飞扬。隔壁房间的人一脸惊恐的盯着景风,表情茫然。景风也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后来景风赔了二两银子,又换了间房,这次他学聪明了,打开窗户,对着窗外练。 这回练习裂风掌,景风将真气凝聚到掌心,手收于腰间,一掌拍出,顿时空气爆响,劲风疾呼,窗边的木框和窗户全都被打烂了。 “你还住不住了?” 掌柜的吓了一跳,怒气冲冲的跑上楼问景风。 景风十分尴尬的点点头,又赔了一两银子,这回消停了,关上房门被子一盖,睡觉。 夜深了,子时已过,潜龙商会不远处,一处幽静的街道上,正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伏在路边。 “老大,我们都等了两个时辰了,这景风还没来,我看要不算了?” “算了?那不长眼的小子把潜龙商会两个家族的公子得罪了,人家告到李少主那儿去了,说今晚必须要他断一条腿!” “可是,这么久人都不来,应该不会来了。” 夜间冷风一吹,说话的那人脖子不禁一缩。 “是啊,老大,也许人家从其它路绕回潜龙商会了。” “我看他是贪生怕死,今晚就没回来。” 为首的那人抬手打断了几人讨论,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去小路截住他。” 后面几人面面相觑,对这个老大有点无语。 几人只好跟着自己老大从一条小巷绕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几人皆是一惊,为首的黑衣人骂道:“奶奶的,谁啊,吓老子一跳!” 面前那道身影完全被黑暗笼罩,看不清面容,面对喝问,也不说话。 但几个黑衣人都能感受到一道阴冷的眼神盯着自己,浑身不舒服。 “老子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两声,“装神弄鬼,找死!” 说罢,他拎起拳头,全身浑厚的真气鼓动,吹的衣袍猎猎作响。此人竟是一名通流境巅峰的高手! 只一拳,四周空气噼啪暴响,劲风呼啸,一股浩荡的杀意直扑眼前那道身影而去。 然后,就在真气腾腾的一拳要击中那道黑影时,出拳的黑衣人只觉得眼前一晃,哪里还有黑影的踪迹,拳头霎时间打了个空。 “老大,你后面!” 这名通流境巅峰的高手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心中悚然,这人怎么像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不会遇到真的了?! “叮铃——叮铃——”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突然几声清脆但诡异的铃铛声在耳畔响起。 只觉得胸口一闷,痛感瞬间遍布全身,这高手低头一看,自己前胸不知道何时被一只惨白的手贯穿。 第三十九章 试探 早上,景风是被冷醒的,春季清晨温度还是有些低,他房间破烂的木窗被风吹的“吱呀”作响。 出门吃了早点,一路往潜龙商会走去,路上看到许多百姓围在一个巷子里,里面还有不少官兵。 “大娘,发生何事了?”景风找了一个看热闹的妇人问道。 “哎哟,死人啦,你是不晓得啊,死相可惨了!” 妇人说到这里,惊呼一声,赶忙离去。 景风挤不进去,也不关心死了谁,一路往潜龙商会走去。 到了潜龙商会装饰气派的大门前,发现毕浩和计付宁二人正站在那里,周围还跟着一圈的侍从。 他俩看见了景风,脸上一愣。随后毕浩昂起头,傲然的说道:“你你你,就是你,姓景的,谁让你来这的?” 景风知道这两家伙又开始找茬,冷声说道:“皮痒了是不是?” 二人吓得赶紧躲到侍从身后,战战兢兢的道:“姓景的,我告诉你这是我家门口,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 景风懒得和他扯嘴皮子,无视了他,径直向门内走去。 “来人,给我拦住他,不许让他进去!” 几个侍从无奈,纷纷跑到景风面前。 景风也是无语,转身看着得意洋洋的毕浩二人。 “让他进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妩媚动听的声音,景风知道是龙盛娜来了。 几名侍从也听出来是谁说话,恭敬的侯到一旁。 “龙小姐早!” 一众侍者侍女对龙盛娜问好。 “免了,各自做自己的事去,都聚在这干什么?” 龙盛娜环顾了一圈说道,随后对景风勾了勾纤细的玉指,“景公子,你随我来。” “龙盛娜,我召集这些侍从是为了迎接一会儿到来的李少爷的,你这就把人遣走了?” 毕浩质问道,语气带着一些怒意。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何必这般兴师动众?不然他们今天的工作做不成,你帮他们干?” 龙盛娜毫不客气。 “你!”毕浩气的直咬牙。 “哼,看她一会怎么跟李少主交待。”计付宁在一旁说风凉话。 “不必理会,走。”龙盛娜懒得搭理,带着景风来到一件雅厅。 刚关上门,龙盛娜脸上刚才对一切还漠不关心的神色突然没有了,而是满脸担心,带着生气的口吻问:“你昨天怎么没回来?” 景风一愣,心想这你也要管,你是我妈啊? 轻咳两声,景风不紧不慢的道:“跟一个朋友出去办了些事。” 龙盛娜神色立刻警惕起来,她围着景风打量着,问道:“办什么事,跟男的女的,都彻夜未归了是?” 景风白了她一眼,说道:“男的,回来太晚了,我就出去住了。” 话刚说完,景风感觉龙盛娜松了口气。 “哼,你在北开城还有朋友?” “你不是?”景风揶揄。 “我!” 龙盛娜少见的被景风噎住了话,“除了我之外的!” 景风笑笑,说:“也不能算朋友,有一面之缘,就是昨天拍下少咸青玉的那个少年。” 龙盛娜一愣,有些印象,然后对景风道:“那少年看上去不简单,你要多留个心眼。” “知道。”景风心头一暖。 “对了,有个事要拜托你。” “你说。” “帮我准备一个房间,还有锻器的火炉,风箱,铁锤和铁矿,我要炼一个法器。” “我从商会给你拿一个呗?”龙盛娜说道。 “我欠你的够多了,就不要了。” “哼,算你有良心。” 两人又寒暄几句,景风突然说道:“这几日,北开城可能不太平,听说出了一个下手狠毒的飞贼,谋财害命。” “我知道,传闻有富商都死于其手,城主府现在还没抓到人,搞的人心惶惶的。” “嗯,我也得到一些小道消息,那个飞贼可能是个肆气境的高手,下手毒辣无比。” “肆气境?” 龙盛娜惊呼,整个北开城肆气境的高手也就十来个?且无不是位高权重之人,也不会缺钱。 “听别人说的,不过你也要当心,晚上最好就待在商会里,别出门。” 景风认真的说道。 龙盛娜有些感动,她伸手替景风理齐了衣领,像个贤惠的娇妻。 “你也是,晚上早点回来,等这波风头过去。” “嗯,我知道了。” 景风嘴上答应着,心里可不这么想,不去会会他怎么行,我还等着少咸青玉呢。 景风和龙盛娜一起出了雅厅,来到大厅,顿时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 景风顺着目光望去,是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袍,看上去气宇不凡的青年,年纪似乎比自己大一些。毕浩和计付宁两人则站在青年身后。 只见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轻蔑地看了景风一眼,随后换了一副乖嘴蜜舌的嘴脸说道:“娜娜,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说罢,便朝龙盛娜快步走来。 龙盛娜脸色一寒,冷冷的说道:“李公子,我和你没那么熟,请您自重。” 被称为李公子的青年正是李城主的儿子李思源,他没想到龙盛娜反应这么冷淡,但还是脸上含笑的道:“瞧你说的,我已经向你父亲提亲了,再过不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能叫不熟呢?” “嘿嘿,我最近托人从南方带来一些奇特的小玩意,我们下午一同去把玩一番可好?” 龙盛娜见李思源走来,不由得后退几步,随口说道:“李公子,那婚约家父还未答应,做不得数的。” “另外,小女子下午还有别的事,恐怕不能与您相约了,真是抱歉。” “我与你父亲说一声,推了便是。” 龙盛娜见李思源步步紧逼,目光突然暼见了身旁的景风,于是凑到景风身边抱住了景风的一只胳膊。 “我已经有约了,李公子您找别人去。” 景风手往外抽了两下,结果龙盛娜抓的太紧了,没拽动。他脸色一黑,心想这女人拿自己当挡箭牌还真是熟练啊。 李思源这回终于直视景风,他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愤怒与心机。 他见景风头戴玉冠,红衣雪绒,面容俊朗,气宇轩昂,不像是泛泛之辈。 于是开口略微谨慎了一些:“娜娜,这位是谁,没听你介绍过啊?” “景风。” 这回景风开口答道,语气平淡。 “你就是景风?”李思源眼中掠过一抹寒芒,语气完全没有对龙盛娜说话的那般阿谀。 “正是。”景风面对他杀人一般的眼神,毫不退让,与他对视着。 “以前并未见过你,不是北开城的人?” “家住北方,来此办些事。” 再往北好像没什么大城了? 李思源粗略一想,随后心中冷笑,原来是小地方来的野小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过了几息,李思源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龙盛娜,又换了一副嘴脸,嬉笑道:“娜娜,不如与我同去,那些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龙盛娜自然是不肯,“李公子这般抬爱小女子可受不起,况且确实有约在先,恕不奉陪了。” 说完,龙盛娜也不想给他好脸色,拉着景风就走。 李思源望着两人依偎离去的背影,口中暗骂狗男女,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凭这小子也跟我抢女人?让我试试你配不配! 他越想越气,全身真气涌动,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原本蓬松宽大的衣袖被真气撑的鼓胀起来。 毕浩和计付宁感受到前方霸道的气息,不由得心里一紧。 这李思源虽说是城主儿子,地位不一般,但你在我潜龙商会也毫不收敛,还打算暴起伤人,未免有些太嚣张了? 下一瞬,李思源骤然冲出,出手狠辣无比,抬掌向着景风后背脊柱拍去,周边气流紊乱,声势惊人。 景风自然是感觉到了,心里暗道,这李思源胆子也真大,真当潜龙商会是自己家呢。 他景风自然不是会吃亏的主,手掌运气往龙盛娜柔软的腰间一送,把她轻轻推了出去,随后右手手指默默汇聚真气。 感觉到气息接近时,景风猛地回头,一记破风拳硬接下李思源的袭击。 拳掌相接,发出一声洪亮的暴响,二人周身空气乱流,引爆无数疾风,整个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不是李城主的儿子吗,在潜龙商会都敢这样放肆?” “谁让人家有个厉害的爹呢,打死人都不用偿命的。” “对面那是谁啊,竟能和李思源正面对拼!” 周围顿时传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李思源虽然是个恶少,平时嚣张惯了,但确实有这个资本,才二十出头便已经达到了通流境初期,天赋一点不差。 景风和李思源正面相抗,能感觉出来此人心狠手辣,内心歹毒无比,出手便是杀招。若不是景风硬实力过得去,恐怕今日不死也要重伤。 两人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当下互看一眼,双双撤去真气。李思源霎时觉得整条手臂发麻,止不住的颤抖,里面肌肉骨头仿佛要被一股内力撕扯断裂。 景风那边收手以后即刻噔噔后退,似乎收到一股庞大的冲击,踩碎了无数洁净的地砖,好不容易停下来,只见他面色狰狞,“噗”的喷出一口血来。 周围的人皆大呼,这恶少仗着自己爹是城主,在潜龙商会把人打成这样,简直嚣张至极! “景风!” 龙盛娜赶忙冲过来,也不顾旁人眼光,跪坐在地替景风轻抚后背。 “你没事?”她的柳眉紧蹙,满脸担忧的问道。 景风抬手打断了她,摇了摇头,然后故意放声的咳了两下,吐出一口血沫。 其实景风啥事没有,落地以后后退和气血翻涌是有意做出来的,好让这李思源惹到众怒,说白了就是装的。 还以为这小子有多强呢,没成想是个废物,百汇境巅峰也敢跟老子抢女人? 李思源那边目光森冷的盯着景风,不由得露出一丝邪笑。 第四十章 隐秘 那边景风与李思源交手以后,对他的实力有了大概的判断,通流境初期。 自己则故意装弱,只用了七成实力,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百汇境巅峰,不过想想也知道,景风肉身何其强韧,正面硬抗是一点不慌。 没成想,除了李思源以外,连龙盛娜也骗到了,她真的以为对方下了狠手。 “李思源!你什么意思?” 龙盛娜柳眉一竖,怒喝道。 “嘿嘿,我只是试探一下景公子,看看他能不能配得上你。” “他配不配得上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动手打伤他!” 龙盛娜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李思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的心眼极小,哪怕是龙盛娜这么骂他也很生气。 他恶狠狠地看了景风和龙盛娜一眼,强颜欢笑道:“娜娜,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认不清呢?” “李公子,您的好意我受不起。” 龙盛娜不想跟他沾上一点关系,但也奈何不了李思源。 “来人!带景公子去后厅休息!” 说罢,她气愤的看了一眼李思源,扭头便走。 毕浩和计付宁二人看到龙盛娜走了,才慢慢凑过来。 “李少爷,她一个女人,以后迟早被你拿捏在手上!” “是啊,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气坏身体可就不好了。” 李思源阴恻恻的看着龙盛娜离去的方向,冷笑道:“贱女人,本来还想跟你玩玩的。” “至于那个景风,并没有你们说的那般厉害,也就通流境巅峰的修为,不值一提。” “我听商会的小厮说,您昨天请的打手今早就剩尸体了,就在几里外的一个巷子里。” 毕浩试探的开口问道。 “此事我已经知晓。” “是那个景风干的吗?” “就凭他?他还没那个实力。至于是谁,我会安排人调查清楚的。” 龙盛娜扶着景风走到后院,后面跟着几个侍女,皆是面色冰冷。谁知景风突然停下脚步,推开了她的手。 “景风?”龙盛娜诧异。 景风用手抹去嘴脸血迹,随后淡淡的说道:“我没事。” “没事?你都被打成这样了!”龙盛娜俏脸急的发红,“你们快带他去后院休息,药也准备好。” 景风心头一暖,默默运气,说道:“真没事,刚刚是我装的。” “装的?”龙盛娜瞪大了双眸。 “对啊,虽然那李思源下手狠毒,但还是为了试探我。我故意做出一副不敌的样子,让他对我放松警惕。” 说着,景风一改颓态,变得龙精虎猛,神采奕奕。 龙盛娜与侍女们皆是一愣,真是装的? “你急死我了你!”龙盛娜感觉眼眶有些热,把头埋在景风肩头,用粉拳捶打景风的后背。 景风看见一旁几个侍女都低头偷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宽慰几句。 龙盛娜这时也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还有人在这里呢,于是赶紧远离景风,把侍女们支走。 “真的没事吗?” “真的,就凭他那点修为,打我跟挠痒痒似的。” “你就吹你!”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景风揶揄说道。 “哼!你骗我的还少吗?” “骗子!”龙盛娜美目一瞪,在景风脚上踩了一下,随后气呼呼的走了。 景风无奈的笑笑,理了理心神,知道该干正事了。 此后景风给自己锻造了一把阔刀模样的上品注灵器,注灵槽嵌在刀柄上,刀身上寒光闪闪,锋芒逼人。 下午在潜龙商会的一间雅厅中修炼,顺带练习从孟北那里缴获的《煞影刀法》。 景风通读一遍,理解其中奥秘,在运作真气对照练习。 “以身御刀,以气控身,快刀如凶,猛刀如煞,练至大成,姓如煞影。” 景风在原地运行真气,体内气旋疯狂运转,他凝神引导真气在全身流转一通,尝试着调动身体。 真气从手上传导到刀身,这支注灵器竟微微颤动起来。 就在景风打算继续研修时,有人叩响了房门。 景风以为是龙盛娜,开门后却见是一名侍女。 “景公子,龙家主请您去大厅三楼一见,说是有事相谈。” 景风暗自思忖,不得不停下修炼,点头说道:“好,请带路。” “请您随我来。” 不一会儿,景风被带到潜龙商会大楼的一处议事厅,里面正有一名背影伟岸的中年人站在窗边。 “龙家主,景公子来了。”侍女恭恭敬敬的说道。 “见过龙家主。” 中年人转过身来,对着景风笑道:“好,里面请。” 中年人身形欣长,眉目威严,正是龙盛娜的父亲龙叶承。他招呼景风坐下,对侍女道:“倒茶。” “是。” 这几天景风也了解到一些关于潜龙商会的事,于是开口问道:“龙家主,不知道您找晚辈有何事?” 龙叶承坐在景风对面,开口道:“你是娜娜的朋友,私下叫伯父就行,不必拘于礼节。” 见景风点头,龙叶承继续说道:“上回事务缠身,没来及与你好好说,你们一道从易木镇过来,想必是知道运送诸怀的事了?” “是的,亲眼所见。” 龙叶承沉默片刻,拱手道:“龙某人在此谢过景公子,将小女平安的带了回来。你于我龙家有恩,需要什么报酬尽管开口。” 景风上次就觉得龙盛娜爹说话还挺客气的,于是笑道:“龙伯父见外了,既然龙盛娜是我朋友,那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怎么能谈报酬呢?” 龙叶承一愣,严肃的表情变得轻松一些。 “倒是我妄自揣测你们的关系了,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过问。” 景风听的一脸懵。 这时,侍女端了茶水上桌,给景风和龙叶承分别倒了一杯。 龙叶承对着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立即心神领会,退出房间,把门也带上了。 “请龙伯父见谅,晚辈不太懂您说的意思。” 龙叶承看了景风一眼,道:“你与娜娜若是相互有意,我不会阻拦,毕竟……唉,伯父也是过来人。” “啊?” “今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李思源倒是大胆,敢在我潜龙商会的地盘动手,何况你还是娜娜的朋友。” 龙叶承面色一冷,随后抬头问道:“对了,你没事?” “多谢伯父关心,晚辈并无大碍。” “那就好。” 龙叶承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那李思源是李城主的儿子,他对娜娜有意,前阵子改向我提亲,但我知道此人心肠歹毒,何况娜娜也不喜欢他,我实在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伯父没有直接拒绝吗?” 龙叶承长叹一口气,“不瞒你说,潜龙商会不只有我龙家掌权,另外两家,分别是毕家和计家。” “那两家觊觎我龙家产业已久,不仅联合起来对付我,更有北开城的李家在暗中推波助澜,想架空我龙家实权,置我们于死地啊!” “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果断的拒绝李家的提亲,一直拖到现在,我们龙家正在积蓄力量,留备后手,暂时没和他们撕破脸皮。” 景风心中大惊,没想到潜龙商会暗地形势这么严重,但他嘴上还是宽慰道:“伯父您莫要心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此事定有办法应对。” 龙叶承闭上眼睛,微微颔首。 “有些话娜娜在场不好明说,今日我与你单独相谈,倒也愿意掏心相告。” “潜龙商会立足北开城已有数十年,是娜娜的太祖父一手创建的。那时候他还有两个下人,出于信任,他把商会部分权利交给那两个下人,也就是现在毕家和计家的先祖,可惜,人心不古,不胜当年啊。” 龙叶承叹道,对这段往事唏嘘不已。景风静静听着,也不插嘴。 “我本不姓龙,年轻的时候与娜娜她娘相爱,入赘到龙家,改了名字。后来娜娜她娘身体不好走的早,我一个外人竟成了整个龙家的顶梁柱,也是娜娜唯一的亲人。”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龙家权利声望渐渐被另外两家瓜分,而娜娜始终不愿意妥协,努力想振兴龙家,为此没少被那些老东西算计。” 景风沉默了,他是听龙盛娜说过只言片语,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隐情。 “我这几日有在偷偷观察你,包括今天跟你讨论这些,很大原因是我龙某人觉得你这小辈值得托付,若你真心对娜娜,就带着她走,离开北开城,不要卷入这场家族纷争里。” 景风双眼瞪得像铜铃,伯父,这是可以对我说的吗? “伯父,我……” 龙叶承见景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道:“你放心,钱款方面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不是,伯父,您有考虑过这么做的话龙盛娜会做何感想?” “这……”龙叶承又是叹气,“就算她现在恨我也没关系,等到以后,她就能理解为父的一番苦心了。” “小子,你要尽快强大起来,潜龙商会虽然表面强大,暗地里树敌也不少,我可能做不到每个方面都照顾的很周到,你要保护好娜娜。” 唯独这件事景风痛快的答应下来,“伯父放心,我定然竭尽全力保护她。” “我回头派人给你送一些功法丹药,对你修炼有好处。” 景风心里一阵感动,但是其他事情真不能随意答应。 “对了,上回你们押送诸怀幼崽回北开城的途中,死了一名驭兽门的真传弟子,现在别人宗派的长老找上门了,你可能要暂避风头。” 景风缄口不言,但是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第四十一章 袭击 “伯父,现在潜龙商会三大家族实力分别如何?” 景风突然问道。 “自然是我龙家最大,他毕计两家联合起来才能与我抗衡。不过他们身后有李家推涛作浪,隐隐有压我们一头的趋势。” “各家族实力如何?” 龙叶承倒也不隐瞒,“龙家我的实力最强,肆气境巅峰,毕家家主肆气境中期,计家家主修炼天赋不行,培养了一个肆气境中期的护卫。” “那李城主的修为如何?” “我倒是见识过,可能接近天通境中期。” 景风眼睛一眯,低头思索。 “伯父,最近城中出现了一位杀人如麻的飞贼,不知您听说没有?” “自然,我商会有些眼线,那飞贼应该是个肆气境的高手。” “不瞒伯父,这个我也知晓,而且那飞贼神出鬼没,至今还没抓到。” “是的,我收到消息,驭兽门这几日估计也要上门讨要说法,你就待在商会安心修炼便好,这事我替你处理。” 景风心头一暖,龙盛娜她爹这人真不错,能处! “伯父,我突然有些想法,想说给您听听,您给我拿拿主意?” “但说无妨。” 于是景风把凑到龙叶承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龙叶承脸上表情先是疑惑,随后变为诧异,最后变为惊叹。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居然极有默契的阴笑起来,看上去似乎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人敲响了,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龙小姐,家主不让进去!” “我是他女儿,连我也不给进吗?” “龙小姐,这……” 这时,龙叶承推开门,充满英气的脸上依然不苟言笑。 景风则靠在桌边悠闲的喝着茶,见到龙盛娜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爹,你找景风……是为了何事?” 龙盛娜行了个礼,试探的问道。 “没什么,讨论一些我们男人之间的话题。” 龙盛娜低下头,眼睛精敏的打着转。 “话说,你如此匆匆忙忙的,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 龙盛娜语气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景风放下茶杯,对龙叶承拱手施礼道:“龙家主,可否帮我安排一间练功房?” “小事一桩,你跟门口侍女说一声即可。” “多谢家主,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说罢,景风微微欠身,默默离去,路过龙盛娜身边的时候故意没看她。 龙盛娜见景风走了,也开口道:“爹,没什么事的话,女儿也告退……” “等等。” 龙叶承突然打断了龙盛娜,“我正好有事跟你说,去把门带上。” 龙盛娜偷偷看了一眼父亲,见他脸上无喜无悲,便应了一声,关上了门。 “坐。”龙叶承随意说道,端起茶饮了一口。 龙盛娜并不拘束,问道:“什么事啊爹?” “你对李家那李思源感觉如何?” 龙盛娜一听这名字,面上突然垮了下来,语气厌恶的说道:“爹,以后你别提这个名字了,衣冠禽兽,卑鄙小人,一想到就让人恶心!” 龙叶承只是笑笑,又问:“那个姓景的小子呢,你心中又怎么想他?” 龙盛娜有些意外的看着龙叶承,随后低下头,小声说道:“他嘛,就一般般,有时候也挺讨厌的。” 龙叶承哪能不知道女儿心思,于是随口说道:“方才我与那小辈说起你,听他只言片语,似乎对你颇为在意啊。” “真的?” 龙盛娜喜形于色,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够矜持,于是又低头不语。 “那你可喜欢他?”龙叶承继续问道。 龙盛娜脸上一红,娇羞的开口:“他他……谁会喜欢他这种人!” 龙叶承觉得女儿心真是有意思,看着女儿的身姿面庞,不由得想起龙盛娜的娘亲。 “罢了,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了,去。” 龙盛娜美丽的大眼睛看着父亲,眨巴了两下,默默退出了房间。 景风离开以后,跟随侍女来到一处安静的练功房,他换了身衣服,继续下午未完成的修炼。 他从储物袋取出功法和阔刀,心中默念功法要领,双手持刀,一股股浑厚的真气在四肢百骸游走流通。 景风深吸一口气,抬手练起刀法,滚滚真气注入法器,注灵槽上顿时光芒四射,他出手如电,几十斤重的阔刀在景风手中轻如羽扇,不断变化的模样,在空气中横砍竖劈,搅的气流四散,呼呼作响。 演练了半个时辰,景风呼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他双腿岔开,双手举起阔刀,全身霸道的真气涌动,疯狂的涌向双手。 景风握紧刀柄,全身气势如同能够劈开山岳一般,猛地砍出,在空中都留下一道亮眼的弧线,刀尖的余力点在地砖上,地砖瞬间破裂粉碎。 景风学会了煞影刀法以后,又演练了数十遍。到最后挥舞刀的时候,利刃之上都闪着森寒的冷光,划过空气之时爆发出的呜呜响声,仿佛鬼煞附体,阴魂嚎哭,闻之令人不寒而栗。 结束以后景风收起刀,原地打坐修炼。自从上次越阶击杀了孟北以后,他感觉自己收获颇多,心境又有长进。 一直到深夜,景风才退出修炼,洗了个澡,却是换了一身黑衣。 亥时,景风从练功房摸出来,特意避开了潜龙商会的耳目,偷偷爬到房顶。 来到潜龙商会外面的一处民居,屋顶上还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黑衣人。 景风动作利索的跑过去,喊了一声:“龙伯父。” 另一个黑衣人点点头,正是龙盛娜的父亲龙叶承,他与景风约好了在此汇合。 “景风,来的正好。”龙叶承说道:“计家的家主计斌带着一众心腹此前去了怡春院,应该再过不久就出来了。” 景风点点头,问道:“他身边那个肆气境的护卫也在吗?” “对,那护卫名叫陈伟,肆气境中期。” 龙叶承临时制定计划,说道:“到时候,我对付那个肆气境的护卫和通流境的高手,剩下的交给你。” “没问题。” 两人暂时这样分配好,趁着夜色正浓,一路沿着屋顶来到怡春院。 二人候在怡春院外面的一条街道上,两边都是紧闭的商铺,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不多时,几个脸色潮红,衣裳不整的男人从怡春院出来,勾肩搭背的往这条街道上走。 只有一个男人跟着后面,眼神颇为警惕的环顾四周,看样子应该是龙叶承说的肆气境护卫陈伟了。 “是那几人吗?” “是,为首的男人就是计家家主,其他几个是他的亲信,后面的男人就是护卫陈伟。” 龙叶承看了景风一眼,眼睛弯弯似乎在笑。 “小子,你那计划我可是全盘听你的了,千万别掉链子啊。” “放心,伯父,既然敲定了要去做,我就尽量做到最好。” “好!” 龙叶承从怀中拿出一柄环刃,景风也从储物袋里取出阔刀架在背后,两人趴伏在房顶上,蓄势待发。 陈伟跟在计家家主和他几个亲信后面,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默默的啧啧嘴。但他也听说近来城内出现一个杀人夺财的飞贼,常在午夜行事,所以此时也没有放松警惕。 突然,陈伟隐约听到背后“咻——”的一道破风声,他顿时汗毛直立,急忙取出腰间长刀,转身抵挡。 环刃上真气滚滚,光芒四射,沿途卷起无数狂风气浪,直取陈伟后心。 陈伟眼中掠过一抹吓人的寒光,抬手挥刀,滚滚真气在体外升腾肆虐,刀刃交锋在一起,顿时响起刺耳的金铁之声,火星四溅。 肆气境强者! 见到法器上升腾的实体真气,加上近距离的试探,陈伟立即察觉到有肆气境强者袭击,而且从那真气的强横程度来看,使用者的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 他将环刃弹飞回去,隐秘处突然跳出一个身材欣长的黑衣人,稳稳的接住了环刃。 “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的计斌感觉到身后异样,转过头问道。 “家主,有刺客,对方的修为很高,你们快走!” 陈伟赶紧说道,前面几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一听,浪荡的姿态顿去,拥着计斌就跑。 “哼,你的对手是我!” 陈伟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大声喝道,全身修为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作为肆气境中期的强者,陈伟是有不小的底气的,浑身上下的气息霸道无比,体外升腾的实体真气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搅得空气都在摇晃。 那黑衣人也不说话,同样身上真气暴涨,身外肆虐的真气比之陈伟身上的更盛,恍如炽热的烈焰之潮,卷起万千气浪。 难不成是最近城内猖獗的飞贼,正巧被我们碰上了? 陈伟心中一横,眼中射出惊人的光芒,双脚在地上一踏,地面瞬间崩裂,整个人向着黑衣人冲去。 前面计斌几人没跑多远,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带着寒光闪闪的巨刃,猛烈劈下。 计斌只有通流境初期的修为,瞬间大惊失色,飞身躲开,身边一个可怜的男人直接被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鲜血迸溅。 几人看清黑影模样,是一个挎着阔刀的黑衣人,露出的双眼中杀机尽显! 第四十二章 先平计家 “救……救命啊!” 计斌身边一个男人修为极低,吓的撒腿就跑。 景风眼睛一眯,拎起阔刀,往那人方向一甩,男人当场被刀刃刺入后背,一命呜呼。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必须斩草除根,不留一个活口,否则后患无穷。 “家主快逃!” 计斌旁边还有个通流境后期的男人扑向景风,死死的抱住他,对身后计斌喊道。 计斌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自然是惜命之人,也不推脱,起身就跑。 “滚!” 景风一怒,全身真气流转,沿着经脉肺腑汇入四肢。他肩头一顶,便将抱住自己的男人震退了几步,随后他左手成拳,右手作掌,浑厚的真气分别汇入指尖掌心,对着身前男人轰然击出! 破风拳和裂风掌结结实实的打在男人的胸膛上,如同以石击卵,发出一阵咔嚓闷响,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男人惨叫一声,“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胸膛瞬间塌陷下去,整个人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奄奄一息。 景风见计斌想跑,张口一出,舌头卷起插在另一个男人后心的阔刀,用力往回拽,又将注灵器抓回手中。 “哪里跑!” 景风暴喝一声,眼中迸发出惊天的光芒,脚下一踏,就朝着计斌掠去。 计斌心知难逃此劫,当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座金蛇雕像。他运作真气,往雕像里面注入,那蛇像上面原本黯淡的纹路光芒暴涨,顿时像活了一般,竟对着景风张口吐出熊熊烈焰。 “灵器?” 景风大惊,将阔刀架在身前,抵御火焰,即便如此,有了真气加持的烈火比寻常火焰更加凶猛,景风感觉自己眉毛都快烧起来了。 他赶忙退后三丈,计斌见景风不敢上前,脸色又阴冷了几分。 “哼,刺杀我,你有这个本事吗?” 计斌眼眸中爆发出一丝丝寒光,再次催动更多的真气注入手中灵器,雕像口中喷出的火舌更旺。 景风自知不能正面对抗,当即脚踩迅影步,整个人几乎化为一道残影,围着计斌打转,同时也在寻找机会。 本来夜间就难辨物,而且景风还穿着一身黑衣,速度又快,计斌四处转头张望,饶是自己乱了阵脚。 景风抓住一个破绽,身形一纵,如同一颗火炮,窜天而起。 他手持阔刀斜劈下来,注灵槽上光芒暴涨,如同照亮黎明的朝阳,在黑夜中极为显眼。 “哧——” 寒芒闪过,计斌整个身子从腰部分成了两半,再无半点生机! 景风走到计斌身体前,拿起他手中的蛇雕形法器,眼前一亮。 不愧是潜龙商会的家主之一,这等上品的灵器,真是大手笔。 景风啧啧赞叹,顺便摸去了尸体身上的储物袋,他觉得里面好东西应该不少。 景风这边把几具尸体都检查处理了一遍各补了三四刀,防止有人装死。 那边陈伟见到计斌等人被杀,目眶欲裂,想过去救援却被龙叶承死死缠住,根本抽不开手。两人周身都真气翻腾,打的罡风乱舞,天昏地暗。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潜龙商会计家的家主!你们怎么敢?” 陈伟怒喝道,但依然被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景风向龙叶承使了个眼色,也加入两人战斗。他舞起手中阔刀,注灵槽上寒光闪闪,煞气腾腾,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比传说中地府判官的毛笔还要森然可怖。 龙叶承心知景风那边解决了,也不在有所保留,当下杀意骤起,抡起拳头轰出,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震的周围空气爆响。 陈伟疲于应对,手中长刀挡在身前,灌注了真气的法器与龙叶承的拳头撞在一起,竟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煞气绝影刀!” 景风积蓄真身真气,脚踏迅影步,电射而出。他把阔刀举过头顶,朝着陈伟猛劈。 这一刀乃是煞影刀法的真意,刀身上煞气腾腾,如有劈山之势,眨眼间斩下陈伟一只手臂。 “啊啊啊!畜生!” 陈伟又惊又怒,疼的直冒冷汗,他感觉到眼前的景风,不过才通流境中期。 “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 他全身真气涌动,如烈焰翻滚,另一只手举刀向着景风砍去。 两柄法器交锋,景风顿时感觉虎口发麻,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压制自己,险有些握不住刀。 陈伟趁机扯下景风面罩,见到后者面庞时,先是一愣,随后怒骂道:“小畜生,原来是你!” “那和你一起的肆气境高手岂不就是……” 陈伟脑中猜疑间,龙叶承找准机会,身形一纵,以雷霆万钧之势,一脚踢向陈伟后背。 只听一声惨叫,陈伟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震倒了大片砖瓦。 尘烟滚滚中,陈伟目光血红,艰难的站起身,一副要吃人的嘴脸,死死的盯着景风和龙叶承。 他用衣袖抹去嘴角血迹,喘着粗气道:“咳咳……原来是龙家的老匹夫,我说北开城有数的肆气境高手,计家究竟得罪了谁……” “你们……真是好狠!都给我死!” 陈伟发现此事是龙家所为,也不顾身躯带伤,强行催动真气,气息却如风中的残烛,摇摇欲坠。 “伯父,他要临死反扑了!”景风轻声提醒道。 “哼,不自量力!” 龙叶承心里自然知晓,但他怎会给对方这个机会,手中真气汹涌,抛出环刃。 那环刃在空中划出一抹流光,快如闪电,如同黑夜中骤起的惊雷,刹那间削去了陈伟的头颅。 可怜一位肆气境强者,身死当场,落地的头颅上还保持着惊怒的表情。 景风暗叹,肆气境巅峰的强者,确实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景风仿佛看到了龙叶承眼中的赞赏。 “小子,干的不错。” 景风嘿嘿笑道:“没想到伯父也这么熟练啊,难不成……” 两人皆笑,有些事情心里有数,不必点明。 收拾好残局以后,景风和龙叶承趁着夜色,悄然退去。但远处的某座阁楼上,一个面目白净,脸庞稚嫩的身影,却目睹了景风二人袭杀计斌等人的全部过程。 翌日,潜龙商会高层的一间密室里,龙叶承和毕家家主毕恒都在其中,龙盛娜、毕浩等小辈候在两人身后,地上铺着几张白布,盖在里面的正是今早被发现的计家家主等人残缺的尸体。 计付宁正搂着一名呜咽的美妇站在尸体边,他的表情有些茫然也有些麻木。 “死鬼,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娘俩自己先去呢!” “夫人,请您节哀。” 身后一些计家的侍从,家仆都低声劝道。 “滚!都给我滚!” 美妇泪流满面,状态似乎有些疯癫。 “短短一个晚上,怎么人就没了,他的贴身护卫陈伟也死了,那可是肆气境的强者啊。” 毕家家主毕恒面色阴沉,眯起眼睛,盯着身边的龙叶承说道,语气里隐隐有怀疑他的意思。 “哼,命不好,怪谁?” 龙叶承也没给他好脸色,脸色严肃,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 毕恒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现如今正是毕计两家联手架空龙家,夺取潜龙商会主权的关键时期,计家家主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怎能不让他气愤。 “你猜计斌和陈伟如何死的?”毕恒脸色冰冷,恨的咬牙切齿。 “嘿嘿,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龙叶承自然照死不承认,他看着地上的尸体,一副死有余辜的表情,脸上却依然无喜无悲。 “究竟是谁干的,如此狠毒!” 计付宁突然喝问道,脸上憋的通红,神情激动。 “贤侄,你放宽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毕恒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嘲讽,嘴里却信口雌黄的开口说道。 龙叶承冷笑,这老匹夫指不定心里有多开心,这样一来直接省去了他吞并了计家的麻烦。 “贤侄,你带着母亲先回去料理后事,剩下捉拿凶手的便交给我和你毕叔了。” 龙叶承也适时开口道,说的很是感人。 “那便谢过二位叔叔。”计付宁脸色冰冷,对着龙叶承和毕恒两人拱手施礼。 不久,人群散去后,毕恒跟在龙叶承后面,一齐向着楼顶办事的房间走去。 “你当真对此事不知情?” 毕恒跟在龙叶承后面,面色阴沉的问道。 “北开城有北开城的规矩,如果认定是我,你又何必这般猜疑?” “龙叶承你!” 毕恒气的说不出话来,毕竟计家势力一去,单凭自己,是无法与龙家抗衡的,哪怕背后有李家扶持。但这种事,李家不能在明面出手,这也成了龙家最大的仪仗。 “这事情想必李家也知晓了?” 龙叶承随口说道。 “哼,很快便有结果,咱们走着瞧。” 毕恒长袖一甩,愤然离去。 计家失去了家主后,本家忙着处理后事,一众旁系各自为政,龙叶承和毕恒趁机分散计家权利,差点平了这一大家。 事情暂告一段落,计家派人请城主府下的捕快来查,由于尸体残破不堪,加上身上财宝也被搜刮了干净,众人不由得把嫌疑都划到了近来行事凶残的飞贼身上。 第四十三章 后续 其实那天景风偷偷跟龙叶承说的计划就是,目前龙家和毕计两家正势均力敌,李家在背后不方便直接动手,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将对方逐一击破。 所以,势力稍弱些的计家成了第一个倒霉的,趁着月黑风高,景风和龙叶承平了计家高层,到时候把罪名推给近日闹的满城风雨的飞贼就行了。 这个计划景风自己都觉得妙极,城主府下面的巡捕,刑审查了几天,也没出个结果,虽然计斌等人与李思源安排的几个打手死法大不相同,但最终还是把罪名归咎到飞贼身上。 事发之后的几天,景风几乎都在练功房中闭关修炼,聚气散已经消耗了半瓶,终于在一声怒喝中,景风突破到了通流境后期。 期间龙盛娜来过两次,但都没见到景风,龙叶承也来过一次,仅仅是问景风要去了商会身份卡。 潜龙商会高楼的一间议事厅,门外站满了装备齐全的护卫。 “混账,这么点小事办不好?”房间内,一个中年人神色不善,怒斥道。 在他身前,一个男人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回家主,这几日确实没有人来库房取钱,更没有带着计家家主的身份卡来的。” “不可能!” 中年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正是毕家家主毕恒。 计斌几人死后,身上的储物袋也被人一并夺走,作为大家族的家主,计斌的商会身份卡里钱两无数,凶手没理由不来商会取钱。 跪在地上的是潜龙商会的账房先生,他捏着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低声问道。 “家主,会不会……凶手知道我们在等他自投罗网,所以去了分会或者其他商会取钱?” 毕恒眼珠一转,心想有这个可能,于是一拍桌子喝令道:“安排人下去给我查,不能有任何遗漏!” “是!” 其实毕恒并不知晓的是,计斌储物袋里的身份卡早就被龙叶承内部消化掉了,账户里面白银足有万两,龙叶承分给了景风五千两,剩下的都拿去扩充家族实力,收买人心了。 短短数日,计家高层没了,家族权利几乎被瓜分了个干净,现在计付宁一脉嫡系表系相当于光杆司令,落魄的只剩曾经积攒的家财了。 毕恒怒气冲冲的走出房间,带着一众护卫,正巧碰上了龙叶承。 计家大势一去,商会的主要掌权者自然成了龙家,后面的护卫见了龙叶承都停下脚步,面目恭敬的打招呼。 “龙家主好!” 龙叶承摆了摆手,看见潜龙商会的账房先生正跟在毕恒后面,于是开口道:“什么事如此兴师动众?” 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自然知晓对方心中那点小伎俩,毕恒面不改色:“我看那计家户头的钱两不太对,请账房先生核实一番,你有问题?” 龙叶承心中冷笑,怕是惦记着计家的积蓄。 他也不说话,当是默认了,与毕恒擦肩走过。 “这老东西!还想借势发挥?” 毕恒暗骂道,心中急迫感又多了几分,觉得是时候找李城主商议一下后面该怎么做了。 景风成功突破到通流境后期,他只觉得浑身舒坦,双臂一握真气如泉涌,充满了力量。 身上一套练功服已经被热汗浸湿,景风脱去上衣,从储物袋中重新取出一件,才发现计恒那老匹夫的好东西都还在自己手上。 除了计恒的商会卡被龙叶承事先要了去,其余都留在了景风这里,相当于这些都是景风的报酬。 里面大部分是计家几名高层收藏的一些美酒,玩物,若干聚气散,回气丹,还有几样比较少见的材料外,倒是计恒的储物袋里,摆了不少做工细致的卷轴,装订严谨的书籍。 “这是什么,难道是功法?” 景风大喜,随意拿过一本,上面撰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房中术》,景风山野之人,只粗浅认得字,不知这是什么,打开研读起来。 “我操!” 片刻后,景风喘息浓重,面色赤红,只粗略看了几页,便大呼牛逼。 真是一本好功法。 景风暗叹,又摸出一纸卷轴,拆开品鉴,上面画着一副栩栩如生的深闺春色,画像角落还写着“春宫图”几个小字。 “城里人真会玩!” 景风看的是口干舌燥,浑身燥热,赶紧收起这些东西,拿了一套新衣服出了练功房。 刚打开门,就看到龙盛娜来回踱步,好像就在等他出来一样。 一看到景风出来了,龙盛娜立刻喜形于色,朝他走来。 “你在这里干嘛?”景风问道。 龙盛娜眼神乱飘,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我逛街……刚好逛到你这儿了!” “对,就是这样!” 她肯定地补充一句。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景风心中偷笑,嘴上淡淡的说。 “哎!你等会儿!” 龙盛娜急了,终于开口承认:“我就是等你出来的,几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怎么跟我娘似的,啥都要管。”景风揶揄道。 “只是闭关了几天,这有什么好跟你说的。” “你娘有本小姐这么好看吗?”龙盛娜瞪着景风。 “都跟你说了,真的有,不骗你。” 龙盛娜咬着银牙,踢了景风一脚,今天刚见面就被气。 “龙小姐还有什么指教吗?没有我走了哈。” “慢着!你急匆匆要去干嘛?” 景风白了她一眼,晃了晃手中干净的衣服,说道:“我要去洗澡,你要一起啊?” 龙盛娜俏脸一红,娇嗔道:“谁要跟你一起啊,不要脸。” “我是来提醒你,你还欠着本小姐钱呢,怕你忘了。” 景风哪里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随口说道:“你父亲上回私下找我,为了报答我救了你,要给我一千两酬金,我回头就把钱还给你。” 龙盛娜一听,顿时急了,说道:“不行!我要你自己赚钱还给我,我爹给你的钱不行,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为什么,都是钱有什么区别?” “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那么容易还清!” 景风也是拿她没办法,“行,你说啥就是啥,那你总得让我去洗个澡?” 龙盛娜一愣,这才悄悄让出一条路。 “对了,你这几天不在,潜龙商会三大家族之一计家被洗清了。” 景风一愣,心里立刻有底了,当时就是他给出的龙叶承出的主意。 他脸上故作惊讶,问道:“被清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嗯,计家高层包括家主在内,几天前的夜里,被那个飞贼袭杀了。” 景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当然是他装的。 “那你现在怎么,心情不好?” “有点,虽然计家和毕家一直对付我们家,但毕竟是身边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人,这么突然就走了,有点不适应。” 景风眼睛一眯,开口道:“那计家如此一来,家族权利直接被你们龙家和毕家想办法瓜分完了?” “嗯,我觉得有点残忍。”说着,龙盛娜眼眶有些红。 唉,这女人还是心太软了。 景风无奈的叹了口气,外面多少人想得到你,想对你们家族不利,你怎么不多担心担心自己呢? 这些话景风自然不会说,他安慰了龙盛娜两句之后,打算离开。 “对了景风,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景风想也没想,爽快的答应了,龙盛娜顿时展颜一笑。 “那我在后院等你。” “好。” 景风洗完澡,换上了先前龙盛娜给他买的轻裘红衣。 来到后院,景风看到龙盛娜站在一处凉亭外,亭亭玉立,不自觉的笑了,但是看到旁边的石桌旁坐着一个身材欣长,面目严肃的中年人,瞬间又垮起脸。 景风定了定神,阔步走了过去。 “龙伯父。” 景风拱手施礼,对面微微颔首,予以回应。 “闭关结果如何?”龙叶承问道。 “托伯父的福,成功晋升通流境后期了。” “嗯,不错。” 龙叶承难得夸赞道。 “我方才走到这里,看见娜娜在此坐着,似乎在等人,想必现在应该等到了。” 景风大方的说道:“我确实打算与龙小姐同进晚餐,伯父您要来吗?” “哈哈哈,如此甚……” 龙叶承抚着胡须,可话还没说完,看到站在景风身后的龙盛娜正冲他挤眉弄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咳咳,你们小辈一起用餐,我就不去掺和了。” 说完,龙叶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娜娜,不送送我?”龙叶承瞥了龙盛娜一眼,打趣道。 “爹,这点路也要送啊?” 龙叶承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暗叹,唉,女儿大了留不住,有了情郎忘了爹咯。 “伯父,我送你。” 景风突然说道,然后对龙盛娜说:“你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龙盛娜点点头,龙叶承见了都唏嘘几分。 两人一道走向大厅,景风忍不住开口道:“伯父,后来事情怎么样了。” “嘿嘿,计家果然元气大伤,嫡系一脉在家族中地位一落千丈,很多权利都被我收了回来。” “城主府那边呢?” “暂时没有动静,下面的官府目前还认为是最近的飞贼作案。” “那就好,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龙叶承从怀中拿出一个身份卡递给景风,说道:“计斌那老匹夫的身份卡里有万两白银,我拿出一半赠予你,你把卡收好。” 景风笑嘻嘻的接过卡,“龙伯父何必这么见外,那些计家高层身上好东西也不少。” “有些功法乃至法器你不用的话最好销掉,被有心之人认出来会比较麻烦。” “晚辈自然明白。” “对了,我听闻身边眼线说,今晚毕家家主毕恒要去城主府,想必他们也准备有所行动了。” “龙伯父是想?” “一不做二不休,趁势把毕恒也拿下!” 第四十四章 讨要说法 吃完饭后,景风与龙盛娜各自分开,回到商会之时,天已渐渐入夜。 景风并没有回屋,而是去找了龙叶承,对方早早就在楼上等候了。 “龙伯父。”景风进门见了龙叶承,出于礼貌,拱手行礼。 “免了,你且过来。” 龙叶承招呼景风,开口道:“此去风险更多,毕恒生性多疑,也有可能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你千万不能大意。” “晚辈明白。” “计斌那里得来的法器,功法,若是有无用的,我替你拿去销赃。” “是卖到黑市的意思?” 龙叶承点头,景风一听也不犹豫,当下把那些东西整理出来,装进一个储物袋,交给龙叶承。 “对了,我且给你些东西,随我来。” 龙叶承带着景风来到潜龙商会后院的一处建筑,这里是潜龙商会的库房,门口两名护卫都是通流境的高手。 “见过龙家主!” 护卫一齐施礼,龙叶承却随意摆手说道:“地字库房给我取一瓶风行丹,一瓶龙力丸,一瓶金刚丸。” “是,家主请稍等。” 很快,一名护卫取出所需丹药,龙叶承却将它们都给了景风。 “这些我想你会用得上。” 景风点头应允,也不推辞,毕竟晚上要做的事情,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保障。 “对了,你二人今晚将这些东西拿去黑市销掉,所得银钱你们自由分配。” 龙叶承取出一个储物袋交给两个护卫,里面装的正是从计家高层身上搜刮下来的功法和法器。 “但是,”龙叶承声音突然冷了几分,“千万别想着藏私,否则我必将追究到底!” 两护卫都是聪明人,对视一眼心里面很快有了底。 “家主放心,此事我们定会妥善处理。” 交代好一些事情后,景风和龙叶承回到大厅,却看到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围在一起,龙盛娜也在那里。 “发生何事了?”龙叶承作为家主还是颇有威望,洪亮的声音一出,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聚集的人群很快让开一条路,却看到一名身穿华服的男人躺在地上,半边脸肿的老高,嘴角还在流血。 “毕浩,怎么回事?” 躺在地上的人正是毕浩,正捂着嘴哀嚎着,计付宁也在一旁,见龙叶承来了,马上退到一边。 “呵呵,这位公子似乎有些激动,对我出言不逊,我便让他长长记性。” 人群中突然有一人走出来,穿着兽皮衣裳,高大魁梧,满脸横肉。 有些见识的人都认出,这人是驭兽门的弟子,当即脸色一黑,纷纷避让。 那汉子见了龙叶承,脸上有些傲然,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潜龙商会的龙家主了,百闻不如一见啊。” “还没请教?” “我乃驭兽门陈志,孟北的师兄。” 汉子往前两步,身上横肉抖了三抖,“听闻我师弟前些日子接了你们商会的委托,结果现在杳无音讯,连尸体都未找到。” “本想来你们商会讨个说法,一进门却遇见这种不长眼的家伙,” “陈兄弟,此事关联颇深,我自知你们会上门……” 陈伟抬手打断龙叶承的话,目光扫视全场,身上隐隐有真气流转,不少人心头一紧。 景风眼疾手快,把腰间孟北的储物袋收进袖子,然后走到龙盛娜身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我不想听你们废话,我们驭兽门的孟长老也亲自来了,有什么话你到时候跟他去说。” 陈志盯着龙叶承,阴笑一声:“差点忘记告诉你,孟长老就是孟北的师父。” 龙叶承面色一寒,心知这几人不是善茬,脑中正思索对策。 躺在地上的毕浩嘴里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指着陈志说道:“你竟敢打我?知道我爹是谁吗?” “要不是我爹今天恰好不在,否则,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陈志神色阴翳,对他厌恶至极。抬手一掌,滚滚真气如奔腾澎湃的巨浪,搅得空气翻滚不止,结结实实的打在毕浩身上。 毕浩不过百汇境修为,陈志一出手,肆气境的修为暴露无遗。虽然陈志没下死手,但这一下也根本不是毕浩能承受的。 毕浩整个人都被汹涌的气浪震飞出去,砸在墙上,顿时头破血流,错筋断骨,惨叫连连。 周围商会的工作人员,来此交易的百姓,宾客无不惊骇万分,暗叹这驭兽门果真行事张扬,不计后果。 陈志反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伯父,驭兽门怎么这个时候找上门了?” 景风心惊不已,连忙问道。 “驭兽门向来行事张扬,没有章法可言。我猜到他们这几日会上门找事,但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时候。”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龙叶承眉头紧锁,神色忧虑。 “走一步看一步,先把驭兽门的孟长老应付过去。” 大厅徘徊的路人们渐渐散去,景风则陪同龙叶承一起等孟长老过来,夜晚突袭毕恒的计划暂时搁置了。 很快,一个身着兽皮衣裳,脸色冰冷的中年人走进了潜龙商会,立刻有侍者上去搭话。 “您好,有什么……” “我要见你们商会的会长。”说着,他还不掩饰自己的修为,雄浑的真气喷薄而出。 龙叶承立刻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笑脸相迎:“想必阁下就是孟长老,在下是潜龙商会的会长龙叶承,这边请。” 孟长老见龙叶承态度尚可,便敛去气息,默默跟他去了事先安排好的雅厅。景风和龙盛娜对视一起,也跟了上去。 “驭兽门整体实力如何?”景风小声问龙盛娜。 “你不知道吗?”龙盛娜一脸惊讶。 景风点头,确实不知道。 “那你还敢得罪孟……” 景风赶紧捂住她的嘴,肆气境强者耳闻八方,这话要是说出去给听到了,指定完蛋。 龙盛娜在景风腰间掐了一下,后者这才放开她。 “潜龙岭有四大宗派,分别是蛟龙派,七杀门,药王谷和驭兽门,驭兽门在北方,实力强劲,宗主是天通境的高手。” 景风点点头,难怪从驭兽门出来的弟子,都那般飞扬跋扈。 “先前,我的几个爱徒下山历练,接下你们商会发布的委托,如今杳无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龙会长,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龙叶承对此事心中有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龙某人先给您陪个不是。虽然您的爱徒身死是事实,但龙某也能给您解释。” 孟长老讨说法是假,问罪是真,要是这事办的不好,潜龙商会就跟驭兽门结下梁子了。 龙叶承将孟北请进雅厅,开口说道:“此事小女与这位景公子皆是参与者,事情起因还是我商会设计掠走了某个山主的幼崽。” “此事我已知晓。”孟长老阴笑两声,“你们胆子还真大,诸怀的主意都敢打。” “阁下有所不知,此事我当时并未参与,想必您也知道我潜龙商会由三大家族统一管理,而且暗地里争斗不断。” 龙叶承亲自给孟长老沏了壶茶,缓缓开口:“前些日子,北开城的李城主重金求一头坐骑,便找到毕计两家家主处理此事,我商会高手得到诸怀幼崽后,便一路向南运回来,由于路途遥远遂发布委托,广招高手。小女龙盛娜急于做出一番成绩,便被另外两位家主安排进了这次任务。” 龙叶承说明了前因后果,在讲到景风和龙盛娜的事情时,刻意没提遭遇孟北的过程。而是改口称景风由于实力低微,带着龙盛娜先一步放弃任务,孟北和宋京二人拖住诸怀,以身殉道。 “哼,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座下东南西北四名弟子,尸体都已找到,唯独孟北,连影子都没有!” “孟长老莫不是怀疑这位景公子暗中下了黑手?” 景风一听,顿时背上布满了冷汗。他感受到孟长老投过来杀人一般的目光,顿时只觉得背如芒刺。 “刚进阶通流境后期的小辈,我的徒弟还没这么窝囊!” 孟长老瞪了景风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事已至此,我不管徒弟去了哪里,但你们商会不拿出些赔偿,如何说得过去?” “这是自然,对于您几位爱徒的死龙某人深感遗憾,毕竟是在接受我商会的委托下出的事,我愿赔付贵宗五千两白银。” 龙叶承轻车熟路,面色诚恳,继续说道:“但此事却不起于我龙家,毕计二家难辞其咎,还望孟长老明鉴。” 孟长老听到龙叶承拿出五千两,脸色稍稍缓和,但他也是混迹多年的宗派长老,怎么听不出龙叶承想甩锅呢? 景风和龙盛娜在一旁听的人都傻了,心想借刀杀人还能这么玩? “你龙家倒是态度不错,这毕家和计家若是没个说法,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龙叶承一听,觉得这事差不多解决了,于是给龙盛娜使了个眼色,龙盛娜心领神会,去派人取了五千两白银来。 孟长粗略点数,把钱收进储物袋,话语也不似先前那样咄咄逼人。 “带我去找毕家,我要当面问清楚。” 第四十五章 乱斗 “流云大陆,在洪荒时期万族纷争中被割裂开来,海外海内各自成州。” “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大陆人族最终形成五国,分别是齐、赵、梁、大明、常,其中梁朝气数已尽,朝堂崩坏,覆于大明。” “北域原本是梁朝属地,灭国以后大明派兵镇守,李城主就是镇北将军,在北开城几乎是半个土皇帝。至于北陆的宗派,多是在梁朝衰败之时发展起来的,各家谁也不服谁,大明山高皇帝远,也管不到这里,加上驭兽门实力强横,门下弟子自然是嚣张惯了。” 应付完驭兽门的孟长老以后,龙盛娜知晓景风来自大山,对北陆局势毫不知情,决定好好敲打敲打。 景风听的大眼瞪小眼,问道:“那驭兽门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咯?好歹在人家的地盘,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哼,这有什么,宗派弟子在外,不就是靠宗门名声嘛。我能压你一头,我们宗门就厉害,我打不过你,就是欺我宗门无人,你等着,我去摇人。” “哈哈,原来是这样。” 景风觉得好笑,暗想龙盛娜比喻的还挺到位。 “另外,大陆上还有许多洪荒遗族和盘山据海的大妖,北开城再往北便是如此,一岭三脉十五山,这里算是关隘,大明派李家镇守北开城也是为了防止蛮族妖兽入侵。” 景风点头表示明白,但他心里却清楚北山十五个山主里的长蛇已经死了,现在应该是十四山。 “你爹真的带那个孟长老去找毕家麻烦了?” “不然呢,他说到做到,向来如此。” “我觉得有点悬,要不我跟去看看?” “我总感觉右眼皮一直在跳,要不你别去犯险了?” 景风昂着头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放心,我自有分寸。” 龙盛娜知道劝不动景风,并叮嘱几句,将他送出潜龙商会。 入夜渐深,城内熙熙攘攘的街道慢慢冷清下来,不少商贩居民,各自收了摊散完步,打道回府。由于近来飞贼的传闻愈演愈烈,不仅人流少了很多,连商贩都不敢开店到太晚。 街道坊市热潮散去,却有两人出了潜龙商会,往城中心走去。 其中一人正是龙叶承,开口说道:“孟长老,不瞒你说,计家高层前些日子全都死于贼人之手,如今大势已去,在商会中已没有实权。” “我对你们几家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 孟长老桀桀阴笑道:“倒是这贼人,哼,看来你们北开城并不太平啊。” “还不是李家管制无方!商会建立之时北开城还是梁朝属地,李家是大明后来派来的,真是可笑!” 孟长老心中猜到李家手握官道大权,必然打压本地财高权重的商会势力,便听龙叶承说了两句,也不回话。 “剩下的毕家背后早已攀附李家,听闻今晚去了城主府商量事宜,孟长老怕是难讨到便宜。” 龙叶承“好心”提醒道。 孟长老被他这么一激,冷声道:“哼,我驭兽门行事,还没有吃瘪而归的道理!” “我且将门人弟子召来,龙会长只管带路即可。” 说罢,他口中轻念口诀,从腰间摸出几张符箓,向天上抛去,那些符箓顿时滋滋冒火,向着数个方向飞去。 很快,几名打扮相仿的驭兽门齐聚于此,先前打伤毕浩的陈志也在其中,他的修为在众弟子里最高,肆气境初期,其余弟子皆是通流境中后期。 龙叶承心中冷笑,拿我龙家手软,就让你们鹬蚌相争! 街道上彻底冷清下来,龙叶承几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拖的很长,投射在墙上似乎扭曲成了怪异的模样,显得诡异无比。 龙叶承带着几人拐进一条狭窄的街道,这里横跨了两家坊市,去城中心更快。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队人,为首的男人一身华袍,正是毕家的家主毕恒,他的身边跟着一名身穿铮铮铁甲的高大男人,锃亮的铁甲上反射着月亮的寒光。 双方都没想到会在此相遇,双方都停下脚步对峙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恒,你果然刚从城主府回来,旁边的阁下可是李城主的右偏将李齐峰?” 龙叶承对毕恒旁边身着铁甲的人拱手行礼,嘴上却毫不留情的揶揄毕恒几句。 “是李将军又如何,我去城主府又与你何干?” 龙叶承冷笑两声,“是与我无关,毕竟我只是带路的。” “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是不是孟长老?” 孟长老神色阴翳,言语冰冷:“你就是潜龙商会的毕家主?” 毕浩认出对方身上的服饰,都是来自北方的驭兽门,但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一宗门,于是稍微放低姿态,开门道:“在下正是,但毕某人不记得哪里得罪了贵派。” “偷诸怀幼崽一事你可是主张的?” 毕恒看到龙叶承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不少,刚想推脱,孟长老接着道:“我爱徒便是死在此行中,今日你若不给个说法,我驭兽门绝不会善罢甘休!” 毕恒顿时一阵头大,他心里自然明白,这驭兽门说好听点叫讨要说法,说难听点,就是找理由对他毕家发难。 旁边的城主偏将李奇峰作为城主亲信,对诸怀幼崽一事自然知晓,毕竟本就是李家找毕恒打点的关系。 “潜龙商会偷诸怀幼崽正是我们李城主托毕家主做的一番,沿途凶险无比,死伤实乃常事,孟长老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说着,这李齐峰刻意显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对面龙叶承和孟长老略一感知,眼神中都出现一起惊讶,这偏将竟有肆气境巅峰的修为。 毕恒听到李齐峰提到“李城主”三个字,顿时有了不少底气,附和道:“此事确实出于我手,你驭兽门此行有弟子丧命我毕某也认,但孟长老以这样的方式与我讨论此事,是来兴师问罪的?” 孟长老脸上青白不定,温怒道:“是又如何?我驭兽门行事还轮不到谁来指指点点!” 李齐峰面色一寒,说道:“驭兽门,你们的手伸的未免有些太长了?这里是北开城,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孟长老身后的陈志冷笑连连:“听说北开城近来贼人猖狂,城主府对此却束手无策,你怎么有脸说这话?” 李齐峰大怒,喝道:“死胖子,你是欺我李家无人?” “别人怕你北开城李家,我驭兽门可不怕。” “龙叶承,你居然这么轻易勾结城外宗派,是想造反不成?”毕恒一脸正义凛然,盯着龙叶承说道。 “放屁,你攀附李家妄图吞并潜龙商会,置我龙家于死地,真以为我龙叶承是纸老虎?” “怎么,想动手?” “你觉得我怕你?” “动手前先掂量掂量,这里是谁的地盘!”李齐峰威胁道。 众人都知道此时已经无法善了,只等一个。 此时,正有一个黑衣蒙面的人趴在墙上,贼眉鼠眼的向两拨人马张望着。 “怎么还不打啊,光说狠话有什么意思,听的我都困了。” 这人身形偏瘦,露出来的半张脸在月光下显得颇为白净,正是景风前几日认识的少年冉千。 “既然如此,让我帮你们一把。” 说着,他摸出一块石子,手腕一抖,直直朝着孟长老砸去。 孟长老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晃过,随即眉角生疼,以为对面有人偷袭,大喝道:“他妈的,动手!” 陈志早有准备,体壮如熊罴,率先出手! 李齐峰眼角一跳,有点惊讶驭兽门真敢动手,当下周身真气肆虐,果断出击。 “孟长老,这李齐峰我不方便动手,交给你了!” “哼,给我把这姓毕的老匹夫往死里打!” “就凭你,也说这般大话?拿命来!” “挡我者,死!” …… 霎时间,整条街道上叫骂声此起彼伏,十几名高手斗成一团。一道道雄浑醇厚的真气爆发出来,一招招功法所学令人目不暇接,小小的地方俨然成了一片惨烈暴虐的修罗场。 冉千目光望着下方,像看戏一般,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打他呀,胖子!” “对,就这样敲他闷棍。” “金刚不坏神功?捅他xx啊!” 冉千看到精彩处拍手叫好,甚至还小声呐喊助威,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景风也穿了一身黑衣,趁着夜色浓重,快马加鞭的往城中央赶去,但大老远就听到某处传来咿咿呀呀的叫骂声。 景风爬上一道墙头,向持刀执棍里面一看,那边持刀执棍,刀光剑影,一片混乱。 “我靠,怎么打起来了?” 景风诧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副打群架的场面还真没见过,说好的偷袭呢? 冉千在高处目光一瞥,已然发现了景风,他收起原本乐在其中的样子,目光中闪过一丝惊人的寒芒。 “景风,你终于来了。” 少年喃喃自语道,眼神冷若冰霜,显露出浓烈的杀机。 他从怀中摸出一颗铃铛,大如墨斗,上面刻满了晦涩的符咒,看上去极为诡异。 轻轻摇铃,“叮叮当”的清脆铃声在天地间回响,显得诡异瘆人。 奈何下方众人正打的热火朝天,天昏地暗,根本没人在意这声响铃。 突兀间,一道黑影出现在冉千身侧,来人神色阴翳,长脸蒜头鼻,嘴唇右上角还有一颗痣,赫然是近来搅得满城风雨的飞贼。但他的腰间,挂着一颗和冉千手上一模一样的铃铛。 “杀光他们。” 冉千冷眼望着下面,话语中没有一丝感情。 第四十六章 飞贼现身 龙叶承和毕浩两拨人显然已经打出了真火,双方基本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谓拳脚本无眼,生死各有命,孟长老和李齐峰还留有后手,因为二人没什么深仇大恨,倒是龙叶承和毕打起来最卖力,都是奔着杀掉对方去的,毕竟话已经挑明了。 但,随着一道黑影落入人群,局面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场内真气涌动,气浪翻腾,每一次有人交手,都引得劲风呼啸,空气噼啪爆响。 龙叶承此刻几乎化身为一件人形兵器,肆气境巅峰的实力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每一击都蕴含着粉碎性的力量! “老匹夫,猖狂了这么多时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是时候下台了!” 龙叶承再无半点威严宝相,周身数尺真气演化为实体冲天而上,脚踏连环,出手就是狠辣杀招。 轰! 空气被震的几乎爆裂开来,发出轰隆巨响,龙叶承身形纵起,脚下青石板路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真气,如同豆腐一般,瞬间被踩承无数碎块。 他屈指成爪,以一个极为刁钻难防的角度,朝着毕恒天灵盖按下,顷刻间惊天动地,声势骇人。 毕恒对外称自己是肆气境中期,实际上龙叶承隐隐能感觉到对方可能是肆气境后期,与自己交手并未落入下风。 “你一个龙家的外婿,给人当枪使了这么多年,到底谁是跳梁小丑?” 毕恒言语毫不服软,双手凝聚起浩荡的真气,猛地往头顶一掀,与龙叶承势如雷罚的指爪撞在一起她。巨大无匹的力量裹挟着呼啸不绝的狂风,绞向龙叶承。 龙叶承额头青筋暴起,抬手震散毕恒的攻击,眼眸中突然迸发出刺骨的寒意。 “哼,你家族前身不过是龙家的奴仆,一条狗而已,主人给点脸色就觉得自己是人了?!” “龙叶承,你已经触犯我的底线了,我要你死!” “戳到你的痛处了,老匹夫,看招!” 毕恒被龙叶承一席话激的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他知道祖上确实是龙家的仆人,心里却以此为耻。 他如同一只出笼的猛虎,突然暴起,电射而出,硕大的拳头抡过头顶,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龙叶承。 “爆裂拳!” 这一拳承载了毕恒磅礴的真气,气势恢宏,拳头三尺之内,只有气流簌簌流动之声,却不见一丝光亮,就连月光都渗不进去。 毕恒动了真怒,他垂涎潜龙商会太久了,只要今天能拿下龙叶承,潜龙商会从此就属于他了,他毕家也将成为整个北开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雕虫小技,让你见识一下实力的差距!” 龙叶承毫不示弱,暴喝一声,浑身气势变得雄浑霸道。他捏紧拳头,指骨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咔嚓脆响。 眨眼间,浩然真气覆盖在拳头上,龙叶承抬手击出,气势磅礴的一拳,上面隐约有电流游走,滋啦作响,瞬间卷起万千气浪。 两拳相撞,霎时间狂风怒号,空气紊乱扭曲,嗡嗡直响,二人皆面色铁青,各自震退了几丈。 另一边,孟长老和陈志二人也与李齐峰打的互有往来,气象万千,身边呼喊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这几人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本响冲云霄的呼喊声不知什么时候起,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求救声。 周边驭兽门的弟子,毕家的门客高层,李家的精兵强将,声势渐微,最后只剩下场中几人的吵闹争斗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景风在一旁看的目眶欲裂,分明是有一道黑影将所有肆气境以下的人全都屠杀殆尽! 飞贼! 景风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人的画像,阴翳的眼神透着刺骨的寒意。 这哪里是飞贼,身形迅捷如鬼魅,动作残暴似修罗,所过之处,任何通流境的高手都没有一战之力,甚至尸体都没一个完整的,分明是个妖人! “慢着!” 孟长老常年在高山与猛兽修炼,对血腥味极为敏感,回头张望,瞬间惊恐万状,面白如纸。 “都停手!停!” 他高声喊道,几人回过神来,无不大惊失色,舌桥不下! 周围原本活生生的十多人,现在全都躺倒在地,狭窄的街道血流成河,肝髓流野,浓烈血腥味恶臭熏天。 “怎么回事?” 李齐峰也没在意,现在看到除了他们几人,其余全都死无完尸。 几人都是肆气境的强者,直觉何其敏锐,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现在十几人死在自己身边竟没有半点察觉。 原本不死不休的龙叶承和毕恒互瞪一眼,也默契的停下手来。毕恒看到自家几个高层,门客也死于非命,脸色更加铁青。 “有人竟能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人,还在我们的身边?” 龙叶承眉头紧锁,问道。 “哼,亏你还是肆气境巅峰的高手,这点意识都没有。”毕恒嘲讽道。 龙叶承眼神如快刀,盯着毕恒,两人眼看又要厮杀起来,却被孟长老制止了。 他抬起鞋子,粘稠的血液都黏在了鞋底,恶臭扑鼻。 “难道是天通境的高手?” 龙叶承看了李奇峰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飞贼!” 几人瞬间觉得背后一寒,深夜的冷风如利刃,吹在脸上生疼。 “你后面!”李齐峰惊呼一声,指着几人中修为最低的陈志身后。 陈志如临大敌,浑身真气涌动,攀附在体表形成防御。 以我肆气境的修为,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身后? 陈志这么想着,心里凉了半截,他此刻根本没勇气回头攻击,一心只想着护着自己。 “陈志!” 陈志只听到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铜铃响,下一息,就感觉视角转了一百八十度,再也体会不到身躯的感觉了。 另外四人目光大骇,肆气境初期的陈志,在全力护着身躯的情况下,被一只干枯的手掌从身后直接扭断了脖子! 今晚这些高手在此处闹的动静太大,不少家族宗门都派出高手聚集过来。很多人亲眼见到这一幕,皆是面如苦肝,心神俱颤。 但是黑影这一出手,众人借着月色倒是看清黑影的样貌,面容丑陋,神色阴翳,像是死了好几天的尸体。 “就是那个飞贼!”李齐峰喝道。 “管你什么贼,装神弄鬼,给我拿命来!” 孟长老目露凶光,眼中血色愈浓,此次带出来的弟子都是有潜力的好苗子,结果在自己眼前丢了姓名,回去以后宗主定要治自己罪。 想到这里,孟长老周身升腾的真气化作猛虎,气息锁定那飞贼,目光如猎豹盯紧猎物,以雷霆手腕,暴然出击。 “伏虎拳!” 他双手带着拳风,劈头盖脸的朝飞贼打去,驭兽门的功法被他运用到了极致,双拳上升腾的真气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搅得空气都扭曲起来。 飞贼迅捷如风,鬼魅一般闪避开来,但孟长老岂是寻常人物,气息已经锁定了对方,贴身以后改拳为掌,一股磅礴、浩瀚的真气从掌心迸发而出。 “敢杀我驭兽门弟子,就要有死的觉悟!” 孟长老大喝一声,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飞贼身上,飞贼瞬间倒飞出去,撞倒了一面矮墙。 许久,矮墙的废墟中,氤氲的灰尘散去,却不见了那个飞贼。 四名肆气境强者多少面目惊惧,如临大敌,结结实实挨了肆气境巅峰强者的一掌,怎么可能没事?! “莫非真的是天通境高手?” 孟长老自己都傻了眼,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多年的修为是假的。 “叮叮当当——” “毕家主,身后!”李齐峰提醒,两人一齐动手。 毕恒心中更是吃惊,除了一阵诡异的铃铛声,自己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回身双拳齐出,那飞贼厚重的黑袍下,一只惨白干枯的手掌直取毕恒心脏而来,他觉得面前这个飞贼给他的压力比肆气境巅峰的龙叶承还要多! “李将军,救我!” 他一边喊,一边反击,轰出去的两拳急忙收回,交叉护在自己身前,全身真气涌动,全力灌注在双臂上进行防御。 飞贼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抓,在碰到毕恒手臂的瞬间,阴寒刺骨的真气骤然显现,毕恒只觉得瞬间如坠冰窟,体内血液都快凝结了。 飞贼手臂一拉,似乎无视了毕恒身上灼热的真气,直接扯下了他的一只手。 “啊啊啊!该死!” 毕恒痛的惨叫,这飞贼刚刚显露出的实力只有肆气境中期左右,怎么可能压的自己喘不过气,简直恐怖至极。 李齐峰飞身一脚,身上气息滔天,再无任何保留,全力出手。 飞贼瞥了一眼李齐峰,随手丢掉毕恒断臂,双手在身前一晃,阴冷的煞气顿时暴涨,与李齐峰战在一起。 周围家族宗门观战的高手,感觉温度都低了几分。 “肆气境中期,怎么可能!” “不可能,四个肆气境的高手,都拿不下他一个?” “这哪里是人,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周围围观的高手越来越多,议论纷纷,高处冉千脸色阴沉如水,手中不自觉握紧了铃铛。 第四十七章 魔种 冉千盯着远处伏在墙上的景风,神色阴寒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果然,肆气境的魔奴还是太勉强了。” 他喃喃自语,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怪异铃铛,霎时间一道古朴且诡异的脆响四散开来,在空气中似乎泛起阵阵涟漪。 下方的飞贼仿佛心有所感,但面目依然淡漠,他身形一晃,飞快淡出几人视野。 “他想跑,快拦住他!” 毕恒断了一臂,见到面前的始作俑者想逃,急的大喊。 李齐峰是城主身边的人,想捉拿这个飞贼回去邀功,当下脚底一振,浑身真气暴涨,直取飞贼。 “贼人,杀人无数,死有余辜,哪里跑!” 孟长老门下弟子尽灭,对这个飞贼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当下也积攒浑厚的真气,向着飞贼杀去。 李齐峰脚尖踏地,一步三丈,每次落脚都震起无数沙砾扬尘。他大手一挥,储物袋中射出一把锃亮的银枪。 李奇峰眼神一凛,抓起枪身往前猛刺,一点寒芒从枪尖激射而出,枪扎如怒龙腾渊,凌空狂啸。 孟长老杀心更重,十指捏成鹰爪,身形一纵,如炮弹般弹射出去,直取飞贼首级,滚滚真气似尾焰拖在身后,声势惊天骇地。 那飞贼根本不像活人,面对两名肆气境强者的攻击,脸上未起丝毫波澜。 他死鱼一般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似在判断哪个招式更有威胁。瞬息之后,他抬起双臂,真气阴冷如寒冬飞雪,缠在拳头上,与孟长老的指爪对撞在一起,发出轰隆巨响。 但这一下,胸前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李齐峰瞅准机会,用力一刺,银枪如贯日长虹,瞬间扎进了飞贼体内。 那飞贼并未喊叫,也没有动怒,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神阴沉的望了李齐峰一眼,吓的李齐峰一激灵。 “装模作样,给我倒下!” 李齐峰眉目微怒,手腕一抖,那细长的银枪包裹着熊熊真气,在飞贼体内打着旋,伤口处血流如注,溅在他和孟长老身上。 但是李齐峰并未下死手,他想生擒住飞贼带回城主面前领奖,于是手握银枪向前一冲,飞贼浑身剧颤,如皮球一般,轰的一声,被一股巨力冲飞了出去。 “呯!呯呯!” 飞贼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无数圈,激起漫天烟尘,许久撞到一块石磨,停了下来。 远方观战的各家高手门人,皆是惊诧喧嚣,低声议论起来。 “这一下,怕是直接死了!” “肆气境巅峰强者的致命一击,谁能扛得住?” “城主府的高手,竟恐怖如斯!” 景风也暗暗心惊,虽然他看过修为更高的欧阳炼出手,但是这么暴力的打法,还真是第一回见。 寻常肆气境强者,硬吃了李齐峰这一击,不说当场毙命,也会重伤垂死。 但是,待到烟尘渐渐散去,场外却突然有人大喊道:“快看!那飞贼居然还活着!” 这下不光是场外众人,就连场中李齐峰孟长老等人,都脸色一变。 只见飞贼身形如风中残烛,却双手撑着地,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 “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饶是李齐峰都面目惊惧,对方仅仅是肆气境中期,怎么可能接下自己全力一击还能站起来! “啧!这次有些大意了。”高处的冉千注视着下方,言语极为不甘。 最终,他还是摇响了手中的铃铛,一阵诡异清脆的叮当声骤起,在虚空中泛起阵阵无形的波动。 那飞贼似乎终于知道自己无法力敌,当下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远处跑去。 “别让他跑了!” “抓了他去城主府领赏!” 有高手喝道,刹那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里瞬间沸腾了。有几名通流境的高手耐不住性子,直接朝着飞贼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那些高手靠近飞贼时,后者手中突然出现了一颗形状怪异,刻满诡异符咒的铃铛。 他轻轻摇动,一声声清脆古朴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摄人心魄。那些追上去的通流境高手一个个如同入了魔一般,突然怔在原地不动了。 离飞贼最近的一个通流境高手,浑身真气涌动,手中长刀已经高举过头顶,下一息就要砍下,结果现在就这么直立在原地,双目失神。 飞贼冷漠了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掌心阴煞的真气凝聚,如同鬼游荡的鬼影,一掌拍在那人的心脏处。 在无数高手惊愕的目光中,那名通流境的高手连反抗之力都有,直接爆成了一团血雾。 “天啊!我的眼睛没花?” “那个飞贼,竟然还有还手的余力!” “这也太恐怖了!他究竟是不是人?” 众人都以为这飞贼已经是道尽途穷,走投无路了,没想到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轻易的击杀一名通流境的高手,已经超越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要知道,今晚事情已经闹的很大了,城中出现的高手中不乏经历过生死之战的人,但从没见过伤成这样还有余力反抗的。 临死反扑也不是这么玩的,关键这飞贼还有生机,这时候还在逃跑。 很多围观的高手见到这一幕,都神色凝重,不敢上前,只有一个黑影瞬间跟了上去。 这黑影快如闪电,众人只看到道道残影,寻常百姓见了定会以为碰见鬼了。龙叶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跟了上去。 黑影正是景风,他亲眼目睹飞贼拿出了法器,一颗铃铛。 ——正是冉千要的那颗。 他决定以身犯险,脚下迅影步运用到了极致,真气在周身经脉肺腑流转,耳边呼啸的狂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好像有人追上去了!” “是谁这么有胆?” “看,在那里,速度好快!” 高处的冉千和众人一样,只见到皎洁的月光下,一个黑影迅若奔雷,追着那飞贼而去。 他嘴角翘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面色冷若冰霜,自语道:“呵呵,景大哥你终于动手了,可真是让我好等呢。” 景风将真气灌入双脚,足尖点地,脚踩迅影步,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之间已经越过十丈,离飞贼越来越近。 景风手一扬,从储物袋抽出阔刀,注入浑厚无匹的真气,注灵槽上光芒发盛,他猛地发力,运作煞影刀法,却是直接把刀朝着飞贼丢了过去。 阔刀上煞影腾腾,迸发出凛冽的寒芒,刀身旋转翻腾,擦着空气发出呼呼风响,声势惊人。 那飞贼似乎感应到了背后动作,急忙转身,双拳轰出,磅礴的真气如排山倒海一般,气冲霄汉,瞬间将阔刀震飞了出去。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重伤之躯能爆发出来的力量。 景风丝毫不惧,弓起身子,全身骨骼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绵延脆响。 嗡! 景风周围数丈内,空气扭曲起来。一股磅礴、雄浑的真气,从他体内散发出去。 刹那之间,景风身上的气息滔天吞海,通流境后期的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配合他钢筋铁骨,壮如洞主的强韧身躯,连肆气境初期甚至中期的强者,都能碰上一碰。 城里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进过北陆绵延千里的崇山峻岭,更别提那些势吞天地的山主了,只在传说或者话本里有所耳闻。但若是有人见到此时的景风,定会认为它就是洪荒大地中,最凶残可怕的那头凶兽。在他的脚下,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仿佛畏惧于他恐怖的力量! 景风跨步跃出,地面遍布蛛网般细密的裂痕,电光火石之间,身形已经纵起十余丈,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抡起,如同一柄惊天大斧,狠狠劈向飞贼。 那飞贼见景风来势汹汹,立即掏出一颗铃铛,上面刻满了晦涩诡异的符咒。景风料到他要用摄人心魄的招式,当下气沉丹田,张口大喊出声。 他洪亮的嗓音在真气加持下,如同狮子开口,吼声震耳欲聋,在寂静黑夜中极为刺耳,不知道周边多少熟睡中的人以为天空惊雷乍响。 这惊天喊声竟然盖过了铃铛的诡谲响声,景风恍若惘闻,双臂结结实实的盖在飞贼头顶,那飞贼又一次如遭雷击,身形如飘零的落叶,被打的倒飞出去。 “我无意杀你,只取你手中法器。” 景风说着,朝着飞贼掠去。只见那飞贼艰难无比的站起来,双手无力的垂下,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景风微曲手掌,五指化作钩状,正欲夺去飞贼手中的铃铛。但就在景风接近时,他看到飞贼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不好! 景风心中瞬间凉了半截,暗骂自己鲁莽,但飞贼已经行动起来,一掌握住法器,真气灌入其中,瞬间四周阴风怒号,嗡嗡的疾风声恰如鬼神低语,摄魂夺魄。 飞贼抓着铃铛,一掌印在景风胸口,景风顿时感觉浑身剧痛,仿佛万虫噬心,头痛欲裂。 “啊啊啊啊!究竟……怎么回事!” 景风胸口突然亮起一颗晦涩玄奥的符文,在景风皮肤上闪烁着,很快,符文化作一抹流光,飞灰般消散在虚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形如种子的印记,渗入景风的皮囊。 “嘿嘿,魔种,成功了!” 飞贼第一次开口了,声音沙哑,难听到了极点。他打量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景风,神色阴翳,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景风!” 追到此处的龙叶承见到这一幕,急匆匆的赶来。 第四十八章 苏醒 龙叶承赶来之时,恰好见到景风被飞贼一掌印在胸膛上,震退数丈,面目狰狞在地上打滚,似乎此时他痛苦到了极点。 那飞贼就这么盯着景风,并未动作,但龙叶承以为景风身受重伤,急的目眦欲裂。 “住手!贼人尔敢!” 龙叶承怒喝一声,身上真气暴涨,在体外肆虐游走,他一双威严的眼眸,如同暴虐的洪荒凶兽,死死的盯着飞贼。 “离他远一点!滚开!” 龙叶承声如洪钟,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散发出强烈的危险气息。 他取出两柄环刃,左右开弓,边跑边朝着飞贼丢去。法器上面引灵纹光芒四射,所过之处卷起一股无匹的气浪,向着四面八方迸射开来。大块的石头,从气浪中飞出,滚向四方。剧烈的撞击,惊起漫天的灰尘,迅速的将飞贼的身影淹没。 龙叶承也不管贼人死活,赶到景风身边,急切的问道:“你没事?” “疼……胸口……要撕裂了……” 景风疼的满头大汗,面目狰狞,似乎正在遭受什么酷刑一般,双手捂住自己胸口,嘴里渐渐开始胡言乱语。 龙叶承惊诧不已,拽开景风的手,撕开他胸前的衣服,仔细查看了一番,他胸口白净如初,肌肉虬扎,一点伤也没有。 “你伤哪儿了?” “疼!好疼啊!” 景风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最后似乎实在疼痛难忍,晕过去了。 数丈外烟尘散去,那飞贼也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远处李齐峰,孟长老等一众高手都往此处赶来,看到龙叶承一手将景风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拖着飞贼,正要离去。 “龙会长,这飞贼可否交由我们城主府处置?” 李齐峰心中万般不爽,怎么就给龙叶承捡尸了,但嘴上还是好言的询问道。 龙叶承瞪了一眼李齐峰,愤恨的说道:“伤了我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跑,等我回去审问拷打一番,自然会送去城主府。” 李齐峰讪笑着点点头,且不说他与龙叶承都是肆气境巅峰修为,交手起来难分胜负,孟长老可是和他一道的,更无法上去强抢。 周边无数家族的高手,刺客,虽然蠢蠢欲动,但畏于龙叶承的强大实力,倒也并不敢上前。 于是,众人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龙叶承带着人离开了,孟长老则跟着他一道回到了潜龙商会。 孟长老眼神瞥到景风腰间的储物袋,觉得十分眼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回到商会以后,龙叶承立即安排人将景风安顿下来,并找来全城最好的大夫给景风把脉坐诊。可惜大夫并没有诊断出景风身体有恙。 至于飞贼,则是被关进了商会的密室中,并由两个肆气境初期的强者看守。 许久以后,景风渐渐有了意识,悠悠转醒,睁眼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水……我要水……” 景风感觉干口舌燥,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床边的侍女见到景风终于醒来,面容欢喜的喊道:“龙小姐!景公子醒啦!” 一位娇艳绝伦,明丽动人的女子闻讯赶来,虽然眼眶红肿,面容憔悴,但依然掩盖不住内心的欣喜。 “景风!你终于醒了!” 龙盛娜激动的又想哭,猛地扑到床边,抚摸着景风的脸。 景风看着龙盛娜,微微喘息,嘴里呢喃道:“渴……我要喝水……” “快,快去倒水!” 侍女赶紧去倒了一杯水,龙盛娜则扶着景风坐起来,接过水杯亲自喂到他嘴里。 “公子,小心烫……” 侍女刚想提醒一句,景风已经张开嘴接了一口,结果立刻“噗”的喷了出来,全溅到龙盛娜脸上了。 龙盛娜一脸懵,随后反应过来,怒吼道:“景风你这个混蛋!” 折腾了好一阵子,景风终于意识清醒了一些,他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三夜。” 说到这里,龙盛娜不由得又眼眶一红,说道:“混蛋,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景风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替龙盛娜拭去眼泪,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龙盛娜则紧紧握住了景风的大手,微微摇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旁边的侍女见了这一幕,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龙盛娜听到侍女笑声,顿时脸颊绯红,松开景风的手,把头转了过去。 景风讪笑两声,也尴尬的收回手去。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小子,终于醒了啊!” 几人循声望去,正是龙盛娜的爹龙叶承。 龙盛娜赶紧站了起来,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俏生生的喊了一声爹。 “龙伯父,劳烦你们照顾了。”景风拱手行礼,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赶忙从床上下来。 “不必行礼,躺着躺着。”龙叶承快步走来,按住了景风。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是娜娜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龙家的恩人,这是应该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景风听着心里又是一阵感动,点头谢道:“多谢伯父!” 突然,景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问道:“伯父,那个飞贼怎么样了?” “那飞贼现在关在我商会的密室中,已经重伤垂死,掀不起什么风浪。” “呼,那我就放心了。” 景风听完松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 “你现在呢,身体感觉怎么样?” 景风握紧了拳头,感觉并没有什么不适。 “运气试试?”龙叶承提醒道。 景风点点头,尝试调动体力气旋,真气通体顺畅,所过经脉之处甚至让他感受到丝丝凉意,极为清爽。 “伯父,我感觉并无大碍,和原来一样。” “嗯,你的修为气息确实和之前一样,看来这次是我多虑了。” 这时,龙叶承想到什么,又问:“你还记得当时经历了什么吗,为什么会昏迷?” 景风微闭上双眸,努力思索,缓缓开口道:“当时,我记得追上飞贼以后,我一击将他打倒,想要上前拿……试探他死活时,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掌正中胸口,但是疼痛难忍,感觉万虫噬心,头疼欲裂,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龙叶承和龙盛娜对视,后者表情反而一脸惊恐。 “你去追那个飞贼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 龙盛娜又惊又怒,瞪着景风,急的眼眶立刻红了。 “我有自己的打算。” 景风一看龙盛娜情绪快要失控,连忙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龙盛娜突然将头靠在龙叶承肩上,低声呜咽起来。 龙叶承无奈的看了一眼景风,温柔的抚摸了几下龙盛娜的背。 “来人,扶小姐去休息。”龙叶承抬手说道,立刻有两名侍女走上前。 “记住,今日之事,你们权当做没听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他威严的说了两句。 “是,家主大人。” 侍女们躬身应道,然后扶着龙盛娜出了房间。 “龙伯父,我要去看看那个飞贼,心里总是有些没底。” “不急,等你身体好一些,有的是时间。” “好。”景风无奈的点点头。 “对了,还有个事。” 龙叶承看着走出去的龙盛娜,开口道:“景风啊,你觉得我家娜娜如何啊?” 景风略作思索,说道:“美丽大方,贤淑优雅,实乃人间仙子也。” 龙叶承轻笑,又问道:“那你对娜娜是否有意?” 景风支支吾吾,几次话到嘴边,看到龙叶承期待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伯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和你伯母刚认识的时候,也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小子。后来我实在与你伯母爱慕至深,无奈之下只好入赘到龙家,还被迫改了姓。不过现在我成了龙家家主,还是潜龙商会的会长,不也挺好的不是?” “伯父,其实我……” “唉,伯父都懂,你若是实在接受不了入赘改姓,那此事就此作罢,我不会再提了。城主府那边的提亲已经被我拒绝了,也罢,只要你对娜娜好,后面的路伯父都给你铺好,哪怕以后潜龙商会全权交给你景家都可以,你意下如何啊?” 景风本想告诉他,自己早已心有所属,而且他对商会之类的事物也不感兴趣,奈何龙叶承盛情难却,只好敷衍道:“伯父,这个事以后再说。” “也好,现在跟你说这些确实有些为难,等你思考好再决定,伯父不会催你的。” 话题到此为止,二人又寒暄几句,这才将龙叶承送走。 景风看见床头自己的储物袋还在,他打开看了看,所幸里面东西都还在,没有被人动过。 他取出一套衣服穿上,随后翻身下床,再次运起真气,这一次卯足了力气,体内真气翻涌,过体顺畅。 景风尝试挥手对空击打几拳,虎虎生风,气流乱撞,并没发现异常。自己修为还和先前一样,通流境后期。 突然,景风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觉得很饿,打算先出去填饱肚子。 出了房间,走出富丽堂皇的楼阁,景风却突然感觉身体被一道鹰隼般的目光给盯上了。 “谁?” 第四十九章 惹怒 景风眼睛一眯,环顾四周,嘴中说道:“若是有事,何不现身一见?” 过了片刻,隐秘处走出一名身穿兽皮衣裳,面目带着怒意,神色阴翳的中年人。 这人景风正巧认识,是驭兽门的孟长老,只见他脚步从容的向着景风走来。 “原来是孟长老,不知长老找小子是有何指教?” 孟长老比景风矮了一个头,此刻他站在景风身前,低头看着景风腰间挂的储物袋,越发觉得熟悉,脸色阴晴不定。 “我问你,这储物袋是你从哪得来的?” 景风心中一惊,但脸上还是故作镇定,回道:“这储物袋是我捡的。” “捡的?” 孟长老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话,语气阴冷了几分。 “这储物袋分明是我驭兽门内门弟子才有资格用的,你去哪里捡的?” 景风一听瞒不住了,脑中飞快转动着,回答道:“孟长老有所不知,那时运送诸怀幼崽的途中,我们营地被老诸怀夜袭,我们与孟北等人被冲散,分别逃了出去。第二天我回到营地,发现这只储物袋,便捡起来留在了自己身边。” 孟长老一听,心中半信半疑,景风所说的营地,他带着弟子搜查过,确实是一片狼藉,但并未发现孟北的尸体。 还有就是储物袋这类的特殊法宝,人族有大能通过灵石炼制出空间纹阵,从而让储物袋生出可以储存器物的特殊空间,不同等阶的储物袋中空间大小,保密程度都不同。 景风从孟北、宋京等人那里夺来的储物袋,是由下品灵石炼制的,内部空间约一丈至三丈方圆,只要注入真气就可以自由催动法宝打开或关闭。这类法宝功能强大又实用,一个小小的一丈方圆的储物袋,就价值二千两白银,两丈空间的要四千两,三丈空间的值六千两!这在修行界也只有名门大派的高层弟子长老,或是底蕴深厚的皇族子女,才用的起这样的奢侈品。 更高等一些的,耗费无数中品灵石炼制的储物袋,内部空间约十丈至三十丈方圆,使用的时候并不是简单的谁用真气就能打开,主人可以自行创立收物诀,只有运用收物诀,才能调动法宝。这种储物袋的价格已经无法想象了,甚至黄金千两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更高等的还有上品灵石炼制的储物袋,内部的空间足有方圆百丈,更大的几百丈都有,这种极品的法宝可以通过滴血认主,只有自己的主人才能使用,它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在大陆上,有资格拥有这种等级法宝的,无不是修炼界的泰斗,大能级人物。 孟长老深知储物袋对于修炼者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他转念一想,有些刁难的说道:“这储物袋上的纹路,分明是我驭兽门才有的,既然是你捡来的,不如物归原主,交还给我驭兽门。” 景风一听,心里暗骂这个老匹夫不要脸,还想打我的主意。 你不去催债真是浪费人才! 景风心中揶揄,嘴上说道:“孟长老,你这样可就不厚道了,毕竟我也没见过你驭兽门的储物袋是什么样的,不好交给你啊。” 孟长老一愣,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储物袋,上面绣着一颗兽头。 “你那储物袋上面应该也有一个类似的图案,这就是我驭兽门的证明。” 景风冷笑道:“孟长老,那照你这么说,天下所有纹着兽首的储物袋,都是你驭兽门的咯?” “我门下弟子陈志,用的一模一样的储物袋,你那日应该见到过?” “没有,没注意。” 其实这储物袋还真就是孟北的,但景风一口咬死,就是不想给他。 你弟子想杀我,我费尽力气得到的战利品,哪有还给你的道理? 孟长老气的牙痒,但也奈何不了景风,咬牙切齿的道:“小子,你究竟给不给?” “不给又如何?” “哼,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抢。” “这里是潜龙商会,孟长老不怕惹麻烦的话,大可以试试看。” 孟长老盯着景风,过了几息,终于有些放低姿态,说道:“那你将储物袋打开,我检查一下里面东西,若是没问题,我就不再纠缠你。” 景风怎么可能妥协,这储物袋里丹药功法一应俱全,甚至驭兽门的驭兽诀自己还没来得及学呢。 “里面都是些私人物品,怕是不方便给孟长老看。” “臭小子,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景风心中暗骂老匹夫,但心中打算反抗到底。因为这种人就是你越低声下气,他越不拿你当回事。 “小子,别逼我动手!” 景风面色一寒,自己也不是可以随意别人拿捏的。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运行真气,灌注到腿上,迅影步瞬间使出,拔腿就跑,孟长老还没反应过来,景风已经如流光一般,“嗖”一声窜了出去。 “小兔崽子,哪里跑?” 孟长老感觉自己被耍了,怒火中烧,也运气飞速追了过去。 毕竟实力差距太大,景风纵然有迅影步,但还是很快被孟长老追上。后者他抬手一掌向他拍去,连绵不断的真气霸道无匹,如肆虐咆哮的飓风,搅得空气嗡嗡作响。 “老匹夫,欺人太甚!” 景风不由得一怒,心口仿佛一股莫名的邪火被点燃,耳边似有万种妖魔低语轻言,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这么想着,景风突然停下脚步,身上的气息滔天吞海,仿佛一只残暴无比的洪荒凶兽。他积攒全身真气,回首就是一掌,浑厚的真气如同鲸吞虎噬般,石破天惊,周围五丈内的空气扭曲暴响,根本承受不住这排山倒海的一击。 两人对掌相迎,仿佛天崩地解,身边的树木假山,呯的炸为齑粉。 “臭小子,找死!” “该死的是你!” 景风双目通红,暴怒到了极点,我感觉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咬牙喝道。 孟长老直视着景风,感觉此刻后者不像一个人,而是一个噬人的凶兽,竟让他内心感觉到一丝恐惧。 怎么可能?! 景风虽然被打的寸寸后退,衣衫爆碎,但仍然不依不饶,一副毫不畏死的模样。 孟长老怕将他逼急了,撤去真气,身形一晃,闪身到十丈开外。 “哼,小子,这次算你走运,我们走着瞧。” 说完,孟长老遁入身后楼阁,不见了踪影。 景风见孟长老跑了,急的额头青筋暴起,他疯狂咆哮着,体内磅礴的肉身力量让他肆意破坏着这里。他不断出拳,仿佛在发泄心中怒火一般,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凶狠难挡。 直到四周景物被他毁坏成了一片废墟,他才慢慢停下手,眼中的血红色也渐渐褪去。 他看着周围凉亭假山,原来精致昂贵的陈设,被他搞的一片狼藉,他有些傻眼。 他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脚步沉重的往前走着,早已心乱如麻。他感觉刚才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像着了魔一般,自己的脑中也不自觉想要去破坏目中的一切,而且这种暴虐的感觉,竟让他心中生出些许快感。 很快,有商会的侍者闻声赶来,见到满目疮痍的后院,惊得合不拢嘴。 “我……我……” 景风想上前解释,但侍者看着他却满脸畏惧,掉头就跑。 景风长叹一口气,无力的垂下双手。 潜龙商会的一处大厅内,龙盛娜满脸怒意的看着景风,说道:“给你一盏茶的功夫给我解释一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景风抬起眼眸望了龙盛娜一眼,又低下头,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说话啊。” “我说我出门以后,驭兽门的孟长老来找我麻烦你信吗?” “我信,但跟你打乱后院这么多东西有什么关系?” 景风把腰间绣着兽头的储物袋解下来,丢在桌子上,唉声叹气道:“全怪这玩意,那个老匹夫想夺我东西,我俩便交手了。” “不是,你俩交手归交手,这在潜龙商会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那我家是欠你的还是怎么?” 景风理亏,低头不说话。他心中思索片刻,说道:“这事因我而起,多少银两,我赔。” “起码一万两!你赔,你赔得起吗?你还欠我四百多两,我都没跟你计较了。” 景风沉吟片刻,问道:“储物袋值钱吗?” “值钱,怎么,穷到打算卖家当了?” 龙盛娜有些幸灾乐祸。 “值多少钱。” “二千两到六千两不等,旧的稍微便宜些,大概一千五百两左右。” 说着,景风从腰间摸出四个储物袋,全都推给龙盛娜,说道:“你算一下值多少钱。” 龙盛娜原本知道景风现在用的这个储物袋是孟北身上拿来的,但没料到他又拿出这么多。 龙盛娜瞬间瞪大了美目,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储物袋。” “这你就别管了,算完告诉我。” 龙盛娜诧异的看了景风一眼,一个个拿起来注入真气仔细端详起来。 这些储物袋中,有宋京的一个,计家家主计斌的一个,护卫陈伟的一个,另一个计家某个高层的。 随后他又从孟北那个储物袋取出五箱白银,差点让龙盛娜惊掉下巴。 第五十章 地牢 龙盛娜看见景风从储物袋中接连拿出五箱白银,“哐”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表情极为诧异。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两?” “你父亲给的。”景风淡淡的说,其实就是从计斌手上抢来的。 “他给你这么多?” 龙盛娜还是不信。 “是,当初救你的报酬,一共五千两。” 景风懒得解释那么多,随口说道:“你要不要数数?” 龙盛娜看景风的眼神都不对了,她摇摇头,默默拿过这些白银。 “这些储物袋呢,你算好钱了吗,都给你们商会收了。” “这只储物袋内部空间有三丈方圆,但不太新了,算五千两,其余两只皆是内部一丈方圆的,算一千五百两。” 龙盛娜拿起计斌的那只储物袋说道,上面封口处绣着一个小小的计字,景风没想到,这只里面居然有三丈的空间,不愧是计家家主能用得起的。 另外两只储物袋一个是护卫陈伟的,另一个是某个计家高层的,都值一千五百两。 “这个成色比较烂,而且经过好几手了,只值八百两。” 龙盛娜拿起最后一个储物袋说道,那只是宋京的,而且听龙盛娜所言,这还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手。 “那只也帮我看下。”景风指了指桌子上孟北的那只储物袋。 龙盛娜拿起法宝,略微灌注真气,随口说道:“内部一丈空间,算一千五百两,嚯,里面好东西还不少嘛。” 她瞥了两眼,随口调侃道:“咦,景风,你居然会看书,还有这么多?” “那是,我……”景风突然觉得不对劲,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从龙盛娜手里抢过储物袋。 “景风,你干什么?没想到你这么小气!” 龙盛娜气鼓鼓的说道。 景风觉得龙盛娜生气莫名可爱,但还是讪笑道:“这个书是修炼的旁门左道,你不能看。” “我又不是没学过功法,哼,小气鬼!” “我这是为你好!”景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切,你什么时候不气我就不错了,还为我好。” 龙盛娜嘀咕了两句,也不追究,问道:“然后呢,这些储物袋你都要卖?” 景风心中略微思忖,开口道:“空间三丈那只我自己用,其他的都给你拿去收。” “好。” 说着,龙盛娜将计斌那只抛给景风,景风注入真气,把原来放在孟北那只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转移到新的储物袋里,然后又将不用的储物袋递给龙盛娜。 “白银五千两,四个一品储物袋,五千三百两,一共一万零三百两,没问题?” “没有。” 龙盛娜点点头,收了钱两法宝,赌气似的瞪了景风一眼,走出了房间。 “唉,还剩三百两呢,你不给我?”景风追上去问道。 “你东西全赔给商会了,我当中间人不要收钱吗?这些给我当手续费!” 景风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嘴里嘀咕道:“什么手续费这么贵,分明就是想坑我。” 好在龙盛娜并没有听到,景风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并不在意。 分别以后,景风去外面找了一处酒馆大快朵颐,吃到很晚才回到潜龙商会。 商会的护卫,侍者都认识景风,倒是进门的时候,有一个脸上包满了绷带的青年瞪了景风一眼。 “哟,这是谁呀,怎么伤的这么重?” 景风故作惊讶的道。 那青年景风认出来是毕浩,因为嘴太欠被驭兽门的陈志痛揍一顿,但是他实力跟对方差距太大,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由于嘴上也缠着绷带,毕浩只能瞪着景风,气的浑身颤抖。 “哦,原来是毕公子,是我眼拙,您千万别跟我计较。” 毕浩用手指着景风,呜呜乱叫了两声,他身后的侍卫一看是景风,都有些不敢上前。 这时,一个身穿青黑惹长袍的男人走了过来,但右边的衣袖空空如也,无力的晃荡着,来人正是毕浩父亲毕恒。 “毕浩!” 毕恒声音沉闷如雷,喝止了毕浩。他向大厅门口走来,瞪了景风一眼,冷声道:“小子,在这里给我收敛点,别想着挑事!” 景风冷笑连连:“毕家主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只是问候毕公子一句,怎么叫挑事呢?” “哼,别以为有龙叶承罩着你,我毕家就不敢动你。” “不是因为龙伯父罩着我才不怕你毕家,而是我本就不怕你毕家。” 景风一脸不屑地说道:“我可不像某些人,被人打了不会还手,只知道哭爹找娘。” “你!” 毕浩顿时急的呜呜直叫,毕恒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但无奈目前龙家势力大涨,他毕家独木难支,有些招架不住,否则也不会想到去城主府求李家的帮助。 等我毕家日后吞了龙家,独霸潜龙商会之时,第一个拿你景风开刀。 毕恒冷眼看着景风,握紧了拳头,心里恨恨的想道,但他目前确实拿景风没办法。 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夺我一粟,我毁人一斗。对自己好的人,景风心里都记得清楚,而对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抱有敌意的,景风也绝不会手软。 嘲讽完毕浩以后,景风扬长而去,心情大好,直接去商会顶楼找龙叶承。 门口的侍女见到景风,轻轻敲响雅间的门,将景风带了进去。 龙叶承见是景风,立刻放下手中事务,起身迎接。 “龙伯父。”景风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拱手行礼毫不含糊。 龙叶承挥手让侍女退下,问道:“上午在后院发生何事了?” 景风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告知龙叶承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没有提自己状若疯魔。 龙叶承听闻是孟长老挑事,脸色一寒:“他弟子孟北心术不正,曾想害你们,如今他见你手中有驭兽门的东西,猜到孟北已经遇害,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把柄,陷你于不利之地。” “恐怕他就是打算试探我。” “是的,驭兽门的人我打过交道,大都是一丘之貉,在北开城他不敢拿你怎么样,但谁也不保证出了城他会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 景风点点头,觉得龙叶承说的有道理,看来他要事先做足准备,尽快提升实力。 “伯父,我想去看一下那个飞贼。” “现在?你等我手中的事处理完一起去。” “好。” 一个时辰后,龙叶承带着景风来到潜龙商会一处隐秘的地窟中,进去以后下面别有洞天,活脱脱一座监牢。 有修为不俗的护卫在此镇守,见到龙叶承来了,连忙上前带路。 “龙会长,可是去看那飞贼?” “正是,你带路。” 护卫点头称是,举着火把领着景风和龙叶承二人向着地牢深处走去。 两旁的监牢中关着各种各样的人,大都遍体鳞伤,受尽折磨,让景风觉得很不舒服。 “伯父,这些人是?” “这里都是历来对我商会不利之人,也有一些犯了错事的家族高层,虽说滥用私刑违反律法,但潜龙商会能做这么大,是要用一些非常手段的。” 看着景风皱着眉头,龙叶承耐心的解释道,不过景风也能理解,有时候扬名立威,手段确实需要激进一些。 很快,几人来到最深处的一间密室,上面挂满了足有人胳膊粗细的铁链,门前还有两名通流境巅峰的护卫在看守。 “龙会长!”两名护卫见了龙叶承,同时行礼。 “免了,把密室打开。” “是!” 说罢,护卫解开道道锁链,摁下墙上机关,然后两人各推开一扇门,一股发霉和铁锈混杂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景风觉得异常难闻,赶紧捂住了鼻子,龙叶承却仿佛习以为常。二人一齐往里面看去,只见一个浑身伤痕累累,面容丑陋的男人被铁索捆在墙上,偶尔起伏的胸口代表着他已经奄奄一息。 景风走近了些,确认这男子正是此前那晚见到的飞贼,但他身上很多伤口已经溃烂起脓,看起来极为恶心。 龙叶承也注意到这点,问身边边护卫:“他身上伤这么严重,你们没给他上药吗?”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启齿道:“回会长,我们用了不少品质极好的疗伤药物,但他的身体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 “怎么可能?”龙叶承有些质疑。 另一个护卫也开口道:“还有一点也很奇怪,这几日我们也给他喂饭食,但是他根本不排脏物。” 龙叶承锁紧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这时,景风突然开口问道:“这飞贼身上有一个铃铛形状的法器,你们是否见过?约有手掌大小。” 两名护卫都摇了摇头,表示未曾见过。 “那法器我也见过,似乎能够摄人心魄,瞬间控制人的心智。”龙叶承说道,当日他也在场,亲眼见到飞贼用法器震慑住了几个通流境的高手,还杀了一个离他最近的。 “伯父,后来是你带我回来的,他身上你检查过吗?” “我也检查过,但当时并未发现那颗铃铛。” 景风心中觉得十分怪异,自己那天晚上追击飞贼的时候,与之交手,亲眼目睹他使用了那颗铃铛。 这时,被锁在墙上的飞贼突然微睁开眼眸,阴寒的目光死死盯着景风,竟咧开嘴笑了。 第五十一章 邪器 “龙会长,飞贼醒了!” 有护卫注意到墙上的动静,指着飞贼大喊道。 众人皆是一惊,连忙转头看去,见到飞贼正咧嘴笑着,露出满口烂牙。 他的目光阴寒如冰渣,投到景风身上,景风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究竟是什么人?” 景风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口中发问。 “桀桀桀……” 飞贼阴笑几声,他似乎并未在意景风的问题,声音凄厉骇人:“没想到魔种这么快就发芽了……还不够……还需要更多养分……还不够!” 飞贼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了出来,几人听到他尖锐的声音瞬间头皮发麻,一阵恶寒。 “我在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魔种又是什么?” 景风那天晚上好像也听到过“魔种”这个词,是他被飞贼一掌击中胸口以后。 那飞贼对景风的话置若罔闻,一个劲的阴笑,邪异无比。 “龙会长,我二人已经轮番询问多次,皆是无果。”身边护卫说道。 龙叶承点点头,看来这飞贼神智并不清醒,暂时无法交流,先前自己亲自审问拷打,也没有什么结果。 “景风,这飞贼无法交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择日送去城主府。” 景风意味颇深的看了一眼飞贼,最终点点头,与龙叶承一起离开了。 回去路上,景风低头想些什么,突然开口。 “伯父,要不,明日就把飞贼送去城主府?” 龙叶承略作思索,点头答应。 “明日我安排人马,将那飞贼关押好,随你一同去。” 他笑着拍拍景风的肩膀,打趣道:“我们商会前面的街道上还有城主府贴的榜纸,你明日走之前,揭了榜再去。” 景风自然记得,能薅城主府的羊毛的机会可不多。 “城主府既然全城张贴了悬赏,想必不会食言,李家那个老匹夫的收藏可不少,你别看看花了眼,哈哈哈哈。” “多谢伯父提醒。” 二人又打趣闲谈几句,各自分别。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景风回到住处时,已是傍晚。 我躺在床上,会想起近日种种,觉得还是应该抓紧一切时间提升实力。 尽管,景风对自己的修为很有自信,就叫师父都说自己在逐渐方面是个天才。 没有引气入体时,已经可以与洞主抗衡,百汇境后期就能独自杀掉低阶洞主,通流境中期可以越阶反杀肆气境的高手。 景风很期待自己到了肆气境会有多强。 想到此处,景风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打开储物袋,拿出一瓶增气散准备开始修炼。 “咦,这是什么?” 景风的目光突然被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他伸手摸去,竟拿出一颗铃铛。 那颗铃铛材质似黄铜所铸,巴掌大小,上面刻满了隐晦怪异的符咒经文,一股诡异的感觉突然爬满了景风后背。 “这铃铛,是那个飞贼身上的,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景风觉得奇怪,难不成那天晚上我其实已经拿到了那颗铃铛? 景风想了半天,对此并没有什么印象,于是也不管那么多,决定先把这铃铛交给冉千。 他从储物袋中找到了当初从冉千那里接下的一纸委托,背面写着冉千的住址,景风当即便出了潜龙商会,向外城走去。 自从飞贼被抓住以后,街上渐渐热闹起来,景风兜兜转转,绕了几圈,才来到冉千留下的住地。 那是一座偏僻且脏乱的客栈,几乎在北开城的最外围。周边街道不繁华,客人也少的可怜。 景风不太懂冉千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但他并未多想,而且去询问客栈的掌柜:“掌柜的,您这有个叫冉千的人住店吗?” “有,顶楼最里面的屋子。”掌柜漫不经心的说道。 景风谢过掌柜,来到顶楼,叩响了房门。 很快,有人打开了门,一身素衣,身材瘦弱,面目白净,正是冉千。 “景大哥,你怎么来了?”冉千一脸惊喜,问道。 景风微笑,打开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飞贼身上的那颗铃铛,说:“小冉,这个是你要的铃铛?” “正是!” 冉千接过铃铛面目放光,一副惊喜的样子。 “是就好,看来我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多谢景大哥!”冉千拱手行礼,也不食言,手一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玉石递给景风。 “这是少咸青玉,还望景大哥笑纳。” 见冉千丝毫不拖泥带水,景风对他好感大增,客气道:“小冉太见外了,以后你就是我朋友,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那以后就多多仰仗景大哥了!” “哈哈哈,客气了,一起出去喝两杯?” “今日就算了,不劳烦景大哥破费了,我还有些事要做。” “也好,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景风客气几句,收了少咸青玉,转身离开。冉千看着景风离去的背影,脸上原本惊喜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阴邪的笑容。 同一时间,北开城城北,某处奢华富贵的宅邸中,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正在大厅中来回踱步,面色焦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走进房间,单膝跪下恭敬的说道:“族长,太祖他老人家出关了。” 男人一听,顿时抬起头来,脸色忧虑神色散去不少,他理好袍服,快步向后院走去。 后院一处典雅的阁楼中,一名身穿白袍的老者正襟危坐,他的身前跪满了年龄不一的男男女女。 为首的男人微微抬起眼眸,拱手施礼,言语毕恭毕敬的说道:“恭迎太祖出关!” “嗯。” 老人面色平静,淡淡回应了一个字。他虽满头白发,年岁过百,发出的声音却如雷鸣闷响,震人心神,所有跪着的人心中都打了一个激灵。 老人扫视一眼身前跪满的后辈,呼出一口浊气,开口道:“何事扰我清修?” 声音隆隆,如惊雷炸响,说话的同时,一股如山似岳的气息从老人身上散发出来。跪坐在最前方的男人,有着肆气境后期的强大修为,但面对老人时,也只觉得自己如一片浮萍,而面前的是一片汪洋,深←不可测。 “回太祖,近来城中出现了一个飞贼,闹的满城风雨,前几日夜里还在城东与潜龙商会和城主府的高手交手,杀了不少他们的人。” 男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一个飞贼而已,什么修为?” “肆气境中期。” 老人闭上了眼睛,声音明显带着怒意:“修为倒是不错,但就这点小事,也要我出关处理,大明的李家莫非都是饭桶不成?” “太祖息怒,族中有高手当晚在场,亲眼见到这飞贼半盏茶的功夫,当着四名肆气境高手的面,杀了他们手下十几名通流境强者。” “七杀门的刺客也能做到,继续说。”老人语气淡然,有些不以为意。 “据说这飞贼还还以一己之力,力敌五名肆气境强者,袭杀一个初期,打伤一个中期。” “哦?” 老人略微诧异,问道:“正面对抗?” “回太祖,是的。” 老人抚了抚白须,“还有吗?” “那飞贼同时与两名肆气境巅峰的强者交手,硬吃下其中一人的全力一击,虽身受重伤,但还尚有余力。” “是有些奇特,除此之外呢?” “飞贼后来想要全身而退,有通流境高手前去追击,却突然全都入魔一般,怔在原地,被他……” 老人突然睁开眼眸,抬手打断了男人的话:“他可是用的法器?一颗铜铃,上面刻满了怪异的符文?” 男人回道:“据当日在场的族中高手所言,那飞贼确实拿出一颗巴掌大小的铜铃,至于是不是您说的样子,夜太黑了没看清。” 老人的气息突然变得躁动起来,他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那可就麻烦了。” “太祖,不知您说的是?” “那不是普通的法器,乃是一件能够摄人心魂的邪器,名唤‘噬心夺魂铃’。虽百年未见,可一旦现世,必然生灵涂炭!” 下面一众跪坐的后辈顿时哗然,有些年纪小的甚至低声议论起来。 “肃静!”老人威严的声音如风暴一般席卷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那飞贼现在何处?” “回太祖,最后一次见到飞贼,是被潜龙商会的龙叶承带走了。” 为首男子试探的问道:“需要我安排人将那飞贼带来吗?” 老人摇摇头,“不必,那飞贼不是寻常人,准确些说,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个被邪器操控了心魂的魔奴,无痛无感,无情无欲。” “也就是说,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不错,看来北开城以后不会太平了。” 男子沉声问道:“太祖,那我们该做什么?” 老人神情一正,严肃的道:“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切莫打草惊蛇。从现在起,由我代掌家主之位,诸位可有意见?” 下面一众后辈不少抬头瞥了一眼,但没有人说话,为首男人恭敬的道:“太祖千秋,请太祖带领家族渡过难关!” 老人大手一扬,说道:“都起来,立即回到各自家族,通知所有旁支,机构全城戒备,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众后辈齐齐应声,有序离开了阁楼。老人望着远方的漆黑一片的夜空,略微出神,口中轻叹道:“风雨欲来啊。” 第五十二章 城主府 翌日,景风起了个大早,换上龙盛娜给自己买的轻裘红衣便出了门。 此时正直四月,熙春烂漫,气候舒适。刚走进大厅就有侍女迎上前道:“景公子,去城主府的马车老爷已经安排好了,您随时可以去。” “现在就走。” “请随我来。” 侍女领着景风来到潜龙商会的的一扇偏门,门外几匹强健有力的骏马,正昂首等候。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车上硕大的铁笼里锁着一个带着头套,双膝下跪的人。 景风眉头一皱,心知这就是那个杀人无数的飞贼。 他上前确认了一下飞贼还活着,于是招呼几个潜龙商会的领事和侍从道:“出发。” 一行车马颇为浩荡的从潜龙商会出发,往城中而去。沿途百姓见到这支队伍带着一个被关在铁笼里的人,都自觉退到街道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景风看到街口墙上还贴着悬赏飞贼的纸榜,于是下马揭了榜,将悬赏叠起来收进怀中,引得周围百姓议论纷纭。 “那家伙居然揭了榜,怎么可能!” “看他年轻轻轻,修为应该不高,不过是从潜龙商会出来的,应该是他们商会请的高手。” “你们看他马车后面拉的那个人,如此屈辱,难不成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飞贼?” 景风也不理会周围人的议论,直到有个人大喊了一声“操”,然后一个鸡蛋不知从何处向景风丢了过来。 景风随手接过,撇嘴说道:“你们能不能丢准点?” “不好意思,扔歪了。” 随后,无数臭鸡蛋,菜叶,甚至还有铜钱朝着铁笼里的飞贼砸过去。 “本来长的就丑,还到处杀人,真该死!” “照你这么说,长的好看杀人就不该死了?” “有种去杀大明李家的人啊,杀我们北开城的人算什么本事!” “听说肆气境呢,浪费一身修为干这个,要是搁我身上多好。” …… 街道上顿时热闹非凡,当然是七嘴八舌吵出来的。景风微微挑眉,似乎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但他实在受不了这般彪悍的民风,抬手让队伍加快速度走出街道。 约莫两刻钟后,景风一行人来到城主府,门口护卫上前一番交谈,得知景风几人是潜龙商会来送人的,赶紧跑进去汇报。 不多时,一名披盔戴甲的军士走了出来迎接景风,正是那天晚上和龙叶承等人发生冲突的李齐峰。 “听闻几位是从潜龙商会来的,后面关着的可是那飞贼?” 景风跃下马,抱拳道:“正是,还请李将军向城主知会一声。” “你认得我?” 李齐峰当晚并没有见到景风,有些诧异。 “呵呵,李将军乃城主左膀右臂,久仰大名。”景风假意恭维道。 但这些话确实受用,李齐峰微微一笑,问道:“公子气宇不凡,还未请教?” “在下景风。” “原来是景公子,请进,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城主。” 李齐峰领着景风几人来到一座阁楼,一同被护卫带进来的还有全身捆满铁链的飞贼。 大堂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位身穿白袍,身材魁梧,面目威严的中年人,正是北开城的城主,李常胜。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威风堂堂的男人,是李常胜的右副将,李农。 李齐峰将人带到,走到城主李常胜跟前说了几句,随后下来对景风客气道:“景公子,请!” 景风抱拳,对几名侍从抬手,独自领着飞贼走进大堂。 “见过李城主。”景风对李常胜抱拳行礼。 “你就是景风?” 李常胜开口了,声音轰隆如滚滚雷鸣,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严,整个屋子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正是在下。” 景风毫不胆怯,正声回应,同时掀开背后人的头套,众人一看那男子神情阴沉,面容憔悴,长脸蒜头鼻,嘴唇右边还有一颗痣,赫然是正被通缉的飞贼。 “该死的贼人,见了我们李城主为何不下跪?” 李常胜身边的副将李农大声喝道,声如龙吟虎啸,威势惊人,其强大的实力比李齐峰还要高一等。 但是飞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双目无神,眼神空洞。 李农长得五大三粗,以为这飞贼不把他放在眼里,当下大怒,就要走下来动手。 景风忙上前解释道:“这位大哥息怒,此人疯疯癫癫,姿态痴傻乃是常态。” “据传这贼人肆气境修为,你却说他是痴傻,我怎么能信?”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李常胜开口道:“将他押下去,我稍后亲自去审,到底真痴还是假傻,一试便知。” “是!” 李齐峰和李农一起将飞贼带了下去,偌大的阁楼大堂,只剩下景风和李常胜面对面。 “来者是客,坐。” 景风也不客气,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前些日子,我似乎在潜龙商会的拍卖会见过你,但印象不深。” “正是小子,还要感谢李城主将大还阳丹割爱与我。” 李常胜眉头微皱,说道:“无妨,听我儿所言,他曾在潜龙商会与你有些冲突,可是真的?” 景风沉思片刻,点头称是。 “李公子见我与龙盛娜在一起,便心生怒意,对我出手,这些李城主都知道?” 李常胜没有否认,儿子什么样,他这个当老子的自然是清楚。 “整个北开城,别人都给我李常胜几分薄面,让着我儿,为何到你景风这里却要驳我面子?” 李常胜眼神一冷,声音如云间惊雷,沉闷又压抑。 景风倒是大方回应道:“李城主地位尊贵,修为高强,不止别人,我景风对您这等强者也敬重,但您儿子不过是活在您的荣耀之下,我敬您不代表我怕他。” 李常胜一听,气息缓和了一些,景风一番话所言属实,他李常胜再强,也不能跟着他儿子一辈子。 “哼,口舌倒是不错。”李常胜冷笑道:“虽然你的一番话说得有理,但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另外,我儿对龙家的龙盛娜有意思,我李家也随他意给龙家提了亲。虽说龙家拒绝了,但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想插手其中,也要有实力才行。” “李城主这是在威胁我?”景风眼睛一眯,直视着李常胜。 “随你怎么认为,我只是在提醒你。” 景风也不跟他多说,右手一扬,从储物袋中拿出街头的悬赏令,注入一丝真气,纸榜立即硬入铁片。他手一抖,纸榜立即朝着李常胜飞去。 李常胜随手一捻,接住纸榜,问道:“你这是何意?” “城主,小子想问,这悬赏可还有效?” 李常胜眼睛一瞪,“哼,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你觉得我李常胜会食言?那我李家在北开城如何服众?” “绝无此意,只是我向来谨慎。”景风满脸真诚的回答道。 “你当我李常胜这么多年白活的吗?我让管家带你去。” “李城主英明,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景风笑道,从椅子上起身。 “那小子就不打扰城主了,告辞。” 李常胜看着景风离去的背影,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景风离开大堂以后,跟着李府的管家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阁楼。 “公子,这里便是藏宝阁,您得了城主大人的允许,可以进入挑选一样宝物。” “任何一样?” “任何一样。” 老管家身材佝偻,全身皮肤如同晒干的橘子皮一样皱在一起,深陷的眼眶中却突然爆发一道惊人的寒芒。 “若是被人发现,你想要藏私或者偷拿,就别怪老朽不客气了。” 景风心中一惊,这其貌不扬的老者竟然是一名肆气境的强者,城主府果然深藏不露。 但他景风并不是贪婪之人,说好的事情他景风也不会反悔。 点头答应以后,老管家解开藏宝阁门上沉重的铁锁,放景风进去了。 一进门,景风仿佛来到了贝阙珠宫,满眼金碧辉煌,珠光宝气。光是夜明珠,墙顶上就镶嵌了十多颗,里面宝物,功法遍地都是,随便拿出去一样都能引得无数人疯抢。 阁楼第一层以功法,宝具居多,黄金翡翠也不少见,景风粗略看了一遍,心中没有什么波澜,旋即上了二楼。 第二层宝物多摆放在高等的檀香木架上,井然有序。景风逛了几圈,依然是功法,法器居多,景风甚至看到了几样下品灵器和强力的功法,连他都有些心动了。 但景风还是忍住,继续向三楼走去。这一层是顶楼,却比楼下两层简洁的多,只有四个小门,其余没有摆放任何陈设。 推开第一扇门,是个储物柜,里面放着一卷金色的卷轴,卷封上写着五个金光四射的大字,《化圣素心诀》。 景风拿起一看,卷轴上布了封印,无法打开。景风沉下心神,尝试着注入一缕真气,很快,一串字样浮现在景风脑海中。 化身素心诀,修炼心法,练至大成,心如明镜,神同止水,修炼时有几率进入顿悟状态,走火入魔的概率也会降低。 景风顿时眼前一亮,心道这功法好像有点厉害啊! 第五十三章 挑选宝物 神州大地幅员辽阔,修炼者无数,修士们除了修炼真气外,法诀是提升实力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法诀分为心法和功法,心法主内,功法主外,合适的心法能够让修炼事半功倍,而强大的功法则能让修士的战斗力大大提高。 当然,不同的法诀也有强有弱,法诀品阶由弱到强依次为风、林、火、山,每个品阶又详细划分为初中高三个等级,法术等阶的划分方法和法诀一致,等阶越是强大的法诀或法术,就越是威能莫测。 法诀与法术不同,法术虽然也分为宝术,妖术等等,但大多是单一的招式,而法诀中的功法则可以理解成是一整套招式。比如景风学习的《煞影刀法》,就是一整套刀法,如何切的快,如何砍的狠,最后还能自己领悟出一个绝招,出刀又快又狠,刀光如煞影。 心法就是修炼者修炼时配合使用的法诀,能对修炼者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有些强大的心法修炼到最后甚至可以演变出威能无穷的神通。 对于心法,景风只听过,没有真正修炼过,当看到这卷《化圣素心诀》,尤其是知晓这本心法能够减少修炼者走火入魔的可能时,景风是很心动的。 当然景风看不出《化圣素心诀》的品阶,需要修炼或者习得以后,才能获知所修炼的法诀等阶。他猜测这本应该是林阶高等左右。 但景风思索一番,还是打算再看看别的,说不定还有更好的选择。 景风定了定心神,放下卷轴,走向第二扇门。推门一看,里面是一本赤金色的卷轴,依然被下了封印,无法直接研读。 景风拿起卷轴,上面写着《剑舞龙凤斩》五个大字,他拿起来注入一缕真气,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对应的介绍。 剑舞龙凤斩,修炼后可获知功法等阶,剑出如龙,身舞似凤,练至大成,一斩可凝聚出龙形凤影,建议剑修或刀修学习,威力更强。 “这个听名字就很霸气,可惜我不是一名剑修,起码现在不是。”景风暗叹道,他现在用刀只是因为缺一把法器,而且手上正好有刀法可以修炼。 他相信日后自己能得到更好的法器,所以不急着修炼功法,便默默的放下了《剑舞龙凤斩》。 继续打开第三扇门,里面摆着一只玉瓶,酒壶大小,瓶口改用符咒贴了封印。 “这是何物?”景风不解,拿起来一看,玉瓶上刻着三个小字。 “千凝液!” 景风念出上面刻的字,随后大喜,这东西他听欧阳炼提过,乃是千年的铁树才会形成的树脂,经过加热提炼而出的液体,粘稠无比,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而且这东西也是修复古鞭必备的材料之一,景风正愁去哪里能搞到千凝液呢,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真是踏破青山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景风高兴了,当即就拿过玉瓶,转身要走。就在这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第四扇门,自己还没打开过。 不如打开看一看,反正看一眼也不吃亏。 景风这么想着,收了玉瓶,上前缓缓推开第四道门,上面却是一张残破的羊皮纸。 他拿起来端详一阵,纸张早已泛白,上面看似画着几个山峰,河流等标识,有些地方还打上了叉。 “这是……地图?” 景风拿起地图颠来倒去的看了几遍,也没看出是哪里的地图,更不知道上面打叉的标识画的什么意思。 “真是奇怪……放在这个地方的地图,难不成还是个藏宝图?” 景风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心想这东西反正对我没什么用,当下也不纠结了,又将地图放下,随后出了藏宝阁。 李府的老管家在外面早已等候多时,见景风出来了,快步上前问道:“如何,公子可是取到心仪的宝物了?” 景风心情大好,拱手道:“正是如此,还望管家替我谢过李城主。” “老奴斗胆,可否多嘴问一下公子挑走的是哪样宝物?” “千凝液。”景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千凝液是锻器的材料,尤其可以用来修补高等法器,这小子拿这东西干什么,莫非…… 老管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但很快装作无事人一般,笑着说道:“公子还真是好眼力,挑到了这等宝物,恭喜。” “还是要多谢李城主慷慨。”景风拿了好处,互相恭维两句。 老管家锁好藏宝阁的大门,与景风一道离开了此地。回去的途中,恰好迎面撞见李常胜与李思源父子二人。 老管家见了父子俩,连忙欠身恭敬的喊道:“老爷,少爷。” 李思源看见景风,眉毛一跳,怒道:“这里是李府,谁允许你小子进来的?” 景风却直接无视了李思源,对李常胜拱手道:“见过李城主。” 李思源见景风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顿时大怒,喝道:“你耳朵聋了吗,我他妈问你话呢!” 景风面带笑意,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说道:“李公子是在跟我说话吗?” “废话,除了你还有谁。说,谁允许你进我家的?” 景风心中冷笑,刚要开口,李常胜突然抬手打断了两人对话。 “我让他进来的。” “什么?” 李思源神情诧异,他恨恨的盯着景风,开口道:“爹,你知不知就因为这小子勾搭上了龙盛娜,潜龙商会才敢……” 李常胜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李思源,他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咽了回去。 “与此事无关,他抓到了飞贼,按城主府发布的悬赏,我允他去藏宝阁挑选了一样宝物。” 李常胜看着景风问道:“可否告知我李某,你去挑选了何物?” 老管家眼睛一转,答道:“回老爷,拿的是千凝液。” 景风看到李常胜的脸上明显抽了一下,当即抱拳行礼道:“多谢城主大人慷慨解囊,小子便笑纳了。” 李思源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吼道:“爹,凭什么,就他也配,你两句话应付过去不行吗?” 李思源就这么当着景风面质问李常胜,景风心中无奈的叹口气,心想这小子跟他爹根本没法比,起码他爹心里不爽但不会方面说出来,格局太小了。 “我是一城之主,放出去的话怎能轻易反悔?” 李常胜对着景风微微颔首,说道:“让你见笑了,来人,送景公子回去。” 老管家应了一声,领着景风绕过李常胜父子二人。 李思源却急了,他拦住景风去路,指着他说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景风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你这什么眼神,敢这样看我?” 李思源显然动了怒,全身真气涌动,气势一变。 这李常胜还真惯着他这狗儿子。 景风心里骂道,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要不是因为这是在人家地盘,他才不会这样忍让。 “李思源,家训你忘了吗?”李常胜沉声说道。 李思源还是有些怕李常胜,一听这话,真气顿时散了,他瞪着景风,说道:“可敢与我去练武场决斗?” 景风打量了李思源一番,直接拒绝了。 李思源大怒道:“这么窝囊,有什么资格从我家拿东西,你要是赢了我,我就让你把东西带走。哼哼,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下死手的。” 景风发现李常胜居然没有出面说话,心想这老匹夫真是好算计,直接默许了他儿子的行为。 事实也确实如景风所想,李常胜在听闻景风挑选的东西是千凝液时,也思绪万千,颇为惊异。 那么多法器功法这小子不拿,偏偏挑走了千凝液。此物是锻器材料,又可以用来修复王器乃至更高阶的法宝的损伤,我本来想留着自己用的,没想到被这小子挑走了,莫非,他身上也有王器? 李常胜心里这么想着,眼神不由得阴冷几分,他盯着李思源对景风发难,却根本没有开口给景风台阶下的打算。 这父子二人果真一路货色。景风心里想到,随后转身对李常胜拱手说道:“李公子执意要与我交手,城主大人能否做主?” 李常胜心中冷笑,说道:“既然是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但我可以做个裁判。” “先说好,是点到为止还是生死由命?” 李思源没这个耐心,他觉得景风怕了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于是放话道:“要什么裁判,我说了不会下死手。你赢了,东西我让你带走,你输了,东西留下,以后离龙盛娜远一点。” 李常胜知道自己儿子虽然平时嚣张惯了,但实力还是不错的,于是他开口道:“就按我儿说的做,你可敢应战?” 景风神色一沉,这会儿李家父子二人包括那名老管家都盯着他,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于是开口道:“有何不可,但若是我赢了,还望李公子不要再次反悔。” “我话放在这里,你唧唧歪歪的不信我?” 李常胜则面带微笑的道:“此事我替你做主,只要你赢了我绝不会刁难你,东西你也一并带走。” 景风深吸一口气,对着李思源说道:“请李公子带路。” 第五十四章 决斗 李思源满脸讥讽,走在最前面,景风和李常胜跟在后面,表情各不相同。 来到练武场,这里占地数里,宏伟无比,场地中间有一块坚石搭建的圆形场地,颇为宽阔,场地不远处是练武场的观望台,城郡的权贵豪强都能坐在此处观看。 此时李农正在操练一众精兵,这些儿郎大多二十出头,一个个高大魁梧,膀壮腰圆,都是百汇通流境的好手,他们手持长枪,呼声威武震天。 见李常胜几人像练武场走来,李农立即迎上来问道:“城主,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李思源讥笑道:“我要跟这小子决斗,你赶紧把场地让出来。” 李农有些犯了难,他忘了李思源身后的李常胜一眼,见对方点头,这才答道:“李少爷稍等,我这就停止演练。” “停一停,都停一停。” 李农召集各部军士,说道:“大家都暂停一下,下去休息,把场地给李少爷用。” 一众精兵强将相互望了两眼,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很快,练武场被清空出来,留给景风和李思源两人。 “哼,要不要给你时间准备一下,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 李思源满脸冷笑,语气丝毫不把景风当一回事。 景风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我在想,既然如此,不如让全城的百姓也来看,你觉得如何?” “怎么,你是想让全城的人都看看自己是怎么输的吗?”李思源听闻哈哈大笑。 “不是,怕你输了以后反悔。” 景风淡淡说道,这一句话把李思源气的不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给你脸你自己不要,很好!” 李思源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我就让全城的人都亲眼看着,尤其是龙盛娜,我把你踩在脚下的样子!” “随意。” 那边李常胜几人已经坐在练武场边上的观望台上了,结果突然看到李思源阴沉着脸跑过来说道:“爹,让老管家去发条告示,让全城的人都可以过来观战。” 李常胜眉头一皱,问道:“为何?” “这小子惹怒我了,我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的!” 李常胜没有说话,他对旁边的老管家使了个眼神,老管家立刻去办了。 很快,不少打扮各异的百姓,权贵,商贾都来到李府,而原本那些停止演练的精兵们,现都在府中巡逻驻守。 各大家族的权贵,商贾陆续都上了观望台,潜龙商会的毕恒带着毕浩也在其中,还有某个家族,一群锦衣华服的人簇拥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入了场。 “李城主,许久不见,修为又精进不少。” “哪里哪里。” “李城主,别来无恙。” “客气。” 不少位高权重的人围坐在李常胜身边,阿谀奉承道。 不一会儿,龙叶承和龙盛娜也来到这里,龙盛娜望着演武场中心的景风,脸上表情有些担忧。 没过多久,观望台包括练武场周边都围满了百姓,他们看着场中心石台上的两人,议论纷纷。 “那不是李思源吗,李城主儿子啊。” “对啊,此人仗着自己有个城主爹,作恶多端,真是讨厌。” “他虽然心狠手辣,但修为却不弱,对面的是谁啊,估计要倒霉咯。” “对面是潜龙商会的贵客,好像跟龙家的小姐关系不一般,那李思源对龙家小姐一直心怀不轨,估计来找他麻烦的。” 李思源见周围已经围满了观众,望着景风冷笑道:“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等会打起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我就不劳李公子费心了,你还是多担心自己。” 老管家先前发了告示,景风与李思源公开切磋,大家都知道有好戏看了,无数双热切的眼睛盯着场内。 “两位以切磋为主,城主做裁判,点到为止!” 李常胜看着自己儿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对李思源的实力还是有不少自信的。 二人相距五丈左右,李思源望着景风,全身真气涌动,气势惊人。这几天李思源又成功晋级到了通流境中期,让不少人暗自吃惊。 上次他在潜龙商会试探景风,以为对方只有百汇境巅峰的修为,当即狂笑起来,刚愎至极。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嘿嘿,现在想反悔已经迟了!” 李思源目光一寒,脚下一踏,坚石凿成的台面顿时裂开数道缝,他整个人普通一颗炮弹,向着景风冲来。 快接近景风时,他弓起一条腿,膝盖如重锤一般向对方顶去。 景风此刻还没有显露修为,他毫不惊慌,右脚后撤两步,抬起左手按下李思源一记膝顶,同时抬起右手肘,注入雄浑的真气,直直向李思源脸上砸去。 李思源眼睛微眯,眸中寒芒丝毫未减,他双臂震开景风手肘,浑身真气在体内经脉肺腑游走,体如金钢,散发出霸道的气息。 景风也不再隐藏,丹田处气旋疯狂运转,体内真气沿着脉络在全身畅通无阻。 两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几乎在同一时刻,弹射而出。如同两头凶猛的巨兽,重重的撞击在一起。 “通流境,你先前隐藏了修为!” 李思源瞪着景风说道。 “哼哼,你都那样试探我了,我不隐藏点实力岂不是浪费你一番苦意?” “哼,通流境又如何,你真的以为能胜的了我?” 李思源竟生出一股杀意,他盯着景风仿佛在看自己的仇敌。两人的交手,拳拳到肉,完全是实打实的拳脚相撞,没有任何花哨。 “就这点本事吗?” 李思源挑衅道,他屈指为爪,真气汇入以后,他的手指锋利如钩,从下方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伸向景风心口。 景风眼眸寒光一现,反应何其迅速,抬手一拳,其中蕴含的真气掀起一股呼啸的风暴,与李思源指爪碰在一起。 两人皆是一痛,景风低头一瞥,拳头上霎时多了五道爪印,上面皮肤已经被指爪扣下来了,渗出了丝丝血迹。 那边李思源更不好受,如同被一只千斤的铁锤砸中,手指都有些错位了,半截手臂发麻。 景风不给他任何机会,凝聚真气汇入五指,手腕一翻,握拳向着李思源砸去。 “破风拳!” 拳头丈许内空气如有形之物般破碎,搅起一阵风暴,声势惊人。 李思源连忙后退,左右在腰间一挥,顿时一柄银亮的长剑弹射而出,被他抓在手上。 他手臂一甩,三尺青锋瞬闪而过,与景风拳头碰在一起,景风手背上立即留下一道血痕。 “竟然是上品灵器?” “城主府果真大手笔!” 周围不乏眼光独到之人,认出李思源手中的剑乃是一件上品灵器,纷纷惊叹不已。 景风目中寒光一闪,他看出李思源要来真的了,也摸出一把精铁阔刀,架在手上。 “注灵器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李思源嘲讽道,神色阴沉更甚。他一步半丈,行如踏风,真气疯狂的灌入手中长剑。 长剑上引灵纹光芒暴涨,随着李思源手腕抖擞,刹那间无数细密的剑芒宛如银雨一般,从剑锋上刺出,让人眼花缭乱。 景风连忙把阔刀架在身前,半尺宽的刀身如同一面小盾牌,尽数接住了这些剑芒。 等李思源动作松懈下来,刀身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针眼。景风抓住机会,右脚往地上一跺,手掌抓起刀把往头顶一掀。雄浑的真气从阔刀上爆发出来,横扫四方,地面的坚石断裂出数块,被锋利的刀锋绞成碎块,四处飞溅。 李思源手掌持剑,快速转动,那剑顿时如飞轮一般,与无数碎石块碰在一起,发出“叮当”声响。 景风盯着李思源手中动作,毫不犹豫,提刀就上。他脚踏连环,抬手一刀劈下。那阔刀在景风手中似乎毫无重量,灵活到了极点,唰的一声,空气如同纸张一般被切开。 李思源握紧长剑,挥手一弹,振开景风一刀。但是下一刀瞬息而至,李思源疲于应对,几息功夫已经接了景风竟二十刀! 但他感觉到景风挥刀劈砍的速度越来越快,凶猛无比,每一刀都又快又狠。 李思源甚至能感受到景风出刀时候,刀身上参杂着阴寒的煞气。他急的抬头一望,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名青面尖牙,双目猩红的血手人屠,手中的阔刀上黑气缭绕,如同无数冤魂在挣扎嚎叫,恐怖之极。 他顿时吓了一跳,甩头再看,眼前还是景风,刚才的分明是幻觉。 怎么回事? 李思源被黏住了,急着挣脱,但景风哪里会给他机会。 “煞气绝影刀!” 景风积蓄磅礴的真气,法器上注灵槽顿时光芒四射。景风抡起阔刀,猛地劈下,刹那间气浪炸开,刀身上煞气拖着长长的尾巴,仿佛一道残影,斩向李思源。 “叮——!” 只听一声金铁之声在虚空炸响,李思源似乎招架不住,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周围一片哗然。 “什么,我没看错?” “飞出去的人,是李思源?” “不可能,他可是通流境中期,对面那景风难不成是肆气境?” 观望台上无数人表情各异,只有李常胜死死盯着场中,神情冷若冰霜。 第五十五章 底牌 李思源被被一股巨力掀飞数丈远,他擦了一下嘴角血迹,眼中闪过惊人的寒芒。 “很好!景风,你成功惹怒我了!” 他咬牙切齿的喊道,盯着景风的眼神似乎要把他扒皮拆骨。 李思源脚尖点地,浑身真气暴涨,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不少人见之色变。 “我要你在全城人的目光,输的一败涂地。” 李思源口中嘶喊着,全身真气汇入剑尖,猛地向景风刺来。那长剑犹如一只狂舞的银蛇。闪着慑人的寒芒,仿佛连空气都能洞穿。 景风面色不惊,双手抬起阔刀,全身浑厚的真气暴戾的涌入其中,注灵槽上顿时光芒大盛。 等李思源靠近时,他猛地抡起,阔刀与长剑相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之声。台下不少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都捂住耳朵,脸色变得极为狰狞。 短兵相接,两人都没占到什么便宜。景风后撤几步,与李思源拉开数丈距离。 不少眼尖之人此时都看到,景风手中的精铁阔刀,刀刃上已经打了卷。但反观李思源手中的长剑,依然锋利如初,寒芒迸射。 “哼哼,还有什么本事,一起拿出来。” 李思源也看到景风手中的注灵器上面满是缺口,不由得讥讽出声。 景风倒依然波澜不惊,盯着对方,只是向前迈开一步。下一瞬,景风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一只开弓的离弦之箭,骤然纵出。 “接招。” 景风暴喝一声,全身真气撑的衣袍鼓动起来。他再次抬起阔刀,大力劈下,刀身上煞气腾腾,一刹那间,便劈到了李思源的眼前,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李思缘也不是吃素的,他偏头躲过一刀,手腕一抖,手中长剑灵活的如同银蛇乱舞,朝着景风双目刺去。 景风双腿一躬,半蹲下来,已经砸到地上的阔刀,被他再次抡起,与李思源手中长剑又一次撞在一起。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台下无数观众,都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惊呼。景风手中的阔刀直接被李思源的长剑劈成了两段。 半截阔刀掉在地上,刀身上伤痕累累,惹得场外一阵喧嚣。 “这么暴力的吗?连手中法器都被别人打断了。” “可不是吗?李思源可是城主儿子,用的都是上品灵器。这景风我没听闻他有什么背景,恐怕很难和李思源抗衡。” “这景峰实力倒是比李思源强些,可奈何对方手中灵器品质不俗,优势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观望台上也有眼尖之人,瞧出其中端倪,一针见血的开口点评道。 龙胜那见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发白,俏脸上担忧的神色又多了几分。倒是坐在旁边的龙叶承,神色从容,毕竟,对于景风真正的实力,他心里有数。 李思源耍酷一般,在身前猛地一甩长剑,三尺青锋瞬间发出“锵”的一声剑鸣。 “法器都没了,你还怎么跟我斗?” 景峰捏紧拳头。面容憎恶的说道:“可别高兴太早了。” “哼,虚张声势。看我废了你的手脚。” “分光剑!” 李思源冷声说道。话罢,他抬起手中长剑,对着空气猛砍数刀。真气在空气中划过的弧线,竟然凝成了道道实体,停滞在李思源面前! “通流境怎么能在体外凝聚实体真气?” “是李府的绝学,林阶高等功法,分光剑!” 场外有不少人惊呼。 景风神色一变,察觉不对劲,立即后撤数步。 “哪里逃!” 刹那之间。一声剑吟响彻虚空,李思源手中剑光一扬,数道实体的真气剑刃,飞速朝着景风掠去。 景风眯起双眸,见退无可退,突然想到什么,抬手一扬,将身上红衣收入储物袋。露出壮硕坚实的上身。 在无数人惊异的目光中,景风体表渐渐泛起一阵金色,龙盛娜见到这一幕顿时心花怒放,眸中异彩连连。 他手臂交叉护在身前,那些锋利无匹的真气剑刃顷刻间尽数击在景风身上,引起一阵惊天的爆炸,滚滚的烟尘弥漫在场中,整座石台都在这一击中,颠簸摇晃,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还有人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怎么样了?” 每个人的目光,都望向烟尘最浓烈处,想要知道这场对决的结果。 也有不少人心中暗叹,这李思源确实心狠手辣,实力也很恐怖了,身上法器功法没一样差的。所有敢和他决斗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可惜了,这景风实力不差,若是能成长起来,说不定也有一番大成就。” 观望台中,一名长老发出淡淡的叹息。 “呵呵,我看未必。”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很多人簇拥在中间,笑着开口道。 待到浓烟散去,众人看清楚眼前场景,瞳孔骤然收缩,无不失声惊呼:“什么?!” 就连原本面带讥笑的李思源,此刻都瞪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怎么回事,你!!” 只见景风此刻站在台上,沉稳如山岳一般,岿然不动。在阳光照射下,浑身散发出耀目的金光,那些真气剑刃在景风身上,只留下了几道白印,连皮都没破。 “这……这怎么可能,那是林阶高级的功法啊!” “据传要苦修十几年才能练成肉身极致,这金身状态真有这么强?” “看来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啊,一次次出乎预料!”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纷纷感到了震惊。 反倒景风神色如常,淡然道:“还有别的招数吗,全部使出来。” 景风自己也知道,金身状态一出,基本就是碾压,哪怕他李思源是肆气境,自己都有七分的把握能打赢。 “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李思源满脸惊恐,声色俱厉的嘶吼道,提起剑就朝着景风刺去。景风见他脚步虚浮,已然乱了心神,随意侧过身,便闪过那一剑。 李思源手势一变,刚要挥砍上去,手腕直接被景风死死的抓住了。 “你!” 景风目中射出两道寒光,手如铁钳一般,猛地用力,李思源顿时疼的惨叫起来,手疼的不停颤抖,剑也没拿稳掉在地上。 下一瞬,景风一拳轰在李思源腹部,后者只感觉像被一只铁锤击中,肚子里翻江倒海,身子都不自觉的躬起来。 “你敢……” 没等他说完,景风一手拎起李思源的衣领,又是一记上勾拳结结实实的捶在李思源下颚,将他顶飞到空中。 这还没完,景风往舌尖注入真气,眨眼间一根长舌从景风口中射出,卷在李思源身上,将半空中还为落地的李思源直接拉到了面前。 李思源目眶欲裂,但在空中无法发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景风双拳一上一下,以降龙伏虎势朝自己轰来。 霎时间,鲜血迸溅,牙齿断裂,爆裂的拳风掀起无边气浪,将后者打飞出去六七丈远。 目睹这一幕的李常胜气的捏紧拳头,猛地站了起来。他盯着景风,目光显露出丝丝杀意,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李思源死狗一样趴在地上,颤抖了几下,艰难的爬了起来。 “景风,你竟能让我如此狼狈,我要你的命!” 李思源双目赤红,仰天咆哮道,说着,他从储物袋拿出一瓶不知名的丹药,死命往嘴里倒。 “喂,你不要命了?” 景风眉头一皱,刚想制止,却看见李思源手中掐动复杂的手诀,身上衣袍突然猛地爆裂开来,碎成一地布片。 就在无数人还在疑惑时,突然一道暴戾无比的气息从场地中央传来,李思源正低着头,赤裸着上身,血红的真气丝丝溢出,浑身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就连景风见了都脸色一变,眼前站着的,好像不在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失去理智的凶兽。 李思源手掌一翻,远处地上的银亮长剑似乎收到某种召唤一般,轻微抖动起来,随后“嗖”的一声化作流光,飞回他的手中。 握住剑的那一刻,李思源猛地抬起头,双目里激昂的杀意再也无法掩盖。他身形动了,在原地对着空气虚砍比划起来。 景风有些迟疑,不知道李思源要搞什么名堂。 随着时间推移,李思源舞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剑在他手中惊若翩鸿,婉若游龙,全身真气也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在周围几尺肆虐起伏。 “肆气境!” “他怎么突然肆气境,刚刚不还是通流境中期吗?” “难道这李思源故意隐藏实力,站在才展现出来吗?” 不光无数观众,就连景风都大吃一惊,这股气息,分明是肆气境的力量! “不对,他不是真的肆气境,而是用了丹药和密法的加持。” 观望台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皱眉说道。 再看李思源,剑锋引导着真气在身外游走,竟然渐渐有了游龙之形,他的体态轻盈,举手投足如神鸟振翅,众人见了无不惊愕失色。 “我眼花了吗,这李思源手边围绕着一条龙?” “不对,龙凤都有,就是有点模糊!” 这些异相也尽入景风眼底,他脑海中于由的想到了那本功法,《剑舞龙凤斩》! 第五十六章 肉身巨灵 练武场石台上,李思源身上的气息愈发狂暴,体内喷薄而出的浑厚真气,掀起无边气浪,飞沙扬尘弥天漫地,惹得台下观众惊叫连连。 “真的是肆气境,好强大的气息!” “我的眼睛,风太大了我看不清啊!” 就连景风心中也咯噔一下,立刻慎重对待。对面的李思源仿佛怒发冲冠,身形一纵,抬手如凤凰亮翅,像景风杀来,速度快到了极点。 李思源提剑便向景风斩去,银芒一闪,剑锋上如有游龙虚影,快若闪电。 “给我死!” 景风心中暗道不好,真气疯狂运作,鞋尖一提,脚踩迅影步,飞快向后飘去。 李思源一剑劈空,抬头盯着景风,紧追不舍。 “哪里跑,快过来受死!” 景风哪里理他,边跑边想对策。 从洞主孟槐身上得来的妖术不俗,景风足下生风,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残影,李思源每一剑都击空。 “有种别躲!” 李思源气急败坏,大喊道。 “你当我跟你一样傻?” 景风嘲讽道,然后继续闪躲,他打算先消耗掉李思源的体力。 但现在景风已经跑到了石台的边缘,台下无数城中百姓都看着他,神色各异。 “都往后退,离石台远点!”景风对着台下人喊道。 “我看你还往哪跑?” 身后李思源见状,狰狞笑道。 “剑舞龙凤斩!” 李思源暴喝一声,剑刃上奔流的真气如同龙凤缭绕,他奋力一挥,一道剑芒电射而出,在空气中扬起剧烈的波动。 景风想躲,但转头发现还有一名步履蹒跚的老者,已经躲不开了。 景风飞扑上去,用后背接下这道剑芒,背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灼烫的真气似火焰,伤口被烧的“呲呲”作响,疼的景风痛叫出声。 李思源面目阴冷无比,眼中射出两道血色寒芒,提剑再次杀去。 “后面!后面!” 台下有人提醒道。景风赶忙回头,一柄银虹在眼中迅速扩大。 情急之下,景风伸手抓住了剑刃,脚尖离他的眉心还有一尺距离,再难前进分毫。 即便景风身躯剑坚如金铁,却依然无法抵御注满真气的灵器。剑刃上升腾的真气,透过皮肤灼烧着他的血肉。 景风艰难的运气抵御,锋利的灵器割伤了景风的手掌,疼的他紧咬牙关,冷汗直冒。 “桀桀,我倒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狗东西,真以为我景风好欺负不成?!” 景风怒喝一声,全身真气汇入手臂,指如弯钩,死死钳住剑刃,用力一掰,李思源手中长剑竟然慢慢弯曲。 “什么!” 在李思源震惊的目光中,只听“啪”的一声,他手中那柄上品灵器竟然被景风硬生生掰断了,这得是何等巨力才能做到?! 景风目露凶光,盯着李思源,对方此刻却目瞪口呆,似乎还未缓过神来。 他随手将半截剑刃一丢,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惊叫。景风扭头看去,由于自己疏忽,那剑刃竟朝着台下一名毫无修为的孕妇飞去。 “糟了!” 景风下意识的准备扑过去,却见人群中跳出一个面目白净的少年,飞身一脚将那半截断剑踢开,直直的插进一旁的墙上,旁边众人一阵心惊肉跳。 “小冉!” 景风心中一喜,长吁了一口气,对方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什么时候了还敢分心,给我去死!” 身后突然响起李思源阴寒的声音,冷酷至极。 就在分神的一刹那,李思源双掌合一,狠狠的印在景风后心。景风顿时感觉被两只铁锤砸中,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飞出去数丈,坠倒在石台下。 “景风!” 观望台上的龙盛娜惊叫出声,双手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眼眶微微泛红。 “卑鄙无耻!” 龙叶承也站起来大骂道,他恶狠狠地盯着李思源,眼里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刚刚他被人偷袭了,真是卑鄙!” “是啊,确实被偷袭了,不过既然是李思源干出来的事,倒也不足为奇。” “哎,可惜了,这景风输的有点冤。” “不对啊,不是说点到为止那,李城主还不喊停吗?” 耳边出来吵闹的声音,但景风只觉得头重脚轻,神情一阵恍惚,周围人说的话好像远在天边,又好像贴着耳边。 “景大哥,没事?” 一道声音将景风拉回现实,他撑起身子,甩了甩头。景风听出冉千在说话,对他的方向摇了摇手。 “老爷,是不是该叫停……” 观望台上,老管家在李常胜耳边轻声喊了两句,但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杀意,立即闭上嘴。 景风艰难的抬起头,眼神正好对上两里外观望台上李常胜的视线。他的视线冷如寒霜,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难道—— 他本就想借此事除掉我?他分明就是想让我死! 景风有了一个念头以后,顿时毛骨悚然。他爬起身,见到李思源正提着断剑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对方身外升腾肆虐的真气,恍如道道凄厉凶猛的鬼魂,令人畏惧。 “原来……这都是你设的局!” “嘿嘿,现在才发现,有点太迟了。” “当着全城百姓的民,你真敢杀我?” “有何不敢?杀了你以后,只会让他们更畏惧我李家!” 李思源毫无忌惮的说出这些人,全场百姓的脸色都变得惊惧或是愤怒。 说着,李思源脚步一踏,断剑上引灵纹光芒四射,龙形凤影犹在,直欲取景风项上人头。 “欺人太甚!” 景风仰天怒喝一声,全身骨节噼啪作响。在全场惊愕的目光中,他的身躯节节拔高,皮膜鼓胀,暴涨到两丈有余,犹如一尊顶天踏地的巨灵天神,威严可畏,气势恢宏。 “这这这……又是什么妖术?” “天啊,天神降临了吗?!” “是金身境界的极境,武道神通——肉身巨灵!” 修炼功法可以学会绝招,秘技,但悟道或修炼心法才能掌握神通。这肉身巨灵的神通可以壮大躯体,与凶兽搏力,如今修炼真气以后,这一神通越发强大,也是景风目前最大的底牌! 景风此刻比李思源高了三倍不止,对面满面惊诧,显然头一回见到这种神通。但他一意孤行,长剑已出,誓要拿下景风。 “装神弄鬼,我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李思源喝道,一声剑鸣响彻虚空。但景风居高临下,冷眼盯着他,仿佛天上的神灵,俯瞰卑微的凡人。 景风体内气旋疯狂运转,丹田处微微发热,他往脚底灌注真气,那些真气如流水一般,滋润着每一寸皮肉。霎时间,景风脚下的地面微微颤抖,寸寸皲裂,裂缝如细密的蛛网,蔓延出去数丈。 景风奋起一脚,如同一柄巨斧划破虚空,踢在李思源身上,对方面容惊惧,惨叫一声,直接飞了出去,撞到石台才停了下来。 “不可能!你怎么有……这种力量?” 李思源趴在地上,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满脸不可思议。 景风已经看穿李氏父子的阴谋,懒得和他理论,大步上前,像抓小鸡一样,一把将李思源捏在手中。 李思源剧烈的挣扎起来,景风纵身一跃,凌空而起,跳起十丈高,在空中抬手使劲将李思源往石台上一掷,只听“呯”的一声,发出震天巨响。 场地上浓烟滚滚,景风对准下方,轰然踩下,许多人都表情震惊,还有许多女人捂住孩子眼睛,仿佛这一幕太过残暴,不能让小孩子看到。 景风移开足有七尺的脚掌,李思源整个人已经嵌到石地里去了,若不是胸口还在起伏,其他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景风挑衅一般看了一眼观望台,李常胜目光中杀意暴涨,呲牙咧齿的看着他。 “还不喊停吗?” “都打成这样了,李城主在想什么?” “该不会是输不起?” 周围许多百姓议论纷纷,眼神怪异的看着观望台。 “啊啊啊啊啊!我不会输!!” 这时,李思源厉啸一声,艰难无比的爬起来。 “景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李思源再无保留,全身真气灌入双拳,引得疾风爆裂,空气晃荡,对着景风猛然轰出。 景风眼神一凛,真气涌动,破风拳裂风掌齐出,须臾间与李思源交手在一起。 景风石磨大小的拳头李思源根本无法阻挡,哪怕他暂时拥有肆气境的实力,但景风的肉体力量过于强大,甚至肉身巨灵的状态下连真气都强了数倍。 顿时,李思源惨叫连连,倒飞数丈。一臂皮肉绽开,鲜血喷涌,一臂骨头寸寸尽断,痛的他几乎当场晕过去。 “景风,我操你……” 景风怒目圆睁,双臂一振,如同神庙中威风八面的盖世天王!他一跃到李思源眼前,拎起李思源一条腿,对着地上左右猛掼。 “嘴贱是不是?” “想杀我是不是?!” 景风口中爆喝,把李思源来回摔了十几次,然后高举起他往地上一砸。 李思源四肢几乎全部错位,脸上也没个人样,整个人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李常胜看了这一幕,目眦尽裂,愤怒的大喊道:“住手!” 随后立即从观望台上跳下来,飞速朝着练武场中央的石台奔去。 第五十七章 强者插手 “竖子尔敢!” 听到身后传来惊怒的吼声,景风丝毫不理会,举起拳头就要向地上的李思源砸去。 你李常胜不仁,休怪我景风不义! 景风心里愤恨的想到,刚要落拳,忽然感应到身后传来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他猛地转过身,只见一道真气腾腾的掌印,像座小山一般,搅起猛烈的罡风,朝着自己飞来。 “不好!” 景风神情惊惧,他没想到李常胜居然亲自出手了,而且是当着全城这么多人的面!他那天通境的力量,霸道无比,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景风脚下迅影步运用到了极致,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在石台上飞蹿,但天通境的强者对于景风来说如同天堑,双方实力差距巨大。 那股气息如同锁定了景风一般,任凭他怎么跑都无济于事。最终,山岳一般厚重的掌印结结实实的印在景风背上,他顿时如遭雷击,倒飞出去,口中鲜血喷涌不止。 李常胜上前扶起李思源,探了探他儿子鼻息,将人交给了一同奔来的老管家。 “景风,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还想取我儿性命,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常胜稳稳的落在石台上,声色厉荏的说道,盯着景风的双眸中,杀意如刀光剑影般摄人。 景风此时趴倒在地,躯体已经缩回常人大小,稍微动弹,脊背就仿佛粉碎一般,疼的他难以忍受。 他只觉得神情恍惚,一幕幕往事,一张张面孔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不……我还不能死……” “我娘……我师傅,还在……等我回去……莲儿的药……还没有给她……” 景风口中低声呢喃道。 “李常胜……我偏不如你愿……你已经把我逼急了,我要你的命!” 一股滔天的怒火在景风胸腔点燃,直冲脑门,他的双目猩红,仰起头朝天疯狂的咆哮着。 他的胸口处,突兀地亮起一个繁复诡异的图案,无穷无尽的怒火和不甘转化为暴虐的念头,逐渐吞噬着景风的理智。 台下的冉千看到这一幕,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口中低声自语道:“对,就是这样,魔种需要更多的养分。” 李常胜也见到景风的异样,嗤笑一声。 “哼,快要死了还想负隅顽抗?” 抬手又是一掌打出,雄浑的天地元气化为实体,喷薄而出。巨大的白色掌印如同一只吞天噬地的凶兽,所过之处,坚石崩裂粉碎,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景风迎着那道掌印,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抬起手。就在此时,一个欣长的背影,跳到景风面前。 “李常胜你敢?” 来人双臂凭空一划,周身汹涌的真气汇聚,化为一束惊天气浪从身上迸发而出,冲天而起。景风只感觉身前一股雄伟的气息散发出来,与巨大掌印对撞在一起。 景风愣了一下,看到眼前场景,恢复了一些理智。 “龙伯父?” 景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背影赫然是龙叶承。但是下一瞬,只听一声闷哼,龙叶承被震退数丈,双脚在地上拖行,留下两道狭长的凹痕。 虽然龙叶承震散了那道掌印,但此刻身上衣裳破碎,双臂血肉模糊,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景风眼中血色消退一些,急忙问道:“伯父,您没事?” 龙叶承十分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回道:“还撑得住。” “哼,龙叶承,劝你不要引火上身,你万一出了事,潜龙商会可就要倒了。” 李常胜的声音如滚滚雷鸣,在场地中央炸响,带着几分讥讽,几分威胁,所有听到的人都心中一震。 “伯父,您走,没必要为了我……” 龙叶承抬手打断了景风,对着李常胜说道:“他景风对我女儿有救命之恩,今日有难,我焉有作壁上观,不救之理?” “人老了,脑袋也不灵光了,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断送龙家数十年的产业?哈哈哈哈哈。” “景风就是我龙家未来的女婿,我告诉你,今天我还就保定他了!” “怪不得拒绝了我李府上门提亲,原来是因为这小子。” 李常胜此刻面沉如铁,声音冷若冰窟:“既然你要保他,那就一起死!” 轰! 李常胜脚步一踏,天地间浩瀚的元气如潮水一般向他涌去。刹那间,李常胜身上元气沸腾,一股苍茫,冠群世间的气息散发而出。 观望台上,毕恒见到这一幕,心中暗自窃喜。龙叶承此刻怕也是凶多吉少,到时候,潜龙商会还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饶是以龙叶承肆气境巅峰的修为,面对全力出手的李常胜,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李常胜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天通境强者! 何为天通境? 天地归元,抱己自通,是为天通! 说白了就是能够沟通天地元气,化为己用。这个境界的修炼者可以自由汲取天地间的元气转化为自身真气,而不需要自己身体被动吸取,慢慢提炼。 体内的小周天循环变成了依靠天地灵气交融的大周天循环,真气比之身体自成的要强大数倍不止! 就算龙叶承是北开城为数不多的高手,肆气境巅峰的修为,但是与天通境相比,依旧有着云泥之别。 “龙叶承,你与这宵小之辈死后,我会派人好生照顾你女儿的!” 景风与龙叶承两人皆是大怒。 “匹夫尔敢!” 景风更是心中有愧,龙家本可以不替自己承担此事,但龙叶承作为龙家家主,潜龙商会的会长,甚至不惜后果站出来替自己出头,让景风很是感动。 “李常胜,男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仇冲我景风来,跟潜龙商会无关!” “好一个热血男儿,但你有这个实力与我说这些话吗?” “李常胜,我潜龙商会也算是北开城排的上号的势力,你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发难于我,不怕别人有策反之心吗?” 龙叶承喝问道,眉目里极为不甘。 “桀桀,一帮前朝的贱民还能翻天不成?就算有人谋反,我也会用最强硬的手段镇压!我们大明的手段向来如此!有时候人啊,不明不白反而能活的久一些。” 台下无数百姓听闻此话皆是满腔怒火,奈何李常胜太过强大,在北开城就是能够只手遮天的人物,实在是敢怒不敢言。 观望台上,一众被身着华丽袍服的男男女女簇拥着的老者,听闻此言,顿时勃然变色,宽大的衣袖一扬,飞身向着石台奔来。 “太祖!” 远处,一众后辈惊呼道,但根本喊不住老者。 “行了,闲话说的够多了,这就送你二人上路!” 眨眼间,李常胜化身成了天地间一个最可怕的存在。他双拳轰出,霸道无边的气息,将虚空都擦出嗡嗡的响声,刹那间喷薄而出。 “手下留人!”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空气在炸开,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接着,一道掌印从天边飞来,霸道强横,吞天滔海,与李常胜的攻击相撞,电光火石间,无边无际的气浪震天动地,眨眼将场上三人淹没。 “何人阻我?!” 李常胜发出一声惊天暴喝,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坏自己好事,令他震怒不已。 “哼,这就是大明李家的做派吗,还真是强硬。我看你这镇北将军坐久了,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 雷鸣般的喝问继续飘来,声音忽远忽近,透着一股无比凝重的味道。 天通境强者?北开城除我以外竟还有天通境强者! 李常胜脸色变得冷酷无比,高声疾呼道:“阁下既然觉得我李某做法不妥,何不现身一见?”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素衣长袍,皓首白发的老者,一步十丈,踏空而来,跃入场中,一脸严肃的站在景风二人身前。 他双手垂下,负于身后,一动不动,只是用一双肃穆的眼神,瞪着李常胜。 李常胜打量着眼前的老者,以前并未见过,但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高深莫测,就连他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心中暗自吃惊,开口试探道:“在下北开城城主李常胜,以前从未见过阁下,斗胆请教?” 老人却不买他的账,厉声道:“你李家在北开城扎根不过二十年,做事便这般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尤其今日,甚至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都是这般言行,真以为我北开城无人可敌你们吗?” 此话说完,全场一片哗然,不少人都大声叫好,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那老者是何人,居然这么跟李城主说话,他……不怕吗?” “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叫艺高人胆大!” “这老者我似乎听爷爷提起过,是城西谢家的太祖,修为盖世,曾是我们北开城第一高手!” 台上几人都听到些只言片语,李常胜听闻过城西谢家,是个大家族,但是平日行事低调,没想到族中竟有一个天通境的太祖! “谢老,这是我与龙家几人的私事,还请您莫要插手,日后我定备好厚礼,亲自去谢府登门拜访。” “呵呵,今日你肆无忌惮的将龙家踩在脚下,保不准明天后天也不把我谢家放在眼里,我若是不替百姓出气,也许下一个死的就是场中任何一人!” 李常胜铁了心要杀景风和龙叶承,此刻面色阴翳。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我会怕了你?既然你当真为他们出头,我就连你一起杀!” “年轻人太过气盛不是好事,闭关这么多年,正好拿你活动活动筋骨!” 第五十八章 出城 白发老者微微偏头,对景风和龙叶承喝道:“还不快走?” 龙叶承对老者抬手抱拳,扛起景风就走。 “休想跑!” 李常胜见二人欲跑,面色一寒,厉声暴吼。随后脚步踏地,飞身杀来。 “哼,你的对手是我!” 老者扬起衣袖,拦在李常胜跟前,抬手一记掌印轰出,他的周身真元肆虐,空气都扭曲在一起,一股股狂乱的气浪,猛然炸开。 李常胜躲闪不及,只能硬接,这一分神,也使得景风和龙叶承顺利跑了出去。 他此刻被谢家太祖拖住,腾不出手,只得大喊道:“李家军何在?速速捉拿龙叶承和景风,别让他们逃出李府!” 李常胜手下左右副将立刻召集人手,一众精兵,皆从四面八方往练武场涌来。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快跑”,场内顿时人潮蜂拥,喧嚣、吵闹声此起彼伏,大家相互推搡着向着李府外面冲去,乱成一团。 龙叶承和景风也混在人群中,二人成功与龙盛娜碰头,在数名潜龙商会侍卫的拥护下,朝李府外面移动。 观望台上,不少权贵富商,都有些六神无主,我是来看决斗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站在顶层的李齐峰眼尖,很快找出了人群中景风等人的踪迹,他指了指某个方向,大喊道:“人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 李农话比较少,但实力却十分强大,他直接跳下观望台,磅礴的真气在身外肆虐,滚滚如洪流。李齐峰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台上一众锦衣华服的谢家高手,此刻都看向为首的中年人,,自家老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谢家自然是豁出去了。 “拦下他们,给潜龙商会创造机会逃出去!” 说完,以中年人为首的数道实力强劲的身影跳下观望台,也向景风等人的方向掠去。 一众护卫身上真气涌动,组成了坚实无比的人墙,护着景风几人,龙盛娜满脸担忧的跟在父亲后面,她看到景风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眼眶一红,悄悄握住了景风的手。 “哪里跑?” 李农大喊一声,快速奔来,但是百姓众多,李农只是用真气震退,并未动武,以至于好半天追不上,急的双目通红。 李齐峰暗笑李农愚笨,直接落入人群,面前碍眼的直接肆无忌惮的打飞,如入无人之境。 “住手!我们来会会你!” 两名谢家高手落在李齐峰身前,身上真气腾腾,跟后者大打出手。 许多地方由于太过混乱,出现了严重踩踏现象,身怀修为的倒还好,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不小心被拽倒,或被推倒在地,直接被踩死,命丧当场。 好在最终在谢家的帮助下,景风等人还是顺利离开了城主府,回到了潜龙商会。 一回到商会,龙叶承立刻安排手下去做一些准备,龙盛娜则唤来大夫,准备丹药,为景风疗伤。 龙盛娜担心景风身上的伤,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去商会的库房拿来最好的疗伤药喂给景风服下,景风只觉得浑身伤口又疼又麻,好不自在。 “你是不是傻啊,干嘛要跟那个姓李的决斗啊?”龙盛娜带着哭腔问道。 景风望了她两眼,无力的垂下手。 “这关乎到男人的尊严。”他淡淡回道。 “你命都差点没了,还尊严!” “你那时候不也一样吗,现在怎么反过来说我了?” “什么……我没有!” 景风轻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休憩。突然龙叶承走入房间,对景风道:“谢家只拖延了半刻,两人点到即止,李常胜已经从城主府出来,往我们商会这里来了!”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景风艰难的坐起来,说道:“伯父,这件事是我自己引起的,后果不该有你们来承担……” “别说了,我们潜龙商会和李家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李常胜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龙叶承扶起景风,面色凝重的道:“我给你安排好了马车,关系也打点好了,你即刻出城,门口卫兵不会拦你。” “我走了那你们?” “我们自有办法应对,你不用管这么多,即刻出发,迟了恐生变故!” 龙叶承看了看自己女儿,沉吟片刻,说道:“还有什么话,趁早说,最多给你们半柱香的功夫,我先出去了。” 龙盛娜望着景风,妙目有如水波流转,浓情暗藏,她痴痴的问道:“景风,你喜欢我吗?” 景风与她对视两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龙盛娜眼眸低垂,又问道:“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景风深吸一口气,答道:“会,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龙盛娜听闻此话,拔下发上玉簪,三千青丝顿如黑瀑般垂落下来。 她将玉簪塞到景风手中,然后闭上眼眸,伸出手轻轻贴在景风面颊,踮起莲足对着景风嘴唇轻轻吻了一下。 景风心中有几分激动,几分恍惚,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龙盛娜移开朱唇,将他推向门外。 “只愿君心似春色,一年一度一归来。” 身后传来佳人清唱,婉转凄美。 “快走,莫误了时辰。” 少年回首,与君别,泪眼相望,相思空悲切。 离开潜龙商会,立刻有人将景风接进一辆马车中,飞速往东门行去。 守城的士兵虽是官家人,但收了潜龙商会的钱,也没有阻拦,直接放行了。 没过不久,李常胜带着一众人马,赶到潜龙商会,在门口叫嚣道:“龙叶承,速速交出景风,否则今日我让你龙家从北开城除名!” 龙叶承服了丹药,接到密探传回景已经出城的消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李常胜要来对他们发难,心情沉重的站起身。 “爹……” 龙盛娜在身后低声唤道,眼含水雾。 “娜娜,爹爹做出今日举动,你可恨爹?” 龙盛娜摇头。 “如今送走景风,你可后悔。” “不后悔,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也相信。” 说完,龙叶承理好思绪,带着龙盛娜一起来到潜龙商会门口。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人你交还是不交?” 龙叶承抬起头,直视着李常胜,道:“景风已经离开北开城,我潜龙商会没有你要的人。” “哦?包庇贼子,我看是你们帮他走的?”李常胜面寒如铁,语气冷酷无比。 “是又如何?” “哼,用龙家所有人的性命换一个外人的命,龙叶承,你这一次可把潜龙商会坑死了!” 李齐峰在旁边阴声道。 “到时候毕家得了实权,你龙家恐怕永无翻身之日!” “龙家先祖慷慨待人,视家仆如己出,才有毕家今日之势。但如今,你们狼狈为奸,觊觎我龙家基业,真以为我会怕了你们?!” “哼哼,倒有几分有胆色,可惜啊,执迷不悟!” 李常胜攥紧拳头,天地元气如潮水般向他涌去,显然是要发难了。 “你先祖的成就再耀眼,也将断送于你手!” 龙叶承顿时如临大敌,将龙盛娜护在身后,高声疾呼:“龙家影卫何在?” 话音刚落,十来道黑影落入场中,定睛一看,都是气息肃杀的黑衣人。为首的二人肆气境修为,周身真气缭绕,蓄势待发,其余也都是通流境后期或巅峰的强者。 “肆气境?真是可笑,来再多都没用!” “动手!” 就在李常胜要出手之时,一名气宇不凡,华服锦袍的中年人跃入场中。 “且慢!” “你又是何人?”李常胜打量一番,问道。 “在下谢家家主,谢平,奉太祖之名前来。” “又是那个老不死的!你回去告诉他,若是再坏我好事,小心我连你谢家一起灭!” 谢平面色一沉,却还是笑道:“我来此并非要阻拦你行事,只是替太祖传几句话。” “什么话?”李常胜冷笑。 “大明当权之前,北开城还是梁朝属地,你李家在此不过二十年,有些秘辛或许不知。” 谢平将手负于身后,悠悠道:“近百年前,龙家先祖不过一介贫苦书生,却意外得了大机遇,创立了潜龙商会,一直传承至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潜龙商会……潜龙岭,李城主不觉得潜龙商会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吗?” “难道说……” “没错,龙家先祖确实与潜龙岭深处的那位禁忌存在有些渊源,李城主在动手之前,可要想好了。” “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李常胜面色凝重,大声喝道。 “呵呵,李城主信也好,不信也罢,在下言尽于此。” 说完,谢平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龙盛娜,这才纵身离去。 潜龙岭,北陆山脉细分出的三道山岭之一,是三岭中最长的一条,也是山主最多的一脉。 传闻潜龙岭深处有一位禁忌岭主,是一条潜龙,强横之极,威震八荒,有人侥幸窥得岭主真容,无不惊愕赞叹,悟道当场! 李常胜自然也听过这等传闻,当下顿在原地,他遥望着龙叶承和龙盛娜,神情复杂。 第五十九章 胁迫 莫非龙家真有这等底牌? 李常胜暗中想到,脸色青白不定,恶毒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 世人皆知,神州大陆,人族国土以外的地方,皆称大荒。大荒凶兽纵横,妖魔乱道,凶险无比。 但大荒中也有无数机遇,名山大川中宝物遍地,但有强大的凶兽盘踞。 一山之主便是山主,山主级的凶兽相当于人类天通境修士,拥有灵智且能吸收天地灵气,而岭主,则相当于人类的任遨境强者! 这些李常胜自然知晓,所以他有些惊疑不定,万一此事是真的,今日发难于龙家,对面搬出若真的搬出底牌,恐怕事情就没法收场了。 “哼,龙叶承,此事皆因景风而起,你只要交出他,我饶你们龙家一命。” 最终,李常胜还是放低姿态,低声说道。 龙叶承眯起双眸,沉吟片刻道:“他人此刻估计已经出了城郊,你追不上的。” “你敢耍我!” 李常胜额头青筋跳了几下,拳头捏的咔嚓响。突然,他的眼光瞥到了一旁的龙盛娜,粉面含春,娇艳绝伦。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龙叶承,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你说。” “此件事我儿身心俱伤,始作俑者既然跑了,但总有人要替他赎罪!” 龙叶承眉头一皱,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到底想干什么?” “嘿嘿,龙叶承,你倒是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你也知道,我儿一直钟情于她,甚至让我向你们龙家提亲。” “你是想逼亲?!”龙叶承大怒。 “诶,话不要说那么难听嘛,等我儿身体恢复了,我还会再来提一次亲,这回我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 李常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 “混蛋,原来你贼心不死!我不可能答应的!” 龙叶承怒骂,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话别说这么死,这件事我还是希望由你女儿来考虑。” 龙盛娜不知道想到什么,身体微微颤抖。 “毕竟,你肩上担的是龙家几百口人的命啊。” 龙叶承听闻此言,死死的盯着李常胜,眼中愤怒的快能喷出火来。 李常胜冷笑连连,大手一挥,道:“今天就先放你们一马,我们走!” 说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潜龙商会离开了。 龙叶承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气的口中发出剧烈的喘息,而龙盛娜则双腿一软,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遣走了一众影卫、侍者,龙叶承扶起龙盛娜,面色沉重的道:“娜娜,是爹没本事,爹对不起你啊!” “爹,这不关您的事,您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唉……若是你娘还活着……” 龙叶承幽幽叹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娜娜,你娘走的那日是不是留给你一根玉簪,那是你们龙家的传家宝!” 龙盛娜瞬间怔住了。 “玉簪……我……我赠与景风了!” 另一边,有一辆装饰简朴的马车,已经出了城郊,正沿着官道向北进发。 车中坐的正是景风,此刻他已经服下疗伤丹药,正静坐调息。 他手中把玩着一根雕纹精致,白如凝脂的玉簪。脑中不由得想起龙盛娜临别时说的话,让他心中漾起阵阵涟漪。 就在景风出神之时,门帘被掀开一道缝,景风忙收起玉簪。一名蒙面男子开口问道:“景公子,前方再有五十里便到求如山,但天渐晚,中途有一城镇,是否要停下稍作休整?” 景风睁开眼睛,略作思索,问道:“此去小咸山北郊还需多少时日?” 蒙面男子从怀中拿出地图,兀自考量一番,回道:“走官道大概需要十日,山道快些,只需七日。” 景风点点头,他撩起隔窗一看,暮色已近,便道:“官道绕路,太远了,走山道好些。” “至于要不要休整,你意下如何?”景风问。 “回公子,以在下对李府的了解,沿途恐有追兵,但是夜行山路,凶险更甚,我还是建议暂作休整。” “也好,那就依你。” 两人行至距求如山十多里的一处小镇,找了家客栈,决定稍作休整,明日出发。 “小二,将马儿喂饱,用上好的草料,另外备一桌菜,两间上房。” 蒙面男子抛出二两银子,店小二把抹布往肩头一搭,伸手接过,眼里放光。 “得嘞,客官您二位稍等。” 景风与那蒙面男子挑了一张方桌坐下,不多时,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了上来。 男子摘了面罩,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孔,嘴边还有一道疤痕。 “让您见笑了。”男子下意识用手捂住道。 “无妨,吃饭。” 景风毫不在意,捧起碗大口吃起来,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身心俱疲。唯有饱餐一顿,才能让他恢复体力,抒发郁结。 “景公子,小咸山北郊,您家住在哪里吗?” 男子突然问道。 景风口中咀嚼速度慢了下来,点头称是。 “你呢?” “我自小是个孤儿,后来被卖到潜龙商会,做了影卫,一晃几十年了。” 见景风愣住了,男子自知说错话了,忙自嘲道:“公子,您看我,一不小心说了些疯话,您别在意,就当在下没说过。” 随后为掩饰尴尬,夹了块骨头塞进口中。 “那您这么些年,一定很辛苦。” 男子一怔,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句话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他的语气颇为感慨。 “谁?” “龙小姐。” 景风没有接话,继续吃饭。 “公子,您今日之事,我也有所了解但,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愿闻其详。” “我们影卫效力于龙家已有数十年,龙小姐虽是龙家唯一一脉,但她为人谦和,没什么架子,哪怕对待我们这些属下也同样如此。” “今日家主代您出头,我们虽不能评判,但实在觉得有些莽撞。您有所不知,李家势大妄为,初来北开城时称我们是梁朝余孽,甚至打算屠城,经几大家族谈判数日才作罢。” “李家城主不似表面一般中肯,实则贼子野心,猛于虎狼,这一走,在下担心小姐的处境啊。” 景风默不作声,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惭愧。 “罢了,你且回去,我知道此事皆因我而起,连累你们我确实心中有愧。” “景公子,在下并没有怪罪您的意思,家主交代的任务是将您送至安全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赴。” “我休息几日,自己可以回去,你心里不必给自己徒增包袱,回去。” 就在景风说话的功夫,一名身穿兽皮衣裳的中年修士走进客栈,他正巧与景风四目相对,阴邪一笑。 驭兽门的孟长老,他怎么会在这里? 景风心中愕然,他隐约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杀意,顿时警惕万分。 “景公子,发生何事了?” 对面男子察觉到异样,低声问道。 “没……看到一位神似旧识的人,应该是我认错了。” 景风见孟长老挑了张桌子坐下,倒了一杯茶,唤来店小二说些什么,暂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便继续吃饭。 就在这时,一伙官兵打扮的人冲进客栈,为首的一人气势汹汹,俨然是一名肆气境的强者。 他一手拿着一张画像,然后抓起身旁一名食客的脸仔细对照了几息,又狠狠甩开。 “掌柜的!出来!” 一个肥胖的身影从柜台后面小跑出来,讪笑着问道:“不知官爷有何吩咐?” “你有没有见过这人?”说着,他将画像往掌柜面前一展,上面画像一张剑眉星目,眉宇间气势不凡的男子,赫然是景风。 “糟了,是李家派来的追兵!” 龙家的影卫一见画像上的人脸,立即低喝道:“快走!” 趁着问话的功夫,景风和影卫已经悄悄上了二楼,孟长老眼角余光一瞥,也跟了上去。 “他们迟早会找上二楼,趁现在赶紧逃。” “我倒是无妨,可公子您身上的伤……” 景风眉头紧锁,自己满身是伤,又能逃到哪去? “这座小镇也有我们潜龙商会的分会,您先去那里避避风头。” “不行,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景风摇头拒绝,却看见一道身影朝这里徐徐走来。 “既然都不想走,不如一起留下来。”来者阴笑着说道。 “你是何人?”影卫急忙挡在景风身前,喝问道。 “桀桀,你身后的那位应当认得我。” 影卫回头,见景风阴着脸,警惕的盯着来人。 “景风,几日不见,怎么这般狼狈成这般模样?” “孟长老,有什么话便直说。” 孟长老望了一眼旁边的龙家影卫,摇了摇头。 “我与他单独说些话,你先避一下。” “可是,公子,他明显带着敌意来的……” “没事,他如果要动手杀我的话,早就动手了。” 犹豫再三,影卫还是听从景风的话,没入一片黑暗中。 “嘿嘿,小子够胆,你就不怕我现在一掌拍死你?” “楼下就是李府的肆气境高手,你不会动手的,他们也想抓我。” “哼,我只是不想生出事端。” “说,孟长老找我何事?” 对方眼睛一眯,射出两道寒光,阴恻恻的笑道:“今日你与李家的小畜生决斗时,我也在场,你所使得功法让我很是熟悉啊。” 景风心中一惊,果然被认出来了。 “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孟北其实是我的私生子,那天看到你身上的储物袋我就怀疑了。” 景风听到此处,干脆不再隐瞒,直截了当的道:“没错,正是我从孟北那里得来的功法,他那日想杀我,我迫不得已才还手的。” “我原本不相信你一个通流境能杀掉肆气境,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不得不对你重新考量一番。” 第六十章 被迫同行 “孟长老,你究竟想要什么?” “本来我恨不得对你杀之而后快,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小子身上的秘密还不少。乖乖把储物袋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景风心中知晓驭兽门一派的作风,自然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鬼话,于是周旋道:“我身上强势很重,里面的疗伤丹药不能给你。” “你怕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时候还跟我讨价还价?” 孟长老凑近一步,威胁道:“听我话我还有可能饶你小命,要是被李府的人抓去,别说储物袋,你恐怕命都没了?” 景风顿了顿心神,沉声道:“只有丹药不能给,否则我现在就到楼下暴露身份!” “你!” 孟长老鹰隼般的在景风身上扫过,片刻以后,他语气轻了几分。 “行,你把药都挑出来。” 景风指尖注入一丝灵气,拨开储物袋,从中挑出数个瓶瓶罐罐。 “拿来我检查一下。” “我凭什么给你检查?”景风双眼一瞪。 “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随着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景风表面像是认命一般,将手中的药瓶一一递给孟长老。 “回气丹,增气散,凝血丹……你也用不上很多,嘿嘿。” 说着,孟长老倒出一大半丹药放到自己储物袋中,剩下的给景风。 “你这是什么意思?”景风怒道。 “我说了,你不需要太多丹药。” “剩下的也给我。”孟长老命令道。 景风极不情愿的递过去,对方接过打开瓷瓶一一检查。 “风行丹,龙力丸……哈哈哈,真是好东西!” 孟长老满意的笑道,将之收进储物袋。 景风不动声色的望着他,悄悄的把一个玉瓶塞进衣袖中,但孟长老一直注意他的动作,顿时厉喝道:“什么东西,拿出来!” 景风心中暗惊,思虑再三,还是拿出玉瓶。 孟长老接过拔开瓶盖,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顿时扑面而来。 “这是何物?”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景风冷笑。 孟长老眼皮一跳,一把抓住景风胸前的衣服将他拉到面前,阴声道:“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别挑战我的底线。” 景风挣开他的手,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只有这个丹药不能给你。” “别跟我讲条件,先说这是何物?” “大还阳丹,出自药王谷,我拍卖所得。” “看起来品相倒是不凡,有何运用?” “服下以后基本可以修复任何受伤的躯体脉络,哪怕重伤之躯也可以。” 孟长老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如今强势颇重,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用?” 景风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回答道:“服下以后,药效发作的时间内,会封闭受伤的经脉,无法运作真气,相当于变成一个普通人。” “果然,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孟长老狡黠一笑,收起丹药道:“我先替你保管,若你的表现令我满意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把药给你。” “希望你说话算数。” 随后孟长老检查了一遍景风的储物袋,孟北宋京二人的功法皆在其中。 他拿起《驭兽诀》,对着景风道:“驭兽诀你练了没?” “没有。” “嘿嘿,你没有吸收过凶兽内丹,想练也练不了。而且这是半卷,若是强练下去,必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景风心中激起一番波澜,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修炼。 孟长老继续翻找,“蔓丝岩,千凝液,浑夕铜,少咸青玉……” 景风不免大惊,问道:“这些材料你都认识?” 那孟长老突然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小子,不瞒你说,我准备给自己炼制一柄王器,材料也收集了不少,但苦于没有认识的锻器师。” “这些材料你也有?” “千凝液我没有,但你没有的石者碧翡我倒有。” 孟长老眯起眼眸,不怀好意的问:“你才通流境后期,收集这些上等锻器材料做什么,莫非你能锻造王器?” 景风暗中思忖,骗他道:“可以。” 孟长老瞪大眼睛道:“不可能,你年纪不过二十,怎么可能?!” “你在怀疑我?” 孟长老惊疑不定。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不光拥有通流境后期的修为,甚至能够锻造王器,传出去未免有些过于骇人听闻!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龙家影卫从暗中显出身形。 “景公子,李府派出的高手要上楼搜房了。” 景风和孟长老皆是一惊,但后者很快反应过来。他收下景风储物袋,将景风连同影卫一起拉进了一个房间。 “你把材料给我。”景风冷声道。 “嘿嘿,现在这是我的东西了,另外关于你能锻造王器这件事,还有待考证。你先跟我走,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你休想带走景公子。”龙家影卫跳出来说。 “我不信你,你把他也带上。” 景风用眼神示意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官爷,里面还有客官在休息,不能查。” “再多嘴一句我把你店抄了信不信?” 房间中几人互换了一下眼色,孟长老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两套兽皮衣裳,说道:“赶紧换上。” 景风二人没有犹豫,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服。接着孟长老又取出一瓶不知什么凶兽的汁液,黄黄绿绿的抹在景风面颊上,腥臭无比,但涂上以后不太像原来的样子了。 “走。” 随后,孟长老招呼两人,走出房间。 三人迎着一众李府追兵下楼,孟长老和领头男人的目光对了一下,擦肩而过。 景风跟在孟长老身后,有惊无险的混出了客栈。 “你们有马匹吗?”孟长老问。 “有。” “去取来,我们即刻出城!” 就这样,三人一道以马代车,出了小镇,继续向北行进。景风和孟长老各自心怀鬼胎,想找机会算计对方一波。 夜晚,先前在客栈领头的追兵躬身在一个男人面前,恭敬的道:“李将军,全城的客栈我们都已搜查过,未找到景风。” “不应该啊,我追着他们北上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啊。” 男人正是李常胜手下的左将军,李齐峰。 他微微侧目,问道:“那可有遇到怪奇之人?” “回将军,遇到了三个驭兽门的人。” “哦?都长什么模样?” “为首的那人,面色阴沉,是个偏瘦的中年人,后面两人一个身高八尺但脸上涂了兽汁,另一人嘴上有道疤。” 李齐峰眼眸一瞪,陡然一拳重重捶在桌上,鼓桌裂开。 “驭兽门的老匹夫,后面两人有一个应该就是景风,你怎么不拦下查清楚!蠢货!” “将军息怒!属下愚钝!”男子赶紧跪下。 “回来再治你,现在赶紧追!” 另一边,景风三人已经进了求如山地域。此山少木而多玉石、铜矿,山高千丈,峰峦险峻,乃是一座大山。 几人寻了一个地势开阔之处,停下来打算先休息一晚。 孟长老升起火堆,问景风:“锻造王器除了这些材料,还要什么?” “还要五颗洞主的内丹。” “要完好无损的?” “是的。” 孟长老站起身,道:“我听闻求如山没有山主,但洞主级的妖兽应该有,我去探一探。” 他指着景风道:“你跟我一起去。” 景风没理会他,服下一颗凝血丹和回气丹,盘腿打坐。 “我实力低微,况且有伤在身,别指望我能帮你。” “你修为如何?”孟长老问一旁的龙家影卫。 那名影卫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老老实实回道:“通流境巅峰。” “那你随我一同去。”孟长老道。 “不行,我得留下来守着景公子。” “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说着,孟长老周身真气腾腾,气势变得极为惊人。 “无妨,你随他一起去,我在这等你们。”景风淡淡说道。 “景公子……” 孟长老见二人态度有所好转,便收了气息。 “景风虽然有伤在身,但修为尚可,寻常凶兽根本伤不了他。” 他瞥了景风一眼,口中念诀,摸出一道黄符打出,景风瞬间觉得背如针刺,奇痛无比。 “你干什么?!”景风剑眉一竖,厉声喝问。 “这是驭兽门的追踪诀,防止你趁我不在跑了。” 景风重重“哼”了一声,闭目静坐,不再理会。 “你随我来。” 孟长老和龙家影卫走了以后,景风潜心打坐,他双手掐了一道使真气变微弱的法诀,配合药劲慢慢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景风。 景风睁开眼,微微一动身,身上何处就剧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站起来,探头朝山下望去。 只见无数人马高举着火把向求如山奔来,景风极目远眺,为首的男子面色阴寒,景风借着火光认出来者,竟是李常胜手下的左偏将李齐峰! “糟了!” 景风心中一惊,也顾不上身上伤势,赶紧踩灭了火堆,骑上马向着求如山深处奔去。 第六十一章 分头逃跑 孟长老带着龙家影卫一道离开,向着求如山深处进发。 “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影卫问道。 孟长老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作为影卫,你不该有这么多话。” 随后,孟长老从储物袋中抽出一张符纸,夹在指间,口中默念驭兽门的法诀。片刻以后,在影卫惊疑的目光,符纸突然无火自燃起来。 “道宰万灵,灵掌万生,生灵气数,唯法引之——去!” 孟长老伸手一丢,符纸霎时间飘到空中,化作一道炫目的火光,飞向远方。 “快跟上!” 孟长老低喝一声,脚踏连环,电射而出。影卫见孟长老走了,犹豫片刻,也紧随其后。 一盏茶的功夫,孟长老和影卫二人追着符纸来到山巅,面前是一汪水潭。符纸此时停了下来,烧成灰烬随风散去。滑水便是从此处发源,然后向西流入诸(pi)水。 “来到这里做何事?”影卫不解。 “看水潭深处。”孟长老伸手一指,影卫目光望去,月光映照下,水中无数脊背通红,形如鳝鱼的生灵畅游其中,迅如飞矢。 “这些鱼是?” “凶兽,刚刚引灵符指引我到此处,说明这里有洞主。” 影卫打量一番,说道:“这些鳝鱼看起来很普通啊,怎么会有洞主呢?” “这些鱼名为滑鱼,乃是太古遗种,本身虽实力一般,却拥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孟长老目光灼灼,盯着水面,说道:“你去攻击这些小鱼,将洞主引出来,到时候我来对付它。” 影卫没有说话,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条铁索,默默运行真气,随后猛地朝水面甩出。 那铁索灌注真气以后,坚如利剑,仿佛可以切开水波,刹那间水面溅起大片浪花,有些离得近的滑鱼直接被真气的余波震死。 那些个头小的滑鱼肚子一翻,全浮在水面上,影卫跳入潭中,手一挥,讲这些滑鱼尽数收入储物袋。 “你这是干嘛?”孟长老问道。 “你不说这是药用材料吗,我带回去给景风吃。” “哼,你这奴才倒是有心。”孟长老讥讽道。 但影卫表情控制的很好,心里浮现出一丝杀意。 就在二人交谈的功夫,水潭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水中晃起了阵阵涟漪。 影卫感觉到水下有一道强横无比的气息正朝着自己冲过来,当下面色一沉,急忙向岸上游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长约七八尺的黑影从水中电射而出,是一条足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细的滑鱼,极为惊人。 还没反应过来,那条巨大的滑鱼尾巴已经向影卫抽了过来。他慌忙抬起手抵挡,但那条鱼尾却如钢鞭一般,抽的他手臂发麻,骨头都发出“咔嚓”碎裂的声响。 “来了!” 孟长老眼神凛然,一眼就看出来这条滑鱼俨然就是这水潭中的洞主,当下浑身真气暴涨,手指如鹰爪一般弯曲,直接朝着跃到空中的滑鱼抓去。 肆气境强者的速度何其迅捷,眨眼间便把滑鱼抓在手中。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滑鱼皮肤似抹了油一般,直接从孟长老的手中窜了出去。 “什么?” 二人皆是一惊,那滑鱼钻回水中,扭动几下身躯,瞬间没了踪影。 “这滑鱼速度极快,又不太好抓,得想个办法。”孟长老低声说道。 “我再去引他出来。” 影卫言语冷漠,话音刚落,体内真气涌动,一拳猛地砸在水面,如巨石落下,气势恢宏,四周水花溅起数丈,一些体型小些的滑鱼当场被真气轰的暴毙,他周身的水里顷刻间殷红如血。 那条洞主滑鱼似乎再次被激怒,水面激烈的晃动一阵,又一次窜出水面,如一根开满弓的离弦之箭,直朝着影卫射去。 “畜生,就等着你呢!” 孟长老暴喝一声,右手握成剑指向空中的滑鱼一指,那滑鱼竟凌空被定住了。 “我驭兽门的功法对付你们可是有一套的。” 孟长老冷笑连连,身形一跃,伸手向着被定在虚空的滑鱼抓去。 就在快要碰到时,那滑鱼身体抖了几下,竟是恢复了行动,一尾巴“啪”的甩在孟长老脸上,随后又钻回水中。 孟长老感觉自己被一条鱼侮辱了,气的大骂。 “这该死的畜生,我非抓住他扒皮拆骨!” 就在这时,孟长老眼皮跳了跳,忽然心有所感一般,伸出剑指按在自己额头。 “这小畜生!” “怎么了?” “景风!他明知我给他下了追踪咒语,他竟然还想跑?!” “他跑了?” 影卫一惊,即刻就要去找,但孟长老喊住了他。 “景风身上有伤,他跑不了多远,我们先把这洞主解决。” 影卫沉吟片刻,抬头道:“龙家影卫有道密法,我帮你抓住他,你迅速解决。” “我该怎么做?” “这回你先引他出来。” 孟长老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他站在水潭边,暴喝一声,身上真气突然沸腾一般,狂暴的肆虐而出。 他抬手双掌一起向着水面轰出,无边的真气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霸道暴烈,向着水潭席卷而去。 “呯!呯!呯!” 只听几声轰隆巨响,原本平静的水面炸裂出几道水柱,无数滑鱼身形断裂,暴毙当场,鲜血混着清水在天上揉成血雨,飘落下来。 果然,这一下彻底激怒了洞主,硕大的滑鱼如闪电般激射而出,向着孟长老冲来。 影卫找准机会,手中快速捏诀,往水中一点。 月光映照下,滑鱼投射在水面上的影子瞬间变得僵硬无比,速度也慢下来许多。 “好!” 孟长老大叫一声,出手如闪电,指尖真气腾腾,在体外形成了数尺的利爪。 他大手一抓,那洞主级的滑鱼瞬间变成几段,失去了生机。 随后他伸手一探,一棵龙眼大小的灰白色珠子出现在孟长老手中。 “妖兽内丹?” “正是。” 孟长老收了内丹,影卫则收下滑鱼断成几节的身躯。 “现在我们去追景风,我倒要看这小畜生能跑多远!” 求如山,一处地势高的地方,一众人马蜂拥而至。 “报将军,发现了一个火堆,好像刚熄灭不久。” 一个士兵单膝跪地,对着一名跨坐在马匹上的男人说道。 男人正是追捕景风而来的李齐峰,他缓缓开口,语气冷若冰碴。 “景风身上有伤,估计跑不了多远,赶快追!” “是!” 一众人马掉头,继续向着求如山深处追去。 “哼,景风,你跑不掉的!” 景风那边,自从看见一大堆李家人马,他也顾不得身上伤势,起身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往口中塞下丹药,同时手中掐诀。药效发作时,他只觉得脑袋昏沉,脚步虚浮,走路都不太稳。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暴喝,吓的景风一个激灵。 “小畜生,你往哪里跑!” 孟长老身形一晃,便出现在景风面前。 景风此刻面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他扯住孟长老衣服,沉声说道:“赶紧跑,来不及了!” “到底什么事,这么慌张?” “李家有一大队人马,已经追进山了,再不跑就麻烦了!” “什么!!” 后来感到此处的影卫和孟长老皆是一惊,没想到李府的人动作这么快! “为首的人莫非是李常胜?” “不是……是他手下右偏将李齐峰。” 孟长老和李齐峰交过手,对方也是肆气境巅峰修为,一手银枪在手如龙蛇飞舞,极为难缠,当下面冷如冰,眼神阴翳。 “先离开再说!” 孟长老经验丰富,很快冷静下来,即刻做出决断,让影卫背着景风,一道向着山上跑去。 这景风会拖累速度,必须得想个办法。 孟长老阴恻恻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人,面色阴沉如乌云。 “喂,你把景风给我,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影卫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太相信孟长老。 孟长老打算让龙家影卫吸引开李府追兵,自己带着景风逃走,即便影卫被抓住了也没关系,正好能解决一个潜在的威胁。而景风,对于自己还有价值,肯定是不能丢的。 “李府追兵这么多,你觉得凭我们两人,能护住景风?到时候大家都跑不了!” 影卫心中暗中思忖,沉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带着景风向北走,你先去东面制造一些假象引开追兵,到时候我们在找地方汇合,况且你身为龙家的影卫,速度和隐匿正是你的强项。” 影卫沉思几息,觉得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便答应了孟长老。 “我到时候该怎么找到你们?” 孟长老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符递给影卫,说道:“到时候,你只要点燃这张纸,他会指引你找到我。” 孟长老之所以放心交给影卫一张引灵符,是因为他料想影卫一旦引走了李府追兵,基本就是九死一生,一个死人罢了,给他引灵符又如何? 影卫点点头,将景风交给孟长老,随后身影一闪,便往东边而去。 见影卫离开,孟长老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一抹邪笑。 “李府和龙家的蠢货,你们上当了。” 第六十二章 混淆追兵 孟长老此时背着景风,一直向北前进。 没多久,他只觉得肩上的景风身体滚烫无比,他停下脚步一看,景风眉头紧锁,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身上的伤口都绽开,整个人出于昏迷的状态。 “这小子今日被李家父子俩打成重伤,正是需要静养之时,结果一路逃亡导致伤势越发严重。” 孟长老本来也想对景风下黑手,但是转念一想,景风身上秘密很多,说不定真的能帮自己炼制王器,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小子,你杀我私生子,我本可以将你丢在此处等死,但看在你能帮我炼制王器的份上,且救你条命,等王器到手了再杀你!” 孟长老口中喝道,奈何景风正处在昏迷中,听不到他说的话。 此刻孟长老拿出身上的疗伤丹药,塞入景风口中,随后给他灌了几口水,背着他往求如山上奔去,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小畜生,你死不死全看天意了。” 孟长老阴笑几声,低声说道,随后走出山洞。 到时候若是李府的人抓到那个龙家影卫却找不到景风,不会放火烧山,一个个洞穴找? 孟长老正这般想道,突然眼前一团细小的火焰从空中飞来。 他心中暗惊,连忙躲了起来,却看到一个蒙面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你居然没死?” 孟长老惊异的说道。 “嘿嘿,没能如你愿。”龙家影卫冷笑两声,摘下面罩。 “李府的追兵呢?” “被我引到东面去了。” 孟长老心中松了一口气。又转身回到山洞,看着景风半死不活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景公子,你怎么了?”影卫见到景风异样,连忙过去问道。 “晕了,但死不了。” 影卫看着景风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条滑鱼的尸体。 “你要干嘛?”孟长老瞪着影卫。 “这滑鱼食之对身体有益,我弄点给他吃。” “你疯了,味道会把追兵引来的!” “我用白水煮,何况这在山洞中,不会有事的。” “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孟长老恨得咬牙切齿,眼神中凶光四射。 “你在威胁我?”影卫一双眼眸出杀机骤起,即便对方是肆气境巅峰的强者,但他丝毫不畏。 最终,孟长老收了真气,他可不想跟这个奴才较真,否则一旦给李府追兵暴露了破绽,自己的计划就失败了。 “哼,堂堂驭兽门长老居然怕了,还被李府追杀的如此狼狈。”影卫收回目光,冷笑道。 孟长老一听,顿时怒火翻腾,低吼道:“在叫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影卫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从储物袋取出一口锅,倒水生火,随后把先前洞主和几条滑鱼的尸体都放进了锅里面。 “我觉得,还是先将景公子救好再说。” “人家李府的追兵会等你吗?”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其他驭兽门的弟子长老来帮忙?”影卫不解。 孟长老当然不能喊,景风还得帮他锻造王器,他就指望这个了。喊来门人弟子一看,此子杀了同门师兄弟,到时候拦不住。 思来想去,孟长老觉得影卫说的在理,景风现在重伤不醒,不治疗的话带着他就是个累赘,于是从储物袋中摸出一颗灰白色的珠子,上面隐隐有光华流动。 此子杀了孟北,如今我居然用洞主内丹来救他? 孟长老心中暗想,随后慢慢冷静下来。 事实上,孟北是孟长老的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孟长老杀了自己老婆以后,将孟北以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带进了驭兽门培养。他其实也恨孟北,所以孟北手中的《驭兽诀》只有半卷,修炼到最后会走火入魔,驯养的灵兽也会噬主,但不料景风先一步帮他杀了孟北。 至于他对景风的嘴脸大部分是装出来,他贪图钱财,觊觎景风身上的宝物。否则孟北若真是他孟长老的亲生儿子,估计景风早被一掌拍死了。 “算了,先救活这小畜生,让他替我锻造王器!”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孟长老在景风身边就地打坐,随后一手握着滑鱼内丹,一手掐诀念咒,随后食中二指并为剑指,点向景风。 很快,一股股浑厚的妖力化为精纯柔和的真气送入景风体内,即便是在昏迷中的景风,也能感受到一股股热流不断注入自己的丹田。 但景风现在身体很烫,身体都略微发红,孟长老贴了一张化血符在景风头顶,随后又拿出一根细针插进他额头。待到景风体温降下来,孟长老方才继续为他输送真气。 半个时辰后,孟长老起身离开,随手将手中失去光泽的内丹捏成粉末。而影卫那里也煮好了汤,他先喂景风吃了滑鱼肉,又给他灌了几碗汤,随后跟孟长老两人分分了这一锅滑鱼汤。 “李府那边这么久没收获,估计会折回来。” 影卫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有道理,你带景风先向北走,我稍后追上你们。” “好。” 计划好行程以后,三人分成两路,影卫背着景风,绕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往北,而孟长老则继续往山上奔去。 李府一众追兵向东边追了有一个时辰,途中除了拾到几件龙家影卫故意丢下来的布条衣物等,一无所获。 “禀将军,前方小队没有找到景风!” 李齐峰渐渐没了耐心,说道:“这景风伤的如此之重,不可能跑的这么快,莫非谁在帮他?” 忽然,他转念一想,难道是声东击西? 这时,又有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半跪下说道:“报!北方求如山巅发现了炊烟!” “果然被骗了,全体都掉头往北追!” 李齐峰领着一众兵马又向北追了半个时辰,来到山腰处,手下的人向他指了指山上,即使在深夜,也能看到一条细细的炊烟飘向高空。 “这景风诡计多端,这次不能再着了他的道!” 有了先前的教训,李齐峰神色一寒,不敢再耽误功夫,当下兵分两路,一队上山查看,自己则带着十几名通流境以上的高手向北追踪。 孟长老那边,在求如山顶生了一推火以后,又赶紧下山向北,靠着先前在景风身上施展的追踪咒,很快与景风二人汇合。 “抓紧往北走,同样的当李府追兵应该不会上两次!” 孟长老和影卫二人各自吃了一颗回气丹,在山林中飞速穿梭。 一夜无话,到了清晨时分,景风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正伏在龙家影卫的背上,跟在一旁的还有驭兽门的孟长老。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景风声音虚弱,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虽然孟长老跟自己有些不对付,但他还是开口向对方道谢。 孟长老眼神冰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景公子你醒了,身体好点没?”龙家的影卫开口道。 “好多了,只是有些无力。” 由于景风的储物袋在孟长老身上,对方留给他的几颗丹药都放在身上,于是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回气丹服下,味道有些微甘。 “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你们龙家也确实帮我了很多,我怕自己无以为报。” 景风声音有些沙哑。 “公子不必如此想,家主既然给我下了任务,我便一定要做到。至于报答的事,这是您和家主的事情,不用报答我。” 景风也不知该说什么,又道了声谢,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二人停下稍作休息。景风问道:“李府的追兵没追来吗?” “追来你还能见到我们?”孟长老没好气的说道。 “也是。”景风默默运行真气,丹田处微微发热,但身体依然不太使得上劲。 “我们吃点东西再走。” 几人分食了一些干粮,景风由于身体有伤,影卫给他用水泡了一些白馍,稍微垫了垫肚子。 “再这么下去我们会吃不消,得想个办法。” 影卫查看了一下景风的伤势,对孟长老说道。 “屁话,我当然知道。” 孟长老低头沉思,突然抬头问道:“前方快出求如山地域了?” “对,应该再有半个时辰,过了前面的河,就能进入官道。” 孟长老点点头,开口道:“我记得求如山有一种脚力很好的凶兽来着。” “你说的可是水马?” “是了,他们就生在水边,我们去捕两头当坐骑,省得一直跑了。” 说干就干,两人继续带着景风向山下奔去。出了树林,视野一下子开阔许多。 几里外有一条大河,宽阔如一道银色的匹练,波涛汹涌,气势磅礴,颇为壮观。真可谓“千古河流成沃野,几年沙势自风湍”。 景风等人离得近了,发现水边有不少低头饮水的凶兽。其中有一种形似骏马,文臂牛尾的正是孟长老的目标。 “那就是水马?” “正是。” 那些水马体格壮硕,昂首阔步,看起来不太好惹。 “我有驭兽诀,这就去捉两只!” 孟长老暴喝一声,脚下重重踏地,周身真气熊熊,恍若焚天的赤焰,势如长虹贯日。 第六十三章 猎杀水马 孟长老身形如电,陡然出手,身外升腾的磅礴真气似灼热的烈焰,仿佛连虚空都燃烧起来。 他瞅准两匹水马,口中默念驭兽诀,抬手隔空一按,两只凶兽顿时如受千斤之迫,前蹄跪在地上,口中发出凄厉的嘶吼。 “哼,困兽犹斗!” 孟长老心中不禁冷笑,暗道驭兽门的法诀对付凶兽精怪等有奇效,两匹通流境的水马也想负隅顽抗?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吼,水马群沸腾了一般,纷纷离开水域,向后方跑去。两匹原本被孟长老压制住的水马,也顿时清醒过来,撒蹄狂奔。 “嗯?” 孟长老不解,神色略带惊诧。 倒是景风眼尖,提醒道:“在你西面,应该是这支族群的首领!” 孟长老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长约丈许,壮硕无比的水马朝着他们三人缓缓走来。那凶兽肌肉强健,豪迈剽悍,前腿上长着水波状的斑纹,一条牛尾似铁鞭一样,甩起来空气都呜呜作响,俨然是一只太古遗种! 景风见到这匹水马脚上似有真气飘散,当下抿嘴低声喝道:“小心,这匹水马是洞主!” 龙家影卫放下景风,凝神聚气,两步走上前,说道:“我来帮你。” “你还用那招龙家秘术拖住它,待我来解决!” 似是感觉到孟长老几人浓烈的杀意,那匹水马仰天嘶吼一声,声音如蛮人呼啸,响彻虚空。随后,水马动了,它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向着孟长老和影卫疾驰而去。 “来的好!我正愁没地方找洞主内丹呢!” 孟长老率先迎了上去,双手贴在一起,呈铁钳状向前轰出,霎时间搅起无边气浪,沿途青草土块被真气撕裂成无数碎片,化为一道急转的旋风向水马卷去。 这水马不是寻常凶兽,灵智初开。它四肢一踏,速度迅如奔雷,往边上变个方向,轻易躲过了孟长老一击。 “你从侧面上!” 孟长老对身边影卫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会意,手掌一翻,一把闪着凛冽寒芒的短刀立即弹跃在手。 下一瞬,影卫整个人变成一道黑影,闪到了侧方。 孟长老依然正面对抗这只水马,同为洞主,这只水马可比先前的滑鱼强得多,那只滑鱼最多也就肆气境初期,而面前这只水马,可能相当于肆气境后期。 不过同等水平下,人与凶起手来,即便凶兽体质强大,又有妖术,却并不一定能占上风。 “可惜,这畜生当坐骑还挺好的。” 孟长老冷笑连连,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这是一支上品灵器,刀柄几乎与刀身一样长,各有三尺,看上去极为霸道刚烈。 他脚下重重踏地,跃起数丈,犹如烈焰滚滚的真气沿着手臂灌注到手中法器,刀身上的引灵纹顿时光芒四射。 “畜生看刀!” 孟长老大喝一声,刀刃上翻腾的真气形成了二尺长的刀芒,他用力向着虚空斩出,一道弧形的刀光擦地飞出,沿途留下一道细长的沟壑。 真气凝成刀光速度极快,水马意识到避不开,前蹄猛然抬起,嘶吼两声,往地下一震,浑厚的真气如潮水般涌出,直接将面前的一块地皮掀翻了过来。 刀光撞在地皮上,并没起多大波澜。孟长老不禁眼皮一条,低声骂道:“没想到这畜生会用真气!” 另一面,龙家影卫足下生风,身形如鬼魅,从侧后方猛然跃起,手持短刃就要刺向水马。 岂知这水马似有灵一般,感应到影卫身上爆发出的真气和杀机,当下一抬后蹄,骤然向身后踢去。 影卫躲闪不急,直接被踹飞出去数丈,落地后只觉得胸口剧痛,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一大口血“哇”的喷了出来。 景风见到这一幕,双臂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若是他此刻身体无恙,金身状态一开,与这凶兽也有一战之力。 尽管身体还颇为虚弱,但他依然想上前帮点忙,可眼角余光瞥到孟长老以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老匹夫想对我不利,此时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机,让他自己去动手。 心里这么想到,景风又盘腿打坐,默默运行真气。感受着真气暖流在体内经脉肺腑顺畅的游走,他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舒泰。 “这是什么?” 突然,景风脑中灵光一现,一篇妖术出现在脑海里。 “滑肤,真气入肤,皮如滑鱼,柔顺若水,只手难抓。” 滑鱼?我何时学会的妖术? 景风不解,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难道还杀了凶兽,自学妖术不成? “不管了,试着学一下!” 说着景风便尝试学习脑海中浮现的新妖术,不去管孟长老他们。 那边孟长老已经拿出法器,向着水马杀去。他浑身真气氤氲,全力出手,再无保留! 水马似是看出孟长老不好对付,当下转身竟向河边跑去。湍急的河流波涛汹涌,翻腾的浪花像是一只只干枯的鬼手,仿佛能把一切靠近水面的活物拉下去。 凶兽俯跪下前肢。头伸向水中大口吞咽起来,全然不顾孟长老已经接近。 “畜生,这时候还喝水,当我不存在吗?” 孟长老怒喝道,持刀暴起,表情傲然,如一尊开山辟地的神将,散发出霸烈的气烈。 在他身周一波波真气不断翻滚,沸腾着,汇成有形有质的雾气,将他紧紧包裹。这些来自人体内最精纯的真气,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威力巨大无比。 他挥刀斩去,二尺长的刀芒似乎能够撕开空气,所过之处发出“咻”的破风声。 水马还在饮水,被这一刀切在侧身,顿时裂开一道大口,血流如注。 凶兽痛的嘶吼一声,跳将起来,转头对准孟长老,张口一道汹涌的水柱激射而出。 孟长老抬手要挡,那水柱如同一杆锐利无比的长矛,直接贯穿了孟长老的护体真气,喷在他手上,皮肤直接被裹着真气的水柱割伤,疼的他大叫。 影卫那边吃了一颗化血丹,手中掐诀,对着地面上水马的影子一指,那凶兽的动作立刻僵硬几分,不似先前那般灵敏。 “趁现在,快上!” 影卫对着孟长老喊道,孟长老一只手臂吃痛,鲜有些握不住刀,只得伸出另一只手,屈指成爪,真气在指尖凝成钩状,向着水马脖子抓去。 锋利无比的真气指爪,在水马粗糙的表皮上划过,带下来一大片红通通的血肉,疼的水马不住的嘶吼。 即便那水马不是噬人的凶兽,但此刻也相当暴怒,张口数道水柱射在孟长老胸口,衣服像纸一样被轻松撕裂,皮肉也被带着真气的水柱射穿,露出里面殷红的血肉。 突然,那凶兽身体挣扎了几下,竟是挣开了影卫的秘书束缚,影卫法诀被破,当即只感觉头晕目眩,气血上涌,又喷出一口鲜血。 “该死的畜生!” 孟长老大骂一声,只见那水马脚上真气翻腾,跃入河中,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竟能在水面上奔走! “不能让这畜生跑了,必须拿下它!” 孟长老喝道,影卫沉下心神,神色凛冽,再次施展了龙家的秘术,用真气锁定凶兽的影子,变相的控制住水马的行动! 孟长老也快速念诀,驭兽决的压制法门已成,他右手做剑指与影卫同时向着水马点去。水马奔腾的身形瞬间顿在原地,马目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畜生,给我伏诛!” 孟长老强忍住疼痛,双手握住法器,身上有形的真气缓缓汇聚在双手处。 他将斜举过肩头,蓦然暴喝一声,在手臂关节处汇聚压缩的真气轰散出去,发出一阵惊天的爆鸣声,如同雷霆迸射,化为一道巨大的弧形刀芒向着水马飞去。 水马被两重法诀束缚,已经退无可退,眼睁睁的看着刀芒飞来,一道凛冽的锋芒闪过,硕大的头颅“扑通”落入水中。 孟长老眼疾手快,一跃而起,抓住水马的无头尸体带上河岸。他生硬粗暴的取出水马的内丹,随后将尸体抛给影卫,后者将尸体收进储物袋,以后可以用来当食物。 “那些没有首领的水马乱了,族群已经开始分开逃跑了!” 景风此刻出声提醒道。 孟长老目光如鹰隼,凶芒毕露,于是几步落入水马群中,故技重施。 最后,孟长老用驭兽诀强行驯捕了两匹体格健硕的水马,他自己骑一匹,影卫带着景风骑一匹,继续向着北方前进。 没过多久,李齐峰带着十几名修为不错的高手来到此处,河岸周边小小的几十丈方圆,一片狼藉。 “看来这里经历了一场激战啊。” 李齐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他环望四周,发现地上还留着许多水马杂乱的马蹄印。 “将军,这景风身边真有高手啊?” “有,大概率是那个驭兽门的老匹夫,而且刚才还抢了凶兽当坐骑。” 李齐峰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隐约能猜到一二。 “这样下去我们是追不上的,而且折腾了一夜,士兵也会觉得劳顿。” 最后,他挑了七名修为最高的军士继续追击,剩余的人则带着后面士兵原路返回。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定要抓住景风!” 第六十四章 锻造灵器 景风几人出了求如山地域,上了官道,眼前豁然开朗。 孟长老新驯服的两匹水马都是不错的坐骑,体格健硕,奔行如风。 事实上,生活在大荒的马类凶兽,相比起人类驯养的马,都不差。毕竟野外这么危险,作为野兽如果适应不了环境,就会被环境淘汰。 继续向北前进,跑的越远越安全。沿途路过几个山村,景风三人都没有停留,又往北行了大约百里,终于看到了一座城镇,这才打算停下来稍作休整。 进城以后,景风等人找了家客栈,要了三间上房,然后点了一桌菜填饱肚子。 饭桌上,三人都沉默不言,但景风明了其实各自心怀鬼胎。他抬眸与龙家的影卫对视一眼,脸上不动声色,继续低头吃饭。 “你身上伤势如何了?”孟长老斜睥着景风,冷言问道。 “好一些了。” 景风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菜,随口答道。 “什么叫好一些了,好就是好,没好就是没好。” “随你怎么想。” 孟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问道:“能不能运作真气?” “可以,但不能太猛烈。” 饭后,几人离桌,孟长老突然叫住景风。 “喂,你随我过来。” 他无意的显露修为,以命令的口吻对景风说道。 “需要我跟随吗?” 景风心头一暖,对他报以一个微笑,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必,你此前战斗中收了伤,回去好好调养下,我一个人去就行。” “公子,你要小心。” “放心,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最终,龙家影卫还是拗不过景风,便独自离去。 景风则跟着孟长老来到一处镇中铁匠铺,他上前与打铁的老师傅攀谈几句,又递上十两银子,对方的态度马上就大不一样了。 “这位老爷,您可是要借我们打铁铺一用?” “正是,下午借一个炉子给我们就行,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的。” “好说好说,您这里请——” 老师傅接过银子,马上招呼身后几名学徒,留出一套铁炉风箱。 景风心里隐约猜到孟长老要做什么,原来是为了试探自己。 孟长老把景风喊道跟前,说道:“小子,你不是说自己会锻器吗?来,我给你材料,你锻造个灵器给我就行。” 周围的老师傅和一众学徒相互望了几眼,脸上表情皆疑惑不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的是灵器? 这玩意跟多修士都拿来当宝的,你说炼就炼啊! 而且眼前这名少年,虽说长相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但最多也就二十岁,年纪还没有这里最小的学徒大。况且很多师傅打了十年铁,也堪堪能独自炼制注灵器而已,你让这少年给你炼制灵器? 景风咬紧牙关,低下头,面色阴沉如墨。 见景风不为所动,孟长老神情阴邪,言语中多了几分讥讽与威胁。 “怎么,这要求没有很难为你?”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一众打铁师傅都快傻了,这怕不是哪个门派的长老,完全不把灵器当一回事呗? 景风自然清楚孟长老的阴谋诡计,想探探自己究竟有没有价值。 万一被他发现自己骗他只是权宜之计,恐怕这老匹夫当场就要翻脸! 景风按下心中怒火,表面依旧泰然自若,仿佛完全不把孟长老的要求放在眼里。 “只是个灵器,还是没问题的,正好许久不碰钳锤,给我热热手也好。” “哈哈哈哈,好,那我晚些时候来看你成果。” 说着,孟长老从储物袋中取出精铁,生铜,玉石等品质上佳的锻器材料,交给景风。 “法宝样式不限,是灵器就行。” 交代完事情以后,孟长老转身欲走,突然又回头说了一句:“可别让我失望!” 这几个字咬的很重,景风能听出其中暗含的杀机。 孟长老走了以后,打铁的老师傅和众学徒看向景风的眼神全都肃然起敬。 “小娃儿,你真的能锻造灵器啊?” 老师傅问道,毕竟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能锻造灵器这件事实在有些洞心骇耳。 景风轻笑,淡淡说道:“不好说,我尽量试试。” 说着,他站在铁炉前,收敛心神,沉思着欧阳炼教自己的技巧。 他将精铁先放入铁炉中烧制,待到烧成铁水后,打开铁炉让铁水流进石槽冷却,生铜同理。 待到矿材冷却定型,景风打开抽动风箱,又放回铁炉二次烧制,然后拿出来捶打。 不少人都围着景风,只见他一手握刀,一手持锤,手腕翻飞,每次砸下都溅起耀目的火星。 “这小娃,动作倒是挺熟练的。” “他真的不到二十岁吗,这等手艺……我是比不上。” 周围不时有人赞叹道。 景风如此劲打,真气不自觉的调动起来,浑身发热,犹如阵阵暖流在体内流淌,说不出的舒坦。 敲打法器形体这一步骤至关重要,虽然欧阳炼教的比较浅显,但景风有独自锻造注灵器的经验,便依葫芦画瓢,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调整手中铁料的形状。 最终,一把锋利的长刀修炼成型,景风把初次定型的刀身放在一边,又把熔炼成液体的生铜拿起来敲打。那些随着景风身体动作在体内游走的真气,像是活了一般,透过毛孔,一丝丝渗透进锤子落下的材料里。 很多时候,锻造法器对锻造师修为的要求也很高,这就造成了为什么锻造大师都是修炼高手,而且越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法器价值越是昂贵至极。 铜块渐渐被敲打成嵌在刀背的边框,随后景风回烧两边初定型的材料,将之敲打结合在一起。 略微修饰好了刀柄,景风在刀身上留了一个凹槽和一些纹路,接着开始拿起玉石雕刻灵纹。 景风只尝试过雕制注灵槽,没试过引灵纹,顿时有些犯了难。他努力回想起当时欧阳炼教给他的细节,回忆至深处,眼眸微闭,气沉如海。 “注灵槽和引灵纹是锻造法器的核心,需要在玉石或者其他各种材料上铭刻纹路,这些纹路是决定法器吸取灵气效率的关键。” 脑海中,欧阳炼说过的话响起,景风仿佛有所感应,手不自觉的动起来,渐入佳境。 铭刻的纹路是固定的吗? 在玉石内部怎么用真气铭刻纹路? 真气或者灵器注入引灵纹后如何能让法器感应到? 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在景风心中,可他一概不知,没问过,也没人教过他。虽然景风不懂,但景风不怕,做就完事了。 他鹦鹉学舌搬捏紧刻刀,神情肃穆,极细微的控制真气汇入刻刀,在玉石表面打磨,随后往内部一点点的刮、钻出完整的纹路。不多时,景风已经满头大汗,神经紧绷,这种活就是要心细如发,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周围一众铁匠,大多只会锻造普通铁器,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盯着景风。 景风其实心里压力很大,但他心中安慰自己,权当给自己做一次法器了,于是略微宽心。 最终景风有惊无险的雕刻好了铭文,他将刀身凹槽处烧红,等冷却一些,慢慢将玉石打磨好的玉石放上去。 最后,淋上冷水,完成淬火,一柄利刃便出现在景风手中。 众人瞬间围上来,无不惊叹万分。 “这就是灵器吗?” “太精美了,简直是鬼斧神工!” “我感觉……突然顿悟了,这等造物,人世罕见。” 一众铁匠惊叹不已,毕竟都是普通人,哪里见过灵器。 景风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在没有人任何人的帮助下,锻造灵器成功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师傅,可有地方让我试试刀?” 老师傅也在端详这把灵器,被景风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 “哦哦,有,自然是有!您随我来。” 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对景风的称呼不知不觉变成了尊称。不过这也不难理解,作为锻器师,别人技术比你厉害,哪怕年纪比你小,也可以将对方奉为前辈。 景风跟着老师傅来到打铁铺后面一处空地,他招呼旁人站远了一些,随后双手持刀,呼出一口浊气,似乎正在酝酿什么技艺。 顷刻间,景风运起真气,虽然身上伤势依然严重,但无形之中流经骨骼脉络,迸在体内翻涌,而后迸发而出的真气,也不容小觑! 轰隆隆! 景风闭目冥思,细细感觉体内的情况。他感觉到,体内就好像有一条条真气游龙,在慢慢沸腾一样。那种隆隆的声音,外人听不到,但是在他耳中,却是格外宏亮。 “喝!”林熙蓦然暴喝一声,双眸睁开,迸出灼亮的光华。他的双臂高举过头顶,真气顺着手掌攀附在法器上,但有些奇怪的是,刀身上引灵纹并没有散发出任何光亮。 但景风此时还未察觉,只是用力一劈,狂霸的弧形刀光激射而出,发出“咻”的破风之声,掠过侧方不远处的一丛灌木。 这丛灌木自地面一尺的地方,无声无息,齐齐削断,树叶枝条纷纷掉落下来,荡起一片沙尘。 第六十五章 阴险试探 “咝——这也太强了!” “能释放出刀芒,真是灵器无疑!” “还有这小子修为也很厉害,我都有些看不透!” 围观的众人见到景风手中灵器有这等威能,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赞叹不已。唯有景风心中觉得奇怪。 刚刚打出去的刀芒,是使用《煞影刀法》形成的,而非来自灵器本身,这个灵器似乎有点问题。 景风双手捧起长刀,又一次尝试注入真气,凹槽处的玉石是感应到了,但是玉石内部和刀身上铭刻的引灵纹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景风心里暗惊,这要是被那老匹夫察觉出来,又是一番麻烦。 可通常心中越是担忧,麻烦来的也越快。景风这边还在思索,一道身影已然出现。 “小子,灵器锻造完了没有?” 孟长老缓步走来,神情冷漠的问道。 景风不想给他好脸色,奈何对方的实力能够压制自己一头,只能点头作答,将灵器递给孟长老。 孟长老支开身边无关之人,这才接过灵器,用手轻轻摩挲着刀身,脸上笑意渐浓。 “一把下品灵器,锋利的长刀——” 孟长老阴邪的笑着,面容下好似藏了一把刀。 “没想到真给你锻造出来了,看来你小子身上果然有不少秘密。” 景风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处变不惊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慢着,你自己锻造完没有觉得这把灵器有点问题吗?” 景风听到这话,心头骤然缩紧,难道这老匹夫故意给我挖的坑? 定了定心神,景风表面不动声色,慢慢转过头与孟长老对视着。对方脸上依然挂着邪笑,但景风却觉得他是一条毒蛇,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孟长老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提,不必拐弯抹角。” “你锻造完以后可有试过刀?” 景风揣摩着他说这话的意思,明显话里有话。 心中暗忖片刻,景风答道:“试过了,引灵纹无法引导真气,这叫灵器确实有点问题。” 孟北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景风,似乎能把人身上所有秘密都看穿,让人脊骨发寒。 “哈哈哈哈,看来你确实会锻器!不错,我没给你留蕴含灵气的冶炼材料,单靠铭刻引灵纹没法引导灵气。” 说着,孟北抛给景风一对兽角,“这是某个洞主的角,生前它以真气灌注过其中,是极好的锻造材料,你将它融成液体后,倒在引灵纹上。哦,我忘记你懂这些了。” 景风其实不懂,但是刚才运气好,自己一番话误打误撞把孟长老糊弄过去了,而且还从他嘴里套出了一些锻器的技巧。 原来,引灵纹需要用蕴含灵气的材料通顺后才能引导真气。 景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孟长老,你可曾听闻白鵺冠?” “略知一二,产于一种名叫白鵺的太古遗种身上,是极好的锻器材料,研磨成粉后融在引灵纹上可以极大提高真气引导量。” 景风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 “你这方面懂得这么多,莫非在驭兽门就是锻器长老?” 孟长老眼一瞪,怒道:“我是护法长老,锻器长老那老匹夫与我有些过节,不肯替我锻造法器,我就自己想法子弄。” 景风眉毛轻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问那么多废话干嘛,赶紧将引灵纹熔铸上!”孟长老呵斥道。 景风想到自己处境,决定先忍一时,当下用锉刀把兽角磨成粉块,烧制片刻,倒入铁水中混合,随后浇筑在引灵纹上。 待冷却后,孟长老一把夺过灵器,心念一动,浑厚无匹的真气瞬间包裹住整把刀,刀身上引灵纹逐渐亮起,似青筋充血,随后光芒四射,耀眼夺目。 “成了!灵器!” 孟长老大笑道:“虽是下品灵器,比我的差了两个阶层,但作为副手,也是不错之选。” 他满意的朝景风招招手,随后狡黠一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瓶,丢给景风。 “不错,看在你小子没有骗我的份上,你最想要的药就先给你。” 景风赶忙接住,打开玉瓶一看,瞬间丹香扑鼻而来,正是先前拍卖会上得到的大还阳丹,是景风留给许清莲的。 “把药装好了,掉了可别来找我。” 孟北言语如刀一般锋利,景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储物袋还在他身上。 “你把储物袋给我!” “那可不行。” 这老匹夫在耍我! 景风心头愈加愤恨,拳头捏的咔嚓响,转身欲走。 “就这么走了,连句多谢前辈都不会说?” 景风身体紧绷,脸色极其难看,但考虑再三,还是照做了。 “哈哈哈哈,让你叫你就叫,比狗都听话!” 景风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血肉,心中滔天怒火仿佛要冲破云霄! 但景风知道,能成大事者,定要学会隐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下对孟长老重重抱拳,向外走去。 回到客栈,景风打水洗了个澡,心中郁结顿时消散不少。 他摸到自己后背,不碰还好,一碰就疼得厉害,结结实实挨了天通境强者一掌,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得亏景风身躯坚韧过人,换做其他人,不说跟景风一样的通流境,哪怕是肆气境的高手,吃了这一掌,也难逃当场殒命的下场。 他拿起桌上的玉瓶,倒出里面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放在手心。 李常胜这一掌,不仅让我身受重伤,恐怕连经脉根基都会受损,即便慢慢调养,也难说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唯有这大还阳丹才能彻底治好自己。 景风思来想去,竟鬼使神差般把丹药慢慢送到嘴边。 不!快住手! 突然,景风脑海中猛然传出一个声音,阻止了景风。 景风拿起丹药的手赶紧停了下来,随后暗骂自己鲁莽。 莲儿为了救你命都差点搭上,你此刻竟还想着自己! 景风捶胸顿足,悲愤交加,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时,有人叩响房门,景风急忙把丹药收进玉瓶,快速穿好了衣服,才去开了门。 来着正是一路相随的龙家影卫,他捧着不少东西,呈给景风。 “你这是?” “景公子,这是我外出买的新衣服,你身上那套又脏又破,换一身。还有这些药,也是我去药房抓的,你且敷上。” 其实这些东西景风都有,但是储物袋目前在孟长老手上,他拿不回来,影卫自然也知道这些事。 景风心头一暖,摸摸鼻尖道:“这我不能收,哪能让你这么破费!” “公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路上照顾你也是龙老爷吩咐的,你就收下。” “好。” 景风拗不过他,于是伸手接过。 “对了,你就什么名字?” “名讳于我意义不大,景公子若是想知,便叫我龙九。” “好。” “那就请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 拜别了影卫后,景风自己服了聚气散和化血丹,又给身上伤口敷了药,随后躺下睡了一觉,连续奔波两天,确实有点累。 深夜,景风原本睡意正浓,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吱呀”声响,惊醒过来,拉开窗一看,是一名穿着黑衣的蒙面人。 “龙九?” “景公子,是我。”龙九低声说道。 “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原本也在房中休息,但是听到旁边孟长老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声响,我隐约听到他在与什么人交谈。” “难道他私下与李家有联系,这个该死的老匹夫,果然靠不住!” 就在景风和龙九说话工夫,隔壁孟长老的房中传来一阵惊天巨响,整座墙都被轰塌了。 “什么情况?”景风有点懵,只见一道穿着兽皮衣裳的身影朝自己飞掠而来。 “李府的走狗,你言而无信?” “我言而无信?哼,都没答应的事,谈何信用!倒是你,驭兽门的老匹夫,贪得无厌,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不远处传来李齐峰的声音,直言不讳:“想从我李家捞好处,你也得有这个资格才行,来人,抓住这三人!” 说完,黑暗中跃出七名修为颇深的军士,为首的也有肆气境初期修为,其余皆是通流境后期或巅峰,景风一众完全不是对手。 “快跑。” 龙九低声提醒景风,这种时候哪还管孟长老死活,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被李府的人抓回去定然生不如死。 “去取坐骑!” 孟长老急呼一声,手中捏诀,客栈后方的马厩中,冲出两道壮硕的身形。 景风三人跨坐上水马,手中缰绳肃然一拉,凶兽瞬间撒蹄狂奔。 “追!” 李齐峰大喊一声,率先跟上,剩余高手紧随其后。 由于双方闹出的动静太大,镇中许多人睡梦中都被吵醒,叫骂之声连绵不绝。 追了一炷香的工夫,李府众人渐渐有了疲意,水马速度太快,凭借人为难以逾越,最终停下决定回去骑马追。 李齐峰眼睁睁地看着景风三人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气的摔甲大骂。他们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景风三人是向北跑了。 “追!一定要把他们抓住!” 第六十六章 儵鱼 景风三人认着北面就跑,毕竟被李家的人抓回去可能就没命了。 “你是怎么惹到李齐峰的?”景风瞪着孟长老,怒道。 孟长老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想要两头得利,只是面色铁青,却一言不发。 龙九先前说隐约听见孟长老在和谁做交易,从孟长老当中出来的唯一一人便是李齐峰,很难让人不怀疑这孟长老究竟安的什么心。 “怕是心中有鬼,不敢说出来罢!” 龙九出言嘲讽道,孟长老顿时额头青筋突起,似是被人戳穿了秘密,震怒当场。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几人从官道拐到了山道,奔波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停下休息。 “前方是何地域?”孟长老取出水囊猛灌了几口,问道。 “带山。”龙九冷淡答道。 “带山?我有所耳闻。” 孟长老眺望远方,眼神凌厉几分。 “我们即刻上路前往带山,我正好有事要办。” 景风与龙九皆受制于人,即使心中一万个不愿意,此刻也只好妥协。 三人吃了些饮食,又继续前进,即便走山路,速度也并未慢多少。 夜里从城镇跑了约二百里,复行三十里,眼前一座巍峨大山挡住了景风几人前路,重岩叠嶂,抬眼望去,千丈山壁如擎天巨柱,遮云蔽日。 “这里便是带山了。”孟长老叹道,率先驾马进山。景风和龙九共乘一匹,随他后面进去。 景风走在山林中,路边山坳边多青绿石块,很多青石碧玉,如雨后春笋般,在糙石里露出夺目的一角?在南方很多商贾贵族甚至会玩一种叫“赌石”的游戏,就是切开这种带些许点缀的糙石,看里面的玉料成色如何,有些品质上等的玉石,甚至能卖到天价。 孟长老走在前面,他俯身摸了摸胯下坐骑,说道:“我们去水边,水马需要休息下,不然会累死。” 景风撇嘴,心想你这老匹夫居然会顾凶兽的死活。 但他表面肯定不会发作,默默跟着孟长老来到山脚一处河边。几人下了马,牵着马往水边走,但两匹水马突然嘶吼起来,表现的极为抗拒。 “怎么回事?”龙九问道。 “难道这水有问题?” 景风蹲下用手舀起一捧水,突然水下隐约闪过一道怪异的影子,景风毫无防备,赶紧起身离开水边。 “大惊小怪的搞什么?”孟长老喝道。 景风瞳孔微缩,语气带着几分恼怒:“水里有东西。” 孟长老听出隐晦的意味,勃然大怒道:“大白天的你吓唬我?” 说着,他几步走到水边,凝视片刻,并未发现异常。 就在孟长老移开视线的工夫,一道迅影跳出水面,扑向孟长老。 龙九与景风皆是一惊,孟长老注意到二人表情,察觉到不对劲,回身就是一拳轰出。 那水中之物与孟长老拳头撞在一起,随后落在岸上,模样之怀疑,就连孟长老都下意识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 那水中跳出的生灵应当是鱼,却又不像鱼,而似野鸡,身有赤羽,三尾六鳍四首,此刻竟能立足岸边,简直怪异至极! 几人还在惊诧之时,水中又跳出数条,孟长老顿感压力倍增。 “好像是太古遗种。” 景风自语道:“我在古书上见过,叫儵(tiáo)鱼。” 为首的那只儵鱼似乎一点也不怕人,对着孟长老叫起来,声如鹊鸣,周遭灵气隐隐泛起了丝丝波动。 “洞主!” 龙九和景风同时喊道,这只儵鱼能调用灵气,便是洞主无疑。 “长的如此怪异丑陋,简直污了我的眼!” 孟长老厉喝两句,声音如铁锤砸下,掷地有声。 他浑身真气暴起,在体外肆虐游走,除了第一条伏在地上的儵鱼,后面上岸的儵鱼全都被孟长老霸道的真气掀翻,掉回了水中。 下一刹那,孟长老拳脚接踵而至,上面真气翻腾,声势骇人,仿佛一拳就能轻易洞穿山岩。 那只儵鱼鳍脚在地面一蹬,身形如游龙戏珠,三只尾鳍猝然摆动,与孟长老拳头碰在一起,顿时响声轰隆,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 儵鱼体长只有四尺不到,但尾巴摆动起来却是力俞千斤,孟长老竟被震的节节后退。它自身也受到一阵伟力,被掀进河中,溅起不小的浪花。 凶兽入水后,并未再露头,但仅仅片刻工夫,河面似乎沸腾了一半,水波剧烈的震荡起来。 “怎么回事?” 就在孟长老迟疑不定的时候,那儵鱼如飞鹤亮翅,纵出水面,六鳍在剧烈翻滚的河面一拍,霎时间河面升起十丈高的巨浪,声势惊天骇地,恍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妖魔,向着景风等人扑来。 景风与龙九对视一眼,身形迅速后撤,毕竟孟长老自己惹出来的乱子,自己解决,再说本来景风也不想帮他。 “哼,雕虫小技。” 孟长老嗤笑一声,目中寒芒闪现,隐约流露出一丝杀机。 他心念一动,周身真气翻腾,宛如烈火,狂风掠过,孟长老身上兽袍张开,猎猎狂舞,整个人如同一只欲直上青天的鸿鹄,气势叱咤风云。 孟长老身形暴起,一掌劈出,如同一柄巨斧,以雷霆万钧之势,像前方盖去。 手掌上浑厚的真气比之斧刃上凛冽的寒光还要惊人,孟长老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肆气境巅峰的实力展露无疑。 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孟长老手掌中迸发出来,直接将滔天巨浪分成两半,化作两股无力的水流淌进河中,归于平静。 巨浪平息以后,那儵鱼又跳出水面,四首皆盯着孟长老,显得无比怪异。 孟长老觉得这儵鱼不简单,不加思索的拿出景风昨日锻造的灵器,对付这种体型小的凶兽用短兵更合适! 就在这时,儵鱼四首上的嘴巴同时张开,喷出四道水柱,凌空对着孟长老激射而来。 那些水柱竟发出“咻咻——”的破空之声,孟长老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将手中长刀横在身前。 四道水柱“呲”的射在坚硬无比的刀身上,竟如刀切豆腐一半,瞬间在灵器上留下四个洞眼,很明显这水柱威力极大,竟能把灵器都轻易洞穿! 不光是孟长老,景风和龙九两人也大吃一惊。这洞主的实力也太恐怖了,和肆气境巅峰的孟长老都打的有来有回。 “这畜生实力倒是不错,但若是只有这等水平……” 孟长老冷声道,他可不是等闲之辈,手腕一翻,手中长刀发出声声颤鸣,无数真气输入刀身,引灵纹如充血一般,光芒大盛。真气甚至在刀刃上形成了三尺刀光,这就是刀芒了。 他抬手挥刀向着儵鱼斩去,刀芒锋利无匹,虚空中真气掀起的风暴被轻易切断,直取儵鱼而去。 那儵鱼还想躲,孟长老口中默念驭兽诀,左手作剑指向着凶兽一点,儵鱼顿时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一道银芒闪过,儵鱼已断去二首,孟长老不给它任何机会,操刀就斩。 断去二首的儵鱼吃痛,似乎被激起了凶性,身躯一阵剧烈抖动,化开孟长老施加的驭兽诀的束缚,剩下两首又喷出两道水柱。 孟长老往侧面一闪,掌心一翻,景风反抓刀把,把灵器像长矛一般掷出。长刀刹那间刺穿儵鱼身躯,将凶兽左右剖成两半。 许是因为孟长老用力过猛,刀身架着儵鱼残躯,飞射出去,直接穿过河流,钉在河对岸的一棵树上。 景风与龙九皆暗自惊叹,这孟长老果然有两把刷子。 就算我全盛时期,加上各路神通,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景风心里的评价。 孟长老后退几步,助跑一程,随后脚下一踏,凌空而起,蜻蜓点水一般跨过河流,去对岸取了灵器和儵鱼尸体。 他从儵鱼肚中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内丹,收入储物袋,然后眯起双眸望了一眼景风和龙九,便随手将价值极高的洞主尸体抛进水中。 “你两人只会看是吗,全程都是我在动手?” “你这么厉害,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哼,牙尖嘴利,只会说而不会做。” 孟长老想来是气急败坏,也正因为如此,儵鱼躯体也没留给景风二人,而是随手丢弃。 尽管孟长老修为的确很高,但二人现在却不愿意信任他,毕竟出了李齐峰那档子事,隔阂已经产生,再难以消除了。 “让水马休息下,我们继续出发。” 孟长老冷眼望着景风,说出的话也没有丝毫温度。 景风甚至懒得搭话,只是默默牵着绑着水马的缰绳拉到河边,洞主级的儵鱼一死,鱼群顿时群龙无首,其它儵鱼也不好在浮出水面。 两匹水马此刻感觉不到洞主气息,倒是安安静静的喝起水吃起草来。 孟长老刚刚一战消耗颇大,此刻往嘴中塞了两颗回气丹,正坐在河边打坐恢复。 景风瞥了一眼龙九,极细微的动动嘴唇。 这一动作龙九自然是捕捉到了,当下来到景风身侧,问道:“景公子,您有话告诉我?” “对。” 景风眼中掠过一道赤芒,说道:“这孟长老看来是对我们不利,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第六十七章 两面伏击 “你也见识到了,这老匹夫实力强大,况且我看他有卸磨杀驴的心思,要不我们找机会把他做掉?” 景风低声耳语,听的龙九面色沉重如土。 “公子,你想怎么做?” “还没想好,但大致思路有了。” 景风摩挲着下巴,目光深邃。 龙九颇信任景风,不问缘由,而是直接商讨:“我该做什么?” “等我想到再告知你。” “好。” 坐在河边的孟长老起身收气,正好看到景风和龙九低声私语,大喝道:“你们两个说什么!” “没事。” 景风眼眸微眯,淡淡回道。 “哼,没事就继续走,我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景风二人也不和孟长老浪费口舌,牵了一匹水马继续前行。 时近中午,景风几人已经到了山腰处,这里地势陡峭,已不太适合骑马,思量片刻,三人遂决定下马步行。 龙九抬眼环顾四周山壁,对景风说道:“这地方我似乎来过,有些印象。” “你来过?” 景风望着险峻的千岩,随口问道:“这带山颇为凶险,你来这里做什么?” “两个月前的事了,当时商会暗中让影卫行动,来此处捕捉凶兽。” “就凭你们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捕捉凶兽?” 孟长老在前方听到景风二人对话,出口讥讽道。 “不用理他。”景风淡淡瞥了一眼。 “是什么凶兽?” “准确些来说,是凶兽幼崽。” 景风一愣,眼睛转了半圈,试探的问:“是?疏幼崽吗?” “嗯,公子你知道?”龙九略作吃惊。 “是的,那?疏幼崽后来在潜龙商会拍卖出去了,买家是李常胜,当时我也在场。” “李常胜在北开城权势滔天,私下找到龙家主谈的。” 景风缄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们商会有高手去抓了诸怀幼崽,此事你可知道?” “知道。” “既然李常胜亲自找了龙伯父,怎么还会惹出诸怀那事?” “听闻李常胜私下跟毕家家主也提过这件事,毕恒联合计家一起策划了此事,甚至算计到了龙小姐头上。” 景风点点头,每当想起自己和龙盛娜的遭遇,都怒火中烧。 “此事我也知晓,但以潜龙商会的实力,怎会轻易招惹山主?” “听影卫同僚所言,李常胜手下左右副将都参与了,其中李农甚至已经半步天通境,有他才成了那事。” “原来如此。” 景风和龙九两人对话都被前方的孟长老听去,他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讽意看着景风二人。 “你们这帮蠢货,还真敢打山主的主意。若真把那些畜生惹急了,能直接纠集一波兽潮冲了北开城!” 景风跟孟长老一点都不对付,口上冷言道:“这话你跟我们说有屁用,你得当面跟李常胜说啊。” 孟长老一怔,顿时哑口无言,随后气急败坏道:“小畜生,我看你找死!” 景风气势毫不示弱,“我说的不对?” “你!” 龙九心中偷笑,但知道分寸,于是出来打圆场道:“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还是不要内讧了。” 景风接了龙九给的台阶,顺势说道:“我可没跟他一般见识。” 孟长老眼中怒火冲天,恶狠狠地盯着景风,恨得直咬牙。 “小畜生,再乱说话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景风忍他很久了,也厉声喝道:“虚张声势,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哼,找死!” 孟长老怒发冲冠,浑身真气暴涨,如染风之烈火,暴戾恣睢。 就在孟长老要动手之际,头顶山岩上突然发出一阵异动,随后山谷里轰隆震响,一块巨石滚落下来,直向着景风三人砸下。 “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 “莫非李家追兵到了?” 龙九低声说道,神色肃穆。景风也缓过神来,双脚往地上重重一踏,浑身真气涌动,手臂上青筋突起,几欲动手。 “什么人?” 孟长老此时气在头上,还没等景风动手,已经一掌向头顶拍去。 他的掌中真气如潮,用力一推,一道粗大的掌印拖着气尾,宛如游龙,破空而出,正中头顶数丈大小的巨石。 那块巨石数丈方长,足有一匹成年野马那么大,坚硬无比,却在被孟长老一击雄浑的真气掌触碰到的一瞬间,猛烈的爆炸,在空中碎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碎块。 两匹水马受了惊,但被驭兽诀控制,没有挣脱缰绳。景风眼尖,抬眼看到山崖上立着一道兽影,破有些熟悉。 “敢招惹你孟爷爷,活得不耐烦了!” 孟长老有意无意瞪了景风一眼,随后移开目光,身形暴起,摆着凸起的山岩,稳步向上腾起。 “公子,你在稍作休息,我跟上去看看。” “好。” 景风牵住两匹水马,目送龙九攀岩而上,只半柱香的功夫,便消失在视野中。 龙九攀岩来到山腰,瞧见孟长老正与一只凶兽在陡峭山崖间闪转腾挪,相互追赶。 龙九定睛看出凶兽样貌,饶是见多识广,身为影卫的他,也不禁瞠目结舌。 那只凶兽状若野马,头顶一只长角有错,皮毛似浸水一般光亮,在山崖间腾挪,如履平地。 “?疏!” 龙九喊出凶兽名字,这也是一只太古遗种,景风之前在拍卖会上所见的凶兽幼崽,正是这种叫?疏的凶兽。 此刻与孟长老周旋的这只?疏,背部有伤疤,角尖缺了一段,龙九也极为熟悉,当初抓?疏幼崽的时候,就是龙家影卫打伤的这只成年?疏。 “难道这凶兽对人类怀恨在心,是它伏击的不成?” 龙九猜想道,觉得有这种可能,便追了上去。 孟长老那边气在头上,?疏在前他在后,已经追出去很远。 “畜生,有种别跑!” 孟长老咬牙切齿,疾呼道,纵身跃起,一掌拍出,击碎前方一块山岩,断了凶兽前路。 那?疏低吼一声,停下脚步。事实也正如龙九所预料的那般,这只?疏对人类怀恨在心,在山上伏击景风他们,但他没想到有孟长老这样难缠的对手,寻常肆气境强者它还能斗上一斗,碰到肆气境巅峰的孟长老,略显无力。 孟长老阴恻恻的盯着?疏,眼光冷峻。 “一个凶兽,也敢伏击我?” 龙九此时追来,低声提醒道:“这是只洞主,我曾与它交过手。” 孟长老神情不屑,掌中真气已经暗暗凝聚。 “洞主,真是送上门的好东西,我正缺洞主内丹!” 说着,抬手一掌轰出。对面?疏也不傻,见到孟长老来势汹汹,后退两步,随后高高跃起,落到另一处山岩上。 孟长老一掌击空,扭头对龙九喝令道:“你也出手,与我一起杀它!” 龙九没有把柄在孟长老手上,根本不想帮忙,遂开口道:“我修为不行,这里地势又险,难有出手余地。” 孟长老揾怒,脸上闪过一抹鲜红,这龙家影卫跟景风一个样,软硬不吃,让他着实恼火。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宰了这只凶兽。” 就在两人拌嘴的功夫,山下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吸引了龙九二人的注意。 “什么声音?” “好像是我们来的方向传来的。” 龙九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不好!景公子还在那边!” 说着,他飞身后撤,留下孟长老一人在此处,对面?疏跟它对视着,不敢轻举妄动。 “哼,怂货。” 孟长老冷漠的说道,转而把目光又放回?疏身上,浑身真气勃发,脸上露出深深的煞气。 景风那边原本在等待龙九和孟长老回来,突然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闪出一道光芒,景风侧身躲过,那东西狠狠砸在旁边的山崖上,发出轰隆的巨响。 “什么东西?” 景风心中暗惊,拽着两匹坐骑飞身退后,无数碎石中冲出一抹亮光,他定睛一看,是座小钟,看样子是法器。 “何人偷袭!” 景风厉声喝道,脚下土地却是一阵抖动,眨眼间,一柄利刃破土而出,直取景风要害! 景风本身修为不弱,一个鹞子翻身闪过,随后全身真气涌动,握紧双拳,如同两柄小锤,往地上一砸。 顿时地面寸寸龟裂,土中竟跳出一人,凌空转体,扭身一掌向景风拍去。 “雕虫小技,裂风掌!” 景风不惊不乍,抬手打回去,那人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两只手臂像被刀刃绞过,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倒飞出去。 景风看清来人面貌,一身军袍,虽然卸了盔甲,但也能认出来。 “李府的追兵?!” 景风骇异,李府的追兵怎么这么快。 对面军士砸倒在山岩上,气若游丝,却是冷言道:“嘿嘿,景风,你修行土遁之法,已先行知晓你的位置。李将军很快就到,你跑不了!” 景风瞪大双目,心中吃惊,一阵紧迫感扑面而来。 “该死!” 景风暗骂一声,跨上水马,猛地一拽缰绳,就此离尘而去。 不多时,龙九赶回原地,他见到一地狼藉还有地上的追兵尸体,面色阴沉如土。 “该死,景公子已经逃跑了,要赶紧追上他!” 第六十八章 决定 龙九见到水马还剩一只站在山路边,料想景风已经往北面跑了,毕竟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在原地等追兵到来。 “他身上还有伤,我得去救他。” 龙九暗道,心中多了几分危机感。 他转头瞥见山岩边重伤垂死的李府斥候兵,心中一横,从腰间摸出短刀,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往他脖子上一抹。 随后龙九飞身跨上另一匹水马,手中缰绳一抖,也朝着北面疾驰而去。 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孟长老回到远处,他的手中握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灰白色珠子,显然那只?疏已经命丧其手。 他探查一番,发现景风和龙九皆不见了踪影,四周遍地狼籍,还有一具陌生的尸体。 “这些蠢货,总是打乱我的计划!” 孟长老面色晦沉,勃然大怒,他猜景风应该继续向北方前行了,刚要起身,突然听闻身后传来一阵踏踏声响。 “孟长老,又见面了。” 身后有人开口喊道,声音轻描淡写,似乎根本不把对方当一回事。 孟长老回身看去,一队人马正朝着自己走来,为首的男人身着锃亮铁甲,高大粗犷,面容威严阴沉,正是李常胜手下的右副将李齐峰。 “原来是你,先前都说好了的事,你为何突然反悔?” “我们城主大人催的紧,我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孟长老拳头捏的咔嚓响,忍着满腔怒火道:“我都说了,等我利用完景风,自然呈上他的项上人头,你们就多等几日,也不行?” “我只是个办事的,我上头城主大人形式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事情是他判决的,我没有资格插手。” 李齐峰面容沉凝,声音断然,不留丝毫余地。 “你马上把景风交出来,我们李府就不追究你包庇他的事了,这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孟长老沉默不语。 原来,孟长老先前暗中就和李齐峰私下勾结在一起。他根本不在意景风死活,打算利用完景风帮自己炼制王器,再夺了他的宝物以后,就把景风交给李齐峰。这样既借刀杀人,又能和李府结交一番,两边通吃。 李齐峰原本是和孟长老达成一致的,但是李常胜那边等了几天没见到人,明显急了,下令让李齐峰五日之内讲景风带回来,否则军法处置。 李齐峰前一晚还与孟长老商议此事,李齐峰表示如果孟长老能立刻交出景风,依然愿意和对方结交一番。但孟长老如何不知道,景风一旦交到李常胜手中,必定是折磨致死的下场,自己王器还没有着落呢,所以迟迟不松口,后来双方谈崩了,也就有了景风和龙九看到的那一幕。 “如何,考虑清楚没有,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李齐峰语气中带着恼意,直眉怒目。 孟长老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斟酌再三,还是选择了拒绝。 “景风对我还有用处,我现在不能将他交给你们。况且,他人已经向北逃了,我正要去追他。” “姓孟的,你铁了心要包庇他是吗?” “我只是需要利用他,至于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李齐峰眯起眼眸,手已经慢慢放到了腰间的储物袋上。 “那现在呢,你既说不管他死活,又不肯交人,起码要给我个交待!” “先去找到他再说,我在他身上施了追踪咒。” 说着,孟长老转身急掠而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匹夫能耍出什么花样,跟上!” 李齐峰耷拉着眼角,冷哼一声,言语讥讽,随后喝令一声,数人一齐跟随孟长老而去。 景风此时正骑着水马向北绝尘而去,他经过半山腰后,直接顺着山道下山。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郁郁葱葱的树木山岩正飞快退去,耳边只有呼呼作响的狂风。 “现在孟长老和李齐峰估计都在找我,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景风自嘲般笑了笑,随后从怀中摸出几枚丹药塞进口中,他将身子伏底,拽紧了缰绳,心中暗暗思忖,到底该如何甩掉李家追兵,而且还能将自己的东西从孟长老手中夺回来。 行了一段路,景风望见前面山岩上站着一只形似乌鸦,羽毛五彩斑斓并带着红色花纹的鸟,颇为显眼。 “鵸鵌(qitu)!”这是一种自为牝牡的太古遗种,景风在古籍中看过,但不知实力如何。 有些普通人可能会将这种生着五彩羽毛的鸟认成凤凰,但实际上,稍有些见识的人,心中都明了,鵸鵌跟凤凰相比,体型太过短小,只有二尺,而且凤凰雌雄有别,这种鸟则是雌雄同体。 “不知道自己身体恢复的如何了,正好拿你试试手!” 景风猛拉缰绳,勒令水马停下后,双臂一撑,整个人踩在马背上,随后猛然跃起,五指一弯,拟作钩爪,直取鵸鵌。 那禽鸟受了惊,扑腾着翅膀飞起,口中尖鸣不断。 “聒噪!” 景风一击落空,全身真气鼓动。他脚踏山岩,身形一纵,整个人化作一颗冲天的炮弹,向着鵸鵌冲去。 飞到空中的鵸鵌显然没有料到景风能跃起这么高,它翅膀猛扇,如同两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竟凌空扇出四道真气凝成的风刃。 “洞主?” 景风也略有些错愕,没料到这只鵸鵌竟是只洞主。几道风刃震破长空,虽透明无色,但所过之处,空气剧烈颤动,破风之声锐利刺耳。 景风处变不惊,双臂贲起,一手握拳,一手作掌,抬手打出破风拳和裂风掌,空气中瞬间气浪滚滚,与鵸鵌射出的风刃互相撞在一起,发出两声惊天爆响。 那鵸鵌扑腾着羽翼,鸣叫两声,又是数道风刃飞来,卷起暴烈的狂风。 景风在半空躲闪不及,只得交叉双臂护在身前,瞬间开启金身神通以作防御。 景风落在地上,双臂上出了衣帛爆碎,人却是皮毛无伤。 “哼,不过如此!”开启金身状态后,景风身体隐隐有些疼痛,但还能忍受。 鵸鵌见景风毫发无伤,扇起翅膀向远处飞去,景风哪里会让它跑,再次脚踏岩壁纵起,伸手向凶兽抓去。 鵸鵌闪身一躲,景风舌尖汇聚真气,张口一吐,舌头当即化作长鞭电射而出,卷起鵸鵌,将它拉到景风身前。 景风撤了舌尖真气,这次终于抓住鵸鵌,而后稳稳落地。 那只鵸鵌惊恐的叫着,不断挣扎,但景风手如铁钳,任它再怎么翻腾,都是白费力气。 最终,景风用力一捏,手中鵸鵌双目凸起,脚爪一蹬,便断了气。 “这只是一只未开灵智的洞主,相当于肆气境初期。” 景风自言自语道,但心中有些愕然,自己开启金身状态,实力也只有先前的七成左右,看来身上的伤,是个不小的隐患。 片刻后,景风甩甩头,不再多想。由于没有储物袋,只能脱下一件外衣,将鵸鵌尸体裹在其中,继续上马前行。 半个时辰后,景风已经来到山脚。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耳中,景风心头一惊,连忙回头,却发现是龙九。 “龙九!”景风一喜,招手呼道。 龙九注意到景风,双手抓住缰绳一振,胯下水马再次提速,追上景风。 “景公子,你先前碰到李府追兵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但我估计李齐峰几人离我们不远了。” 龙九听闻此话一时也犯了愁,缄默不言。 “景公子,你可想到了什么应对之法?”龙九问道。 景风沉吟片刻,抬头忽然看见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气势磅礴。 他蓦然开口问道:“龙九,你可知前面那座高山叫什么?” 龙九闻言抬头望去,忽然神色一变。 “前面是谯明山,平常去北方的话,路上都会远远避开这座山。” “为何要刻意可以避开?”景风不解。 “因为……” 龙九的言语顿了一顿。 “这座谯明山中有山主存在!” “什么?!” 景风听后大为震惊,原以为大山环境凶险,没想到居然盘踞着一位山主,那可是相当于人类天通境的强者,根本不是寻常修炼者能惹得起的。 景风定下心神,微闭上眼睛,暗忖许久。 “公子,我们还往北吗?” 景风挠挠头,漆黑的发丝在风中飞扬。龙九看景风在思索,没有开口打扰他。 突然景风睁开双目,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问道:“对于这谯明山你了解多少?都告诉我。” “好,公子只要你问,我知无不言。” 景风点点头,继续开口:“此去谯明山还有多少里?” “出了带山地域后,继续向北四百里,便到谯明山。” 那就是不止四百里了。 景风心中估量距离和时间,接着问:“山主是哪只凶兽,你可了解?” “略知一二,谯水起于谯明山,汇成大河,山主便踞于其中,名为何罗鱼!” “何罗鱼……”景风琢磨着这个名字,似乎有所耳闻。 山主景风遇到过的有两位,分别是长蛇和诸怀,单论实力,诸怀应该较长蛇强些,不知道何罗鱼比起它们孰强孰弱。 “何罗鱼实力如何你知道吗?”景风扭头问道。 “不知。” 景风点头会意,随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龙九说道:“我们就去谯明山!” 第六十九章 山主现身 “景公子,你是认真的吗?”龙九惊愕的问道。 景风点点头,神情肃穆,不似在开玩笑。 “景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龙九有些犹豫不定。 “但说无妨。” “公子可是想利用山主来对付孟长老和李齐峰等人?” “正是。” 龙九看了景风一眼,面色变得凝重几分。 “景公子,恕我直言,若是真碰上山主的话,相比孟长老和李齐峰,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他们都是肆气境巅峰修为,尚有自保之力,而你我只有通流境,何况你还受了伤……” 景风目观远方,神色坚定,双眸仿佛能洞穿虚空。 他语气斩钉截铁的道:“面对山主是死,回头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龙九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景风已经下定了决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景风知晓龙九心中疑虑,转头开口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卷入这件事情中来,我一人对付他们两人足矣。” 龙九脸色一变,“这怎么行,龙家主给我下了死命令,哪怕前方刀山火海,我龙九也绝不言一个‘不’字!” 景风心头一暖,但还是感觉愧疚,便柔声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里明白,我更知晓此去凶多吉少,不应该让你和我一起冒险。” 他长吁一口气,语气凄婉,似是在交待后事般,缓缓启齿:“龙……龙哥,有个事情小弟想拜托你,你就此与我分开,替我去大咸山东南四十里的梁香村,找一个叫景洁英的女人,替我带句话……” 龙九沉默不言,心中一沉。 景风继续开口道:“若是我遭遇不测,您的养育之恩,孩儿今生无以为报,来世愿当牛做马来偿还。另外让她去找我师父,我师父定会替我报仇的。” “景公子……” “还有村长家一位名叫许清莲的少女,以及村西铁匠铺有位叫欧阳炼的男人……算了,这些都是琐事,不提也罢,你且去。” 景风见龙九咬着嘴,迟迟不肯应答,哀求道:“龙哥,求你了,就当帮我最后一个忙!” 龙九注视着景风,读出他眼中的决绝,许久才点点头。 “多谢!” 景风对龙九抱拳道谢,对方深情复杂的看了他几眼,最终拉住缰绳,与景风分道扬镳。 “我前往最近的城镇走官道,你自己一个人千万要小心!” “好!一路顺风!” “你小子才是!可千万要活下来,否则龙小姐会很伤心的!” 声音渐渐远去,景风收回心思,神色凛然。 “呵,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景风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有数,况且他也不是个遇到困难就轻易放弃的人——起码和龙盛娜在一起的时候不是。 沿途经过数不清的村庄和两个城镇,景风身上的钱两几乎都被孟长老夺去,连一件注灵器都买不起,只买了把短匕,备了些干粮,继续赶路。 景风料想身后孟长老他们必定穷追不舍,所以丝毫不敢在城镇逗留。好在水马脚力尚可,几乎在日落之前,便到达了谯明山。 进山以后,他拉着水马到一处小溪边稍作休憩,自己取出先前击杀的鵸鵌尸体,生火拔毛,剖开鸟腹取了内丹收起来,然后架在火上直接烤了起来。 洞主的身躯有灵,对于此时受伤的景风来说,吃了有一定好处。 日落西山,暮色已至,景风不敢烤太久,抓起半生不熟的烤鵸鵌,就这干粮吃起来。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景风惊疑不定,随后果断踩灭火堆,向着水马走去。 莫非这么快就追上我了,不可能? 景风暗自思量,摇了摇头。 就在景风迟疑不决的功夫,树丛中跳出一名蒙面之人,确实让他一愣。 “龙九?” 景风惊声喊道,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刚分别不就的龙九。 “你怎么又回来了?” 龙九摘下面罩,轻笑道:“放心不下,所以又赶回来了。” 景风无言,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生气。 “那你答应我的事可怎么办?” “我之前去了沿途城镇的潜龙商会分会,在哪里托了些靠谱之人替我去了,交待完事以后又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景风抿着嘴,心中流过道道暖流,这龙九当真是位有血性的汉子,他在心中赞叹不已。 “你怎么找到我的?” “循着味道。”龙九不假思索的说道。 景风被逗笑了,手捧着烤的半熟的鵸鵌问道:“这还有半只,你要不要?” 龙九也不跟他客气,上前接过食物,大口吃了起来。 “生的?” “没时间烤的很熟了,凑合吃。” “肉中有灵气,还是洞主?” “没错。” 龙九撕咬下一块肉,大口咀嚼着,口感有些发柴,不禁打趣对景风道:“这不是我们最后一顿饭?” 景风哈哈一笑。 “哪能啊,最后一顿饭就吃这个。” 二人聊了几句,心情好了一些,各自骑着水马继续赶路。 “那何罗鱼在何处?”路上,景风问道。 龙九也只是了解个大概,模棱两可的回话:“既然是鱼,那肯定生活在水里,我们往大河走?” 景风没有立刻回答,稍加思索:“你先前所言,谯水发源于此山,我觉得,山主居于河流源头处的可能性更大。” “有道理。” 龙九点头赞成,二人想法初步达成一致,当下前往山顶。 此时正值四月仲春,谯明山灵气汇聚,林草丰茂。景风二人循着河岸往山顶进发,渐渐大河变成瀑布,变成小河。再往上,连小河都算不上了,涓流汩汩,细雪婆娑,在朦胧的月光下恍如一座夜幕仙山。 走了约两个时辰,景风二人终于来到一处溪流前,那条小溪出于一座石洞,洞口漆黑如墨,黑夜里如同一只趴伏在地的吃人巨兽,骇然可畏。 “看来里面就是谯水发源之地了,也不知少主是不是就在其中。” 景风四下探查一般,做好准备后,拉着水马便要入洞,结果那水马突然低吼起来,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疯一般想挣脱缰绳。 景风卯足了劲往前拉,那匹水马就硬与他背道而驰,说什么也不肯前进半步。 “看来山主就在这洞中无疑了。” 景风对龙九说道,表情十分肯定。 “景公子,确定要进去吗?” 龙九望着漆黑且深不见底的石洞,心中不免有些发怵。 “要进,但不一定是现在。” “那该何时?” “不怕他们不来,等那些人追到此处,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龙九忽然觉得眼前少年,心思缜密,临危不乱,是个成大事的好苗子。 景风站在山崖边,他心中知道孟长老能通过法咒追踪自己,而且大概率后者已经和李齐峰联手而至。 “果然,从逃离北开城的那一刻,这件事就注定无法善了,既然你们都想要我的命,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了!” 景风眼底闪过一丝隐晦杀意,低声自语道。 不多时,山下出现几个举着火把的身影,景风眼眸一眯,看来是追兵快到了。 景风回身向山洞口奔去,急而不燥。 “来了?” “来了。” 与龙九简单交流,会意以后,龙九询问景风对策。 “待会我先下去,确认好情况以后,我用打火石给你打信号,你看到有火光闪两下再下来。” “不行,洞穴里面情况谁也不知道,还是一起下去稳妥。” 景风驻足思索,同意龙九说法。 “好,那就一起下去。”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 “这两匹水马,也有用处,得将它们带进去。” 龙九见两匹水马身躯抖如筛糠,无奈道:“相必是感应到山主威压,怕了。” “那就强硬一些,总比自己丢了性命要好!” 景风目光如刀锋般凛冽,猛拉缰绳,另一只拳头上真气凝聚,势若重锤,结结实实砸在水马脖颈处,凶兽当即四肢一软,跪伏在地。 另一匹水马受了惊吓,嘶吼起来,但景风出手快如闪电,同样的方法再次奏效。 就这样,景风与龙九一人推着一只晕倒的水马进了山洞。 溪流约到两人腰部,景风在前,踩着水底沙石,颇为谨慎。 但是下一脚,景风却踩了空,整个人连同水马一起落入水中,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向水底滑去。 “景公子?” “小心脚下!”景风呛了一口水,艰难的将头伸出水面喊道。 龙九还没反应过来,也掉入水中,原本平静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无比,龙九急忙抓住身旁的水马,但还是被激流吸入水中。 二人二马在水中被搅动数圈,然后被一股巨力抛出,狠狠地砸在岸上。 “哎哟,痛死我了!”景风轻轻揉着腰椎,龇牙咧嘴的说道。 他抹去脸上水珠,睁开眼睛,神情突然怔住。 不曾想这洞中竟别有洞天,洞穴之深,足有百丈方圆,中间有一池深不见底的大水潭,洞穴顶上各异的钟乳石宛如神工鬼斧,见之令人惊叹不已。 龙九也缓过神来,他从储物袋中拿出火石和燃棒,点燃了火把,发现两匹水马也在一旁,不知是死是活。 蓦然,水潭中央生出一滩巨大的旋涡,霎时间水流疾如游龙,声势浩大。 在景风二人惊异的目光中,一道黑影从水中缓缓现身。 第七十章 何罗鱼 谯明山巅。 松萝蔽目,树藏幽洞,方池潆洄,凡隔暝墟。 景风和龙九二人此刻就处在幽洞之下,洞中一汪潭水如遇雨化龙,竟无故生出一滩漩涡。 漩涡声势愈发汹涌,一道黑影从中显出身形。 “这究竟是……何物?” “何罗鱼!” 就连龙九这样见识颇多的人,都不由得惊愕失色。 那水中活物似是凶兽,却又不似景风曾见过的任何一种—— 形状类鱼,体如水牛大小,身首相连,却无半片鳞甲,下半身宛如绽开的花苞,十条细长的身子垂在水中,怪异至极。 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景风和龙九还没反应过来,这怪异凶兽竟张开喙口,嘴吐人言。 “桀桀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井底之蛙只是见了本王,便呆立当场,可笑矣。” 见景风二人并无动作,何罗鱼浑身散发出冷冽之息。 “还是说,这是送上门的可口食物呢?” 景风感受到何罗鱼散发的杀意,顿时舌桥不下,一股凝重的压迫感几乎让他觉得窒息。 这只山主,竟比面对长蛇时,给我的感觉还要惊恐! 景风心中骇然,但自小跟在师父身边也算见多识广,倒不至于自乱阵脚。 他脑袋灵光乍现,当即跪伏在地,声音故作惶恐的道:“回大王,我二人只是从未见过您这般雄奇之躯,一时忘了该做的言行,还望大王开恩,饶我二人性命!” 说着,景风趁机扭头给龙九递了一个眼神,龙九会意,也连忙跪下,低头颤声道:“求大王开恩!” 何罗鱼似是有些不屑,敛去杀意。 “那你等贱民扰本王清静,不平本王心中不快,如何开恩?” 景风微微抬头,用手指着倒在一旁的两匹水马,作恳求状,“大王,这是我二人坐骑,愿献给大王作口食,还请大王放我二人一条生路。” “为了保留自己的贱命,不惜将胯下坐骑推身事外,果然是你们人类才能干出的事情!” 何罗鱼冷言讥讽。 景风忙接话,“大王您有所不知,我二人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两头受迫,也不舍得这么做啊。” 何罗鱼置若罔闻,未等景风说完,两道细长的黑影从水潭中激射而出,快若惊雷,瞬间卷住岸上两匹水马,拖进水中。 那细长如鞭的东西是何罗鱼的身体,景风多了一个心眼。 何罗鱼完全不把景风和龙九二人放在眼里,十条身体灵活如人手,卷起水马送到嘴边。 何罗鱼张开喙口,层叠的利齿一口咬断水马的头,啃食起来。 景风不由得皱起眉头,却也不敢出言打扰。 两柱香的工夫,何罗鱼吃完两匹水马,语气缓和些许。 “通流境的猎物,马马虎虎。” 景风心中暗骂,嘴上却恭维道:“大王您吃的满意就好,我二人也是通流境,实在拿不出更好的口食了。” 何罗鱼听闻景风此话,奸笑起来,说道:“你二人不就是更好的口食吗?” “大王您不是说愿意开恩的吗?” “哦,我何时说过?况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说着,何罗鱼一条细长身躯猛然卷起景风,将他送到自己跟前。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身受重伤,不好吃的!” 景风心中沉重,装出挣扎模样。 “大王!我二人就是为了您而来,有重要消息告知,还望大王留我们一命!” “什么消息?”何罗鱼轻蔑。 “回大王,我二人是谯明山下某山村中的猎户,世代靠着您的仙山谋生,如今南面来了一伙官兵,要占山取宝!” “笑话,难道他们不知道谯明山已经有主了吗?” “大王,不瞒你说,那伙官兵为了对付您,专门请来了一名驭兽门的长老。那驭兽门的老匹夫,他还说……” 景风刻意犹豫不说,支支吾吾。 “他说什么?”何罗鱼明显有了怒意。 “他,他说……大王您不过是一只畜生,驭兽门法诀对付您绰绰有余,还说到时候要取出您的内丹炼药!” 何罗鱼周身真气肆虐而出,抓住景风的身体缩紧了些,疼的景风直哼。 “当真有此事?”何罗鱼问跪在地上的龙九。 “对,千真万确。” 龙九此刻抬起头来,帮腔道:“大王,我二人劝阻多次,他们不仅不听,还将村中不少人打伤。我们世世代代靠着谯明山为生,平日里受您不少恩惠,相当于您半个子民了,如今那些外来者竟是要断了我们生路,您作为一山之主,可要帮我们报仇啊!” “哼,驭兽门,我倒是曾交过手,那些该死的修士,手段阴险,妄图奴役妖物。” 景风虽然身体疼痛,却也适时添油加醋道:“大王,那些人来势汹汹,我二人虽略有修为,却也不是他们对手,眼下怕您万一遭遇他们毒手,才想到来此处告知您的。” 何罗鱼浑身气势一变,猛地将景风甩出,撞在山洞壁上,龙九连忙过去扶他。 “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何手段!人在哪里?” 何罗鱼声如闷雷,在山洞中回响,闻之令人惊惧。 景风从怀中摸出一颗化血丹丢进口中,强忍着疼痛,开口道:“他们追着我们足迹上山,现在应该找到山洞口了。” 何罗鱼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瞪了景风和龙九一眼,随后缓缓潜入水中。 “不是,这何罗鱼该不会认怂了?” 龙九大跌眼镜,低声问道。 “应该不是,我猜它打算守株待兔。” 此时,山巅的洞口,正有数人踌躇不前。 站在最前方的是李齐峰,他把耳朵贴着洞口,突然身形一撤,吓了后面众人一跳。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这洞里有人说话,还有回音?” 李齐峰身后几名军士面面相觑,都摇头否认。 他转头问身边孟长老:“你确定景风就在里面。” 对方抛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追踪咒就指引到这里,你不相信?” 李齐峰缄默无言,冷笑连连。 “这景风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躲到洞里等我们开个瓮中捉鳖呢?” 这时,身后有个随从上前两步,低声在李齐峰耳边道:“将军,我听闻这座谯明山已经有主,会不会景风已经?” 声音虽小,但众人都听得清楚。 “你是说有山主,而且景风可能已经被山主杀了?” “正是。” 那名随从也不好断定,低声答道。 “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山主也要进去一探。” 李齐峰脚步刚踏进水中,忽而又想起什么,问道:“十五山中的哪只?” “我记得是何罗鱼。” “何罗鱼……” 李齐峰喃喃自语,问孟长老:“你听过这名字吗?” “自然听过,太古遗种何罗鱼,一首十身,实力强大。” 见李齐峰迈进水中的脚又收了回来,孟长老补充道:“不过何罗鱼应当在大河中,不会在山洞里。” “也是。”李齐峰迎上孟长老嘲笑的眼神,故作镇定。 “既然你这么了解,不如你先下去探探路。” 孟长老胡子一吹,瞪眼道:“又不是我要抓景风,你们谁爱去谁去。” 李齐峰一愣,但是对方说的有理,他只好从身后七名随从中点了两人,作为先锋。 被点到的两名军士皆是心中忐忑,但军令如山,只能心一横,打着一根火把,下了水。 目送两名随从渐渐消失在漆黑的洞穴中,李齐峰还不忘闻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回将军,里面除了很黑一样,其余状况良……” 话未说完,只听两声“噗通”水花溅起的声音,便再没有了一丝动静。 山洞外面数人面面相觑,不会这么巧,山主真在里面? “说不定是景风那小畜生搞的鬼,让我们误以为是山主!” 李齐峰见剩下随从脸上出现怯意,于是开口激励道。 “不用怕,抓住景风的连升偏将,赏黄金百两!” 但剩下军士依旧面露难色,犹豫不前。 李齐峰没办法,只得自己下水,他对孟长老道:“我们俩一起进去,若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孟长老沉思熟虑,其实他也想尽早抓住景风。不自觉的,他的手摸到了腰间一只红色的大口袋。那是他最后的底牌,目前还没有人见识过。 “好,我就与你一同下水。” 李齐峰脸色略微动容,于是对身后随从道:“你们就跟在我和孟长老后面,大家相互照应。” 于是,李齐峰和孟长老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洞穴,剩下的随从跟在后方。 李齐峰在最前面打着火把,山洞幽深漆黑,昏暗的火光也仅仅能照亮身前丈许的范围。 两人有了前车之鉴,脚下踩着溪流底下的沙石,走的小心翼翼。突然,李齐峰只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随后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拖进水中。 “李齐峰?!” 他身后的孟长老惊骇,背上莫名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么大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这时,他也感觉到有东西捆在了自己脚踝上,刚要取出法器,整个人直接被拽进水中,毫无反抗之力。 第七十一章 缠斗 李齐峰被卷入水中后,狠狠的呛了一口,只觉得呼吸困难,思绪涣散,耳边只有“咕噜咕噜”沉闷的水泡声。 但身为肆气境巅峰的强者,他很快回过神来,低头隐约看到有一根触须一样的东西缠在了自己的脚踝上,那东西是从幽暗深邃的深水中蔓延出来的,不知道是何物,也不知究竟有多长。 他无由的生出一股勇气,周身运作真气堵住口鼻,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杆长枪状的灵器,猛地往那触须上一扎。 那触须上顿时多了一个血洞,那东西怕痛一般,很快从李齐峰脚踝处解开,缩回了深水之中。 此地不宜久留! 李齐峰心神一定,收了灵器,体内真气如浪潮般翻涌,驱使他快速浮出水面。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爬到岸上,大喘着粗气,仿佛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多时,孟长老也狼狈不堪的爬上岸,他的脸色阴冷,看来吃了不小的苦头。 “你告诉我何罗鱼生活在大河中,啊?” 李齐峰怒视着孟长老,质问道。 “我哪里知道里面有这么深的水潭?” 孟长老喘着粗气,语气不善。 李齐峰懒得和他吵,从储物袋中取出两粒回气丹塞进口中。 他这才打量起洞穴中的环境,能有百丈宽广,钟乳石遍布,中间有一大片都是水潭,这潭中水虽古井无波,却漆黑阴冷,常人根本无法在水下久待。 “喂,你看河对岸!” 孟长老突然喊了一声,讲李奇峰思绪拉回现实。 他眯起眼睛望去,那里隐约有火光,在漆黑的洞穴中颇为显眼,旁边似乎还坐着两个人。 “怎么这么熟悉?” 李齐峰一提真气,极目远眺,看清其中一人正是景风,另一人没有见过。 “是景风!旁边蒙面人是谁?” “是龙叶承派来保护景风的龙家影卫,只有通流境巅峰修为,不足为惧。” 对方明显也看到了他们,但李齐峰在景风脸上没看出丝毫惊慌的神情,觉得十分奇怪。 “这景风见了我毫不惧怕,他究竟有什么底气?” 就在李齐峰和孟长老交谈间隙,剩下五名随从也陆续上岸,但最先下水两名军士始终不见踪影。 “哼,景风,不管你今天有什么仪仗,既然被我追上了,要你三更死,绝不会拖到五更!” 李齐峰阴狠的说道,五官都有些狰狞。 “慢着!” “还等什么,上!” 就在李齐峰下令的功夫,水潭中无缘无故卷起狂暴的漩涡,一个怪异的身影浮出水面。 体大如牛,身首相连,无鳞无角,一首十身,似鱼而非鱼,正是谯明山山主——太古遗种何罗鱼。 “啊,这是什么玩意,如此丑陋!” “怪哉怪哉,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生灵。” “这就是……何罗鱼!” 几名随从无不惊呼出声,他们何曾亲眼见识过山主,何罗鱼这一现身,直接吓得两股颤颤,几欲先走。 连李齐峰都震惊不已,长相如此怪异的山主,真的是凶兽吗? 倒是孟长老,神色还算镇定,山主他见识过,驭兽门的护宗凶兽,也是十五山之一。 只见何罗鱼头部喙口中吐出几块残袍,竟是李家军士的袍服,显然,最先下水的两人,已经遇害。 “桀桀,你们这些卑贱的人类,见了本王为何不下跪行礼?” 李齐峰几名属下此刻更为惊恐,这凶兽长相怪异也就算了,竟还能口吐人言,若非亲眼所见,打死都不相信。 李齐峰头顶青筋直跳,当下脑中愤怒盖过了恐惧,指着何罗鱼怒骂道:“你这畜生,休要装神弄鬼,你吃了我李家精兵,我要你血债血偿!” “嗯?” 何罗鱼没想到竟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转身面对李齐峰。 “贱命一条,胆敢如此跟本王说话,这么想死吗?” 何罗鱼明显被李齐峰话语激怒了,当下水中激射出数根细长之物,那些形似触须,劲如钢鞭的物体,都是何罗鱼的身体! 李齐峰从储物袋取出灵器,长枪在手,在虚空点了一朵残菊,枪尖上寒芒如星光闪烁,瞬间何罗鱼的每根触须上都出现一两个血窟窿。 但山主毕竟是山主,实力强横无比,那些触须即使被李齐峰所伤,依然力大无穷。 虚空中水光飞溅,数条触须乱舞一通,狠狠抽打在李齐峰身上,他顿时倒飞出去,砸在石壁上,撞碎大片山岩,身上盔甲也在眨眼间崩裂瓦解。 “是天通境的力量!果真是山主!” 李齐峰手扶着长枪,艰难的站起来。 “孟长老,我们一起上!” 李齐峰低声喝道,但孟长老还在观望,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 这时候,水潭对岸的景风突然高声喊道:“大王!就是他们二人图谋不轨,旁边穿兽皮的老匹夫是驭兽门的长老,就是他要对付你!” 对岸李齐峰几人一愣,怎么回事?景风这小子再说什么? 孟长老脸色阴沉下去,因为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度强横霸道的气息锁定了自己。 “闭嘴!本王做事何须你一个人类指指点点!” 何罗鱼侧身盯住孟长老,喙口中说出的话冷如冰渣:“你就是驭兽门的狗?” 孟长老心中一沉,还没开口,何罗鱼数道形似触须的身躯已经从水中迸射而出,犹如锋利的长枪刺破虚空,直取孟长老而去。 其实孟长老根本不在乎李齐峰的人马死伤如何,也打算先观望一阵,尽量不出手,毕竟得罪一名山主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莫名就成了山主的眼中钉,这下想不树敌都难了。 孟长老身上真气荡漾,脚下如踏风,左右闪躲,但那些身躯不依不饶,如影随形般黏着孟长老。他已经避不开了,当下眼中赤芒闪现,指尖跳动的真气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滑,一柄硕大的斩马刀弹跃而出,被孟长老抓在手上。 孟长老伏低身段,真气汇于剑刃,双臂一挥,只听“锵”的一声惊天刀鸣,锋利的刀刃上寒芒乍现。下一刻,两截残躯溅射出腥臭的血液,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该死的人类!” 自己身躯被孟长老斩断两截,何罗鱼气的怒吼。它怪异的眼睛凝视着孟长老,杀机逐渐浓郁。 何罗鱼张开喙口,朝着孟长老几人吐出一条条形状各异的黏液,众人不知道这是何物,但心中警惕丝毫未减,有李家的军士拿出法器抵御,结果法器沾上不知名的黏液,直接被溶解成了一堆废铁。 “快躲!” 几人四散逃开,何罗鱼哪里会让他们逃跑,磅礴的妖力注入十道身躯,随后分散而出,平地掀起猛烈的风暴,照着李齐峰几人席卷而去。 “不能让他一直出手,这样太被动了,我们迟早会败。” 李齐峰在身前转动长枪,震退电射而来的何罗鱼身躯,对着孟长老沉声说道。 “哼,那敢问李将军有何高见啊?” “我们俩左右开弓,一起上!这天通境的山主单凭我一人根本不是对手!” 说着,李齐峰提枪便上,手里抖了几个枪花,振臂刺出。枪尖真气绞做一团,风如衣帛般撕裂,直接将何罗鱼一条身躯捅穿。 李齐峰转头见孟长老还站在原地,厉声呼道:“还不出手?愣在这里干嘛,你忘了自己来到这该干什么吗?” 听闻这话,孟长老咬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先前从景风那抢来的风行丹金刚丸等等,各吃了一颗,终于提刀动身了。 孟长老和李齐峰各自与何罗鱼数条出手缠斗在一起,虽然二人都是肆气境巅峰的修为,孟长老吃了丹药以后,实力更上一层楼,但与何罗鱼比对起来,依然有些云泥之别。 二人相当吃力,景风和龙九则坐在水潭对岸看戏。 这时,景风突然想到什么,悄悄对龙九说道:“趁他们打的火热,我们赶紧溜。” 龙九思虑片刻,觉得可行,两人一拍即合,起身慢慢靠近水边。 对面李齐峰一看景风想跑,大声喝道:“肆气境的与我一同对付山主,其余人都给我去抓景风,别让他跑了!” 剩下五名随从对视几眼,走出两人加入李齐峰队伍,拿出法器兵器纷纷攻击何罗鱼,很快四人一兽斗做一团,整个洞穴中真气乱舞,气浪翻腾。 另外三名李家军士皆是通流境巅峰,围着水潭快速朝景风位置赶去,而何罗鱼压根不管景风二人死活,看都没看一眼。 “景公子,你快跑,我来殿后!” 说罢,也不等景风反驳,龙九后跳几丈,取出灵器,迎上追过来的军士。 其中一人与龙九交手,龙九心急如焚,手段尽出,又拖住一人,但第三人实在拦不住,景风估摸着自己跑不掉了,干脆转身与剩下那名军士斗在一起。 李齐峰那边,即便又有两名肆气境加入战局,他也没觉得轻松多少,而且山主明显还没用全力。 “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再犹豫下去别说抓景风了,我俩都得死在这!” 孟长老吃了丹药,比李齐峰好一些,但他心中也深知,山主有天通境实力,不祭出杀招,这么打上三天三夜,都于事无补。 “唯有用出那个了!” 第七十二章 鏖战 孟长老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眼眸立即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杀气腾腾的何罗鱼。 “李齐峰,替我撑一会!” 孟长老喝道,李齐峰却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名堂。 何罗鱼满眼不屑,仿佛丝毫不把孟长老放在眼里。 “肆气境的蝼蚁,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无用之举!” 说着,何罗鱼放弃了与李齐峰几人纠缠,十条身躯如贯日长虹,朝着孟长老飞射而出。 李齐峰犹豫片刻,还是挡在孟长老身前,手中长枪如银龙狂舞,冷冽森然,数次挡下何罗鱼的进攻。 “你到底在搞什么?” 李齐峰咬牙喝问,何罗鱼的力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被震的虎口发麻。 “快了!” 孟长老凝神念诀,同时拽出腰间一个带有奇特纹路的赤色袋子,手中灌入真气,猛地一抖。 霎时间,一声清啼响彻洞穴,经久不绝,不光李齐峰,包括斗作一团景风等人,甚至何罗鱼都神情一怔。 孟长老手中的赤红袋子中,眨眼间飞出一只三尺大小,羽翼暗黄,人面鸡身的怪异禽鸟,凌空卷起一阵狂风,如一根拉满弓弦的飞矢,直冲何罗鱼而去。 “哪来的麻雀?” 何罗鱼一惊,十条身躯尽数收回,朝着天上的禽鸟刺去。 孟长老神情冷峻,手中掐诀,竖起剑指对着空中禽鸟一指,后者扇动翅膀,竟从体内涌出一股灵气,在身前卷起一阵风暴。 虚空晃动,那些风暴犹如刀刃一般,吹在何罗鱼身躯之上,顿时绞的血肉模糊,皮肉飞溅。 何罗鱼当即吃痛,触须状的身躯悬空乱舞,将那禽鸟拍飞出去。但孟长老手诀变幻,养身下一按,那禽鸟在空中盘旋数圈,随后稳稳落在岸边。 在场众人皆是惊异,孟长老本就是驭兽门的人,众人都差点忘记了,他们擅长驭使凶兽。眼前这只怪异禽鸟,正是孟长老驱使的妖兽无疑,而且还是洞主级的凶兽。别看它身躯短小,却能使用灵气击伤山主! “啊啊啊!该死的畜生,胆敢对本王这般不敬!” 何罗鱼怒声喝道,浑身散发出一股蛮横无匹的威压。寻常凶兽若是在此,定会伏地不前,瑟瑟发抖,但这只禽鸟已被孟长老的驭兽诀训化,并未受到山主影响。 “哼,狂妄自大,我这太古遗种竦斯已经驯养多年,让你见识一下它的厉害!” 孟长老眼眸中寒芒一现,手诀翻飞,眨眼间,岸上的竦斯跃起数丈,展开双翼扶摇而起,凌空回旋了一圈,直朝着何罗鱼飞去。 “驭兽门的贱人,你们驯养的凶兽已经失去了血性,在我眼中就和你们一样恶心!” 何罗鱼语气厌恶,陡然伸出十条身躯,一齐朝着空中飞翔的竦斯卷去。每一条触须状的身躯,都如同冲天而起的利刺,无坚不摧。 孟长老冷哼一声,剑指养自己眉心一点,随后猛然睁开双眼,全神贯注的盯着天上竦斯的位置。 空中的飞鸟如同有灵一般,迅若脱兔,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躲开何罗鱼的进攻。 李齐峰在一旁看着孟长老现在原地一动不动,全力施法,突然若有所思。 “李齐峰,我现在正用驭兽诀控制凶兽,已经达到‘人兽同念’的境界,无法分神,你快趁现在进攻何罗鱼!” 李齐峰被孟长老一提醒,很快回过神来,他握紧手中的银枪,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两名肆气境的李家军士喝道:“一起出手!” 三道猛烈的真气从地上瞬发而出,分别击中何罗鱼身上三处要害,疼的山主身躯乱扭。 “该死的人类,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 何罗鱼被李齐峰几人打伤,显然动了真怒,刚要发作,却见孟长老伸出剑指点向何罗鱼。 趁其不备,天上的竦斯双翼凌空一振,随后收回身体两侧,猛烈的灵气包裹在它的身体上,使它瞬间化作一抹流光,以雷霆之势射向何罗鱼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该死!本王的眼睛!!” 刹那间,何罗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它的一只眼窝变成了殷红的窟窿,血液四溅。 何罗鱼伸出两条身体,在自己空洞的一只眼窝处打转了几下,本就丑陋的面孔扭曲更甚,露出深深的震惊与愤怒,显得愈加狰狞。 “我的眼睛!你们……你们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本王要将你们折磨到四肢尽断,身首分离!” 说着,何罗鱼收回十条身躯,很多身体上面都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 “这山主就是在虚张声势,我们这里四个肆气境高手,不用怕他!” 李齐峰高喊道,招呼几人再次出手。 这时,何罗鱼的周身突然升起一道水幕,将自己与李齐峰孟长老几人隔绝开来,那些法器上飞出的真气攻击全打在水幕,并未起什么波澜。 “这畜生怕了,趁现在杀了他!” 其中一名肆气境的李家军士手持法器,跃入水幕中,只听里面传来一阵声响,不过其余几人都被水幕隔了视线,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李齐峰和长老对视一眼,不敢放松警惕,景风那边,五个人还互战在一起,打的也颇为激烈,但双方都没下死手,声势比起另外一边可就小的多了。 这时,水幕蓦然落下,变成一滩水落入潭中,一个黑影被甩到李齐峰脚边,他定睛一看,是之前跃入水幕中的李家军士,此刻只剩半截身体了。 李齐峰的脸孔顿时扭曲起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时,何罗鱼的十条身躯像绽放的花苞一样,齐齐展开铺入水中。随后朝着一个方向逐渐蜷缩起来,犹如一条麻绳,搅动在一起。 偌大的水潭当即晃荡不已,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何罗鱼的身下,孟长老几人都不知道这山主想做何事,就叫景风那边,注意力也被何罗鱼吸引,不由自主的停下来。 “这畜生想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小心为上!” 何罗鱼瞪大仅剩的一只眼球俯视着岸上的众人,目光恍如审死的阴司判官,饱含无尽的阴沉与凶悍,端的是渗人无比。 “哼,几个肆气境真以为能打败本王?痴心妄想!” 何罗鱼冷笑连连,十条伤痕累累的躯体注满了灵气,原本都快绞成麻绳了,此刻却突然绷直,在孟长老等人迟疑的工夫发起惊天一击! “不好,快躲!” “真是什么!如此恐怖!” “赶紧跑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也想啊,可以我腿软,跑不动啊!” 顷刻间,巨大的波涛涌起,何罗鱼身下的滚滚潭水化作咆哮的洪流,升起十丈高,铺天盖地的朝着两岸扑去,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洪荒巨兽,要把眼前的一切活物统统吞入腹中。 “哼哼,本王倒要瞧瞧你们这些蝼蚁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这畜生疯了,他想把整个洞穴都淹了吗?” 孟长老眼皮直跳,连忙召回空中的竦斯,抓着洞主的脚晃荡到空中。 这个老匹夫! 李齐峰心中暗骂一声,但他自己也明白,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于是赶紧招呼手下找地方避水。 面对这般来势汹汹的洪水猛兽,即便是肆气境的强者,在其面前也只有暂避锋芒。 “景公子,这何罗鱼完全不顾我们死活,想连着我们一起灭掉!” 即使龙九是刀口舔血的龙家影卫,面对这样气势恐怖的洪潮,气势上也弱了几分。 “哼,它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景风啧啧嘴,跟着龙九一起向着一块看起来颇为坚固的石柱跑去。 突然,他回头看到一个李家军士已经吓得腿软了,双股颤颤,面容惊恐,站在原地不动。而他的两个同伴,早已经找地方避水去了。 景风眉头不禁一皱,思量片刻,还是回头,向着那名被吓傻的李家军士跑去,一把拽过就跑。 几息以后,汹涌澎湃的洪流淹没了水潭周围所有的土地。寻常的洪潮或是海啸其实根本伤不了肆气境的强者,但这些咆哮的水波受了山主的灵气加持,相当于一名天通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天通境山主的这等排山倒海之威,确实大的吓人,逼得几乎所有人都纷纷拿出自己的压箱底法宝,否则真的可能死无葬身之处。 待到洪流散去,全部流回水潭中时,众人皆如同被折磨了一通,通体湿透了。 汹涌的洪流中,几个通流境的李家军士被卷入波涛中,直接被水中何罗鱼散发出的灵气,压成了肉饼。 再看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几个肆气境的强者,纷纷站在自己法器或是功法的庇护中。唯有景风是被龙九展臂膀挡在身后的。 “龙九!你没事?” “没……没事,放心……我好得很……” 说着,龙九就倒下了,景风看到他身上各种淤青,显然是被水中乱流的灵气损伤,此刻脱力,一时失去了知觉。 “一群蝼蚁,也妄想蚍蜉撼树!哈哈哈哈!” 剩下的人眼里都阴寒几分,这何罗鱼已经犯了众怒了。 第七十三章 山主之威 “我先拖住何罗鱼,你去把景风抓来,千万别让这兔崽子跑了!” 孟长老森然的目光越过山主,盯着河对岸的景风,低声对李齐峰说道。 哪知李齐峰双眸通红,死死盯着水潭中的何罗鱼,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淡淡瞥了一眼景风,又把视线移回来。 “景风身上有伤,他跑不了。倒是这畜生,伤我了那么多弟兄,必须先把它宰了!” “这何罗鱼有天通境的实力,想对付它哪有这么简单?” “哼,你以为你不杀它,它就会放过你吗,别天真了!” 李齐峰口中低吼道:“你那些增幅的丹药给我一些,我们先一起对付它!” 孟长老知道李齐峰是在与他对话,于是斟酌一番,还是决定和他联手先对付何罗鱼。 “孽畜,留你在这世上也是祸害,杀我兄弟,我要你偿命!” 李齐峰服下几枚孟长老递来的丹药,单手提枪遥指着何罗鱼,怒喝道。 然而对方丝毫不以为意,冷笑连连。 “喋喋不休,说完了没有?几条贱命,死在本王手中是他们的荣幸,下一个就是你!” 说着,何罗鱼的十条残破的躯体齐齐舞动起来,紧接着卷起无数猛烈的罡风,朝着下方几人刺去。 空气中无数氤氲的灵气涌入何罗鱼的躯干,那些软肉变得犹如钢柱,不断扎在河岸上,竟发出铿锵之声,碎石土砾四处飞溅。 此刻地上还剩孟长老,李齐峰,以及他手下一名肆气境中期的副将,加上孟长老驯养的洞主竦斯,一共四个肆气境的战力。这放在外界快要赶上一些中等的势力了,但在山主面前,还是太勉强了。 几人慌忙闪躲,但节奏未乱。孟长老和李齐峰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高手,边战边找机会反打。 景风则在一旁察言观色,他从怀中取出丹药喂给龙九,随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何罗鱼。 许久,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轻轻放下龙九,站起身来。 跟肆气境的孟长老等人斗,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对上这何罗鱼,它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 景风心里暗叹一句,如果孟长老等人全败了,恐怕何罗鱼也不可能放过自己。先前它那般无差别的攻击,若不是龙九护着,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战局激烈处,孟长老撤去驭兽诀,让竦斯自己去进攻何罗鱼。 何罗鱼不胜其烦,腾出两条身躯在空中乱挥,像拍打苍蝇一般驱赶竦斯。 孟长老几人一边躲避何罗鱼触须般的身躯,一边不断的反击,但是那些躯体上有灵气护佑,如同一层薄甲,法器打上去都不怎么见效。 就在几人负隅顽抗之时,眼尖的孟长老发现,每次竦斯攻击何罗鱼的时候,它躯干上的灵气都会消散一些。 他稍加思索,心里想到了什么,打算验证一下,于是手捏驭兽诀,默念起咒语。 空中的竦斯突然双翅一振,回旋两圈,搅起阵阵呼啸的劲风,向着何罗鱼冲去。 它躲开甩来的两条粗壮身躯,短小的身体猛然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卷起的劲风仿佛化作一柄柄锋利的刀刃,割开了何罗鱼头部的皮肉。 何罗鱼顿时发出惊天惨叫,一只怪异的眼瞳直直盯着天上的竦斯。 “该死的臭鸟!” 就在何罗鱼分神的工夫,孟长老注意到它在十条躯体上凝聚的灵气消散了许多,于是开口喊道:“攻它身躯!” 他双臂提起硕大的斩马刀,灌注浑厚的真气,刀身上的引灵纹瞬间光芒大盛,随后对准何罗鱼的一条身躯猛然劈下。 李齐峰和另一名肆气境的副将对视一眼,也一起动手,瞬间三条触须般的粗壮身躯被切断,鲜血喷涌如泉。 何罗鱼吃痛,大怒道:“尔等蝼蚁,竟敢以下犯上!” 话刚说完,后方竦斯侧翼又是猛烈一击,下方孟长老三人如法炮制,又断其三条躯体! “就这样,把它躯体全砍断,到时候,看它还有什么手段!”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比起人类天通境强者差远了!” 李齐峰和孟北二人皆嗤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副得手的样子。 却没想到何罗鱼阴寒的讥笑道:“这就是你们人类自诩的智慧?桀桀桀,也不过如此。” 下方几人顿时眉头一皱,不明所以。 景风原本躲在一边打坐调息,先前打斗一阵让他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在看到孟长老等人切下何罗鱼几条身躯时,还暗叹两声,但此时听到何罗鱼说出这话,同样觉得蹊跷。 “你们这些蝼蚁,蠢货,真的以为自己有能力打败本王!让你们见识下,这就是小觑本王的代价!” 何罗鱼暴喝一声,山洞内无数灵气如潮水般向着何罗鱼汇聚而去,潭中阴冷的潭水竟“咕噜咕噜”涨起无数气泡,犹如沸腾了一般! 就在景风等人惊疑之际,磅礴的灵气在何罗鱼头部下面凝成数条全新的躯体,其中一半陡然窜出,带着浩荡无匹的力量,甩向空中的竦斯。 “不好,快阻止他!” 孟长老急的大喊,但为时已晚,那洞主级的凶兽竦斯,明显反应有些迟了,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几条身躯绞在一起,瞬间变成一滩肉泥。 “噗!” 因为驭兽诀与竦斯同念同感的孟长老,猛然遭到巨大的反噬,当即全身剧颤,只坚持了刹那,立即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昏厥过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几人措手不及,李齐峰暗叫一声不好,提起锃亮的长枪,向着何罗鱼杀去。 谁知在半空中,李齐峰就被何罗鱼用灵气凝成的身躯截下。何罗鱼用触须状的躯干缠住李齐峰一条腿,将他提到自己面前。 “蝼蚁之辈,也妄图撼动本王?愚蠢至极!” 何罗鱼仅剩的一只怪异眼珠足有成人的拳头大小,直勾勾的盯着李齐峰,说不出的骇人。 “我呸!你这畜生,耍嘴皮子倒是厉害,有本事杀了我!” 何罗鱼丑陋怪异的面孔扭曲几分,语气阴寒无比,“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李将军!” 下方李齐峰的副将担心他处境有危险,赶紧催动手中圆锤形状的灵器,真气从灵器上射出,如同巨人猛力一拳轰然砸下,打的何罗鱼惨叫连连,宽大的头部凹下去几块。 “找死!” 李齐峰面色惶恐,急忙阻拦道:“住手!” 何罗鱼哪里会听他的,一条灵气凝聚成的躯干电射而出,瞬间贯穿了岸上副将的身体。 “不!!” 李齐峰双目赤红,厉声狂吼,他带领的这支小队伍可都是精英,如今除他之外已经全部覆灭,不说别的,李府培养这么多高手成本也够高的了,却是尽数折在了自己手中。 “畜生!你该死!” 李齐峰震声嘶吼,即便倒吊在半空,也全力出手。在源源不断的真气灌输下,他手中枪身上狭长的引灵纹,犹如充血的脉络,亮起耀眼的白光。 锃亮的长枪枪尖凝聚出数尺长的枪芒,闪着凛冽的寒光,被李齐峰抓在手中,飞快的向何罗鱼首刺去。 唰唰唰! 阴风呼号,银蛇狂舞! 枪扎如怒龙腾渊,寒光冷冽比之星芒更加刺眼! 何罗鱼首上刹那间多了无数殷红空洞的血窟窿,疼的山主厉声尖啸。 何罗鱼强忍着痛,把李齐峰甩出去,然后数根真气凝成的身躯洞穿了他的身躯。 李齐峰目眦欲裂,口溢鲜血,艰难举起手中灵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长枪投掷出去。 银枪瞬间飞出,拖着长长的气尾,犹如一支贯日的神矢,直取何罗鱼。 何罗鱼知道这是李齐峰临死前最后的反扑,用尽了所有气力,也不敢大意,数条灵气凝成的身躯挡在身前,却不能阻挡这根利器分毫。 那些灵气凝成的身躯被长枪贯穿以后,纷纷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最终,威能无匹的灵器插进何罗鱼仅剩的一只眼睛,随后带着那颗眼珠,直接穿透何罗鱼的身体,飞进了洞穴的岩壁上。 “啊!——” 一声惊天的厉啸响彻高山,何罗鱼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肆气境的人类临死都敢如此激烈的反抗。 “该死的蝼蚁!你们这些人类,全都该死!” 何罗鱼怒吼了好一阵,终于停了下来,剧烈的疼痛让它清醒许多。接着,在景风惊愕的目光中,它将李齐峰被贯穿的尸体丢入喙口中咀嚼起来,骨头咔嚓的脆响声和红白迸溅的血肉令人毛骨悚然。 不一会儿,它突然想到什么,放声问道:“先前的人类,我的子民,可还活着?” 景风压低自己的气息,偏头却看到龙九悠悠转醒,思忖再三,假装虚弱的道:“回大王,我二人在!” 何罗鱼缓和一些,突然伸出一条身躯,朝着景风说话的方位卷去。 景风暗叫不对,赶忙低头躲过,那触须般的身躯卷到一具死于先前洪流的李家军士的尸体,随后立即收回,把那具尸体丢进喙口中咀嚼起来。 “怎么如此冰凉,这不是你?” 景风心中骇然,这何罗鱼还想吃了自己不成? 第七十四章 绝地反击 景风心中暗忖,这何罗鱼还真是阴险狡诈。 于是他故作害怕道:“大王,不是我……您的身躯方才差点将我卷去。” 何罗鱼愣了一下,随后桀桀怪笑。 “是本王疏忽了,本王身负重伤,需要吞噬修士来回复妖力,你去将驭兽门那贱种拖来。” 片刻,何罗鱼又补充一句,“本王眼睛有恙,你记得出声让本王知晓方位。” “是。” 景风敷衍的答了一句,便轻手轻脚的往孟长老晕厥的方向走去。 路过龙九身边,景风发现他已经醒了。龙九半睁开眼,认出眼前之人是景风,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景风用手捂住嘴巴。 他疑惑的望向景风,对方眉头紧锁,不住的摇头,另一只手放在嘴唇中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景风从怀中摸出两颗丹药放在龙九掌心,而且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就待在此处,不要出声,我很快回来。” 龙九点点头,也不问缘由,他对于景风还是颇为信任的。 安置好龙九,景风抬头看了一眼静立在水潭上方的何罗鱼。数根灵气凝成的身躯正在四周河岸上摸索着的,首部两颗血淋淋的窟窿骇人无比。 景风知晓何罗鱼肯定不打算放过自己,但暂时没撕破脸皮,也就没吭声,默默向着河对岸走去,还故意用力,脚步在寂静的洞穴中稍显突兀。 依靠手中火把微弱的火光,景风来到孟长老身前。先前因为灵兽被杀,导致孟长老遭到驭兽诀的反噬,此刻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景风把火把放到一边,伸出双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打算先找回自己的储物袋。 正当景风摸到孟长老腰间时,一只粗糙的手掌紧紧按住了景风的手。他扭头一看,孟长老正瞪大一双鹰眼瞪着自己,吓了景风一跳。 “小子,我警告你,别做多余的事!” 孟长老压低声音,满脸凶悍,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堂堂驭兽门长老,此刻居然装死?”景风不由嗤笑。 孟长老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小子你可想好了,李齐峰等人全都死了,若你再把我出卖了,你也会成为那畜生的口食!” 景风始终警惕着孟长老,假意说道:“我宁可死于山主之手,也不愿再受你摆布!” 景风嘴角冷笑,狠狠抽出自己的手,就要站起来。 这一招果真奏效,孟长老最后还是拽住了景风裤脚,不甘的道:“行行行,真服了你这小子,我们想办法一起对付他,如果能安全出去,我就把你的储物袋还给你。” 景风眼睛一眯,缄默不言,他看了孟长老一眼,缓缓站起身。 他转身望了一眼插在原处石壁上长枪,那是李齐峰临死前掷出的灵器。景风心中暗忖,默默虚握了握拳,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他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随处往远处一丢。 “啪嗒。” 寂静的山洞中响起一声脆响,何罗鱼感受到动静,一条身躯很快移到石子落地处,却只是来回试探几下,没有砸下。 “你在干什么?”孟长老问道。 景风没理会他,又捡起一颗石子,这回手臂积攒真气,两指夹住,往远处一丢。 落地的声音比刚才稍大,但何罗鱼仿佛应激一般,数条身躯瞬间甩来,砸在第二颗石子落地的位置。 砰! 刹那间,石块碎裂,土砾四溅,地面留下深深的坑洞。 “什么动静?” 何罗鱼森然的声音传来,似是在质问景风。 “回大王,我以为踩到了老鼠,就一脚踢了过去,却不曾想是颗石块。” “荒唐,本王的领地怎可能有老鼠这等低劣之物!”何罗鱼怒斥道。 “要你将那驭兽门的贱种找来,怎么要这么久?” 孟长老本来还暗自庆幸,没想到景风张口来了一句,“大王,人就在此处!” “景风你!” 孟长老大怒,猛地跳起来,刚要发作,却见头顶飞来数根硕大的触须。他知晓何罗鱼身躯的厉害,暂时放弃景风,翻身一一躲过。 景风则默默退到一旁,在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极深的算计。 “小贱种,我杀了你!” 孟长老越想越气,怒上心头。他浑身真气翻涌,身形暴起,手臂一张,如同一柄大斧,以破竹之势,朝着景风头顶劈去。 景风冷笑两声,也不硬接,转身就跑,孟长老一击落空,却也没了后招,因为他又被何罗鱼缠上了。 河对岸的龙九见到孟长老对景风出手,顿时惊愕失色。 他眼神飘忽,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神情一振,取出腰间短匕,小心翼翼的划开自己肋下皮肤。 龙九将手插进自己的皮肉,顿时疼的咬紧牙关,冷汗直冒,随后艰难的从翻出的血肉里抠出来一颗乌黑的丹药。 景风此刻脚下生风,他手无寸铁,正奔着李齐峰插进石壁上灵器而去。 他看到远处龙九正坐在地上,痴痴的望着掌心的一颗黑色丹药,也没在意,继续狂奔。 孟长老责被何罗鱼压制的死死的,由于何罗鱼的身躯又长又多,他已经弃了斩马刀,而且改用景风锻造的那把长刀,尽管同为灵器,斩马刀比长刀品阶要高不少,但此刻显然是短兵更为合适。 龙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吞下手中那颗乌黑丹药。霎时间,龙九只觉得一股火辣的痛感在胃部炸开,随后顺着嗓子眼蔓延开来。 他脱力般跪倒在地,抱着自己仿佛快要炸裂的脑袋,身体抖若筛糠,口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看上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即便龙九作为影卫,从小便接受极为残酷的训练,此刻也疼痛难忍。 终于,他忍耐到了极点,仰头狂吼,凄厉的咆哮在幽深的洞穴里炸响。 景风,孟长老,包括何罗鱼皆是一惊,不是因为这声嘶吼,而是龙九突然爆发出来的霸道气息,分明是肆气境高阶强者才能拥有的。 还有肆气境高手? 孟长老此刻和何罗鱼一样的想法,但是一个是喜一个是悲。 何罗鱼此前轮番对付孟长老等多名肆气境强者,即便身为山主,实力稳压对面,可奈何对方法宝手段层出不穷,导致吃了大亏,身负重伤。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罗鱼在重伤情况下,压制一个同样受伤的孟长老还有些余力,但若是敌人在多一个肆气境后期或是巅峰的强者,那可就有些棘手了。 景风猛然回头,发现龙九已经站了起来,不过奇怪的是,不知为何龙九头发突然全白,整个人看起来也像老了几十岁。尽管整个人的气息虽然变得猛烈霸道,甚至体外还出现了磅礴的实体真气,但景风还是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怎么还有肆气境?” 何罗鱼怪叫一声,一半灵气的身躯朝着龙九散发真气的地方拍去,孟长老顿时觉得压力大减。 龙九虽模样大变,可目光依旧犀利,他手臂一掀,浩荡的真气如同浪涛奔涌,向着划空而来的何罗鱼身躯席卷而去。 轰! 双方真气猛烈的撞在一起,瞬间爆裂消散,发出震天巨响,整个洞穴都在颤动。 但何罗鱼总归是山主,相当于人类的天通境修士,强大到不可言说,比之肆气境巅峰的强者,哪怕肆气境就差临门一脚就能晋升,这中间的隔阂也如天堑。 何罗鱼几条身躯被毁,立刻引导天地灵气,又凝聚出数条,而龙九还在体内运转真气,蓄势待发。 “肆气境巅峰的实力,哼,都是蝼蚁,赢不了我!” 何罗鱼哪可能给龙九这个机会,当下怒喝,天地灵气犹如惊涛骇浪,源源不断的涌入之前灵气凝聚成的躯干中。 此时,孟长老心生一计,对龙九喊道:“龙九,你与我联手,我们先将这畜生解决,反正我们根本无法安生。” “当我不存在吗!?” 何罗鱼瞬间暴怒,触须般的身躯犹如长鞭,不断的抽打在孟长老和龙九身上。 龙九一边防御,一边看向景风,没有回话,看样子有所顾虑。 “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只要这畜牲多活一息,我们便多一份危险!” 最终,龙九仔细斟酌一番,还是听从了孟长老的话,毕竟对方是个山主。作为敌人,山主这个威胁实在太大,四五个肆气境高阶的修士,都不敢说有保障击败山主。 “该怎么做?”龙九问。 “帮我拦住这畜生的十条身躯,不然我移不开手。” 龙九了然,双臂张开,数根光芒四射的锁链从储物袋中激射出来,这些都是龙九使用的灵器,有了现在强大的实力支持,这些法器催动起来威力也更大。 那些锁链如同幽冥鬼手,牢牢缠住了何罗鱼的真气触须,让它一时不能动弹。 “好!” 孟长老抓住机会,手掌从地面吸起斩马刀,疯狂的灌注真气,霎时间灵器上引灵纹亮起,寒光迸射。 他身影纵起,一跃到何罗鱼头顶,双手举起灵器,那柄比人还高大的斩马刀。从上至下,狠狠劈开了何罗鱼的身体! 第七十五章 消灭大敌 硕大的灵器上真气腾腾,闪着凛冽的寒芒,何罗鱼光滑的皮肉没有灵气护持,如衣帛般被轻易的划破,从头到尾被劈成了两半。 “不可能!本王可是山主!不会被你们这些卑贱的人类杀死!” 何罗鱼怒吼道,即使是头部被劈开两半,但山主的生命力依然顽强。 它的十条触手剧烈的乱舞着,挣开龙九的铁索束缚,向着四周猛烈甩出。 那些身躯如同根根粗壮无比的钢鞭,搅起猛烈的风暴,仿佛要把洞穴中所有东西全部撕碎。 孟长老握紧手中法器,环顾四周,没找到景风人,便把注意力放到龙九身上。 虽然他并不清楚龙九的修为突然提升到了肆气境后期,但猜到他可能是使用了一些秘法。 “这畜生死到临头了,我们一起加把劲杀了它!” 孟长老对着龙九喊道。 龙九手臂上缠满了铁链,刚刚被何罗鱼挣脱一时遭到不小的反噬,此刻一阵气血翻涌,头晕眼花。 “驭兽门的贱种!还有你们两个卑鄙的人类,原来你们一开始就串通好了!” 何罗鱼已经近若疯癫,被切开的头部往两边无力的耷拉着,但里面竟有九只还在跳动的大脑。 “本王死也要拉上你们!” 刹那间,十根身躯齐齐射出,孟长老和龙九皆慎重无比,各自挥舞催动灵器迎敌。 就在二人奋力反抗时,景风不知何时从山壁上拔出了李齐峰的遗留下的灵器。可惜的是景风不会使枪,只能把它当成一柄长刺使用 只见景风脚下一震,如同变幻成一尊金身佛陀,一步三丈,反手握着灵器,身形暴起。 何罗鱼感受到身后景风散发出的浓烈杀机,几根身躯立刻扑向背后,试图抓住景风。 眼看那些粗壮的触须状身躯就要卷到自己身上,景风突然想到什么,运作股股真气潜藏在皮下。 那些真气幻化凝聚而成的何罗鱼身躯,有如实体般坚韧有力,但它触碰到景风身体以后,却仿佛脚底抹油,怎么都碰不到景风。 偶尔也有身躯卷到景风,景风也能泥鳅一样钻出去。他此刻施展的正是先前莫名领悟到的妖术——滑肤。 景风轻松的避开何罗鱼的身躯,找好角度后,陡然向着水潭中的何罗鱼跃起,对准凶兽暴露出来的脑球,狠狠的扎下去。 枪尖上依附的真气把何罗鱼的大脑撑的肿胀起来,如同一颗充气的皮球,最后“砰”的一声爆裂开来,腥臭的脑浆血水溅的到处都是。 紧接着,那些与龙九和孟长老缠斗的真气躯干顿时停滞下来,化作漫天光点,慢慢消散。何罗鱼巨大的身躯也仿佛脱力痉挛,无力的沉入水中。 一番惨烈无比的鏖战结束,实力强横无匹的山主何罗鱼就此陨落! 景风忽然眼前一亮,在一堆失去生机的脑干中,发现了一颗散发出淡淡光芒的绿色珠子,约莫碗口大小,他眼疾手快,迅速掏出收入怀中,随后跃到岸上。 面容如晒干的橘皮般苍老的龙九微笑着迎上景风,景风见了他的样子,隐隐猜到了什么,神情不由得伤感几分。 但他突然瞥到后方眼色阴寒的孟长老,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用龙九的身体挡住孟长老看过来的视线。 “景公子,没事?” “无妨,倒是你……” 龙九笑笑,淡淡的摆摆手。 “还有一个敌人没有解决,等会你出手控制住他。” 景风嘴唇轻微的动了动,龙九知道他口中的敌人是谁,于是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孟长老不知道景风和龙九在说些什么,跟不客气的走上前打断道:“景风,你小子居然能活下来,哼,真是老天瞎了眼!” 景风懒得跟他废话,手一摊,问道:“我帮你解决了何罗鱼,把我的东西给我。” 孟长老嗤笑一声,冷言道:“你这小畜生竟敢用我当诱饵,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着,孟长老骤然出手,指爪如同锋利的铁钩,对准景风的咽喉抓去。 景风早就猜到这老匹夫会出尔反尔,手中锃亮的长枪在身前一横,还没来得及催动真气,孟长老一击已至。 他的手越过灵器,掐住景风脖颈,景风顿感如被铁钳夹中,脸色憋得通红,呼吸困难。 景风心情焦急,奋起一脚朝孟长老下身踢去。 “住手!” 龙九见景风受袭,也怒喝道,手掌一翻,如同大锅般向着孟长老头顶盖去。 孟长老先前也受了不小的伤,此刻两面受敌,颇为忌惮,便松开景风。 “哼,你这龙家的奴才倒是做的尽心尽力!” 孟长老毫不掩饰的讥讽道。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短时间内修为竟能从通流境巅峰提升到肆气境巅峰,但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景风也有些担忧的看了龙九一眼,龙九却眼神坚定。 “哼,这不是你该操的心,我能拿下你这老匹夫便足矣!” “口出狂言,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景风和龙九眼神一对,极有默契的闪到两边。 景风脚尖一勾,带起笔直的长枪,手中残影连闪,枪芒如同梨花暴雨。 咻咻咻! 冷冽的寒光在孟长老眼前闪个不停,但对方并非等闲之辈,两手各持一长一短两柄法刀,招架起来也尚有余力。 就在孟长老想反击时,只觉手腕一凉,扭头一看,不知何时,数条铁锁缠住了他的双臂。 现在龙九也有肆气境修为,所以这一技法的威力不同往日而语,孟长老运气真气,几次都没挣脱开。 “自作孽不可活,老匹夫,我忍你很久了!” 景风摇头说道,一改往日隐忍退让的模样,眼中寒光凛凛,显露出年龄毫不相符的凶狠和深沉。 “小畜生,你敢!” 孟长老瞪眼怒吼道,仿佛要将景风一口吞掉。 “有何不敢,老匹夫,我忍你很久了!” 景风暴喝一声,体内真气如波涛澎湃,汇聚在手。手中灵器上引灵纹光芒大盛,幽暗的洞穴都有了能够视物的光亮。 下一瞬,灵器脱手而出,那杆来自李齐峰的锃亮银枪,此刻在景风手中威力依旧! 灵器如射日之矢,划破长空,寒煞起卷,声如风雪呼啸,直直扎进孟长老心窝。 但由于力量过大,银枪继续拖着孟长老飞出去,最终撞在岩壁上才堪堪停下,孟长老整个人则被灵器钉在了石壁上。 “该死的……小畜生……咳咳……” 孟长老声音嘶哑,忍不住吐出两口鲜血,目中已经赤红一片。 “哼哼,善恶到头终有报,何况是你这样贪得无厌之人。” 景风冷笑连连,周身气息呼吸间变得浩淼如海。 “景风,等等……你若是放了我,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你之前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景风嗤笑。 “这回是真的!”孟长老语气似乎有些激动。 “孟长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你觉得自己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孟长老脸色瞬间冷如冰碴,气的咬牙切牙,但此刻四肢都被龙九控制住。暂时无法动作,只能嘴上说点好话。 “景风,看在之前那么多次我都护着你,也没有杀你的份上,就饶了我?” “嗯,还有呢?”景风敷衍的问道。 “你以前伤势复发昏迷的时候,我还把一颗洞主内丹没出来救你,你可别忘了!” “原来是你做的。” 景风揶揄道:“你救我,不过是对我有所图谋,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景风,我可是肆气境巅峰的实力,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别把我惹急了!” “能出手你早就动了,又何必等到这时,跟我说这些废话!” 景风一边讥笑,一边弓起身体,姿态伏低,侧伸出一条腿,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嗖——! 景风动了,脚下如踏风奔行,踩过的地面碎裂,如同块块蛛网。他整个人犹如一条出海的恶龙,气息蛮横霸道,卷起无尽风暴,向着孟长老扑去。 半空中,景风抬起一条腿,身体突然变得金光闪闪,同时筋膜鼓胀,身躯变成丈高,犹如一尊威风凛凛的金甲天神,下凡惩恶审死。 孟长老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朝他席卷而来,顿时眉头紧锁,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孟长老的面容才慌乱变色,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他本以为景风受了不小的伤,年纪也小,好欺负,现在终于知道,景风不仅有非凡的实力,而且心机计谋都是好手,自己被景风狠狠的摆了一道。 景风趁着孟长老最虚弱的时间,一步一步引其上钩。最后酝酿猛烈杀招置之于死地。 而景风则是明白,孟长老这样精明的老狐狸,只能智取一次,多了的话对方会起疑心。不出手则已,出手必须竭尽全力,毫无保留。 轰! 洞穴微微颤抖,景风这一脚惊天动地,结结实实踏在孟长老脸上。 堂堂驭兽门的长老,被景风开启武道神通后,一脚踢爆了脑袋,眨眼间身死道消。 第七十六章 晋升肆气境 景风收回脚,稳当落地,身体逐渐缩回正常大小。 感受到身上隐隐作痛,景风脚下踉跄,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此前被李常胜一掌偷袭,身上还留有暗伤未愈,如今强行使用肉身巨灵的神通,实在有些勉强。 但看着孟长老残破不堪的身躯,景风笑了,受迫于人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他在孟长老尸体上摸索一番,取下两个储物袋和一个红色带玄纹的锦袋,随后拔出插在尸体上的灵器,回身揖手,向龙九表示谢意。 “龙九,多谢!” 这一路逃亡,若是没有龙九数次帮忙,景风恐生命有恙。而且龙九虽是龙家的影卫,但很多时候做的事,已经超出了他行事的范畴。 龙九嘴唇干皱,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景风看着对方,他的脸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身体干瘪,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死去。 在景风瞪大的瞳孔中,龙九缓缓向后倒去,景风快步上前,两龙九扶住。 “龙九,你没事?” 龙九干枯如鸡爪的手掌剧烈的颤动起来,似乎承受不住任何重量,粗壮的铁链滑落在地。 景风渐渐感受不到他的修为,他的生机,甚至是他的身体,都在变得冰冷。 “这是龙家的密法吗,怎么会把你变成这样?” 龙九脸色却十分平淡,他摇摇头,启齿道:“是药王谷……九死搏命丹,每个龙家影卫体内都放了一颗,可以将自身修为提升整整一个境界……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龙九,你别说话,我这里有一颗丹药,能救活你!” 景风心神剧颤,到处在身上摸索。 先前强行开启肉身巨灵,把衣裳撑坏了,那瓶药应该放在…… 景风心急如焚,看着奄奄一息的模样,一时想不起来那颗大还阳丹放在哪里了。 龙九就这么安静的躺在景风的怀中,他轻声安慰道:“那是颗毒丹,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但我用他救了你,我觉得值了……” 景风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救我,哪怕是自己的命!” “我们是生活在阴影之下的人,甚至在许多人眼中,我们都不是人,比恶鬼还要让人避之不及……” 龙九眼中渐渐失去光彩,他的声音无力,沙哑,吐字也不太清晰。 “我本就领命……路上护你周全……奈何没多大本事……你确依然拿我当正常人看待……” “我本就无无牵无挂……在世一场……有人能认可我……已是无憾……谢谢你……景风……” 景风握住龙九冰凉的手掌,有些更咽,说不出话。 他终于在腰间的布包里摸到装着大还阳丹的玉瓶,用嘴咬掉瓶塞,将那颗药倒在手心。 “龙九,别说话,吃了它,你马上就会好了,你往后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活着了,可以走在阳光下……” 冰冷的手掌无力的垂下,景风目光惊愕,愣在原地。 龙九死了,死的如此悄无声息。 景风重重哀叹一声,心中感慨甚于悲痛,龙家之人有情有义,却总是被各方刁难,自己承蒙别人大恩情,不仅无以为报,而且自持清高,最终只会拖累别人。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大!为什么谁都救不了?为什么总是觉得无能为力? 景风眼眶通红,下定了一个决心。 先前从何罗鱼体内夺下的内丹散落在一片破碎的衣物中,景风轻轻放下龙九,走上前取过内丹,上面磅礴霸道的妖力如狂潮洪流,翻腾不绝。 景风面对龙九,席地打坐,双手一上一下浮空握住何罗鱼的内丹,开始炼化。 磅礴浩瀚的妖力化作无穷的真气涌入景风体内,绵延不绝,很快填满了丹田处的空缺。 景风静心凝神,继续引导真气在体内游走消化,每一条经脉,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被真气一遍遍的淬炼、洗刷,变得更为强横。 那些真气似潮水,灌满景风体内以后,还在继续流淌,景风感觉筋肉胀痛,这些真气开始有些紊乱,不受他的控制了。 给我镇压! 景风心神一振,强行压制住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不少真气都无处可去,想从他的体内冲出。 景风七窍不断有丝丝真气溢出,而炼化山主内丹的过程还在继续,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真气往景风体内输送。 景风只觉得连每一根毛孔都如针刺般疼痛,那些真气撑的难受,疯一般想从体内释放出来。 等等,毛孔? 景风突然想到什么,强行稳定住周身,他的神念,意志变得更加渺小,细致,他感受到每一根毛孔似乎都在呼吸,跳动。 他忍着痛,尝试放松身体,让毛孔舒张开来,那些真气终于有了去处,开始变得有序,慢慢透过毛孔,附着在景风体表。 肆气境,气如洪潮,真意浩淼,内外通透,肆意恣睢。 “原来是这样!我悟了!” 景风口中呢喃道。他用意识引导多余的真气从每一寸毛孔排出,然后缓缓控制在体外,围绕周身循环游走。过程中消耗的真气不断从山主内丹中汲取,同时壮大丹田处自身的气旋,以此往复,已达到内外兼修的目的,使真气不仅仅拘泥于体内自我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景风缓缓睁开眼眸,周围寂静无声,寂寥无物,只有火把散发出的微弱光亮。 景风手轻轻一捏,原本坚实的绿色山主内丹,轻易化作齑粉,从他的指尖滑落。 景风站起身,默默运作真气,发现自己丹田处的气旋壮大一倍有余,雄浑的真气如潮水一般,从景风每一寸毛孔渗透而出,在景风周身肆意游走,滔滔不绝,气势汹汹。 气如洪潮,真意浩淼,内外通透,肆意恣睢,此乃肆气境。 “这就是肆气境吗?” 景风有些恍惚,这股强大的力量,他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光是对真气的感知和控制,就不知道比通流境高明了多少倍。 景风心念一动,手掌往地上一压,浑厚的真气瞬间形成一个凝实的掌印,盖在地上,磐石崩裂,土砾四溅,声势惊人。 “真气可以外放,果真是肆气境。” 景风心中大喜,暗暗握紧了拳,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阵喜悦来的快去的也快。景风定了定心神,环顾四周,还有不少事情没有解决。 他的感知比通流境时期更加强大,即使没有火把,在漆黑的山洞中,也行走自如。 在洞中检查搜刮一番,景风把自己遗落的东西,和对有用的东西都收进储物袋中,至于李家追兵和孟长老的残骸,集中在一起用火烧了个干净。 随后,景风在水潭边洗净身体,换上龙盛娜赠予自己的轻裘红衣,抱起龙九的尸体出了山洞,才发现外面正是艳阳高照,一片祥和。 景风在谯明山脚,挑了一处宁静的地方,葬下龙九尸身,又取来一块石板,以指代笔,灌入真气,在石板上刻下“龙家忠义之士——龙九之墓”几个字,随后下跪三拜,这才离开。 李家追兵和孟长老都已死,景风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便来到离谯明山最近的一个山村中,找了间食肆填饱肚子。 饭后,景风就在此处要了间房,住宿下来。 他躺在床上,解下腰间两个储物袋,开始清点里面的东西。 自己的储物袋底部,绣着一个“计”字,是先前和龙叶承夜袭计家高层时候夺来的。 景风熟练的注入真气,打开检查。里面原本的东西还在,增气散,回气丹,疗伤药若干,龙力丸,风行丹等这些增益丹药还有大半,功法还是原来几卷。 最重要的,一根龙盛娜亲手交给自己的玉簪和大还阳丹,都完好无损,这让景风长松了口气,至于一些银两和不入流的书籍,景风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没太在意。 再打开孟长老的储物袋,入眼便是白花花的银两,几乎堆成了小山,还有许多玉石器物,都是值钱的宝贝。 景风略过这些凡俗之物,继续检查,各种各样的炼器材料目不暇接,有些还是自己千辛万苦收集来的。 千凝液,蔓丝岩,浑夕铜,少咸青玉,石者碧翡等等,景风逐一检视,发现欧阳炼拜托自己寻找的材料还差一样白鵺冠,而修复父亲古鞭所需要的材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此外景风还发现了几个灰白色的凶兽内丹,虽然上面灵气已经散尽,但摸上去的质地坚实,确实出自洞主体内,都是极佳的炼器材料。 “水马内丹,鯈鱼内丹,?疏内丹,还有……” 景风记得鵸鵌的内丹也留着,在自己储物袋中摸索一阵,这样手中就有四颗洞主内丹了。 里面还有两卷卷轴,其中一卷名为《古剑灭心诀》,是一本与剑有关的心法,另一卷卷轴上记载的是完整的驭兽诀,乃是驭兽门的镇派之法。 “这老匹夫好东西倒是不少。” 景风啧啧称奇,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孟长老不仅实力强横,心狠手辣,又是宗派高层,底蕴自然丰厚。只是日后自己与驭兽门之间,恐怕难以善了。 除此之外,景风手中还有三支灵器,一把自己炼制下品的长刀,一把孟长老的斩马刀,一把李齐峰的银枪,皆是上品。但自己不打算用,这几人都是成名多年的肆气境高手,如果自己使用的他们的法器被人认出,恐怕又会招来不小的麻烦。 思忖几度,景风觉得是时候回家一趟了。 第七十七章 阴谋 北开城,一座飞檐邃宇,富丽堂皇的宅邸,门上金框牌匾悬着“城主府”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一名眉清目秀,身着月白色罗衣的少年,正站在宅邸门口,身形有些消瘦,眼中却是精光闪烁。 李府的下人弯腰施礼,毕恭毕敬的唤道:“冉公子里面请,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少年正是冉千,他撩起飘逸的鬓发,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显露出一抹笑意。 “那就麻烦替在下带路了。” 李家下人领着冉千几进几出,最终踏入一座阁堂。 堂内干净整洁,铺着几张蒲团,有一人背对高墙,正襟危坐。 坐着的男人高冠束发,已是中年,面容凶悍粗犷,身上隐隐流露出霸道凶狠的煞气,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城主大人,冉公子已经带到。” 下人说完,默默退下。 冉千面对男人拱手作揖,脸色郑重几分,开口道:“城主大人,多日不见,您还是这般精神焕发。” 男人赫然是李常胜,他睁开眼眸,一股无言的威慑气息在大堂中弥漫开来。 “哦,你以前见过我?”声音如闷雷,深沉而有力。 景风与李思源决斗那日,冉千在场,自然认得李常胜,对方的雷霆手段至今让他记忆尤深。 冉千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不知李城主特意请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李常胜眯着眼睛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我听闻,你与景风似乎有些交情?” 冉千表面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是有些交情,我与景大哥二人可是情比手足,莫非城主大人,今日是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李常胜眼中寒光闪烁,不屑的冷哼一声,“我可没那闲工夫管你和谁有交集,但你若是暗中助他……” 说到此处,李常胜眼神朝冉千狠狠一瞪,如同锋利的刀刃,寻常人早已吓破了胆,但冉千脸色淡然,似是对这眼神视若无睹,完全不像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年。 “呵呵,我可没城主大人想的那么有本事,且不说景大哥出城以后,我能否知晓他的行踪,即便真的知晓,又怎么可能这样有恃无恐的来见你?” 李常胜暗自思量几番,挑不出什么毛病,虽说开始自己只是试探一下,但还是觉得这少年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城主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看着冉千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李常胜微微蹙眉。 “你跟我来。” 说着,李常胜从蒲团上起身,向堂外走去。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间低矮的屋前,青砖白瓦,毫无特点,与城主府富贵庄严的其他建筑相差甚大。 李常胜右手伸出剑指,凝聚真气在门拴上轻点几下,蓬门张口,显露出屋里光景。 “只是寻常杂物房,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冉千环顾四周,堆满了鞭棍甲胄,随口问道。 李常胜冷笑一声,也不说话。他将墙角一个瓦罐原地拧了两圈,地上竟一阵轻颤,出现一个隐秘的地窟。 冉千咂嘴称奇,跟随李常胜下了楼梯,进入了地窟。 地道幽暗深邃,恍如通往黄泉之路,但李常胜是天通境高手。感应齐佳。许久,冉千才见到火光。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前方还有侍卫驻守此地。 “哟,阵仗不小嘛,这儿还有侍卫呢,搞的神神秘秘的。” 冉千轻佻眉毛,戏谑道。 李常胜见他年纪小,也没过多计较,与那些侍卫打了个招呼。 侍卫见到是李常胜,连忙让开一条路,随后齐齐离开地窟。 “进去。” 李常胜冷冷说道。冉千也不惧怕,向里走去。 深处是无数交错的地牢,里面关押的人、兽甚至妖物都有。其中很多早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身上伤痕累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冉千目视前方,对周围一切似乎都视而不见。 李常胜则跟在后面,偷偷观察冉千的反应。 终于,二人来到最深处的一间,牢门却是大开,里面除了一张石床和上面的一具尸体,再无它物。 冉千走近,看着那具尸体,竟有些莫名熟悉。 大蒜鼻,招风耳,唇上有黑痣,是一名奇丑无比的男子,而且阵阵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呕吐。 不过,离奇的是,尸体腹部已经被剖开,里面居然空无一物,内脏器官包括肠胃已经萎缩蜷曲黏在了皮肤上,骇人至极。 “这飞贼的尸体,是你搞的鬼?”李常胜斜睥着冉千,面色不善。 “哎哟,城主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一个懵懂少年,还是个良民……” 李常胜双目一瞪,喝道:“少他妈跟我装蒜,寻常少年见了这番景象恐怕早已经吓晕过去了,你却这般神情泰然?” “城主大人,您误会了,我这人从小胆子就比较大,这东西还真吓不倒我。” 冉千讪笑道,企图打哈哈蒙混过去。 “哼,当我李常胜这么好糊弄?” 李常胜冷哼一声,眼中寒芒冷如冰碴。 “这是何物?” 说着,李常胜从袖中拿出一颗土黄色的铜铃,上面纹满了晦涩难懂的文字和符号,接着墙上昏暗的火光,冉千也能看得清楚。 就在李常胜拿出这样东西的时候,冉千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这鬼东西成精了一般,在我眼皮底下还想跑?” 李常胜寒着脸,却冷眼望着冉千。 “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李常胜观察着冉千表情,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城主大人可真爱说笑,我哪知道这是何物,只是一时被您的气场震慑住了。” “是吗?那我告诉你,这东西叫引魂铃,现在知道了?” 李常胜说完这话以后,冉千顿时面沉如铁,他的目光能杀人一般,凝视着李常胜。 “你怎么知道这法器的名号?” “哦?你不是不知道吗,现在不装了?” 被拆穿的冉千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低吼一声,张牙舞爪的像着李常胜扑去。明明两三丈的距离,冉千脚步一踏,瞬间冲到了对方眼前。 他右手虚握成爪,向李常胜的咽喉抓去。 这一爪之威霸道之极,指尖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了一道道白线,撕扯出阵阵风声,入耳犹如劲风呼啸一般。 即便是金铁磐石,在这一爪之下恐也难留周全。 但李常胜可是天通境的高手,这些手段,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他负手而立,直到冉千攻到近前,这才有所动作。 只见李常胜后撤一步,真气荡起,右边肩膀往前一顶,冉千整个人“唰”的一声倒飞出去,狠狠地装在地牢的墙壁上,陷进石头中,口中鲜血猛溢不止。 “百汇境后期,谁给你的胆子,敢与我天通境出手?” 李常胜嘲弄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冉千咳出大口血沫,说不出话,却依旧用阴冷的目光瞪着李常胜。 李常胜眼见之高,丝毫不将冉千放在眼里,兀自说道:“我不知道你这宵小之辈从哪里得来的引魂铃,你可知这是魔教圣物,却被世人所不容?”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冉千口喘粗气,忿然作色。 李常胜却没有答话,继续说道:“引魂铃没有实威,却可媲美圣器,因为它会挑邪念缠身,内心阴暗之人。它能给予人无悲无痛的力量,却也能吞噬使用之人的五行气运,三魂七魄。” 冉千大受震撼,大声喝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李常胜走过飞贼尸体旁,淡淡开口:“不光如此,这飞贼身份我也知晓,北开城东边河春县人氏,因天生相貌丑陋,便假扮和尚专门诈财骗色。” “正因为他恶念深重,所以才会招来引魂铃,被你当作魔奴操控?”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冉千洞心骇耳,这些秘密,外人不应当知晓才对。 “桀桀,你问我为什么?” 李常胜冷笑连连,讲述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百年前,魔教崛起,在大荒诸国、无数教派掀起腥风血雨,我祖辈便是着了魔头的道,变成魔奴。虽然后面魔教大势已去,但我李家受到不小的牵连,在大明的威势一降再降,最终被皇上调配到北方戍边,不得重用。” “没想到我李某人有生之年,竟能在北开城再见到这等参天圣物。这是老天开眼,送给我的大机缘!” 说些,李常胜手中真气涌动,用力一捏,原本拿着的引魂铃竟化作闪闪光点消散在空中。 随后,他伸手对准冉千,陡然运气,一股强大的吸力凭空从李常胜的掌心生出。周遭空气嗡嗡作响,无数翻腾的气浪化为风暴,仿佛连虚空都能被撕裂。 很快,一颗与刚才李常胜拿出的铜铃一模一样的法器安妮冉千怀中飞出,落入他的手中。 他感受着手中法器的重量,温柔的轻抚着,像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还给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冉千惊骇欲绝,再无半分先前的淡然自若。 “做什么?有了它,我李常胜便可以一步登天,整个北开城,乃至整个北方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任何阻挡我的,景风、龙家、谢家,全都会变成我的傀儡,再也没有人胆敢杵逆我!” 听到此话,冉千原本惊惧的面孔却突然平静下来,他冷笑连连,望向李常胜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哼哼,笑话!李常胜,你就没想过我是从哪里得来引魂铃的吗?这东西根本不是你所能染指的!” 李常胜听闻眼中射出两道寒光,抬手一吸,招来冉千,掐住他的脖颈,慢慢使劲。 “我就权当是你的意外收获,从今天起,它属于我了!而你,留条狗命,见证我的崛起!” 说完,李常胜随手把冉千甩到一边,仰天长笑。 “复仇之路,就从与你景风亲近的人开始!” 第七十八章 神仙姐姐 景风在小山村中停留了几日,倒也没再遇到什么前来寻仇、追杀之人,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趁着无人打扰,加上手头丹药充足,景风抓紧时间疗伤,期间还把《驭兽诀》看了个大概,也知道了另外一个从孟长老手中得来的红色绣着玄纹的袋子是灵兽袋,是用来装灵兽的,只有驭兽门的长老才有资格拥有。 不过景风并没有修炼《驭兽诀》,真正开始学习前还需要做些准备。《古剑灭心诀》是一卷火阶低级的剑诀,虽然品阶颇高,但景风因为手头没有剑,遂暂时放弃了修炼。 几天下来,景风熟悉了肆气境的修为,内观丹田,气海雄浑浩大,身体也更加孔武有力,虽然背部李常胜留下的暗伤犹在,但景风如今实力,的确不可往日而语。 收拾好东西,景风向店家打听了一段路,随后离开山村,继续赶路。但是这次没有往北,而是先去了周边最近的城镇,他有些事情要做。 这座城镇虽不大,但也有潜龙商会的分会。景风表明来意以后,立即有领事接待。 景风动笔写了封信,信中隐晦的说自己解决掉了孟长老和李家追兵,而且成功晋升到肆气境,可惜的是龙九没有活下来。 他又想到龙家近来在北开城可能处处受到城主府和毕家的打压,思量一番后,立即把孟长老储物袋中值钱的藏品饰物都拿出来,交给商会分会的领事,请他派人送到商会总部。至于白银等钱财,量虽多但携带不便,景风就没有考虑。 付了相应的报酬,景风又单独塞给接待自己的领事一百两白银,叮嘱他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好。那名领事顿时喜笑颜开,这可相当于他几年的工钱了,当场就给景风打了包票。 处理完此事以后,景风也不停留,买了张地图便出了小镇。离家已经数月,从阳春已经进入酷暑时节,这回的方向往北,景风觉得是时候回家一趟了。 景风研究了一下地图,依然选择了走最近的山道。虽说租用车马走官道耗费时间长些,但是自己省力,也比较安全。 不过以景风如今肆气境初期的修为,只要不招惹到山主,肯定是走山道更为合适,沿途还能采集一些石青、玉石等材料。 更为主要的原因,寻常马匹、甚至凶兽,速度脚力都比不上如今的景风。进入肆气境后,景风丹田气海更加磅礴,长时间施展身法都不在话下。 北方地势偏高,山多,有记载的大山之间也不都是村落城镇,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山。谯明山的山主何罗鱼已死,周边顿时“热闹”起来,许多凶兽精怪纷纷白日露面,丝毫不怕人。一些宗派门人弟子,也都来到此处历练,寻找天材地宝或是机缘。 景风没什么图谋,有意避开这些宗派修士和精怪。纵使以景风如今年纪,修为在俗世已经算得上绝顶之辈了,放到一些小宗门里,甚至可以和长老掌门相当。 短短数月,从百汇境巅峰到肆气境后期,也够惊世骇俗的了,称之为修炼天才也不为过。 回到景风这边,已经过了谯明山。向北三百里是逐光山,但这种距离对于景风而言,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达。 到达逐光山域的时候,正是午后,头顶金乌毒辣,天气燥热无比。 尽管景风可以用真气调节体温,却依然觉得不太舒服。 好在逐光山相比北方其他大山,松柏等绿植繁多,景风一头扎进繁茂的森林中,天然的荫蔽倒是令他心中烦闷消散不少。 “我来看看接下来是……” “嚣水……嗯,还在北方。” 景风拿出地图,对照着上面的地标确认方向。图上逐光山的位置还标注了一条大河,注名叫嚣水。景风找了个地势高处,对照着察看,感觉嚣水应该离自己不远了。 复行一盏茶的功夫,景风眼前出现了一条如金银绸带般的河流,河水波纹粼粼,静谧轻缓,似小家碧玉一般,让人看着就想扑过去。 “终于到了,热死我了!” 景风解开衣领扣带和腰带,一边跑一边脱,恨不得马上跳进河中凉爽一下。 就在景风靠近岸边时,目光瞥到几件摞的齐整的衣服。 “我靠,怎么有人捷足先登了?” 景风不满的嘟囔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条河准备下去洗澡的,谁成想已经有人先自己一步下水了。 不过,看这几件衣服轻薄如纱,上面花案云纹,品相不凡,莫不会是个女人的? 景风有些迟疑,蹑手蹑脚的挪到岸边,躲到一片树丛后面偷偷观察起来。 只见那溪流中央,一双光洁如玉的修长小腿伸出水面,腿肚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丰盈而不失美感。十指脚趾如同珍珠般圆润剔透,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把玩一番。 景风眉毛直挑,深吸一口凉气,这双美腿玉足实在过于吸睛。 他心中漾起几分悸动,偷偷咽了口口水。 很快,那双腿收回水中,景风突然感觉心中有些空虚。就在景风胡思乱想时,河面突然飘来阵阵清香,水雾氤氲间,一个丰腴曼妙的身段映入眼帘。 那是一名女子,丰颜煦色韶光,风华绝代。虽未施粉黛,却胜人间绝色,恍如神妃谪仙。 黑发如瀑,三千青丝略显随意的披散在肩头,上面点点晶莹水珠将这女子衬的比出水芙蓉还要亮眼。 再往下看,削肩细腰,丰神绰约,肌肤欺霜赛雪,润比凝脂,胴体如玉塑冰雕。两座浑圆挺拔的玉峰微微颤动,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景风不自主的瞪大双目,只觉鼻尖发热,心脏扑腾个不停。 如此娇艳绝伦的场景,让他这个正值十九岁血气方刚的少年,血脉贲张。 这时,河中女子似乎有所感应,杏目一瞥,正好与景风炽热的目光撞在一起。 “遭了……” 景风略有些愣神,心中暗叫不好,便要转身离去。 “什么人?!” 河中女子娇咤一声,柳眉倒竖,美眸中闪过森冷寒光。她伸出一臂挡在胸前,却依旧难以遮挡呼之欲出的美景。 女子另一只手抬手朝景风一挥,景风顿感视听模糊,眼前无故浮现出无数粉嫩娇柔的花瓣。 景风惊异不已,发现无法用手抹去,急忙凝神运气抵御。 就在景风运作真气时,只感觉一阵怡人的清香扑鼻而来。待到景风强行破开无数障目的花瓣,那美若天仙的女子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正好披上最后一件外衣,将平直如尺、光洁如玉的美肩遮住。 景风偷窥在先,自知理亏,何况他看出此女子手段不俗,应该不好招惹,不自觉后退两步,一时哑口无言。 “登徒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窥探本小姐洗澡?!” 景风对这名女子惊为天人,当下服了软,支支吾吾道:“神仙姐姐,在下只是恰好来到此处,并非有意窥视您的玉体,还望神仙姐姐莫计小人之过……” 女子杏脸桃腮,脸上怒意却丝毫不减。 “我是神仙姐姐,那你是什么,神仙还是妖怪?” 景风被问的有点懵,“我……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当然是人啊。” 女子向前凑近一步,逼问道:“你是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景风。” 景风见女子脸上表情依旧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又说道:“若神仙姐姐执意要惩要罚,在下也悉听尊便!” “哼,惩罚?那本小姐要你把眼珠子挖出来给我谢罪,你也悉听尊便?” 景风有些急了,说道:“神仙姐姐,我真的是无心之过呀,不能惩罚的这么重的!” 听闻这话,女子嘴角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继续摆出冷若冰霜的脸色。 她莲步轻移,走到景风身前,突然抬起一条丰腴修长的玉腿,娇嫩纤秀的脚尖抵在景风腹部,一脚将他踢下河中。 “哼,既然你偷看本小姐洗澡,本小姐也要看你洗澡,这才公平!” 景风从河中探出头,吐出一口清水,随后有些狼狈的爬上岸。 “神仙姐姐,我洗澡很粗鄙的,不好看,看了会污了您的眼。” “哼,我不管,是你自己说听我处置的!” 景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装出点狼狈相还真不容易。 就在景风思虑之时,突然有几道“咻咻——”的破风声从远处传来。 景风抬头,看见是几把闪着寒光的利刃,一改先前狼狈之相,纵身跃起,抬手几章打出,凶悍的气劲和那些兵器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爆炸声。 “神仙姐姐,你没事?”景风转头关心道。 女子神色缓和几分,但依然没给景风什么好脸色。 “关你何事,本小姐好着呢!” 这时,几声尖啸划破长空,眨眼间,数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落在景风和女子近前。 “就是这个女人,我们一起上,抓住她!” 为首的黑衣人指着女子大声喊道,周围的黑衣人全都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 景风一看情况不对,出于对女子的好感和愧疚,立即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灵器,大步跨去,挡在女子身前。 “神仙姐姐别怕,我来救你了!” 第七十九章 魔教妖女 景风大喝一声,面对势如猛虎的四个蒙面刺客,脸上毫无惧意。 他手中长刀竖直插进地中,浑身真气涌动,形成实体包裹住全身,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灼热逼人。 对面的四名刺客显然受过特殊训练,面对景风惊人的威势也不退缩,各自显露修为,从不同的方向扑上来。 为首的蒙面人肆气境初期,其余三人皆是通流境巅峰,这样强大的阵仗几乎没有解决不掉的敌人。 可惜景风是个硬茬子。只见他握紧刀把,使劲一挑,雄浑的真气从刀刃迸出,化作猛烈的罡风,掀起无边的气浪,甚至地皮都被刮秃了一层。 四名蒙面刺客只顾着进攻,没料到景风实力强劲,皆躲闪不急,被气浪掀飞出去。 勉强站稳身形,为首的蒙面人遥指着景风问道:“你是何人,劝你莫要多事,速速离去,我们可以不追究!” 景风冷笑一声,反问道:“问别人之前,不应该自报名号吗?” 对面几名蒙面人对视一眼,为首的向前一步,抱拳道:“我们乃是七杀门的刺客,专为你身后的妖女而来,还请阁下不要多管闲事!” 景风偏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子,对方杏脸桃腮的面庞上有些茫然。 景风立刻回过头,咳嗽两声道:“七杀门我自然是有所耳闻,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老大,别跟他废话,堂主说了,阻碍者一律杀无赦,何况他也只是个肆气境初期,我们一起拿下他!” 为首的蒙面人听闻此言,觉得有理,露出来的一双鹰眼中闪过两道寒芒。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自己不珍惜,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为首的蒙面人脚步一踏,飞身纵起,浑厚的真气如同潮水般涌上体表,手中两柄短刀顿时化为夺命的利器。 其余蒙面人也同时行动,如同四只离弦而出的飞矢,眨眼间就攻到了面前。 景风后退两步,用身体护住女子,右手反握长刀,已经与对面最先冲上来的肆气境刺客交锋在一起。 “叮当”的金铁之声交织在一起,极为刺耳,两人耍刀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蒙面人手中法器有两把,但他感觉景风出刀的速度比他还快,也愈发难以招架。 怎么回事? 蒙面人渐渐感觉景风手中长刀上带着阴冷的煞气,隐隐压制自己一筹。当下作出判断,也不恋战,双臂交叉猛然用双刀一掀,在虚空中划出两道白线,弹开景风的攻击,迅速后撤拉开距离。 这里一走,后面蒙面人的接连而至。景风瞥到左侧一人持着利刃,探出手直取自己身后女子,急忙回头出手,拦下致命一刀。 右侧又有一人攻来,景风已经来不及出刀抵御,情急之下抓住女子手腕讲她往自己身前一拉,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击。 还没顾得上喘息,景风又瞄到女子身后有蒙面人想要偷袭。 “神仙姐姐,小心你后面!” 他毕竟不是神仙,无法面面俱到,这会上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景风脑中灵光一闪。 “神仙姐姐,情况紧急,对不住了!” 景风低喊道,立刻将手中刀往地上一插,随后双手托着女子柳腰往上抬。女子轻盈的身躯当即腾空而起,丰盈修长的玉腿裹着劲气,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恰好踢中后方蒙面人的下巴,直接把那人踢飞了出去。 景风轻轻把女子放下来,无意间竟发觉女子脸上似乎带着笑意,很兴奋的那种,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小心你后面!” 女子声如银铃,娇翠欲滴的提醒道。景风也觉得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不敢大意,拔出剑猛地向后一刺,随即反身又与那肆气境的刺客对砍数刀。 “煞气绝影刀!” 景风单手举刀,陡然劈下,长刀上的引灵纹光芒四射,带着阴冷渗人的黑色煞气落下,似乎能够斩断一切。 煞影刀法演化出的这一招式,以景风如今肆气境的修为再次施展,威力已是今非昔比,对方不敢硬接,再次后退拉远距离。 这时,旁边两名蒙面人同时出手,景风丢出手中长刀,扔向其中一人。 随后景风左跨一步,挡在女子侧面,回身就是一脚后蹬腿,裹挟着激荡的狂风,瞬间踢飞敌人。 同时,景风双手环着女子柳腰,用力甩向另一侧,那边的蒙面刺客还在专心对付景风丢来的灵器,自然是挡不住这一脚,顿时面罩上多了一道灰白鞋印,倒飞出去。 景风轻放下女子,右手一抬,吸回自己长刀,出言讥讽道。 “怎么都倒下了,七杀门的刺客也不过如此嘛。” 几名蒙面刺客接连站起,目中无一不是低沉阴翳,他们恶狠狠地盯着景风,此刻景风俨然也上了他们的刺杀名单。 “小子,有你嘴硬的时候,等会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为首的肆气境刺客骂道,手中迅速掐诀,似乎想要动用什么招式。 “诸位,结四方绝生阵!一起拿下这妖女和这小畜生!” 四人立刻变幻方位,站好阵型,极为默契的念咒结印。 景风和女子站在阵中,顿时感觉动作僵硬,反应迟缓。 就在景风思索对策时,那四名蒙面刺客,每人身上都飞出一道虚影,如同四根拉满弓弦的箭矢,朝着景风和女子射来。 “当心!” 景风左右劈开两道虚影,然后闪到女子身后,横挥长刀,堪堪化解几人的进攻。 但很快,第二波虚影接踵而来,景风眉头微皱,低声说道:“神仙姐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迟早会被耗死。” 那女子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笑容,毫不在意的说道:“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也不怎么样嘛,一个小小的阵法就难倒你了?” 景风顿时哑言,起身默默化解第二波攻势。其实强行破阵对于景风来说可能做到,但是需要花费不小的代价,景风有自己的考量。 “算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本小姐,你替我抵御攻击!” “好。” 说实话,景风还挺好奇这女子如何出手的,先前施展的一番手段就让景风觉得非比寻常。 只见绝美女子踮起脚尖,身形竟缓缓浮空,身上升腾起磅礴的真气。她口中念起晦涩的法诀,十根青葱般的玉指也不断变幻着,闭目含光,整个人的气质由清冷变得讳莫如深。 没想到这美若仙子的姐姐是肆气境,似乎修为比我还高。 景风没想到女子有这等实力,心中不免有些震惊。很快,刺耳的破风声将他拉回现实。 “这妖女不知道要耍什么把戏,速速解决!” 刺客中有人惊呼道,随后攻势越发猛烈。景风连续挡下几波,却觉得愈加吃力,手臂在微微发颤,刀刃上满是参差不齐的缺口。 “神仙姐姐,我快撑不住了。” 景风咋牙咧嘴,刻意卖了个惨。却见女子徐徐睁开美如桃瓣的冰眸,一股冷冽的气息刹那间弥漫全场。 “糟了!” 实力最强的那名蒙面刺客惊呼出声,其余几人顿时呆滞瞬息,接着包括他在内,脸上各自浮现出不同的表情。 喜悦、悲哀、苦痛甚至还有欲望。 四名蒙面刺客似乎看到了不同的场景,表情各异,动作也大相径庭,而原本夺命的杀阵,最后竟是这般不攻自破了。 景风大惊,女子似乎能够创造影响人心智的迷幻场景,令人深陷其中,旁人能看出端倪,但当事者浑然不自知。这等手段他简直闻所未闻。 没过多久,那名肆气境的蒙面刺客突然怪叫连连,猛扎了自己一刀,好像强行破开幻觉,恢复了神智。 他双目通红,布满了血丝,此刻愤恨的盯着景风和女子,怒骂道:“你这妖女,留在世上果真是祸害!” “我呸,你们七杀门的个个杀人无数,手中沾满了鲜血,就不是祸害了。”景风鄙夷。 “我们杀人只是大多只是为了钱财,这妖女是魔教中人,你竟还为虎作伥?!” “魔教中人?”景风偷偷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美的跟仙女似的,他才不相信。 “话说完了?” 景风面色冷漠问道。 “什么,你不相信?” “信也好,不信也罢,跟你都没什么关系了!” 景风毫不客气的斥道,高高纵起,眼中掠过一丝寒光。 大地震动,景风脚下的地面,深深陷了下去。他凌空一脚踢下,对方抬起双臂还想抵抗,直接被景风狠狠踏在地上,几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起,那蒙面刺客惨叫一声,无力的趴倒在地上。 “你杀了我也没用,但你为了这妖女得罪了七杀门,将会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蒙面人眼中包含深深的绝望,他试图做出最后的反抗。 “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想以此要挟我?” 景风冷笑,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机,如看死人一样,看着对方。 “只要你跟这魔教妖女在一起,迟早会死在我门人手中!” 说着,那蒙面刺客艰难的伸出手,往自己丹田处一按,面孔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快跑,这家伙要引爆自己的气海!” 女子娇声提醒道,同时莲足点地,飞快后退。 “我靠,这么恨!” 景风闻言眼皮直跳,也急速后撤。而还被困在幻觉中的三名刺客,就没这么好运了。 顷刻间凶悍的真气破体而出,激起漫天的风暴与沙尘,剧烈的爆炸瞬间将三人淹没。 第八十章 卞月 数里外,景风和女子停下身形,回首望着爆炸的地方,皆神情复杂。 景风擦了擦冷汗,不禁说道:“这些七杀门的刺客这么狠吗,自己都不给自己留活路?” “不过是些行走在阴影中的家伙,若是任务失败,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如自我了结。” 女子神情寡淡,似乎在说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 景风不知该说什么,这会儿反倒细细打量起女子来。 身披翠水薄烟纱,仙姿佚貌,风华绝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纵然是龙盛娜这样娇艳绝伦,花容月貌的美人,跟眼前女子相比,都有些黯然失色。 我操,该说不说,长得是真好看,我景风是真喜欢啊! 景风心跳有些加快,脸色也不太平静。 “淫贼,看够了没有?”女子斜睥了景风一眼,眸中隐隐有杀意浮现。 “咳咳!”景风讪讪的收回目光,觉得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气氛,他找了个话题问道。 “神仙姐姐,那些七杀门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啊?” 女子别有心机的盯着景风,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浅笑,看的景风心神荡漾。 “因为我是魔教中人啊。” “啊?”景风瞪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 在北开城的时候,龙盛娜和他说过许多大陆上门派势力的事情,除了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以外,还有不少邪魔外道,魔教就是其中之一。 传闻魔教教义大逆不道,与正道主张相驳,行事逆天而为,为天下修士所不齿。 景风完全没想到,如此人间绝色,竟然真的是魔教之人。 “怎么,你很惊讶?先前七杀门的人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什么!——” 景风大惊失色,自己根本没把那些话当作一回事! “呵呵呵,现在知道后悔了?”女子虚掩着粉唇,咯咯轻笑。 景风头顶不禁渗出冷汗,他讪笑道:“神仙姐姐,您这等倾国容颜怎会入了魔教,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女子收起笑容,半眯着眼,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没有靠山,这一身修为从哪里来呢?” 景风顿时感觉细思极恐,对啊,这女子显然非同一般,一身肆气境的修为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 “好了,本小姐还有其他事要做,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女子从容的理了理衣裳,对景风道:“景风对,我记住你了!看在你替我出头的份上,之前窥探本小姐洗澡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就两清了?难不成神仙姐姐也中意我? 景风偷喜,忙问道:“什么秘密?” “方才本小姐观你使用真气对敌,发现你境界不牢,不像是自己修炼到肆气境的。” 女子高昂起绝美的脸蛋,一副把人看穿的样子。 对景风而言这是个秘密,但沉吟片刻,景风觉得告诉女子也无妨。 “是,我原本是通流境后期,前些日子吸收了山主的内丹,便一步跨到了肆气境。”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每次情绪发生剧烈波动,本小姐就感觉你真气虚浮,原来是走了旁门左道。” 女子语气平淡,但是景风听出了话语中的不寻常。 “神仙姐姐,身为魔教,怎么能说我这修炼方法是旁门左道呢?”景风打趣道。 谁知女子闻言神色突然郑重,“哼,我们魔教只是教义与所谓的名门正派背道而驰,但魔教修士修炼依然是脚踏实地,没有捷径可言。” 女子见景风没有出言打断,继续开口道:“以你的实力吸收山主内丹其实非常勉强,而且你自以为捡到大宝贝,实际上是在自己体内放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有些强大的凶兽内丹中还存在着凶兽生前的怨念,可能会趁吸收者不备反噬己身,最后落得凄惨下场。” 听完,景风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不会这么巧?” “嗯,这我就说不准了。” 女子说着,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羡慕,“不过,若是能依靠自己挺过,或是打败凶兽残留的怨念,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景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没想到自己只顾着提升境界,倒是忽略了打磨自身,幸亏今日有神仙姐姐提醒,不仅让自己悬崖勒马,也开拓了自己的见识。 “你我只是初见,言尽于此。”女子转过身,语气变得冷漠,“但我希望你能忘记今日之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你我都有好处。若是被别人知晓此事,当心本小姐剜了你的眼睛!” 说完,女子足下生莲,衣袂飘飘,翩若惊鸿般离去。 望着女子远去的身影,景风莫名觉得心中空落落的,犹豫再三,壮起胆子喊道:“敢问神仙姐姐芳名?” “卞月。” 远方传来一声清冷纯澈的靡靡之音,却是令景风心神荡漾,眉飞色舞。 “卞月,原来神仙姐姐叫卞月!好听,真是好名字!” 景风自顾自地说道,喜形于色,脑海中浮现出那道颜如琬琰,冰肌玉骨的清影,不由得惊为天人。 有赋云: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 景风定下心神,独自下河洗了把澡,先前那番旖旎美景偶尔在脑中闪过,让他不由心神澎湃。 正在这时,河里游过一条颇为怪异的身影,景风隐约看出是一只凶兽。 “小爷我现在一身精力憋的难受,正愁无处发泄,没想到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 景风心念一动,体内真气翻涌,全身上下,顿时一层层焰光滚滚。真气在河面铺开,引的周遭水波四溅,如同沸腾了一般。 “看招!” 他拳如重锤,轰然砸下,水面顿时泛起阵阵涟漪,而后不远处凶兽所在的位置,水面突然爆裂开来,溅起数丈高的水柱。 无数水雾在空中散落,疾如雨下,那凶兽也露出本相。 那是一条怪异的鱼,状如鹊但周身生着十只鱼鳍,左右两侧各四只,共四对,上面还有两只竖直的鱼鳍,共有十只,鱼鳞只生在鳍翅末端,如此怪奇模样反倒吓了景风一跳。 景风定睛一看,感觉有些眼熟。那怪鱼冲他叫唤两声,音如鹊鸣,这下让景风想起来了,他在古籍中见过这种凶兽,名为鳛鳛鱼,可食用。 “长的这么丑还出来吓人?” 景风冷笑,双腿用力一蹬,竟也鱼跃而起。 “破风拳!” 他抡起拳头,当空出击,霸道的真气掀起混乱气流,狂风呼啸,如同一支大锤,直直砸在鳛鳛鱼身上,将它砸回水中。 掉回河里的鳛鳛鱼抖擞两下身躯,背上的鱼鳍已经被砸烂了,但它看起来并无大碍,继续在水中游起来。 “怪不得见了我也不跑,猛击一下也没死,原来是只洞主。” 景风在空中调换身形,一个猛子扎进河中,只是在水中,景风速度肯定无法与鳛鳛鱼比拟。 略作思索,景风当下将真气聚集在眼部,即便是在水中,视线也开阔清晰许多。 那只鳛鳛鱼如鱼得水,围着景风打转,速度奇快。双方实力的差距被鳛鳛鱼用环境弥补了回来。 景风陷入深深的思考,在水中实在难以捕捉这凶兽的身形。他双腿蹬水,真气汇入足下,又从河中浮起。 环顾四周,景风双掌一合,磅礴的真气从指尖溢出,覆盖在手上。 “裂风掌!” 砰砰砰! 景风眨眼间已连出数掌,真气化作道道掌印,竟是脱手而出,引得狂风呼啸,沿途空气微微颤抖,接着飞速落在水面上,顿时炸开数道水柱。 水中鳛鳛鱼游动速度奇快,眼力如景风,都只能看到数对鱼鳍的残影,几计破风掌更是一下没中。 随后真气制造的跳跃力已经散掉,景风再度落入河中,他攒足力气,准备进行下一次进攻,毕竟水中是凶兽的主场,对自己极为不利。 就在这时,景风感觉身下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他眉头紧皱,低头一看,自己所在的位置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再环顾四周,那只鳛鳛鱼浑身散发着不弱的灵气,显然是凶兽的手段,通过围着景风快速打转来制造漩涡。 只是景风最开始没想到这凶兽这么聪明,一个不注意,竟是着了它的道。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景风心中暗忖,耳边只有沉闷的水声,一阵阵压迫感涌上心头,竟让景风觉得有些紧张了。 他强定下心神,体内气旋疯狂运转,如同泉眼一般不断涌出真气,迸发出来。 就在景风拼命往水面游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右脚脚踝一凉,以为是水草之类的,踢了两下没甩掉。景风不免觉得奇怪,低头看去,却让他瞬间心神大震,惊恐失色。 一条条细长如触须般的东西从幽暗的深水中伸出,其中一条正缠在景风脚踝上,死命的把他往水下拉。这触须的形状,景风太熟悉了,赫然是何罗鱼的身躯! 就在景风感到惊愕失色时,一个更加可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该死的人类,胆敢觊觎本王的内丹,就给本王永远留在这阴冷的水下!” 第八十一章 何罗鱼宝术 这道阴沉至极的声音在景风脑海中炸开,顿时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我靠,真就这么巧啊,怕什么来什么! 景风想起之前卞月提醒自己的话,心里忍不住骂道。 有些凶兽的内丹中可能留有原主人生前的残念,这些残念对于吸收者来说是个不小的隐患,甚至会趁虚而入。 好巧不巧,景风就中招了,还是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 本来对付鳛鳛鱼就险些吃了大亏,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何罗鱼的残念,简直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景风心中一团糟,倒霉也至于这样? 换做常人可能会惊惧万分,神情恍惚,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景风不一样,他本就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何况有了卞月的提醒,他已经知道这不过是残念在自己脑中形成的幻想而已。 一个幻象,也妄图置我于死地? 转念这么一想,景风强定心神,浑身真气涌动,即便是在水中,也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他双腿不停的蹬水,对缠住他的何罗鱼身躯视而不见,他心里知晓,水下强大的吸力,不过是鳛鳛鱼制造的漩涡罢了。 但这股爆发力并未持续多久,景风就感觉体内真气的运行变得迟缓,甚至真气通过腿部的经脉时都有些不畅。 怎么回事? 景风低头一看,幽暗的水下,一只可怖何罗鱼首慢慢浮现,两只死气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景风。 景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收回视线,心道一声该死,这幻象怎么越来越逼真了! “桀桀桀,卑鄙的人类,我要你给本王陪葬!” 阴沉的声音再次在景风脑海中炸响,要不是现在是在水里,景风早就爆粗口了。 “闭嘴!死了还那么多屁话!” 景风在脑中怒喝一声,何罗鱼的声音似乎被景风喝退,渐渐变得模糊,没有再响起。 景风再次尝试运行真气,想快速回到水面,然而这次全身真气运转都变的极度迟缓,仿佛遇到了极大的阻塞。 景风感觉到四周原本清凉的河水渐渐变得冰冷彻骨,大概也是因为受到了何罗鱼残念的影响。 不过危难当前,景风也管不了什么三七二十一,大不了就不运行真气,加上自己水性还不错,光靠体力游也要死命游上去。 然而何罗鱼的残念很快又卷土重来,形成的幻象变化成十条身躯缠住了景风的腰背、手臂乃至脖颈。 “本王说过,要你死,你就绝对活不了!” 景风顿时变得寸步难行,身下的漩涡仿佛变成了无尽的深渊,要吞噬一切活物。 他越来越觉得身体疲惫,甚至憋气也快到极限了。因为缺氧导致胸闷,头晕,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我要死在这了吗? 景风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自己还有没做完的事情,怎么能倒在这里。 欧阳大叔,莲儿,师父,还有娘亲…… 景风胡乱扑腾着,到最后关头,景风实在是受不了了,感觉快要窒息了,于是张开嘴猛吸一口,却是无比新鲜的空气! 原来景风已经游到了河面,只是被幻象侵扰,毫不自知。 景风再次尝试运作真气,这次可以畅通无阻了,滚滚真气如汹涌澎湃的潮水,顺着脉络骨肉在景风体内奔流不止。 “一个畜生而已,死了这么久还不消停,滚出我的身体!” 景风忍了太久,开口歇斯底里的吼道,随后伸出剑指往眉心一点,磅礴的真气瞬间蜂拥向景风头部。 “什么,不可能!你这小畜生怎么可能挣脱我的幻境……” 景风眼前里何罗鱼的虚影,逐渐变得破碎,那道残念的气息也越来越弱,最终被惊涛骇浪一般的真气击散,化为虚无。 何罗鱼的残念彻底消失后,景风眼前景色恢复了正常,绿水青山,和先前恐怖的幻象比,简直眉如墨画。 景风大口的喘着气,回想起刚才的紧张感和恐惧,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时,一串光点如黑夜萤火,突兀地出现在景风脑海中,他凝神去探查,光点很快融进景风的意识。等他回过神来,脑海中赫然多出了一串文字。 “这是……” 景风有些迟疑,喃喃自语道。 当他沉下心感悟以后,激动的瞪大了双眼! 景风感悟到了一门妖术,一门来自山主的强大妖术。在景风击溃何罗鱼残念,破开它制造的幻象后,这门妖术变成了宝术,而且只有景风能掌握,甚至能与某些强大修士的神通相媲美。 “神仙姐姐说的果然没错,如此强大的宝术,远非以前领域的妖术能比!不过,似乎还没有名字?” 景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颤声道:“牺牲了那么多肆气境强者才拿下何罗鱼,最后天大的好处倒是便宜了我。不如就叫它何罗鱼宝术!” 这门宝术深深印在景风脑海,他心念一动,雄浑的真气从体外升腾起来,瞬间化作两只手臂,分别从景风的前胸和后背激射而出。 以真气化形躯干,变幻万端,成倍提升自身战力,这便是强横绝顶的何罗鱼宝术! 景风自鸣得意了好一阵,眼角余光瞥到水下的鳛鳛鱼,不由得咧嘴冷笑。 “小东西,差点把你给忘了。 那条鳛鳛鱼这才发觉景风似乎不好惹,尾鳍一甩,转身欲逃。 “哪里跑!” 说着,景风陡然出手,双手与两只真气凝成的手臂电射而出,眨眼间便挡住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让凶兽退无可退。 但鳛鳛鱼也不笨,瞧见下方还有生路,一个猛子扎下去打算逃之夭夭。 景风早就料到鳛鳛鱼会往下方逃,真气汇在舌尖蓄势待发。鳛鳛鱼一动,景风便闪电出手,长舌如影随形般跟着鳛鳛鱼,轻而易举的就将其牢牢黏住。 景风肉身坚韧无比,百汇境巅峰时就可独自击杀低阶洞主,如今身怀肆气境修为,对付高阶洞主也不在话下。 鳛鳛鱼落到景风手上自然是没过多久。回到岸上,景风挖出了它的内丹,串上两根削尖的树枝,将它烤着吃了。 “呸呸呸,不好吃。” 景风嚼了几块肉,吐了一地,不说没有调料食之无味,主要是这鳛鳛鱼看起来不小,实际上都是十只鱼鳍撑起来的,鱼肉很少且刺多,无从下口。 景风丢了烤鱼,默默拿出干粮啃了几口,继续赶路。 一路上,景风还沉浸在喜悦中,又是结识卞月又是感悟何罗鱼宝术,可谓收获满满。 ………… 两日后,艳阳横空,万里无云。 一路上倒是平静,景风途中也没有停留,翻山越岭,已经来到单张山地界。 “终于快到家了!” 景风对照地图,估摸着最多一天半的脚程,就能回到村子。 想到此处,他的步伐不禁快了几分,但是沿着山路,越是往里走,人气反而越旺。 这一点本就很反常,何况这座单张山,是某个实力强大的山主属地。 但三三两两的人群攒聚在一起,似乎谈笑风生。不少来者皆是束发封帛,堂皇冠冕,男女老少皆有。稍有眼见之人,都能看出这些打扮的大部分都是修士。 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年轻翘楚,年过半百,鹤发童颜,身边弟子成群的宗派长老,甚至全副武装,护佑皇子公主的护道高手,也不在少数。 更有甚者,明明没有修为,或者只是俗世商人,都直接在山道上摆起了地摊,出售丹药功法等物。 景风不明白为何聚集了这么多人,便找到一个商贩打听。 “这位小哥,在下初来此地,不太明白这里为何聚集了这么多修士,可否告知缘由?” 景风客气地说道。 那商贩适合瘦猴,修为也就旋泉境后期左右。他抬头看见一名轻裘红衣的翩翩公子,干笑两声,也不说话。 “小哥,这是何意?” 商贩指了指自己摊子售卖的物体,二指凭空一捏,做了个牙齿咬上去的动作。 好家伙,暗示我买东西呢? 景风顿时黑脸,但也没办法,只好随便挑了一样青石料。 “怎么卖的?” “两块灵石,多谢道友!” 瘦猴一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一脸狡黠的望着景风。 “灵石?”景风没听说过这玩意,商贩还特意给他普及了一下。 灵石是一种特殊的石料,通常诞生于灵气充沛的灵矿,可以作为材料也可以作货币,类似人类社会中的白银黄金,价值不菲。 “我没有灵石,银两可以吗” 瘦猴一样的商贩顿时有些犯了难,真金白银是不错,但有些在修炼界不能像俗世通用。 “请问两块灵石是多少白银?” “我也不坑你,一块灵石算你一百两,你给二百两就成。” 景风眉头紧皱,这家伙看自己好欺负,狮子大开口是? 刚要破口骂两句,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哪里来的土包子,灵石都不认识,买不起就赶紧滚,真是碍眼。” 景风顿时大怒,扭头一看,只见一名锦服华裳的男子朝自己方向走来,眼中满是不屑。 第八十二章 摆他一道 景风见对方虽神态轻蔑,衣着打扮却颇为尊贵,身后还跟着几个狗腿子和一名不知修为的老者,当下强忍着怒意没有发作。 “阁下何故对我指指点点,还没请教?” “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世子殿下都不认识?” 一旁的狗腿子叫嚣道,倒为首公子打扮的男人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 “这样的土包子,连灵石都不知道是什么,又如何听过本王的名声呢?” 景风捏紧了拳头,怒视对方。 “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买不起东西,还在这里占着地方?” 男子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指着景风身后的商贩道:“买不起东西的就让他滚,谁的生意好做看不出来?” 那瘦猴模样的商贩探头一看,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原来是世子殿下,您这边请,东西随便看。” 被称作世子殿下的男子昂头瞪了景风一眼,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大步走到摊前,还用肩膀顶了景风一下。后面几个狗腿子也嚣张的看着景风,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景风拳头捏的嘎巴响,这男子身份显然不一般,若不是忌惮他身后的老头可能是护道者,早就邦邦两拳招呼上去了。 “瘦猴,这青石两块灵石对?” 男子随口问道。 “对,您要的话这里还有很多。” 站在最后的老者瞥了男子手中的青石一眼,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低声道:“殿下,这就是块普通的青石,毫无价值,这里商贩卖的东西基本都是唬人的。” 又有一个狗腿子快步上前,“是啊,世子殿下,有这钱您赏给我们哥几个,够去十回勾栏了!” 男子眉毛一挑,神色故作淡漠,轻轻放下手中青石。 景风耳朵何其灵敏,几人的对话自然是尽数听清。见男子这般动作,景风决定激他一下。 “这位殿下,方才还觉得在下土包子买不起,您拿起又是为何放下啊?” 男子猛然回头,眉角一竖,叫道:“你懂个屁,本王会买不起?就没看上这破东西!” “实话跟说,这青石也不是买不起,银两这等身外之物,在下还是有些储备的。” 说着,景风还特意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轻轻拉开小口,里面银光闪闪。 男子看到身旁几个狗腿子眼睛都看直了,喝道:“都看什么,这点破钱也好意思拿出来?” 随后,男子语气生硬的道:“你有钱方才怎么不买这东西?” “在下正在挑选,还没个结果,没成想被您打断了。既然您有意夺爱,不如成人之美。” 瘦猴模样的商贩见到两个客人似是要攀比一番,眼睛都快笑没了,便适时插嘴道。 “世子殿下,您想要的话我给您便宜点。” “什么给我便宜,本王差这点钱吗?” 男子一听那商贩说要给自己便宜,顿时脸上挂不住了。 他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两颗散发灵气的湛蓝灵石,狠狠拍在商贩桌上。 “本王不差这点钱!” 边说边炫耀般挑走刚刚那块青石,捏在指尖作把玩状。 “世子殿下方才对在下好一顿指指点点,结果就买了一颗啊,我还以为您多豪横呢。” 景风冷冷一笑,语气偷着轻蔑。 “在下刚才可是打算照单全收的。” 说着,景风手一挥,白花花的银两成箱落地,周围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 银两虽说是凡俗货币,但数以万计的量也值不少灵石。男子微张着嘴,显然没料到景风能拿出这么多。 这时,旁边不少修士的注意都被景风几人吸引,纷纷围观过来 有些刚来不久,未知全貌的人和同伴道:“道友,这人不是大明徐家的世子徐同光吗,在此处买东西居然还要还价?” “我也是刚来,听说他以为别人买不起青石,把人家骂了一顿,结果自己也是个穷酸之人,还世子呢!” “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不买让别人买,别占道!” 这些话传入徐同光耳中,变得无比刺耳,他气的面色铁青,浑身颤抖。 自己堂堂大明国的世子,何曾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过这么大的人? “都他妈闭嘴!你们都什么身份胆敢指点本王?!” “告诉你们,本王可能别的没有,但就是钱多!” 徐同光已经失去了理性和从容,此刻被人戳到痛处,面目狰狞,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 “你这摊上所有东西,本王全都要了,给我打包!” “殿下,这是否有些不妥?” 老者眉头紧皱,略有些迟疑。 徐同光眼中布满血丝,只是凶狠的瞪了一眼老者,并未言语。 那名瘦猴模样的商贩顿时喜笑颜开,乐的几乎上天了,干瘪的脸笑起来像极了一朵发皱的菊花。 “嘿嘿嘿,世子殿下果真大气,一共两千灵石,小本买卖,多谢支持!” “嘶!——两千灵石?!” 周围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景风也不由得眼皮直跳。 两千灵石,在修炼界都是一笔不菲的巨款,就算换成世俗钱财,也足足二十万两白银,什么东西能值两千灵石?漫天要价也不是这样要的啊! 真正懂些门道的都知道,这种修真集市上卖的大多都是唬人的玩意,就跟世俗的古玩城一样,除了傻子,也就骗骗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 但是,恐怕谁都没想到,此刻就有一个傻子,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自愿受骗的。 就这些废料石头和功法,值两千灵石?狗看了都摇头! 景风看见徐同光付钱时候肉疼到嘴角直抽的场面,心里莫名的暗爽。 随后又火上浇油般补了一句。 “看来是在下眼拙,世子殿下出手之大气,相比我等,简直前所未闻啊!” 看到景风一脸奸笑样,徐同光也明白自己便他摆了一道,上了大当了,瞬间暴怒,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景风。 要是徐同光手上多一把刀,估计当着这么多人面,都要把景风捅死。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最终恨恨的剜了景风一眼,甩袖离去。 “世子殿下您慢走!” 景风贱兮兮的喊了一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边围聚在此的修士见徐同光离开,不少也三两散去。 也有好心修士,上前提醒景风道:“这位道友,那位可是大明国徐王爷的嫡长子,你今天把他坑惨了,恐怕日后他会疯狂报复你。” 景风屈身作揖,回道:“多谢道友提醒,是那损人招惹我在先,我并不怕事。” “望你好自为之。” 对方说完欲走,景风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道友请留步,敢问今日单张山为何这么多修士齐聚于此?” 修士神色古怪的望了景风一眼,道:“怎么,你连为什么聚集在此都不知道,难不成是来赶热闹的?” 景风讪讪一笑,“还望道友解惑。” “这单张山有一种奇鸟将要出世了,名曰白鵺,乃是太古遗种。这种鸟族群稀少,只有盛夏寥寥几日出山觅食,彼时万兽退散,山主护佑。” “传闻它们的头冠是极佳的锻器材料,所以很多人想来碰碰运气,但浑水摸鱼者也不在少数。” “原来如此,多谢道友。”景风恍然大悟,作揖与人拜别。 白鵺冠,原来是白鵺冠要现世了! 景风心里也一阵激动,自己苦苦找寻的白鵺冠,竟然歪打正着碰上了。 就在景风暗自感慨时,山巅陡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兽吼,众修士无不震惊错愕。 “发生什么事了?”有修士问道。 “这种气息……绝对错不了!”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景风眼睛一眯,默默运起真气。他已是肆气境修为,五感灵敏无比,一阵毫无规律的涟漪传入脚下。 远传高山深林中,隐约传来阵阵吼叫,大地震颤,而且幅度越来越剧烈。不光是景风,不少修为不弱的修炼者也有所感应。 “奇禽现世,山主临凡,万兽退散。这是兽潮来袭,大家当心!” 有聪颖之人瞧出端倪,放声提醒道。 “跑!快跑啊!”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惊恐的情绪瞬间炸开,修为低微的修炼者全都四散而逃,商贩们纷纷收拾摊子,有些甚至东西也不要了,拔腿狂奔。 兽潮来了! 景风作为在山野中长大的孩子,自然知晓何为兽潮,也亲眼见识过,了解兽潮的恐怖之处。 凶兽过境,势不可挡! 除非有通天手段,否则就是天通境的强大修士,也唯有暂避锋芒。 面对来势汹汹的兽潮,相比大多数闻之色变,落荒而逃的修士,景风已经镇定很多。 他站在原地,不断有神情各异的修炼者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往山下跑,人群中,数名身影爆发出强横的气息,逆行而上,无一不是修为过人、惊才绝艳之辈。 “这些人看来都是冲着白鵺冠去的。” 景风暗自思忖后,脚下一踏,也往大部队相反的方向奔去。 第八十三章 初显神威 景风身影迅若飞矢,在山林间辗转腾挪,寻常修士根本看不清他的踪迹。 林中还有数道强横的气息与他方向一致,当然目的相同的人数远不止如此。 脚下地面的震颤感愈发强烈,景风知道兽潮接近,当机立断,纵身跳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等待兽潮过去。 轰隆隆! 惊天的响声震耳欲聋,山崩地裂! 大山深处,无数凶猛的妖兽成群结队,蜂拥而至。地面剧烈的颤抖不止,所过之处,如飓风侵袭,无数树木山石纷纷倾倒碎裂。 其来势之猛烈,即便是天通境强者,也难以正面与之相撄! 与景风同行的几道身影中,修为最低的也有通流境后期,先前与他发生不快的徐家护道老者,也在其中。 景风感受到一道凌厉凶悍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毫无疑问正是来自此人。 约莫两柱香的工夫,兽潮逐渐褪去,还有零星的凶兽,不足为惧。 修炼者们再度向山巅进发,景风偷瞄老者,留了个心眼,继续动身。徐同光的护道老者见景风走了,当即跟上。 来到山腰处,景风摸出回气丹塞入口中,稍作休整。此行可能要面对山主,而且难说没有心怀叵测的修炼者,他必须慎重对待。 就在景风思虑的时候,又有几道强横的气息从另一侧上山。他随意打量一眼,却惊奇的发现一道身着淡绿绮罗衫,外披轻烟薄纱的倩影。 尽管脸上蒙着面纱,但那丰盈曼妙的身段,绰约玲珑的·身段,景风可以确信,就是卞月无疑。 “神仙姐姐!” 景风心头大喜,没想到这么快就重逢了。想到先前种种暧昧场景,景风不禁感觉鼻腔一热。 忍住!忍住! 景风镇定心神,等缓过神来,另一侧几人已经全部上山,卞月似乎也没注意到他。 跟自己一道的数名修炼者也接连上山,但景风没急着动身,身后徐同光的护道者也停留在原地。 “老前辈,您不上去吗?” 景风神色从容,向老者打了个招呼。 “不急,我在等人。” 老者手背在身后,轻轻摇头。 “是等您的世子殿下吗?” “呵呵,看来已经等到了。” 老者眼睛眯起,脸上似笑非笑,背在身后的手掌却已经屈成了爪状。 景风只感觉自己突然被一道极为恐怖的气息锁定了,当即脸色一变,抽身而退。 “小辈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啊!” 老者似有些惋惜的说道,随后足尖一踏,身形却如鬼魅一般飘出,直向景风逼去。 老者出手狠辣无比,一爪探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朝着景风要害抓去。凝实的真气在空气中留下数道白色的丝线,仿佛连虚空都可以被撕裂。 “破风拳!” 景风剑眉一竖,拳如铁锤砸出,力道磅礴勇猛。真气旋在手臂,激起肆虐的狂风。 二人虽都是试探对方,但也丝毫不敢大意,一拳一爪碰在一起,搅的周围空气阵阵翻滚,风动不息。 肆气境中期? 景风眉毛一挑,已然感受出老者修为,对方也知晓了景风是肆气境初期。 眼看没在老者手上吃亏,景风赶紧拉开距离,嘴上说道:“前辈,您这样的高手,不该心高气傲才对吗,怎会委身替那些王公贵族卖命呢?” “呵,人老了,没那么多追求,也没那么多傲气啦。” 老者双手背于身后,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倒是你这小辈,年纪轻轻就有肆气境的实力,日后怕是不可估量,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 景风目光变得阴沉,大有撕破脸皮之意。 “可惜你得罪了世子殿下,即便老夫再欣赏你,也没法留住你这条命啊!” “哼,前辈倒是替我着想,但我景风也不是谁都可以欺压的。” 老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景风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沉声道:“既然前辈决意要杀我,又何必说这么多呢?” 老者脸上未起一丝波澜,冷淡的看了景风一眼,骤然出手。 景风自知没有回旋的余地,手一挥,摸出孟长老的阔刃斩马刀,先下手为强。 他脚尖踏地,踩着迅影步,速度快到了极点。随后举刀向着老者头顶劈下,炽热的真气如熊熊烈火,涌入刀身,却瞬间化为了阴冷的煞气。足有丈长的灵器在景风手中宛如鸿毛,变化万千。 “煞影刀法!” 景风大喝一声,臂膀开合如长弓,斩马刀硕大的刀身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惊人的弧线。 老者似乎毫不在意景风的进攻,待到临近时,偏过身,堪堪避开一刀。但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闪躲,只有高手才能把距离时机掐的这么准。 但下一刀很快接踵而至,自下而上划过虚空,刹那间狂风呼啸,声势极为惊人。 老者依然从容躲过。 景风见状,神色一正,臂膀用力一挥,更快更狠的第三刀从头顶斩来。 “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刀都不会使。” 老者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手臂在身前划出弧线,用力向上一掀开。 雄浑的真气从老者干枯的身体内爆发而出,顶着景风的灵器冲天而起,周遭卷起暴虐的狂风,无数草木被撕扯成碎屑。 “轰!” 真气相撞,引起惊天的波动,但这次景风没有退缩,调整好姿态又是刚猛一刀劈出。 “其实我对刀法略有研究,前辈您可得接稳了!” 他一步冲到老者跟前,狠狠一刀劈出。 “煞气绝影刀!” “锵锵!” 这一刀出,灵器上寒光四射,包裹着灵器的真气化作一道接着一道可怕的刀芒,阴煞逼人,寒光凛凛。 “终于有点样子了。” 老者脸色泰然自若,就要抬手反击时,一个细长的东西突然缠住了他的眼睛。 “我操,什么东西!” 老者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什么暗器,准备用手去摘。结果下一刻景风蛮横的一刀结结实实劈在了老者身上,顿时皮肉撕裂,在老者身前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诡异的是,阴冷的刀芒仿佛实质一般,让溅射出的鲜血瞬间凝固。 “啊!你这个小畜生!” 老者扯开眼睛上的障碍,却看见那东西收回景风口中,竟然是他的舌头。 “哪里学的妖术,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老者干枯的手掌抚在被割裂的皮肉上,顿时大怒。 景风一击得手,还想贪刀,当下又是迅猛一击。 “还有别的呢,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只见那凛冽阴煞的刀芒层层撕裂空气,直欲劈向老者头颅时,老者双掌一合,俄然拍出,两道真气形成如同实质一般的黑黄色掌印,瞬间将那层层叠叠的刀芒轰为粉碎! “就这点本事了吗,那就准备领死!” 老者暴喝一声,轻轻一挥,一柄锋利的长剑立即弹跃在手,他浑身杀意骤起,举剑向着景风杀去。 “受死!” 利剑上的引灵纹光芒大盛,剑峰如长虹,破开弥朦的狂风,直取景风项上人头。 “你说受死就死,当我傻啊!” 景风处变不惊,脚踩迅影步飞速倒退。但老者速度更快,如一道青光,直直刺来。 景风急忙横过宽大的灵器抵挡,但只有“叮”的一声脆响,在眨眼一看,眼前哪里还有老者的影子! “怎么回事,人呢?” 说话间,景风蓦然感觉脊背发寒,身后阴冷的杀意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来不及转身抵挡了! 景风心中暗道不好,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思索御敌之法。 这时候开启金身神通硬扛这一剑吗?但是后背还有很严重的暗伤未除…… 事到如今,只好用那招了! 景风斜睥身后,如是想到。原本景风最大的底牌是肉身巨灵,但是身体被李常胜打伤,强行使用恐有风险。 如今他打算把何罗鱼宝术作为绝招,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既然你死死相逼,就休怪我了!正好拿你试试这宝术的厉害!” 景风眸中爆发出两道寒光,如冷电一般,在老者举剑斩下之前,用出了绝招。 “何罗鱼宝术!” 景风暴喝一声,真气刹那从景风的后背窜出,形成一只凝实的巨大手臂,按在老者胸口,猛然将他推了出去,老者那一剑自然是斩空了。 “什么?!” 老者大惊,景风一次又一次出乎他的预料,这种化真气为形的法术他更是闻所未闻! 景风趁机转身反击,手中刀光一闪,贴着老者面门劈去。 老者慌忙举剑抵挡,一击未果,景风继续猛砍,重俞百斤的丈许灵器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叮叮铛铛——” 刀芒如疾风骤雨般落在老者身上,金铁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何罗鱼宝术!” 景风浑身杀机毕显,肋下凭空生出两条真气凝成的粗壮臂膀,一拳一掌同时击在老者胸口。 何罗鱼宝术加上破风拳、裂风掌两招,老者相当于结结实实挨了景风两记重击,登时胸膛塌陷,目眶欲裂,鲜血狂喷,整个人倒飞出去。 何罗鱼宝术可以成倍提升景风战斗力,即便老者修为高他一头又如何,依然是被碾压的下场! “这是什么神通?” “这是宝术,并非神通。” 景风冷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都快死了,这是何罗鱼宝术!” 第八十四章 偶遇白鵺 话音未落,景风手中的斩马刀,掀起了凌厉的气劲,宛如一条黑龙一般,直取老者的头颅! “竖子尔敢?!” 景风的突然袭击,让老者又惊又怒,他大喝一声,奋起反抗。 见景风飞扑而来,老者举剑齐眉,使出浑身解数,真气在体外疯狂的肆虐,搅的狂风大作。 “小畜生,老夫死也要拉上你!” 老者嘶吼道,全然没有了先前悠闲谦卑的模样,面上带血,长发乱舞,看样子被逼急了。 眨眼间,老者已然出手,长剑狠狠地斩下,丈长的凛冽剑光占据了景风整个视野,几乎把空气撕裂出了一条可怕的沟壑,激起惊天的气浪。 景风却毫不畏惧,一往无前。丈长的实体真气恍若熊熊燃烧的炽焰,包裹住全身,他整个人如同一条赤色蛟龙,猛地扑杀向老者。 迎着那道惊天剑光,景风陡然出刀,《煞影刀法》被用到了极致,已然化作密密麻麻的刀芒,朝着老者狂洒而去。 轰! 刀芒剑光在空中相撞,爆发出猛烈的炸响,恐怖的真气掀翻了周遭树木岩石。 但是景风不依不饶,稳下身形,猛然一跃,借助被掀飞的巨石,猛地再次朝老者冲来。 “前辈,这就送你上路!” 缠在刀身上的阴寒煞气迎着狂风,劈开虚空,刀芒破空狂啸,搅起“呼呼”破风声,恍如无数冤魂呜咽悲鸣,闻之令人胆颤心惊。 宽大的斩马刀凌空劈下,老者抬手抵挡,只听“铛——”的一声,两人皆是感觉虎口发麻,几乎握不紧手中灵器,两柄灵器都被震出了裂缝和豁口,可见用力之大。 景风双手抓着刀把,死命的往下按,满脸微微颤动,憋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老者也龇牙咧嘴,用尽全力抵挡,但是最终力量还是无法与景风匹敌,被锋利的刀刃砍在肩头。 “啊!!你这小畜生!真该死!” 老者发出一声惊天惨叫,目光尽是血色,恨不得把景风吃了。 “我说过,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我景风绝不怕事!” 说着,雄浑的真气在景风肋下生出一只巨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灵器,是他受孟长老胁迫锻造的长刀。 老者瞪圆了双眼,目眶欲裂,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不!!” 在老者惊惧地喊声中,景风念头一动,巨手握住长刀,狠狠捅进了老者的丹田。 直到断气,老者依然保持着惊恐无比的眼神盯着景风。 若是有修炼者目睹这一战,定会惊呼何罗鱼宝术恐怖如斯! 景风长舒一口气,擦掉额角汗珠,收了两件灵器,然后拿走老者的储物袋。 进入肆气境以后,每一个阶段修炼都需要大量真气汲取和锤炼,而且只能靠身体慢慢将吸收的灵气转化,所以不同阶段的实力差距很大。 但是景风一路靠着妖兽内丹跨越极大,早已经不走寻常路了,如果让他稳步修炼需要消耗比寻常人更多的灵气。 当然,景风因为原本就肉身强劲,修炼以后实力也比同境界的修士厉害,更何况还有何罗鱼宝术的加持,能够压制肆气境中期的老者也正常。 原地休息片刻,景风回过神来,再向山巅处看去,漫天真气与灵气乱舞,惊天的炸响此起彼伏,显然已经打起来了。 “嚯,这么热闹,怎能少得了我呢?” 景风眼中掠过几分难以抑制的兴奋,也不犹豫,吃下几颗回气丹和增气散,便向山巅赶去。 约莫一刻多钟的工夫,景风已经接近战场,他巡视四周,耸立的山岩间突然飞出一只禽鸟,形如野鸡,脑袋却长着花纹,一双翅膀白如雪,头顶有一个通红的羽冠。 禽鸟见了景风以后,似是收到惊吓,立刻头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这鸟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景风自语道。 不多时,山上冲下来两个人,皆是修士打扮,见到景风,脸色有些不对。 其中一人抱拳问道:“这位公子,可曾见到一只禽鸟,其状如雉,文首白翼黄足,飞的很快?” 景风见对方还算客气,不假思索的指着刚才禽鸟飞走的方向说道:“方才刚巧碰见,往那个方向去了。” 两人望着景风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而后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快追,不能让白鵺跑了!” “好!” 说,两人当即往景风所指的相反方向奔去。 “原来刚才那个就是白鵺,这么巧啊。” 景风站在原地,脸色露出不解的神色。 “不过那两个人为什么不相信我,要往反方向跑呢?” “哦,我知道了!” 景风很快就有了答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他嗤笑两声,也不做停留,立刻动身向白鵺离开的方向奔去。 另一边,先前向景风问路的两人,身形迅捷如豹,健步如飞,快速在山林中穿梭。 两名修士衣着打扮相仿,修为也相近,都是肆气境初期,一个叫陈文,一个叫唐向。 二人来自西北方一个叫地蛇派的修炼门派,虽比不上蛟龙派、驭兽门这样的大宗派,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两人的修为在派中除了掌门,已经算得上顶尖,职位也都是护法长老,在派中地位仅次于掌门和几个有实权的长老。 此次二人正是奉命来单张山争夺白鵺冠的,当然竞争者还有许多来自其他门派的高手,长老等。 陈文偏头道:“那个毛头小子还想骗我们,就他那点小伎俩,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唐向脸上极为不屑,讥笑道:“来此的修士无非是一个目的,都是冲着白鵺冠去的,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表明不拆穿,恐怕那小子怎么都想不到我们去了正确的方向。” “就是,老子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还多。” 唐向接话道:“哈哈哈,远远看见那小子我就料到他会摆咱们一道,装的那么镇定,说谎都不会。” 这时,陈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首望了几眼,并不见景风踪影,于是问道:“不对啊,那小子怎么没跟来啊?” 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会不会白鵺已经被那小子抓到了,结果他故意把我们支走呢?” 唐向则一脸轻松,摆手道:“你唬自己干嘛,就凭他那个肆气境初期的修为,我们俩都抓不住,何况是他?” 陈文转念一想,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二人对话到此为止,继续往前方行去。 这时,迎面而来二男一女,身上气息皆是不弱。其中女子身着淡绿色绮罗衫,披着轻纺薄纱,虽蒙着面,身段却玲珑有致,窈窕起伏,陈文和唐向二人眼睛都看直了。 “几位这是?” 双方见面皆是一愣,唐向率先反应过来,抱拳问道。 女子直接无视他的话,狐媚的美眸直视前方,身形优雅如仙子,直接越过二人,向前行去。 剩下两个男人刚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吼。 陈文唐向二人向后望去,只见一只庞大的凶兽正朝此处冲来。形似巨牛,黑首白尾,所过之处,木石皆断,端的是可怕至极。 “那是什么?”陈文迟疑的问道。 “山主唤来的助手,是一只高阶洞主,太古遗种那父。” 对面一名男子说道:“我们只为了白鵺冠而来,不想在这畜生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二位好自为之。” 说罢,两名男子也不管陈文唐向二人什么反应,动身就走。 “不是,咱们不就是追着白鵺来的吗,怎么还遇到凶兽了?” 唐向嗤之以鼻,冷言道:“几个白痴,被一个洞主吓成这样,想必那白鵺已经躲到后面了,我们不必理会,继续追!” 陈文略作思索,觉得有理。 “好!” 二人取出灵器,迎着那父而去,猛烈大战一触即发。 另一边,知晓了先前碰到的禽鸟就是白鵺后,景风正朝着白鵺逃离的方向追去。他踮起足尖,将所有真气灌注于腿部,脚踏连环,迅若奔雷,身后只留下道道残影。 只一炷香的工夫,景风已经看到一个白羽黄足的禽鸟身影出现在自己视野中。 “嘿嘿,看你往哪里跑!” 景风得意一笑,将迅影步运用到极致,刹那间就追上了白鵺。 前方白鵺似乎感应到身后风吹草动,偏头一看,景风正在旁边对它咧嘴一笑。 “妈呀!” 白鵺被吓得不轻,大叫一声,急忙扑腾着翅膀向前飞。 “哟嗬,这鸟居然会说人话?” 景风眉角一挑,瞪眼咋舌,觉得颇为有趣。 他探手一抓,却被白鵺一个侧身躲开。 “哈哈哈,抓不到我?” 白鵺口吐人言,声音尖细,一副贱样。 “哦,是吗?” 景风面色从容,轻笑一声。他的肩头刹那伸出一只真气凝成的巨手,一把将白鵺抓住。 “啊!你怎么能用妖术?不讲武德!” 白鵺剧烈的挣扎着,似乎很不服气,嘎嘎大叫。 景风觉得好笑,念头一动,巨手稍稍用力,把白鵺挤压成一团。 第八十五章 再遇卞月 “别别别,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求大哥放一条生路!” 白鵺急忙扯着嗓子大叫,求生欲拉满。 “从哪学来的,挺熟练的嘛” 景风揶揄道,真气凝成的巨手力道松了几分。 “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您放了我!” 白鵺顺坡下驴,继续求饶。 “你刚刚不是挺张狂吗,怎么不继续了”景风瞪它。 白鵺干笑道:“大哥,小兽不懂事,说着玩的。” 景风见这白鵺聪慧近人,不由玩心大起,嬉皮笑脸道:“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说着,巨手力道加重了一些。 “大哥,别耍了,我家里真的上有老下有小,求你饶了我!” “你不就是只鸟吗,还少有老下有小。”景风撇嘴。 “真的!大哥,家中还有只雌鸟和几个崽子,都等着我回去呢!” “换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不然把你捏死。” 白鵺眨巴眼睛,试探说道:“大哥,那我说之前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大哥,你也是为了我们白鵺的羽冠来的吗” 景风翻了个白眼,回道:“废话,要不然为了吃你肉来的” 白鵺冷冷一哆嗦,随后闭上嘴,沉默许久,方才开口。 “大哥,实话跟你说,你得信我啊!我们白鵺族群天生灵力非凡,因为羽冠能够吸引天地灵气,能作为极佳的炼器材料,所以遭到人类大肆捕杀。” “如今族群濒临灭种,我们不得已寻求山主的庇护。而这座单张山的山主,喜食我们白鵺鸟蛋,可以令它增加修为。但为了生存别无他法,族群只能用每年三颗鸟蛋换取山主的庇护。” 景风听的大眼瞪小眼,抱着几分怀疑问:“那山主呢,怎不见踪影” “在山巅处被两个人类缠住了。” “呵,你明知这么多人类觊觎你,还敢独自跑出来” 白鵺苦笑,缓缓开口:“一年就一次外出觅食的机会,寻常时候都被山主豢养在山中,这不是憋得慌吗” 景风心中思忖片刻,正色道:“若你所言非虚,放了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把头顶羽冠留下。” 白鵺顿时慌了神,两只洁白羽翼连忙捂住羽冠,哀求道:“大哥,这可是雄性的象征,若是没了羽冠,我在族群中会被笑话死的!” “雄性象征而已,又不是命根,何况你崽子都有了,这象征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景风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我不!” “嗯” 景风剑眉一竖,语气不快,“那你是要羽冠还是小命” 闻言白鵺缩了缩脖子,无奈道:“那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景风嘿嘿一笑,活学活用。 就在景风准备动手斩下白鵺冠时,一阵香风沁入鼻尖。他感应到身后有一股强横磅礴的气息,当即回身,却见一道杀气腾腾的青芒朝眼前电射而来。 景风骤然剑眉一竖,抬手打出一记裂风掌,将那道凌厉的剑光击散。 “什么人”景风冷声喝问道。 无人回答他,但见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从旁一闪而过,须臾间一阵香风沁入鼻尖。等景风回过神来,真气凝成的大手上已经不见了白鵺的踪迹。 景风猛地回头,不远处一道姿态曼妙的倩影亭亭玉立,虽蒙着面纱,却不难想象出面纱之下是一副何等仪容万方的容颜。 景风不自觉看直了眼,这不是卞月是谁 “神仙姐姐!”景风惊喜的喊道。 “是你” 卞月目光闪烁了几下,语气有些惊讶的说道。 此时那只白鵺已被卞月抓在手中,可全然没有被景风抓住时候那般噤若寒蝉的模样,卞月胸前惊人的弧度令它目不斜视,脸上竟如人一般露出期盼的神色。 景风见到这一幕,面容霎时冰冷,心中暗骂这只色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卞月问道。 景风走近了些,轻笑着说道:“我原本前往北方归家,途径这单张山却发现无数修炼者汇聚于此,不知发生了何事,便留连在此看看热闹。” “是嘛” 卞月柳眉轻挑,显然不太相信。 “那你方才抓住的这只妖兽,你可知其中名堂”卞月试探地问道。 景风不假思索的回道:“自然知道,这是白鵺,许多修炼者都是冲着它的羽冠而来。” 卞月美眸微微眯起,语气突然冰冷了几分。 “不错,你也是吗” 景风心头一跳,听出言外之意,但他不想与卞月敌对,打算先稳住对方,于是打着哈哈道:“我就是来凑热闹的,只是碰巧抓住了白鵺。若是无人争抢,便自己取走白鵺冠。” “当真” 景风不住点头,对卞月很是客气。 卞月狐媚的美目望了景风几眼,淡淡问道:“既然此物你没那么需要,让给本小姐如何” 景风对卞月还留有几分愧疚与感激,果断说道:“神仙姐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话刚说完,谁知白鵺尖细的声音忽而响起。 “我呸,色鬼!你这就把我让出去了!” 景风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喝骂道。 “色鸟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白鵺不搭理景风,转而换了一副讨好地嘴脸,贱兮兮地对卞月说道:“这位……神仙姐姐,您这等仙姿玉貌,想必不食人间烟火,也看不上凡俗之物,可否放小的一条生路” “你还会说话” 卞月脸色略有些惊奇。 景风走到卞月身边,垂眼低声说道:“我跟你说,你别看这鸟一副贱样,其实鬼精地很。” “是吗” 卞月饶有兴趣的笑道。 “这只色鸟刚刚一直盯着你胸看。”景风毫不留情的揭穿。 “胡说!我只是一只鸟啊,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白鵺马上出声反驳。 “怎么,敢做不敢当”景风重重说道,言语似乎有威胁的意味。 “我我我……行,本鸟敢作敢当,我就是盯着看了!” 景风嘿嘿一笑道:“这就对了嘛,即然你喜欢神仙姐姐,那我也只好成人之美了,不对,成鸟之美。” 听闻一人一鸟的对话,卞月面色立即变得冰冷,眼中冒出了宛若实质的寒芒。 “哼,男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卞月登时后退数步,远离景风,倾城绝丽的容颜上,此刻满是冷漠。 “景风,本小姐自持与你相识一场,你却将本小姐当成你口中用来消遣的谈资” “不是,神仙姐姐,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轻薄你的意思。” 景风没想到卞月反应这么大,以为她还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连连道歉。 “花言巧语,离我远点!” 卞月冷声道,低头看到白鵺一脸幸灾乐祸的贱笑,修长的葱指猛然用力一捏。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本小姐先捏死你这只死鸟,再取你头顶羽冠!” 白鵺大张喙口,嘎嘎乱叫,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啊不对,杀鸟啦——” 咻! 就在这时,一声破空声突然传来,卞月抬起美眸,感觉身侧劲风呼啸,一道锋利的环刃直冲卞月面门而来。 “当心!” 景风心头一惊,从储物袋取出灵器,率先冲过来。 卞月瞥了景风一眼,兀自扬手,一柄木棕色的古琴从储物袋中弹跃而出。 只听“嗖嗖——”音声接连响起,卞月一手扶琴,纠起全身真气,看似随意在琴弦上一挥,实则无数蛮横的真气从古琴射出,化作漫天刀光剑影,在虚空荡起层层不绝的涟漪。 一阵“叮叮铛铛”的金铁之声接连响起,两支寒光凛凛的短刃竟是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景风停在卞月近前,瞧见对方这般强劲的实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白鵺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这时,一道阴寒的声音在景风身后响起,闻之令人感觉如坠冰窟。 景风心头巨震,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此人修为比自己高了绝不止一个层次! “原来是你啊,嗤,居然没被那父缠上。”卞月似是认出来人,神色立即变得冰冷。 “我二人虽未交好,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白鵺冠落入你手。”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山林中,缓缓走出另一位手持短刃,凶相毕露的男子。 “神仙姐姐” 景风有些错愕,下一瞬,他便感觉到脖子一凉,一把冰冷的铁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景风身后的人也浮现出身形,是一名手握长剑的男修。 “喂,你刚刚听到没,这毛头小子喊这魔教妖女叫神仙姐姐。” 将长剑抵在景风脖子上的男修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放肆大笑起来。 景风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暗中想办法应对。 “小小年纪有这等修为已是极为难得,却被美色蒙蔽双眼,自毁前程。” 手持短刃的男子走到近前,对景风说道:“无数天之骄子与你一般,只沉溺于眼前妖女的皮囊之色,却忘了魔教重逆无道、罪孽深重,劝你好自为之。” 持剑的男修却露出一抹阴笑,开口道:“别啊,你这么说可没意思了,不如对这魔教妖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话完,男子剑上凌厉的剑气猛然一张,便撕开了景风脖颈上的一块皮肤,鲜血当即流了出来。 第八十六章 冲突 “妖女,将你手中的白鵺交出来,否则你的小郎君可能会饮恨当场。” 卞月明眸之中寒光一闪,语气冰冷如霜:“哼,你要杀便杀,何须多言?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哦?当真如此吗?” 说话间,持剑的男修全身真气暴涨,长剑上的引灵纹光芒夺目,竟是发出微微颤鸣。 景风默不作声,他偏头看着卞月,对方黑玉般的美眸泛起丝丝微不可察的秋波。 景风心中窃喜,收回眼神,趁着胁迫自己的男修持剑起势,骤然运作真气。 只见景风肩头突兀生出一只真气凝成的臂膀,将长剑推开,随后景风猛地转身,一拳一掌,轰然出手。 霎时间,磅礴的真气如同狂风暴雨,撕裂平静的虚空气流,肆虐八方。 “小畜生,就这点本事?” 破风拳和裂风掌已是不弱的功法,如今以景风肆气境的修为施展出来,威力更上一层楼。但在对方看来,仿佛只是不疼不痒的两招。 男修嘲讽一句,抬起长剑,仅是横挥,凌厉的剑气如同一抹流光倾泻而出,近乎斩断虚空。 “还想反抗?” 剑气轻易撕碎景风拳掌掀起的风暴,还要接着斩向景风。景风心有察觉,身躯一晃,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瞬息躲过横扫四方的剑气。 肆气境后期!景风心中暗惊,感受到对方修为,丝毫不敢怠慢。 他奋力一跳,立即翻身到了对面男修头顶,顷刻间取出灵器,反手调动全身灵气,直直斩向对方天灵盖。 “叮——!” 只听一声脆响,男修举剑抵挡,他阴冷的眸子盯着景风,嘴角扬起一道不屑的弧度。 “小子,莫要不识好歹!” 一旁手持短刃的男子大喝道,周遭真气熊熊,亦有肆气境后期实力。 他抬手抛出两柄短刃,汹涌的真气附着在刃尖,拖着长长的尾焰飞扬在空中,似两条凶狠的毒蛇,触之毙命。 “休想得手!” 卞月自然清楚当下局面,娇咤一声,纤纤玉指拨动琴弦,欲保下景风。 男子见识过卞月的厉害,没了法器的他当空急转身形,汇聚大量真气护在身前。 卞月见状狐媚一笑,反手青葱般的细指按停琴弦,收起法器,一手抓起白鵺,飞身上前。 被卞月抓在手中的白鵺此刻置身战场中,吓得面目惊骇,浑身哆嗦。 就在男子惊愕之际,一条丰腴修长的玉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卷起掀天的白浪,向他头顶狠狠踢去。 这一踢,如同陨石坠地,强横如男子这般的肆气境高手,痛得眼睛都要暴出来了,差点把舌头咬断。直接被卞月从半空中踢到地上,狠狠地砸进地里。 见此情形,一旁持剑的男修怒目圆瞪,不禁喝骂道:“废物!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说罢,男修运气向上一掀,景风也不与他纠缠,抽身后退,同时向身侧甩出灵器,猛烈的真气犹如咆哮的波涛,扑向飞射而来的两把短刃,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走!” 卞月知道不能久留,当下目光一敛,低声招呼景风。 先前被卞月踢进地中的男子狼狈的爬出来,他双目赤红,衣衫褴褛,愤恨的盯着景风二人。 “白鵺还在妖女手中,不能让他们跑了!” “哪里跑!” 男修狼顾鸢视,立马提剑杀来,气势汹汹。 “你先走,我来殿后!” 景风不想拖累卞月,就此停下脚步,回头与持剑的男修战在一起。 “嗤,逞什么英雄……”卞月低语道,随后她淡淡瞥了一眼景风,转身便走。 对方两人见卞月带着白鵺跑了,气的直咬牙。 “小畜生,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说着,一道青光迅若无影,从男修手中飞出。 景风一惊,仓促间回身劈出一刀低于。 那柄飞剑快如闪电,破空而出,只留下道道残影,与景风手中灵器撞在一起。 砰! 一阵庞大的力量,汹涌而来。对方的力量,强大的不可思议! 景风身躯一震,立即倒飞开来,在地面滑出十余丈才停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肆气境初期,还替别人出头,自找没趣!给我死!” 话音一落,“唰”的一下,男修腾空而起,凌空接剑,闪电般向景风扑杀而至。 “欺人太甚!” 任人欺负也不是景风的性格,这家伙虽然用剑,内心却是阴险狡诈,让景风很是恼火。 就在景风架起灵器准备反击时,一声恐怖的爆炸声,却突然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轰隆隆!” 宛如天崩地裂一样的巨响,震荡八方!众人只感觉整座单张山都在剧烈摇晃。 “怎么回事?” 景风对面的两名修炼者左顾右盼,惊疑不定。 山巅发生什么事了? 景风也看向了那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双方相互看了几眼,颇有默契的停手,但景风丝毫没有警惕。 忽然,天空中飘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令人心生恶寒。 “怎么回事?!” 景风大惊,连忙抬头朝山巅望去,赫然看到,天空血雨飘零,断肢散落。 随着方才那一声巨响,无数鲜红的血液如同骤雨,轰然向着四方喷洒了出去。景风只觉得面庞一凉,血液化成的雨点滴在脸上粘稠腥臭,让他直皱眉。 他意念一动,体外升腾起约有丈长的实体真气,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包裹住全身。 天空洒落下的血雨,碰到景风体外真气时,全都瞬间蒸发,“嗞嗞”作响。 没过多久,一道倩影踏空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离去的卞月。 “你怎么又回来了?”景风不解的问。 不光是景风,不远处敌对的两名修炼者看见卞月折返回来也略微惊讶。 卞月娇喘着气,媚眼如丝,胸口微微起伏。 “快走……山主下山了!” 白鵺依然被卞月抓在手中,它看见景风低声说道:“大哥,赶紧跑路,山主往这边来了,而且不知为何似乎十分暴怒!” “吼!” 话音刚落,一声疯狂的咆哮惊天骇地,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震耳欲聋! 好强大的能量波动! 景风立即感受到一股浩如烟海的能量,从山巅之处喷涌而出。 轰! 在几人惊骇的目光中,一道道灵气形成巨大的实体涟漪,顺着陡峭的山脊,扩散而至,所过之处,大地剧烈的震颤,发出嗡嗡闷响。 “我们走!” 景风还算冷静,立即反应过来,拉起卞月的手就跑。卞月有那么一瞬间失神,怔怔望着景风的背影,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去。 “狗男女,还想跑?将白鵺留下!” 旁边的男修见景风二人欲跑,正打算出手,数道身影从山巅处落下,皆是诸位不弱的强者。 其中有两位气息更是霸道无匹,他们口鼻吞吐见有白虹隐现,身上散发出的真气几乎与天地灵气浑然一体,在一众肆气境强者中犹如皓日般耀眼,俨然是两名天通境的超级强者! 但是,几乎所有从山巅落下的高手,身上都或多或少都负了,就连两名天通境的超级强者也不例外,可见单张山的山主实力有多么恐怖! 众人还没未得及休整调息,又是一道道猛如旋风般的灵气波动,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的朝此处涌来,凶猛程度更甚于先前的波动,势不可挡! “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能量波动!” “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抗衡的,快跑!” 有些修为偏弱的修炼者,此刻肝胆俱颤,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毫无战意。 轰隆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天地间倏然狂风大作,一道惊天的紫色光柱,突然从涟漪的中心,喷薄而出,通天彻地。 无穷无尽的灵气裹着云絮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顷刻之间,化作一汪巨大的紫云漩涡,盘旋高空。整片天地间的能量被暴戾的灵气贯穿,彻底紊乱了。 “这般强大的能量波动,就是天通境强者也无法抗衡!” “这究竟是各种通天手段?!” 众人皆惊呼出声,即便是已经跑远的景风,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汹涌澎湃的元气潮,疯狂的席卷而来。在这股浩瀚无边的灵气漩涡面前,任何天通境以下的强者都如尘土般渺小。 两名天通境的超级强者,对视一眼,皆神色无比严肃,如临大敌。 其中一名黑袍老者,低声说道:“这只山主实力强横无比,恐怕已有天通境巅峰实力,先前山巅上强者死伤过半,才勉强将它重创,现在彻底把它激怒了,若是再不联手,我们都会交待在这!” 旁边一名鹤发童颜的道人冷眼瞥了黑袍老者一眼,说道:“老道还没落魄到要与魔教妖人联手!” 说完,他回身抱拳道:“这山主实力过于强劲,单凭老道恐怕力不能支,请诸位祝我一臂之力!” 六、七名肆气境的高手相视几眼,皆是默默点头,唯有先前与景风发生冲突的剑修,低垂着头,悄悄退到人群后方。 他望着天空中暴虐恐怖的气息愈来愈近,自言自语道:“一群傻子,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无法力敌!” 第八十七章 无耻之徒 恐怖的气息愈加暴戾,铺天盖地的朝众人涌来,如同一只吞天的巨兽,骇人至极。 一众强者全都面色凝重,有些人手心都沁满了汗珠。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身长八丈,人面豹躯的巨大凶兽从山林间现身,向众人缓缓走来。 山主! 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一下,纵是黑袍老者这样见多识广的魔教高手,也感受到一股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前方的凶兽人面上只有一只眼睛,嘴巴咧开很大,耳朵硕大如牛,口中叼着一条钢鞭般的尾巴,全身被紫黑色的暗芒包裹,周遭石砾飞扬,熏天赫地! 这只凶兽,正是单张山的山主,一只实力强大如斯的太古遗种! 名为诸犍! 它的身上筋肉虬结,虽然有不少伤痕,但对于这等强大的山主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胆敢在本王的领地撒野!” 诸犍咆哮一声,声音如轰雷炸响,所有人都心头大震,有些修为低的修炼者直接被音浪震出内伤,“哇”的喷出鲜血。 “山主,我等只为白鵺冠而来,绝无冒犯之意!” 为首鹤发童颜的道人拱手,诚恳说道。 “哼,你说不冒犯就不冒犯,那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诸犍瞪着一只眼睛,硕大如斗,完全不把老道放在眼里。 “我敬你为此山山主,但不代表我会怕你。” 道人面色不悦,收回手礼,语气不悦。 “牛鼻子老道,敢这么跟本王说话,就拿你杀鸡儆猴!” 诸犍咆哮道,声如轰雷滚滚,惊天动地。 大如磨盘的兽爪往地上一震,坚实的土地却如豆腐一般,轻易的碎裂,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迅速向着白须老道蔓延而去。 道人身后数名肆气境修炼者皆是心头一惊,慌忙后退。 开玩笑,那可是相当于天通境强者的一击,除了躲,根本别无他法! 接,怎么接?拿头去接? “莫要怕!” 这道人踏入天通境多年,即便面对山主,也自持有一战之力。当下毫不犹豫从储物袋抽出一张写满玄奥咒文的黄符,往自己脚下一按。 旋即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并作剑状,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刹那间,浑厚的天地灵气犹如活了一般,汇聚在道人指尖。 轰隆! 他指向脚下符咒,瞬间地面隆起,无数土石组成了一堵数丈高的土墙。那道蔓延而来的裂缝撞在土墙上,上面土块寸寸龟裂,最终碎成一堆土砾。 “你们人类所谓的天通境强者,也不过如此!” 诸犍讥讽道,脚步从容的向众人走来。 “我一人的力量是有限,但我们所有人若是一起上,怕也够你吃一壶的!” 道人后方一个肆气境巅峰的强者瞪目说道。 “桀桀,先前在山巅你们都被本王杀了一半了,现在还想负隅顽抗?” 诸犍每踏一步,都震的地动山摇,那修士闻言顿时没了底气,默不作声。 道人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气息,强作镇定,中气十足的道:“哼,你虽强大,但我们这么多人依然将你能够重创!” “放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诸犍仰天咆哮,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人群中,大杀四方。 白须老道望了一眼身旁黑袍老者,低声说道:“算了,我们还是联手上,不然咱们都得成为这畜生的口腹之食!” 黑袍老者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哼,没想到堂堂正道泰斗也有打算与我这魔头联手的一天。” 道人脸色青白不定,声音有些恼怒,“我不是在求你,望你好好看清现在的处境!”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说罢,黑袍老者骤然出手,指尖上跳动的天地灵气似乎把虚空都扯出几道抓痕。 一众肆气境高手自知无路可退,见黑袍老者出手,也打算放手一搏。 刹那间无数真气洪流、灵气潮汐乱舞,山林毁坏,虚空震荡,场面惨烈异常。 景风正拉着卞月手腕往山下跑,突然手被一股大力甩开,景风有些诧异的回头。 “怎么了?” 卞月另只手把白鵺丢在地上,轻轻擦拭着被景风抓过的手腕,依旧光洁如玉,但她的脸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白鵺一脸鬼精,跳到景风肩头,凑到他耳边贱笑道:“嘿嘿,她害羞了,小子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哦。” 以卞月的修为,这些话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当下柳眉倒竖,美眸泛起寒光。 “胡说什么?闭上你的鸟嘴!” 卞月娇斥一声,掌心真气汇聚,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一把将白鵺抓在手中,捏着它的脖子。 “啊啊!救命啊!小娘皮,快放开我!” 白鵺嘎嘎乱叫,却不知卞月眼神中已经起了杀意。 “你喊本小姐什么?!” 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如同腊月寒冬,真的有几分妖女的味道,连景风见了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咳咳。”景风低声提醒道:“喊神仙姐姐饶命。” 白鵺当即会意,扯着嗓门大喊道:“神仙姐姐饶命!神仙姐姐饶命!” 卞月美目瞪了景风一眼,手上力道却是松了几分。 “哼,死鸟,下次再乱说话,本小姐定斩了你的头冠,拔了你的舌头!” 白鵺看卞月眼神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就在这时,一道疲惫的声音在景风和卞月侧方响起。 “住手!快放开那只鸟!” 两人一鸟同时扭头,只见两个衣衫褴褛,长发蓬乱的男子正向此处走来。 卞月很快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嫌弃,默默退到景风身后。 两人虽相貌狼狈,但气息不弱,于是景风抱拳问道:“还没请教二位?” 其中一人喘着粗气,双目布满血丝,指着景风对另一人喊道:“他妈的,就是这小子,竟敢耍我们!” 旁边一人道:“操,终于逮到你了!” 两人一边怪叫,一边朝景风冲来。 景风定睛一瞧,感觉二人有些有了印象。 这不就是之前问他白鵺往哪里跑的两个人吗! 没错,两人正是陈文和唐向,先前追着景风指的反方向去了,结果一意孤行,和后面赶来的高阶洞主那父打起来了,好不容易才脱离现场,才搞成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 “小兔崽子,我就知道白鵺在你手上!” “你知不知道我追了多久?还跟太古遗种干了一架,结果连根毛都没看到!” 二人最终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又全速追回来。 虽说是二人自作聪明,但这种事情,自己怎么可能承认呢,于是,景风自然而然成了两人迁怒的对象。 “原来是你们二位啊,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景风笑道,他自然不知道两人经历了啥。 陈文和唐向对望一眼,随即破口大骂。 “误会你妈!” “都是你害的!” 景风眉头一皱,这两人太没礼貌了,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话都没说完就动手呢? 但他景风不是怕事的人,两个肆气境初期,不难对付。 不容景风多想,陈文唐向二人眨眼间冲到近前,手中真气蓄势待发。 “挤奶龙爪手!” “猴子偷桃!” 景风泰然自若,虽然对面使用的是两式阴招。 “裂风掌!” “破风拳!” 景风一拳一掌轰出,硬接下陈文唐向招数。三人的真气交融碰撞,瞬间震的空气爆响,劲风扑面。 对面陈文二人恨的咬牙切齿,真气源源不断的灌入手臂,景风渐渐感觉力量不支,手臂不自主的受力弯曲起来。 卞月在景风身后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骂对面两人下流,就连使用的招数都这么下流。 见景风有点顶不住了,便抬起玉手,轻轻按在景风背上,渡过去几股精纯的真气。 景风突然感觉背上暗伤的位置一凉,随后道道真气涌入身体,舒服的他几乎快要喊出声来。 “给我滚!” 景风大喝,积攒真气向前猛然一推,一股庞然大力将陈文唐向二人震飞出去。 “什么?!” “这小子怎么回事?” 陈文唐向二人皆是感到惊诧,同为肆气境初期,怎么会这样? 只见卞月从景风身后缓缓走出,满脸不屑。 “呵呵,二对一,还真是不要脸。” “嗯?是谁……” 陈文唐向两人刚要脱口大骂,但见到卞月的一刻,都有些看痴了。 当然,卞月没露出面容,只是身段窈窕,过于吸引眼球。 对面二人目光毫不避讳的在卞月身上游走,眼睛都看直了,浑然忘记了被景风打飞出去一事。 “哇,好大的馒头!” “诶嘿嘿,桃子也好大!” 两人脸上挂着淫笑,炽热的目光仿佛要把卞月剥个精光。 卞月顿感一阵恶寒,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流!” 景风和白鵺齐齐骂道,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沉着脸挡在卞月身前。 “啧,你干什么?” “别挡着啊我靠!” 两个好色之徒脸上的表情当场凝固。 “杀了他们!” 卞月面若寒霜,体内真气疯狂的涌出。 第八十八章 抢夺白鵺 景风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卞月,虽对她颇有好感,但也不喜被人命令。 “小子,到你表现的时候了。”白鵺伏在景风肩头贱笑道。 “闭嘴,小心我切了你的头冠。” 白鵺赶忙闭上嘴不再言语。 算了,就替她出一次头。 景风说服自己,心中想道。随后他将白鵺丢给卞月,身形一晃,眨眼之间,已闪到了陈文唐向二人身前。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旁边也附和道:“等我兄弟二人玩完她,还能带你喝口汤,别不知好歹。” 卞月的模样身段,景风也喜欢,但他知耻,何况对方还帮过他。 “无耻!” 景风骂道。 “操,非要当出头鸟是!”陈文怒喝。 景风心想,我出手你们或许还有逃命的机会,要是卞月出手,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少废话,看招!” 眼看双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远空突然飞来一道流光,破空而来,直取景风。 “小子,当心你右边!” 白鵺怪叫一声,提醒景风。 景风和陈文对轰一掌,双双退开,那道流光刺破虚空,拖着长长的气尾,从景风身前划过。 另一边的唐向见状,狡黠一笑,直接绕过景风,向卞月扑去。 “小心!” 景风大声提醒道,卞月目光一寒,迎上唐向。 “小妞,真以为我的目标是你?” 唐向随即屈指成爪,真气宛如烈火般在指尖跳动,朝着卞月肩头的白鵺抓去。 “就凭你?” 卞月嗤笑道,身形轻盈如燕,从容的闪过唐向指爪。 旁边树丛被无辜波及,足有孩臂粗细的枝干,却是眨眼间切成了数段。 白鵺置身战场,吓得浑身哆嗦,趁着卞月与唐向拉开身位,怪叫着向远处飞去。 “别让它跑了!” 陈文和景风同时注意到这边动静,徐速赶来。 “小子,把白鵺冠让给我们,这女人就不跟你抢了。” 陈文冷笑起来,说道。 “做梦!” 景风毫不示弱,脚踩迅影步,瞬间超过了陈文,身后只留下道道残影。 陈文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也猛然提速追了上去。 “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就新账老账跟你一起算!” 陈文冷声喝道,随后掌心汇聚滚滚滚滚,猛然一掌,掀起凌厉的气劲,向着景风后心轰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景风心头一惊。 他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本想回身阻挡,但此刻思虑再三,还是决意先抢夺白鵺。 景风将真气汇于脚部,瞬间和陈文拉开距离。 陈文没想到景风并不与他交手,一击反倒打了个空。 “死鸟!下来!” 景风对飞在天上的白鵺喊道,结果白鵺充耳不闻,继续死命的扑腾翅膀。 笑话,好不容易找着机会逃跑,你居然要我下去,鸟爷我又不傻! 白鵺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 景风见白鵺不理他,气得直瞪眼。当即脚踏着高树,噔噔几步,跃到空中,欲抓住白鵺。 就在景风快要得手时,一道虚影快如闪电,飞速从景风眼前掠过,一把掐住白鵺后颈落到地面。 众人皆是一惊,本来几个人抢的好好的,怎么给人截胡了呢? “啊?怎么是你?!” 白鵺突然叫道,声音惊恐万分。 看清来人模样,不单是白鵺,就连景风和卞月也是心神一震。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来者阴邪一笑,赫然是先前和景风起冲突的剑修。 “操,是你这狗贼!”陈文也看清来人,叫骂道。 男修眉头一皱,呵斥道:“放肆,你是何人,与我这般说话?” “他妈的,因为你我们俩跟那父打了半天!” 唐向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蠢货!” 男修毫不掩饰的嘲讽道,陈文唐向二人闻言顿时怒上心头,愤然向他杀去。 景风落地后走到卞月身边,面色有些凝重。 “得找办法把白鵺抢来,我哪怕不要,也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中!”景风对卞月说道。 卞月眯起美眸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修,开口道:“那人虽然习剑,却不像寻常剑修那般行事磊落,反倒心肠狠辣,有些不好对付。” “我先去与他们周旋,你找准时机把白鵺抢回来。” 景风正色道,从储物袋中取出灵器,几欲动手。 卞月却适时拦下他,眼中精光一现,说道:“不急,让他们先打,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只见陈文唐向皆取出灵器,分两个方向同时进攻,周身真气滚滚,攻势凶猛。 反观男修,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提着白鵺,面上却全无惧色。 两个肆气境初期而已,哪怕配合再默契,也很难与肆气境后期碰瓷。 “不自量力,就送你二人上路!” 声音一落,男修“唰”的一声,腾空而起,挥剑就斩。 他全身徐徐上升的真气如同燃烧的炽焰,引的手中灵器的引灵纹光芒四射。 寒光一闪,两道剑气几乎撕裂虚空,呼啸而来。 陈文唐向二人对视一眼,全力出手。对面修为比他们两个高不少,必须慎重对付。 男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丝毫不把陈文二人放在眼里。就在他得意之际,一道凌厉的刀芒破空而来。 原来是景风隔空挥刀向男修劈去。自从他踏入肆气境,真气能够外放以后,几乎所有的功法都有着质的变化。 灵器上寒光凛凛,景风接连出刀,浑厚的真气在刀身上形成了数尺长的实体刀芒,看起来霸道无比。 层层叠叠的刀光凌空狂啸,激起肆虐的狂风,直向男修飞去,沿途空气都微微晃动起来。 见到景风向自己出手,男修当场神情一变,满脸铁青。 “是你这小畜生,找死!” 说着,男修闪电般俯冲下来,手中灵器似一条舞动的银蛇,向景风咽喉扑去。 卞月在景风身后轻轻一点,两人飞速退开,并没有与之交手的意思。 陈文唐向见到这一幕,都有些疑惑,似乎他们之间也有过节? “我从后面上,你看准机会从侧面去抢白鵺。” 陈文很快制定好战术,唐向点头会意,一齐动手。 陈文身躯一晃,唰的一下拉高,同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着男修扑去。 男修实力强大,身后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反手就是一剑,刺向陈文。 另一边唐向也迅速出手,景风还想混水摸鱼,却被卞月拉住了。 “怎么了?”景风不解的问。 “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嘛不让我去?” 卞月柳眉微蹙,手中一块晶莹的玉牌此刻却十分黯淡,上面甚至凭空浮现出几道裂缝。 “不对劲,怎么会这样?” 景风见她面色逐渐变得煞白,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来清冷的卞月此时竟显得有些六神无主,呼吸都变得粗重几分。温热的气息吹起轻薄的烟纱,露出一角能让无数男人疯狂的绝世容颜。 她平静下来,对景风正色道:“此次与本小姐同来单张山的还有本教一位护法,这枚玉牌便代表他的生命轨迹,此刻玉牌已碎,就说明……” 卞月望着景风,眼神中有些茫然无措。 “那位护法,是什么修为?” “天通境初期。” 景风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的老大,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对手,能灭杀天通境强者? 景风亲身经历过,对于天通境强者的厉害,他心知肚明。自己背上还有一块暗伤未能痊愈,限制了他将近二成的实力,正是天通境的李常胜留下的。 “莫非是山主?”景风试探的问道。 “应该没错了,只是……”卞月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景风有点急迫。 “只是据我所知,先前去山巅剿灭山主的高手足有十来人,全都是肆气境中期以上的高手,天通境除了本教的那名护法外,正道也有一人。” “什么?!” 景风大惊失色,两名天通境强者,十几名肆气境中期以上的高手,这等阵势都可以媲美潜龙岭的四大宗派了,居然也会失手? 景风和卞月惊疑的同时,陈文唐向二人也没能从男修手中夺下白鵺。 那男修实力强大,此刻更是祭出杀招,密密麻麻的剑光如同雨点般,在他的周身盘旋,扫荡四方,搅得空气嗡嗡作响,外人根本无法近身。 别说陈文唐向两个肆气境初期了,就是景风加上肆气境中期的卞月,也很难在这名男修身上讨到好处。 白鵺偷偷瞄了一眼景风,见他没有出手的意思,干脆鸟头一歪,闭目装死。 陈文二人已经追寻白鵺许久,如今就在眼前,岂会拱手让人。他们相视而望,再次发起猛烈攻。 二人还未近身,双双面色大变,不要命的向后退去。 就连置身事外观战的景风和卞月,也神色变换,满目震惊,退到远处。 “哈哈哈,来啊,你们这些孬种,怎么不抢白鵺了?” 男修放肆的讥笑道,但是下一瞬,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察觉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骇人至极的气息,如同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有些迟疑,缓缓转过头,与一只猩红无比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第八十九章 诸犍的阴谋 男修顿时错愕当场,下一瞬,他的眼底被极度的恐惧与惊骇占据,仿佛眼前的存在比阴曹地府的索命鬼差还要恐怖。 “山……山主……” 纵然他有着肆气境后期的强横修为,但在山主一身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够看。 而且,他感觉,眼前的山主诸犍,好像身上的气息比刚才见到时还要强上几分。 “吼!” 诸犍咆哮一声,巨大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天撼地,就连空气都被音波震散,化作一层层的涟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呆立在诸犍面前的男修,在景风几人震惊的目光中,皮肤寸寸龟裂,裂成无数片碎屑,最终化作飞灰漫天飘扬,随风而去。 “嘶!——” 几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单凭吼声便能如此轻易的灭杀一名肆气境强者,这只诸犍,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男修就这么死了,原本他手中装死的白鵺此刻“啪嗒”掉在地上。 面对诸犍如山般的威压,它就是想继续装死也不可能了。 白鵺半睁开一只眼,发现诸犍正面露凶光的俯视着它。白鵺吓得一激灵,赶紧扑腾着翅膀站起来。 “哎嘿嘿,大王,您怎么来了?”白鵺收起鬼精的表情,一脸谄媚的问道。 “桀桀,自然是关心我这宝贝‘摇钱树’了。” 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大王您言重了,小的何德何能……” 白鵺低垂着头,一边偷偷观察着诸犍的反应,一边谨慎的说道。 “哈哈哈,你这宝贝头冠自然配的上这一称号。好了,时辰不早了,且随我回去!” 白鵺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景风和卞月所在的位置,随后毕恭毕敬的答道:“是,大王。” 随后,诸犍与白鵺一前一后往深山行去。 “我操,这山主也太他妈恐怖了,白鵺冠根本不是我等能够染指的,我们还是走。” 远处的草丛中,陈文心有余悸的对唐向说道。 唐向攥紧了拳头,虽然心中极为不甘,但也无能为力。 “也罢,我俩实力确实有限,先回宗门复命。” “唉,只可惜,那个极品女子,也没弄到手。” 陈文色心不死,一脸惋惜的神情,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差点命都没了,还想着女人?” 唐向白了他一眼,感觉这人已经没救了,也不再搭理他,率先逃往山下。 “哎,等等我!” 陈文忙不迭的喊了一句,灰溜溜地跟上。 另一边,景风与卞月相顾无言,毕竟,事情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望着山主离开的方向,卞月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启齿。 “你有什么想法吗?” 卞月欲言又止,微微摇头。 景风眯起眼眸,目光似乎穿过层层山林,锁定了诸犍和白鵺。 他平静的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卞月一愣,随即问道:“什么办法?” 景风看着卞月疑惑的表情,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跟上去就知道了。” 深山中,诸犍正领着白鵺漫步,白鵺跟在山主后面,惴惴不安。 突然,诸犍停下脚步,扭头狞笑道:“这次很不错,你干的很好!” 白鵺低下头,赔笑着说道:“本王您谬赞了,不知大王这次收获如何?” “哈哈哈哈,两名天通境,十二名肆气境的人类,皆入本王之口,真是爽快!” 诸犍仰天狂啸,声如怒雷,在大山中回响,恐怖至极。 景风和卞月收敛气息,走在两兽后方,闻言都吃惊不小。 “真的假的,这么多人类高手,都被这畜生吃了?” 景风惊讶出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卞月则紧咬粉唇,面如寒霜。 “真是大丰收啊,不知大王如今境界如何?” “呵呵,本王已经隐约摸到晋阶的门槛,若是按照人类的修为划分,应该达到天通境巅峰了。” 天通境巅峰! 景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只山主竟有这等恐怖的实力,怪不得那么多人类强者都殒命于此。 卞月倒是没有景风那么夸张的反应,只是绝美的脸上又阴寒几分。 “估计再有十几年,待本王吞噬足够多的人类强者以后,便能踏入全新的境界,本王将会是新的岭主!” 看到白鵺缩着翅膀,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模样,诸犍咧开大嘴,竟如人一般笑了。 “那些自诩聪明的人类,不仅愚蠢,而且贪婪。本王不过放出你这么一只诱饵,便有无数蠢货排队来送死!实乃可笑矣!” 诸犍一只磨盘大小的眼里布满血色,眼底尽是对杀生的渴望。 “山下还有许多人类聚集,都是些贪婪之徒,之后,就让本王的子民们好好享受一场嗜血盛宴!” 白鵺见到诸犍这般骇人模样,顿时蜷缩在地上,身体抖若筛糠。 它自然知情,可奈何实力低微,就算无心害人,迫于山主淫威,也不得不参与其中。 但有一句话白鵺没有骗景风,那就是白鵺族群数目稀少,确实快要灭绝了,也正因如此,一只白鵺,也能引得无数人类强者疯狂争抢。 只可惜,这都是诸犍早已谋划好的陷阱。目的就是利用白鵺引出人类强者,自己再去猎食,以此提高自身修为。 “这畜生倒是好手段!”景风冷声说道。 “哼,狂妄无知,迟早有一天它会遭报应的!” 卞月轻启红唇,这说出这样凶狠的话来,让景风觉得有点可爱。 “我有办法治它。”景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不过,还需要神仙姐姐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你说。” 景风眉毛一挑,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去的诸犍,说道:“你用以前对我用过的障眼法拖住山主,我趁机去抢夺白鵺。” 卞月听完却摇了摇头,“不行的,我跟山主实力差距巨大,那道术法效果对它微乎其微。” “没关系,只要拖住一会儿就成,我有把握得手。” 卞月低下头,思索几息,还是点头答应。 “若是被诸犍破了障眼法,你就赶紧往山下逃,不用管我。”景风继续提醒道。 卞月眯起美眸望着景风,眼神中带着怀疑道:“你真有把握?” 景风被卞月看的有些不自在,打着哈哈道:“你放心,我肯定能搞定。” 二人打了一个眼色,景风当机立断,身形一晃,在山林间飞速穿梭。 卞月则跟在诸犍身后,她的修为比景风还高一阶,跟踪这种事情绰绰有余。 待找到合适的距离,卞月伸出两根洁白如玉的葱指,朱唇轻启,繁复玄奥的咒诀疾语,随后向着诸犍一点。 诸犍独眼半睁,正泰然行在山路上,看上去心情大好。忽而一阵清香沁鼻尖,激的它猛然瞪大双眼,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飞舞的花瓣,渐欲迷眼。 “是谁?当着本王面竟敢造次!” 诸犍顿时大怒,前蹄重重踏地,顷刻间无数土石碎裂,地动山摇。 魔教高深的障目之术直接被诸犍强行破开,卞月心中暗自吃惊,随后回想起景风的话,也不犹豫,当即足尖点地,衣袂翻飞,迅速离开此地。 诸犍环顾四周,面露凶光,全身煞气腾腾,迫切地想找到对它施术之人。 忽然,它想到了什么,急忙回头,正巧看到一只真气形成的巨大长臂抓住白鵺,接着飞速向后收回。 “放肆!” 诸犍身躯拱起,吼声如雷。什么人胆敢当着它面带走白鵺,那可是它宝贵的诱饵! 景风还没来得及欢喜,抬眼就见到一只巨兽踏着烈风,破空扑来,不禁吓了一跳。 “我操,这么快?!” 景风破口大骂,原本还盘算着偷走白鵺,现在感觉自己都不一定能走掉了。 情急之下,景风迅速从储物袋取出自己炼制的灵器长刀,心一横,出手削下白鵺半个头冠。 白鵺以为景风要抹它脖子,直接吓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该死的人类,尔敢?!” 诸犍暴喝,纠起磅礴的天地灵气,张口一道紫电撕裂虚空,射向景风。 景风纵身一躲,身后一块巨岩刹那间崩碎,碎石四溅。 眼见诸犍不依不饶,继续扑上来,景风急中生智,胸前真气凝成的巨手捏着白鵺往远处一抛。 果然,诸犍的注意立即被白鵺吸引,它回首愤怒的盯着景风,似乎十分犹豫。 最终,诸犍不甘的冲着景风吼了一声,转身向着远处的白鵺奔去。 景风见诸犍远去,顿时长舒一口气。他的后背衣裳早已被冷汗打湿,现在回想起诸犍扑来的那种的压迫感,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抬手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一屁股瘫坐在地。但看到手中半截通红的鸟冠,景风咧嘴笑了。 “这只山主太恐怖了,还好我景风机智,哈哈哈。” 休息片刻,景风也不在此地久留,起身跑下山。 在山脚处,景风再次见到了那道倾世无双的倩影,对方见到景风,美目中闪过一丝惊喜。 “怎么样?” 景风嘿嘿一笑,从储物袋取出半截铜钱大小的鸟冠,炫耀似的在卞月眼前晃了晃。 “噔噔噔,看这是什么?” 第九十章 归家 “嚯,没想到真的被你拿到了!” 卞月笑道,美眸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 “那是,虽然只有半个。” 景风轻佻剑眉,将半截白鵺冠递给卞月。 “你真的不要?” 景风心中寻思,虽然欧阳炼拜托自己收集的几样东西里面有白鵺冠,但没说必须拿到,既然卞月比自己更需要,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 “放心,就是打算给你的。” 卞月神色微微有些动容,朱唇轻启:“哼哼,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本小姐很满意,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啦。” 卞月面上笑意盎然,宛如画中仙,看的景风心神荡漾。 “对了,神仙姐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你需要白鵺冠做什么,炼制法器吗?” 见卞月美滋滋地打量着白鵺冠,景风不禁问道。 闻言卞月忽然收起笑容,眯着眼端详着景风。 “怎,怎么了?” 景风讪笑道,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我在想……该怎么和你说才好。”卞月仰头望天,一脸思索的神情。 “随便说说就行,倒也不用斟字酌句。” 景风打个哈哈,毫不在意。 “好。”卞月转身漫步,边走边道,“此事跟我魔教有关。魔教纵横大陆数百载,其中一样依仗,乃是一件可以媲美圣器的法器。” “那件法器由魔教祖师所炼制,可以摄人心魄,尤其是心怀贪嗔痴等恶念之人。可正道百年前以此为藉,征讨本教,使我魔教元气大伤,只得暗中修养复兴。” 景风跟在卞月身后默默听着,突然卞月回过头来,面色不悦的道:“可就在数月前,魔教那件法器失窃,偷盗者是一名神秘的踏虚境高手,举教震惊。可这些天来,教中眼线除了追踪到那名窃贼来到北方,其余线索一概不知。” “教主下令,如果实在找不到,只能收集材料重新炼制一件,白鵺冠便是其中一环。” 景风摸索着下巴,回味着卞月刚刚透露出的信息。 “看你样子,是有些想问的?”卞月一眼便猜中了景风的心思。 景风点头,随后问道:“这件法器若是落入恶人之手,岂不是会引发天下大乱?” “是啊,所以这件事非常紧急,当然还是以原本那件法器的线索为重。” 景风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件法器是什么样子?” “一颗铃铛,通体玄色,印满咒令,名唤‘噬心夺魂铃’!” 景风眼珠一转,眉头微皱,他名不知晓法器名号,只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你确定法器是黑色?” “很确定,本小姐可是亲眼见过!” 卞月看景风一脸思虑的神色,心中有些迟疑,开口问道:“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景风看了卞月一眼,并未作答,而是反问:“你方才说噬心夺魂铃能够摄人心魄,那被控制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卞月面色突然变寒,低眉凝视着脚下地面,缓缓说道:“据说会丧失心智和感觉,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体内的脏器也会被邪念转化成的阴煞之气腐蚀。” 看着景风凝重的表情,卞月又补充道:“我也只是听闻教中高层所言,由于这件法器过于阴邪,多年来一直被雪藏,而今这样恐怖的东西流落在外,必须尽快找回!” 景风心头大震,听卞月描述,被噬心夺魂铃控制的人会变成血肉傀儡,和当初北开城中肆虐的飞贼,是何等的相像。 “神仙姐姐,我……” “本小姐不是什么爱慕虚荣之人,叫我卞月便好,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见景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卞月直言不讳道。 “好,其实早在两个月前,那时候我还在北开城,见识过一些怪异事情,感觉和你描述的噬心夺魂铃貌似有所关联。” 他看着卞月的杏眼,认真的说道。 卞月美眸一下子瞪大,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北开城几个月前出现一名飞贼,四处杀人,最后被一众高手联合制服,我本想着跟在后面浑水摸鱼,不成想出了点意外。” 卞月露出思索地神色,喃喃道:“此事我有所耳闻,但是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北开城出现噬心夺魂铃也不无可能。” “我与那名飞贼交手过,他确实如你所说,不似活人,没有痛觉,而且他手中所用的法器,恰好是一只铃铛。” “什么?!” 卞月脸色一变,眉目紧皱。 “不过那只法器是黄色的,而且……”景风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而且什么?”卞月急忙询问。 景风偏过头,回忆片刻,开口说道:“那法器似乎有些奇特,我记得与那飞贼交手时,并没有夺到他的法器,后来有次却发现那支法器凭空出现在我的储物袋中。” 卞月柳眉紧蹙,却没有打断景风,而是问道:“后来呢?” “后来那支铃铛我交给了一位友人,他用我需要的东西与我交换去了。” 卞月面色冰冷,她一手扶额,无奈的白了景风一眼。 景风被卞月看的有些不自在,突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问道:“对了,神仙……卞月,我方才想到一些事情,不知你是否了解?” “说来听听。” “你有没有听过……魔种?” 听到此处,卞月一改先前清冷无波的神色,而是面容冷如冰霜。 “怎么了?” 景风从未见过卞月这般模样,觉得不对劲,便试探问道。 “你在哪里听到的,你是不是见过魔种?” 景风有些头大,卞月一副逼问的模样,让景风有些慌张。 “我我我……我只是道听途说,没见过!” 最终,景风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他感觉卞月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卞月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景风,缄默不语。 接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半截白鵺冠又被塞回景风手中。 “你这是干嘛?”景风不解。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预料了,本小姐必须立刻前往北开城!这个白鵺冠暂且是用不到了,先放你那里。” “你不怕我给用了?”景风打趣道。 谁知卞月直接没理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只留下一阵香风在原地。 “喂,神……卞月,我们如何再见啊?” 景风朝着卞月离去的方向喊道。 这次没有回应,这让景风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罢了,相逢何必曾相识呢,我还是回家。” 安慰自己两句后,景风下山,往反方向继续前进。 单张山的白鵺风波已经过去,山上十几名强者皆被山主诸犍所杀一事,山下众人陆续都已知晓,大部分看热闹的,想要浑水摸鱼的都已溜之大吉,剩下那些失去护道者的王公贵族,门派精锐们也都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报仇什么的太不现实了,毕竟如此强大的山主,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撼动的。 景风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心中还有些窃喜,估计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白鵺冠此刻就在他的储物袋中。 两日之后,梁香村。 时值深秋,落叶染黄,凉风习习,村中正是一派收获景象,一间装修整洁的脂粉店内也颇为热闹。 “景大妹子,把那盒润颜膏拿给我瞧瞧。” “好嘞,张姐您稍等。” “景姐姐,还有别的唇脂吗,拿给我试试呗。” “好,马上给你拿。” “上次的胭脂效果真不错,我家那老爷们都说我看上去年轻了十岁呢,再给我拿两盒!” ………… 一道美艳绝伦的倩影在柜台后走走停停,忙前忙后,脸上香汗点点,却始终挂着一抹可人的微笑。 这位绝色佳人正是景洁英,她从柜台后取出一张唇脂递给一名皮肤白净的少女。 旁边一名身材微胖的妇人正在往自己脸上抹胭脂,侧过脸与景洁英搭话道:“英子,好长时间没见到你家少爷了,上哪儿去了?” 景洁英抬起光洁如玉的藕臂擦去鬓角的汗珠,笑着道:“自个出去修炼去了,死小子,都几个月了,是死是活也不往家里回个信。” “好男儿志在四方嘛,英子,你也稍微看开点,我家那个兔崽子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他修炼要是有你家景风一半努力,我睡觉都笑醒了!” 听到别人夸景风,景洁英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但脸上并未表达出来,只是谦虚道:“嗨,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成天就会气我。” “景妹子,给我拿两盒画眉墨,我给隔壁村的姐妹也带点。” 店里有人挤到柜台前问道。 “好,您稍等一下。”景洁英抬头答道。 “怎么样,你这生意太好了,一个人忙不过来?”微胖的妇人笑着说道。 “是有点,但是生意好我也开心呐。” 说完,景洁英弯腰打开抽屉取出两盒胭脂。 这时,店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原本热闹的小店顿时更加嘈杂。 “哇,这小哥好俊啊!” “看着好年轻啊,是不是城里来的哪家大少爷?” “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景洁英还在埋头拿客人需要的东西,这时,一道身着轻裘红衣的身影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景洁英身旁,熟练的从柜台后面取出两盒画眉墨递给需要的客人。 “您要的画眉墨,请拿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景洁英一愣,随后抬头一看,来人不是景风是谁? “娘,我回家了。” 第九十一章 娘亲 景洁英从柜台下探出头,怔怔的望着眼前人。 说话之人着一身红衣雪绒,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俊俏的脸庞棱角分明,身躯挺拔如玉树,相貌可谓惊为天人。但眉宇间的那一丝不羁,景洁英还是再熟悉不过了。 即便修炼到肆气境,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但景洁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景风是谁? 反倒是周边的一众女子,年纪大大小小,有本村的,也有外地的,都吃惊不已。 “英子,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这,这是小风啊?” 微胖的妇人眼神痴痴的望着眼前英俊的少年,不由出声问道。 “是我啊,张姨。”景风打趣道,“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回过神。 “英子,真的是小风啊!” 景洁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淡淡一笑道:“看到了,臭小子还知道有这个家?” 听到景洁英的调侃,景风讪笑两声,悄悄走到景洁英身边。 “娘,我来帮你。” 景洁英瞥了景风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埋头找东西去了。 原本嘈杂的小店里更加热闹,原来在挑选妆品的女人们全都拥到柜台前,目光炽热无比。 “小哥哥,我是隔壁村的村花,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哪来的小女孩,去去去。郎君,奴家想跟你深入交流一下~” “景大妹子,你家公子还未婚娶,我家女儿国色天香,俩人配在一起正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 景风和景洁英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景洁英赶紧站起来,看着疯狂的人群,头疼的瞪了一眼景风。 谁知景风却摊了摊手,意思在说,谁让我长的这么英俊呢? 无奈,最终还是景洁英出马,好说歹说才一一敷衍过去。 “小妹妹,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对你来说为时尚早。” “钱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订过亲了?!” “王夫人,我家孩子还小,未曾考虑婚娶,就不劳您费心了。” …… 景洁英对付这种场面还是有经验的,一个人就把众多女人打发回去了。 天色渐晚,店里聚集的人们慢慢散去,景风母子二人招呼完最后一位客人,极有默契的收拾东西关门。 景风率先跑到后厨,搬出桌椅,嬉皮笑脸的问道:“娘,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景洁英眼底含笑,嘴上却没好气的回道:“你看老娘忙一天了,哪有时间做饭。” 景风打个哈哈,玩笑似的说道:“娘,那你平日里吃啥?” “中午剩的呗,你爱吃不吃。” 景洁英美眸白了景风一眼,兀自去厨房热菜去了。 景风灵机一动,赶紧拦在景洁英身前,一脸讨好的模样。 “想干嘛?”景洁英解下缠住秀发的头巾,颇为随意的问道。 “娘,既然您没做饭,咱们就出去吃?” 景风凑到景洁英身旁,用肩膀顶了她一下。 景洁英假意嗔怒道:“出去吃饭不要钱啊,你以为老娘赚点钱养你容易吗?” 说完,还借机轻打了一下景风。 “哦,不就是钱吗?娘你早说啊。” 景风心想,我这回出门半年,其它东西不敢说,钱两绝对搞到不少。 景洁英不解的望着景风,似乎没怎么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景风心中窃笑,拉着景洁英到一旁坐下,随后从腰间解下一个储物袋放到桌上。 臭小子拿个储物袋什么意思,想做什么? 景洁英心中暗想,看着眼前的储物袋,她有些无语,美目不由得眯成两道缝。 “娘,你知道这是啥吗?”景风嬉皮笑脸的说道。 景洁英自然再熟悉不过了,可依然极其配合的摇了摇头。 “爱说不说,别跟老娘卖关子。” 景洁英毫不客气地说道,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她倒想看看景风这是整的哪一出。 “哎呀,娘你别急呀,我告诉你,这叫储物袋。” “储物袋?” “没错!”景风拿起桌上的储物袋,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和一个“计”字,正是此前从计家家主手中得来的。 “这储物袋可是好东西,修炼者们最喜欢的法宝。别看这么小一个袋子,里面可是自成空间,别有洞天。” “真的假的啊?”景洁英后仰着头,绝美的面容上却是一副不屑的神色。 “哎,你儿子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景风伸出手指往储物袋口注入一丝真气,立即感知到一方满载着宝物的空间。 他手随意一挥,数不清的白银“哗啦啦”的从储物袋中涌出来。景风看着景洁英的神情从柳眉微蹙到瞪大杏目,心中不禁偷笑。 “怎么样,娘,这么多够了吗?” 景洁英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银两,心中有些惊奇。 白银如同潮水一般,似乎取之不尽,小桌很快堆满了,还有许多接连掉在地上,“啷当”之声不绝。 白花花的银两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在烛光下白的晃眼。 “行了行了,停!” 景洁英大喊道,微张着朱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景风轻点了一下储物袋,终于不再有白银溢出,但此刻也堆积了许多,估计有上千两。 要知道,景洁英制作的一小盒花瓣脂粉,也不过四十文,放到城里卖会稍微贵点,除去成本和人工费,净赚估计也就十来文。 这还是照顾在乡下的大部分女性,才卖的这么便宜。据闻一些大的城中,有的脂粉比金子都珍贵,还有些国家,皇帝后宫那些佳丽,一年花在胭脂妆粉上的钱,足有几百万两银子。 不过景洁英的表现有些出乎景风意料之外,她丝毫没在意这么多银两,面色不善的盯着景风。 景风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悄声问道:“怎么了娘,您有话要问?” 景洁英一双藕臂抱在胸前,朝着桌上的白银努努嘴,说道:“说,这么多钱怎么来的?” 景风企图蒙混过关,开口道:“我说是别人给的您信吗?” 景洁英对景风露出一抹绝美的笑颜,但是面容十分僵硬,一副“你当我傻呢”的表情。 景风自然知道瞒不过他娘,便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娘,你猜我现在什么境界了?” “不知道。” 景洁英摇摇头,景风回家到现在还未显露修为,不过景洁英猜他最多通流境中期。 呵,笑话,老娘当年十六岁时,仅用半年跨越百汇境到通流境中期,在同阶已经算是天才了好吗?你小子再强还能比老娘厉害到…… “肆气境初期。” 景洁英正心中暗想着,突然听到景风来了这么一句,有些没反应过来。 肆气境?他刚刚说了肆气境对?! 景洁英凝视着景风,身子不由得向后倾了几度,表面毫无波澜,其实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什么玩意?这小子出去之前好像才通流境初期,这才半年,怎么就肆气境了?! 整整一个境界啊!难不成本宫这是养了个妖怪吗? 景洁英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自然了。 “额,风儿,你说的这些,娘又不懂……” 景风丝毫没察觉景洁英的异样,他笑嘻嘻的搂过景洁英的香肩,得意的道:“没事娘,你只要知道你儿子现在很厉害就对了,以后儿子有能力保护你了,这些钱尽管拿去用。” 景洁英抬起头看着景风发自内心的笑意,顿时心头一暖。 她平复下心情,正色道:“风儿,你要记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钱娘亲用不到,你收起来,以后修炼你自己留着用。” 景风看着景洁英倾世的容颜,却穿着朴素的粗布麻衣,仅有的两件裙裾袍服,平时也舍不得穿,这让景风鼻子一酸。 “还有,娘亲虽只是一介妇道人家,却也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修炼之途漫漫,许多人穷极一生也走不到尽头。” 景洁英神情庄重,认真的对景风说道:“风儿,你千万记住,莫要妄自菲薄,更不可骄纵自满,目空一切,要脚踏实地,勤思进取,向你师父学习。” 景风耐心听完,摆手应答:“知道,知道啦。” 看景风有些听腻的样子,景洁英改口说道:“哼,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家了。” “怎么可能?莲儿还等着我去救呢!” “原来你心里还有莲儿啊,真是难得。”景洁英掩口轻笑。 “那当然,对了娘,莲儿现在怎么样?” 一提到许清莲,景风连忙问道。 “不清楚,不过最近几日见到村长,感觉他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是嘛,那应该没事。” 景风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把这些银两收起来,我去做饭。” 景风一听立刻欣喜不已,在景洁英脸上亲了一下。 “嘿嘿,果然娘亲最好了。” “去去去,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景洁英嗔怒道,脸庞微不可查的红了一下。 “想吃什么?” “肉!我最喜欢吃娘做的肉了!” 闻言,景洁英莞尔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第九十二章 重逢 不多时,景洁英弄了几个菜上桌。色香俱全,景风将就了几天,此刻食指大动。 “家里肉不多了,随便吃点,想吃的话明早去屠户那买点。” 景洁英端了碗坐下,随意说道。 景风含糊的应答着,嘴里早已被饭菜塞满。 看到他吃饭的滑稽模样,景洁英轻笑道:“慢点吃,瞧你像什么样子,没人跟你抢。” 景风只是点头,手上动作丝毫不慢。 菜过五味,景风忽然想到些什么,转头问景洁英:“娘,前些日子有没有潜龙商会的人来找你啊?” “没有啊。” 景洁英一脸疑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再好好想想呢?”景风觉得不信。 景洁英这回思索了一阵,可依然摇头否认。 “潜龙商会?是南边镇上那个,找我干嘛?” 景风见景洁英神情不像在骗自己,便轻轻摆手,表示没事。 奇怪,先前躲避李家追兵之时,我与龙九分道而行,让他替我回家转告遗言。后来我明明跟我说,托了潜龙商会靠谱的人办这个事呢? 景风心中暗忖,难不成后面的事,龙九压根就没去做? 不可能,龙九不是这样的人。 景风甩头,试图消除这个想法,说到底,龙九对他有情有义,他还是很相信龙九的。 “怎么了风儿,是有什么事吗?” 见景风状态不太对,景洁英关心的问道。 “娘,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景洁英兀自点头,随后放下碗筷,颇感兴趣的问道:“哎,风儿,这趟出去修炼发生了什么事啊,跟娘说说呗?” 景风看她仰着脸,像少女一般满脸憧憬的神情,自然不会扰了她的兴致,便把这半年离家后发生的各种事情逐一告知。 有些比较凶险的时候,景风怕说实话会让景洁英担心,便随口带过,或是直接省略掉。 随着景风绘声绘色的描述,景洁英仿佛身临其境,绝美的脸庞时而欣喜,时而担忧,时而惊愕,变化不停。 母子二人一直说到深夜,这才堪堪结束,景洁英这会看景风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了。 “娘,差不多就发生这些事了,娘?娘!” “啊?哦,说完啦。”景洁英似乎还沉浸其中,润如凝脂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绯红。 “龙家那个姑娘和她爹爹对你真的不错,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别人。”景洁英认真的说道。 “娘,怎么连你也?我心里已经有莲儿了!”景风很无奈。 “想什么呢,娘说的说,人家世代经商,顶着城主那么大的压力去帮你,你可不能这么一走了之,这个恩情咱一定要报!” 景风眼睛一瞪,心道敢情你说的是这个啊。 “那肯定的,我景风自然记着他们的情,这次回来就是找我师父帮忙的。” “你师父啊,我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你明天自己去找他。” 景风点点头,自己此次回来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问师父,可以说是比较急。 “对了风儿,等下跟我来一趟后院,娘有事跟你说。” 饭后,景风收拾完桌椅,来到后院,看见景洁英正在给父亲的灵位上香。 “风儿,来啦,离家也挺久了,先给父亲上柱香。” 见景风来了,景洁英让到一旁,对他说道。 景风看着父亲韩明宇的牌位,神情肃穆了些,依言上前,抽了三根细香,用旁边的蜡烛点燃后,插在供桌上正前方的黄铜香炉中。 景风跪在蒲团上,低垂着头,恳切地对着灵位祈求道:“爹,孩儿这些日子外出修炼,未能每日给您上香,还望爹勿怪。” 说完,他伏地磕了三个响头,虽然这个父亲与景风素未谋面,但从小到大受母亲影响,景风心中对他父亲十分敬重。 “起来,风儿。” 景风抬头看了母亲一眼,默默起身。 只见景洁英拿起供桌上的一只长鞭,景风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支古鞭是假的,此前景风和欧阳炼商议以后用凡铁做的,这件事只有他们俩知晓。 莫非? “风儿,这支古鞭是假的,为什么要拿来糊弄我?”景洁英面色不悦,手持铁鞭质问道。 “啊?” 景风张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啊什么啊,欧阳炼都告诉我了,你还跟我装傻?” 景洁英一双美目带着怒,说着,还对着景风屁股抽了一下。 靠,欧阳大叔,你真不仗义! 景风心里揶揄道,嘴上还是求饶:“嘶!痛痛痛,娘你听我解释。” “行,我听你解释。” 景洁英重重点头,随后双臂环抱在胸前,似乎只要景风哪句话不满意,立刻又是一鞭子。 看这架势,景风料想这事估计瞒不下去了,只要把真相娓娓道来。 “那日我与莲儿相约,陪她去大咸山上采药,临走时我眼皮一直在跳,感觉此行不太平,便带上父亲的那支王器,给自己添点底气。” “由于我失约导致莲儿和葛宜健危在旦夕,情急之下,便用王器打死了要伤害他们的洞主,但也导致王器断了,后面的事,娘你也知道了……” 景风低垂着头,见娘亲久久不开口,便有些好奇的抬头望去。 与景洁英的视线对视在一起,景风有些尴尬地说道:“娘,我是有苦衷的,您不会生我气?” 说完,景风自知说错话了,那可是王器,更何况还是父亲的遗物,娘亲怎么可能不生气? “娘亲是生气,但不是气你将父亲的遗物弄坏,算了,你自己在这好好想想。” 景洁英看着景风,俏丽的脸庞变得柔和了一些。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歇息了,明日还要开店。” 说着,景洁英放下手中假的铁鞭,径直离开了后院。 景风心中羞愧,跪在原地,他觉得母亲罚的没错。但他反复琢磨着景洁英方才说的话,极为不解。 娘亲不是因为自己救人弄坏了父亲的遗物,那到底是生气什么呢? 景风想了一夜,也没个头绪。待到黎明时分,他甩了甩头,试图忘掉脑中各种杂乱的思绪,随后起身走出家门。 景风如今修为在俗世已经极为不凡,哪怕一夜未眠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 乡村很多老人起的很早,干农活的村夫村妇也不在少数。如今正是秋收时分,小小的梁香村很快热闹起来。 景风先去当初埋藏王器的地方取出两截断鞭,之后来到村西,沉重的打铁闷响声声入耳,让景风精神一振。 一间占地不大的打铁铺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正手持大锤敲打着案板上烧的通红的铁块。汉子的臂膀筋肉虬结,孔武有力,一对明眸闪着精光,不是欧阳炼还能是谁? “大叔!”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欧阳炼脸上的络腮胡一颤,接着抬起头,看到一个俊朗青年正朝自己走来。 欧阳炼看见来人是景风,连忙放下手中铁器,用手臂擦了擦眼睛,再三确认后,欣喜的迎上来。 “哎呀,景家小子,终于回来啦!” 欧阳炼虽然是景风前辈,但两人关系亦师亦友,相处的很不错。 “大叔,每次见到你都觉得亲切的很。想我没?” 两人半年未见,再次重逢,景风也十分高兴。 “想啊,天天盼着你满载而归。” 景风嬉笑道:“大叔你好肉麻。” 欧阳炼被逗得哈哈大笑,二人闲聊几句,而后把景风迎近了打铁铺。 “大叔,我把父亲的王器带来了,修复材料应该收集的差不多了。” “是吗?那我今天就着手帮你修复了。你把材料都拿给我罢。” 欧阳炼有些意外,但他对于景风半年间收集到这些东西,并不觉得意外。 “好。” 景风打开储物袋,将修复王器所需的千凝液、蔓丝岩、石者碧翡和几颗洞主内丹一一取出。 欧阳炼饶有兴致的看着景风,然后拿起石者碧翡把玩一番,入手的温凉之感让他也感觉几分舒适。 “对了大叔,你拜托我收集的材料,也找齐了。” 欧阳炼闻言眉头一挑,心中有些惊讶,自己所需的几样材料收集起来同样不容易。 “浑夕铜,少咸青玉,还有白鵺冠。” 景风把这三样材料码出来,交与欧阳炼。对方接手后检查了一番,脸上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 “多谢了小子,算大叔我欠你个人情。” 欧阳炼脸上笑意正浓,拍拍景风肩膀说道。 景风自然会做人,赶忙开口说道:“不行不行,大叔你帮我修复父亲的遗物都没说什么,小子哪能承这个人情啊?” “哈哈,你小子说话我就是爱听,不过一码归一码,修复法器的材料是你自己找的,而且你还帮叔大忙了。” 景风随意的摆手道:“大叔,真的不用,你帮我修好断鞭就行了,我还小,不图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那行,那叔就不跟你客气了。” 欧阳炼嘴上说道,其实心中还是暗暗记下了景风这个人情。 “对了,叔有些好奇,这白鵺冠为何只有半截,这白鵺在单张山应该不少?” 景风思忖片刻,神情严肃起来,替欧阳炼解惑道:“大叔,你有所不知,如今白鵺群数量稀少,要拿到一只完整的白鵺冠实在过于凶险。” “我是有好些年没去单张山了,但要说凶险,此话怎讲?” 第九十三章 处理事务 景风理清思绪,把先前在单张山的所遇所闻,向欧阳炼娓娓道来。当然,跟卞月有关的事情被他选择性的掠过了。 欧阳炼本就对妖兽精怪一类比较反感,听完将手中玉料重重拍在案桌上,眼底隐隐有寒芒闪烁。 “哼,没想到这畜生活了百年,不仅修为恐怖,心智更是比人类还精,居然懂得利用白鵺吸引修炼者前来,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欧阳炼愤恨地说道,随后偏头望向远方,神情有些失落。 景风拍拍欧阳炼地肩膀,安慰道:“其实也是因为人类贪心,不过想点开心的,大叔,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欧阳炼这才改了脸色,握拳在景风胸口轻捶了一下。 景风见此,拿出两截断鞭,一并交给欧阳炼。 “那修复王器的事情,就麻烦大叔了。” 欧阳炼是自己前辈,礼数不能落下,景风还是郑重的抱拳施礼。 “什么麻不麻烦的,包在叔身上,打架我不在行,炼器水平还是说得过去的,哈哈哈哈。” 欧阳炼谦虚的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对景风道:“你先前不是想学炼器吗,一会儿我修复王器的时候,你在一旁观摩,对你增长经验大有裨益。” 景风面色一喜,却是委婉回道:“大叔,我马上还有其它事要做,晚点来你这可好?” “呵呵,随意。” “多谢大叔!” 景风心中感动,跟欧阳炼打了招呼后,立即动身前往村长家。 村长早些年游历过大荒很多地方,赚了不少钱,后来身体染病才定居在此,家舍比寻常村民富庶的多。 站在村长府门口,回想起先前种种,景风心中有些内疚和忐忑。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敲开了大门。 葛宜健的父亲开了门,他也是村长府的老管家,自从唯一的儿子死了,他整日满面愁容,整个人看上去憔悴许多。 认清来人是景风的一刻,他瞪大双目,咬牙切齿,仿佛见到了仇人一样。 “你来做什么?” “我要见村长。” 景风开门见山的道,“您替我带个话,就说我有办法救莲儿。” “就是你害死了我儿子,凭什么我要帮你!” 葛管家双目布满血丝,恨恨的说道。 “大早上的吵什么?”府内传来询问的声音,随后一个面容姣好的美妇赶来,正是许家的夫人李氏。 “夫人,这小畜生……” “许夫人。”景风见到是村长夫人,许清莲的母亲,便躬身喊了一声。 许夫人当初一样认为是景风害了莲儿,尽管景风万般解释,依旧百口莫辩。 她死死盯着景风,一双杏目此刻却狰狞无比。 “你来做什么,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许夫人声音尖锐,懊恼的说道。 “许夫人,我有办法救莲儿,还请您带我去见见她。” 景风眼神真切的请求道。 “哼,笑话,救她,你拿什么救她?你还嫌害她不够吗?” 许夫人一脸不屑的神情,说出的话丝毫不客气。 景风当初因为这事也内疚好久,当下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考虑再三,从储物袋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许夫人。 “这是我在北开城拍得的宝药,大还阳丹,无论多重的伤,只要还有生机,都可以治愈。您快拿去给莲儿用!” 许夫人和管家对视一眼,显然有些惊讶。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接过时,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让他进来。” 景风一喜,只见一位老成的男人走近此处,面色红润,精神焕发。 “村长。” “夫君。” 许夫人和管家都退到一边,给男人让出一条道。 景风心头一振,这是村长?与半年前的颓病模样相去甚远,他根本没认出来! 村长当真生了寒病,用了火姜草之后就好了? 就在景风愣神乱想的工夫,村长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淡淡来了句“随我来”,旋即转身便走,不再说话。 景风跟随村长穿过前院、大堂,随后在一间整洁清净的内屋前停下。 景风见村长停下脚步,忙把手中玉瓶递过去。 “这是能修复躯体的宝丹,应该能救莲儿……” 村长将手背于身后,却迟迟没有接下景风递来的丹药。 “村长您不相信我?” 景风怔了怔,不解的问道。 “非也……罢了,也许我不该带你进来的,你还是走。” “为何,究竟是为何?” 景风双手微颤,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挫败感。 “这药……救不了莲儿,你拿回去。” 景风双眸瞬间失神,眼色飘忽,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您在说什么,您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把药带回来吗?” 景风忽然抬起头,眼神清明了一些:“让我进去,莲儿需要这瓶药!” “我说了没用就是没用!” 村长一改沉稳之相,他强压着怒意,指着景风道:“莲儿中毒已深,已是奄奄一息,这药就算能让她醒过来,也无法祛除病根!何况莲儿体质有些特殊……” 村长喘着粗气,神情恍惚道:“只有一样东西能救她……” “什么?” 眼前年逾半百的男人眼神顿时黯淡下去,一字一顿的说道:“千年雪莲。” 听到这个名字,景风一愣,似乎有些耳熟,他貌似从师父口中听说过。 “是不是……生在迦莲雪山顶的……千年雪莲?” 景风试探的问道,哪只村长猛然抬头,目中又燃起一丝光亮。 “你,你知道?” 景风被村长的反应吓到了,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听师父说过……传说是有这么一样神物,可以生肌造骨,化死为生。” “就是它……没错,只有它能救莲儿!” 村长突然抓住景风双肩,无比激动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迦莲雪山!” 景风只是稍作思索,便决定下来。 “慢着,迦莲雪山远在天囚岭,那里凶险万分,单凭你一人,如何能去?” 村长心里浅作出预估,开口阻拦道。 “莲儿曾舍命救我,为了她,即便前方刀山火海,我也愿意走一遭!” 景风面色坚定的说道,眼中没有丝毫怯意。 “你当真喜欢莲儿?” 景风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卞月的身影,但立刻回过神,点头称是。 村长看着景风,缄默良久,方才幽幽出声。 “我年轻时曾到天囚岭游历过,你暂时还不具备去那里的资格,不过念在你有心,今日我许你见莲儿一面。” 景风扬起脸,感激的看了一眼村长,随后走到屋口,掀开门帘。 床榻上躺着一名宛如睡莲般安静的少女,容貌迤逦,但见之却让人心疼。 本该是花一半美好的年纪,此刻却颜色枯槁,形容消瘦。嘴唇因中毒变得深紫,小腹的伤口处,干涸的血液也早已乌黑如墨。 景风越发心痛和内疚,那日许清莲挡在他面前、倒在他怀中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唯一让他觉得一丝慰籍的,只有少女心口处明灭不定的真气团。 他只觉得深深的自责,不禁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也不自知。 看着自己心仪的青梅竹马,景风心中悲愤交加,旋即离开屋口,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村长,而后匆匆离去。 离开村长府,景风失魂落魄的跑出村外,他强忍着泪,一路向东,不多时,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前停下脚步。 “师父……师父!” 景风脸色灰败,有些六神无主的喊道。见没有应答,便推门走了进去。 关于师父,景风其实了解的不多,打自己记事起,就拜于门下,据娘亲景洁英所言,师父跟她是旧识。 师父神采英拔,而母亲也同样如花似玉,景风觉得两人很般配,也试着撮合过,但落花无情水无意,两人对彼此似乎都无感。 师父很神秘,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景风不知道师父忙着什么,好奇也好奇,不过询问的结果师父都是闭口不谈,景风索性不过问。 师父很强,强的离谱,尽管从未当着景风面出过手,可丝毫不妨碍他在景风心中的高大形象。 单凭他全身出尘的气质,永远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以及能把景风所有小心思拿捏的死死的手段,景风就认定师父是绝世高手中的高手! 推开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鼻而来,有些怀念,景风轻轻摆手驱散。 木屋内的陈设十分简朴随意,一案供台,一张方桌和一张床,便再无他物。 屋内的摆设景风再熟悉不过,供台上有一盏熏香,外面的铜盒十分精致。景风走过去,轻轻捧起,借着烛火点燃香膏,随后右手伸出剑指按在熏香上,默念起了咒语。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在屋内缭绕。但很快,四散的青烟慢慢在景风面前聚拢,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惊诧万分—— 只见缕缕青烟交融缠绕,竟是渐渐凝实,形成了一个半身之人的模样,仔细看去,与景风师父倒是有几分神似。 景风面色如常,一点都不惊讶,仿佛对此司空见惯。 他对着青烟凝成的半身人,兴奋的喊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第九十四章 魔种的秘密 青烟凝成的“师父”神态自若,他上下打量景风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这次外出多久了?” “师父”开口问道,声音有种在远方呼唤的飘渺感,颇为神异。 “有半年了师父。”景风笑着道,望着师父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希望。 “风儿,找为师定是有什么你无法处理的事?” 景风踌躇片刻,讪笑道:“是有些事要问问师父。” “这里没有外人,直说无妨。” “师父”伸手示意景风放心说,脸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师父,我现在应该是肆气境初期了,但我总觉得,是不是境界提升的太快了?” 听闻景风这番顾虑,“师父”却是轻笑,他看着景风,一双清明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 “古来惊才绝艳之辈无数,你能半年内提升到肆气境,却大部分依靠的是吸收妖兽内丹里的灵力,而非淬炼自身灵气所得,称之天才还差了点意思,但也十分难得。” 这番话并没有太顾着景风面子,“师父”如是说道。 “若是你怕提升太快,境界虚浮,便记得时常打坐冥想,让体内真气顺着周天运行,增强你对真气的控制力即可。” 景风低头称是,将“师父”的话尽数记入脑海。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一旦你悟到了修炼的本质和诀窍,境界提升是很快的。”“师父”将手背在身后,雍容闲雅的道。 景风点点头,试图去理解“师父”说的话。 “还有别的事,都说来给为师听听。” 景风抬眼望着“师父”,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撩起上衣,将后背展示在“师父”眼前,后心处一个淤黑的掌印清晰可见。 “师父,我在北开城时被人找了麻烦,后背被天通境强者所伤,如今留下了暗伤,我怕会影响今后修行。” 景风咬咬牙,一脸铁青地说道。 “师父”少见的沉默几许,说道:“这伤确是修为比你高的强者,用霸道的真气穿透你身体所致,为师可以替你消除。但休想师父替你出头,自己的麻烦要自己解决,师父不可能永远替你遮风挡雨,你明白吗?” 景风认真揣摩“师父”的意思,随后点头道:“是,风儿明白。” 望着景风,“师父”眼神似乎有了一些温度,柔声说道:“风儿,离为师近些,我将你背上的暗伤祛除。” 闻言,景风退后两步,接着便感受到一阵清凉的触感抚在背上,丝丝柔和的青烟渗透进景风的皮肤,将被按压到发紫、淤黑的肌骨抚定,舒服的景风差点叫出声来。 趁着“师父”替自己疗伤,景风问道:“师父,莲儿身上中的毒莫非真的只有千山雪莲能救,我手上的大还阳丹也不行吗?” “师父”的修长的手指略一停滞,很快又继续游走,“你也不瞧瞧这下来多久了,若非那妮子体质特殊,能用真气吊着命,换作常人早就不行了。” 景风有些急了,忙问道:“师父,莲儿究竟什么体质?” “你现在修为还不够,知道了也无用,不过确实只有千山雪莲能救活她。至于那枚大还阳丹,也算不错的宝药,你就自己留着用。” 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原本隐隐作痛的感觉已经全部消失,掌印也没了踪影,景风顿时感觉浑身舒坦,静脉通泰无比。 “我感觉舒服多了,谢谢师父。”景风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的道。 “跟你师父客气什么。” “师父”摆手说道,仿佛刚才做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风儿,有个事为师要提醒你,你外出历练时务必当心,有些人可能会对你不利。” “师父您是说,北开城的李家……就是打伤我的?”景风有些疑惑。 “非也,应当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家伙,具体为师也说不准,总之你一定要当心!” 听到“师父”这般郑重,景风陡然想到了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师父”似是有所察觉,问道:“怎么,你有事情难以启齿吗?” “不是的师父,我……”景风挠了挠头,还是决定全盘告知。 “师父,你有没有听过魔教?” “东荒魔教,有所耳闻,怎么了?” 景风沉吟片刻,继续问道:“魔教有一样法器,名唤‘噬心夺魂铃’,不知师父了解多少?” “师父”有些动容,眉头微皱,有些不明所以。 “似乎是一件能够掌控他人的邪器,据说这法器也有奇异之处,传闻能够勾起人心中最深处的恶念。” 景风微微点头,心想师父果然知道这东西,但是后面的话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什么不能说的?” “师父”语气轻松,眉头不知何时已经舒展开来,又恢复成一脸淡漠的神情。 “师父,那你知不知晓……魔种?” “魔种”两字一说出口,景风明显感觉“师父”警觉了不少。 “师父”眉角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按在景风心口,随后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师父……”景风吓了一跳,师父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反常。 “风儿,将你在北开城的遭遇都说与我听。” “师父”盯着景风,神情肃穆的说道。 景风心中了然,师父肯定不会害自己,便把事无巨细的把先前的经历告知。 “我曾在你身上留了印记,令你思虑清明,能够保持理智,如今印记已去,你又被强加了魔种……” “师父”微微叹息,“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没能防住他们的阴谋。” 景风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发问:“师父,您说了半天,魔种到底是个什么啊?” “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印记,就像一颗种子,通过吸收人身上的这些负面情绪来滋养己身,愤怒、嫉妒、报复对它而言都是极好的养分,进而一步步吞噬人的理智,最终令人堕入魔道。” 景风倒吸一口凉气,后背不禁渗出涔涔冷汗。 “师父”的目光从景风身上移开,飘向远方。 “而且,随着魔种不断壮大,会产生一种魔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修炼者却能感应到,而且尤为明显,甚至还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景风心中一震,有些慌了神,便问道:“师父,那我该怎么办,这魔种有办法消除吗?” “师父”少见的缄默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任何修炼者都有心魔,魔种不过是放大了心魔的恶果罢了,目前没有办法消除,只能压制它。” 完了,连师父都说没办法,这东西不会真的跟我一辈子? 景风心中顿时一阵恶寒,愁眉不语,面色有些黯然。 “为师过一阵子就赶回来,你这些天就待在家哪儿不要去,务必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还有,以后要潜心修炼,要克制负面情绪的产生,切记!” 听闻师父要回来,景风又觉得有救了,便喜道:“是,师父。” 从木屋离去,已是薄暮时分,百鸟归林。沿途看到零星的修士踩着飞剑或法宝,让景风觉得颇为惊奇。 回到村中,景风见到不少生面孔,披甲负剑,大多都是修士打扮。 怎么村中来了这么多修炼者? 景风心中暗忖,不明所以,便凑到一名街坊身边询问。 “大娘,我先前都没注意,村中怎么来了不少修炼者啊?” “哦,听说啊,最近大咸山的山主死了,山中许多东西都是无主之物了,这些修炼者都是来寻宝的。” “原来如此。” “附近山村都有修炼者落脚,你别看他们年纪不大,出手可大方了,好骗!” 大娘笑呵呵的说道,景风陪笑了一阵,随后兀自离去。 漫步走在简朴熟悉的街道上,景风心头不时想起师父说的话。 魔种,我怎么就中招了呢? 景风有些懊恼,每每想到魔种都让他心烦意乱。他甩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知不觉,来到了村后的一片湖边。 从小到大,景风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如今也是一样。他熟练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虚着眼睛,手腕一抖,石头带着劲风,在水面上擦出道道涟漪。 觉得了无生趣,景风便坐在湖边。望着天边昏黄的余晖,景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了方向。 就在景风惆怅的工夫,湖面有一处似是沸腾一般,冒起了大片水泡,随后一只巨大的青蟹浮出水面,向着景风游来。 那青蟹身长一丈余,两只蟹钳形如磨盘,大的吓人,景风却仅是淡淡瞥了一眼,眼底没有丝毫怯意。 这只凶兽似乎已经修炼成精,初具灵智,后来自愿留在梁香村接受村民祭拜成为祭灵。村中的孩童年年在湖里洗澡,对于这位祭灵丝毫不陌生。 “祭灵大人。” 青蟹横着身子爬到景风身旁,嘴里“咕噜”吐着泡泡,似乎在表达什么。 “您想跟我说什么?” 景风觉得青蟹此时的模样特别滑稽,笑着问道。 谁知那青蟹抬起蟹钳,巨大的钳身在景风衣领处扒拉了一阵,随后缩了回来。 景风眉尖一挑,觉得有些诧异,手伸向怀中一摸,竟是取出一根古朴的玉簪。 第九十五章 祭灵赠礼 景风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根墨青色的玉簪,微微皱眉。 这根玉簪正是逃离北开城那日,龙盛娜交与自己的,景风知道这是佳人的信物,意义非凡,便一直贴身放置,保管的很好。 只是,他不明白,自家村的祭灵——不过是一只修为接近洞主的大蟹,如何知道自己身上有这根玉簪的? 就在景风对此感到不解时,眼前的大青蟹倏然举起张开一只巨大的蟹钳伸向景风手掌景风。 景风下意识的把玉簪护在怀中,巨大的蟹钳却在快要碰到之时怔在半空。 “祭灵大人,你……” 大青蟹似乎知道景风对它有些误会,便张开喙口,但除了“咕噜咕噜”冒出一堆泡泡外,景风一个字没听懂。 它也发现无法与人类言语交流,旋即收回蟹钳往地上砸了两下。 “您要我将这支玉簪,放在地上?” 景风仔细揣摩祭灵的想法,试探问道。 见大青蟹无所动弹,景风深思片刻,轻轻将手中玉簪摆在地上。 大青蟹竖起两只巴掌大小的眼睛,凝视着眼前这支古朴的玉簪。上面岁月留下的纹路,耐人寻味。 它张口吐出一颗五彩的水泡,令之慢慢降落在地。泡沫碰到玉簪的一刹那,竟光芒大盛。 在景风惊愕的目光中,原本古朴玉簪渐渐褪去墨青色的纹路,变得晶莹剔透,华彩炫目! 景风担心玉簪有所损坏,忙探手抓去。接触到玉簪的一瞬间,庞大的能量爆发而出,一股不知名的场景在景风脑海清晰的浮现而出。 低矮层叠的奇特视角,眼前一片湍流潆回,杂草丛生。 景风心中不觉感到惊奇,似是代入了谁的身份观看一段回忆。 突然,一只大手朝景风眼前探来,视角的主人好像无法反抗,任凭自己被别人捧在手中。 眼前的人身形伟岸,向天而立,虽一身粗布白衫,却难掩英武盖世的气质。只是,那人的脸庞好似被一团漆黑的迷雾遮掩,始终无法窥得真容。 那人的另一只手上,捧得是一条蜷缩成团,约莫筷子粗细的蚯蚓。 “呵呵,世间万物皆是有灵,差距亦是甚大。” 眼前捧着自己的人说道,声音仿佛好几人同时开口,交错相叠,极为缥缈,却不含一丝悲喜。 “精怪都能修炼,世人当如此啊。” 景风虽不得见眼前人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一双明眸来回打量着视角主人与另一只手中的蚯蚓。 “积土成山而风雨兴焉,积水成渊则蛟龙生焉,积善成德、然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许久,眼前之人幽幽开口,话语却是句句明理,字字珠玑,仿佛隐隐蕴含着大道真意! “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话出,霎时间,天地变色,灵气涌动。景风只觉耳边隐约有大道洪钟响起,振聋发聩。 随后,磅礴的天地灵气皆向另一只手上的蚯蚓身上涌入,原本看似黢黑无常的一条蚯蚓,须臾间金光四射,恍若化作一条真龙,超凡于万物! 反观自己的视角上,无事发生,甚至还有丝缕元气从眼前划走。 片刻之后,灵气渐渐稳固,天地恢复如常,蚯蚓身上的金光也消散殆尽。 再看眼前之人,面容虽被迷雾笼罩,双目位置却射出两道金光,似乎能够洞穿天地间一切迷惘,整个人超凡入圣。 尽管景风没见过仙人,但此人给他的感觉比仙人还要震撼! 就在景风震惊恍惚之时,视线内的景物飞快的后退,几个眨眼间,眼前再度被大青蟹所占据。 “莫非,我所见到的是……” 景风似是察觉到什么,神情复杂的望着大青蟹。 再拿起那根玉簪时,已经没了任何反应,唯一与先前不同的,就是玉簪变得通体如碧。 大青蟹伸出一只巨钳,贴在景风额头,随后一股玄奥的信息瞬间涌入景风脑海。 “化身术?” 景风默念着脑海中的文字,是一种能够增强肢体协调和感知的妖术,应该是祭灵教给自己的。 尽管看似是一样有些鸡肋的妖术,不过对于眼前这只大青蟹而言,可能是最宝贵的馈赠了。 景风怔怔的目视前方,心里突然在想这只大青蟹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惜的是,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到回过神来,目中只剩最后一丝晚霞,大青蟹早已不在原地。 景风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后,起身回家。 此时黄昏已过,家家户户都点起油腊,烛火映在黑夜中如同河中点点浮萍,照亮门前的一禺方圆。 景风在街道上有着,想到娘亲已经做好了热乎的饭菜等他回家,步伐不由加快了些。 这时,迎面跑来一位身材微胖的妇人,神色慌张,似乎受到了不少惊吓。 景风认出来人,主动上前问道:“张姨,您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妇人猛地抬头,正是与景洁英交好的熟人。她见到是景风,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神色稍微放松。 “小风啊,不得了了,你家刚才闯进去几个修士打扮的仙长,语气很不客气,似乎冲着你娘去的!” 景风一惊,急忙问道:“那我娘呢,怎么没跟您一块?” “哎呀,你娘让我先走,我一个村野妇人哪对付的了那些仙人啊,再说了,我这不是赶紧出来找你了吗?” 景风脸上露出愤怒之色,但他没对妇人发作,沉声交待几句后,迅速往家中赶去。 “几个修道的跑我家撒野,还他妈仙人!” 景风怒道,足下生风,他担心娘亲安危,急的满头大汗。 村中不少修士都注意到街上一道迅影,快如闪电,一闪而过,纷纷变色。 “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 “我没怎么看清,好像是个人啊!” “速度如此之快,这小山村里难道藏着肆气境高手?” 景风哪里还有闲心管别人怎么想,几个呼吸的工夫,已经来到家门口。 自家外面改成了一间胭脂店,平常日落时分就关门了,此刻却还开着,门口还站了一名青衣打扮的修道者。 “站住!你是何人?” 修士一见到景风,便警惕的开口问道。 景风不搭理他,沉着脸就要跨门进去。 “问你话呢,来这里干嘛?” 修士赶紧伸手拦在景风跟前,语气跟不客气的道。 景风冷眼看着他,压抑着怒意道:“这里是我家。” “你家?看你的打扮不太像啊” 修士上下打量了景风一番,面容似笑非笑。 “既然你是这的村民,那这家店的女主人与你是何关系?” 景风面色铁青,冷声答道:“是我娘。” 他面前的修士立刻露出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戏谑道:“那好说,我两位师兄正在里面和你娘谈些事情,你等完事了再进去。” 说着,青衣修士笑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袋银子,递给景风。 景风面沉如铁,心中怒火已经难以遏制,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修士。 “怎么,嫌少?” 景风不接,一把推开修士的手,直欲硬闯。 青衣修士显然没想到景风如此坚决,但他立刻反应过来,面色不善的扣住景风肩膀。 “小子,你可知我乃青霞派的仙人,你区区一介村野匹夫,也敢对我不敬?” 说罢,真气充斥在修士的筋骨间,他扣住景风肩头的手掌猛地用力,如同一只淬铁的钢爪,换作寻常人,骨头瞬间就会被捏成粉碎! 但反观景风,静静的背对着青衣修士,毫无反应,后者不由眉头一皱。 “仙人,如此做派也好意思妄称仙人?” 景风嘲讽道,怒火中烧,瞬间按住青衣修士的手掌,骤然一扭。 只听“咔嚓——”几声脆响,扣在景风肩头的手臂整个翻转一圈,皮肉拧成一团,青衣修士顿时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 “不过是一个修道者,却仗着自己的身份逞性妄为,给我滚!” 景风怒道,身上真气如熊熊烈火般升腾而起。他抬手向后一拍,磅礴的真气卷起狂风,瞬间撕裂修士身上的法衣,将他震飞出去。 那青衣修士都没反应过来,此刻已如死狗一般,砸进地里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景风毫不在意他的死活,他只担心娘亲的安危,当即踏进家门四处找寻。 后院之中,景洁英正与两个青衣修士周旋,对方显然没想到这小山村中还有这等人间绝色,瞬间见色起意,想要收买她。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动静,其中一名束发的修士面色不悦,偏头对另一人说道:“外面什么情况,你出去看看。” “是,师兄。” 旁边一人贪恋不舍的望了一眼景洁英,但说话之人是他师兄,不好违抗,只得抽身离去。 “这个废物,连看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人低声骂了一句,黑着脸走出后院。 此刻院落中只剩景洁英和他两人,那束发修士目中贪婪再无保留,盯着景洁英淫邪一笑。 “美人,只要你从了我,这百两黄金都是你的,保你一辈子都吃穿不愁。” “仙长,奴家真的不要您的钱,快收回去。” 景洁英脸上堆笑,再次婉拒了对方的收买。 “看不上钱财?也难怪你这等天香国色,这山野之地如何配得上。那我许你往后住在青霞山下,也做半个仙人可好?” “多谢仙长好意,奴家觉得就住这挺好的,仙长何必迁就奴家区区一个农妇。” 那束发修士闻言,眼皮一跳,凶狠地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区区一个农妇啊,给你这么多好处都不答应,真把自己当凤凰了?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修士一改先前温和模样,面露凶相,浑身气势节节攀升,通流境的强大修为显露无疑! 第九十六章 出头 就在修士欲暴起发难之时,身后却传来阵阵闷响。 下一瞬,一道身影从后方倒飞出来,轰然砸进院子中,激起漫天尘土。 束发修士神色镇定,随手挥散尘雾,但看清地上之人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失态色变。 “师弟?” 飞进来的人正是他刚才吩咐出去的同门师弟,此刻口吐血沫,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已然没了知觉。 修士顿时感到一股极度的危险,他猛然转身,门外却是黑漆漆的一片,鸦默雀静。 心中颤栗愈发浓烈,束发修士额头不知何时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回过身,见到一名红衣男子拦在自己跟前。 “你,你是何人?” 修士张口支吾其词,面前的男人一身红衣雪绒,气宇不凡,与村野匹夫的模样相去甚远。 “阁下若是途径此处的修炼者,那定然对我青霞派的大名有所耳闻?” 景风护住身后的景洁英,始终保持着警惕,没有接话。 “在下乃青霞派内门弟子方亮,今日之事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来日您定会成为我青霞派的贵宾。” 自报家门的方亮见到师弟的惨相,自认不是景风对手,便赶紧搬出宗门,软硬兼施。 说实话景风压根没听过青霞派,潜龙岭四大门派里没这号,他也不忌惮,何况眼前这混账还想轻薄自己娘亲,这是他最不能忍的! “操你妈。” 景风怒骂道,一口啐在方亮脸上。 对方一愣,随即满脸黑线,震声问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景风气急反笑,你都想上我妈了,居然还他妈问我什么意思? 他也懒得跟对方解释,毫不客气地骂道:“听不懂人话?就是去你妈的意思!” 话音刚落,景风反手用掌风先轻轻推开景洁英,随后唰的一声,身形猛然暴起,闪电一般像方亮扑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我会怕你?” 方亮神色一变,一脸铁青,自持通流境后期修为,腾空而起,与景风撞在一起。 “敢得罪我青霞派,找死!” 说着,方亮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双臂如两柄大刀,猛烈的朝景风头顶盖去。 “不自量力。” 景峰冷哼一声,全身真气破体而出,抬手硬接下这一击。 “什么!肆气境,怎么可能?” 方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眼前之人看似衣冠济济,样貌也非常年轻,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是一名肆气境的高手。 方亮在青霞派弟子中也算好手,当下拉开距离,想要祭出法器,但景风哪给他这个机会,身形一晃,如出笼的猛虎般向方亮扑去。 尽管通流境已是不弱,可与肆气境相比,依旧有着云泥之别。 “你敢?” 见到飞扑而来的景风,方亮瞳孔陡然缩小,但景风根本不理,探出手抓住他的脸,瞬间按在地上。 不一会儿,一个青衣的身影从景风家中飞出,重重砸在街道上,发丝散乱,狼狈不堪。 随后,景风缓步走出,手中拖着另一个青衣修士的头发,也将其扔到街上。 本来山村村民晚上都各自待家里,这次由于动静太大,纷纷出门看热闹,不少住宿在此地的修士也颇感兴趣的围拢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 “那个是景寡妇家的小子,哟,有阵子不见,又俊俏了几分!” “地上那几个干嘛的,看身上的衣服,好像是青霞派的弟子啊?” 周边村民和修士各自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方亮看着不远处昏死过去的两个师弟,脸色瞬间煞白,本来只是看中了一个绝色的良家,不成想这回碰上硬碴了,心里顿时又羞又怒。 景风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趴在门扉,一脸担忧的景洁英,原本要揭穿对方恶行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想保全娘亲的名誉和尊严,便冷言道:“赶紧滚,以后不准出现在我家!” 方亮被周围人指手画脚,脸色青红不定,急得咬牙切齿:“我告诉你,青霞派不会放过你的,给我等着!” 说着,他从储物袋出取出一张黄符,随即凝气点燃,丢向空中。 景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已经给台阶下了,心想这事赶紧散了,我要回去安抚我娘,哪知对面不肯善罢甘休。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脚踏流光,破空而来,景风眼睛微眯,果然找帮手来了。 来人是一名短须老者,他收了脚下法宝,稳稳落地。白亮一见来人,眼里顿时发光,爬也似的迎上去,高喊道:“长老救我!” 老者四下打量一番,看到地上的三个弟子和对面满脸怒意的景风,心中已经有了分寸。 “长老,就是这小子,打伤了我和两位师弟,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老者心中料想这几个定是又干了什么浑事,才惹来一顿毒打,但他在外就是青霞派的门面,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这位道友,我带弟子下山历练,你却将他们打伤至此,我回去如何交待?” 景风一看这护短的老玩意,顿时没心思跟他讲理,毫不客气道:“我是以武入道的,谁跟你是道友,这点眼力都没有,你宗门长老是家传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哄笑出声,这老头刚要问罪,就给景风一顿怼,着实有意思。 老者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没人教过你要尊师敬长吗?” 说着,老者有意无意的散发出修为,想要用肆气境的气息强压景风一头。 “哼,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尊敬的。” 你个死老头上来就护着这几个混账,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问罪,还要不要脸了? 景风毫无惧意,眼神一凛,身上威势瞬间爆发而出,如奔腾的江河般滔滔不绝。 “肆气境?!” “什么?怎么可能!” “这才二十岁左右,就有肆气境的修为,有这么妖孽的人吗?” 周边围观的修士皆心头大惊,难怪景风这般有恃无恐! 老者也是一惊,眼见气势修为都压不住景风,便改口想反咬一口。 “不与你这小辈逞口舌之利,你打伤我青霞派弟子,这个帐总得跟你算?” 景风见他如此不要脸,冷笑道:“你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何不先问问你们宗派弟子干了什么诨事,打伤他们都算轻的了。” 老者显然说不过景风,嘴硬道:“就算他们做错了事,要罚也由我带回宗派罚,你有什么资格出手?” 景风闻言几乎忍无可忍,一股滔天的怒火,直冲脑门,额头青筋突起,双拳捏的咔嚓直响。 “果然,什么样的废物宗派教出什么样的人渣!” 景风怒不可遏的骂道,激的对方二人双目通红,怫然作色。 不过方亮跪在地上,不敢出头,心中恨不得长老将景风挑筋断肢给他解恨才好。 “小辈,你找死!” 老者吹胡子瞪眼道,身上真气陡然腾起,脚边的尘土也霎时间四散开来,化作飞扬的沙暴徐徐旋转起来,声势颇为骇人。 “老不死的,当我怕你?” 景风毫不示弱,真气也如光焰般从身上燃起,艳红华贵的袍服无风自动,被真气吹的猎猎作响。 景风刚要与他动手,臂膀却被人抓住了,景风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娘亲。 景洁英黛眉微蹙,一脸楚楚可怜的神情,在外人看来风情万千,在景风眼里,却是委屈落寞。 景风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刚要宽慰两句,却见景洁英摇了摇头,将他往回拉了一步。 “风儿,算了。” “娘……”既然娘亲开口了,景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愤恨地望了一眼青霞派地长老和方亮,旋即退回家中,关门不再示人。 青霞派的长老见景风主动退让,给了个台阶,也没再咄咄相逼,倒是方亮一脸不爽,追着喊道:“长老,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长老气的想给他两耳光,沉声道:“闭嘴!这么多人在这,你想让我青霞派的脸丢光吗?” 围观者里不乏为了大咸山上的宝物而来,暂住在梁香村的修炼者,其中也有些是其他门派下山历练的弟子,保不准还有长老暗中保护。 若是被认出来青霞派在外的所作所为,恐怕不日就会沦为修炼界的笑柄。 “现在带上你两个师弟跟我走,回去再收拾你!” 青霞派长老脸色阴寒,沉声喝道,旋即运作真气,祭出法宝,一溜烟的工夫,领着三个弟子悻悻离去了。 围观的众人见当事人都已离去,自觉没趣,也三两结对,各自离开。 回到家中,景风与景洁英相对而坐,景风一直低着头,心中懊悔无比,自己差点没保护好母亲,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觉得非常自责。 “娘,对不起,是孩儿没用……” 景风话还没说完,景洁英却起身,轻轻将他用在怀中。 景风一愣,竟不由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第九十七章 十万火急 景洁英轻抚着景风的头,满目柔情。 “娘……” 景风轻咬着嘴唇,呢喃的喊了一声,声音微若罔闻。 换回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声“哎”,有一瞬间,景风感觉鼻尖一酸,泪水差点收不住了。 “娘,孩儿回来迟了,若是再晚一步,我真的不敢想……” “明明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您不会怪我?” “我好怕,我真的怕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景风一股脑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声音带着些许嘶哑,声泪俱下。 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不想去回忆,他无法忍受母亲遭受这种侮辱。 虽然景风自小没有父亲,但一路都是娘亲景洁英含辛茹苦的带大。他也不缺爱,别的孩子有的,娘亲和师父都无私的给予了他。 景洁英时而柔和,时而严厉,在家中可谓扮演着亦父亦母的角色。所以对于娘亲,景风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况且景风懂事早,比寻常孩子对父母的爱更加深厚。 景洁英对景风的感情也是如此,全心全意的灌注,所以景风并没有跟父亲姓。按景洁英的话来说就是,“老娘自己养大的孩子,也应该跟我姓才对!” 景洁英抚着景风的长发,不住的摇头,柔声说道:“风儿,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娘不是好好的吗?” 景风木然的抬起头,回应他的是一抹沁人心脾的微笑,如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阴暗的角落。 “风儿,还好你今天在,娘要好好谢谢你的保护,你永远是娘亲的骄傲!” 话音刚落,景风紧紧的回抱住景洁英的纤腰,在娘亲怀中蹭了蹭。 许久,景风平复好情绪,仰起脸来问道:“娘,您不跟孩儿置气了吗?” 景洁英脸上有些疑惑,笑着问道:“傻小子,置什么气啊?” “就是……就是弄坏了父亲遗物的事。” 景风眼神不自在的瞟向旁边,声音很小,细若蚊蝇。 闻言,景洁英反倒莞尔一笑,满脸豁然的神情,轻启朱唇道:“风儿,娘其实没有因为这个事情生气,不管那是什么器,说到底都是身外之物,况且那是因为你救莲儿才损坏的,娘一点都不怪你。” 景风有些惊讶,不解的问:“那您让我反思什么?” 景洁英嫣然一笑,风华绝代的脸庞尽是疼爱:“娘亲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母子之间应该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坦诚,不管你做了什么娘都愿意接受,什么事不要瞒着娘好不好?” 景风有些感动,重重的点点头。 情绪稳定下来的景风突然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于是小声说道:“娘,我有点饿了。” “等着,娘给你做饭去。” “好嘞!” 如夜已深,月明如水,母子二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晚饭,景风先回房间休息了。 景洁英望着景风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黑暗中,眼中的柔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寒意。 “该死的青霞派,竟敢对本宫有非分之想,此仇来日必报!” 翌日,秋雨飘飘,鸿飞霜降,梁香村清晨便有村民赶早下田,一些借住此处的修炼者很少见到俗世农忙景象,不免有些新奇。 景风起了个早,心情不错,打算今天去找欧阳炼修复父亲的古鞭。 见母亲仍在房中休息,便主动添柴加火,收拾后院家务,这才出门前往村西。 “大叔!” 景风远远瞧见了欧阳炼,浓眉黑髭,一身壮硕的腱子肉,孔武有力,气场十足。 欧阳炼认出景风,露出自然的微笑,问道:“自己的事儿忙完了?” “差不多了,就等我师父回来。”景风笑着接话。 “哦,你有个师父,以前可没听你提过啊?” 欧阳炼眨眨明眸,故作惊讶的表情。 “忘记跟大叔说了,我一身本事,都是师父教我的。” 闻言欧阳炼点头表示明白,景风有师父这事他自然也想过。 不过二十岁的青年武者,没有拜入名门大派修行,却有一身肆气境的强横实力,即使是天资英才,没有一个厉害的师父鞭策,欧阳炼都是不信的。 “大叔,您教我这么多炼器的技巧,也算我半个师父!” 景风见欧阳炼不接话,连忙开口说了好话。 欧阳炼哈哈大笑,摆手道:“谈不上,咱北方人可不兴同时拜两师父,我教你锻器是自愿的,你小子说话我爱听!” 景风默默点头,心中却是有几分感动。 “我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你既然来了,就先修复你父亲的古鞭!” 欧阳炼大手一扬,取出铁钳、钝锤,招呼景风要认真学习。 景风取出各种需要用的材料,旋即期待的搓搓手,站到一旁准备观摩。 “你且看好,修复法器与锻造法器还是有区别的。” 说着,欧阳炼拿过两截断鞭,用铁钳夹住,断口处放在烧的正旺的铜炉边,慢慢熏熟。 等断口处已经被热浪熏的微红,欧阳炼用铁夹取出一个半尺宽的坩埚,将蔓丝岩先置入其中,这种质地比寻常矿石偏软的材料,在滚烫的熔炉中,不一会儿便熔化成液状。 “接着是石者碧翡,整块熔炼和碾碎熔炼都可以。” 随后,欧阳炼拿起一颗通体翠绿的石者碧翡,掌中运起真气,刚猛的力量在狭小的铁铺内如同闷雷翻滚,坚硬无比的石料竟霎时间被震碎,化作一摊碧色的齑粉。 待到蔓丝岩的浆液不停冒出小泡,欧阳炼立即把石者碧翡的粉末撒入其中,原本黑褐色的液体很快变成了青绿色。 景风在一旁认真的看着,默默记下具体的步骤,包括材料熔化的状态、熔炼所需时间都留了心眼。 许久,所有的粉末彻底熔化,原本薄薄的一层熔浆更加凝实、粘稠。 “好,接下来,可以开始熔炼妖兽内丹了,这一个步骤时间比较长。” 说完,欧阳炼轻轻捏起一颗洞主内丹,指尖稍稍使劲,内丹便碎裂成数块,顺着欧阳炼的手滑进下方熔炼的浆液中。 “内丹一旦脱离妖兽体内,其中蕴含的灵力会很快消散,时间长了,只能当普通的炼器材料用了。” 欧阳炼拿起另一颗洞主内丹说道:“刚从妖兽体内取出的内丹蕴含大量灵气,用来锻器效果最佳,但也极难保存,很多武者为了不浪费内丹中的灵力,当场就炼化了。” 景风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些说法他倒是听闻一二。 “大叔,我妈说你把古鞭坏掉的事告诉她啦?” “什、什么?她还跟我保证当作不知道呢!不过你娘一个人带你不容易,我这不是于心不忍吗?” “哈哈哈,大叔你紧张什么,昨日我与我娘交心相谈,她并未怪我。” “哦,那就成,咳咳不能分心,好好看好好学!” 欧阳炼边说边做,熟练的很,两人还不时闲聊几句,氛围甚是轻松。 剩下的时间便是如法炮制,景风则悬悬而望,到了关键处明眸更是精光闪闪,欧阳炼看在眼中,心中暗叹这小子不错。 洞主内丹全部熔炼完以后,已经接近午时。欧阳炼把坩埚放在一边,取出那两截断口处熏得通红的古鞭,置于石砧上。 “下面用千凝液黏合器物,高温更容易发挥千凝液的功效……” 就在欧阳炼忘情讲解时,突然铁铺外有人在喊景风的名字。 二人皆是一愣,欧阳炼随即打了个眼色,示意景风先去看看无妨。 景风走出打铁铺,见到娘亲带着一名虽未谋面的青年,似乎正在找他。 “娘,这位是……”景风眉头一皱,问景洁英道。 那青年一袭黄白劲装,打扮干练,衣服让景风觉得颇为眼熟。 一见到景风,青年原本火急火燎的脸上顿时有了喜色,还没等景洁英说话,那青年已率先开口。 “景公子,在下乃潜龙商会的孔理事,现在有极为重要的事,必须带您回一趟北开城才行!” 青年眉角间很快又愁容遍布,口气能听出急迫万分,但还是清晰的把请求传达出来。 景风有些不解,沉默片刻,问道:“慢着,你是如何知晓我住处的?” “先前有位单名龙的主家护卫告知我的,在下与他有些交情。” 景风略作思量,问:“那应该有一段时日了,当初他有拖你带话到我家中吗?” “有,只是那时主家受迫,我们各地分会也被李常胜雇佣的武者、杀手看的很近,没法出城,现在松了许多,但另有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 见自称孔领事的青年一脸诚恳之色,再者口述的信息也能对的上,景风对来人身份相信了大半。 “那你说,究竟是何急事,必须要我去?” 青年望了身边的景洁英一眼,似是有些踌躇不定,景风看出他的心思,安抚道:“这位是我娘亲,没关系,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犹豫片刻,青年终于点头说道:“公子您有所不知,您离开北开城后,商会处处受迫,龙家大部分权利分给了毕家,而且城主府对我们商会更是百般刁难……” 青年诉苦般说了许多,景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第九十八章 后援 不少路过的村民以为景风又扯上什么事,纷纷围拢过来听。 这时,欧阳炼走出打铁铺,从孔领事的话中,字里行间听出些什么,眉头一竖,放出一股雄浑威严的声音:“都没事干是不是,这么喜欢关心别人家的事吗?赶紧散了!” 一众山野村夫哪里受得了这夹杂着真气的大嗓门,霎时间只觉四肢发抖,浑身气血翻涌,忙不迭了离开此处。 “请继续说。”景风没把欧阳炼当外人,对孙领事说道。 青年刚要开口,景洁英在旁突然提点一句:“直接说最急的事,莫要耽误时辰了。” 孙领事眉头微皱,一脸难以启齿的神情,不过在景风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本家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家主已经答应与李城主联姻,就在七日之后成亲。” 他不时看向景风,眼神躲闪,似乎明白些其中内情。 霎时间,景风心头大震,心如灌满了铅一般沉重,木然的望着前方,缄默良久。 景洁英与欧阳炼多少听景风说过一些在北开城的事情,各有所思。 “景公子,还望理解,在下也是进退两难啊。你说这得有绝望,才能用出这样的缓兵之计?” 孙领事脸色惋惜,叹气道:“唉,此事原本也轮不到小人管,但在下实在不忍心小姐嫁入李家,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景风神情一阵恍惚,这才反应过来,拳头早已捏紧,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也不自知。 “她人在哪,快带我去!”景风霍的抬起头,急切地说道。 见到景风如此反应,孙领事眼中一丝光芒转瞬即逝,面色如常的答道:“还在潜龙商会,暂时没有危险,但时间不多了。” 景风心中暗忖,算上去的路程,怕也是赶得紧。 于是当即说道:“刻不容缓,我现在便同你前往,绝不能让龙家出事!” 说完这话,景风觉得有一丝不妥,转头望向景洁英:“娘……” “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龙家于你有恩,如今龙家有难,你理应去的。” 景洁英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孙领事,大度的说道。 欧阳炼则挠挠头,似乎有些犯了难:“小子,你那古鞭还未修复完呢,这该如何是好?” “来不及了,此行我必须要去,等下回来,小子定好好酬谢大叔!” 景风脸上再无嬉笑之色,对着欧阳炼重重抱拳道。 欧阳炼见景风如此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头,权当是答应了。 “风儿,你且去,路上多加小心,娘等你回来。” 景风感受到景洁英关切地眼神,心中一暖,旋即坚毅地转过身,与孙领事一同向村外走去。 直到景风二人地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欧阳炼才缓缓问道。 “景风他娘,你真的放心这小子一个人去啊?” 景洁英美眸眯成一条柳叶,轻轻摇头。 “我听风儿说,那李家底蕴深厚,与他并不对付,此去恐怕困难重重。” 突然,景洁英神色一黯,幽幽叹息道:“风儿尚未成熟,经历一番磨练倒也是好事,何况总有一天,我会先他而去……” 说着,景洁英掏出手帕,轻柔的擦拭着眼角。 “只怨我一介良家,不懂兵戈,帮不上风儿的忙。” 欧阳炼心中一跳,如此绝色佳人在自己身旁哭的梨花带雨,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他想搂过景洁英的肩膀安慰两句,可伸出手掌,张张合合,又缩了回来,实在是觉得尴尬。 “景风他娘,你也莫要太过担心。这样,我跟着去一趟北开城,万一景风遇到啥事,我也能照应一二。” 景洁英闻言,缓缓拿下手帕,轻耸着身体道:“这样的话,岂不是太麻烦欧阳公子了?” 欧阳炼一脸豁然,随意地挥手道:“言重了,哪有麻烦不麻烦的,权当是去北开城玩一趟了。” 景洁英心中轻笑,旋即从腰间解下一袋银两递与欧阳炼:“欧阳公子,奴家无以为报,这些银两算是路上的盘缠。” 欧阳炼本想拒绝,可他转念想到,景洁英可能会因此心生愧疚,这才怔怔接过。 古鞭后续的修复工作,欧阳炼依旧尽心竭力的完成了。 他拿起这支细长的法器,神情郑重的走出打铁铺,在暖阳的映照下,三尺坚兵泛着哑银色的光芒,散发出古朴的气息。 原本的断口处已严丝合缝的拼接好,丝毫看不出来,鞭身上的冉遗鱼刻纹有板有眼,颇为生动。 欧阳炼手持着古鞭,低眉端详了好一阵子,随后心念一动,周遭顿时狂风大作,雄浑的天地灵气几乎凝成实质,涌入他手中的鞭身。 只一个呼吸间,那古鞭如同活了一般,在欧阳炼手中止不住的颤动,发出阵阵“嗡嗡”的沉鸣。 鞭身上的兽纹随着抖动,变得张牙舞爪,呼之欲出。 他对着身前的虚空用力一抽,刹那间,一道明晃晃的白弧显现,虚空晃荡,空气层层炸响,天地间的气息如同翻滚的波涛,此刻全都沸腾起来,声势极为惊人。 滞留在村中的修道者无不大惊失色,这等动静惊天动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不错,看来修复很成功,那便带去给景风。” 很快,欧阳炼也发现太引人瞩目了,想到此处,立刻散去真气,天地灵气又恢复如常。 这阵波动来的快去的也快,有几个修炼者刚想准备寻找灵气波动的根源,又突然发现它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从下手,只得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幻觉。 下午,欧阳炼收拾好行装,跟景洁英打了个招呼后,也向南面而去。 欧阳炼离去后不久,景洁英也无心营业,便关门来到后院。 她在韩明宇的供桌前郑重其事的点上三柱香,美眸盈盈的看着灵牌,目光中透着些许怀念和温柔。 “师兄,风儿跟你当年真像,此等血性真是叫我欣慰。” 景洁英轻声呢喃道,但随即柳眉微蹙,口吻颇有些担心:“可南下并不太平,此程更是荆棘载途,虽说让风儿多磨练是好事,我也拜托欧阳炼跟着去了,但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风儿说,那北开城的城主是天通境中期,而今只怕对方早已布好了陷阱,就等他去自投罗网,也不知道风儿能否化险为夷。” 自言自语了一阵,景洁英走入偏房,捧起一盏烛台,随后从怀中轻车熟路的取出一个玉瓶,往烛台上滴了些翠绿色的液体。 一股异香很快在狭小的房中弥漫开来,少顷,地缝中钻出一只银色皮毛,双目鲜红的老鼠。 只见它“呲溜”便爬上桌,对着景洁英吱吱喳喳一阵,随即跳上烛台,贪婪的舔食着其中的翠绿色液体。 “小家伙,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去一趟南边,替我看看风儿,但愿他不要出什么事。” 景洁英一边柔声说着,一边轻抚白鼠油光锃亮的皮毛。 一盏茶的时辰,白鼠满足的喝饱了,身上隐约有绿色的光华闪烁,身体也发生了不小变化。旋即在景洁英指尖蹭了蹭,飞快的溜出偏屋。 就在此时,院落中凭空生出一股猛烈旋风,道道黑雾从风眼中央缭绕而出,待到黑雾散去,从中走出一名满头银丝,面目冷峻的青年。 景洁英察觉到屋外动静,波澜不惊的收回手,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青年模样的俊俏男子并未接话,而是反问:“风儿呢?” “去北开城了,中午刚走。怎么,你这做师父的,徒弟没告诉你?” 闻言,男子神色陡然一黯,周遭温度仿佛都跟着降了一些。 “哼,我昨日告诫风儿千万不能离家,要等我回来,倒是你这做母亲的,没发觉他有什么反常吗,就这样放任他离开?” 两人针锋相对的瞪了彼此一眼,景洁英俏脸一僵,冷声喝道:“你这是何意,风儿又没跟我说去见你了,你跑来怪我?” 男子出口毫不客气:“我不想同你争嘴,看来是风儿有事瞒着你。他先前去北开城被有心之人暗算,中了魔种,你怎会一点没有察觉?” “什么?!” 景洁英一听“魔种”二字,原先镇定的神情荡然无存,绝美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紧张和惊疑。 “当年大山深处发生了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有底,若是放任魔种成长,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男子语气凝重,面沉如铁。 “先前有一些修炼者来家里闹事,风儿也没有情绪失控,怎么会……” “他在压抑怒火,先前我用影像秘法见他时,偷偷施了一道心法,让他不会轻易失控。” “难怪……不行,对方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得去北开城一趟,否则风儿他难逃此劫!” 男子眉角微皱,沉默片刻后说道:“慢着,这不是小事,我同你一起去。” 景洁英闻言,略做惊奇的望向男子,面色稍稍平静下来。 “好,且待我换身衣装。” 第九十九章 遭遇洞主 剑锋千仞,拔地而起,数十座山峰耸入云宵,排列成一片雄浑壮观的庞大山峦,矗立在大地上。 这正是大荒北面的单狐山脉,也叫潜龙岭,绵延万里,如同一条巨龙蛰伏在云间,安静的沉眠。 山川相缪之间,正有两道身影踏着残云,飞速前行。 一位是风华绝代的女子,金袍玉缕,仙露明珠。足下踏一柄细长飞剑,在身后虚空留下悠长的气尾。 旁边是一名青年模样的男子,面目冷峻,掷果临仙,满头银丝随风飘舞,一身墨绿色长袍,竟是不借助任何外物,凌空飞行! 二人乘风于云雾缭绕的山间,宛如一对神仙眷侣。唯有一点让人不这样想的,便是两人皆面无表情,淡漠如冰。 女子赫然是景洁英,旁边的男子自然就是景风的师父了。 男子目视前方,轻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你的修为,还停滞在天通境圆满吗?” 景洁英不动声色的望了他一眼,语气有些警惕,“你问这个何意?” 男子没有接话,仿佛自顾自的说道:“也难怪,堂堂大梁公主,天资奇佳,却修炼了《偷天神隐功》,真是令人唏嘘。” 景洁英俏脸一寒,猛然转头瞪着男子,粉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虽说这也不能怪你,不过,我倒是找到方法,能让你强行突破,只是……” “只是什么?”景洁英神色坦然。 “只是依靠外物最多只能达到踏虚境,此生若想飞升,恐怕无望。” 景洁英收回目光,突然笑了,眸中冷漠更甚,似乎还夹带几丝自嘲。 “飞升?呵……我的心早就死了,这辈子能陪着风儿安然度过一生,也不枉来这人间。” 景洁英眉眼轻轻垂下,柔声说道。 男子少见的瞥了景洁英一眼,面部似乎放松了些。 “我察觉到潜龙岭的岭主最近化出了一丝龙气,此番回来我帮你取出它的内丹,炼化给你。” 男子开口说道,依然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是修道的,又不是你们武者,妖兽内丹对我没那么大用。” 见景洁英有拒绝之意,男子抬手道:“据我所知,那条地龙道行尚浅时,曾受到圣人加护,它的内丹蕴含圣人之气,应当能抵消你功法的限制。” 景洁英泰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意动,她凝神遥望远空,细声应了一句。 结束谈话不久,大山深处忽然传出一阵鸣吼,如同滚滚天雷在头顶炸响,整片群山似乎都在震颤。 二人皆是一惊,互相对视一眼,各有所思。 “方才,我隐约听到了……龙啸?” 景洁英神情一变,不敢确定的问道。 男子倒是很快镇定下来,“是那条地龙,貌似遇到了些麻烦。” 景洁英目光闪烁,下意识的问:“那我们?” 男子回身望了望南边,思忖片刻,旋即说出结论:“我去看看情况,万一出什么事也有个底。当然,风儿那里也很重要,你先去北开城,我随后便到。” 景洁英觉得可行,点头答应。 “慢着,这枚玉简给你,若碰到无法解决之事,就捏碎它,我感应到便会全速赶来。” “好。” 与景风师父分别后,景洁英继续御剑前往北开城。可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独自上路以后,绝美的脸上愁容反而加重了几分。 大荒北,潜龙岭,灌题山西。 景风先一日跟随孙领事出发,由于事况紧急,遂日夜兼程,抄小路走山道,已经行了八百里有余。 寻常马匹跑不了这么远,租用妖兽当坐骑既昂贵又显眼,所以每到一个村县,都会更换马匹。 从附近的城镇出来,两人便没有骑马,而是换了一辆马车,景风不明所以,孙领事则告知后面路上可能遇到李家在外的士兵,乘马车比较稳妥。 景风没有细想,既然对方安排好了,也就不再过问。 但是上马车后,景风隐隐察觉到一丝反常——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孙领事,这车是你找人安排的?” 景风不动声色的问。 “回景公子,正是,有何问题吗?” 景风故意摇头,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发了,但明显看到孙领事紧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你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啊……没、没有。我们这就启程!” 孙领事甩甩头,不自然的笑笑,随即盖上车帘,挥鞭驾车。 马车驶入灌题山域内,原本定坐修炼的景风突然感觉心头一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便是修炼者的感应,越是修行高深,精气神越会相应强大,对未知,乃至即将到来的危险都会产生模糊的预感。 到底是什么事情,莫非这个赵领事不是潜龙商会的人? 想到这儿,景风猛地一怔,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再仔细回想赵领事先前的举动,似乎越来越可疑了。 如果这赵领事是李常胜派来的人,那我与龙九说的事情,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难道真正的赵领事其实已经……! 景风陡然睁大双眼,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俯下身迫切的想找寻一些蛛丝马迹。 甚至座位下面也被景风掀开搜寻了一番,但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我猜错了?还是说,这赵领事是被李家的收买了? 景风没有妄下推论,但心中警惕丝毫不减。 赵领事在外面似乎听见了车内的动静,问道:“景公子,你有何事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我收拾些东西。” 景风口气轻松的回道,想打消对方心中的疑虑。 小小插曲很快过去,马车沿着蜿蜒曲折山道前行,出于安全起见,速度不是很快。 通常商队运货,或是旅人赶路,也多有走山道的,山道一般在大山外围,野兽比较少,即便遇到,大部分也不是很危险。商队一般会雇武者跟随运送,书生旅人则会携带一种味道较臭的草袋,避开野兽。 在大山里长大的景风,有些事情对他而言几乎是常识,只是车内时不时钻入鼻中的异香,并不是他印象中避开野兽的味道。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声声马匹的嘶吼,随之而来的是噼啪不绝的甩鞭声。 “安静!安静!别停下来,继续走!” 景风耳朵何其灵敏,清晰的听见赵领事的低吼。他眉头一皱,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赵领事回头一看是景风,连忙堆笑道:“没事景公子,马儿好像受惊了,一会儿就好。” 马儿怎么会无故受惊呢? 景风偏头瞥了一眼,见两只马匹此刻正昂首嘶吼,踏步不前,明显是不想继续往前走。 景风没有多问,旋即回到车内不再过问。 半响工夫,车外一阵悉悉簌簌的吵闹声,而后愈演愈烈,变得轰响震天,搅景风心烦意乱。 “怎么回事?” 景风紧锁着眉,探出头一看,却不见赵领事的身影,马车周边无数飞鸟走兽向后方奔去,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一般。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景风看着密密麻麻一片猪蛇虫蚁不要命的奔走,想必身后要么有极大的危险,要么被一股可怖的力量驱逐。 很快,山上传来一声惊天吼叫,巨大的声浪振的林海“哗啦”摇晃不停,连空气都隐约荡起阵阵涟漪。 “这个声音,是洞主?” 景风立即警觉起来,因为他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大山中多妖兽精怪,虎豹豺狼只能算野兽,懂修行的才称之为妖兽或凶兽,洞主则是有自己领地的妖兽,一般相当于人类通流境以上的强者。 低阶的洞主只是肉身强大,但不会自主调用真气,很多时候使用真气是无意识的。只有高阶洞主才会,更有甚者能够产生灵智,几乎足以媲美人类的肆气境强者。 很显然,这样的高阶洞主又被景风遇到了。 只听得一声巨响,前方树木“轰”的倒塌一片,一只形似巨牛、黑首白尾的凶兽跳出来,双目通红的盯着景风。 “这只凶兽是……” 景风快速回想了一番,他是有印象的。先前在单张山,山主诸犍就唤来一只,据说陈文唐向二人还与之交过手。 “太古遗种那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景风有些诧异,按理说自己也没有显露修为,莫非是赵领事故意将我引到此处,结果自己跑了? 不过,此时也来不及细想,那只那父已经朝着景风冲了过来。兽蹄所过之处如同狂风侵袭,周围树木山石无一未损,全都饱受摧残。 “哼,正好拿你这畜生试试,我身体恢复后的全部实力!” 面对势如山岳般的强大威压,景风毫不胆怯,跳出车厢,怒目而视。 “来得好!” 唰! 景风抬手一勾,向上一拳,单凭肉身力量,与那父践踏下来的巨大兽蹄碰在一起。 咚! 拳蹄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景风没有使出全力,仅仅试探一下,旋即脚下瞬间一晃,腾空而起,身下踩的马车霎时间失去平衡般,向前栽去。 “看招!” 第一百章 强势击杀 景风暴喝一声,腾空数丈,双臂贲起,高高越过头顶。 鼓胀的肌肉似结实的麻绳,把衣袖撑的隆起,臂膀如同两炳锋利的大刀划破空气,劈头盖脸朝着妖兽的头顶劈去。 “哞——!”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那父昂起巨大的头颅,张口竟喷出一片灼热的火焰。 寻常火焰景风是不怕的,但是那父喷的火中夹带着真气,景风心中一凛,双臂立即护在胸前,转攻为守。 这真气火焰打了景风一个措手不及,他赶忙运做真气抵御。 嗤嗤! 雄浑的真气形成了一道壁垒将景风裹在其中,两边真气相撞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景风脚下失了力,双臂趁机一振,落在地上,但下个瞬间又借力而起。他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般向上扑去,地上只留下一大片蛛网般密集的裂痕。 “破风拳!” 景风猛然出拳,眨眼间便击中那父的下颚,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咔嚓”声。 那父顿时吃痛,兽口大开,滚烫的烈火肆虐而出,所过之处,无不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管不住嘴,该打!” 景风眯起眼睛,再次跃起。他没有法宝支撑自己浮空,也没学过驭物之类的法术,只能每次腾身发动攻击。 电光石火间,只见景风再次接近那父,但对方显然已被激怒,竟是张开血盆大口直直迎上来,直欲咬下景风项上人头! “烈风掌!” 景风处变不惊,扬手用力一摆,一巴掌拍在那父侧脸上,空气瞬间被压缩爆开。 纵然那父皮糙肉厚,炸裂的气浪也绞烂了它的上颚,锯齿状的兽牙四处迸飞,血肉模糊。 那父痛的直吼,眸中血色更盛,但景风可不管他,脸上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抬手一荡翻身跳到那父头上。 “就凭你这畜生,也想吃我?” 景风真气从体内毫无保留的迸发而出,全部汇聚在双臂处。他拳掌并用,势如骤雨般猛烈的捶打着那父的头颅。 那父哞叫一声,头颅猛地一甩,两根弯月般的犄角直戳景风心口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景风连忙撤回真气,另其附着在皮肤表层。 粗壮的犄角刺破精致的红袍,但碰到景风皮肤时,却如抹了油般,被一个侧身轻易的滑开闪躲。 景风刚想暗叹这妖术贴身还真好用,低头发现身上裘衣被扯开一道大口,脸色登时一变。 “你这畜生敢弄坏我衣服?给我死!” 景风怒道,稳稳抓住那父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犄角,全身卯足了劲,用力向下一按! 那父庞大的身形停滞一息,随即如受万钧之迫,头颅一低,差点倒地。 “嗯?” 景风眉间一拧,翻身纵到那父头顶,旋即高高跃起,但是在空中屈起双膝,猛然砸下! “给我跪下!” 砰! 那父连哞叫都没发出,只感觉头顶袭来一股巨力,这下再也之支撑不住,四蹄轰然跪地,发出惊天震响。 远处,一个行踪鬼祟的青年看着这一幕,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那父此时也有点懵,这面对的还是一个人类吗?怎么比我还像凶兽呢。 但凶兽终归是凶兽,即使开了灵智,短暂的思考也迅速被本能打断,怒火占据了内心大半,那父疯狂的甩起头颅。 “哞!” 景风刚要掏出灵器解决那父,但一个没注意,被剧烈的摇晃甩了下去。 就在掉下去的瞬间,景风拼命抓住那父的一只犄角,臂膀陡然一振! 只见他额角和脖颈无数青筋暴起,仿佛用尽了所用力气,竟是借着下落的劲,把那父甩飞出去! 远处的青年满面惊色,嘴张的老大,足以塞下一个拳头,心中惊叹这真的是人吗? 轰!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那父重重砸在地上。 放眼望去,无数树木爆碎,巨岩断裂,石屑纷飞,地上拖出一条极宽的坑底,整个山野狼藉一片! 那父不愧为上古遗种,肉身不俗,此刻还能翻身站起,但是已经愤怒到极点,快步向着景风踏来。 景风神色泰然,默默取出灵器,是原先孟长老所用的宽刃阔刀。 大地不断震颤,那父踏着黄土奔来,磨盘大小的兽蹄裹挟着狂风,狠狠从景风头顶盖下。 景风明眸眯起,向后一撤,身形闪烁宛如鬼魅。 兽蹄重重踏地,土块顿时崩裂成蛛网般的碎块,但是景风无恙,闪到一旁。 锵! 下一瞬,景风电射而出,手中青虹一闪,那父突然发出痛苦的吼叫。 那五尺有余的阔刀灵器,有了真气加持,无比锋利。此刻正插在那父的啼上,只露出一个刀柄,可见入地有多深! 那父惊愤交加,想抬起蹄子却无从发力,蹄子被灵器镇住,根本纹丝不动。 “现在该我了!” 景风左右开弓,拳掌齐用,无形真气脱手而出,空气都扭成了两道漩涡,发出刺耳的颤鸣。 那父俯下头颅,一股熊熊烈火倾泻而出,与景风真气轰在一起,瞬间爆裂,火势更猛。 “它的皮肉太厚,寻常攻击可能不足以致命。” 景风心中暗道,但目光随即被那父耸动的腹腔吸引,脑中隐约有了想法。 眼见火势蔓延而来,景风也不停留,闪电般向前奔走。 这会儿那父行动受限,无法转身,景风绕到它的身下,刚要出击,迎面却飞来一根白影。 “这什么?” 景风还没来及看清,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生疼。 景风痛的眼泪差点没绷住,捂着脸一看,原来是那父细长带岔的白尾。 那白尾被淡色的灵气裹着,如同一条钢鞭,孔武有力,舞在空中呼呼作响。 眼见又要抽来,景风急忙抬头,张口舌头电射而出,黏在那父略微扩张开的胸腔,随后收力。 白尾甩了个空,而景风这时也趴伏在那父脖颈下方。 望着头顶急促耸动的大动脉,景风心中一跳,立即从储物袋取出一柄锃亮的长刀。这是景风曾在孟长老的被逼迫下摸索着锻造出来的,勉强算一件下品灵器。 景风修长的双腿夹住那父的脖子,虽然姿势不太雅观,但景风不在乎这些,妖兽除了觉得难受但也拿景风没辙。 灌注真气后,长刀上引灵纹光芒大盛。景风反手握刀,照着那父大动脉“噗呲噗呲”捅了数刀。 “哞!” 妖兽吼声那叫一个凄惨,几个口子一开,一股股血水涌了出来,溅了一地。 景风觉得时机已到,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 “差不多了,不陪你玩了。” 说着,他再次对准那父的颈动脉,狠狠一刀插入,随后收回舌头,松开大腿,猛地往下一划拉。 唰—— 景风雷霆出手,抓住刀把,从那父颈部划到下腹,随后收刀,稳当落地。 那父身形一滞,腹部一道巨大的切口刹那间撕裂开来,大片的血浆喷流而下,顺带着肠子内脏,哗哗的掉在地上,腥臭无比。 景风熟练的闪到一旁,等到那父彻底断气,轰然倒地后,才上前剖开尸体,寻找内丹。 很快,一颗灰白色的珠子出现在景风手上,就便是那父的内丹无疑了。 景风静心运气,就地吸收了洞主内丹中蕴含的灵力。不久后,景风呼出一口浊气,感觉体内磅礴的气海又充盈几分,不由展颜轻笑。 轻轻一捏,原本凝实的内丹轻易化成齑粉,从景风指缝间滑走,随风飘散。 远处的青年完全看呆了,那可是足以媲美肆气境初期的高阶洞主,不成想景风没费多大劲就解决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一道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他心头一惊,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糟了。” 他立即转身欲跑,但一回头,景风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景景、景公子!” 青年赫然是赵领事,看见景风出现在眼前瞬间吓破了胆,说话直哆嗦。 一对上景风阴沉如水的目光,他就不自觉想起方才那父惨死的模样,腿脚顿时软了,差点没站稳,跌坐在地。 “景公子,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赵领事有些语无伦次,景风一看他气息紊乱,胡言乱语,也没心思对他严刑逼供,直言道:“说,你为何将我引到这里?” “景公子,小人身不由己啊,都是被李常胜逼的!我与龙九熟络,知晓你的动向,他就派人抓了我爹娘,逼着我去找你!” 赵领事声泪俱下,声音慌张,一股脑全说了。 景风若有所思,眉头一皱,继续问:“你当真是潜龙商会的人,不是李家派来的?” “不是,小的家里有点底蕴,确实是分会领事,千真万确,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北开城问总部的领事!” 看样子,赵领事的确很怕景风了结他,竭声辩解道。 “那我问你,我的信息龙九应该是私下告知你的,李常胜又是从何得知的?” 赵领事抹了一把冷汗,喘着粗气道:“龙九与我分别后不久,谯明山就大乱,各种妖兽洞主争抢地盘,不得安宁,传闻是谯明山山主陨落了。” 景风一听,低头沉思,当时只顾着保命了,后面的事情压根没想过。 见景风神情没变,赵领事继续说道:“也就是那时候,李家得知了景公子你还活着的消息。李常胜大怒,抓了周边所有潜龙商会的人,如果问不出公子你的下落,就全部诛灭。” 说道此处,赵领事缓缓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第一百零一章 埋伏 “李家人多势众,我们不敢反抗,后来查到家中,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景风双目充斥着血丝,咬牙切齿,怒火直冲脑际。 “李家……李常胜!他有什么资格定人生死?!” 景风低吼道,忿然作色。 “你可敢保证所言全部属实?” 赵领事急忙说道:“我敢!我对天发誓,赵某所言若有一句不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景风眼皮一跳,心说发这么狠的誓,看来不假。 赵领事爬到景风跟前,以手掩面,大放悲声:“景公子,主家此前还传消息来,叮嘱潜龙商会的人若有知你行踪着,万不可透露出去。但是李家行事日渐猖獗,直接明面上打压主家,龙会长也是有心无力,管不到我们。” 景风心头一软,低声道:“龙会长和龙小姐于我有恩,他们为我付出了太多,此事我若当真不闻不问,那我景风也枉为人了!” “景公子,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求你网开一面!” 景风叹了口气,“我不会杀你,但你要带我去谯明山,我不能放任李常胜手下的人乱来。” 赵领事面上一喜,连忙拜恩言谢:“多谢景公子!多谢景公子!” 景风将他扶了起来,正色道:“我是答应饶你一命,但不代表我不会改变主意。” 见赵领事表情一愣,显然被吓到了,于是景风指着倒在远处的那父问:“这只洞主是怎么回事?” “是李家的人安排的,车上涂了一种特殊香料,专门用来吸引这凶兽的!先前我想提醒公子来着……” “哦,怪不得。”景风恍然大悟。 “这事就罢了,待我收拾一番就上路。” 赵领事不敢杵逆,头点的如捣蒜一般。 景风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兀自回到那父的尸体旁拿回法器,割了一块好肉。 剩下的尸体他也不管,已经有不少野兽寻味赶来。 二人前往附近的村镇买了两匹快马,这回景风长记性了,又买了几个避开凶兽的臭草囊,随后马不停蹄的往南面赶。 官道绕远,景风还是选择走山道,两日不到,已经能看到谯明山了。 “被李家胁迫的人现在何处?”景风面色严肃,问道。 赵领事从怀中拿出地图,仔细察看一番,“在乐平镇,西南面三十里左右,那里就有潜龙商会分会。” 景风明了,低头看见胯下奔马已经四肢打颤,直喘粗气,便弃马步行。 景风速度何其快,足下生风,大步如流星,纵使以速度闻名的虎豹妖兽,也只能望其项背。 “景公子,等等我!” 赵领事牵着两匹马,在后面大喊道。 呼的一阵风过,景风又跑了回来。 “啊?” 赵领事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景风拖走,眼前的一切事务瞬息间全部化作模糊的残影。 只一炷香的工夫,景风已经带着赵领事来到乐平镇口。 “唔……呕……” 赵领事只觉得头晕目眩,再也受不了了,哇的一口吐了出来,随后瘫坐在地。 景风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独自向镇门走去。 门口有数名衣甲不整,流里流气的士兵正谈笑风生,丝毫没察觉到有人走来。 直到景风靠近,终于有一人发现了他,那人一脸痞气,不客气的道:“站住,哪来的诨小子,见到你兵爷爷不知道打招呼?”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看过来,“我们上头吩咐了,现在查得严,任何人不得进镇!” 有一人贼眉鼠眼,上下打量景风片刻,坏笑道:“你有些面生,不过看你模样应该不差钱,交出一百两银子就让你进城。” 景风斜睥几人一眼,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不予理会,径直向前走去。 “你他妈聋了?老子跟你说话呢!” 最先看到景风的那人发现对方自己被无视了,火气腾的就冒上来了,一把抽出腰间长刀向景风走去。 这时,赵领事从后方跑来,满脸赔笑,谄媚道:“几位爷,莫要生气,这是我家的贵客,初来此地,不懂规矩。” 几个士兵一瞧,赵领事还挺会来事,神色稍微缓和一些。 “几位爷,这是一点心意,您们拿去喝点酒听听曲。” 赵领事点头哈腰道,从怀中拿出五两银子呈到几个士兵跟前。 几人都有些意动,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毕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开销也就五六两白银,而这些大头兵一年的军饷也不到十两。 但有一人咳了两声,装模做样道:“才五两,糊弄鬼呢,说了一百两少一文都不行!” 赵领事眉头一皱,顿时犯了难,他知道景风手上有钱,之前的马匹也是景风买的,但景风绝不可能送钱给这些家伙。 无奈之下,赵领事又拿出五两,低声下气的说道:“先前我出镇之时,是李和李大人授意的,这十两就当孝敬几位爷的,多了我也拿不出来,还望几位爷通融一番。” 几个士兵相互望了一眼,对面提到顶头长官,几人都有点懵。 如果是假的还好,万一是真的,回头指不定要挨一顿毒打,不如顺坡下驴,就此放行得了。 几人眼神交流一番,很快达成一致,为首的大头兵装出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拿十两银子。 突然,他的手腕被一只手扼住,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你干什么,放开我,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士兵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抬头看是景风,顿时怒声大骂道。 “你们是李家的士兵?” 景风阴沉着脸,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 赵领事一看景风模样,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胆儿挺肥啊,竟敢跟我们作对?” “真不怕死是,别怪老子对你动手!” 旁边士兵叫嚣着,纷纷拔出刀向景风靠去。 “都给我滚!” 景风心中暗骂一声败类,脚下一跺,一股无形的气浪瞬间扩散开来。 呼! 除了景风抓住的那名士兵,其余几人还没来及反应,就被气浪掀飞出去数丈,摔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 “你你你……你究竟是何人?” 被景风抓住手的士兵终于害怕了,战战兢兢的问道。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我就是景风!” 对方瞬间瞪大双目,惊骇万分:“什么,你是、景风?!” 景风也不跟他废话,眼神中寒芒一闪,眨眼间扭断他整条手臂,随后一掌送出。 那士兵连惨叫都没发出,瞬间倒飞出去,胸膛塌陷,七窍流血,立毙当场! 景风显然还不解气,扭头大步踏入镇中,赵领事犹豫片刻,立即跟上。 本应繁华喧闹的集市此刻却无比静默萧条,少数开门的几家店门可罗雀,更多的则是大门紧闭,偶有外出的行人也是低头弯腰,快步行走。 景风不禁皱起眉头,问旁边赵领事:“潜龙商会在哪,带我去。” 赵领事点头称是,走到前面带路,绕了几条街道,终于在一座颇为宏大的阁楼前停了下来。 正门大开,却毫无人气。 这里的潜龙商会非但没有气派之感,反而让人觉得十分衰败。 “景公子,这里便是了。”赵领事小心翼翼地说道。 景风点点头,提起心眼,正要前方走去。 “景风!你终于来了!——” 突然之间,一声高亢的声音,划破天空。 景风停下脚步,眼睛微眯,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军服的男子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众全副武装的士兵。 赵领事心中一惊,下意识躲到景风身后。 “景公子,此人便是李常胜手下的军官李和,就是他把潜龙商会和我家人抓起来囚禁的。” 景风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放声喝道:“李和是,我已经到了,你赶紧把人放了!” 对面男子咧嘴一笑,“哈哈哈,那是自然,不过在这之前,可否请景公子与在下去酒楼一叙?” 景风强忍怒意,拳头捏的咔嚓直响。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先放人,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李和面色一变,冷哼道:“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本官好心邀请你相谈,你却这般驳面子,人质可都还在我手上呢。” 景风听出对方话中大有威胁之意,思忖片刻,答应了对方。 “好,我随你去,需要带人吗?” 景风指的自然是赵领事。 没想到李和肥胖的脸上狡黠一笑,满不在意道:“随意。” 景风心里有数了,转头对赵领事道:“你先回去,我事情解决完毕便来找你。” “好。” 赵领事自知跟过去也帮不上忙,于是爽快答应。 “不过,公子你要当心,以他们的手段,很可能会有埋伏。” 景风默然,心中又何尝不明白此去必定正中李家下怀呢? 好在景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步伐沉稳,径直向着李和走去。 李和笑着转过身带路,细小的眼眸中闪过一缕杀意。 景风神态自若的跟在李和后方,士兵们见状都自觉让出一条道来。虽不在意,却能清楚的察觉到他们正对自己虎视眈眈。 少顷,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酒楼前,李和主动说道:“就是这儿了,乐平镇最好的酒楼,观谯居,景公子请。” 说完,也不等景风反应,率先跨入门槛,打虎牢龙的意味颇为明显。 等我上钩是,今天就把你们打服为止。 景风严阵以待,酝酿一番后,紧随其后。 第一百零二章 以一敌三 待景风进入酒楼后,身后木门“吱”的一声关上,只有几束光从窗口打进来,显得有些疏落。 景风不动声色,四下打量一番,大厅中撤下了所有桌椅,十分空荡。 也好,等下打起来倒是方便许多。 景风心中暗笑,见前方李和停下脚步,呼道:“这连张桌子都没备,你打算在哪跟我谈?” 李和闻言突然笑了,缓缓转过身,讥讽道:“看你景风也算人模狗样,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景风面色一沉,既然对方挑明了说话,那自己也不打算装了。 “所以呢,就凭你,也想埋伏我?” 景风向前两步,十分狂傲。 “哼,看你年纪不大,让你死的明白点,我们城主知道你没死,就是故意放人引你来的。不过,我倒有个问题想问你。” 景风一边思考策略,一边和他掰扯,“你问。” “你当初逃出北开城时身受重伤,又有数个肆气境的高手追杀,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景风感受到楼中不止李和一人,还有两道不弱的气息,表面依旧与他周旋道:“他们皆是被谯明山山主所杀,我只是稍微动了点脑子。” 李和自然是不信的,人家那么多肆气境的高手都没能活,你一个通流境的小辈,凭什么? 况且,李和知道些内情,同去的驭兽门孟长老,并非死于何罗鱼之手。 想到此处,李和投去一道深意的目光,仿佛想窥探景风身上到底有何秘密。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把他杀了不就行了。” 突然,一道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景风偏头望去,黑暗中,走出一名身穿短衫,吊眼山羊胡的矮小老者。 “老朱,你可别低估了这小畜生,先前被我们城主所伤,这才两月不到,居然安然如故了!” 老者戏谑一笑,“那我倒要试试他的本事。” 景风暂时看不出对方深浅,试探道:“敢问老丈是?” “本官朱茂复,坐镇乐平镇的里正,也是来杀你的人!” 自称朱茂复的老者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全然不把景风放在眼里。 “老朱,跟他废什么话,准备动手!” 李和敛起伪笑,脸色一横,蠢蠢欲动。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景风忽然抬手打断,李和二人皆是一愣。 “有话快说!” “李和,你还没告诉我潜龙商会的人都被你抓去哪儿了?” 朱茂复闻言阴笑一声:“反正你都要交待在这了,我替李副官告诉你也无妨,那些人就在我官府地牢中。” “既然我来了,那你们快将他们放了。”景风正色道。 “放了?本官为何要放了他们?” 朱茂复与李和相视一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抚掌大笑。 “实话告诉你景风,我就没打算放了他们,我会好好的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李和笑里藏刀,目光中流露出残忍之色。 “畜生尔敢!”景风被刺激的暴跳如雷,怒火在胸口翻腾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还有一位,打算藏到什么时候,有什么话不妨当面一说!” 不单黑暗中的那人,就连朱茂复和李和都是一惊,这小子早就感应到了? 静默无声片刻,随即走出一名黑袍人,景风虽看不清对方面容,但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杀意。 景风斜睥一眼,问道:“你又是何人?” “七杀门钱鹰,前来取你性命。” 对方毫不隐瞒,如实回答。 三人呈犄角之势围住景风,李和不禁讥笑道:“景风,你天赋胆量都不错,可惜得罪了我们城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朱茂复气势一变,沉声说道:“桀桀,一介弱冠之辈,能死在三名肆气境强者手下,已经很荣幸了。” 说着,他周身爆发出雄浑的真气,身形一晃,率先向景风杀去。 另外二人也伺机而动,真气如同升腾的烈火,瞬间破体而出,接连扑杀过去。 景风深吸一口气,头一次同时面对三名肆气境的高手,丝毫不敢轻敌。 瞬息之间,朱茂复已经来到景风身后,满脸皱纹挤在一起,看上去狰狞无比。 “小子,受死!” 五根干枯的指爪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破风声。 景风目光闪烁,立刻脚踩迅影步,欠身躲过。 朱茂复一爪撕下,以为一击得手,但很快笑容就凝固了,抓到的不过是景风的残影。 景风照着朱茂复面门一拳轰出,空气瞬间爆裂开来,无形的真气如同一条怒龙,势不可挡。 朱茂复慌忙抵御,同一时刻,李和与钱鹰也扑杀而至,十根指甲闪烁寒光,分别向景风的额顶和后背刺去。 景风身形一侧,躲过后背阴招,同时向上出拳,与钱鹰指爪碰在一起,只听一声清脆的振响,二人立即分开。 钱鹰五指发麻,不可思议的望着景风,若不是有真气护体,刚才相碰手指已经折断了。 景风也不好受,拳头上皮肤被撕下来一大块,露出森白的嫩肉。 仅仅是试探一番,几人心中都有了一定判断,景风迅速后撤和几人拉开距离。 三人,都是肆气境初期,不能大意。 景风心中暗忖,聚精会神,摸出几颗大大小小的丹药服入口中。 对面三人凑近了些,表情皆是有些惊讶。 “这小子,不太对劲。” 朱茂复眉头几乎拧成一股麻花,别有深意的盯着景风。 “能正面与我抗衡,情报有误。” 钱鹰眯起眼眸,杀意更甚。 这小子明明是通流境后期,方才施展的手段,怎么回事? 李和惊愕最深,他清楚的记得景风的修为。那日景风与李思源决斗,他也在场,还对景风微微侧目。哪怕他猜测景风身上有些秘密,可短短两个月,景风所展现的实力,让他始料未及。 他心中一狠,厉声道:“这小子哪怕有肆气境的手段,也绝不可能是我们三人的对手,一起上!” 说着,李和率先出手,纵身一跃,扬起拳头狠狠砸向景风。 “震山拳!” 景风忌惮李和身后两人,不敢硬接,向后一闪。 “风雷掌!” “虎煞爪!” 朱茂复与钱鹰趁机发动进攻,一出手便是狠辣杀招。 林阶的功法虽然威力有限,但重在实用。在肆气境强者手中发挥出来,那就是实打实奔着杀人去的。 后方二人扑杀而至,一掌一爪搅起剧烈的狂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景风眼见躲闪不成,身形前压,打算硬接。体内磅礴的真气不再保留,喷薄而出。 “破风拳!裂风掌!” 真气如潮水一般向前方横扫过去,空气层层爆裂,刹那间相撞在一起。 轰! 一声巨大的炸响震的人耳膜生疼,景风脚下的地面瞬间碎裂,直接凹陷下去大片! “肆气境初期?!” 朱茂复脸色惊愕,当初李和告诉他景风只是通流境后期,很好对付。 反倒钱鹰很快进入状态,神色阴冷,加重了手中力度。 李和见景风正与朱茂复对峙,冷笑一声,肥硕的身躯一纵,如同一颗巨大的炮弹,向景风捶去。 景风迅速思索对策,眼见李和临近,他双臂一振,撤去真气灌入足底,旋即踏地一个后空翻。 修长的右腿如同一杆锋利的长柄刀,顷刻间划破虚空,留下一道白色的弧线。 “啊?” 李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脚正中他肥厚的下巴,鲜血迸溅。 见李和倒飞而出,景风乘胜追击,立刻弹跃而起。 “受死!” 景风拳如重锤,奋力轰出,毁天灭地的真气在指尖迸发出来,空气都被挤压得扭曲起来。 李和暗叫一声不好,在空中没法借力,只好抬手慌忙抵挡,结果被景风一拳轰在面门上。 砰! 李和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地面都被砸出一个深坑,激起滚滚浓烟。 景风之前一股脑把龙力丸、风行丹等药全嗑了,这会药效正起,勇猛无匹,把朱茂复都看得愣住了。 没等景风松懈下来,身后隐约传来一丝冷风,景风猛然回头,钱鹰手持法器正要偷袭自己要害。 景风深知刺客阴险,怕刀刃上有毒,不敢用手接,真气往腰间一送,反手取出斩马刀抵挡。 朱茂复也不闲着,同样取出法器,是一对钩爪,刹那间撕裂虚空,直取景风后颈。 景风自然有所察觉,他深知必须全力以赴,疯狂催动体内真气。 一柄长刀在景风背后弹跃而出,忽然被一只朦胧模糊的大手抓住,与朱茂复斩在一起。 “什么?” 朱茂复惊愕失色,景风肋下居然生出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臂,正握着法器与他交战! 此时,不远处烟尘散去,李爬出深坑,头冠已不知去向,死死的盯着景风,怒意高涨。 只见他服下两颗回气丹,紧接着取出一柄圆锤,高喝一声,势如猛虎,再次扑进战场。 景风习得化身术,可以一心多用,他也不慌张,肋下真气再次凝成一只手臂,从腰间储物袋抽出一柄长剑,抵御李和的进攻。 锵锵!哐哐! 一时间,刀光剑影纵横交错,金铁碰撞的铮鸣不绝于耳,叮当作响。无数真气肆虐乱舞,气流尖唳,几乎要淹没这几十丈方圆。 第一百零三章 逐个击破 “这小子,怎么回事?” 朱茂复眼睛暴睁,一脸震惊道。 “这是什么法术,先前我可从未见他使过!” 李和咬牙切齿,目光复杂,对此也是闻所未闻。 何罗鱼宝术一出,战局瞬间持平。景风淡然一笑,思路清晰,自己后背身侧有真气幻化的手臂,又有青蟹传授的妖术相辅,无需担心。 倒是面前的刺客,袭杀技巧高深,必须正面牵制他。 钱鹰手持一把匕首,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闪电般刺向景风。 刃尖寒光闪烁,黑气滚滚。如同一条毒蛇飞扑而来。 “哼!” 景风剑眉竖起,后撤一步,斩马刀奋力一掀。 钱鹰见景风拼着挨一刀也要换自己一条手臂,黑袍下冷漠的神情骤然一变,急忙撤去攻势。 景风嘴角微翘,心说等的就是你撤手。 霎那间,斩马刀卷起狂风,猛然劈下。 钱鹰深谙刺客之道,反应何其敏锐,欠身躲过的同时,正揣摩着如何找准机会将景风一击毙命。 但他很快发觉不太对劲,一刀结束,第二刀接踵而至,紧随而来的第三刀、第四刀……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淡若透明的真气攀附在刀身之上,逐渐变得赤玄交加,形成丈长的刀芒,煞气逼人。 唰唰唰! 景风用刀最为熟练,本就掌握了《煞影刀法》的他,而今操练起来更为得心应手,五尺有余的灵器在景风手中仿佛浑然一体,无数刀影占据了几乎整个天地,铺天盖地朝着钱鹰洒去。 铛铛铛! 钱鹰手中匕首翻飞,如银蛇乱舞,拼命抵挡。但他感觉景风出刀比先前愈加狠重,震得他虎口发麻,力不从心之感油然而生。 刀刃划破长空,留下无数道银弧经久不散。所过之过,虚空晃荡,疾风呼啸,密密麻麻的刀光令钱鹰根本无从招架! “该死!” 钱鹰低声骂道,自己从来都不擅长正面对抗,头一回被压制着打,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他紧咬牙关,愤恨地瞪向景风,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尊凶神恶煞、兽目獠牙的青面人屠,顿时吓得他一激灵。 “煞气绝影刀!” 只听那青面人屠怪叫一声,刀身上滚滚煞气犹如鬼影翻腾,呼啸的狂风比之鬼咤狼嚎更甚,直往钱鹰耳中钻。 纵使钱鹰早已习惯刀口舔血,此时也不禁发怵。甩头再看,哪有什么青面人屠,景风双臂高举过头顶,最后一刀已经掀起无尽气浪,重重斩了下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阁楼,李和与朱茂复一惊,抬头去看,景风持刀顺着肩膀,已经劈进钱鹰体内,差点把对方斜砍成两段。 “救命!快救我!” 钱鹰痛入心扉,拼命呼救,李和二人也顾不上和景风纠缠,立刻赶来支援。 “竖子尔敢!” 李和大锤猛然砸向景风,景风一套刀法劈完,正好借此拉开距离,飞身后撤。 他迎面追击,磅礴的真气排山倒海一般,轰向景风,正好为钱鹰拖延一些时间。 朱茂复趁机把钱鹰拖到一旁,见他气息虚浮,血流不止,赶紧取出储物袋找药。 景风与李和目光相对,眸中寒光一闪,杀机骤显。 “哼!” 景风脚下一踏,举起斩马刀迎向李和。 锵! 金铁交鸣瞬间,李和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景风侧方巨手一掷,长枪化作一条银龙,射向钱鹰。 “住手!” 任凭他再怎么喊,景风也无动于衷。 朱茂复闻声刚回过神,转头钱鹰头颅已被洞穿,黑袍下殷红的血液顺着枪柄缓缓滴落。 嗒!嗒! “小畜生,你杀了钱鹰?怎么可能!” 朱茂复不可置信的喊道,神情震惊无比。 “呵呵,他死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景风冷笑连连,嘴上撂下狠话,加重了手上力道。 “小畜生,今日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和眼中布满血丝,目眦欲裂,周身真气唰的爆发出来,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光焰将其包裹其中。 “哼!” 景风不堪示弱,暴喝一声,丹田气旋疯狂运转,雄浑的真气犹如焮天铄地的炽焰,瞬间从周身升腾而起。 二人如同两个光人碰撞在一起,在幽暗的阁楼中极为显眼。 “跟我比力量,你还嫩了点!”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的刹那,李和猛地用力,手中圆锤在真气影响下恍若扭曲一般,压向景风。 景风手臂一抖,随即迎上李和凶狠的目光,冷笑起来。 李和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旋即只觉前方对抗的力量倏然消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冲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片墙都被一股巨力击碎,猛然倒塌,化作一地裂块。 景风突然撤力,暂时摆脱了李和,转而把注意先放到朱茂复身上。 原因无他,对方既然习惯打阴招,那就偏要跟他正面干。 景风剑眉一竖,收起斩马刀,转而使用长刀,刀背架在手臂,猛虎下山般朝着朱茂复扑去。 朱茂复先前以为景风只是通流境,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此刻显然是被强烈的反差惊到了。 但他在肆气境徘徊也快十年了,感受到景风浓烈的杀机,很快回过神,身形如闪电般后撤。 “老匹夫,受死!” 景风不给他喘息之机,手中长刀变化如风,瞬间斩出十来刀,真气化作的刀芒锐利逼人,占据了朱茂复整个视野。 他朱茂复也并非泛泛之辈,身躯辗转腾挪,快如闪电,竟是全部躲开。 而且景风手中转刀的刹那,他眼神一厉,闪电出击,手中钩爪型的法器眨眼间在景风胸口留下三道血痕。 景风吃痛,反手甩出一刀,又被朱茂复躲开。 “呵呵,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你能杀掉钱鹰果然只是运气好。” 朱茂复目光阴冷,不动声色的嘲讽道,随后找准角度又准备出手。 景风冷哼一声,一刀斜劈下去,对方似是有些忌惮,立刻改变原来攻势,欠身闪躲。 景风将对方动作看在眼中,心念一动,顿时有了应对之法。 下一刀他横扫而出,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朱茂复果然上钩,紧咬这个破绽,法器如鹰爪,死死扣在景风肩头,瞬息间留下三个血洞。 一击得手,朱茂复阴邪一笑,刚要撤手,却发现自己手臂被景风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你?!” 他脸色瞬间大变,这回轮到景风笑了。 朱茂复另一只手腕也立刻被按住,身形矮小的他被景风高高举起,任凭他如何使劲运气,苦苦挣扎,都无济于事。 “小畜生,你敢!” “如何不敢?” 景风眼中骤然浮现出浓烈的杀意,暴吼一声,硬生生掰断了朱茂复两只手臂,疼的对方瞬间发出惊天惨叫。 “小畜生,你该死啊!本官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一个小小的里正,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景风不留余地的嗤笑道,身上衣袍霎时间被真气鼓动起来。 只见潮水般汹涌的真气汇聚成两股,在景风肋下化成两只修长的手臂。 “不,不!不要!景风!你不能杀我!” 惊恐万状的哀嚎传进景风耳中,但他毫不理会,两只真气手臂随念而动,拳掌如雷霆万钧,势不可当! 噗咚噗咚! 闷响声接二连三在朱茂复体内传出,景风用真气凝成的手不断送出破风拳和裂风掌,很快将其打的血肉模糊,七窍流血。 “老朱!” 这时,李和从后方赶来,看见被捶成死狗一样朱茂复,急的双目血红。 “景风!住手!住手!” 见景风没有停手的意思,李和操起大锤,纵身向景风杀去。 “小畜生!你该死啊!” 景风听到后方动静,这才止住。停下来的刹那,疯狂的爆发真气让他一阵头晕目眩,丹田气旋产生的真气险些有点跟不上自己的消耗。 情急之下,景风抓起奄奄一息的朱茂复挡在身前。 李和大惊,眼睛蓦地瞪圆,但手上的劲已使出,根本收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法器砸在朱茂复头上。 砰! 朱茂复瞬间化成一堆肉泥,被汹涌的真气振的爆碎飞溅,空气里瞬间弥漫开血肉的腥臭味,闻之令人作呕。 “不!” 李和半跪在地,怔怔的望着四散的碎尸,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景风甩甩头,提上一口气,讥笑道:“怎么,自己动的手接受不了?” 李和陡然转过头,双目喷播出浓烈的杀意,死死盯着景风,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恨不得将他吃了。 “景风!都是你干的!今日若不杀你,我就枉姓李!” 李和愤恨无比的嘶吼道,旋即抓起法器,整个人如同一只凶性大发的饿虎,扑向景风。 景风嗤笑出声,不屑一顾。 他不紧不慢的解下腰带,收起身上的裘袍,随后做好架势,似乎在等李和攻来。 “受死!” 二人的真气环绕触碰间,大锤轰然盖下,空气都被压的扭曲起来。 见李和杀气腾腾,景风调整一下呼吸,随即全身裸露的皮肤都变得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第一百零四章 解决 幽暗的阁楼内现在只剩下景风与李和,两人皆怒目相视,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 李和大锤砸下,威势惊人,狂乱的真气如同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而来,直逼景风。 武者所用的法器,多是直接用真气操持,虽比不上修道者的法剑、术刀或者驭物术那般霸道,但胜在应变能力强,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就这点本事?” 可景风毫不慌张,脚踩迅影步,身形敏捷如池中游鱼,轻易躲过李和的进攻。 “还没完呢!” 李和大吼道,脚下一振,卯足力气又是一锤,地面瞬间崩碎,尘土飞扬。 景风不退反进,直接找准时机掠向李和。 “哈,就等你自投罗网!” 李和扛起圆锤,使劲一抡,犹如灭顶一击,照着景风头颅砸去。 景风冷哼一声,腰间真气一送,五尺余长的斩马刀立即弹跃在手。 他用力一掀,舞起呼啸的狂风,真气触碰间,直接振开李和的灵器。 “你的力量怎么?” 景风嘴角一扬,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嗯,有什么问题吗?” 说话间,景风一脚踹出,庞大的力量又快又狠,势如雷霆万钧,石破天惊。 李和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景风这一脚太快,根本防御不及。 李和顿时闷哼一声,,翻滚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墙上,留下一个巨大地人形凹坑。 “小畜生,你……” 李和憋红了脸骂道,可话没说完吗,便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景风明眸中寒光一现,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再次出手。 他俯下身躬起双腿,全身运气,原本沉淀的真气此刻沸腾了一般,肆虐乱舞,震得地面不断颤抖。 眨眼间,景风提膝踢去。地面骤然碎裂,势如雷霆万钧! 霎那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景风直接顶着李和撞穿阁楼,冲到了外面。 李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口鼻中喷出大片鲜血,被景风重重压在地上,身下的地面全都塌陷下去,布满了不规则的裂纹。 守在外面的一众李家士兵纷纷赶来,见到此场景都惊讶无比。 “那……那是,李和大人?” “大人可是肆气境的高手啊,怎么可能被别人压在身下,如此狼狈!” “这小子就是景风,我之前好像在城主府见过,莫非他也是肆气境?” 一众士兵手持矛戈,议论纷纭,可始终没有人敢上前。 景风完全不理会周围的闲话,掐住李和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李和面露难色,额头青筋突起,他不停的抓景风的手,可对方五根手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小畜生,放、放开我!” 景风听到他语气不善,眼中寒芒一闪,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 “死胖子,死到临头还嘴硬!” “呃啊,景风……你如果杀了我,城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景风嗤笑一声,不屑道:“我早就与李常胜不死不休了,何况连李齐峰都死了,多你一个又何妨?” 李和依旧苦苦挣扎着,肥硕的身子不停在空中扭动。 见景风不为所动,李和正好瞥见他身后有不少握着兵器的士兵正蠢蠢欲动,急忙大喊道:“都愣着干嘛,一群饭桶,快来救我啊!谁救了我,我就让他在营中连升三级!” 许多士兵闻言一愣,互相对视几眼,但他们眼中全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放开李大人!” 有人反应够快,大喊一声,提起长矛便向景风刺来。 景风皮肤上泛着金光,锋利的长矛穿破身上的内衬,刺向他的后背,但瞬间如同扎到石头一样,任凭士兵怎么发力,都无法伤害景风分毫。 眼见景风分神的工夫,李和小眼一眯,突然从怀中扔出一个纸包,景风眼疾手快地打破,却被白色粉末迷了一眼。 “这是什么?” 景风以为是毒粉,怕遭李和暗算,赶快松手运气抵御。李和落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随后愤恨地瞪了景风一眼,爬起身向后方飞快逃去。 “都给我围住他!” 一边跑着,李和还发布命令,让士兵们拖住景风。 景风发现李和逃了,很快反应过来,但周围已经围满了虚张声势士兵。 这些士兵大多也就旋泉境的修为,连百汇境都很少,在景风面前根本没有一将之合。 但军令如山,一众士兵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上。 “都滚开!” 景风不想伤及无辜,大喝一声,可那些士兵根本不离开,反而越来越多,景风快有些看不见李和了。 “狗东西,休想跑!” 景风急躁的喊道,心知绝不能让李和离开,于是纵身一跃,跳起数丈落入外围。 “拖住他,别让他追上李和大人!” 不知谁喊了一句,有士兵扑在景风身上,试图牵制住他,而后越来越多的士兵都往景风身上扑。 “不要逼我!” 景风怒喝道,双目充斥着无数血丝,心口处竟隐隐有黑气渗出。 “滚!” 霎时间,士兵们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随后无不惊骇万分—— 景风脊梁如同一条大龙舒展身躯,噼啪暴响,浑身骨节层层拔高,皮膜鼓胀,整个人身躯拔高到两丈有余。 他背着阳光,整个人如同一尊金光四射的天神,顶天立地,龙威燕颔,蟠天际地。 “天啊,这是什么?” “这景风……究竟是什么怪物?!” “我曾经见他使过,是武道神通,肉身巨灵!” 景风身体一抖擞,数名士兵掉落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给过你们机会了,既然不领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景风眼眸中闪过一抹血色,扫过地下的士兵,发出沉闷的声音,声震屋瓦。 但在众多士兵耳中,这无疑是给他们宣判了死刑! “挡我者死!” 景风举起双臂往地面一砸,霸道的真气如同潮汐,向前方奔涌而去。 磅礴的气浪威力惊人,此刻如风卷残云一般,所过之处,凄厉的惨叫接连响起。 “裂风掌!” 景风还不解气,手掌一翻,又是一击按在地上。 气浪横扫而过,无数士兵立即身躯颤抖,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被烈风绞断的兵器,盔甲更是数不胜数,残肢断臂四处乱飞,更有离得近的连惨叫都没发出,直接爆体而亡。 士兵见毫无还手之力,纷纷露出怯意,向后退去。 看见满地残破的尸体,此时景风心中也腾起了熊熊怒火。 他心中了然,李和必是贪生怕死,才让这些士兵充当炮灰,为其争取逃跑的时间。此外又能凭借着军营优势,车轮围攻,来消耗自己的体力。 “李和,哪里跑,给我过来受死!” 景风还有些理智,于是放弃与这些士兵纠缠,转而把注意力放在逃跑的李和身上。 李和此刻已经战意全无,一想到钱鹰跟朱茂复接连死于景风之手,身上立马寒毛卓竖。 “同样是肆气境初期,这个小畜生怎么这么强?” 李和压根想不明白,对方展现出的实力与手段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小爷我天赋异禀,何况还有个天下无双的师父!” 一声蔑笑从天空传来,李和抬头望去,却发现景风一跃七八丈,已经纵到自己面前,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景风!不!” 景风一脚踩下,李和都没来的及运作真气防御,刹那间就成了一滩肉泥。 领头的一死,那些李家的士兵个个面色惶恐,如惊恐之鸟般,四散而逃。 见暂时没有危险后,景风松了口气,收回了肉身神通。看着眼前已经形不可辨的李和,景风不屑的摇了摇头。 “李家,这笔账我会跟你们好好算的。” 没多久日落西山,夜色渐深,景风回去找到赵领事,一起在朱茂复的府衙中,救出了被关押的潜龙商会众人。 原本这些人也算生活富庶,哪里受过这等苦,走出大牢的时候纷纷以泪掩面,相拥而泣。 “多谢景公子,我带您去见我们分会的会长,老爷子想当面感谢你。” 赵领事诚恳的对景风道。 之后景风见到了分会会长,是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者,对方道谢后打算设宴款待景风。 但由于时间紧迫,景风急着赶往北开城,便一再婉拒,老者见说服不动,也没有强求。 “各位,时辰不早了,如今龙家还陷于危难之中,在下赶着去北开城,先行一步了。” 景风抱拳对众人说道。 “公子,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走不迟。”分会会长好心建议道。 “无妨,此去我心中有底。” “对了,赵领事,这些给你。” 说着,景风拿出三个储物袋,正是从李和三人的尸体上缴获的。 “公子,这……” 景风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拿着,潜龙商会正是需要钱财的时候,何况等我的消息传到南面,李家的人不会来找麻烦的。” 赵领事感激的望着景风,想起先前之事还有些羞愧。 “景公子,北开城只怕是危险重重,你一定要万分当心啊!” “好。”景风郑重的答应下来,再次抱拳行礼,告别众人后独自上路了。 第一百零五章 再回北开城 北开城,城主府。 不同于往日的肃穆严整,整个府邸到处张灯结彩,门庭若市。 来往的李家官兵身上都系着红绸,忙着张罗喜联红帖,一派繁忙场面,似乎近日有大喜事要办。 府邸深处,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内,却是另一番不同于外面的静谧。 一名相貌威严,魁梧雄壮的赳赳武夫正坐于大椅之上,眼眸犀利,隐隐有寒芒迸现。 定眼望去,正是北开城的城主李常胜。只见他一手支着脸,一手不时叩打扶手,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时,有一名身穿军甲,威猛魁梧的男子走进阁楼,向着李常胜单膝跪倒行礼。 “副将李博拜见将军大人!” 自称李博的男子抬眼见李常胜扬手,随即站起身来,走到李常胜身旁。 “大人,府上布置已经完成,还请大人过目。” 李常胜淡淡瞥了他一眼,开口声如闷雷滚滚,在阁楼内不断回响。 “本校还有其他事要办,此事交给你了,必须确保明日成亲万无一失。” 声音传入李博耳中,他顿时冷汗涔涔,低眉道:“将军放心,明日我在场下维序,定保公子周全,不让任何人搅局。” “嗯。” 李常胜沉吟一声,继续说道:“提你到李齐峰的位置,希望你放机灵点,不要让本校失望。” 李博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他战战兢兢的答道:“是,属下明白。” “还有件事,李和那边有消息吗?” “回将军,昨晚接到线人来报,李和与里正,杀手三人皆身陨,未能留下景风。” 话音刚落,李博立刻察觉到一股寒意,吓得大气不敢出。 “大人,这个景风……似乎不太寻常。” “哼,是有些出乎意料。” “大人,你说这景风会不会怕了,突然不来了?” 李博脸色不甘的问道。 “不可能,我特意将消息放出去,不怕他不来。此次由我亲自来对付他,若他背后还有什么靠山,正好一网打尽了。” 李常胜目光阴冷的望着前方,脸上显出一抹狠毒、决绝的意味。 “敢与我李家作对,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李博深知李常胜的实力与手段有多恐怖,只是偷偷瞟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 这会儿李常胜正气在头上,他也没敢出声。 “对了,大明的贵客什么时候能到?” 李博闻言,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回将军,贵客明早就能到。” 李常胜眼中光芒闪烁,似乎掠过许多念头。 “慢着,明日维秩之事你告知李农,让他来做,你去接待贵客。” “遵命!” 李博谨慎道。 “此次来的贵客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若是哪里怠慢了,我拿你是问!” 李博毕恭毕敬的点头称是,对方的身份,他自然是有所耳闻。 “行了,你先下去。” 李常胜似是稳下心神,随意的挥挥手说道。 李博低声应了一句,恭敬地行完军礼后,便退出了阁楼。 李博离去后没多久,空旷的屋内竟突然浮现出一道人影,而李常胜则是面色如常地盯着他。 “哦,不知嗔长老这个时候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李常胜一改先前高傲的语气,反倒少见地说起了客套话。 “只是随意来此走走,李城主可是不欢迎我?” 说话之人一身黑袍,其周身的天地灵气似乎都有些紊乱,面对李常的强大气场竟毫不胆怯。 “嗔长老说笑了,您若是大驾光临,提前告知一声,李某定设下佳宴款待,何来不欢迎之意?” 李常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嘴上面子倒给的很足。 “桀桀桀,免了,你们城主府血气太足,我还待不习惯。” 黑袍人发出沙哑阴沉的声音。“听说那个景风,居然能从三名肆气境初期的武者手中活下来?” 李常胜深吸一口气,神色冷漠。 “那小子似乎有不少秘密,不能放任他成长下去了。” 黑袍人暗忖片刻,随即赞道:“一个肆气境的小子,却如此郑重对待,李城主很有做刺客的潜质啊。” 李常胜没接对方闲话,转而目光一沉,站起身来。 “明日成亲之日对我很重要,说不定能一举拿下潜龙商会,到时候若是谢家那个老不死的从中作梗,可要劳烦嗔长老了。” 李常胜捏紧了拳头,冷声道。 “好说,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我还没放在眼里。” 黑袍人的话语看似漫不经心,却隐约流露出丝丝杀意。 “好,事成之后,我藏宝阁中的物品任长老挑选。” 李常胜大气的说道。 “李城主客气。” 黑袍人厚重的斗篷下,嘴角扬起一抹狼狈为奸的邪笑。 ………… 景风马不停蹄的往南面赶,日夜兼程,一路上全靠干粮和回气丹续着,终于在成婚之日的前一天到达了北开城。 “妈的,从乐平镇来的时候忘记要个坐骑了。” 景风平复了一下心神,气喘吁吁的骂道。 一路上全是自己跑来的,尽管自己是肆气境修为,但也备不住这样跑啊,有个坐骑好歹能省一半脚力。 他抹去额头的汗珠,脱下身上的练功服,换上那套龙盛娜赠予的轻裘红衣。 城门口站着两列披盔戴甲,面色刚毅的士兵,每一个进出城的人都要严格检查一番。与先前在乐平镇遇到的那些兵油子大相径庭。 “这李常胜看来早有准备。” 景风自语道,他灵机一动,从怀中摸出几片制成胭脂的草叶。 打小跟在娘亲身边,景风对胭脂俗粉、化妆这块可谓耳濡目染,知之甚多。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用真气绞烂了草叶,对着水面挤出汁水往脸上一阵 涂抹,唰唰几下,便又是另一幅样貌。 完事对着地上水坑一瞧,比之前看上去白净、清秀了些,自己还算满意。 接着,景风又从储物袋拿出金银首饰往身上戴,俨然一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模样。 打扮完毕,景风这才大摇大摆的向城门走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 一名皮肤黝黑的士兵喊住景风。 “怎么了?” 景风扮作疑惑的神态,翘起兰花指问道。 一众血气方刚的士兵顿时一阵恶寒,那名喊住景风的士兵硬着头皮道:“城主有令,任何进出城的人都要搜身检查。” “几位兵哥哥,人家还没跟男人接触过呢,这样不太合适?” 景风夹着嗓子说道,随后从怀中摸出几锭银子。 “这些银子不成敬意,不知几位兵哥哥能否通融一下?” 那皮肤黝黑的士兵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见其他士兵默不作声,他把手按在银子上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万一上面怪罪下来会很麻烦啊。” 景风听明白意思,刚要加钱,旁边一名士兵却抢先一步走来,对着景风胡乱摸了一通。 “呀,你摸人家屁股作甚?” 景风故意尖叫道,惹到旁人目光都望向此处。 “行了行了,走走,摸你脏了老子的手。” 随便搜了一遍景风身体的士兵嫌弃的说道。 “哼!” 景风故作扭捏的神态,翻了一个白眼,这才缓步向前走去。 进入城内,景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脸上的妆粉草汁擦拭干净,然后也不耽搁,一路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前往潜龙商会。 潜龙商会的阁楼依旧富丽堂皇,但不同于往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盛况,此刻只有零星的人影进出,显得颇为萧条。 景风视力极好,隔着很远就看见潜龙商会的大门前正站着一名对旁边招待、侍从颐指气使的公子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二人都有些眼熟。 “原来是这两个混账。” 景风露出厌恶的神情,还是认出二人,正是毕浩和计付宁。只是曾经与毕浩平起平坐的计付宁,如今在对方身后言听计从,鞍前马后,俨然变成了毕浩的跟班。 景风不想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于是绕到旁边,直接翻墙进了后院。 为了防止被毕家的护卫发现,景风伏低身子,小心翼翼的穿梭在院落的假山树木之间。 这时,一名侍女正端着盘子,从后院的一处阁楼中走出。 景风心念一动,迅如疾风,一个闪身来到那名侍女身前。 “啊……” 那侍女眼睛睁的老大,刚要出声,景风眼疾手快捂住对方嘴巴。 “嘘!不要出声。” 景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对方惊恐的点点头,景风这才松开手。 “景公子,真的是你吗?” 那侍女顿时激动的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你认得我?”景风有些诧异。 “我是小姐身边的侍女,之前还给公子您送过衣服,就是您穿的这身。” 景风思索一会儿,确实有些印象,但此刻没时间闲聊,转而问道:“不说这些了,你们小姐呢?” 侍女指了指身后的楼台道:“小姐就在最里面的房间,被毕家家主软禁起来了。” 景风脸色一变,又问:“你们龙会长呢?” “老爷……不知道,我们下人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龙会长了,现在商会的事情都是毕家高层在管。” 侍女清秀的脸庞布满了苦涩,她带着哭腔哀求景风道:“景公子,求您救救我们小姐。” 景风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柔声说道:“你去忙你的事,这里交给我。” 第一百零六章 重逢 与侍女分别后,景风来到阁楼最里面的一间房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本小姐都说了不想见任何人!听不懂吗?” 房内很快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隐约还带着哭腔。 景风贴在门缝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我,景风。” 房内寂静无声,不多时传出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房门也被人打开。 一张蛾眉皓齿、国色天香的脸庞出现在景风视野中,熟悉又亲切,只是红肿的双眼让人见之有些心疼。 “景风?!你怎么回来了?” 龙盛娜惊讶的问道,声音嘶哑且柔弱。 “进去说。” 景风警惕的瞥了一眼身后,轻轻推着龙盛娜进了房间,带上了身后的房门。 龙盛娜穿着白色的里衣,衣襟湿了小片,似乎不久前刚哭过。 许久不见的二人重逢,平淡却有些伤感,景风望着佳人眼角的泪痕,不由得抿紧嘴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龙盛娜张了张苍白的嘴唇,声音虚弱的道。 景风低下头,柔声说道:“我收到了消息,回来救你和伯父的。” 二人相互凝望许久,龙盛娜的视线渐渐模糊,表情也不再平静。 她扑进景风怀中,再也控制不住,幽幽的呜咽起来。 景风紧紧拥住龙盛娜,心疼的轻抚着她的背,狭小的房间,似乎变成了两人短暂相逢的净土。 “笨蛋,你好不容易才逃出去,还回来干嘛!” 龙盛娜说着气话,粉拳不断捶打景风的胸膛。 景风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将怀中的美人抱得更紧了些。 “景风,呜呜,我好害怕……” 龙盛娜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不怕,有我在呢,肯定能把你和龙伯父救出去。” 景风柔声宽慰道,神情坦然自信。 之后,景风抬手替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二人百感交集的目光交叉在一起,不禁噗哧一声,相视而笑。 兴许是受到了景风的感染,许久以后,龙盛娜心情平静许多,又恢复了之前聪颖活泼的模样。 “景风,父亲此前确实考虑过派人去找你,希望你能带我离开北开城,但是我没有同意,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啊?” 景风摩梭着下巴,思索道:“是你们商会分会的一名领事,他与当时护送我的影卫是旧识,我的行踪便是影卫告诉他的。” “只是……” 景风说着,稍作停顿,瞥了龙盛娜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龙盛娜狐疑的望着他,“休想对我隐瞒!” 景风无奈的笑了笑,一副拿龙盛娜没辙的样子,缓缓开口。 “我得知消息以后立刻动身前往北开城,却在路上两次遭遇李家的埋伏,好在有惊无险。” 龙盛娜本就慧质兰心,聪明机敏。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只言片语中,可她哪能想不明白这其实是个陷阱? “景风,你是不是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李家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就是为了引你过来的!” 龙盛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白玉般的琼鼻轻轻皱起。 “我知道你实力不弱,但是李常胜是天通境的强者啊,我们对上他根本就没有分毫胜算。”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乱了,龙盛娜柳眉一蹙,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她将房门拉开一道缝,左右瞟了两眼,语气急促的道:“算了,趁现在没人,你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见景风不为所动,龙盛娜有些急躁,神情不安。 “景风,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说着,伸出藕臂就要去拉景风。 景风安静的看着她,心中感受到阵阵久违的暖意。 “我不走,此番是陷阱也好,面对的是天通境强者也罢,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景风也一样义无反顾。” 话音一落,龙盛娜感觉心中有一块被深深的触动了,直愣愣的怔在原地。 她向景风投去柔和的目光,却感觉眼前布满了水雾。 “你……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总喜欢逞英雄。” 龙盛娜强忍着泪,莲步轻移,走向景风。 景风龇牙一笑,故作沉声道:“谁说我没本事了,忘了当初谁把你从诸怀和孟北手底下救出来的?” “根本不一样!” 龙盛娜俏脸一红,给了对方一个好看的白眼。 随后,龙盛娜姿色天然的面庞又凝气一片愁云。 “可我若是走了,潜龙商会……龙家,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见龙盛娜忧心忡忡的样子,景风突然抓住她的双肩,正色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 龙盛娜微微一怔,思绪飘忽到那个夜晚,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个生着篝火的山洞。 “如果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会不会毅然决然放弃极为重要的东西……” 景风神色激昂,颔首道:“没错,现在逃离是给以后东山再起创造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活着,潜龙商会就不会亡!” 哪知龙盛娜眼神蓦然黯淡无光,神情恍惚的摇头哀叹道:“不……这就是我的宿命,我既没有惊世骇俗的修为,也没有显赫的身世,我反抗不了……” 说着,龙盛娜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拎着衣袖掩面哭泣。 景风也跟了过去,他还想说什么,却感觉到一双纤细的玉臂勾住自己脖子,把他扑倒在床上。 “干嘛?你听我说完……” 两片炽烈的红唇吻了上来,景风顿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饱满且富有弹性,极细微的酥麻感传到脑中,让他不自主地抓紧了身下床单。 眼前龙盛娜眼如媚丝,一排精致好看的睫毛,根根可数。 暖暖鼻息游离在景风脸上,阵阵女人幽香钻进鼻腔,让景风心乱如麻。 就在景风沉浸在这阵旖旎气氛之时,他感觉到龙盛娜的娇躯微微颤动。 下一刻,那温暖的触感从唇齿间滑走,景风心中竟是觉得些许失落。 “景风,我不想嫁给李家那个混蛋,你要了我。” 龙盛娜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脸上涨起一层红晕,眼角含着泪,娇羞的说道。 美人在怀,说没感觉那是假的,但景风没有忘记自己究竟为何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开口道。 “不行,若我真的做了那事,岂不是与那个混蛋无异?” 龙盛娜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忽而又放出异彩,俏脸上绯红更甚。 二人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尴尬,都不知道该说啥,只得保持着这个姿势,面面厮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毕公子,毕会长吩咐过了,这里不能随便进。” “你也知道我爹是会长啊,还不快滚?” “不行啊,毕公子,请您留步。” “我去你妈的,给本少滚开!” “啊!” 嘈杂的叫骂声中,房门被一脚踹开,毕浩带着计付宁和两个侍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他看到龙盛娜裹着白色的里衣,正欲从床上坐起,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贪欲。 “毕浩,谁允许你进来的?” 龙盛娜沉着脸,冷声问道。 “哎呀,原来龙小姐方才在休息啊,看来是在下冒昧了。” 毕浩谄笑着开口道,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龙盛娜。 “既然知道自己冒昧,还不快滚出去!” 龙盛娜丝毫不给他好脸色,娇声斥骂道。 毕浩脸色一变,嘴角抽了抽,狠声说道:“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 他缓步走向龙盛娜,傲慢的道:“龙盛娜啊龙盛娜,你怕是还没搞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这潜龙商会很快就属于我毕家了,在本少的地盘你给我收敛点!” 景风此刻正躲在龙盛娜的被褥下,他趴在龙盛娜双腿上,却没半点旖旎的想法。 他清楚的感受到龙盛娜的娇躯正在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愤怒。 龙盛娜强行镇定下来,故作冷笑道:“哼,毕浩你痴心妄想!” 毕浩却不屑一顾,露出冷漠轻蔑的嘴脸,“呵呵,随你怎么想,反正一切已成定局,我倒是很期待明日你嫁到李家以后的反应。” “你!” 龙盛娜气的怒不可遏,娇躯颤抖幅度更甚,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嘿嘿,何况以本少和李思源的交情,或许日后同他共享你这美人也未尝不可呢?” 毕浩露出淫邪的笑容,目光毫不掩饰的觊觎着龙盛娜的身体,令龙盛娜顿时一阵恶寒。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异响,床榻上的被褥突然被掀飞,一个修长的人影闪身到毕浩跟前。 “谁?” 毕浩只感觉眼前闪过一抹鲜红,却没看清眼前人的面容,随之而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扇在他的脸上。 景风这一耳光打的毕浩头晕眼花,对方孱弱的身体瞬间倒在地上,嘴角溢血,噗的喷出数颗牙齿。 “你真不长记性,这嘴还是跟以前一样欠打!” 景风怒骂道,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现身教训毕浩。 毕浩身后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还想动,却被景风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吓住了。 毕浩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他抬头看清来人,如同见了鬼一样,吓得魂飞魄散。 “景风!你怎么没死?!” 景风冷笑连连,嘲讽道:“我怎么会死在你前头呢,否则以后谁给你收尸啊?” 第一百零七章 援救 毕浩闻言,立刻面露惧色,忙不迭地支身爬起。 “两个饭桶,还看着干嘛,给本少拿下他!” 毕浩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景风喊道。 他身后两名身材魁梧的护卫都是通流境的好手,修为不俗,但面对如今的景风,还是不够看。 面对气势汹汹上前的两个护卫,景风脸上毫无波澜。 还没等毕浩反应过来,只接连听到凄厉的惨叫,眨眼间两道人影齐刷刷从毕浩身侧倒飞出去。 “你你你……” 毕浩吓得满头冷汗,噤若寒蝉,双腿不住的打着颤。 他身后的计付宁还算有眼力,干脆站到墙根,闭口不言。 景风看到这两人的窝囊相,摇了摇头,抓过一套床头的衣服丢给龙盛娜,然后说道:“不管他们了,我们现在去找你爹。” 龙盛娜见景风替自己出头,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但随即说道:“自从我被毕家软禁在此以后,就不知道我爹的去向了。” 景风顿时面色一冷,目光如锋利的刀片一般向毕浩射去。 “不、不关我的事啊!是我爹和李家的人抓走了龙会长!” 毕浩急忙大喊道,为自己开脱。 “那你知不知道龙伯父现在人在哪?” 景风厉声喝问道。 “呃……这个,这……” 见毕浩一副支支吾吾、踌躇不决的样子,景风怒从心生,猛地扬起手,一掌就要打下去。 毕浩霎时间张开嘴巴,大惊失色,胯下忽然淌出一股骚臭的暖流,竟是被吓得失禁了。 景风有些出乎意料,再看去时,毕浩已经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景风嫌弃的皱了皱眉,站远了些,随后抬头望向正要蹑手蹑脚离开房间的计付宁。 “诶嘿嘿,景公子,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没等景风问话,计付宁已经率先开口,谄媚的让出一条道。 “带路。” 景风淡淡的说道,拉着龙盛娜出了房间。 计付宁事先支走了看守的护卫,随后领着景风和龙盛娜来到一处隐秘的地窟。 “这下面有一座商会的监牢,龙会长应该就被关押在里面。” 如今的计付宁再也没有曾经嚣张跋扈的模样,讪讪说道。 景风冷漠的点点头,他对这个地牢印象很深,以前龙叶承带他来过。 “这里没你事了,你走。对了若是有人问起龙小姐,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景风随意的挥挥手,嘴上稍微提点了一下计付宁。毕竟要趁着毕家没发现之前救出龙叶承,还是需要点准备时间的。 计付宁千恩万谢的离开后,景风在前面开路,与龙盛娜一道踏上地窟的石阶。 石阶一路向下,深不见底,若非景风提前点起一盏火烛,否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条路可能通往无间地狱。 很快,一股腐臭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景风紧锁着眉,龙盛娜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抱着景风的手臂。 二人走了约莫两支香的工夫,终于看到了下方火把的光亮。 景风不由得加快脚步,熟悉的地牢再一次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知道地牢里大多是潜龙商会私自关押的人,腐烂腥臭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着,不时还能听到极细微的喘息声和呼救声——大部分被关押在此的人都已经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景风感觉到抓住自己小臂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脸上也浮现出凝重的表情。 “爹,您在哪儿?” 龙盛娜满脸担忧,轻声喊道。 景风一间牢房接着一间顺着找,并未发现龙叶承,便也低声跟着呼喊。二人的声音回荡在狭长的甬道内,显得极为突兀。 突然,景风似乎想到了什么,拉着龙盛娜快步向地牢深处走去。 “怎么了?” 景风眼神冷厉的直视着前方,开口道:“最里面有间石室,直觉告诉我龙伯父就在那里。” 景风没跟龙盛娜提过任何有关飞贼的事,所以这么一说,龙盛娜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 但龙盛娜是个聪明的女人,并没有多问,在这种时候,她自然选择相信景风。 少时间,二人来到监牢尽头,面前巨大的石室,犹如一只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猛兽,望之令人生畏。 景风走上前,双臂陡然紧绷,肩部肌肉隆起,咬紧牙关,抓住精铁制成的牢门,竟是硬生生将其撑开一人宽。 就在龙盛娜犹豫的工夫,石室内传来一声嘶哑的咳嗽声,让她心神一振。 “爹!” 龙盛娜再也顾不上恐惧,赶忙从景风撑开的缝隙间溜了进去。 借着烛台微弱的火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形容枯槁,面容憔悴的男子。他全身糊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渍,四肢皆被牢固的锁链困住,经脉也被挑断,浑浊的双目中布满了血丝,几乎没有任何神采。 龙盛娜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随即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 “爹……” 眼前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的男子,赫然是龙叶承,却再无往日俊朗刚毅,不怒自威的形象。 “龙伯父!” 饶是景风也心头一颤,他见龙叶承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连忙上前问道:“龙伯父,您怎么样?” 面前的龙叶承神情憔悴,拖着一副重伤垂危的躯体,几乎奄奄一息,只眼角低垂的盯着地面,似乎没听见景风说的话。 “爹!爹!他们对您做了什么?” 龙盛娜早已哭成了泪人,强忍着悲伤爬到龙叶承脚下,哀痛欲绝。 景风见状一时也没了主意,他四下打量一番,取出灵器说道:“伯父,我先放您下来。” “锵锵!” 几声干净利落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只见捆住龙叶承四肢的粗大铁链瞬间断裂,衰败的身躯也没了支撑,从空中无力的跌落下来。 好在景风眼疾手快,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龙叶承,并在龙盛娜的帮助下将其扶坐起来。 也许是这么一折腾,龙叶承稍微恢复了点意识,他认出龙盛娜的时候,浑浊的眼里多了一丝光亮。 “娜娜,是你吗?” 龙叶承艰难的开口道,他强忍着手筋被挑断的剧痛,吃力地朝龙盛娜伸出手。 龙盛娜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龙叶承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许是验证了眼前并非幻觉,龙叶承憔悴不堪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 他转头打量了一番景风,开口道:“是景风啊,你怎么回来了?” 景风心中一紧,郑重说道:“伯父,小子此番回来就是来救您和龙盛娜离开北开城的。”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疗伤的丹药,送进龙叶承口中。 “龙伯父,谁将您伤成这样的?” 龙叶承深吸了两口气,咧开嘴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认命的意味。 “毕恒早有预谋,勾结李家,是李常胜亲自出马,废了我的修为……李家还将我暗中培养的影卫屠杀殆尽……” 听到此处,景风怒发冲冠,气的攥紧了拳头,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 “毕恒,李常胜……伯父放心,这些帐我早晚要跟他们算清,当务之急还是先救您出去!” 说着,景风就要伸手去扶龙叶承。 谁知对方手掌凭空生出一股大力,紧紧按住景风。 景风极为不解:“龙伯父?” 龙叶承闷咳了一声,颓然说道:“不必了,你的好意伯父心领了,但是我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你带上我只会徒增累赘罢了……” “景风,你能回来伯父很欣慰……伯父求你一件事,请务必将娜娜送出北开城,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龙盛娜泪如泉涌,伤心道:“爹,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不走,女儿不要跟您分开!” 龙叶承轻叹了口气,向龙盛娜投去遗憾的目光,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景风,上次离开北开城时,娜娜可曾赠与你一支发簪?” 龙叶承收回目光,改口问道。 “没错,我一直贴身带着。” 景风认真回答道。 “那是娜娜母亲家传的宝物,极为重要,娜娜中意你才将之赠予你,望你能够珍惜……” 景风闻言偷偷看了龙盛娜一眼,旋即重重点头道:“伯父放心,小子一定会的。” 龙叶承欣然笑了,脸上悲痛似乎都消散几分。 “我虽是外人,却自认对龙家呕心沥血,却没想到龙家最终还是毁在了我手里,我实在是没脸下去见娜娜娘亲啊!” 说着,龙叶承这样昂藏七尺的男子也不禁潸然泪下,英雄泪襟。 “爹,根本没有的事,您不要自责了!” 龙盛娜听闻更加悲伤,早已哭红了眼,但还是仔细替龙叶承擦拭眼泪。 许久,龙叶承平复心情后,挥手说道:“时辰不早了,景风,你快带龙盛娜走。” 龙盛娜自然极为不舍,但龙叶承厉声说道:“娜娜,听爹的话,跟景风离开。” 景风自然有心救他,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开口:“龙伯父,我身上还有一枚大还阳丹,一定能治好您的!” 龙叶承犹豫片刻,仍旧断然拒绝,惋惜不已道:“我命数已定,即便救活也是没有修为的废人,还是不要浪费这么宝贵的丹药了。” 景风一咬牙,神情严肃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丢下伯父您不管,龙盛娜,来搭把手!” 龙盛娜面上一喜,就在她要起身帮忙时,身后突然传来阵阵阴风。 “既然不想走,那就一起留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 取舍 冷冽的声音传入耳中,犹如晴天霹雳,龙叶承的瞳孔猛地缩小。 “糟了,是毕恒!”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的真气卷起阴风,铺天盖地,犹如一张巨网,向着景风和龙盛娜扑了过去。那股气势排山倒海,仿佛灭顶一击。 龙叶承和龙盛娜皆是脸色一变,好在景风还算冷静,迅速反应过来,起身挡在前面。 景风的认知还算清晰,到达肆气境以后,每一个阶段都相差很大。虽说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毕恒的修为乃是实实在在的肆气境中期。 尽管景风潜意识中一直认为自己凭借强韧的肉身,已经远远超出普通的肆气境初期强者,但真正与肆气境中期强者对抗的时候,才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根本不是肆气境初期的武者能够匹敌的。 不说二者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有着云泥之别,起码也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巨大鸿沟。 景风丝毫不敢大意,立刻调动全身真气,使出全力应战。 他拳掌齐出,真气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另一道真气喷薄而去。 轰! 牢房的巨大铁门被这两股凌厉的气劲不断挤压,最终再也承受不住,“吱——”一声搅成烂铁。 “不错,肆气境初期,龙会长又是从哪里请的帮手?” 戏谑的声音在幽深的地牢隧道里回响着,很快,几个衣着整齐华贵的男子出现在景风视野中。 为首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狠色,目光阴鸷,正是毕恒。当他看到景风的时候明显一愣。 “景风?呵呵,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毕恒神色不善的盯着景风道。 “有何不敢?” 景风警惕的望着他,默默挡在龙叶承父女二人身前。 “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 毕恒一步步接近景风,颇为嚣张的说道。 “毕家主会不会太低估小子了?” 景风耍着嘴皮子,由于担心对方会绕过自己向龙叶承或者龙盛娜发难,便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站在原地。 “哼,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确实十分难得,可惜啊,你碰上的是我毕家和李家。” 毕恒原本被飞贼扯下的手臂不知何时又装了上去,他继续不屑的说道:“你觉得我可能让你带走他们父女二人吗?” 景风不动声色的运行真气,试探问道:“如果我偏要呢?” 毕恒的目光瞬间一寒,“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一落,一个结实的拳印在景风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景风顾忌身后的龙盛娜和龙叶承,不敢放手一搏,于是大步踏出,举起双臂往身前一护。雄浑的真气散发出淡淡的光华,将景风整个人罩在其中。 毕恒重重锤在景风身上,但由于景风防守充分,收效甚微。 “只会防守吗?” 毕恒讽刺道,看似收拳向后撤去,却是虚晃一招,借力又是一脚踢出。 那一脚在饱满的真气加持下,犹如神龙摆尾,荡起呼啸的风声,抽在景风腹部。 景风如遭重锤,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脚步“噔噔”的向后退去。 “景风!你没事?” 龙盛娜惊呼一声,担心的问道。 景风运气缓解了一下疼痛,抬手示意自己无妨。 “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毕恒不给景风喘息的机会,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浑身气势暴涨,身形一跃,再次朝景风扑杀而来。 景风自然明白,对方明显动真格了,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两条性命,根本容不得半点疏忽! “喝啊!” 景风暴喝一声,一掌拍出,近乎有了实体的真气向前方席卷而去,连空气都被搅的扭曲起来。 “裂风掌!” 毕恒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变手为爪,真气瞬间在其手部凝聚出一个手爪虚影,破开空中混乱的气流,向景风抓了过去。 “爆裂劈棺爪!” 景风暗叫一声不好,瞳孔一缩,不敢再有保留,腰间青虹一闪,一把巨大的灵器斩马刀挡在身前,强行挡住这一招。 “天真!” 毕恒一咬牙关,只见他的右臂突然震碎衣帛,露出真实模样,上面数条显眼的纹路上游走着真气,迸发出耀目的碧光。 “什么?你的手!” 那根本不是人的手臂,赫然是一只炼制精细的法器! “吱——锵!” 斩马刀的刀身上刹那间火星四溅,四道深深的抓痕清晰可见。 “小子,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底牌就赶快使出来,不然就跟他们父女俩一起留下来!” 毕恒“好意”提醒道,一股冰冷的杀机,隔空锁定了景风。 景风眸中掠过一抹厉色,卯足力气向上一掀,一股磅礴的气浪如潮水般席卷而出。 反观毕恒,脚尖一点,似乎很随意的躲过,刀锋连他的衣角都没擦到。 “龙盛娜,现在带着伯父,往门口逃!” 这时,景风大声喊道,同时手中聚起真气一甩,一柄长刀从储物袋射出,矫若游龙,快如闪电,穿破层层虚空,向着毕恒面门刺去。 战斗之时,能够及时分析局势并随机应变,正是景风实战经验丰富的体现! “哼,雕虫小技!” 毕恒眼睛一眯,并指稳当的夹住飞来的灵器,似乎想看看景风耍什么诡计。 龙盛娜也反应过来,立即扶起龙叶承,向着门口走去。 牢房外还站着几名衣装不俗的男子,显然是毕恒的心腹,此刻都一脸蔑笑,蠢蠢欲动。 景风脚下凝聚真气,纵身一跃,高举手中灵器,竟是越过毕恒斩向他的几名心腹。 随着几声惨叫接连响起,血溅高墙,毕恒的脸色顿时变得阴寒无比。 “小畜生,本来想陪你玩玩的,找死!” 毕恒眼眸中浓郁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手臂用力一甩,被他接住的长刀“嗖”的一声向龙盛娜射去。 一道银芒霎时间从龙盛娜眼前飞过,深深插进旁边的石墙里。 龙叶承还算镇定,但反观龙盛娜已经被惊出一身冷汗,双腿发颤几乎走不动路。 “龙盛娜,快过来!” 景风看到毕恒一个闪身已经贴近龙盛娜身侧,急的大喝。 “想走,走得掉吗?” 毕恒一只手按住龙盛娜肩膀,露出一副猫戏老鼠般的戏谑表情,冷冷说道。 “该死!” 景风暗骂一声,浑身真气暴涨,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肋下伸出两只散发着淡淡光华的巨大手臂,揽向龙叶承和龙盛娜。 “这是什么功法?” 毕恒眼睛眯起,抓住龙盛娜肩膀飞速向后退去,留下龙叶承倒是被景风接下,一眨眼带到身边。 “娜娜!” 龙叶承目眦欲裂,声音嘶哑的痛呼道。 景风还想出手救龙盛娜,但注意到一旁毕恒脸上有恃无恐的表情,思虑再三,还是向后退去。 他凝视了龙盛娜一眼,最终一狠心,带着龙叶承消失在冷寂的黑暗中。 龙盛娜丹唇顷刻变得煞白,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目光呆滞的望着景风离开的方向,随后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 “桀桀,我还以为这景风对你有多一往情深呢,结果救了你那废物老爹都不肯救你!” 毕恒蔑笑道,突然脸色一变,急忙伸出两根手指塞进龙盛娜口中。 “嗯,想咬舌自尽?” 他手一甩,将龙盛娜摔在地上,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堵住了龙盛娜的嘴。 “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绝不是现在,等我毕家一举拿下潜龙商会!哈哈哈哈!” 龙盛娜无力的倒在地上,失神的美眸中只流下两行清泪。 午时已过,景风带着龙叶承仓皇逃出潜龙商会,虽说众多追兵皆不敌景风一将之合,但他还要带着一个修为尽失,浑身重伤的龙叶承,还是顾虑颇深。 景风简单给龙叶承喂了两枚丹药吊着命,便背着他在城中小巷中流窜。 接连跑了几家医馆,医师看了一眼龙叶承的伤势,无不摇头唏嘘。 “景风,不要管我……去救娜娜。” 龙叶承嘴唇煞白,虚弱的开口道。 “伯父,我又岂能丢下你不管?” 一时间景风也犯了难,这样下去龙叶承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此时,景风想到了一个地方,于是连忙动身,很快,他带着龙叶承来到一间赌坊门口。 由于之前冉千带他来过,所以景风也算轻车熟路,他丢给门口的独腿乞丐一锭银子,换来了两枚特制的铜板。 而后,来到最里面的暗厅,偌大的屋中挤满了打扮各异的武者,修士,甚至巫蛊之徒也能见到。 时间急迫,景风干脆不写委托,站在人群中高声呼道:“各位好汉,各位道友,在下叔叔身受重伤,若有能医治者,愿舍白银万两!” 话音一落,人群好一阵骚动,纷纷聚集过来。 有道医打扮的修士打量一番龙叶承,摇头道:“伤势太重,筋脉寸断,神仙难救。” 景风不信邪,解下腰间储物袋,“哗啦啦”倒出一堆金银珠宝。 “灵石我没有,但这些要多少我都拿得出来,还请各位有能之士帮在下一把!”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转个不停,显然相互都在做无声的交流。 “这小子敢这么露财,看来是真不在乎钱银啊。” “要不趁机狠狠宰他一笔?” 也不乏暗处有些贪婪之辈,正在小声密谋着什么。 就在众人举棋不定时,趴在景风背上的龙叶承开口了。 “去……药王谷……” 第一百零九章 求助药王谷 “药王谷?” 人群一阵哗然,似乎颇感意外。 “我来我来!” “你一边去,小兄弟,在下乃是一名实实在在的通流境初期高手,定保你叔侄二人周全。” “都什么货色也好意思抢活?我掌握林阶低级的强力功法,乃是阁下的不二之选!” …… 霎时间,无数人都围上前,毫不自谦的推销自己,弄的景风有些头大。 药王谷,莫非这个任务很容易,还是我给的报酬太高了? 景风有些一头雾水,心中暗忖。 “药王谷在何处?” 他干脆将心中疑问提了出来。 离得近的一老汉愣愣回道:“就在北开城南边,快马两个时辰就能到。” 景风兀自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龙伯父要去药王谷应该自有他的用意,而且路程并不远,主要还是出城会比较麻烦。 表明自己的顾虑后,愿意接委托的人依然很多。 再三斟酌,景风挑了两名看着比较机灵,实力也不错的武者同行。 “我叔叔伤势很重,即刻便要出城,你们可有办法?” 两名武者看了看虚弱至极的龙叶承,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点点头。 “办法自然有,随我们来。” 能在这种黑市混的猎手,眼见力肯定是有的,何况这种瞒天过海,带身份特殊的人进出城这种事,也有不少经验。 很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了赌坊后门,向城南驶去。 接下委托的两名武者身穿粗麻布衣,扮做车夫。而景风和龙叶承二人则都裹着厚厚的袍服,假扮成商贾和侍从坐于车中。 城门处的士兵收了不少好处,只掀开车帘潦草看了一眼,便放他们离去。 路上,景风替龙叶承身上敷了药,又喂了几颗凝血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虽说龙盛娜还处在危难之中,但龙叶承有伤在身,景风肯定不放心让他独自前往药王谷,思虑过后还是选择跟随。 “景风,我没事,你回去救娜娜,就当伯父求你了。” 龙叶承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情真意切的道。 “伯父您放心,龙盛娜她暂时不会有事的,我先将您送去药王谷。” 景风出声宽慰道,安抚好龙叶承的情绪。 “唉,我这个当爹的,可真是失职啊!” 龙叶承拗不过景风,幽幽叹息道:“龙家在我手中毁于一旦,精心培养的影卫也死伤殆尽,我也成了一个废人,真是可笑。” “伯父,千万别这么说,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后果,全都是因为我,要怪也应该怪我才是。” 景风一脸郑重的道:“伯父安心养伤便是,小子保证将龙盛娜平安救出来。” 龙叶承算是听进去了,这才安心点点头。 对于潜龙岭四大势力之一的药王谷,景风仅有的认知就是这是一个擅长炼制各种灵丹妙药的门派,其它知之甚少。 “对了龙伯父,我们此番前去药王谷求药还是?” 龙叶承苦涩的笑道:“药王谷的丹药久负盛名,每日求药之人多如牛毛,可谓一丹难求,谈何容易?” “那我们?”景风不解。 “不过你有所不知,药王谷对外也有贸易往来,潜龙商会也是其中之一。” “我们商会供给大量药材给药王谷,他们提供丹药让我们拍卖,正因为有这层关系,让我有幸与药王谷负责采购的曹长老得以交好。” 他凝视着地面,脸上露出思忆之色。 “我此次前往药王谷便是有求于他,只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出手相助。” 景风不了解龙叶承口中曹长老的为人,便只是安慰两句,并未多说什么。 两个时辰后,马车穿过一个狭长的山谷,随后景色豁然开朗。 车帘被一路护送的武者打开,“二位,我们到了。” 景风探头向外望去,竟是一番从未见过的景象。到处生着样貌奇特的高大植株,不远处的山上屋瓦楼阁错落有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这里便是药王谷? 景风心中暗叹,平定下心神,背着龙叶承下了车。 “多谢相助。”景风痛快的付了报酬,并未在意给的过多。 “不必客气,各取所需罢了。” 别了二人,景风这才细细打量起周围。 自己所在的空地前方,一块竖起的巨石上刻着“药王谷”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巨石旁支了一张矮桌,坐着两个年轻的面孔。 两名弟子打扮的青年面前,各式各样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数不胜数,似乎都是来求而来。 就在景风愣神的工夫,旁边一个膀阔腰圆的壮汉推了他一下。 “来求药的,到后面排队去。” 景风沉住气,默默退到一旁,毕竟这是在别人地盘,起了冲突不好收拾。 “伯父,这么多人都是来求药的吗?” “没错,这便是我与你说的,一丹难求。药王谷每日只会派两名内门弟子在山下问诊,能不能求到所需的丹药,全凭造化。” 龙叶承开口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求助?” 景风皱起眉头,一下子犯了难。 “无妨,你且去找那两名弟子,表明来意便可,就说潜龙商会龙叶承求见隆福堂曹长老。” “好。” 说着,景风无视了一众修士惊疑的目光,径直向矮桌走去。 “二人,求药的话还请排队,插队之人一概不诊。” 其中一名弟子口气严肃的说道。 “在下景风,此番并非前来求药,而是来找人的。” 景风轻轻放下龙叶承,抱拳行礼道。 “这位是我叔叔,潜龙商会的龙叶承,求见隆福堂的曹长老,还请二位帮忙传个话。” “你们当真认识我宗长老?” “自然做不得假,劳烦两位小兄弟了。” 龙叶承声音虚弱,却底气十足。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示意景风稍等,起身返回派中。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一道身影火急火燎的奔出来,四下张望着。 “来了,那便是曹玉书曹长老了。” 来人身形高瘦,身着长老样式的金边灰袍,看上去十分精明。 “曹兄,我在这边。” 龙叶承费力的招了招手。 曹玉书认出龙叶承,急匆匆的赶来。 “龙兄,近来可……你怎么伤成这般模样?” 曹玉书口中问候还没说完,顿时敛起笑容,关切问道。 “唉,说来话长,潜龙商会最近变故颇多,我也遭人暗算。” 龙叶承表情悲伤,苦笑道:“眼下恐怕已是走投无路,这才想到来麻烦曹兄。” “什么麻不麻烦的,以我们的交情还说这些。” 曹玉书打量了一番龙叶承的伤势,重重一拍手道。 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景风,问道:“这位是?” “是我侄子,不是外人,就是他救我出来的。” “小子景风,见过曹长老。” 景风适时开口道。 “好小子,年轻有为,气魄不凡!” 曹玉书认真的看了景风几眼,夸赞道,随后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娜娜呢?” 景风和龙叶承闻言对视一眼,都没有立即开口。 曹玉书看出端倪,于是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进来。” 说完,他与矮桌旁的弟子打了声招呼,便领着景风和龙叶承进去了。 一众排队的修士顿时又惊又怒,之前推搡景风的壮汉跳出来怒喝道:“凭什么他不排队就能进药王谷?” “别人认识我宗长老,你有关系吗?” 结果被门口问诊的弟子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就这样,景风背着龙叶承,跟随曹玉书来到一处画栋朱帘的高楼,一路上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都悉数告知。 “这里便是隆福堂了。” 曹玉书招招手,唤来两名弟子,吩咐了几句。 “龙兄,我已安排弟子马上将你安顿好,你在我这里安心养伤便可。” “多谢曹兄相助,救命之恩,龙某没齿难忘。” 龙叶承艰难的躬起身,诚恳的施礼道。 “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曹玉书轻轻摆手,连忙扶起龙叶承。 “曹某虽不敢妄称医术高明,但宗派资金、丹药都要经我隆福堂手,所以药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给内院几个老头子卖个人情就行。” 曹玉书故作轻松道:“龙兄,你只需放平心态,安心静养,我一会请派中长老来给你医治。” “好。” 见尘埃落定,景风也在心中松了口气。 “你们先带龙会长去厢房休息,我有些话要跟这位小兄弟聊。” 龙叶承离开后,偌大的前厅只剩景风和曹玉书两人。 “天色不早了,你还要回北开城吗?” 曹玉书倒了一杯茶递给景风,问道。 谁知景风并没有接,只是正色道:“嗯,我必须回去。” 曹玉书似乎有些震惊,他端详了一阵景风,突然大笑起来,连说几个“好”字。 “小子,有胆魄,我一直把娜娜当侄女看,那妮子我很喜欢,还请你务必将她救出来。” “前辈哪里的话,此行正是为了龙盛娜,龙伯父就拜托前辈照顾了。” 景风郑重点头,随后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慢着!” 曹玉书突然喊住景风,让他有些不解。 “我在派中没有什么实权,无法举教相助,只希望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助你此行成功。” 说着,曹玉书从储物袋中取出三个玉瓶和两幅卷轴,递给景风。 “两个大的玉瓶分别是辟谷丹和清新丸,小玉瓶中有一颗复灵丹,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快速恢复伤势。” “这两幅功法是别人请我帮忙所得,分别是林阶低级的《空牙烈蹴》和林阶高级的《崩山霸王体》,我用不上,便赠予你。” 第一百一十章 迎亲 回到北开城时,天色已晚,但城中街头巷尾依然热闹,正是勾栏酒楼营业的好时间。 景风无心享乐,第一时间先回到潜龙商会,趁着护卫不注意偷偷翻墙溜了进去。 可在偌大的院落阁楼来回找了一遍,都没寻到龙盛娜的踪迹。就在景风一筹莫展之际,一名身穿领事服饰的身影出现在景风视野中。 他快步上前,在领事惊愕的目光中,捂住他的嘴巴,将其拖进了一处隐秘角落。 “问你些话,你老实回答,我保证不伤你性命。你若是敢喊出声,我立刻就杀了你。” 景风睁目威胁道,见对方眼神惊恐的点点头,片刻后才松开手。 “你知不知道龙盛娜在何处?” 那领事急忙回道:“知道,知道,大人,我带您去。” “别想着耍花样!” 就这样,景风跟随这名看上去惴惴不安的领事来到一处宽敞的屋子。 屋内除了精致的陈设外,再无其他人影。 “人在哪?” 景风怒声发问,刚要对那名领事发难,身后却传来阴冷的声音。 “就知道你这小子要回来救龙盛娜。” “家主,救我!” 原来那领事对景风只是虚以委蛇而已,目的就是将他引入圈套。 景风神色一黯,心中暗骂该死,当下顾不得许多,抽身要逃。 奇怪的是毕恒并未出手阻拦,不知心中又在谋划什么诡计。 “家主,为何不留下那小子?” 诱骗景风的领事一改先前惶恐模样,愤恨的问道。 “跳梁小丑罢了,这时候与他斗得两败俱伤没好处,眼下最紧要的便是看住龙盛娜,其它都不重要。” 毕恒淡淡说道,眯起的眼眸中藏着深沉的算计。 “龙盛娜呢?” “回家主,龙盛娜在后院的厢房,但她怎么都不肯吃饭也不肯换衣服。” 领事一脸恭敬的回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将她点了穴再交给侍女处理。对了,要温柔一点,明天我那好侄女可是新娘子。” 毕恒负手走出屋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是!” 另一边,景风逃出潜龙商会后,大骂晦气。 “这毕恒真是老狐狸,也不知道他把龙盛娜藏在哪儿了,看来今天夜里不好动手了。” 景风自语道,脚步却丝毫未停。 之后他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服下一枚辟谷丹后,便独自在房中修炼。 “看来得等明天龙盛娜露面以后再动手,现在多学点手段比较稳妥。” 有了新的考量后,景风便拿出曹玉书赠予的《空牙烈蹴》和《崩山霸王体》逐一研习起来。 “空牙烈蹴,林阶低级功法,出腿快如闪电,猛如烈火,修行到极致,踢腿瞬间可以压缩空气。” 景风暗自吃惊,他还是头一回接触腿法,不过自己修炼的话,一双长腿说不定还挺有优势的。 他打开另一卷《崩山霸王体》,轻念出声:“崩山霸王体,修炼时不需运转真气,但每次发力都要全力出击,直至力竭。随着修为提升,肉体强度也会提升。修炼至肉体可崩地开山时该阶段完成。” 景风兀自揣摩着这卷功法,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看来是一本横练功法,不过该阶段完成,什么意思?” 我自小便修炼肉体,肉身力量已达金身状态,开启后刀枪不入,即便如此还能有提升吗? 景风一时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明天怎么营救龙盛娜身上。 “虽然说这部功法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但多一个手段明日便多一分胜算!” 景风这么想着,已经起身摆好架势了。 “算了时间紧迫,两个一起练了!” 说话间,景风攥起双拳,向空气猛地一脚踢出。 没有动用任何真气,只是踢腿形成的腿风,就吹的窗户“吱吱”作响。 “没有用出全力,再来!” 景风咬紧牙关,再度全力抬腿踢出,房内烛火刹那间一阵晃荡,明灭不定。 “速度慢了,再来!” “景风你没吃饭吗,就这点劲?” …… 景风几乎练了整夜,一颗辟谷丹的药力都被耗去大半,身上也腰酸腿疼。 “这功法真是霸道,练起来好累啊!” 景风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无奈说道。 “而且辟谷丹的饱腹感还是没有实实在在吃饭舒服,好饿,顶不住了。” 天亮以后,景风出去点了一桌酒肉,风卷残云的吃了个精光,把客栈里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完事后一颗清新丸下肚,身上的疲惫劳累感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饱满。 “真是好东西。” 景风赞叹一句,打了个饱嗝。就在他心满意足擦嘴的时候,客栈外响起一阵悠扬的喜乐声。 不知谁大喊一声“新郎来了”,无数人凑热闹般,纷纷跑出门张望吆喝。 只有景风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坐在原位没有动。 迎亲队伍规模庞大,光是乐手就有近百人。敲锣打鼓声中,一众护卫和一名穿着红袍的青年男子骑马出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的是几辆挂着红绸,载满礼品的荤车。 穿着红袍的男子腰间还挂着一只红绣球,身材中等,长相风雅俊美,惹的无数看热闹的人纷纷呐喊,街上格外热闹。 看热闹的人堆满了街道两侧,随着队伍的前行,各种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的人也不在少数。 “那就是李城主的儿子李思源,看起来不像传闻中那样作威作福,飞扬跋扈啊?” “哼,人不可貌相,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这李思源根本就是衣冠禽兽,他祸害的良家少女还少吗?可惜了龙家那么漂亮的女娃了。”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感觉这李思源的笑容,看久了怎得如此……渗人?” 行人议论纷纷,各种声音清楚的传进队伍前方李博的耳中,他沉着脸,向那些说话之人射去阴寒的目光。被他盯住的人,顿感一阵凉意攀上后背,连忙闭口不言。 景风也跟在人群中,他目光阴鸷的盯着李思源,胸中怒火几乎按耐不住,拳头捏的“咔嚓”响。 李思源脸上也挂着笑,却不是那种人逢喜事,如沐春风的笑容,反而令人感觉极不自然,非常僵硬。 他双目直视着前方,脸也正对着前方咧嘴大笑,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不对啊,这李思源这么久了怎么还保持这个表情?” “估计昨天晚上太兴奋,笑的脸抽筋了。” “我看是笑傻了才对!” 景风听到行人议论,也注意到这点,李思源脸上的表情确实极为僵硬,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景风总觉得,这种奇怪的表情,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甩甩头,并未去深究,因为景风觉得,把心思放在这种人渣身上,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迎亲队伍穿过几条街道坊市,终于来到潜龙商会。 商会门口早早铺上了一条艳丽的红毯,站满了毕家的人,似乎十二分欢迎李家来迎亲。 李博在队伍前头,率先下马,门口的毕恒抱拳向他打了声招呼。 “哈哈哈,恭喜,你李家今日可有喜了。” “哪里哪里,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多多照拂才是。” 李博客气的说道,对方听后脸上都快笑开花了。 “各位,龙会长身体有恙,不便露面迎接各位贵客,往后潜龙商会便由我代为管理。” 毕恒脸上春风得意,抱拳对着迎亲队伍与一众看热闹的百姓吆喝道。 看这隆重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毕家上下对龙家小姐出嫁有多上心呢。 “新娘就在里面,虽说毕某欢迎诸位贵客进门,可大婚习俗不能驳,还是按流程来。” 李博心中对毕恒这副无奸不商的嘴脸鄙夷至极,但脸上依然挂着笑道:“好说好说,来人,呈上贺礼!” 话音一落,身挂红缎的李家士兵们从马车上取下包装精致的绸缎礼品,排队送进潜龙商会中。 毕恒顿时喜笑颜开,眼眸中精芒闪烁。 “今日是我侄女龙盛娜的大喜日子,糖果银钱,见者有份,应有尽有!” 毕家侍卫们沿街朝天上狂撒着碎银和糖块,营造出一派两家和睦之景。 “少爷,咱们该进去了。” 礼送的差不多了,李博来到李思源身边小声提醒道。 可奇怪的事,李思源依然坐在马背上,咧嘴正对着前方笑,对李博的话仿佛置若罔闻。 李博头皮一阵发麻,这少爷自从上回被景风打败,身体修养好以后就变成了这幅又痴又傻的模样,难道脑子被打坏了? 他没办法,只好抱着李思源下马,随后搀扶对方走进潜龙商会。 “哎哟,李贤侄,别来无恙啊?” 毕恒一见到李思源,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容,关切问道。 谁知李思源对他的态度和对李博如出一辙,不仅没听见似的不回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贤侄?” “毕会长,上次景风和少爷决斗那个事,可能打击比较大,还望见谅。” 李博压低声音在毕恒耳边说道,又唱起红脸。 “啊,原来如此,无妨无妨,请进。” 毕恒闻言一副“我能理解”的神色,恭敬的将二人请了进去。 一转头,他的眼底却露出一丝森冷的寒意。 “哼,小畜生,若不是有个好爹,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他无声嘀咕道。 景风在远处将这一幕尽入眼底,旋即默默隐入人群之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劫道抢亲 “新郎官到!” 只听小厮一声吆喝,一众毕家族人、侍从侍女,连忙让出一条宽阔的道。 “吉时已到,开门,请新娘!” 贴着大红喜字的雅间内并没有喜娘催促,片刻后,“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随后两个眉清目秀的伴娘,搀扶着龙盛娜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热闹的宾客不计其数,新娘出场的时候纷纷眼前一亮。 只见龙盛娜头戴红艳的凤冠,细密的金丝珠帘随意垂下,将她的面庞完全遮盖,气若幽兰,只露出一块烧蓝通灵宝玉静静躺在颈前。身上一袭拖地云纹锦锻所制的大红喜袍,腰间系一条金束带,勒出窈窕身段,黑亮长发柔柔的绾于身后。足踏小巧的金丝履,莲步轻移,雍容端庄,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平添一分淡雅之气。 随着新娘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如同点在云端,闲庭信步般又不失华贵闲雅。男宾客们眼中无不精光闪烁,一阵赏心悦目,女宾客们在这宛如仙女临凡的姿态面前,也都黯然失色。 “好好好!” 毕恒看的是无比满意,不住点头。虽说他事先点了龙盛娜部分穴位才让其不那么闹腾,但婚礼进行到这一步都没出岔子,他甚至觉得稳了。 就连李博这样身经百战的军官都不禁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虽然龙盛娜修炼上没什么天赋,但在从商办事这块,还有仪容气质,那绝对是北开城数一数二的女子。 “少爷,新娘子到了。” 李博低声提醒了一句,见李思源依然毫无反应,干脆带他去花轿旁等候了。 随着龙盛娜愈走愈远,眼看要出潜龙商会上大轿,毕恒身旁一名美妇以绣帕掩面,走上前啼哭起来。 这美妇正是毕恒妻子赵氏,由于龙盛娜母亲很早去世,父亲今日也未露面,便主动担起哭送的角色。 围观不少人见此情形都心有所感,忍不住低头抹泪,只有知情之人心中不屑一顾,暗骂惺惺作态。 龙盛娜虽被限制了行动,但珠帘下她的面孔上,也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 终于来到花轿前,两个伴娘松开手,向后退去。由于龙盛娜没有兄长,满面青紫,脸肿成猪头的毕浩只能硬着头皮,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掩面跑来,匆匆把龙盛娜抱上轿。 炮仗声响起,到这里迎亲基本结束。 李博将李思源抱上马,高喝一声,迎亲队伍顿时浩浩荡荡的折返,潜龙商会的送亲队伍也紧随其后,直奔城主府而去。 毕恒没有跟去送轿,见龙盛娜终于送走了,悠哉的品了一口茶水后,不禁畅想起毕家的大好前程。 不多时,一个侍从快步走来,半跪在地说道:“禀告家主,门口有一打扮粗陋的汉子要见会长。” 毕恒轻蔑一笑:“老子现在就是会长,今天心情好,去见见他。” 说罢,他背负双手,摆出一副狂傲姿态,不紧不慢的向外走去。 随着新娘子离开,看热闹的百姓们都逐渐散去,潜龙商会也恢复了清闲的景象。 “这位小哥,请问你们会长什么时候到?” 大门外,一名身高八尺,脸上长着浓密络腮胡,穿着粗麻布衣的大汉笑着问道,正是欧阳炼。 一名领事打扮的男子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冷漠说道:“不知道,会长大人他可能在忙,你先等着。” 欧阳炼憨厚的搓了搓手,点头称好。 “哪来的土鳖,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 就在此时,身穿华服的毕浩满脸厌恶的走来,指着欧阳炼很没礼貌的骂道。 欧阳炼不禁皱起眉头,压低心中怒意问道:“这位公子何故辱我,若是没记错,我好像没有哪里招惹过公子?” 毕浩摸着脸上肿痛的地方,正想找人撒气,嚣张的叫骂道:“还说没有招惹我?你站在这碍着小爷滚?!” 欧阳炼见毕浩穿的人模狗样,嘴却这么脏,顿时也来了火。他虎目一蹬,面露凶色,扬起大手作势便要打去。 毕浩瞬间怂了,吓得连连后退。一旁的领事见状心中偷喜,丝毫没有帮毕浩出头的意思。 “住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高喝,毕浩闻言一喜,连忙跑过去求救。 “爹!这人想打我!” 眼见一名面目严肃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侍卫朝此处走来,欧阳炼料想此人身份不一般,于是收回手,向对方抱拳施礼。 “嘿嘿,我跟这位公子闹着玩的。” 来人正是毕恒,他看见欧阳炼向自己打招呼,却并未放在眼里,而是问毕浩道:“怎么回事?” “爹,就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 欧阳炼给的台阶毕浩压根没理会,反倒恶人先告状。 毕恒揪了揪下巴的山羊胡,语气轻蔑的道:“一介村野莽夫而已,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穿的这身衣裳,你先进去。” 欧阳炼见毕浩嚣张的离开后,强忍着怒意道:“方才是那位公子辱骂在先,我并没有想与他动手的意思。” 毕恒很不耐烦的伸出一只手,打断了欧阳炼的话。 “这件事就罢了,就此为止,还是说说你来此的目的?” 毕恒故意岔开话题,欧阳炼也没与他计较,正色道:“阁下可是潜龙商会的龙会长?在下欧阳炼,有事相求。” 欧阳炼?没听过这人的来头。 毕恒心中暗忖,再次打量一番眼前的汉子,似乎消除了心中顾虑。 “龙会长身体有恙,不方便见人。吾乃毕恒,如今代为潜龙商会会长,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我替你转告他。” 毕恒假意糊弄道,心里只想快点把欧阳炼打发走。 “近日可有一位名叫景风的少年拜访贵商会,若是有他的行踪,还请告知我。” 听闻此话,毕恒脸色一变,立即严肃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显然欧阳炼听出对方和景风相识,却并不知道景风和他不对付,憨笑答道:“我……是他叔叔,这小子从家走的急,我特意给他送东西来了。” 说着,欧阳炼卸下后背的包裹,拨开缠绕其上的长布,露出一截鞭尾。 “原来是欧阳兄,景风此刻正在我商会做客,我带你去见他。” 毕恒见眼前汉子毫无防备,顿时心生杀意,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毕会长,你只管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找他便是。” 欧阳炼似乎有所察觉,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的回道。 “哎呀,何来的麻烦一说,来人,请欧阳公子上座。” 毕恒见欧阳炼上钩,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故作热情的招呼道。 就这样半推半就下,毕恒将欧阳炼请进了潜龙商会中。 与此同时,景风趁着李家迎亲的空隙,前往城里的其他商会购买了一些装备,随后又去了冉千先前的居所,想寻求他的帮助。 可惜的是,店家告诉景风,冉千早就搬离了,不知去了何处。 至于卞月,虽然也是景风为数不多认识的人,而且恰好也在北开城,但景风并不觉得能请动她来帮忙,何况也不清楚她的行踪。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景风调理好自己的状态,顺着迎亲队伍的必经之道,来到一处高楼顶端,静候时机。 冷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让他无比清醒。 很快,敲锣打鼓声在下方街市响起,愈来愈近,景风心一横,纵身向下跃去。 李博此时坐在马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原本将军说好让我去迎接皇室的贵客,没想到临时还是让李农去了,摆明了没拿我当回事!” 就在他心中忿忿不平时,只听耳边传来数道“砰”的爆炸声,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 浓重的烟雾在大街上弥漫开来,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大的烟雾?” “敌袭!是敌袭吗?” “有人丢了烟幕弹,究竟是谁!” 事出突然,迎亲队伍一时间人仰马翻,几乎乱了套,每个人的视野里都只有迷蒙不清的白烟,连自己的手都摸不到。 李博还算镇定,当下清楚定是有人劫道抢新娘,于是高呼:“全都安静,所有人向后方聚拢,保护少爷和新娘!” 李博探手一抓,确认身旁的李思源平安无事后,纵身从马背上跃起,紧奔后方花轿而去。 原本坐在花轿上的龙盛娜几乎都要认命了,外面阵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响惊到了她。 “发生何事了?” 龙盛娜被点住了穴道,无法起身,就在她疑惑时,花轿的珠帘突然被人掀开,随后扛起她就跑。 “啊!你是谁,快放开我!” 龙盛娜被吓得花容失色,急的大喊。 “别出声,是我景风。” 来人压低声音说道,在烟雾的掩护下,快速远离人群。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龙盛娜霎时间心中一喜,也就放弃了挣扎。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龙盛娜只觉得鼻子一酸,凤冠下的美眸瞬间湿润了,委屈巴巴的呢喃道。 景风偏过头,目光复杂的望了龙盛娜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贼人,哪里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婚 “景风当心!” 景风心头一跳,扭头看见一个包裹着澎湃真气的掌印,正在自己的视野中不断放大。 李家的高手众多,敢毫无忌惮的对我出手,想必实力不弱! 景风不敢大意,但此刻也容不得他细想,仓促间抬手打出一掌,与那只手碰在一起。 “裂风掌!” “碎石掌!” 接触的一刹那,景风顿感不妙,对方实力明显高于自己! 眨眼工夫,一阵庞大的力量顺着手臂冲进景风体内,令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啊!” 龙盛娜吓得闭上了眼睛,景风赶忙将她抱在怀中,一手护腰,一手盖住她的头。 “轰!” 景风后背重重砸在房墙上,墙面瞬间布满裂纹,凹陷下去一大片。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被他生生忍了下去。 “景风你没事?” 龙盛娜黛眉微蹙,担忧的问道。 “无妨,你有没有事?” “没事,但是我身上被毕恒点了穴,四肢无力没法动。” 见龙盛娜安然无恙,景风暗中松了口气,淡淡说道:“被点了穴道也好,回头再给你解。” “你!” 龙盛娜娇哼一声,但也分得清此时状况,并未分景风心。 李博缓缓走来,认出来人是景风,蔑笑道:“景风,我李家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哼,我迟早会去你们李家,算清我们之间的账!” 景风不卑不亢,真气往腰间一送,一柄长刀霎时间弹跃在手。 “尽说大话,你可知今日是我李家少爷大婚之日?” 李博面色阴沉,他被任命全权负责迎亲,若是出了事他根本承担不起。 “废话,要不然我来抢亲干嘛?” 见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李博顿时有些恼怒。 “诨小子,若是没本事小心把自己命搭进去!” 话音一落,李博拔出腰间法刀,身体如同一颗炮弹,飞速冲向景风。 见对方来势汹汹,景风急忙把龙盛娜护在身后,提刀迎了上去。 “煞气绝影刀!” 景风单手操刀,手腕翻飞,虚空中眨眼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朝着李博狂洒而去。 “怪不得能杀掉李和,有点本事。” 李博发现景风如今踏入肆气境还是心里颇为吃惊的,明明两个月前在李家决斗时才通流境后期。 不过,他自身肆气境后期的修为还是强横许多,并未把景风放在眼里。 “不过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还是劝你放弃!” 李博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只伏地猛虎,猛然暴起。 “气绝斩,给我破!” 景风心中暗道不好,一道丈长的银亮刀芒几乎占据了整片小空间,瞬间将所有的刀光覆盖其中,如臂使指,全部瓦解。 “此人比毕恒还强,恐怕是肆气境后期!” 景风自认没有被龙盛娜牵制的情况下,放手一搏也许能跟毕恒掰掰手腕,但对上肆气境后期的强者,胜望就十分渺茫了。 “走!” 景风也不硬接,收了法器,抱起龙盛娜就跑。 “我看你能逃到哪!” 李博抬起头来,手掌一拍,一股雄浑的真气喷薄而出。 景风察觉到身后动静,运气组成一道厚厚的真气护甲,不成想李博一掌直接击碎了景风的护体真气,结结实实的撞在他的背上。 这下景风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脚步也变得踉跄不少。 “放弃,景风,你真以为跑的了吗?” 李博眸中露出森森的杀意,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 景风满头冷汗,不予理会,自顾拿出几颗丹药塞入口中,踩着墙壁上了房顶,继续逃跑。 李博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追。 “景风,你放我下来,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龙盛娜满面愁容,思虑再三后,紧咬银牙说道。 景风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早这么说我就不来了呗,不过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我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哦。” “都什么时候了还油嘴滑舌!” 龙盛娜娇嗔道,心里却一阵感动。 “说完了没有?” 见景风和龙盛娜两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李博大怒。 他一跃来到景风前面,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太阳道:“吉时都被你耽误了,如此一来,只有领着你的尸体和新娘子一起回去了!” 说罢,也不留喘息之机,提刀便向景风刺去。 “好快!” 李博常年混迹在军营中,自然实力不凡。他浑身真气奔涌,出刀快如闪电,刀尖如羚羊挂角,几乎无迹可寻。 景风舌挢不下的神色尽入李博眼底,后者嘴角不禁挂上一抹冷笑。 景风抱着龙盛娜,腾不出手,只得匆忙后退,直到身后屋檐已是尽头,半只脚悬空,退无可退。 “住手!” 就在刀尖离景风心窝还有寸许时,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李博一愣,侧目望去,只见一名虎背熊腰,威风堂堂的壮汉直奔此处而来。 “李农,你不是接贵客去了吗,来这里做什么?” 李博将刀尖抵在景风心口,冷声问道。 “贵客已经到了,方才迎亲的情况有士兵赶回去禀报,将军派我来助你把抢亲之人擒回去。” “啧。” 李博心中暗骂来的真不是时候,但无不敢多说什么。 “景风,听到了吗?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博似乎极不情愿的放下刀,“好言”相劝。 景风来回打量起对面两人,李农他见过,是李常胜的右副将,实力比李齐峰还要强一些,自己若是正面对上这两人,没有丝毫胜算。 “景风,怎么办?” 龙盛娜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趴在景风耳边低声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 景风无奈的回道,旋即放下龙盛娜,轻轻给她解了穴。 “二位,我景风今日认栽。” 说着,很不服气的摊开手,将身旁的龙盛娜推给李农,自己则束手就擒。 时近正午,一众迎亲队伍收拾好后打道回府,城主府的各处厅堂设满了筵席,几乎座无虚席。 “进了李家的门劝你老实点,别想着耍什么小心思。” 李博低声威胁道,亲自按住被束缚住手脚的景风。 珠帘下,龙盛娜缄默不言,偷偷瞄了一眼,随后心情沉重的闭上双眸。 “禀将军,新郎新娘已到。” 城主府的正殿之中,老管家躬身侍在李常胜身侧,低头恭敬的说道。 “好,让他们进来。” 李常胜高座在上,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旁所座之人,见他面无表情的玩弄手上指套,便大手一挥,命令道。 一名兵甲抱拳领令,跑到大门处高呼:“请新郎新娘!” 一条艳丽的红毯从堂前穿过,一直蔓延到门外。原本这里是城主府的办正事的会客大厅,如今被用作婚礼殿堂。目光所及,灯火通明,雕梁画栋,壁嵌明珠,本就金碧辉煌的厅堂更加璀璨夺目,让人不禁感叹李家真是大手笔。 潋滟的阳光下,在伴郎伴娘的搀扶下,两位新人相伴走来。 进入大厅的那一刻,原本喧闹的宾客们刹那间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接连不断的赞叹声。 龙盛娜踏入大门的那一刻,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她头佩艳丽的四屏喜冠,云鬓高挽,一长一短两根精美绝伦的金簪用以点缀,下面垂着数条雕镂鸾凤的金步摇,随着袅袅婷婷的莲步轻移而摇曳不已。颈前带着一块烧蓝通灵宝玉,身着四喜如意云纹锦缎红袍,腰间系流纹镶金锦带,足踏金丝履,层层铺下的裙摆边一层精细艳红,薄如蝉翼笼泻轻纱,宽大拖尾在地板微微起伏。 一袭凤冠霞帔在烛光映照下妩媚明耀,熠熠生辉,金丝玉缕闪的人眼花缭乱。 大红的金丝鸾凤冠坠满排列整齐的细长金丝珠帘,随着明珠轻摆,蛾眉螓首,明眸丹唇若隐若现,丝丝妩媚和庄重结合的天衣无缝,浑然天成。虽未露容颜,却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女,气质超然于世。 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声交叠在一起,不知多少宾客看的眼睛发直,半天回不过神来。就连坐在李常胜身边的那位,都有些移不开眼。 一条红绸被李博缠在了龙盛娜的手上,而红绸的另一端自然是系在李思源的手上。李思源面露笑容走在前方,在一众羡慕赞叹的目光中,牵引着龙盛娜直奔堂前。 “李将军,真是找了个不错的儿媳妇啊,这等气质身姿,比起陛下身边得宠的妃子也丝毫不差。” 坐在李常胜身边的是一名身穿蟒袍,面施粉黛的太监,他圆润的胖脸油亮的发光,挑起浓眉,饶有兴致的说道。 李常胜看到龙盛娜也是无比满意,眼底竟生出极为强烈的占有欲。 但他掩饰的极好,嘴上客气道:“徐公公真是谬赞了,这等姿色如何能与陛下身边的六宫粉黛相提并论。” 就在二人交谈甚欢之时,李农走上前,在李常胜耳边低语几句,见对方摆手示意,马上退了下去。 “呵呵,徐公公,时间差不多了,婚礼便开始。” 李常胜请示道,似乎对此人颇为尊敬。 “杂家今日只是客人,主家之事,将军自己安排便是。” “甚好。” 高座之下,红毯两侧分别摆了三排紫檀桌案,坐上无不是北开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堂下里里外外上百桌筵席排场十足,李家威势可见一斑。 李常胜瞥了一眼身边的空座位,向候在一旁的老管家问道:“毕恒还没到吗?” “回将军,没有。” 李常胜脸色阴沉了几分,冷漠说道:“看样子最近好脸色给的太多了,还是要好好敲打一番。” “将军,那现在?” 老管家有些拘谨的问道。 “不管他们,开始。” 待到李思源与龙盛娜一齐走来,李常胜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起身说道:“诸位来宾,贵客,各位能赏脸参加犬子的婚礼,李某深感荣幸,有道是‘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李某也不多说什么,婚礼就此开始。” 一阵欢腾此起彼伏,老管家慢慢走到堂下,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遭受迫害 话音一落,全场霎那间静默下来,鸦雀无声。 李常胜脸色一变,愤然望向门外。 “何人在堂下肆意妄言?!” 老管家见李常胜,眉头紧锁,努目撑眉,赶忙高声喝问道。 就连站在景风旁边的李博也懵了一下,随即低声怒道:“闭嘴,你就这么想死吗?” 景风却无视了他的话,挣扎着喊道:“你爷爷我景风说的!” 即便是我也不敢在李常胜面前这么狂妄,这小子怎么敢? 李博心中震惊万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张着嘴看着景风。 席上一众宾客顿时忐忑不已,偷偷打量着李常胜的反应。 还有不少人向门外张望着,似乎想看看谁有这么大胆,竟在李常胜儿子大婚之日喊出这种话。 李家行事城中百姓有目共睹,龙盛娜嫁入李家这种事,想想也知道是李家逼婚的结果,大家心知肚明。 但奈何李家权势大啊,实力又强,大家表面阿谀奉承,实际上敢怒不敢言罢了。 敢这么跟李常胜叫板,众人还是第一回见,尤其还是在李思源婚礼上,简直是在狠狠打李常胜的脸! 唯有景风依然镇定,这种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他在不断思索着,脑中涌现出一个大胆的对策。 李常胜敛去笑容,面色阴沉如铁,冷声道:“把他给我带上来。” 不多时,李博领着两名兵甲,押着一名被绑住双手的俊朗少年来到大厅。 席上的宾客们一阵哗然,就连落座檀木桌席上的名流也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那便是景风,嚯,胆子还真大,我反正是不敢。” “你怕是不知道,之前景风跟李思源决斗过,两边下手都特别狠,就此结下梁子了,我看这景风今天就是故意打李常胜脸的。” “非也,我倒觉得,是这景风也中意龙家小姐才对,否则怎么可能在此时出头?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筵席上也有容貌佚丽的少女,兴奋的小声叫道:“没想到抢亲的事情就发生在我身边,哇,太帅了,要是我的婚礼上也有一个这么英俊的情郎,不惧世俗,不畏权势,要把我争走,那该有多棒!” 旁边中年女子“咚”的敲了一下少女的头,斥道:“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 角落一张不起眼的宴桌上,几名商贾医师打扮的人围坐于此,与其它桌相比,显得有些冷清。 他们中间有一人,面上掩着轻纱,即便身上裹着黑袍,也不难看出,是一位身形欣长,窈窕婀娜的女子。 女子看到景风,黛眉不由得微微蹙起,喃喃自语道:“他怎么会在这?” 顺着女子疑惑的目光,李常胜挥手让士兵退下,强压着怒火道:“你为何会在此?” 李博见李常胜气在头上,赶忙屈身回道:“回将军,是属下管教不力,这就将景风押入大牢……” 话未说完,却见李常胜森冷的目光射向李博,沉声道:“我问你话了吗?” 李博心头一跳,自知失言,战战兢兢的退到后方。 面对李常胜强大且极具压迫感的威势,景风面无惧色,从容答道:“城主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让手下请我来的,怎么给忘了呢?” 李常胜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面色阴冷的盯着景风,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显然不想失了面子。 “来即是客,在我儿的婚礼上你说这话,是何居心?” 景风依旧镇定自若道:“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自然是觉得李公子和龙小姐在一起不太合适。” 李常胜攥紧拳头,挤出一丝冷笑。 “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合适?” 景风仰头直视着李常胜,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今日便挑明了说,这桩婚事是你们李家逼出来的,龙家实在走投无路才答应下来的,甚至今日新娘的亲人都没露面,试问在座各位,这种婚姻,嫁过去如何能幸福?” 席上顿时传来阵阵躁动,不少人心想,这景风真敢说啊,也不怕把李家惹急了。 “小畜生,你说什么?!” 老管家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指着景风呵斥道。 饶是以李常胜的心性,也忿然作色,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啪”的拍断了身下座椅的扶手。 景风神色泰然,瞥见站在红毯上的龙盛娜娇躯微微颤抖,吸了口气继续挑衅。 “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急了?还是说当着全城富商名流的面,让你李家丢脸了?” “小贼住口!” 老管家闻言顿时面色潮红,伸出干枯的指爪,上面凝聚起汹涌的真气,直朝景风咽喉抓去。 “住手。” 李常胜冷声打断道,众人知道他已经动怒,整个大厅一片静默,针落可闻。 “今日我儿大喜之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退下去。” 老管家苍老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惶恐,不敢忤逆李常胜,立即收手退到一旁。 “景风,别以为我不敢动你,还从未有人敢当面辱我李家!” 李常胜一双虎目死死盯住景风,语气中流露出凶狠的意味:“你现在当着在座列位的面自废修为,滚出我李府,今日之事,我李常胜便当作未发生过,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秋后算账!” 话音一落,在座众人不禁心头一跳,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李常胜,看似在针对景风,实则杀鸡儆猴,做给所有人看,手段狠辣歹毒。 景风眯起眼睛,俊逸的脸上故作难堪之色,实则心中一喜,就等对面怒火冲脑,失去理智了。 就在此时,一个娇弱的身躯扯下身上红绸,挡在景风面前。 “不要!城主大人,求求您了,放过景风!” 诸座宾客当下震惊不已,谁能想到,新娘会冲出来替景风出头呢? “李将军,你这准儿媳妇,怎么还替别的男人求情呢?” 就连高座之上的徐公公,此刻都露出玩味的笑容,饶有兴致的调侃起来。 李常胜脸色冷如冰窟,却一言不发。 景风目瞪口呆,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瞪着龙盛娜。 “龙盛娜你吃错药了?我好不容易想到的办法你跳出来搅什么局啊?” 景风低声说道,试图提醒龙盛娜。 龙盛娜却对他所说的话仿似乎充耳不闻,旋即跪坐在地,将头深深的埋下。 “哗啦”一声,细密的珠帘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景风,我愿意嫁入李家,无怨无悔,只求您能饶了他。” 大红凤冠之下,龙盛娜强忍着哭腔央求道。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不由得感到惋惜,暗叹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唉,这个笨女人! 景风有些无语,本来激怒李常胜就为了设法救龙盛娜,但这会儿怕她要把自己搭进去,顿时心急如焚的喊道:“李城主,一人做事一人当,跟这女人无关。我要求跟李思源决斗,若是赢了,这场婚约作废,若是输了,我景风当场自断经脉,沦为废人,如何?” 原本李常胜怒上心头,一心只想废掉景风,但被龙盛娜跑出来一搅合,反而思路清楚不少。 他森冷的目光在景风和龙盛娜身上来回流转,突然蔑笑道:“景风,你现在不过是板上鱼肉,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 景风冷哼一声,故意激怒道:“怎么,不敢吗?怕你的宝贝儿子输的太惨?放心,我会下手轻点的。” 但李常胜似乎看穿了景风的心思,偏不上套,加重了几分语气。 “我说了,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刹那间,李常胜眸中射出两道寒光,汹涌的真气凝成丈许长的实体,喷薄而出,他整个人就像一座雄奇的山峰,恐怖的气息压得人难以呼吸。 景风一窒,瞳孔猛地缩小,整座大堂里的灵气似乎都被李常胜操控,一股无言的威压破空而来。 “该死!” 景风咬紧牙关,低吼一声,只感觉有一只大手按压住自己头颅,要强行让自己跪下去。 “你休想!” 见景风这般桀骜不驯,李常胜怒喝道:“本来娜娜给你求情,还打算饶你一条贱命,既然你不肯收,便押入大牢,等大婚结束,本将军亲自斩你首级示众!” “不要啊,将军大人,小女子愿意给李家当牛做马,求您放过他。” 龙盛娜凤冠下的绝美脸庞早已哭花,声泪俱下的哀求道。 “景风,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可李常胜似乎置若罔闻,大手一扬,斩钉截铁的说道:“李博,将他送入地牢,严刑伺候!” 李博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龙盛娜,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回过神,拎起景风衣领向外走去。 “景风,景风!” 景风喉头滚动了两下,他不甘的瞪着李常胜,随后 留恋一般的望了龙盛娜一眼,就此消失在大厅之中。 “李将军,他便是你信中跟我提到的景风?” “然也,让徐公公见笑了。” 对方阴恻恻的自语道:“长相倒是不错,送给皇后娘娘当作男宠兴许合适。” 见景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拿下,李常胜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弧度。 “诸位来宾,今日本该喜庆,却因方才一些闹剧,打扰到各位雅兴,李某特备下佳肴与彩头,以表歉意。” 李常胜从高座上站起身来,对着大厅左右,重重抱拳道。 “来人,将新娘子扶起来,婚礼继续。” 众人心中惊骇,却不敢表现出来。李常胜的雷霆手段过于残暴,令人畏惧! 第一百一十四章 银背鼠王 景风被带走的那一刻,龙盛娜心如死灰,短短两日内,接连失去了最亲的人与中意之人,换成谁恐怕都难以接受。 也许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龙盛娜娇躯顿时萎靡不振,趴在红毯上崩溃大哭。 两名侍女想上前扶起龙盛娜,却被她强硬的挣脱,仿佛誓死不从。 “这小妞,真是聒噪!” 高座之上的徐公公被吵的头痛,尖声骂道,肥硕的手指隔空一扇,只闻阵阵“哗啦”之声,凤冠眨眼间爆裂开来,珠帘散落一地,龙盛娜如遭重击,娇躯横飞出去,直到撞到红毯外的檀木席座才停下来。 众人精神又是一阵紧绷,差点被眼前一幕惊掉下巴。 那位徐公公能跟李常胜平起平坐,想必身份地位绝不一般,可在别人大婚之日动手打新娘?倒真是闻所未闻。 李常胜也是一惊,脸上满是痛惜之色。 斜睥着身旁徐公公油光满面的肥脸,李常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但他终究是忍住了,默默坐了下来。 龙盛娜杏眸噙着眼泪,喷出一口鲜血,脸上传来火辣之感,创钜痛深。 此刻,她万念俱灰,曾经的妩媚、自尊、骄傲都被人无情践踏在脚下,荡然无存。 许多人见此一幕都感觉气血上涌,怒火中烧,不如这是一名弱女子,何况还是要娶进门的新娘,如此粗暴的对待,简直不能称之为人! “妈妈,新娘姐姐好可怜,我以后嫁人也会被这样对待吗?” “丫头别看,不会的,娘绝对不会给你找这样的夫家。” “真是太过分了!” 众人窃窃私语,纷纷指责唾骂,但也只是很小声的讲,没有人敢站出来。 嘈杂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在龙盛娜的耳旁响起,挥之不去,不断击溃她脆弱的神经。 “爹,女儿不孝,要先您去见母亲了……景风,若有来生,与君结发,再穿红裳,生死相许……” 龙盛娜眼角落下两行清泪,再无念想,捂着肿痛至极的面庞,艰难的伸出舌头。 “不好!” 老管家眼皮一跳,看出龙盛娜意欲寻死,急的大喊。 李农离的最近,上前眼疾手快的捏住龙盛娜下巴,从桌上抽过一块手帕塞进她口中。 “将她交给侍女,下去整理一下,晚些时辰来拜堂成亲。” 李常胜对刚才发生的事仿佛视而不见,毫不在意的摆手道:“诸位请享用美食。” 压抑沉重的氛围在无数佳肴端上桌后,似乎消散一些。众多宾客埋头一言不发,无人敢杵逆,只想快点吃完酒席,离开李府。 檀木桌席上,一名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出惊怒的神色,强作镇定对身边侍从说道:“去请太祖过来。” 角落一张宴桌上,一名轻纱掩面的女子同样柳眉蹙起,桃花般的美眸之中万千风情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意。 “圣女殿下,李家实力雄厚,盲目行动恐有危险,要不要请护法前来相助?” 旁边有人垂头问道,似乎在等待命令。 “先观望一阵,伺机而动,免得多生事端。” 女子修长的玉指在桌上游走,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景风现在怎么样了? 另一边,景风被李博押入地牢,身上储物袋也落入其手。 不是他不想反抗,哪怕眨眼间能奔出百余丈,在李博看来,也无济于事。 “给我老实点,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立刻严刑峻法伺候!” 李博狠声威胁道。 这小子不过二十,便已有肆气境初期修为,若是放任其成长下去,恐怕日后成就不可想象。 李博看着景风,心中暗道,旋即连连冷笑。 可惜啊,得罪我李家,便要在羽翼未丰时,将你彻底铲除! 景风并不跟他多话,靠在墙边席地而坐,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积攒真气,思索对策。 就在景风沉思之时,一阵“叽叽喳喳”的细簌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睁开眼睛望向墙角,一只灰毛老鼠正支腿站立着,瞪着一双大眼与景风对视。 “小老鼠,看我干嘛,你又不能帮我。” 景风看到这小东西,心情平复了一些,轻声说道。 “若是你想帮我,便把门口那人引走。” 不知道老鼠听不听得懂,景风也是随口一说,却见那灰毛老鼠搓了搓两只小爪,“嗖”的溜没影了。 我居然指望一只小老鼠来救,真是可笑。 景风仔细想想也觉得荒唐,不禁哑然失笑。 这时,牢房外的李博发出一声牢骚:“哪来的老鼠,滚一边去。” 随后听到一声闷响,想必那只老鼠已然毙命。 景风不由得皱起眉,心想,莫非这只老鼠真的因我而死? 他不讨厌老鼠,甚至对这些小家伙很有好感,曾经在大咸山上,就有一只老鼠救过景风一命。 就在景风胡思乱想之时,他感觉身下一阵磨蹭之感,低头一看,无数只老鼠从牢房的地洞中蜂拥而出,奔向外面。 “怎么回事?” 惊讶之余,景风探头向外张望,便听到李博的喊声。 “哪来这么多畜生?给我滚!” 李博一脚踏出,震耳欲聋,地砖爆裂,一股磅礴的元气波动扩撒开来,震死一大片老鼠。 但越来越多的老鼠,如同潮水一般,不要命的往李博身上扑去。 “景风,你他妈又给我搞什么鬼!” 一只老鼠扑到李博鼻尖,张开口便咬了下去,气的他破口大骂。 景风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嘴上还是戏弄道:“你猜。” “找死!” 李博暴喝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整条阴暗的走廊都被闪着微光的真气映亮。 无数老鼠被真气掀飞出去,碾成肉泥。 景风则趁机破开牢门,准备溜之大吉。 “本想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你自己找死!” 话说的功夫,李博已经闪身来到景风身后,对准后心,抬手就是一掌。 “碎石掌!” 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杀气,景风一咬牙,急忙运气祭出何罗鱼宝术,一只真气凝成的大手从他后背伸出,迎上李博。 真气碰撞,霎时间,周遭坚固的砖墙,被层层炸开,一一粉碎,满空都是爆炸引起的尘雾。 “嗯?” 李博愣神片刻,随后闷哼一声,向后退去。 景风更不好受,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几乎难以抗衡。烟尘之中,景风鲜血飞溅,猛地震飞出去。 “这是什么功法?” 李博浓眉倒竖,没想到景风还有后手,开口询问。 “自个猜去!” 稳下身形,景风随口敷衍道,顾不得伤势,再次向门口掠去。 “我看你往哪里跑!” 李博感觉自己被耍了,顿时大怒,迈步追击。 “杀!” 一道道雄浑的真气凝聚在李博手心,猛然拍出,如同岩石一般覆压下来,震碎无数老鼠尸首,朝景风头顶盖去。 感受到头顶扩散开来的恐怖气息,景风心中暗叫不好,扭头已是退无可避。 唰!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一道银芒一闪而过,与那道真气相撞,替景风挡下致命一击。 “什么人?” 李博大惊失色,连忙撤掉攻势,向后退去,拉开距离。 有人趁机出手,而且实力似乎与李博不分仲伯,最主要的是他没看清是何人出手! 这个时候再不审察局势很有可能吃大亏,甚至丢掉性命,就连景风也全力运气,严肃戒备。 “景风,是你干的……” 李博话未说完,却看到景风露出警戒之色,回头望去,只见无数老鼠被操控一般,整齐的过道两侧排开,让出一条道来。 黑暗之中,突兀的迸出两道鲜红如血的寒光,在两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只皮毛银亮,头颅如兔体如麋鹿,尾长六尺的巨大鼠王缓缓走来。 “这是……妖兽?” 景风不知是敌是友,后退两步,取出灵器横在身前。 “高阶洞主,怎么出现在此?” 李博不敢大意,也拿出法器,严阵以待。 那银背鼠王仰头嘶吼,露出锋利的门牙,整个地牢中都回响着令人发怵的叫声。 它血红色的眸子阴沉如水,后腿一蹬,刹那间朝着李博电射而去。 锵锵! 李博举刀抵御,刀刃与鼠王利齿交锋在一起,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二者僵持之时,银背鼠王躯体一甩,钢鞭一般的粗壮尾巴“咻”的划破空气,直直抽在李博身上。 “该死!” 顷刻间,他身上的甲衣破碎,胸口洒着一些鲜血,但整个人依旧精神抖擞。显然受的伤势并不重。 景风看面前一人一鼠打得火热,缄默不语,准备借机逃开。 哪知李博目中寒芒闪烁,回身一甩,手中长刀快如闪电,直取景风咽喉。 在他眼中,这莫名出现的妖兽虽然更难对付,但牵制住景风,才是重中之重。 景风反应迅速,侧头躲过,可是李博趁势追击,足下生风,三两步闪到地牢门口,挡住他的去路。 景风心中暗叫不好,默默后退两步,背靠墙壁,眼下前有狼后有虎,极为不妙。 不过银背鼠王似乎对李博更感兴趣,它鼻子嗅嗅,一双猩红眸子在景风和李博身上流转,最终停在李博身上。 银背鼠王指甲磨动,身形一晃,顿时化为一道银色疾电,向着李博急速接近。 “嘶!” 后者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真气毫无保留的暴涨,如同潮汐般喷涌而出,伸手吸过长刀,举起便砍。 “气绝斩!” 灵器上纹路闪烁,真气凝成的银亮刀芒自边刃射出,迎着妖兽而去。 但银背鼠王速度快的吓人,眨眼间变换身形躲闪开,飞扑上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过关斩将 “畜生!” 李博暴喝一声,长刀迎上银背鼠王的利齿,“锵”的一声,金铁颤鸣,刀身竟被妖兽啃出一个豁口,布满裂纹,摇摇欲坠! 他虎目怒睁,全身真气振荡,臂膀一扬,将银背鼠王甩飞出去。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下一刹那,景风闪身到自己上方,举起灵器迎头便砸! 景风手中那把斩马刀得自孟长老,刃宽半尺,长足五尺余,算上刀柄将近七尺,谁看了都犯怵。 “煞气绝影刀!” 真气顺着刀身上的引灵纹不断游走,光芒四射,李博不敢大意,举刀抵挡。 锵—— 一阵“咔嚓”脆响,李博手中灵器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被劈断,碎片洒落一地。 “你该死!” 李博一阵肉疼,这中品灵器跟随自己多年,虽说略有磨损,但平时保养的并不差。 他丢掉刀柄,奋力一拳,击在景风何罗鱼宝术在胸前凝成的大手上,真气瞬间爆裂开来,搅碎无尽的气流,将景风震飞出去。 “你和这畜生串通好的?” 这边暂时摆脱景风,李博还没来得及惋惜,另一边又要忙着对付银背鼠王。 “唳!——” 一声尖啸在漆黑的甬道响起,刺的人耳膜都要被撕裂了。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眸牢牢锁定了李博,那是野兽盯上猎物的眼神。 “该死!” 李博心头一跳,好在实战经验丰富,临危不惧,浑身真气暴涨,形成一层气焰附在体表。 “畜牲,来啊!” 李博壮胆一般怒吼道,脚下重重一踏,地砖碎裂,乱石飞溅,武者浓郁的气血从身上蒸腾而出,似乎连湿冷的空气都灼热几分。 那银背鼠王似乎不知何为恐惧,躬起身子,浑身银毛竖起,竟有细密的电弧在其间游走,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 李博大吃一惊,除了那些身怀上古凶兽血脉,寿命悠长的太古遗种,会化用灵气的妖兽,真的十分少见。 尤其是这种,能够操控电流的,更为难得。 景风还在提防着一人一兽,但银背鼠王好像对他视若无睹。在二人惊骇的目光中,一道银色身影划破虚空,疾射而出。 两颗迸发出电芒的锋利利齿,闪着摄人的寒光,在李博瞳孔中迅速放大。 “大胆孽畜!” 他神经紧绷,曲臂护在身前,多年的战斗经验已经变成本能,竟稳稳当当的抓着银背鼠王的上下两颚。 银亮的电弧“滋滋”作响,刹那间电的李博汗毛倒竖,头发炸立,面黑如炭。 瞅准李博与银背鼠王搏力的空档,景风足踏迅影步,一步三丈,眨眼间从李博身旁溜了出去。 李博眼睁睁的看景风要跑,顿时急眼了,这要是被李常胜降罪下来,恐怕自己的处境不会好到哪去。 “别跑!” “你让我别跑我就不跑啊?小爷还有事要办,就不和你在这耗了。” 景风看见对方的狼狈模样,嬉皮笑脸的嘲讽两句,转身便走。 谁知李博一怒之下丢开妖兽,索性直奔景风而去。 “我操,你来真的?” 景风吓了一跳,身形一晃,奔着石阶飞速向上跑。 “哪里跑?” 李博修为比景风高出不少,虽然一时间无法拦下景风,但可以直接从背后突袭。 “下来景风!气绝冲!” 一声呼啸的破空声在身后响起,景风顿感一阵头皮发麻,他咬牙运气,须臾间何罗鱼宝术破体而出,护在身后。 生死存亡关头,压箱底的招数功法哪还有藏的必要,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两拳一肘撞在一起,景风及时勒下脚步,以雷霆万钧之势,回身一刀劈出。 雪亮的刀芒寒光森森,李博急于转攻为守,体表用来防守的真气还没凝实,已经被一刀狠狠劈在肩头。 “啊!你这小畜生!” 李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伤口血液飙射。他怒视着景风,眸中杀意暴涨。 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招,身后一道银色迅影射来,如同一颗炮弹,重重砸在李博后心。 李博顿时如遭重击,眼眶暴突,口中鲜血狂喷二丈,溅了景风一脸。 “你……该死……” 李博目呲欲裂,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扒皮拆骨。 景风哪给他一点机会,带着无匹的力气,抬腿又补一脚,将李博踢到墙边,重重嵌进墙中。 纵然武者气血浓厚,生命力极为顽强,但接连遭受重创,此时也不免精神萎靡,气若游丝。 “该死的小畜生……你以为……打败我……李将军就会放过你?” 李博半睁着眼,虚弱的说道。 景风懒得和他说话,将长刀架在他脖子上。 “来……有种就杀了我!” 李博脖子上的筋暴突,厉声喝道。 景风眯着眼,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片刻后,景风放下手,转头看向散发着光亮的阶梯尽头,淡淡说道:“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不杀你,我只找李常胜。” 说罢,景风收起长刀,起身向外走去。 这时,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景风猛地想起来还有一只洞主,冷汗一下子流出来了。 他匆忙架刀,回头严阵以待,不成想那只银背鼠王慢慢靠上前,匍匐在自己脚边,似乎完全没有恶意。 就在景风惊疑之时,银背鼠王蹭了蹭景风的裤腿,随后体型慢慢缩到巴掌大小,惊了景风一跳。 “这什么情况?” 景风疑惑,却见银背鼠王化成的小老鼠顺着景风小腿,爬到他肩头,一副乖张的模样。 “莫非,你与我有缘?” 景风见识过银背鼠王的厉害,怯怯摸了一下小鼠的头,没想到小老鼠晃了晃身体,似乎十分享受。 “那就与我一同去。” 见此,景风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些底,便带着这只银背鼠王一同离开牢房。 出来后,一人一鼠直奔婚礼大堂而去,可出乎意料的是,偌大的李府却几乎见不到士兵的影子。 正走在院落长廊,景风肩头的银背鼠王支起前爪,鼻子在空气中嗅嗅,突然“吱吱喳喳”的叫起来,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景风也觉得不太对劲,停下脚步,紧接着,一个伛偻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姓景的小娃娃,还真是小瞧你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景风感受到一股森然的杀意,取出灵器严肃戒备。 “小瞧我的人可多了去了,下场一般都不怎么样。” 景风却不胆怯,说话中气十足。 “是吗?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从李博手中逃出来的,但老爷说的不错,你留不得。” 说话之人正是城主府的老管家,他一身深蓝色麻衫,微弓着腰,将手负于身后,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少说大话!” 景风打算先下手为强,暴喝一声,抡起巨大的斩马刀迎头劈向老管家。 可对方瘦弱的身体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个闪身后退丈许,阴鸷的目光已然锁定了景风。 “什么?肆气境中期!” 景风瞳孔猛然一缩,但很快反应过来,能在李常胜手下卖命的人,修为又能弱到哪里? “小子,拿命来!” 老管家阴笑一声,干枯如树枝的手掌捏成鹰爪,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探出,直取景风心口。 景风不敢大意,将灵器横在身前,全身真气再无保留,全力迸出。 “锵——” 老管家的鹰爪功堪比铁钩,硬生生在刀身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带下来一片铁屑。 “李博一个肆气境后期都奈何不了我,你觉得你凭什么能?” 景风神色一僵,举刀就劈,脑中闪过丝丝灵光,想到了许多对策。 “李博那小子还是年轻,惜命,但老夫可不一样。” 说罢,老管家从怀中取出一颗深黑色丹药送入口中,眼中刹那间射出两道奇光。 “怎么回事?” 景风骤然觉得使出的力气如同泥牛入海,定睛一看,脸色大变,老管家不知何时稳稳扣住刀刃,让景风无法发力。 “老爷要你死,你必定没法活,老夫服下了搏命丹,今日必拿下你!” 老管家说着,突然咬破舌尖, 喷出一口鲜血。霎时间,他浑身气息暴涨,真气犹如滔滔不绝的潮汐般喷涌而出,就连原本浑浊的眼中,都闪烁着强烈的精芒,哪里像个耄耋老人? “嗖!” 老管家屈指弹飞景风,随后猛然冲出,整个人化作一道凌厉的蓝影,肆虐而出的真气在身后仿佛拖出一道尾焰,气势汹汹,实力直逼肆气境初期强者。 “不好,这搏命丹是消耗生命力提升修为的丹药!” 景风心头大惊,失声喊道。 这种丹药他曾亲眼见识过,自然有所耳闻。龙九就曾服用过一颗九死搏命丹,耗尽寿元提升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修为。 而此时老管家服用的是品相稍次一些的博命丹,加上本身他已是肆气境中期,年纪也很大了,故而修为只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可即便如此,对于景风而言,也是压力倍增,无法匹敌。 “眼光不错,可惜了,留不住你!” “鹰角气绝爪!” 老管家说话间,干枯的指爪闪着寒光,真气在空中划出五道白线,已经伸到景风胸前。 景风顿时汗毛倒竖,急于发力,两股真气眨眼间凝实成粗壮的手臂,交叉护在身前,但也堪堪只能阻止一小会。 老管家眼见要得手,脸上已经不自觉露出阴险笑容,却没注意到景风肩头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正在积蓄力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搅局 “吱!” 一阵风过,厉啸响起,老管家才注意到景风肩头站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身影。 “这是何物?” 他愣神片刻,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银弧,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他神色痛苦,连忙撤手退去,才发现自己少了一只耳朵。 “啊!” 老管家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因为此前注意力都在景风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它,结果遭到了偷袭。 “干得漂亮!” 景风转危为安,长吁一口气,给肩头银背鼠王化成的银毛小鼠竖起了大拇指。 “该死的东西!” 老管家一改气定神闲的模样,愤怒的咆哮一声,足下一踏,身后气浪涌起剧烈的爆炸声响,再次扑杀向景风。 景风神色一凛,浑身裸露出来的皮肤眨眼间变成金色,后撤一步,等到对方冲到跟前,立即抽刀反击。 “看招!” 真气乱舞,密密麻麻的刀芒如同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将老管家整个笼罩其中。 唰唰唰! 景风身体已经进入金身状态,力气何其之大,硕大的斩马刀在他手中如同玩具,如臂使指,短短几个呼吸间已在老管家身上留下许多刀痕。 可对方似乎铁了心要杀景风,几乎不做防御,任凭锋利的刀芒割在身上。 他屈指成爪,汇聚所有真气在上面,看准时机,倏然探出。 “煞气绝影刀!” 景风手腕翻飞,刀身之上引灵纹光芒四射,最具杀伤力的一刀横砍而出! “就这点本事吗?” 刀刃砍进老管家身体,顿时血液四溅,但对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身形一降,竟是用腰部肌肉夹住了斩入体内的刀身。 “什么?” 景风顿时骇然,一时抽不出刀,还想后退,对方两只手已经分别向他命门和肩头的银毛小鼠抓去。 “何罗鱼宝术!” 景风不敢停顿,杀手锏接踵而发,只见肋下兀地生出两只透亮的真气手臂,浑身气血“轰隆隆”如万马奔腾,全力迎击。 真气凝成的手臂伸长丈余,如同两只铁钳扣在老管家肩头,可惜收效甚微。 “给老夫拿命来!” 两只干枯的指爪搅碎无数气波,犹如阴间索命的鬼差,触之即死。 银毛小鼠张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上面附着道道电弧,须臾间窜出,撞上一只手掌。 景风沉下心神,双臂卯足劲,拳掌齐发。 轰隆! 三道真气相撞,顷刻间烟尘漫天,爆炸的气劲如潮汐般涌出,一旁走廊柱子根本支撑不住,纷纷碎裂。 “咣——铛!” 斩马刀掉在地上,发出震耳颤响。 烟尘慢慢散去,景风与老管家二人已经分开,露出身形。景风灰头土脸,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双手布满抓痕,关节乌紫,惨不忍睹。 老管家修为虽比景风高出一截,却也没好到哪去,此时头发蓬乱,身上尽是深深的刀痕,鲜血淋漓,目光也黯淡不少。他右手颤抖,抓着一只银毛小鼠,血肉模糊。 “倒是小瞧了你们。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老管家黯然的眸中掠过一丝冷意,手中猛然用力,景风高呼不好,下一刻却是错愕在原地。 只见银毛小鼠一对狭长眼眸中红芒大盛,浑身银毛直竖,细密银电“噼啪”作响,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机。 “啊啊啊啊!!” 老管家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苍老的身体不自觉地直立扭曲,几个呼吸间,竟是被电的通体焦黑,皮开肉绽,止不住颤抖。隔着丈远,景风都能闻到一股糊味。 老管家脸上翻着白眼,有一刹那失神,景风看在眼里,不由得冷笑。 “该说结束的应该是我!崩山霸王体!” 老管家终于回过神来,大为震惊,景风不逃反进,速度几乎快到极点。 武者以精为主,真气为辅,对拼时候着重肉体力量。景风修成金身,肉身强横,对抗寻常武者几乎无往不利,这也是他能够跨阶战斗的资本。 老管家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畏惧,古语云“拳怕少壮”,此刻他失了优势,又负伤在身,自知不是景风对手。 景风低吼一声,何罗鱼宝术徒然出手,两股真气拧成臂膀模样,向下一拍,将老管家重重摁在地上。 “竖子敢尔?!” 老管家登时惊怒,还想运气抵抗。 “哼,有何不敢?不光是你,李常胜也休想善终!” 景风冷哼一声,何罗鱼宝术凝成的拳头,照着老管家面门奋力猛砸,血浆迸溅,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你好大的胆……啊啊!” 景风自己双手则攥住对方十指,狠狠一折。 “喜欢抓人是不是,我废了你的手!” 十指连心,手指齐断的老管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痛彻心扉。 “留你在世上也是祸害,不过你放心,李常胜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景风心中一狠,拎起老管家萎靡的身躯,随后抬起腿,凝聚全部真气在足部,狠狠一踹。 “空牙烈蹴!” 北开城的肆气境高手,自此又少了一位。 解决完李府的老管家,景风也是受伤不轻,他思虑再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洁白瓷瓶,倒出里面的丹药。 药香四溢,令人精神一振,正是先前曹玉书赠与景风的复灵丹,由于十分珍贵,所以只有一颗。 “曹长老说此丹可帮助己身吸收天地灵气,快速恢复伤势,大敌当前,我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景风自语道,毫不犹豫地将丹药服入空中。 他是个节俭的人,但该花的钱财,该用的好药,绝对不会省着。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丹药入口温凉,带着丝丝甘甜,滑进肚中,景风能感觉到身体慢慢活跃起来,浑身毛孔舒张,丹田处微微发热。 甚至连体内真元,都在迅速凝聚提升! “真是不可多得的宝药!” 景风赞叹一句,再看那银毛小鼠,已经窜到自己肩头,似乎并无大碍。 “李常胜,你景风爷爷来搅你局了!” 一人一鼠路上颇为谨慎,避开李家的耳目,来到婚礼大堂的屋顶。 “鼠哥,那李常胜一身天通境修为极为恐怖,我俩断不是对手,不能冲动。” 景风手捧着银毛小鼠,正色道,若是有旁人看到这一幕,不免觉得滑稽。 “吱吱、吱吱!” “对的,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景风点头道。 “对了鼠哥,你有没有办法给下面制造点混乱,我趁乱把新娘子偷出来。” 景风另只手比划道,但他并不知道龙盛娜此刻并不在婚礼大厅中。 令人惊奇的是,小鼠仿佛真的听懂了景风的话,一眨眼化作一抹银光,从景风手中窜了出去。 …… 城主府正殿,婚礼大堂。 高座之上,徐公公油光满面捏着兰花指放下手中酒杯,似笑非笑的对坐在一旁的李常胜说道:“李将军,你们府上老鼠可真是不少,平时可要多多清理。” 李常胜举起酒盅,赔笑道:“徐公公说的是,李某一时疏忽,叨扰公公雅兴了。” “待宴席结束,我会亲自清理,绝不留隐患。” 二人眼中都流露出阴狠之色,举杯相视一笑。 但热闹的气氛很快被一声尖叫打破。 下方席桌上,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有老鼠!”。 堂内顿时一阵哗然,众人纷纷扭头看去。 只见一张桌上,一只灰毛老鼠支腿直立,似乎并不怕人。 李农候在高座下维持场序,见此高呼道:“诸位莫要慌张,卫兵何在?速来捉住这腌渍之物!” 两名士兵闻声赶来,绕开人群,慢慢凑到桌前。 对视片刻,二人一前一后向灰毛老鼠扑去,谁知那老鼠灵敏异常,飞速一窜,跃入一锅汤中。 另一边有人拨开热菜,发现里面也有一只老鼠,当即破口大骂。 有宾客看到此幕,脸色发青,竟忍不住当场呕吐出来。 片刻之后,尖叫声,叫骂声再次响起,此起彼伏。 “呀,这里也有老鼠!” “好多老鼠,还让不让吃饭了!” “这李家是捅了老鼠窝,还好我没怎么动筷子,不然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席间众人乱作一团,有人觉得愤怒,有人觉得恶心,还有人觉得晦气,纷纷起身离开大堂。 “究竟怎么回事?” 李常胜见堂内一片混乱,不明所以,眉头几乎皱成“川”字,腾的起身喝问道。 “回禀将军,席间不知为何出现许多老鼠,把宾客们全赶走了。” 李农半跪在地,神情不安的说道。 “本将军又不瞎,我问你何故出现这么多老鼠?” 李常胜厉色问道,随即眼瞳一转,“啪”的拍散了坐下檀木椅。 “哼,肯定是那个景风搞的鬼,一而再再而三坏我好事!” 李常胜咬牙切齿,脸色阴冷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浑身真气翻涌,杀意迸现。 “李农,去将那景风抓来,本将军要他碎尸万段!”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主会面 大荒北,潜龙岭深处。 山川交映,险峰错落,群山万壑,绵延万里。 世人皆知此处机遇与凶险并存,然进山之人少了很多,传闻潜龙岭近来不怎么太平。 深山某处村落,一个扎辫孩童仰着头,天真的问站在村口的老人。 “村长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呀?” 老者脸上愁云遍布,叹息道:“爷爷也不知道,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行,要等祭灵大人回来再做打算。” “哦,爹爹还说,家里吃的快见底了。” 孩童似懂非懂,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老村长叹了口气,却不答话。 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在村口,翘首盼着祭灵归来。 就在这时,天空一道庞大身影呼啸而来,稳当落地,是一只毛羽褐红,足有人高的大鸟。 “祭灵大人回来了!” 村里人欢呼道。 祭灵是与人类达成协议的精怪,并不杀生,靠吸收日精月华来修炼。 古时人族弱小,聚落稀散,不得以依附强大生灵存活。这些生灵被称作便被称为“祭灵”,庇护一方弱小人族,同时可以受到人类的祭拜和信仰之力。 强大的人类聚集在一起,建立都城,可许多偏远之地、大小村庄,祭灵依然存在。 大鸟不过通流境,初开灵智,感受到村民热切的目光,扑腾翅膀鸣叫。 为首老者拄着拐杖,缓步上前问道:“祭灵大人,外面情况如何?” 大鸟高鸣两声,却是张开双翼,挡在村口。 “还是不让出去吗?” “山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听隔壁村的阿牛说,地龙老爷这几日要翻身,不知是真是假。” 一众村民面色难看,低声私语起来。 “肃静!肃静!” 老者拎着拐杖用力往地上敲了几下,众人立即闭口不言。 “祭灵大人不会害我们,眼下恐怕外面情况依旧危险,事关性命,所以最近大家切忌出村。” 老者抚着白须,加重语气说道。 就在这时—— 轰隆隆! 话未说完,众人只感觉脚下震荡,地动山摇,身体根本站不稳。 若非有汉子及时上前搀扶,老者才没有跌倒在地。 不远处各座民居木屋,几乎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地震,摇摇欲坠。 “是真的!地龙老爷真的翻身了!” 有人失声惊呼。 震动持续半炷香的工夫,一切方才归于平静。 “村长,您没事?” “无碍无碍。”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神,老者看向众人道:“都感受到了,不是老夫不让,实属无奈之举啊!” “可是村长,我们山民靠山吃山,不出村,我们上哪打猎砍柴啊?” 人群中一名汉子出声反驳道。 老者拄拐杖的手掌微颤,一时也犯了难,接不上话。 他抬头望向祭灵,欲言又止。 大鸟感受到老者迫切的目光,似乎会意,旋即高吭一声,再次腾空而起。 羽翼吹开地上落叶,御风直上,展翅翱翔于天际。 熟悉的村落在视野中渐渐缩小,直至云雾傍身,看不清踪迹。 风声呼啸,无数草木山岩在身下飞速掠过,化作道道残影。 大鸟一双鹰目在地面扫过,一览众小,遗憾的是,山中野兽仿佛未卜先知般,早早躲了起来,连只像样的都没寻到。 突然间,一道锐利真气破空射来,大鸟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翅膀已被斩断,悲鸣一声,坠落在地。 “哈哈哈,大老远赶过来,本王正愁腹饿找不到吃的,你这贱畜倒是赶巧!” 一声粗犷可怖的声音响彻山林,震散无数鸟兽。 大鸟折断一翅,痛的低声嘶鸣,但听到这个声音,目中恐惧更甚,强支起身逃跑。 “到嘴的晚餐,看你能跑到哪去?” 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几息后,声音主人渐渐显露身形,竟是一只身形魁梧,形容骇人的巨大凶兽。 凶兽浑身筋肉虬结,身长八丈,人面牛耳豹躯,一只铜铃大小的猩红眼眸充满杀意,利齿遍布的口中衔着一条钢鞭似的长尾,周遭暗紫光芒缭绕,飞沙走石,端的是摄人无比! 它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分明是一只山主! 若是景风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此乃单张山主——诸犍! 一股强大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大鸟几乎吓破了胆,瑟瑟发抖,悲鸣声都难以发出。 “跑,继续跑啊。” 诸犍发出桀桀怪笑,故意放缓脚步,大鸟已然要成为它的盘中之餐。 忽然,又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另一个方向涌来,气息之猛烈,竟是与诸犍不相上下。 毫无疑问,又是一名山主! “许久未见,单张山主怎么沦落到吃野鸟了?” 一声尖细之声犹如婴孩,传入诸犍耳中。 诸犍面色一寒,猛然抬头,只见深林之中,另一只凶兽显出身形。 那凶兽之怪貌比起诸犍也是不逞多让—— 躯长四丈余,通身赤红,精瘦强壮,人面岔蹄,长脖似马,体壮如牛。 森白雾气缭绕脖颈与足踝,它每踏出一步,身后地上都会留下一簇燃烧的阴寒鬼火,夜晚见之比那阴间的修罗夜叉还要吓人。 “老子大老远从单张山赶来,腹中饥饿,哪成想你这少咸山上,连之鸟兽都难见。” 诸犍嗤之以鼻,没好气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那条地龙蜕皮,惹得方圆千里都不安生。” 凶兽抬头遥望一眼大山深处,目中杀意闪烁。 “哼,老子不管,这鸟老子先发现的,你休要与我争抢!” 诸犍扭头贪婪的盯着大鸟,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慢着!” 诸犍一怒,咆哮道:“你这窫窳(ya yu二四声),莫不是有意消遣老子?当心本王撕了你!” 被唤作窫窳的凶兽哑然失笑,戏谑道:“你这蠢兽,还与从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说什么?” 诸犍刚要发作,就听那窫窳说道:“此鸟初开灵智,身受人类祭拜,想来应该是某处祭灵。你假意放其归去,我们跟随其后,岂不是将它与那些人类一网打尽?” 诸犍恍然大悟,爪子重重拍地,赞道:“妙也!” 于是乎,两兽撤去威压,故作善意,见那大鸟颤颤巍巍站起身,扑腾残翅离去,不由得相顾阴笑。 诸犍窫窳两兽不紧不慢的跟在后方,忽闻远方传来一声惊天兽吼,皆是脸色一变。 “那只狮子也来了?” “不知道,本王可没通知它。” 忽见某个方向鸟飞兽散,树木轰然倒塌,两兽也不去追先前逃跑的大鸟了,而是停下脚步。 “哈哈哈哈,二位兄弟好久不见!” 粗犷豪放的声音传来,如同滚滚闷雷在林间回荡。 诸犍二兽齐齐沉下脸,盯着那道出现在视野中的身影。 来着身高二丈许,狮头人身,一身玄铁甲胄,肩系大红披风,周身黑气缭绕,不似善类。 这生灵口中称呼诸犍、窫窳为“兄弟”,自然也是山主,形貌却非人非兽,近似妖怪,与后者大相径庭。 见对面二兽不动声色,狮头人身的生灵作笑道:”看来真是赶巧,不如一道去会会那老不死的如何?“ 诸犍与窫窳对视一眼,诸犍率先开口:“狮魔,原来你当初与那道人交战三天三夜,没死啊?” 被称作狮魔的妖怪脸色一凝,但很快反应过来:“区区一个道人,能耐本王何?” “是吗?那怎在你那贫瘠小山上龟缩了这么些年才露面,怕是养伤去罢。” 狮魔闻言怒目瞪着诸犍,正欲发作,却听窫窳劝道:“都消停些,狮魔兄既然来都来了,同去有个帮手也好。” 狮魔忍怒笑道:“然。” 诸犍却好像并不拿狮魔当一回事,继续挑衅道:“带你可以,就怕到时候拖了老子后腿。” “诸犍兄若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大可以试试看。” 狮魔声音低沉,大有撕破脸皮的架势。 “行了行了,都闭嘴,眼下不是内讧时候,共同对付那条地龙才是重中之重。” 窫窳适时演了个红脸。 诸犍与狮魔似乎都不服气对方,但也不好反驳,互瞪一眼,便向着大山深处走去。 三股强大无匹的威压浩浩荡荡,方圆十里根本没有野兽敢靠近。 即便有些实力不弱的洞主,也很识相的远远躲开,生怕触了霉头。 复行百余里,三只山主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盆地,四周山石密布,无数错落的石柱如同爪牙向内弯曲。 那盆地中央,一个径长十来丈,深不见底的漆黑洞窟极为扎眼,隐约从其中传来恐怖的灵力波动。 三只山主离洞窟还有些距离,相互望了几眼,眼底都藏着难以察觉的忌惮。 “这便是那条地龙的洞窟了?” 诸犍随意打量一番,嗤之以鼻:“比起我的洞府可差的远了。” “它若是愿意,抢了你的洞府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狮魔对此不屑,说了一句风凉话。 “嘁,那也比你好,被隐神宗的道人打的龟缩在自己洞府,一躲就是十几年。不对,说不定洞府都被人扬了!” 诸犍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你说什么?!” 二兽针锋相对,大有不服就干一场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旁的窫窳沉声说道:“行了,都消停一些,到这可不是为了看你们两个家伙吵架的。” 它人面之上阴云密布,郑重说道:“你们看,洞窟那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第一百一十八章 潜龙岭主九幽遁尘龙 洞窟漆黑如墨,深不可测,犹如一张能够吞噬一切的巨口,望之令人生畏。 “咱们……要不靠近点看看?” 狮魔提议道。 三只山主面面相觑,但是没有一个上前。 “你确定那条地龙正在蜕皮?” 诸犍保持着警戒姿态,有些迟疑的问窫窳。 窫窳目中狡黠的精芒一闪而逝,故作轻松道:“那是自然,潜龙岭伸出近来频频地动,自然是与它有关。” 狮魔心中打起了算盘,问道:“传闻那条老不死的地龙有化龙的征兆,万一是真的,可如何是好?” “狮魔兄大可放心,如今正是它最虚弱之时,实力十不存二,我们三个联手它绝不是对手。” 窫窳耐心为它解答道。 狮魔做点头状,实则不动声色的瞥了窫窳一眼,沉默不言。 三只妖兽又在原地驻足良久,却始终没有一只上前。 它们并不知道,远处一座高峰之上,一名身穿墨绿色衣裳,银发飞扬、面容俊逸的青年,正凝神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阵子,诸犍终于忍耐不住了,大吼道:“两个怂货,婆婆妈妈,有什么好怕的,本王倒想试试它有几斤几两!” 窫窳和狮魔顿时发出赞叹,实则心中窃喜,终于有傻子上去当炮灰了。 诸犍气势汹汹地向洞窟口走去,实际背对身后两兽时,脸上还是浮现出紧张之色,眼里忌惮又生出几分。 “诸犍兄当心!” 窫窳在后方假意提醒道。 诸犍仰头咆哮一声,皮肤上流转的暗紫光芒大盛,无形的波动眨眼间扩散开来,无数沙尘石砾围绕诸犍周身几丈打着旋。 狮魔眼皮一跳,它感受到诸犍散发出的气息,强烈、且极为恐怖,心中不禁暗叹,上古遗种的血脉力量果然强大。 “诸犍的实力如果按照浊世中人类修士来算,已经达到天通境圆满,在山主之中也是顶尖存在,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新的岭主。” “确实如此,只是……” 窫窳细眸眯起,看在眼里,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狮魔忍不住好奇问道。 “妖兽领地意识极强,作为山主,在岭主的地盘如此肆意妄为,也许会招来杀身之祸!” 狮魔听闻此言,瞳孔猛然间一缩,下意识后退两步。 “怎么,狮魔兄怕了?” 窫窳似笑非笑的说。 “笑、笑话,我狮魔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狮魔有些心虚,但表面上强装镇定。 笑话,那可是岭主,修行了千百年的存在,相当于人类修士里的任遨境强者! 这会儿诸犍已经走到洞窟口,天空本就阴沉,朝里望去,更显幽暗深邃,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诸犍偷偷扭头望了身后的狮魔和窫窳一眼,见两兽还在原地,偷偷松了口气。 “这两畜生怕是心怀鬼胎,看来我还须再谨慎些。” 诸犍低声说道,朝洞窟里又看了两眼,眸中藏着深深的忌惮。 在岭主中,它几乎鲜有敌手,但拿去和岭主相比,说有着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诸犍酝酿许久,终于缓缓张开大口。 漫天的灵气有如受到牵引,向着诸犍汇聚而去。 砰! 刺耳的音爆响起,一道血虹从诸犍口中脱口疾射而出。 空气激荡,血虹一闪,拉出一条气浪,眨眼在洞窟深处消失不见。 一息、两息、三息……什么都没有发生。 诸犍觉得有些不对劲,眯起一只大眼,准备随时跑路。 半炷香过后,一炷香过后…… 似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诸犍咧开大嘴笑了,朝身后喊道:“两个怂货快来,那老不死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已经离死不远了!” 粗犷可怖的声音高亢,犹如雷声轰鸣,传入洞窟之中,不断回响。 狮魔与窫窳对视一眼,迟疑片刻后,将信将疑的走向诸犍。 轰隆隆! 就在此时,地面骤然发出剧烈的震颤,一道灵力波动如同九天之上的滚滚惊雷,从洞窟中飞来。 轰! 那股灵力波动有着一道肉眼可见的实体,几乎扭曲了虚空,冲出洞窟,刹那间,无数尘埃碎石被冲上天空,化作细雪一般细细簌簌的落下来。 诸犍心神大骇,急忙缩起头,躬身匍匐在地,口中还轻声念叨着:“岭主大人饶命,岭主大人饶命,无心之过……” 就连狮魔和窫窳也震惊不小,及时刹住脚步,向后退去。 三只山主惊骇之余,还没反应过来,地下传来一道道沉闷的声响。 密密麻麻的裂缝如同花朵一般,绽放在地表,霎时间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盆地内异象纷呈,八方灵气聚集成磅礴无匹的能量风暴在谷内浩荡,疯狂的涌入巨大的洞窟之中。 地面上三只山主几乎同时感应到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出现在足下,心中暗呼:“来了!” 片刻宁静后,“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盆地。 一条粗壮如宅邸,通体漆黑,皮肤带着节纹的庞大生灵从洞窟中飞出,自地下直冲而上,腾跃九天! 随后轰然落地,砸的整片大地都在剧烈的晃动。 这是一条地龙,长达三十余丈,通体流转着黑色光华,首尾难辨,头部和三七寸处皆有细微的突起,隐约有化龙的趋势。 它盘踞在地,如同一条巨龙,声张势厉,一股无言的庞大威压吞天噬地,迅速蔓延开来。 三只山主平常无不是一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姿态,此刻却是荡然无存,心中发怵。 因为眼前的巨大生灵,正是潜龙岭的岭主,潜龙岭这个名字,也是因其而来! 地龙,在民间的别称又叫蚯蚓。但这只蚯蚓已经修行数百年,又得圣人之言加护,已有化龙的迹象,故潜龙岭的山民称其为“地龙老爷”或“九幽遁尘龙”。 哪怕是血脉力量强大的太古遗种在它面前,也要暂避锋芒! 只是现在的它,气息忽强忽弱,显然有些问题。 “岭……岭主!” 诸犍噌噌后退,心头发毛。三丈高、八丈余丈的庞大身躯在眼前岭主面前却如同一只鸡,完全不够看。 “地龙开了灵智,但不会口吐人言!” 窫窳在后方大声提醒道。 “操,你怎么不早说?” 诸犍刚要开口解释,岭主巨大的头颅已经猛砸下来,气的它当即怒骂。 先前诸犍在洞口放出真气试探,九幽遁尘龙都忍了,结果诸犍不依不饶,出言辱骂,已经彻底激怒了它。 “咚!” 地面迸裂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若非诸犍躲闪及时,已经被九幽遁尘龙惊天动地的攻势压扁。 “我们怎么办?” 狮魔有些犹豫,岭主的压迫感过于强烈,让他突然有些犹豫。 旁边窫窳细长眸中掠过两道冰冷的杀意,沉声道:“它如今正是蜕皮的关键期,最为虚弱,既然都来了,此时不诛更待何时?” 说着,窫窳脖颈处森白鬼雾骤然暴涨,周遭散发出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它踏着马蹄掠向九幽遁尘龙的侧方,沿途只留下一簇簇熊熊燃烧的青蓝色鬼火。 “今日本王就要你这潜龙岭易主!” 诸犍瞧见对面窫窳动了,沉思片刻后目光一狠,也不再畏惧,仰天咆哮一声。 “追风沙尘!” 咆哮声中,磅礴的真元几乎涵盖苍穹,诸犍周身聚集起更多飞扬乱舞的沙尘石砾,围绕自己打着旋。 “地裂破!杀!” 诸犍巨大的前爪拍击地面,两道粗壮灵气涌入地面,顶裂层层土块,冲向九幽遁尘龙。 只见九幽遁尘龙立起半条身躯,天地真气如同潮水般向其涌去,随后身躯往地上奋力一掼,如同天上神灵的臂膀猛砸地面,顷刻间山摇地动,一道百尺沟壑犁地而出,直接把诸犍的两道真气顶了回去。 “什么?” 诸犍大惊,急忙跃开十来丈,才堪堪躲过。 百尺沟壑挟着两道真气继续蔓延,猛烈冲撞在后方山体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片山体爆碎,巨大的乱石飞溅。 震惊之余,诸犍还未缓过神来,侧方一声尖啸,窫窳腾空而起。颈间及四足处的鬼雾宛如火焰般升腾起来,真遭空气骤然升温,天地灵气在它头顶凝聚成一簇簇幽蓝色火焰,飞向九幽遁尘龙。 哧哧哧! 那些幽蓝色火焰一沾到九幽遁尘龙的身躯便剧烈的燃烧起来,它头部满是利齿的圆口张开,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有抽搐身体来表达此刻万分痛苦。 见诸犍与窫窳都出手了,一旁狮魔心一横,眸中寒芒一闪即逝。 “妈的,干了!” 它冷声吼道,不堪示弱,念头一动,周身灵气活过来般紧附在体表,隐隐有雷弧闪烁。 话说完的一刹那,狮魔几步腾跃而起,扑杀向九幽遁尘龙。 “狮猊大法,杀!” 巨大的兽爪之下电光缭绕,充满毁灭性的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盖去。 这一击出乎意料,奇快无比,在窫窳的攻势之下又补上致命一击,直接在九幽遁尘龙的头顶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 九幽遁尘龙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剧烈的扭曲起来,身上幽蓝鬼火愈烧愈烈。 三只洞主几乎同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战岭主 “堂堂潜龙岭主,竟如此不堪一击?” 诸犍望着地面上痛苦扭曲的九幽遁尘龙,不屑的冷声道。 “窫窳兄的鬼火可是引气助燃,能够透过皮肉,灼烧骨髓。” 狮魔也没有想到对付九幽遁尘龙如此轻松,也不介意捧赞两句。 唯独窫窳依旧神情严肃,淡淡说道:“我的鬼火还没法对它造成有效伤害,莫要大意。” 诸犍与狮魔一听,心头皆震惊,有点不敢相信。 “莫非,这地龙是装的?” “你们看地上!” 狮魔突然惊呼,另外两只山主低头一看,不由得脸色骤变。 但见地面上无数土砾碎石犹如流沙一般,向着九幽遁尘龙聚去,黑黄色的灵气肉眼可见,化作一波波浪潮,同样疯狂的向其涌去。 “不好,它在吸收灵气!” 诸犍不信邪,张口一道真气破空而出,射向九幽遁尘龙,却在其身前五寸处,仿佛撞到一张无形壁垒,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诸犍瞪大眼睛,面色凝重,十分不解。 “它在体表引导真气防御,先前也是因为它处于蜕皮的虚弱期,我们才能伤的了它。” 窫窳一阵见血的解答道。 “哼,雕虫小技耳!” 狮魔冷冷道,再次发起攻势。 “轰天雷!” 话音一落,头顶天空恍惚间变得更加阴沉。一道惊雷落下,铺天盖地的真气有如收到指引般,汹涌磅礴,再一次疯狂涌出,将九幽遁尘龙包裹在其中,然后猛烈的爆炸开来。 诸犍与窫窳眼神一凛,待到滚滚浓烟散去,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可能!” 随着“噼里啪啦”的电弧声戛然而止,狮魔就好像被一柄重锤击中,惊得瞠目结舌,几乎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你不是说,它现在正是虚弱期,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狮魔一脸见了鬼的神情。这轰天雷可算是《狮猊大法》中的杀招,它修行多年,对其威力十分清楚。尤其山精野怪都比较惧怕雷电,更让它在大山之中罕逢敌手。 谁能想到,那惊雷一阵乱轰,声势浩大,却几乎没有对九幽遁尘龙造成一点伤害! 只见对方黢黑的肤节之上,真气流转不息,形成一层厚厚的土黄色屏障,分明是那道真气护壁挡住了狮魔的攻击!就连先前身上沾的鬼火,不知何时都被扑灭了。 “它吸收大地灵气,加护己身,相当于临时拥有了先前蜕下的那层厚皮!” 窫窳面色阴沉,浑身气息暴涨:“诸位,莫要再有保留,齐力击杀之!” 诸犍、狮魔二兽闻言,也明白当下处境,各自站成鼎足之势,围攻中间的九幽遁尘龙。 三道磅礴的妖力一齐轰击在九幽遁尘龙身躯上,霎时间响声震天,气浪翻滚,不过除了吃痛,九幽遁尘龙依旧生龙活虎。 远处山峰之上的青年见到此幕,心中一松,不禁冷笑道:“这地龙修炼数百年,身躯强韧无匹,凭尔等这些山主,怎么可能轻易击杀它。” 三只山主越打越急,看家的本领全使出来了。可九幽遁尘龙盘踞在地,源源不断的吸收灵气。它们好不容易把护体气壁打穿,对方又很快修补如初。 “我就不信了,看本王生撕了你!” 诸犍咆哮一声,通体紫芒大盛,灵气不断旋转汇聚在身前,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暗紫色风暴向九幽遁尘龙席卷而去。 后者早已被激怒,堂堂潜龙岭主,手下山主居然造反了,还要杀了自己抢夺龙元。庞大的身躯一甩,势如排山倒海,直接把诸犍抽飞了出去。 “它肉身力量太强,还是用妖术破开真气壁垒!” 窫窳和狮魔对望,眼中凶光闪烁,同时运作妖力,一前一后,夹击九幽遁尘龙。 “狮猊大法,雷霆霹雳爪!” “烈火燎原!” 两道澎湃的妖力直冲天际,银白色雷蛇与幽蓝色鬼火交映,铺天盖地的向中间杀去。 见来势凶猛,九幽遁尘龙尾巴猛砸地面,两道厚重的土墙拔地而起,可也只能挡住分毫。下一刻土墙便化作齑粉,再难抵挡两面攻势。 大地灵气化成的壁垒被瞬间撕裂,底下新生的皮肤被撕裂开来,九幽遁尘龙痛的拱起身躯,彻底被激怒。 “再来!” 狮魔狂吼一声,再次调用妖力,势如雷霆万钧,轰杀而去。 就在此时,它眉头一皱,却见眼前九幽遁尘龙迅速扭动身躯,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随后钻了进去,消失在三只山主的视野中。 “怎么回事,那地龙居然跑了?” 狮魔一击落空,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迟疑发问。 被抽飞出去的诸犍这会儿气喘吁吁的赶来,咬牙切齿的叫骂道:“他娘的,死蚯蚓打不过就跑,也配当岭主?” 唯有窫窳眯着眼睛沉思,突然它好像想到什么,失声疾呼道:“糟糕,那地龙还有伏地遁尘的本领,诸位当心!” 话音一落,诸犍只感觉身下地面一阵剧烈震动,随即一个粗壮的身躯破土而出,直接把它顶飞到空中。 “我操啊!怎么又是我!” 诸犍声音越来越小,站在旁边的狮魔被溅了一身土,它简直眼睛都要暴凸出来。 谁也没想到九幽遁尘龙钻入土中是为了伺机发动进攻,几十丈的巨大身体穿梭在坚硬的土地之中,却宛如游鱼戏水,不费吹灰之力,可想而知这岭主的肉身有多么恐怖! “引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如今它遁入土中,怕是更难对付了!” 窫窳说着动身跑了起来,眼中射出一股寒光。 见狮魔还愣在原地,窫窫提醒道:“快闪!” 可惜为时已晚,狮魔只感觉身下一轻,与天穹的距离迅速拉近。 甚至在空中,诸犍和狮魔还张着嘴巴,吃惊的对视在一起。只不过,这回诸犍是往下落的。 窫窳也没好到哪去,九幽遁尘龙在地下速度比它快得多,直接钻出地表,一个猛龙摆尾将其抽飞到远处山壁上,印出一个兽形深坑。 三只山主被轮流折磨了好一阵,皆是苦不堪言,身上皮开肉绽,血浆迸溅,连使用妖力的机会都没有。 “妈的,老子跟它拼了!” 诸犍来来回回被砸得够呛,四肢都差点摔断了。趁着九幽遁尘龙进攻窫窳的工夫,它张口祭出一颗散发出荧荧绿光的内丹。 哗哗哗! 天地灵气霎时间躁动起来,如同潮汐一般,纷纷向那颗内丹涌去。 诸犍那颗唯一的眼眸变得猩红无比,待到九幽遁尘龙冲出地面,顷刻间天地剧震,一道霸道狂暴的血芒,带着森然恐怖的杀机,轰然射出。 沿途虚空扭曲,气流层层爆开,那道血芒瞬间撕裂九幽遁尘龙的护体气墙,如同烈火融冰,摧枯拉朽一般没入它的身躯之中。 九幽遁尘龙顿时如遭重创,身躯抽搐两下,仰天倒地。 再看那血芒没入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与诸犍眼眸一样大小的窟窿,前后贯通,血如泉涌。 要知道九幽遁尘龙的身躯之强韧,遁地穿山都轻而易举! 反观诸犍,这一击发出以后,气息瞬间萎靡下来,仿佛要了它半条命。 “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 窫窳眼神飘忽不定,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也祭出内丹,发动本命妖术。 “杀!” 空气骤然升温,它身上的鬼雾逐渐凝实,随后竟脱体而出,汇成一颗翻涌的火球,砸向九幽遁尘龙。 幽蓝火焰滚烫无比,轰然间爆裂开来,灼烧着九幽遁尘龙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之后连带着护体真气都燃烧起来,发出哧哧声响,不绝于耳。后者痛的满地打滚,方圆千里天塌地陷,山崩地坼。 狮魔浑身是伤,此刻艰难的爬起身,心一横,也祭出内丹,要给九幽遁尘龙再补上致命一击。 “从今往后,世上要多出本王一个屠龙英雄!” 狮魔念头通达,冷酷阴笑道,仿佛已经预见潜龙岭主的死期。 它握紧内丹,颈间鬓毛根根炸立,通身气息讳莫如深,无数灵气躁动不安,化作刺眼的银雷,嗞啦嗞啦闪个不停。 旁边两兽施展本命妖术后,气息羸弱,眸中极为不甘。 “诸犍兄,窫窳兄,既然这机会让给本王,便不推辞了。” 说话间,苍穹变色,虚空一晃,一道惊雷炸响,降于狮魔之身。 “狮猊大法,奔雷极闪!” 它通体银蛇缭绕,瞬息之间杀向九幽遁尘龙,覆手盖去,那股威力重若泰山,镇压八极,势不可挡。 九幽遁尘龙巨大的身躯被电的浑身发颤,伤口立马传来一阵浓烈的焦糊味。 接二连三遭受重创,就是铁打的也禁受不住。九幽遁尘龙重伤在身,却被激起一身凶性,强忍剧痛,拱起身体,要拼死搏命! 它奋力弹起身子猛掼地面,身上流转的灵气全部涌入地下,三只山主只感觉身下一重,脚下土地不知何时变得稀拉松软,竟是想将它们吞入地底。 “这老不死的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狮魔惊声喊道,回头却发现诸犍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下一截断尾。 “狮魔兄,今日血战岭主未能得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本王去也。” 窫窳不甘的望了一眼受伤的九幽遁尘龙,冷声说完,祭出身上鬼雾,换来逃命机会。 “这两个狗日的!” 狮魔目眦欲裂,愤怒骂道,这两兽有备而来,自己却没有任何逃命的手段。 就在它心灰意冷之际,远空一道身影落下,竟是一名人类男子。 “阁下,还请救我!” 狮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大喊。 男子青年模样,面容俊朗,随手一挥,狮魔顿时感觉意识涣散,整个人飞出去九霄云外。 如此一来,此处只剩下一人一兽。 九幽遁尘龙感受到青年气息,当即如临大敌,反应比面对三只山主围攻时还要激烈的多。 但青年只是抬手一按,九幽遁尘龙立刻安静的匍匐在地,先前施展的同归杀招,也消散于无形。 “你已蜕下凡胎,身怀龙形,若本座今日不救你,恐难逃此劫。” 青年淡漠开口,目光却望向南方。 “不过,日后你还有用,莫要让本座失望。” 第一百二十章 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北开城中,城主府的门槛几乎被人踏破了。 不过,并不是因为什么好事——只见受邀前去赴宴的富商、宾客们蜂拥而出,一个个面如菜色,口中骂骂咧咧,似乎非常不满。 一名身形魁梧,浓眉虬髯的铮铮铁汉此刻刚从潜龙商会出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会儿正要前往城主府。 可路上接二连三遇到从城主府出来的客人,口中还不时蹦出一些粗鄙之词,让他不免有些奇怪。 “城主府不是今日举办大婚吗,怎么宾客都跑出来了?” 汉子眉头一拧,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莫非,是那小子惹出什么事了?” 汉子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时,脚步立刻快了许多。 城主府门口,有些不满的客人和护卫发生了冲突,眼看情况愈演愈烈,汉子趁着护卫不注意,一个闪身便来到院内。 城主府中此时已然乱了套,客人纷纷往门口赶,士兵们则披坚执锐,向着一处宏伟气派的楼阁聚去。 “应该便是那里出了事?” 思量一番,汉子当机立断,顺着人潮混入其中。 来到这座楼阁近前,他隐约察觉到里面有几股极为强横的气息。 阁楼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士兵。这些都是城主府的精锐,一个个训练有素,甚至不少都是百汇境的好手,气氛一片肃杀。 汉子站在人群后方,隔着很远,依然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从阁楼正厅传出。 “李农,去将那景风抓来,本将军要把他碎尸万段!” 李农领了命令,正要转身出去,却听闻有人开口道:“且慢。” 李常胜勃然变色,循声望去,席间一名气宇不凡的中年人站起身来,面目严肃的盯着他。 “我认得你,谢家家主谢平,怎么,是有何指教?” 看清那人面孔,李常胜强自镇定下来。对方与他有些交集,尽管修为不过肆气境中期,却让李常胜无法小觑。 究其根本,是因为谢家有一位隐世的太祖,此前李常胜与其交过手,对方实力几乎仅次于他。 北开城中少有的能威胁到他的人,让李常胜心中有几分忌惮。 “今日乃城主大人府上大喜的日子,谢某只想问些话,谈不上指教。” 谢平目光很快从李常胜身上移开,转而望向主家席上,一身大红喜袍的李思源。 对方此时的目光依旧呆滞,手捧着饭碗,怔怔地看向前方。 不知为何,李常胜此时心中竟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如常。 “你倒是问问看。” 他看向谢平的视线,逐渐冰冷。 “先前城中飞贼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据传后来那贼人尸首是龙叶承送到您府上的,城主大人可有此事?” 谢平目光依然停留在李思源身上,话却是问李常胜的。 李常胜摸摸鼻尖,沉吟须臾,旋即说道:“嗯,我想想,确有此事。” “你问这个是何意?” 李常胜心中顿时警惕,语气明显带着怒意。 气氛有些沉重,沉默几息后,谢平摆手笑道:“城主大人不要多想,谢某只是随口一问。倒是李公子,如此大喜吉日,怎么光顾着自斟,不来与下面的宾客们举杯相敬一番呢?” “我倒以为是什么事呢,还有别的问题?” “没了。” 谢平笑道。 李常胜心中松了一口气,朝着李思源招了招手。 “源儿,既然谢家主好心说了,你便去敬他一杯。” 李常胜的话一出,李思源便木讷的放下碗筷,捧起酒杯,起身走向谢平。 而谢平已经率先举杯,笑眯眯的看着李思源。 李常胜心中一动,给李农使了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转身便走。 “慢着!” 李常胜顿时深吸一口气,怒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名商贾、医师打扮之人簇拥着一名面掩轻纱,长袍加身的女子走到大堂正中。 李常胜面色不悦的打量几人一番,终于确定了此前从未见过,于是冷声问道:“本将军从未见过你们几人,何故出言打断?” “来者即是客,李城主态度这般强硬,是不把我等当作客人吗?” 女子上前一步,娇媚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哼,做客人要有客人的觉悟,你这是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吗?” 李常胜重重叱问道,怒不可遏。 旁边一人低声对女子道:“圣女殿下,何必与这李常胜废话,直接问他噬心夺魂铃在哪?” 女子却抬手打断,定定望着李常胜,美眸古井无波。 “此时正巧堂下人不多,本小姐也不藏着掖着。” 女子杏目中水波流转,颇有几分神秘的意味。 “我等来自天暝宗,传闻我宗圣物恰好落在李城主手中,此番有求而来,不知城主能否行个方便?” “天暝宗?” 李常胜双目眯起,心中警惕倍增。 在他身旁原本看戏的徐公公,却突然抬眸瞠目,神情十分震惊。 “大荒东部的天暝宗?传闻该宗派势力极大,行事却十分低调,许多正教势力的覆灭背后都与之相关。” 对此女子并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公公果然见多识广,不过传闻有时并不是真的。” 李常胜瞥了徐公公一眼,问道:“本将军从未听说过你宗什么圣物,不知你求的是何物?” 见李常胜矢口否认,女子一对柳叶眉微蹙,眸光不由得变得冰冷。 她紧紧注视着李思源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城主依然故弄玄虚,那本小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常胜察觉到谢平与女子两道目光都在李思源身上,顿时眉头一拧,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杀意。 “李农,给我拿下他们!” 李常胜狠声厉喝道,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农早已酝酿多时,陡然出手。 “受死!” 一声震响,无数桌椅被肆虐的真气掀飞,咣当坠地,四分五裂,三道身影眨眼间战在一起,声势惊人。 李农修为比李齐峰还要高一些,几乎半只脚踏入了天通境的门槛。而女子与谢平分别是肆气境后期和中期,一时间根本没法在李农手中占到便宜。 李常胜对李农的实力还是很放心的,只是随意望了一眼场中,便收回目光。 “今日李某安排有失妥当,让公公看笑话了。” 他转身抱拳道,见徐公公笑笑不说话,神情顿时黯了几分。 “我且先将景风那鼠辈抓来,给公公赔罪!” 阁楼顶上,景风先前看见一众宾客宴席间全部跑了出来,心里还在疑惑大厅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只小老鼠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景风看着阁楼下方越来越多的士兵,顿时有些头疼,无奈自语道。 就在此时,他的心头咯噔一跳,一股无言的危机感蓦地生出。 “难道是李常胜?” 这是景风从未有过的感觉,被一股强大的气息锁定了,而且,自己面对这般力量,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修炼者的第六感让景风瞬间警觉,急忙往旁边一跃。下一刹那,他原本所在的地方突然崩碎,一道磅礴的真气近乎实体,直冲霄汉。 “小畜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本将军好事!我要你的命!” 李常胜瞋目竖眉,怒发冲冠,暴喝一声,霎时间跃上屋顶,直取景风。 “不好!” 景风顿时汗毛倒竖,所有压箱底的手段,一齐使出。 武者金身、何罗鱼宝术、灵器……这些加在一起能够媲美肆气境中期的手段,但此刻在李常胜面前却如同杯水车薪,仿佛儿戏一般。 李常胜一掌拍出,周围的天地灵气瞬间躁动不安,磅礴的真气汇成一道掌印,如同奔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全部涌向景风。 “完了,这回玩大了!” 掌印在景风瞳孔中迅速放大,无数屋檐青瓦向真气两旁逆飞,形成两道有形的圆弧。 “煞气绝影刀!” 景风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挥动手中斩马刀,密密麻麻的刀光全数切在掌印之中,却如螳臂当车,收效甚微。 一套刀法还没使完,掌印已经来到身前,景风只能举刀抵挡,但是斩马刀瞬间被轰成碎块,变成一堆废铁。 要知道,这是驭兽门孟长老所使用的高阶灵器,炼制都是用的十分稀少的好材料,质地何其坚硬,如今连李常胜一击都没挡住。 “嘶!” 景风虎口被一股大力崩裂,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何罗鱼宝术凝聚出的真气手臂也被瞬间被击散。 随后景风接连拿出两柄灵器,同样只抵挡片刻,根本无济于事。 见再无办法,景风只得全力开启肉身神通,强行用身体去扛。 可即便是威力被削弱几次之后的这一掌,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啊!” 随着一声惨叫,景风被拍飞出去,口鼻中鲜血狂喷,轰然砸落在地。 见景风落地,不等有人下令,阁楼下方一众士兵纷纷围上去。 李常胜迎风立在房顶,俯头漠视着景风,眼神与看向一个死人无异。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场 景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眼前围满了明晃晃的兵戈,处境似乎非常不妙。 “嗬……李常胜……”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袭来,景风只觉得脑袋被人开瓢一般,头疼欲裂。 稍微动弹一下,浑身骨头几乎像要散了架,疼的他直抽冷气。 周围士兵见景风似乎还有生机,相互望了几眼,不知该不该下手。 “这就是那景风,居然还没死?” “确实很不可思议,不过城主大人亲自出手了,他纵使不死也绝对活不久,除非有高人来救他。” “要不趁现在了结他的命?说不定城主大人会给我升官呢。” “想的真美,别到时候倒打一耙把自己小命丢了。” 低语之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景风思绪涣散,听的不太真切。 好久没受这么重的伤了,狗日的李常胜,下手真狠啊! 景风心中暗骂,显然是不甘心,双臂艰难的支起身子。 “李常胜……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景风脸上青筋暴突,用尽力气嘶吼道。 随后,一道人影落于景风面前,抬脚狠狠踩在他的头上,赫然是李常胜。 他神情冷漠,满脸不屑,看景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杀我?你有这个资格吗?” 李常胜轻蔑的嘲讽道,俯视着景风的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神色。 “折我手下一员大将,数次坏我好事,不得不说,景风,你年纪轻轻不简单。” 李常胜负手于身后,冷酷的说道:“可惜啊,你选择了与我为敌,不过能死在我李常胜的手中,你景风也算得上死而无憾了。” 见景风嘴巴张了张,却没法出声音,李常胜踢了他一脚,施舍般说道:“来人,扶他起来,本将军要听听他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 很快,景风被人粗暴的架起来,他顿时感觉一阵巨痛传遍全身,骨骼仿佛要折断了。 “……” 景风张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你说什么?” 李常胜眉头一皱,俯身去听。 “去你妈的……狗贼!” “找死!” 李常胜大怒,抬手便向景风心口抓去。 眼看景风便要命丧于此,一声高亢的喊声从侧方响起。 “住手!” 李常胜仅仅停顿片刻,目中冷意不减,继续向前掏去。 说时迟,那时快! 破空之声呜呜作响,一只银亮硬鞭迎头飞来,声势十分惊人。 “嗯?” 李常胜感受到气息不对,急忙撒手,拎着景风跳到一旁。 锵! 鞭身深深插进地下石板,带起一片石砾飞扬。 “何人挡我?” 李常胜怒声问道,扫视全场,霸道张狂。 就在一众士兵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之时,一个声音传出。 “呵呵,李城主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李常胜断定出声音来源,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不多时,一名壮汉推开士兵走了出来。 那汉子身高八尺,精悍魁梧,燕颔虎须,双目炯炯有神,直视着李常胜,完全不虚。 李常胜一愣,对方气势完全不输于他,但是自己对眼前之人,丝毫没有印象,或者说,完全不认识。 “阁下似乎有些面生,我不记得北开城有这般英雄人物,还未请教?” 李常胜不清楚对方底细,但心中料想不简单,便放下身段问道。 “一介草莽匹夫,入不得城主法眼,不提也罢。” 汉子随口说道,但脸色显然有些愠怒。 李常胜还在打量眼前汉子,试探道:“既然如此,待李某处理完私事,邀英雄去我堂上畅饮美酒,结交一番可好?” 哪知汉子摇摇头,用手指着景风。 “不必了,可否请李城主手下留情,将那少年交给我,事后必有重谢。” 虽然对方说话很客气,但李常胜还是脸色一变,怒声问道:“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他与我有些渊源,命不该绝,但请李城主高抬贵手……” “断无可能!” 汉子话未说完,就被李常胜出声打断。 “这小子我李家非杀不可,你若是想保他,也将成为我李家死敌!” 他凶神一般的目光紧盯着汉子,威胁意味十足,杀意顿生。 汉子瞪大虎目,心口似乎愤愤不平,叹气说道:“既然说不通,那就多有得罪了!” 李常胜后退两步,显得极为谨慎,他使了个眼色,周围待命的士兵立刻暴起。 “杀!” 呼声震天,气势十足! 这些都是李常胜手下的精兵强将,个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修为不弱,这番锐不可当的气势,就连肆气境的高手都要暂避其锋。 反观汉子却是面无惧色,泰然自若,他对所有杀来的士兵视若无睹,继续向前走去。 一步踏地,“咔嚓”声响瞬间蔓延开来。青砖像豆腐般碎裂成无数块,一股霸道的真气如同暴虐的风暴,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涌去。 所有士兵都无法接近汉子周身,纷纷被真气掀飞出去,鲜血狂喷,摔在地上头破血流。 后面的士兵一看,顿时心神俱颤,全都刹住脚步,踌躇不前。 虽说军令如山,但是这些士兵都看出眼前之人,明显是个修为极深的高手,贸然上前根本与送死无异。 “天通境?” 李常胜瞳孔颤抖,登时如临大敌。 “我不想伤你手下的兵,要么把景风给我,要么你跟我打!” 汉子怒视着李常胜道。 “北开城不可能还有天通境的强者,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炼!” 汉子报出名字,也不怕对方日后寻仇,因为当下局面,恐怕一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 李常胜看了一眼拎在手中的景风,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他虚着眼眸看着怒火冲天的欧阳炼,随手将景风丢在一旁,浑身气势骤然暴涨。 两股真气势如水火,志冲斗牛。这些士兵哪里受得了两名天通境强者爆发出的威势,匆忙退出很远,留出大片空地。 欧阳炼望了一眼遍体鳞伤的景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知道这会儿去抢景风的话绝不是明智之举,还是要先将眼前的麻烦解决。 “小子你放心,大叔一定替你报仇!” 欧阳炼心中暗道,旋即转回目光,雷霆大怒。 “李常胜是,看招!” 欧阳炼祭出拳势,身形一晃,几乎化作一道光团,狂暴的真气紧随其后,扑杀而至。 轰隆! 欧阳炼体内真气游走在奇经八脉,如同闷雷。一拳轰出,空气层层爆裂,如猛虎张开巨口,吞噬李常胜! 李常胜面无惧意,后撤一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猛烈。 他同样一拳轰出,两股强横的真气猛烈相撞。 咚——! 二人所站的地面直接爆裂开来,下陷数尺。 接着,又是一拳接一拳,拳拳到肉,两个人身躯碰撞,犹如两头史前凶兽。每一步踏出,地动山摇,连整个宅邸都在他们的脚步声中,隆隆震动,好像随时要倒塌一样。 “气绝掌!” 二者身形交错的刹那,李常胜眼中凶光一现,扭身一掌猛然拍出。 罡风浩浩,迅猛无比! 欧阳炼反应何其迅速,偏头躲过,然而李常胜还有后手,提膝顶来,势如破竹。 眼见不好躲,欧阳炼瞬息间想好对策,拼着硬吃一膝,也还了一肘,招呼在对方脸上。 二人双双吃痛,再次拼杀在一起。 “流星冲!” “真空烈闪!” 真气奔涌,天地灵气肆虐乱舞,两人拼尽全力撞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倒是有点本事,但是我的修为,在你之上!” 李常胜横眉倒竖,凝视着欧阳炼,冷笑出声。 “你怕是高兴的太早了。” 二人搏力的时候,欧阳炼自信的说道。 “是吗?” 李常胜猛然加了一分力气,浑身真气如烈焰腾腾,横亘在欧阳炼身前。 他一把夺过欧阳炼的手腕,用力将对方甩到天上,随即转身回旋一踢,凶煞的真气如同潮汐,汹涌澎湃,冲天而起。 “升龙蹴!” 腿如游龙,令欧阳炼不敢大意。他屈臂挡住,旋即借势向下一压。 “苍炎坠!” 话音刚落,天地灵气“噗”的燃烧起来,光焰腾腾,汇集在欧阳炼双膝之上,不断跳动。 李常胜眼皮一跳,赶紧躲开,片刻后,欧阳炼双膝砸地,震彻方圆。 烈火真气?看来不好对付,要动真格了。 欧阳炼心中暗忖,神情凝重,但是杀意愈发浓重。 一番简单的试探后,两人大概知道了对方的实力。都是天通境初期,李常胜实力接近天通境中期,欧阳炼则修为扎实,真元有火焰属性加持,爆发力几乎不弱于李常胜。 简单的调息之后,李常胜抬手往虚空一招,一柄刻满铭文的霸王长枪从储物袋弹跃而出,枪尾砸地,青石崩碎,沙石飞溅,威力可见一斑。 “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枪尖遥指着欧阳炼,泛着冷冽的寒光,把对方的身形映照在其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死战 欧阳炼冷眼望着李常胜,杀意酝酿,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他抬手一招,插在地上的硬鞭一阵剧烈的摇晃,随即拔地而起,被一股庞大的真气牵引,飞到手中。 轻轻擦拭掉鞭身上的尘土,欧阳炼认真的用布将其包裹起来,收回怀中的储物袋里。 李常胜不明所以,但总是感觉不太对劲,瞳孔陡然猛缩。 “故弄玄虚!” 话罢,势如雷霆一般,瞬间出手。 李常胜一枪扎出,带着强横凶暴的气息,比离弦的箭矢还要迅速。 “尝尝本将军的霸王烈震枪!” 唰! 枪尖闪着凛冽的寒芒,把空气都搅成了螺旋状,破空而来。 眼看长枪就要点中欧阳炼,后者眼眸一抬,一道凌厉的杀意迸射而出。 刹那间,一抹红光随着欧阳炼心念意动,从怀中储物袋窜出,挂在他的头顶。 李常胜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上力度分毫不减,在那杆枪势面前,一切似乎都无法阻挡。 锵! 金铁颤鸣,众人皆惊! 只见那抹红光大盛,显露真形,乃是一只色泽火红,钟罩模样的法器。 “什么?”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磅礴的灵气变作一层厚厚的钟罩虚影,将欧阳炼的身躯护了起来。 枪尖点在钟罩虚影上,如刺中铁壁,矛盾相斥,却没能伤到欧阳炼分毫。 “怎么可能?将军大人的霸王烈震枪可是王器!” “对方能和将军大人打的有来有回,恐怕也是天通境强者!而且那只钟罩,品相不凡,似乎同样是极为厉害的法宝!” “孰胜孰负不到最后一刻可不好说,我感觉还是我们将军大人修为更深一些。” …… 一众围观的士兵大惊,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七嘴八舌的低语议论起来。 “这是何物?” 饶是李常胜也吃惊不小,要知道他手中这杆霸王烈震枪,重逾百斤,乃是货真价实的王器,威力无穷。 “我这‘赤焰焚天罩’,同为王器。” 欧阳炼平淡地说道,言语中没有丝毫炫耀之感,但传入李常胜耳中,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哼,本将军还就不信了!” 李常胜冷喝一声,手中霸王枪舞出呼呼寒风,枪身密密麻麻的引灵纹光芒四射,如同游龙惊啸,噼啪不绝的打在钟罩之上。 叮当之声不断响起,真气凝成的钟罩上面已经隐隐出现了裂纹。 “看你能坚持多久,杀!” 欧阳炼脸色一沉,想来对方已经看出了端倪。 赤焰焚天罩引气凝成的钟罩,实际上是灵气形成的“气墙”。以真气祭出,或引导天地灵气,化为厚厚的墙壁,将身躯团团护住,水泄不通。 很多防御型的法器都有此种妙用,虽然是很简单的技巧,却相当实用。不过,使用的代价却不低,就是必须有非常雄厚的真气。 这种生死无眼的斗争中,耗费大量真气与精神维持气墙的存在,相比一个劲攻击的李常胜而言,是很吃亏的。 欧阳炼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并不慌张,脑中飞快地思索战术。 李常胜见欧阳炼神色从容,心头一怒,攒足气力,闪电般出手。 狂暴的灵气如同江海一般,不断翻涌,受到李常胜牵引,喷薄而出。 “给我破!” 他手腕一抖,枪出如龙! 咔嚓嚓—— 法器形成的真气护壁再也支撑不住,上面裂纹不断蔓延,最终一声清脆的“呯”声响起,消散于无形。 欧阳炼撤去真气,却遭到不小的反噬,双目暴突,只觉得喉咙一甜,一阵头晕目眩。 “不错的法器,但是用在你身上,浪费了!” 李常胜盯着赤焰焚天罩,眼中尽显贪婪之色。 要知道人族修士众多,相对而言,法器却是杯水粒粟,何况是王器,只有寥寥强者与修道大派有幸拥有,每一件都十分稀罕。 眼前又出现一件品相出色的王器,说李常胜不眼红,那是假的! “哼,怕你没本事抢!” 欧阳炼怒嘲一声,剑指一点头顶,赤焰焚天罩顿时敛去光芒,悬在头顶。 “没这破罩护着,看你怎么跟我打!” 李常胜趁势追击,佯装舞了一圈花枪,实则心如毒蛇,找准时机猛地刺出。 枪在阳光下银芒闪烁,出枪之快狠,宛如出海蛟龙,风雨如磐。 “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欧阳炼下盘一沉,地面猛然崩裂,翻身躲过。 李常胜可不会善罢甘休,侧身挺进,双手握杆,连连疾刺,“咻咻”破空声未得消停。 欧阳炼不敢大意,但是疲于闪躲,没有机会再次祭炼法器。 “看你还往哪躲,天光烈袭!” 李常胜暴喝一声,双臂开合如大鹏展翼,霸王枪抡了半圈劈头盖脸的砸下,锃亮银芒在空中划出一道月牙。 “不好!” 欧阳炼刚压下法器反噬,回过神来,头顶呼啸以至。 他只得屈臂抵挡,然而李常胜角度刁钻,枪当棍使,劈在欧阳炼头顶。 饶是欧阳炼这样的铮铮铁汉,也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头顶立刻见了红,温热鲜血淌了满脸。 然而,下一瞬,却是李常胜发出一声惨叫,倒飞出去。 围观士兵惊骇不已,定睛一看,只见欧阳炼抬手,一柄小锤模样的法器倏然变大,推金山倒玉柱,狠狠地砸到李常胜身躯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让人看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欧阳炼,你很好!” 不远处,李常胜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手握霸王枪支地。他的整个胸膛都凹陷下去,鲜血淋漓,握着兵器的手指微微颤抖。 一双虎目倒竖,凶狠的盯着欧阳炼,就像看到仇人一样。 一个铁了心要杀景风,另一个拼了命要保景风,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 “没想到你手中还有一柄王器。” 话语一出,震惊四方! 拥有一件王器已经是极为难得,此人身怀两件! 李常胜面色如常,说出这话不为别的,是为了激起众怒。 手下的兵将忌惮自己,自然不敢觊觎他的王器,但是一个陌生之人的,那就不好说了。 欧阳炼自然看穿了李常胜的想法,只见远处的士兵们,一个个目光炽热,盯着他犹如饿狼见到了猎物。 当然,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 “说这些无用!看招!” 欧阳炼得到了喘息之机,毫不犹豫地祭出手中小锤,磅礴的真气暴涌而出,吹的他身上衣袍猎猎作响。 “赤炎功!” 欧阳炼显然动了真怒,原本周身四处飘散的真气眨眼间变得如烈火一般,呈现耀目的亮红色,升腾而起。 他脸上的鲜血被灼热的真气烘干,呲呲作响,欧阳炼整个人仿佛置身地狱的罗刹饿鬼,望之令人生畏。 李常胜眼中杀意猛涨,也不甘示弱,取出两颗丹药服下,顷刻间扑杀上去。 “今日不取尔性命,我李常胜枉为城主!” 他脚下地面瞬间崩裂,无尽灵气涌上枪身,整个人化作一道疾影,身后拉出一条深深的壕沟。 “天光烈震枪!” 眼见对方势不可挡,欧阳炼立刻祭出小锤,巴掌大小的圆锤瞬间轰隆作响,暴涨到房屋大小,剧烈旋转,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劲。 祭炼法器的同时,欧阳炼也没有再原地坐以待毙,反而腾空一跃,整个人似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焰,威力惊人。 这一击蓄势发动,巨大的重锤如山峰砸下,气势惊天动地,狠狠地砸到了李常胜头顶。 李常胜面不改色,枪杆在身前一横,浑厚真气刹那间包裹住自己,再晚一些,说不定都会被碾成粉末。 然而欧阳炼在后方借助小锤的威力,接踵而来,拳头上烈火奔腾,犹如一发炮弹一般,印在李常胜脸颊上。 “操,找死!” 李常胜口鼻喷血,顿时吃痛,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单手握枪,攻势如雨点一般冲天而起。 欧阳炼面对的宛如一条怒龙无休止的进攻,赶忙祭出头顶赤焰焚天罩护体,可惜身上还是被开了几个血洞,血如泉涌。 “赤炎真元!” 他临危不乱,并指在身上几处穴位一点,随后掐动法诀,打出一股真气。 房屋大小的巨锤再次嗡嗡变大,磅礴的亮红色灵气轰然盖下,犹如巨灵神怒,压得人根本喘不过气。 “该死!” 李常胜目眦尽裂,目光怨恨的直视着欧阳炼,竟是抬手掷出手中霸王枪,旋即不断腾挪出掌,意图离开法器攻击范围。可惜抬眼便是山岳一般的法器,退无可退,他再也没有反抗能力,被狠狠碾压在地。 欧阳炼见对方拼着两败俱伤,急忙撤掉真气,祭出赤焰焚天罩抵御。 铺天盖地的真气,排山倒海,裹挟着那杆霸王枪,如同一条恶龙,笔直的轰向了欧阳炼。 “这李常胜,果真是狠人,但我可不惧你!” 厚重的气墙一眨眼浮现在欧阳炼身前,但也仅仅阻挡了几息,翻涌的无垠灵气如同狂风骤雨,不一会儿护壁上便布满裂痕。 风声呼啸如龙吼,尺长的枪尖瞬息没入欧阳炼胸膛,他紧紧扼住枪身,整个人被钉在墙上。 轰隆! 暴虐的灵气将阁楼前的大片空地顷刻间化为废墟,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无数围观者见到这等场面不禁胆寒,就连大厅中打的正酣的李农谢平等人,也都被巨大的动静吸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名天通境强者! 两名天通境强者交手引发的波动太大,无论大堂里外,都感受到一阵剧烈颠簸,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 李农,谢平还有神秘女子全都不约而同地停手,迅速赶到外面。 就连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徐公公,这会儿也放下筷子,走出大厅。 只剩下一身大红喜服的李思源,依然捧杯站在红毯边上,徐公公凌厉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心中暗叹李常胜手段毒辣。 院子的空地被毁的不成样子,一片狼藉,三道残破的身影在场中极为扎眼。 除了欧阳炼和李常胜,还有战场边缘的景风。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屏住呼吸,驻足原地,整座府院针落可闻。 “该死的孽畜……饶不了你……”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且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李常胜躺在一座深坑中,骨头已经断了很多根,全身血肉模糊,只有胸口偶尔还有细微的起伏。 “将军大人!” “还活着!我就知道将军大人英勇盖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李府士兵们大喜,有几人心思活络,赶忙跑上去搀扶李常胜,想趁机立个功。 “都给本将军滚开!” 哪知李常胜怒吼一声,走来的几名士兵直接被真气当场震死,这会儿再也无人敢上前了。 “能将我逼到这种境地,你还是第一个!” 李常胜厉声嘶吼道,头冠遗落,长发披散,再无先前的威严气态,显得极为狼狈。 原本大好的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变故,甚至别人都上他城主府来要人了,这让李常胜如何不怒? 另一边,被长枪钉在墙上的欧阳炼,强忍着剧痛,生生将枪头拔出,鲜血顿时如喷泉一般飙射,饶是气血浓厚的去他也禁不住这样挥霍。 他伸出剑指点在胸口几处穴道,随后又拿出几颗凝血丹塞入口中,沉心运气,血流才慢慢止住。 “你也不赖,换成以前,你现在已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欧阳炼啐出一口血痰,眸子迸射出一抹凌厉的杀意。 李常胜面色阴寒,冷冷道:“既然你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他抬手一招,天地灵气宛如受到牵引,地上的霸王枪摇晃两下,迅速飞回手中。 “烈震冲!” 话音一落,李常胜应声而动。长枪如蛟龙破空,惊天动地,一道极深的沟壑横贯地表。 欧阳炼面目无惧,全力运转赤炎功,然而瞬息之间他神情大震,目眦欲裂。 “住手!李常胜尔敢?” 天通境强者的绝地一击,竟然对准了不远处的景风。 一个重伤垂死的肆气境武者,有两条命都不够接的! 不光是欧阳炼,战场边缘的蒙面女子也是心头一紧,便是想要支援,可也有心无力。 “你不是很在乎景风这小畜生吗?那我就先杀了他!” 李常胜狠毒的说道,神色冷峻。 “不!” 眼见景风就要交代在此,欧阳炼疯一般的冲过去,但还是追不上。 “手下留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天边传来一道高呼,紧接着一道丈许长的掌印隔空打来,真空震荡,气象万千。 “什么?” 李常胜瞳孔陡然一缩,这种功力的掌印,只有天通境强者才能发的出来! 他很不甘心的将目光从景风身上移开,扬手横挥长枪,霸道的真气震散掌印。 “何人阻我?” 李常胜怒声喝问道。 几个呼吸的工夫,一道白影状若天神,落在地上,整片地面都在他的脚下颤抖。 “李城主,别来无恙啊。” 那白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出身形,乃是一名头发花白,身着白袍的老者,他看着李常胜抚须笑道。 远处谢平面色一喜道:“老祖来了!” 李常胜愤恨的盯着老者,枪尾猛砸地面,眼中寒光一闪:“谢荀,你这老不死的,又来坏我好事!” 老者正是谢家老祖谢荀,此前景风与李思源决斗,后来能够逃出城主府,就是因为老者的帮助。 他敛起笑容,声音中气十足:“你堂堂天通境强者,竟然对一个肆气境的小辈下手,真是不嫌丢人!” “老东西,今日我儿大婚,这小子差点把婚礼都搅黄了,你说他该不该死?” 说着,他抬起长枪遥指着景风,杀意几乎冲天而起,冷冷道:“今日,景风必须要死,谁来都拦不住!” 谢荀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侧方的欧阳炼,对方向他点头示意。 “你没这个本事,劝你三思。” 谢荀摇摇头,大袖一挥,将景风挡在身后。 “那你就跟他一起死!” 李常胜恶狠狠的说道,却突然感应到身后一道浓烈的杀气迸涌而来。 “既然你执意要杀景风,休怪我不客气!” 欧阳炼暴喝一声,身躯电射而出,拳头上真气旋绕,猛然轰出。 “赤炎拳!” 真气化作无边烈焰,热浪铺天盖地的蔓延而出,在这股排山倒海的势头面前,李常胜如同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但是他竟然不惧反笑,连真气都没有动用。 “嗔长老,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冰冷的声音一出,虚空凭空变出一道氤氲黑雾,裹挟着欧阳炼打出的炽热真气,两者一接触,如同冰火交融,顷刻间嗞嗞作响。 “嗯?” 谢荀没摸清对方阵仗,有些吃惊,倒是欧阳炼面色严谨,但不惊讶,显然是意料到了。 “我先前隐约感觉到你城主府还有一道强横的气息,看来没感觉错,终于肯出手了。” 欧阳炼飞身后撤,调转方向来到景风身边,这种情况下他尚有自保之力,但景风,必然十死无生。 欧阳炼探了一下景风鼻息,确认他还活着,松了口气。 “多谢老丈出手相救,在下欧阳炼。” 他对谢荀抱拳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看前面。” 谢荀低声提醒道,只见李常胜身后建筑的阴影之中,走出一名黑袍男子,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全场,被望到的人都忍不住一哆嗦。 “那也是一名天通境强者,实力在初期。” 欧阳炼神识感受到对方气息,沉声说道。 “李城主,终于是忍不住叫我了?” 被称作嗔长老的黑袍人阴险笑道,缓缓走到李常胜旁边。 “哼,没想到又个来搅局的,要不然也不会喊你出来。” “桀桀,看来李城主向来行事谨慎,倒是一点不错。” 嗔长老蛇蝎一般的目光死死盯住对面的谢荀,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谢荀顿时如芒在背,警惕万分。 “老丈,敢问那嗔长老是何来头?” 欧阳炼问道。 “是潜龙岭四大宗派七杀门的人,长老会三大强者之一,凶名在外,极为难缠。” 谢荀一边警惕着对方,一边耐心跟欧阳炼解释。 “欧阳炼,现在我们两边都有帮手,你觉得你还能留得住景风吗?” 李常胜高声叫嚣道。 “李城主,何必跟两个死人废话?” 嗔长老阴翳的目光闪烁,说道:“记得你答应我的报酬。” 话音一落,他一甩黑袍,整个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周围无数人早已屏住呼吸,甚至北开城中其他家族、势力的强者也齐聚于此,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 惊世骇俗! 北开城同一时间竟然出现了四名天通境强者,完全不是他们所能够接触到的领域! “那个黑袍人……凭空消失了?” “不对,应当是擅长隐匿行踪的法术。” “快看谢家老祖身后!” 众说纷纭,议论不停。 随着一人的惊呼传来,谢荀与欧阳炼对视一眼,瞬间分散开来。 欧阳炼抱起景风,飞身闪到一边,而谢荀转身拍出一掌,铺天盖地的真气形成一道巨大的透亮掌印,与一只干枯的指爪轰在一起。 “你带景风往外围走,留在这里会吃大亏!” 欧阳炼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景风,皱眉说道:“老丈,我先将景风送去安全的地方,便马上回来助你。” “哼,想走,痴心妄想!” 嗔长老鹰目斜睥一眼旁边的欧阳炼,毫不犹豫的撤去真气,从不远处一棵树的阴影之下显露身形。 “后辈当心!他的袭杀手段极为高明!” 谢荀刚开口提醒,嗔长老已经动了,他黑袍一甩,九把半尺长的环刃镖闪电射出。 “你先前一下子亮出两件王器,看来身上好东西不少。” 枯爪一挥,九把环刃镖在虚空转出了残影,全数飞向欧阳炼。 “你的对手是我!” 谢荀白眉倒竖,踏风而来,袖袍在空中搅成了一股白色的风暴,将那些法器全部吸了进去。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嗔长老邪魅一笑,厉喝一声“破”,九把环刃镖霎时间撕碎谢荀袖袍,四散飞出。 “当心!” 眼见九支法器越过谢荀,朝着欧阳炼掠去,前者急忙大喊。 欧阳炼抱着景风,此刻有些投鼠忌器。他心一横,快速祭出赤焰焚天罩盖在头顶,牢牢护住自己和景风。 “叮叮铛铛!——” 刺耳的金铁碰撞之声交织,但此时欧阳炼身体负伤,强行祭炼王器太过勉强。 嗔长老再次送出大片真气,九把环刃镖各成一体,攻势愈发猛烈。 欧阳炼咬牙强撑,眼见赤焰焚天罩上的真气越来越暗淡,李常胜磕了两颗凝血丹,突然杀进场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徐公公出手 “老丈,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欧阳炼抬掌注入两道真气,当下顾不得身上伤势,大喊道。 谢荀应声而动,他纵身一跃,加入战场,猛然一掌拍向嗔长老:“你的对手是我!” 真气汹涌,疾风呼啸,一道巨大的掌印破空飞出。 “该死的老东西!” 嗔长老暗骂一声,不敢硬接,当即黑袍一甩,收回九把环刃镖,身形闪掠到一旁。 “李常胜交给你了,自己当心!” 欧阳炼点点头,顿时压力骤减。 然而李常胜身形未到,杀意已至,他神色冷峻,暴喝一声:“你护不住景风,我说的!” 长枪如蛟龙出海,掀起无数道凌厉的气浪,骤然探出,刺在赤焰焚天罩上,发出“锵”一声金铁颤鸣。 李常胜与欧阳炼二人怒目相视,咬牙切齿。 看似二人在较劲,其实是在比拼真气,实力手下见真章,容不得半点虚假。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李常胜狞笑一声,手上力道加重几分,灌入的真气太多,导致枪杆都微微颤动起来。 终于,欧阳炼脸上青筋暴突,浮现痛苦之色,再也支撑不住,咳出一口鲜血。 赤焰焚天罩缺少真气的加持,霎时间,变得摇摇欲坠! “待我先解决景风这个眼中钉,再慢慢收拾你!” 李常胜神色一冷,眼中寒光四溢。 他手腕一翻,枪尖灵活的向上一挑,如同鱼跃龙门,蓦地将护住欧阳炼与景风身上的法器掀飞。 “什么?” 欧阳炼反应显然慢了一息,赤焰焚天罩脱手而出。在高手的交战中,有些时候,一息的失误很可能是致命的! “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死!” 冰冷的话语一出,李常胜周身真气陡然暴涨,浓郁的杀机犹如惊涛骇浪猛扑向前方。 他拉回枪头,右手擎着枪杆猛地一扫,如同猛龙摆尾,排山倒海,地面青砖飞起大片,全然砸在欧阳炼身上。 尽管欧阳炼仓皇间已经抬起手臂抵挡,然而这势如破竹的气劲更胜一筹,刹那间他整个人横飞出去数丈开外,惊起一片烟尘。 “李常胜,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得逞!” 欧阳炼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因为景风还躺在原地,陷入昏迷,若真让李常胜补一枪上去,命不保矣。 “赤炎功!” 欧阳炼撑起身体,灼热真元宛如熊熊烈火,冲天而起,他的眼中赤红一片,已然被愤怒覆盖。 身躯一晃,欧阳炼纵身跃起,一拳砸下,从天而降。 轰! 宛若九天惊雷炸响,天塌地陷,整个场地被真震出一个几十丈的深坑,断木巨石横飞。 李常胜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只得放弃景风,身形疾速后撤。 他落地之时,抡圆长枪,往地上一砸,磅礴的真气如同一条土龙,破地而出,地面一道数丈壕沟蔓延而出,地动山摇。 欧阳炼不敢与他恋战,要拿下李常胜,不说长时间恶战,场上变数太多,恐怕必有死伤。 眼看欧阳炼放弃攻势,回身抱起景风躲开,李常胜冷瞳一缩,寒光激射而出。 “我城主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休想!” 李常胜一枪猛扎过去,周身真气金光弥漫,声势惊天动地。 欧阳炼含恨回头,根本不想与他纠缠。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划破虚空,瞬息间电射而来,从侧面截下欧阳炼。 “这是何物?” 细密电弧噼啪作响,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只半人多高的银毛老鼠,不由大吃一惊。 原先的进攻轨迹直接被撞歪了几丈,李常胜一枪扎在一颗老树上,树干眨眼间爆裂成无数木屑。 “哪来的畜生!” 他大怒,却见那银背鼠王双目猩红,死死盯着自己,显然是认他为大敌。 尽管银背鼠王远不是李常胜的对手,还是奋不顾身的扑到李常胜脸上,疯狂的撕抓、啃咬起来。 “滚!” 李常胜声音中的怒意比之三伏天的烈阳更甚,伸手去抓脸上的银背鼠王,结果对方身上冒出无数雷蛇,刹那间将他的手掌电的刺痛焦黑。 “该死的畜生!” 李常胜全身真气尽数喷涌而出,怒冲霄汉,终于将银背鼠王震飞出去,倒地不起。 他面上鲜血淋漓,满含恨意,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恨不得当场杀了这只半路杀出的银背鼠王。 但他猛然想起景风还没死,抬头一看,欧阳炼早就带着景风跑远了。 眼见他们就要翻出府邸院墙,李常胜急得大喊:“嗔长老,截住他们!” “我腾不出手!” 嗔长老一时也焦躁不已,他被谢荀死死缠住,有心无力。 “不能让他们跑了!” 李常胜目眦欲裂,但自己有伤在身,显然是难以追上了。 他面色一沉,倏然转身,朝着某个方向喊道:“徐公公,劳烦您出手助我!” 徐公公站在高处,一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挂着冷笑,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李将军,你让杂家很失望啊!” 徐公公嘴上埋怨说道,但还是出手了,在无数围观者惊骇的目光中,仅仅一个呼吸间,徐公公便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 “去哪里了?” 阵阵惊呼声中,徐公公那肥硕的身躯却如闪电般出奇的迅捷。欧阳炼背着景风还未跨过院墙,便被一只手捏住衣领,轻飘飘地丢了回来。 景风身体连滚几圈,落到一旁,生死未卜。 远处面掩轻纱的神秘女子见到此幕,美眸之中竟也闪过一丝慌乱,紧张的攥紧衣袖。 “怎么可能?” 欧阳炼惊愕失色,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眼前之人看上去其貌不扬,甚至别人知晓他的太监身份心里都会暗自鄙夷,但此刻却如一座山一般横亘在欧阳炼身前,难以逾越! “天通境……后期?!” 欧阳炼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眼中的热切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本来答应景洁英暗中保护景风,再不济也要把景风带回去,却没成想,自己竟然也要折在这里! “杂家不久前刚踏入天通境后期,侥幸。” 轻描淡写的话语一出,在许多人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就连谢荀和嗔长老也停止交手,露出各不相同的神色。 徐公公的身份很多人或多或少都猜到了,大明王朝皇帝派来的太监,但是这太监竟有一身盖世修为,就让人非常震惊了! “你的法器,拿好了再跟杂家动手。” 徐公公抬手一招,磅礴的真气牵引狂风,一霎间将欧阳炼的赤焰焚天罩和小锤抓过,随意的丢在他面前,虚眯的眼眸中尽是不屑之色! 李常胜满脸得意的走过来,嘴脸嚣张:“此前本将军给过你机会了,欧阳炼?” 欧阳炼面如土色,深深的埋下头,喉头一颤,发出低哑的声音:“李城主,徐公公,求你们放过景风,他罪不至死。” 李常胜眼角一挑,怒道:“你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当众辱我李家,还要杀我儿子!” 欧阳炼知道内情,景风告诉过他。 见李常胜歪曲事实,不禁冷笑道:“是你们想杀景风在先,一步步将他逼上绝路。” 李常胜被当面拆穿,顿时恼羞成怒:“你找死!” “且慢。” 徐公公抬手打断李常胜,声音平淡的问道:“你说景风罪不至死,他砸了李将军的场子,扰了杂家的兴致,你倒是说出个饶他一命的理由。” 欧阳炼沉寂许久,黯然开口:“放过他,我愿代他受死。” 不光李常胜和徐公公,就连谢荀和嗔长老也心中一动,目光汇聚在欧阳炼身上。 “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我孑然一身,并无牵挂,不知这个理由是否如你们意?” “那小子是你什么人?”徐公公好奇的问。 “萍水相逢,有些缘分罢。” 欧阳炼如是说道。 “哼,怕是你私生子!” 李常胜出言辱没道,让欧阳炼登时暴怒。 “我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李常胜哪里想到欧阳炼反应这么大,一把被对方扑倒,摁在地上,两人三拳两脚的撕扯着,进行着最原始的搏斗。 “在杂家面前也敢撒野,去!” 徐公公睥睨二人,一掌推出,真气如同滔天的洪水猛兽,在虚空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带着剧烈的威压,惊得无数人灵魂都在颤抖。 欧阳炼只觉被磅礴的气势镇压,后背犹如烈火灼烧,痛入骨髓,气海也迅速衰竭。 欧阳炼横飞出去几十丈,七窍渗血,不是鲜红,而是触目惊心的乌黑! 他面色狰狞恍若厉鬼,头发披散,艰难地向景风伸出手,这种深深的屈辱、绝望感,令他感到窒息。 “不!” 谢荀面色凝重,想上前施救,哪知徐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却是透着摄人的杀意:“谢家老祖对,你可想好了,一念之差,当心你谢家自此从北开城除名!” 谢荀惊惧,他不觉得徐公公在开玩笑,他不敢赌! 用自己全族之人的生命去做决定,断然不可能。 于是他滞在原地,胸中急如火燎,双拳攥紧,指甲都以深深的嵌入肉中。 李常胜狗仗人势,提起长枪遥指着谢荀说道:“老不死的,你现在退出,保全你们谢家一族的狗命还来得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愤恨滔天 活了大半辈子的谢荀,头一次被逼到这般境地,并且是受迫而踌躇不定。 “你们欺人太甚!” 他的声音嘶哑,深深的望了一眼地上的欧阳炼与景风。 这两个年轻人,莫非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 眼中流露出的沧桑与伤痛,即便是弥久岁月也难以掩盖。 就在谢荀心中生出这个悲伤的想法时,思绪却被一声娇喝拉回现实。 “住手!” 只见一道身穿大红衣裳的倩影从远处跌跌撞撞的跑来,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弄花。 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中,那道娇弱的倩影跪倒在景风身前。 景风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他的浑身上下衣衫破碎,体无完肤,更是可以看到许多的伤痕,显然之前受过极为严重的伤害。 崭新的大红嫁衣此刻布满了灰尘,衣服的主人趴在景风身上,神情紧张,手指伸出,颤巍巍的伸到景风鼻翕。 瞬息之后,哭的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全然不顾赶来欲将其拉走的侍女们,令人动容。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那道跑过来的倩影正是龙盛娜,她以为景风真的死了,泣如雨下,心也彻底凉了。 “景风……不要走……” 红唇之中传出颤抖沙哑的声音,龙盛娜不禁仰天痛哭,悲怆欲绝,今天几乎把半辈子的泪流完了,美眸中尽是鲜红的血丝。 然而李常胜的脸色几乎阴沉的滴出水来,他觉得龙盛娜既然嫁到李家,就已经是李家的人了,如今却当着自己这个未来公公的面,为其他男子流泪,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 “丢人现眼,来人,把她带下去!” 两名侍女战战兢兢的应声道,随后小跑过来,从两边扶住龙盛娜。 “龙小姐,我们先回去?” 没想到此刻龙盛娜异常倔强,力气出奇的大,奋力挣开。 “都滚,你们李家没一个好东西!逼死我父亲,害死景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凤冠霞帔之下,龙胜娜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长发披散,泪眼朦胧,状若厉鬼,把两名侍女都吓了一跳,不敢再上前。 谢荀哪能看不出来龙盛娜变成现在这样,不仅是为情所困,更是遭受李家迫害,心中顿时觉得悲哀。 “你们这些畜生……” 欧阳炼肝胆俱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愤恨地目光几乎要将面前的李常胜三人碎尸万断! 然而他实在有心无力,伤的太重,唯有指甲用力抓地来表达自己地恨意,刺耳地摩擦声响起,地上顿时留下五道深刻地抓痕,但是欧阳炼的指尖,也早已血肉模糊…… 站在远处的神秘女子见到此幕,一双美眸中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动手。 李常胜看见两名侍女惶恐的模样,气的大骂废物。 他脸上寒芒一闪,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古铜色铃铛,陡然摇晃起来! “李常胜你……竟然使用如此邪恶之物!” 见到此物,谢荀登时面色骇然,浑浊的双眸之中露出惊骇之色,白眉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光是谢荀,远处的神秘女子也是俏脸生寒,虽不动声色,内心却感受到一股极大的震撼。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铃铛发出的并非脆响,而是极为阴森的沉闷声音,仿佛在每个人的心头震响,闻之令人骨寒毛竖。 “这个铃铛,莫非是……?” “嘘,闭嘴,你不要命啦!” 有人似乎认出这个铃铛的底细,却被旁人厉声喝止了。 李家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李常胜觉得也没必要再隐瞒了,他高呼李思源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阴厉之色。 “源儿,将新娘带下去!”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身影踏风而来,众人皆是一惊。 定睛望去,只见李思源身形极为矫健,几个腾挪间,已然化作流光冲到龙盛娜身旁,哪里还有先前呆愣迟滞的模样? 龙盛娜望着李思源冷漠的面孔,仇恨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烧,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死死掐住李思源的脖子。 “都怪你!衣冠禽兽,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细长的指甲几乎刺入肉中,然而李思源面色如常,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任凭龙盛娜发泄。 但龙盛娜毕竟是女子,而且修为尚浅,在李思源面前根本无力反抗,只见李思源一把将她扛起,扭头走向场外。 就在此时,景风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动弹了一下,除了修为最高的徐公公,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慢着,那景风……有些古怪!” 徐公公开口道,神色一冷,眼中寒光四溢。 李常胜心中一惊,急忙转头看去。 只见景风沉寂许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而后竟双臂支地,站了起来。 “这小子,怎么回事?” 七杀门的嗔长老对气息极度敏感,经验老练,却只在景风身上感受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生机,不由得感到疑惑。 按理来说,这样奄奄一息的人,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 “难道用了什么秘法?” 他不解道,然而一旁的李常胜却是神色凌厉,摇头否定。 “原来如此,这小子也被……” 李常胜不惊反喜,俨然是瞧出一些端倪。 徐公公难得目光凝重,眯起眼眸望着李常胜手中那枚铃铛,心中竟产生了些许惧意。 在场最疑惑的,恐怕要数欧阳炼了,他怔怔地望着景风,满脸不可思议。 “景风,景风!” 欧阳炼喊了两声,结果景风只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似乎对欧阳炼的喊声置若罔闻。 就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景风骤然抬眸,浑身杀机如同浪潮般汹涌而出。 “冤有头债有主,源儿,是谁害了你,就去杀了谁!” 李常胜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浓郁的杀意牢牢锁定景风,再次晃了晃手中的铃铛。 只见李思源猛然挺直脊背,将龙盛娜一把丢在地上,转身向着景风疾掠而去。 景风此刻双目猩红,头发蓬乱,面容狰狞,状若疯魔。 他的脑中还有一丝意识,却是浑浑噩噩的意识。 他还能望见眼前的一切,只是所见之物,都变得血红无比。 欧阳大叔,他怎么会在这里? 龙盛娜,为什么这般伤心欲绝? 无数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即逝,这些人各式各样的印象,让他的灵魂深处感受到一股剧烈的悸动。 李思源,李常胜…… 但是很快,无边的痛苦与仇恨侵袭而来,迅速占据了景风的脑际,无名的邪火在心头点燃,仿佛有无数恶魂邪魔在他的耳畔低语挑拨。 景风此刻再难遏制,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杀意! 杀!杀!杀! 景风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他们! 他仰天长啸,浑身气势暴虐森寒,有那么一瞬间,众人恍如看见的是一只从鬼门关中爬出的厉魂。 “死——都给我死!” 凄厉的咆哮直冲霄汉,肆虐的真气破体而出,此刻在别人眼中,却如同张牙舞爪的邪魔,挣脱重重束缚! “这小子,究竟怎么回事?” 嗔长老头一次在一个肆气境的武者身上感受到了极度恐怖的气息,不由得倒退两步,失声问道。 “是你干的?” 徐公公也是面色凝重,厉声喝问李常胜。 然而李常胜目光阴翳,他似乎知晓缘由,却并不想开口解释。 “不用管他,源儿能将他解决。” 李常胜沉声说道,面色冷肃。 就在李常胜说话的工夫,李思源已经飞身扑向景风。 “李思源……杀!” 景风暴喝一声,全身真气鼓荡,气息猝然暴涨。 他手掌一翻,轰隆一声,一股大力惊天动地,排山倒海,照着李思源面门奔涌而去。 嘭! 一声闷响,李思源下颚如遭重击,直接被一掌打到碎裂,无力的耷拉下来。然而那李思源面色如常,仿佛置之漠然,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景风此刻犹如杀神附体,只攻不守,每次出手皆是能够使人毙命的杀招。 他一把薅住李思源的头发,奋力一扯,直接撕下来大块连着头皮的血肉。紧接着提膝一顶,迎空猛撞,空气在极小的环境下骤然炸裂,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扩散开来。 李思源的身体如同虾米一般躬起来,景风一点不给机会,下盘稳扎,抬臂猛挥,手肘带着呼啸的劲风招呼上去,令得人呼吸一窒! 喀嚓! 他的脖颈发出两声脆响,直接被打歪了半圈,可见景风气力之大。 李思源似乎想要抵抗,结果景风闪电般出手,指爪呈擒龙抓虎之势,直接掐住李思源脖子,把李思源狠狠的掼到地上,翻滚了几圈,惊起满地烟尘。 “景风已是重伤之躯,为何能爆发出这种力量?” 嗔长老看着场中一时间全是景风出手,李思源只有挨打的份,不由得开口问道。 徐公公虚眯着眼,声音听在旁人耳中却是狠毒无比:“这景风看似勇猛,实则躯体早已不堪重负,全靠陷入癫狂的魔气支撑。换言之,就是拼着消耗生命力,强行驱使身体战斗!” 谢荀也将此番景象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掠过一丝不舍与惋惜。 “如此英雄少年,却甘愿堕入魔道,以身饲魔,人心不古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降女子 众目睽睽之下,只因李常胜一句“我儿能解决景风”,遂都做了看客。 纵然在场几位各有所思,情绪万千,也无人上去阻拦,亦或是插手一二。 可谁知道,景风愈战愈勇,李思源压根毫无还手之力! “徐公公,您方才不是说景风已是重伤之躯……” 李常胜也察觉到不对劲,景风就算入魔了,也应该被自己重伤了才对。 徐公公也颇有些诧异,然而旁边嗔长老当下一阵见血的指出:“这小子事先服了丹药,此刻应当药效发作,你们凝神感知,他的气息正在迅速恢复。” 李常胜运气一探,当真如此,心中暗道不好。 景风出拳如龙,每次抬手都带起大片血花,反观李思源,如同一具傀儡,毫无反应,全程挨打,若不是李常胜知晓内幕,换做常人,即便是肆气境的高手,这会儿也离死不远了。 面掩轻纱的神秘女子对于场中情况已然尽数掌握,美眸之中寒光凛冽, 她默默退入人群后方,招呼几个商贾打扮的属下道:“圣物已现,速速通知我宗护法,前往北开城相助!” “是!” 几人领命,瞬间消失在原地。 “李常胜,你好生歹毒,人言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你居然将自己的儿子……” 其他人或许从未听说,但谢荀对于噬心夺魂铃了解颇多,此刻已经看出端倪,他白眉颤抖,惊怒交加的指责道。 “住口!” 李常胜立刻像被碰到伤口一般,惊叫出声,打断谢荀的话。 不错,他确实算计极深,甚至将自己的儿子李思源也作为了计划的一环。 自从李思源与景风决斗身受重伤以后,李常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利用噬心夺魂铃将李思源的怨念与生机剥夺,令其变成魔奴受自己摆布。 替儿子李思源娶亲是假,他李常胜自己垂涎龙盛娜、夜夜想当新郎是真!引景风来北开城是假,想借机用噬心夺魂铃操控景风是真! 虽说噬心夺魂铃只对心怀邪念、欲望以及负面情绪之人有效,但只要是人,难免会有这方面的弱点。有了噬心夺魂铃,北开城恐怕再无势力能与他李常胜抗衡! 然而,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声张,不知内情的也大有人在,远处的李家士兵们便是如此,纷纷面露不忍,心惊胆颤。 “少爷都快被景风打死了,怎么将军大人还不出手?” “我怀疑就跟之前在演武场一样,让少爷演苦肉计,正好有理置景风于死地!” “依我看啊,将军大人对自己儿子都这般狠心,更别说咱们了。” “嘘!这般胡说,当心你的脑袋!” 有人疑惑,也有人担忧,这些话即便声音不大,也清晰的传入修为高深的人耳中。 李常胜脸色当即青白不定,即便他再怎么不把李思源当一回事,在外人眼中,那依然是他儿子。 为了稳定军心,李常胜不得不作势出手。 “竖子,你坏我儿大婚,又打伤我儿,今日便叫你身灭形消!” 即使没将景风变成魔奴,能借此铲除掉他,也未尝不错! 残忍的念头在李常胜脑中闪过,他暴喝出声,全身真气鼓动,猛烈爆炸开来,只听阵阵破风之声,眨眼之间,一片密密麻麻的枪影,遮天蔽日,惊天动地,向景风刺了过去。 李常胜一手霸王枪使得神乎奇技,即便未用功法,天通境的实力,联合王器加持,暴风骤雨般砸落下来,远不是肆气境的景风能够阻挡的。 然而景风此刻哪里还有理智,浑身金光大盛,竟然打算用身体硬抗。 “不自量力,蚍蜉撼树!” 欧阳炼目眦欲裂,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景风!不要!” 他深知景风完全抵挡不住,谢荀也清楚,但是嗔长老和徐公公紧盯着他,他不敢轻举妄动。 龙盛娜更是面如死灰,绝望地跪坐在地。 就在众人都以为景风必死无疑之时,远空划开一片云雾。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流光自天穹飞射而下,迅如奔雷,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响,竟是将李常胜那威力无匹的枪影尽数抵挡下来。 旋即,那道流光绕着景风周身飞旋几圈,“锵”的一声插在地上,竟是一柄银亮的细剑! “何人挡我,大胆!” 李常胜大怒,仰天喝问。 “别人怕你城主府,我可不怕!” 一声娇喝如同九天梵音,垂落下来,在场中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景风听到这个声音,竟也有片刻失神。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欧阳炼有些吃惊,但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听过。 嗔长老和徐公公当即面沉如水,如临大敌,从这道声音之中蕴藏的浩瀚真气可知,来者绝对是高手! “哼,躲躲藏藏,可敢现身?” “为何不敢?” 声音刚落,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轻盈典雅,一点烟尘都未扬起。 那是一名女子,虽与那自称天暝宗圣女的神秘女子一样面掩轻纱,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韵味—— 一双花眼浑如点漆,两道柳眉曲似春山。一袭白色宫装,美眸之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迎面而来,给众人第一眼的感觉,气质出尘飘逸,温润如玉,恍若天上谪仙。 所有人都傻眼了,太美了!哪怕未露面容,也不难想象,那轻纱之下,是何等的芳华绝代,倾城之姿。 “你……” 李常胜一腔怒火都生生咽了回去,吞吞吐吐道:“为何阻我?” “这少年,我必须带走,你若动他……” 天仙一般的女子,望了一眼模样疯癫的景风,眼底涌出阵阵心痛,旋即化作滔天的怨恨射向李常胜,口中几个字咬的极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话语中所蕴含的,那彻骨的寒意:“唯有死路一条!” “一介女流,口气倒是不小。” 徐公公上前一步,油光满面的脸上肥肉跟着抖了三抖。 “我们这边三名天通境强者,即使是我,也不敢这般狂妄!” “你大可以试试看。” 女子轻描淡写的说道,袖袍一挥,将景风与欧阳炼卷到身后。 “桀桀,光凭这气质,便知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绝色,我还真有些不忍心下手呢。” 嗔长老怪笑道,黑袍之下流露出森寒的杀气。 有徐公公和嗔长老在旁边撑腰,李常胜这会儿也恢复本色,愤恨与贪婪一齐涌上脑际。 “你若是护不住景风,就跟他一起留下来!” 李常胜周身真气散发出浓烈的光芒,身形一晃,已经横枪来到女子身后,抬手刺向景风。 女子心神一动,屈指一弹,一道真气悬浮在景风头顶,条条金黄瑞气垂落下来,将景风护在其中。 李常胜连防都破不了,还想出招,女子玉掌一翻,磅礴的真气与威压齐发,一只巨大的皓白色真气掌印,破空而出,拍向李常胜。 “怎么可能?!” 李常胜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恐怖气息,不由得身躯剧震,连连倒退。 轰! 地面崩裂,真气犁出一道足有丈许宽的深沟,李常胜闪身躲过,掌印击在后方一座房屋之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房屋轰然倒坍,瞬息之间便化作一地残砖断瓦。 天通境巅峰?! 女子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接触到李常胜所能感受到的极限了,心中翻起一阵惊天巨浪。 “一起上!” 徐公公使了个眼色,与嗔长老二人,同时出手! “迅影猎爪!” “无影袭!” 两人身形错开,一左一右,意图打女子一个措手不及! 女子却并不慌张,深吸一口气,玉指掐诀,不断变换。 “偷天神隐功!” 刹那间体表真气鼓荡,引动天地灵气,发出轰轰的声音,简直如同山洪海啸爆发一般。 “破元闪!” 不知何时,女子法诀已经掐完,两只玉掌并指合在一起,得到了真气的灌注,陡然擦出,在虚空舞出两道白色弧线,散发出一股沉重无边的气息,分别向着徐公公和嗔长老碾压了过去。 “螳臂当车,莫不是真拿自己当天仙临凡,能阻我两名天通境强者的合力一击?” 徐公公对眼前女子无感,反倒生出一股妒恨,冷喝一声,指爪之上汇聚无数天地灵气,指缝间劲风都被生生撕裂,率先迎了上去。 嗔长老同样抓起两把环刃,闪电般向着女子攻去。 他的眼中阴火闪动,眉宇更是酝酿着一股愤怒的风暴。 “二位当心!这女子很强!” 然而,李常胜却在后方提醒了一句。 三者相接,真气急速压缩碰撞,肆虐的气流犹如暴雨倾泻,将整个广场都笼罩在其中。 谢荀瞳孔陡然一缩,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舍命抓起欧阳炼与龙盛娜退出老远。 景风有女子的真气护着,并无大碍,但他此刻还没清醒过来,一双猩红眼眸中毫无神采,站在原地对着李思源张牙舞爪。 作品设定 修炼等阶 淬体期 旋泉境 百汇境 通流境 肆气境 天通境 任遨境 踏虚境 方外境 常轮境 铸道境 空圣境 淬体期:淬炼肉身,增强力量,使得身体成为适合修炼真气的容器。身体全力发力,钢筋铁骨,会呈古铜色或银色。修炼到极境,发力是呈金色,称为“金身”,可以使用神通“肉身巨灵。” 旋泉境:肉体锻炼过程中无形吸收真气,积累一定量以后在丹田处形成真气泉眼,可使用少量真气内在加持身躯。 百汇境:体内四肢百骸和丹田真气泉眼储存的真气互惠互补,体内运转真气加持身躯能力大幅度提升。 通流境:体内真气贯通所有器官、脉络,运行畅通无阻,完全激发出真气加持肉身的力量。 肆气境:体内真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可以透过毛孔依附在体表,熟练之后可以外放真气,内外兼修。 天通境:吸收天地灵气速度加快,同时能够沟通天地灵力,划为己用。 任遨境:己身与天地灵气混为一体,天大地大,任我遨游,地仙级别的存在。 踏虚境:隐约接触到法则真意,能够引发天地异象,圆满之时能够破碎虚空,跨越界梏,制造小空间。 方外境:方天之外,能够感知法则之力,超凡脱俗,增加数百载寿元寿元,为仙为神。 常轮境:寿元千载,受封常神,进入轮回大道为六界众生受难磨盘。 铸道境:明悟死生,神通六道,感受大道真意,铸造真我之道。 空圣境:堪破大道,自由穿梭于三界六道,生灭空间,空创位面,一念之间。 人族修士(修精气神) 武者 主精副气 文儒 主神副气 练气士 主气副精 修道者 主气副神 罗汉 主精副神 佛僧 主神副精 妖兽 野兽——对应人类淬体,白色内丹 凶兽——对应人类旋泉,白色内丹 妖兽——对应人类百汇,白色内丹 洞主——对应人类通流,白色内丹 高阶洞主——对应人类肆气,灰白色内丹 山主——对应人类天通,绿色内丹 岭主——对应人类任遨,蓝色内丹 脉主——对应人类踏虚,紫色内丹 玄兽——对应人类方外,橙色内丹 神兽——对应人类常轮,红色内丹 星象——对应人类铸道 法宝(灵器以上分上中下三品) 铁兵 注灵器 灵器 王器 凌绝器 圣器 玄器 后天道宝 先天道宝 功法 分为风、林、火、山、雷、阴六个品阶,每个品阶分低中高三等。 地理设定 大荒,又称浊世,东、西、南、北、中、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并为九州。 三界:天、地、人三界,上界为上九州,人间为小九州,地界为中九州。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通境巅峰 一股剧烈的能量风暴在场上肆虐,周遭围墙树木尽数被破坏,狼藉一片。 女子与徐公公、嗔长老三人分开,她的柳眉之间淡漠如水,然后后者两人脸上皆是浮现出惊骇之色。 “这股实力,不可能……” “天通境巅峰!” 围观的李家士兵们当即炸开了锅,全场哗然! 天通境的强者已经能算得上绝顶高手,平常几乎难得一见。放在宗派中都是掌门级别的人物,就算给王朝的皇子公主做贴身侍卫也是够格的,而今,在他们眼前,竟然一次出现了六位! 那突然出现的谪仙般的女子,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本宫说过,这少年今日本宫必须带走,谁也别想拦住!” 女子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美眸之中寒意更甚。 “哼!狂妄!你以为天通境巅峰就能翻得了天吗?李将军,嗔长老,我们三个一起上,看她能支撑多久!” 徐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三人对视一眼,确认好位置,齐齐出手。 “天落爪!” 徐公公眼眸一眯,指爪从女子上方盖下,虚空中三条黑线极为显眼,雄浑的真气化作匹练,犹如瀑布奔流直下,声势惊天动地! 李常胜眼皮一跳,显然是有些吃惊。这天落爪乃是大明王朝的皇室功法,威力强大,只有皇家子弟才有资格学习,没想到徐公公竟能掌握。 “把你最强的招数拿出来,本宫没时间陪你们在自己耗!” 徐公公觉得受到了侮辱,面色阴沉道:“你能接得下来再说!” 女子伸出一只玉手,翩然挥出,姿态极尽优雅,然而她体内真气却没有表面这般温婉,反而如同磨盘转动,滚滚真气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迎向徐公公。 二人真气碰撞,手掌交错,徐公公想借机抓住女子手腕,钳制住她,然后女子皓腕一翻,灵活的扣住对方手背,真气轰然拍出。 名声大噪的皇室功法天落爪,就这么轻松的被破解了! “怎会如此?” 这显然出乎徐公公的意料,脸上带着震惊的神色蹭蹭后退,双腿在坚实的石地上拉出两道深沟。 “今日必不能如你愿!接招!” 李常胜接踵而来,手中霸王长枪舞出道道凝实的残影,如龙腾虎跃般刺向女子。 然而女子神色自如,足下只是微不可察的原地挪移,便是将李常胜的攻击尽数避开。 李常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突然拉回霸王枪,磅礴劲气抡出一个半月银弧,“咻”的一道破空之声响起,劈头盖脸朝着眼前女子砸下。 “天光烈袭!” 话音刚落,李常胜的笑容却是瞬间凝固在脸上,只见向前一步女子抬起两根玉指,牢牢夹住了枪柄。 李常胜大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任凭他如何使力,都无法撼动霸王枪分毫! 这还是他的王器! “就凭你也敢说这般大话?” 女子声音冰冷如霜,宫裙抬起,露出一小截光洁如玉的玉腿,带着呼啸的真气,踢在李常胜腹心。 “啊!” 李常胜当即发出一声惨叫,丹田处剧痛无比,体内气息都紊乱了许多,整个人倒飞出去十来丈。 “这女子不好对付!” 徐公公一双细长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闪到侧方,给嗔长老打了一个眼色,同时一脚踏出。 雄浑的真气自其脚下破土而出,如同一条钻地的巨蟒,直奔女子所在位置而去,气势汹汹。 “雕虫小技。” 精巧的金丝履贴地一划,周围天地灵气直接形成一道光壁挡在女子身前,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徐公公打出的真气再没有了半点声响。 然而,这只是虚招! “桀桀,你上当了!” 一旁的嗔长老早已等待多时,此刻伺机而动,只见他手指变幻,旋即干枯的手臂一扬,身上黑袍迎风暴涨,罩在女子头顶。 “那是七杀门的独门功法,当心!” 谢荀眉头皱纹几乎拧成一股麻绳,在后方大声提醒女子。 “现在才发现,晚了!” 阴森的煞气裹挟着磅礴的真气从嗔长老体内喷涌而出,黑袍下的他,是一个神色阴翳的瘦削中年男子。 “试试我七杀门的影幕!” 众目睽睽之下,那黑袍竟是变作一张屋宅大小的幕布,整个将女子笼罩在内。黑袍之下,漆黑一片,不见任何光亮。 “无影袭!” 正当令人惊叹不已,那嗔长老已然与黑袍幕布之下的幽暗黑影融为一体,他双手各抓一柄环刃,俨然化道道黑色闪电,穿梭于黑暗之中。 然而,他明明锁定了女子的气息,却一击为中,对方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每次在他出刀之时都能够精准的躲开。 数个回合下来,嗔长老明显急了,出手的招式都发生了些许变形。 “怎么可能,我明明锁定了你的气息,不可能每一次都被你躲开的,一定是巧合!” 然而女子只是平淡说道:“你只考虑到锁定我的气息,殊不知你的动作也早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的袭杀招式在我眼中,与放慢了无异。” 嗔长老大惊,此刻心中已经产生怯意,眼前女子修为压制他太多,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剑来!” 娇喝声中,一道剑鸣从阴影之外传来。一柄原本插在地上的细长软剑,锵地弹跃到空中,随即剑锋如受指引,微微颤动,化作一道流光,闪电般飞入黑袍化出的影幕之中。 “若是只有这点本事,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莫要为自己宗派树敌了!” 女子冷声道,说着伸出剑指,向着头顶一指,飞剑上引灵纹光芒大盛,电射而出,影幕应声撕裂,阳光再度映出女子那谪仙般的身形。 徐公公看清那飞剑模样,迟疑片刻,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 “徐公公,我完全不是对手!” 嗔长老脸色极为不甘,但不得不向徐公公坦白这个事实。 “我知道,慢着……!” 说话的徐公公突然眼睛瞪的老大,满脸不可思议道:“这柄剑我有印象,三尺青峰,细软如蛇,如此高超的御剑之术,又是炼气士,你是落云谷的江溪儿?” “……” 女子沉默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江溪儿我从军之时听过,但传言她十八年前在大荒东北域香消玉殒,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李常胜一把拭去嘴角血迹,走过来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 徐公公也奇怪,不过很快他脸上浮现出阴狠之色,威胁女子道:“就算你是江溪儿又怎么样,别忘了你们落云谷可是归附于我大明王朝之下,你还想反了天不成?” 女子似乎对徐公公的话充耳不闻,她慢斯条理的提起剑,轻飘飘的话语中却蕴藏着冷冽的杀意。 “既然被你们知道了身份,那看来,本宫更不能放过你们了!” “今日这少年我要带走,你们也要丧身于此!” 此话一出,那自称江溪儿的女子身上谪仙气质荡然无存,犹如万年寒冰,听得几人心中发冷。 “狂妄!” 徐公公暴喝一声,率先迎了上去。 “嗔长老,你从后方突袭,令她心中防备!李将军,你正面干扰她!” “这么大声,是当我不存在吗?” 江溪儿柳眉蹙起,玉指向身前一点,真气霎时间从全身窍孔喷出,形成潮汐一般的气海,将那三尺软剑包裹在其中。 吟吟剑鸣震慑人心,直射徐公公眉心而去。 李常胜抬手一招,粗长的霸王枪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入他的手中。 “徐公公,我来提你挡,你去攻她!” 他暴喝一声,一跃八丈,枪杆如游龙狂舞,耍的是风起云涌,点点寒芒迸现,竟是化作根根无形真气扎向江溪儿。 “想取杂家等性命,好狂妄的口气!杂家倒是想看看,你当真要置你们落云谷不顾?” 女子直接无视了李常胜,与跃到空中的徐公公战在一起。 “看来你只听过江溪儿的名号,不知其修炼的功法。” 江溪儿玉指一翻,飞剑急转直上,流光若向,赫然是对方的后心。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告诉杂家你不是江溪儿?” 徐公公心头一震,反手轰出一掌击退飞剑,却被江溪儿玉腿扫落在地。 他眼神一动,嗔长老不再犹豫,沿途只留下一道迅影。 江溪儿没有回答,将目光从徐公公身上移开,冷冷道:“既然你还不死心,那本宫也不介意让你七杀门从此少一位天通境强者!” “小娘皮就算你天通境巅峰又如何,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嗔长老当下没了黑袍作佯攻,直接双手一抛,九柄环刃与空气擦出嗡嗡闷响,暴射而出。 “瞬影烈刃!” 虚空中九道寒芒闪烁,全数飞向江溪儿,不断饶着其周身打转,防不胜防,看的人心中发寒。 那等凌厉的攻势,李常胜自认挡不下来。 环刃刺在江溪儿护体真气上,嗤嗤作响,无数灵力被击破,化作光点漫天消散。 然而,女子玉指一竖,在徐公公与李常胜惊愕的目光中,嗔长老猝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跪倒在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碾压之战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凶多吉少 第一百三十章 斩杀徐公公 当三道可怕真气能量的汇聚成一股毁灭洪流,倾泄下来的时候,饶是徐公公这样的高手,都不由得震撼失色。 肆虐的真气形成一圈圈恐怖的波动,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城主府内所有李家士兵几乎都吓破了胆,别谈留在原地围观了,巴不得躲的越远越好。 毕竟,这个层级高手战斗所引发的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起的。 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涌入浓厚的尘雾中,徐公公似乎已经预见“江溪儿”凄惨的死状,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然而,三道攻击一同涌入尘雾之后,却如同泥牛入海,天地间仿佛一片死寂,许久没有任何反应,连个声都没传出来。 “怎么回事?” 徐公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眉头拧成麻绳一般。 早已躲到远处的谢家老祖谢荀和欧阳炼,此刻也不禁对视一眼,面色惊疑,显然不明所以。 照理来说,这种声势的攻击,哪怕是天通境巅峰的强者,没有十足的把握,也难逃一死。 徐公公心中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妙的预感。 “难不成,这‘江溪儿’还有什么手段?” 就在徐公公心中生出这个一个疑惑之时,回应他的却是一道从尘雾之中如流星般飞射而出的白影。 “这是……飞剑!” 徐公公定睛看去,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点,心中暗叫不好。 “阉人看剑!” 尘雾之中传来一声娇喝,旋即,一道凌厉剑光冲天而起,割裂天地,发出刺痛耳膜的声音。 轰! 虚空恍如布帛般被剖开,现出一条巨大气浪,以惊人的速度,追向徐公公。 “好强的剑气!” 那剑锋涌现出的凛冽剑意,压迫感强烈至极,仿佛要把一切挡路的事物一分为二。 徐公公虎躯一震,失声惊呼,但身体反应一点不慢。 只见他粗硕的手腕抖擞,那柄拂尘再次活过来一般,无数白须涨开,直朝飞剑掠去。 “给杂家停下!” 徐公公尖喝一声,随着真气注入拂尘,那银亮的器柄上迸发出一团璀璨的光芒,拂尘前部的白须继续迎风暴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短短几息间便将飞在半空的细剑缠绕起来。 见此情形,徐公公心头一松,不由嗤笑:“杂家倒是小瞧你了,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很很打脸,只听耳畔无数劲风呼啸,被拂尘须缠住的飞剑突然猛烈的颤抖起来,无数细密的剑影凭空出现,锐利难挡,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便将那些拂尘须撕裂,随风飞扬于虚空之中。 “不可能!杂家的王器用的可都是山主的毛须!” 徐公公大惊失色,但还保留着几分理智。 见到没有停顿,继续飞速刺来的细剑,徐公公心中一横,两股磅礴真气从轰出,随后翻身跃起,一脚踢飞射来的飞剑。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尘雾之中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虚空震荡,声势更加浩大—— 只见两股散发出强烈灵力波动的能量齐数涌出,发出惊天巨响,徐公公观之,却是满脸惊容,心中瞬间翻起惊涛骇浪。 这两股灵力,都是自己发动真气调用的,现在却被原封不动的打了回来,如何让他不吃惊?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徐公公如临大敌,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撼之色,不可置信的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句耻笑。 “这天底下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真是井底之蛙!” 女子的声音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不过此时徐公公已经没有心思回嘴,因为那崩天裂地的两道攻击已经近在咫尺。 徐公公将那毛须溃烂,只剩半根的拂尘柄横在身前,似乎还想负隅顽抗。 望着尘雾散开的方向,徐公公额角青筋清晰可见,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寒光。 “给我拦下!” 一股汹涌澎拜的真气自内而外喷涌而出,如同虎啸山林,形成一面无形的灵气壁障,将徐公公护在其中。 两道灵气眨眼间淹没了徐公公,猛烈的爆炸开来,声势惊天动地。 浓烈的烟尘散去,徐公公拖着残破不堪、血肉模糊的躯体,死死盯住远处显出身形的女子。 瞳仁之中升腾起暴怒的火光,近乎凝成实质,却也无法掩盖,那 难以言喻的震惊。 “江溪儿”就那般玉立在原地,脸色从容,古井无波。那素净的纯白宫装,均匀起伏的壮阔胸襟,足以说明她毫发无损、纤尘不染! “该死的女人,这就是你所修行的功法么?” 徐公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从苍白的唇中挤出两个字:“妖术……” 听到这两个字,“江溪儿”眉宇之间冷意更甚,美眸之间涌现出的寒芒,如同锋利的刀子,扎在徐公公心头。 “本宫有些后悔,让你活得有些久了!” “江溪儿”清冷的声音此刻再没有一起温度,如同冰渣,让徐公公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之下,都打了个寒颤。 唰!唰! “江溪儿”玉履点地,身轻如燕,整个人宛如踏风而来。 她一只纤手抬起,牵引天地灵气,从远处一招,被徐公公踢飞的飞剑也重新落回“江溪儿”手中。 “杂家跟你拼了!” 徐公公知道只能放手一搏,于是一把扯落法器前段斑驳的白须,抄起浮沉柄,将其当作短棍一般使。 落在“江溪儿”眼里,只是嗤笑,旋即无匹的真气灌入剑身,三尺软剑剑刃直挺,带着无上的剑意,见人便刺,见物便刺,锐不可当。 刹那间,宛若无数冤魂哀号,一股滔天的杀气,汹涌澎湃,席卷天地。 一剑开天门,神佛弃甲逸! 面对如此凌厉的剑势,徐公公强忍胸中惧意,还想用浮尘柄格挡。 然而剑锋未至,无形的剑气已将徐公公的衣衫搅碎、胸膛撕裂,顷刻间血流如注,飙射三尺。 饶是作为武者,身体再怎么强韧,气血再怎么浓厚,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是难以忍受。 徐公公闷哼一声,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还没反应过来,手中拂尘柄便被“江溪儿”用剑尖挑飞。 “该死……你……” 声音戛然而止,徐公公瞪着双目,满脸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对方手中那柄细剑,已然齐根没入自己胸腔之中。 “你杀了我……大明王朝………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溪儿”美眸之中隐约有仇恨的光芒闪动,眉宇之间情绪凛然,唯独怯意,不见分毫。 “让他们尽管来好了,本宫就让他们知道,染指北域的下场。” “大荒北域……” 弥留之际,徐公公低声弥漫着,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眼瞳陡然睁大。 “你自称本宫……莫非……你是那大梁国的遗孤?!” “江溪儿”松掉剑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果然……时间也对上了……杂家早该想到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徐公公的手掌无力的垂下,整个人也仰面倒地,震开一圈尘土。 他那细微狭长的眼眸并未阖上,带着不甘,向着昏黄的天空,瞳孔之中已然失去了神采。 死不瞑目! “江溪儿”拔出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对这些杀生之事早已司空见惯。 遍地狼籍的城主府,躺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徐公公、嗔长老还有李常胜父子,这些曾经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存在,如今全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李家的兵将们惊恐万状,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李常胜手下的军官,仿佛都抽走了魂一样,面无血色的跪坐在地。 在他们眼中,远处那位手提银剑、顾盼生姿的白衣女子,俨然与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无异。 因为李常胜是他们的仪仗,没了李常胜,北开城自然是待不下去了;更何况徐公公也交待在此,要知道徐公公乃是大明王朝皇室派来的贵宾,更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就算这些李家军士们能回去,万一皇帝龙颜大怒,给他们治一个护卫不周的罪,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些烦恼之事外人自然不会考虑,“江溪儿”甚至都没有看远处逐队成羣的李家军士们一眼,转而回过神,目光定在了凶神恶煞、状若疯魔的景风身上。 欧阳炼心头一紧,挣开搀扶自己的谢荀,还想去保护景风身前。龙盛娜也有些担心,但被谢荀拉住。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江溪儿”轻声说道,目光柔和的望着景风。 随后她默念几句法咒,剑指隔空点在景风眉心,后者身上浓重的魔气竟开始缓缓消散。 但没有人注意到,“江溪儿”不动声色藏起来的左手,掌心开始慢慢发黑。 不多时,景风恢复如常,躯体似乎瘫软下来,摇摇欲坠,却被“江溪儿”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腰间。 “阁下还是执意要带他走吗?”欧阳炼咬牙问道。 谁知这次“江溪儿”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景风已经安全了,那我也不在此久留了。”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景风,柔和的目光中似乎带着极其复杂的情愫,随后将揽在怀中的少年交给欧阳炼:“后面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 说罢,也不停留,女子足踏飞剑腾空,乘着晚霞远去。 第一百三十章 斩杀徐公公 当三道可怕真气能量的汇聚成一股毁灭洪流,倾泄下来的时候,饶是徐公公这样的高手,都不由得震撼失色。 肆虐的真气形成一圈圈恐怖的波动,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城主府内所有李家士兵几乎都吓破了胆,别谈留在原地围观了,巴不得躲的越远越好。 毕竟,这个层级高手战斗所引发的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起的。 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涌入浓厚的尘雾中,徐公公似乎已经预见“江溪儿”凄惨的死状,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然而,三道攻击一同涌入尘雾之后,却如同泥牛入海,天地间仿佛一片死寂,许久没有任何反应,连个声都没传出来。 “怎么回事?” 徐公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眉头拧成麻绳一般。 早已躲到远处的谢家老祖谢荀和欧阳炼,此刻也不禁对视一眼,面色惊疑,显然不明所以。 照理来说,这种声势的攻击,哪怕是天通境巅峰的强者,没有十足的把握,也难逃一死。 徐公公心中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妙的预感。 “难不成,这‘江溪儿’还有什么手段?” 就在徐公公心中生出这个一个疑惑之时,回应他的却是一道从尘雾之中如流星般飞射而出的白影。 “这是……飞剑!” 徐公公定睛看去,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点,心中暗叫不好。 “阉人看剑!” 尘雾之中传来一声娇喝,旋即,一道凌厉剑光冲天而起,割裂天地,发出刺痛耳膜的声音。 轰! 虚空恍如布帛般被剖开,现出一条巨大气浪,以惊人的速度,追向徐公公。 “好强的剑气!” 那剑锋涌现出的凛冽剑意,压迫感强烈至极,仿佛要把一切挡路的事物一分为二。 徐公公虎躯一震,失声惊呼,但身体反应一点不慢。 只见他粗硕的手腕抖擞,那柄拂尘再次活过来一般,无数白须涨开,直朝飞剑掠去。 “给杂家停下!” 徐公公尖喝一声,随着真气注入拂尘,那银亮的器柄上迸发出一团璀璨的光芒,拂尘前部的白须继续迎风暴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短短几息间便将飞在半空的细剑缠绕起来。 见此情形,徐公公心头一松,不由嗤笑:“杂家倒是小瞧你了,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很很打脸,只听耳畔无数劲风呼啸,被拂尘须缠住的飞剑突然猛烈的颤抖起来,无数细密的剑影凭空出现,锐利难挡,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便将那些拂尘须撕裂,随风飞扬于虚空之中。 “不可能!杂家的王器用的可都是山主的毛须!” 徐公公大惊失色,但还保留着几分理智。 见到没有停顿,继续飞速刺来的细剑,徐公公心中一横,两股磅礴真气从轰出,随后翻身跃起,一脚踢飞射来的飞剑。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尘雾之中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虚空震荡,声势更加浩大—— 只见两股散发出强烈灵力波动的能量齐数涌出,发出惊天巨响,徐公公观之,却是满脸惊容,心中瞬间翻起惊涛骇浪。 这两股灵力,都是自己发动真气调用的,现在却被原封不动的打了回来,如何让他不吃惊?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徐公公如临大敌,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撼之色,不可置信的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句耻笑。 “这天底下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真是井底之蛙!” 女子的声音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不过此时徐公公已经没有心思回嘴,因为那崩天裂地的两道攻击已经近在咫尺。 徐公公将那毛须溃烂,只剩半根的拂尘柄横在身前,似乎还想负隅顽抗。 望着尘雾散开的方向,徐公公额角青筋清晰可见,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寒光。 “给我拦下!” 一股汹涌澎拜的真气自内而外喷涌而出,如同虎啸山林,形成一面无形的灵气壁障,将徐公公护在其中。 两道灵气眨眼间淹没了徐公公,猛烈的爆炸开来,声势惊天动地。 浓烈的烟尘散去,徐公公拖着残破不堪、血肉模糊的躯体,死死盯住远处显出身形的女子。 瞳仁之中升腾起暴怒的火光,近乎凝成实质,却也无法掩盖,那 难以言喻的震惊。 “江溪儿”就那般玉立在原地,脸色从容,古井无波。那素净的纯白宫装,均匀起伏的壮阔胸襟,足以说明她毫发无损、纤尘不染! “该死的女人,这就是你所修行的功法么?” 徐公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从苍白的唇中挤出两个字:“妖术……” 听到这两个字,“江溪儿”眉宇之间冷意更甚,美眸之间涌现出的寒芒,如同锋利的刀子,扎在徐公公心头。 “本宫有些后悔,让你活得有些久了!” “江溪儿”清冷的声音此刻再没有一起温度,如同冰渣,让徐公公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之下,都打了个寒颤。 唰!唰! “江溪儿”玉履点地,身轻如燕,整个人宛如踏风而来。 她一只纤手抬起,牵引天地灵气,从远处一招,被徐公公踢飞的飞剑也重新落回“江溪儿”手中。 “杂家跟你拼了!” 徐公公知道只能放手一搏,于是一把扯落法器前段斑驳的白须,抄起浮沉柄,将其当作短棍一般使。 落在“江溪儿”眼里,只是嗤笑,旋即无匹的真气灌入剑身,三尺软剑剑刃直挺,带着无上的剑意,见人便刺,见物便刺,锐不可当。 刹那间,宛若无数冤魂哀号,一股滔天的杀气,汹涌澎湃,席卷天地。 一剑开天门,神佛弃甲逸! 面对如此凌厉的剑势,徐公公强忍胸中惧意,还想用浮尘柄格挡。 然而剑锋未至,无形的剑气已将徐公公的衣衫搅碎、胸膛撕裂,顷刻间血流如注,飙射三尺。 饶是作为武者,身体再怎么强韧,气血再怎么浓厚,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是难以忍受。 徐公公闷哼一声,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还没反应过来,手中拂尘柄便被“江溪儿”用剑尖挑飞。 “该死……你……” 声音戛然而止,徐公公瞪着双目,满脸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对方手中那柄细剑,已然齐根没入自己胸腔之中。 “你杀了我……大明王朝………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溪儿”美眸之中隐约有仇恨的光芒闪动,眉宇之间情绪凛然,唯独怯意,不见分毫。 “让他们尽管来好了,本宫就让他们知道,染指北域的下场。” “大荒北域……” 弥留之际,徐公公低声弥漫着,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眼瞳陡然睁大。 “你自称本宫……莫非……你是那大梁国的遗孤?!” “江溪儿”松掉剑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果然……时间也对上了……杂家早该想到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徐公公的手掌无力的垂下,整个人也仰面倒地,震开一圈尘土。 他那细微狭长的眼眸并未阖上,带着不甘,向着昏黄的天空,瞳孔之中已然失去了神采。 死不瞑目! “江溪儿”拔出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对这些杀生之事早已司空见惯。 遍地狼籍的城主府,躺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徐公公、嗔长老还有李常胜父子,这些曾经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存在,如今全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李家的兵将们惊恐万状,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李常胜手下的军官,仿佛都抽走了魂一样,面无血色的跪坐在地。 在他们眼中,远处那位手提银剑、顾盼生姿的白衣女子,俨然与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无异。 因为李常胜是他们的仪仗,没了李常胜,北开城自然是待不下去了;更何况徐公公也交待在此,要知道徐公公乃是大明王朝皇室派来的贵宾,更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就算这些李家军士们能回去,万一皇帝龙颜大怒,给他们治一个护卫不周的罪,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些烦恼之事外人自然不会考虑,“江溪儿”甚至都没有看远处逐队成羣的李家军士们一眼,转而回过神,目光定在了凶神恶煞、状若疯魔的景风身上。 欧阳炼心头一紧,挣开搀扶自己的谢荀,还想去保护景风身前。龙盛娜也有些担心,但被谢荀拉住。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江溪儿”轻声说道,目光柔和的望着景风。 随后她默念几句法咒,剑指隔空点在景风眉心,后者身上浓重的魔气竟开始缓缓消散。 但没有人注意到,“江溪儿”不动声色藏起来的左手,掌心开始慢慢发黑。 不多时,景风恢复如常,躯体似乎瘫软下来,摇摇欲坠,却被“江溪儿”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腰间。 “阁下还是执意要带他走吗?”欧阳炼咬牙问道。 谁知这次“江溪儿”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景风已经安全了,那我也不在此久留了。”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景风,柔和的目光中似乎带着极其复杂的情愫,随后将揽在怀中的少年交给欧阳炼:“后面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 说罢,也不停留,女子足踏飞剑腾空,乘着晚霞远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尘埃落定 望着那天仙一般的女子御剑离去,欧阳炼重重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龙盛娜此刻全然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模样,急匆匆的跑过来,捧起景风的脸颊,眉宇间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担忧。 “景风只是暂时失去意识了,并无性命之忧。” 谢荀伸出手把了把景风脉搏,给了龙盛娜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 随后,他向前一步,挺身而出,挡在景风等人身前,与远处面色铁青的李农遥望相对,苍老、略有些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挺拔。 李常胜一死,军职仅在其之下的李农,也就顺理成章掌管了军权。就算他即刻调兵遣将,为李常胜报仇也说的过去,但李农似乎并没有这么做。 他看向谢荀等人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他们杀了大将军,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李家的军队中突然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 其他人似乎受到了挑拨,恶毒的话语此起彼伏,从这些士兵们的嘴里喊了出来。 “杀了他们!给大将军报仇!” “他们甚至杀了徐公公,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大明王朝放在眼里!” “对,这些北域蛮夷实在可恶,一定要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方能彰显我大明皇威!” 李常胜即便再作恶多端,这些李家士兵也是和他站在一边的,这会儿士兵们受到鼓动,群情激愤,已经端枪执锐,将景风和欧阳炼几人团团包围起来。 “杀!杀!杀!” 呼声震天,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样子,尽管这些士兵大多只是百汇境或通流境的武者,但成千上万组成的阵仗还是极为恐怖的。 双方紧张的对峙着,有少数李家士兵甚至热血冲脑,觉得此时正是立功的好机会,蠢蠢欲动。 当然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大部分还是经不住挑拨,跟风而至。毕竟要面对的可是一名实打实的天通境强者,没有人甘愿做出头鸟。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看李农怎么做,现在李家军阶和实力最高的都是他,若是他怀有杀心,军令一下,这些士兵们都要硬着头皮上。 “保护老祖!” 人群外围的谢家族长谢平见到谢荀被李家士兵们包围,即将成为众矢之的,急得大喊。 “传谢家族长之令,所有谢家长老、门人子弟速来城主府!” 谢平一挥大袖,立即吩咐身旁的侍从。 单凭他只身一人,想对李家这么多军中好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然而,就在两边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李农却缓缓开口了。 “让他们走。” 李农身旁有几名军官,瞪大眼睛,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众李家士兵们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望着李农,迟迟没有行动。 “都没听见吗?让他们走!” 旁边有军官不甘心的从谢荀几人身上收回目光,问道:“右将军,他们可是杀害大将军的罪魁祸首啊,怎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怎么?你想教我如何做事?” 李农面沉如铁,紧绷着一张脸,瞪着他喝问道。 那军官顿时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不敢不敢。” 下方的李家士兵们见李农态度如此坚决,也不敢杵逆,只好乖乖退向两旁,让开一条道路。 谢荀不动声色的盯着李农,仿佛有些怀疑他怎么会如此好心。欧阳炼同样没有放松警惕,即使拖着重伤之躯,也紧紧牵着龙盛娜和景风。 许久,似是终于确定李农所言非虚,谢荀这才领着欧阳炼,护着景风和龙盛娜,在一众李家兵将们愤懑、怨恨的目光中,与外围的谢平碰了头。 目送景风几人渐行渐远,最终有惊无险的离开城主府,李农收回了目光。 准确说并非李农生出叛反之心,实际上他跟了李常胜很多年,只是有时李常胜做的事情让他都看不下去。尤其是最近联合毕家覆灭潜龙商会,强行逼婚,他觉得李常胜做的未免太过分、太过极端,不过作为下属,他只能提议,不好当面驳李常胜的做法。 另外就是李农位职够高,对于李常胜暗地里所作的伤天害理之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当亲眼目睹李常胜被杀的那一刻,李农心中反倒有一丝畅快。 再者就是,他李农只是为人比较耿直,做事一根筋,并不代表他傻,李家在北开城的名声本就不太好,现在李常胜又死了,若是再犯民怒,事情恐怕不好收尾了。何况谢荀还是一名天通境的高手,即使年岁已大,李农依旧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拿下对方。 之后,李农偏过头,望了一眼不远处那名面掩轻纱,自称来自天暝宗的神秘女子,收兵退了下去。 见李农离去,女子美眸之中有如水波流转,明芒闪烁。旋即素袖一荡,一股香风散去,女子竟是直接从原处消失,不见了踪影。 城主府外,比肩接踵,万人空巷,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当他们看到被一同带出来的景风时,无不面露诧异、惊奇之色。 “哎哎,那不是景风吗,他居然能活着出来?” “他与李常胜之间的恩怨我早有耳闻,先前这景风和李思源在城主府演武场决斗的时候我就在场,景风狠狠打了李家的脸,李常胜恨不得当场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不错,还有那身穿大红喜袍的女子,不是龙盛娜吗?听说他与景风之间也是相互钟情对方,只可惜被李常胜夺人所爱,棒打鸳鸯,这小子还是有血性的!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周围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一般,并且大多数的话题,都跟景风有关。 毕竟在婚宴上,景风可是惹得李常胜大怒,让在场宾客印象非常深刻。后面城主府内声势浩大,又有天仙一般的女子从天而降,许多人都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家大队的人马陆续赶到,谢荀暂时也不好向城里百姓解释什么,于是让谢平安排好,带上景风等人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谢家府邸,环境自然是清净许多,谢荀立刻安排人先安顿好景风。 欧阳炼不顾身上伤痛,半跪在地,诚恳道谢:“多谢老丈,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哪里的话,快快请起!” 素袍搭在地上,谢荀伸出大手,送出一缕柔和的真气,将欧阳炼轻轻托了起来。 “欧阳小兄弟太客气了,你有所不知,那李常胜在北开城横行霸道,只手遮天,城中各大势力、家族早已对其积怨已久,老夫出手也是为了自己家族,为了百姓啊。” 旁边谢平也安抚道:“正是如此,况且谢家同潜龙商会有所往来,龙家家主龙叶承,还有龙家女娃也都与我相识,她叫我一声叔叔也不为过。景风嘛,他同我这小侄女关系这么近,我谢家焉有不救之理?” 注意力一直放在景风身上的龙盛娜听到这话,不由得俏脸一红。 “龙盛娜……谢过叔叔。” 龙盛娜埋下头,低声细语道。 谢荀抚着白须,红光满面,看起来很喜欢龙盛娜这个晚辈,颔首说道:“李府对潜龙商会所做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如今总算太平下来了,但你吃了很多苦啊!” 听闻此言,龙盛娜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再也撑不住了,泪珠簌簌地顺着粉嫩的脸庞滑落,惹人怜惜。 经历了多少苦痛,只有她自己明了,好在终于有人能够理解。 “爹爹,还有商会里……死在被毕恒和李常胜手中的人……他们才是最冤屈的……” 声音夹杂着哭腔,断断续续,龙盛娜回想起这些事,不禁悲从中来,跪倒在地。 “唉……” 欧阳炼和谢平两个大老爷们都是默默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安慰龙盛娜。 谢荀扶起龙盛娜,问道:“你爹呢?” “爹爹他……” 龙盛娜清醒一些,胡乱抹拭去脸上的泪水,答道:“那日景风先把爹爹救了出去,之后他才来救我,并未告知父亲的行踪。” 谢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只好等景风醒来以后再去问他了。” 谢荀扶起龙盛娜的时候,借机探了一下她的脉搏,发现龙盛娜身体极为虚弱,精神涣散,只是一直在强撑,顿时脸色一沉。 于是谢荀对谢平道:“先带小女娃下去休息,她脸上有伤,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再抓些药。” 龙盛娜知道潜龙商会和谢家只是偶有商贸往来,关系没那么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了,我没事的……” 谢荀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无妨,只是举手之劳,若是不嫌弃,你跟景风都先在在我们谢府修养一阵。” 龙盛娜心中一阵感动,这回并未说什么,乖乖跟谢平离开了。 欧阳炼不像表面那般是个粗人,看出谢荀其实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拱手问道:“老丈可是有话与我说?” “然也,老夫粗通脉望,发现景风小兄弟虽身受重伤,体内却生机蓬勃。” 欧阳炼一惊,“怎会如此?” “莫要惊慌,老夫料想景风小兄弟此前兴许服下了某种丹药,躯体已经恢复,只是精神受邪器的影响,还未清醒。” 谢荀安慰道:“李家大势已去,今日之举虽得罪了大明国,但据老夫所知,大明如今与南方夷族交战正酣,应当暂时顾及不到北域,所以北开城最近是太平的。” “原来如此。” 欧阳炼松了口气,慢慢放下戒心。 “欧阳小兄弟此番受伤也不轻,既然你跟景风一道,不如也在老夫这儿养伤,正好老夫要查一查那影响景风的邪器。” 欧阳炼思忖一阵,觉得谢荀值得相信,便答应下来。 “有劳老丈了,日后若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在所不辞!”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尘埃落定 望着那天仙一般的女子御剑离去,欧阳炼重重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龙盛娜此刻全然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模样,急匆匆的跑过来,捧起景风的脸颊,眉宇间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担忧。 “景风只是暂时失去意识了,并无性命之忧。” 谢荀伸出手把了把景风脉搏,给了龙盛娜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 随后,他向前一步,挺身而出,挡在景风等人身前,与远处面色铁青的李农遥望相对,苍老、略有些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挺拔。 李常胜一死,军职仅在其之下的李农,也就顺理成章掌管了军权。就算他即刻调兵遣将,为李常胜报仇也说的过去,但李农似乎并没有这么做。 他看向谢荀等人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他们杀了大将军,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李家的军队中突然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 其他人似乎受到了挑拨,恶毒的话语此起彼伏,从这些士兵们的嘴里喊了出来。 “杀了他们!给大将军报仇!” “他们甚至杀了徐公公,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大明王朝放在眼里!” “对,这些北域蛮夷实在可恶,一定要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方能彰显我大明皇威!” 李常胜即便再作恶多端,这些李家士兵也是和他站在一边的,这会儿士兵们受到鼓动,群情激愤,已经端枪执锐,将景风和欧阳炼几人团团包围起来。 “杀!杀!杀!” 呼声震天,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样子,尽管这些士兵大多只是百汇境或通流境的武者,但成千上万组成的阵仗还是极为恐怖的。 双方紧张的对峙着,有少数李家士兵甚至热血冲脑,觉得此时正是立功的好机会,蠢蠢欲动。 当然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大部分还是经不住挑拨,跟风而至。毕竟要面对的可是一名实打实的天通境强者,没有人甘愿做出头鸟。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看李农怎么做,现在李家军阶和实力最高的都是他,若是他怀有杀心,军令一下,这些士兵们都要硬着头皮上。 “保护老祖!” 人群外围的谢家族长谢平见到谢荀被李家士兵们包围,即将成为众矢之的,急得大喊。 “传谢家族长之令,所有谢家长老、门人子弟速来城主府!” 谢平一挥大袖,立即吩咐身旁的侍从。 单凭他只身一人,想对李家这么多军中好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然而,就在两边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李农却缓缓开口了。 “让他们走。” 李农身旁有几名军官,瞪大眼睛,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众李家士兵们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望着李农,迟迟没有行动。 “都没听见吗?让他们走!” 旁边有军官不甘心的从谢荀几人身上收回目光,问道:“右将军,他们可是杀害大将军的罪魁祸首啊,怎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怎么?你想教我如何做事?” 李农面沉如铁,紧绷着一张脸,瞪着他喝问道。 那军官顿时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不敢不敢。” 下方的李家士兵们见李农态度如此坚决,也不敢杵逆,只好乖乖退向两旁,让开一条道路。 谢荀不动声色的盯着李农,仿佛有些怀疑他怎么会如此好心。欧阳炼同样没有放松警惕,即使拖着重伤之躯,也紧紧牵着龙盛娜和景风。 许久,似是终于确定李农所言非虚,谢荀这才领着欧阳炼,护着景风和龙盛娜,在一众李家兵将们愤懑、怨恨的目光中,与外围的谢平碰了头。 目送景风几人渐行渐远,最终有惊无险的离开城主府,李农收回了目光。 准确说并非李农生出叛反之心,实际上他跟了李常胜很多年,只是有时李常胜做的事情让他都看不下去。尤其是最近联合毕家覆灭潜龙商会,强行逼婚,他觉得李常胜做的未免太过分、太过极端,不过作为下属,他只能提议,不好当面驳李常胜的做法。 另外就是李农位职够高,对于李常胜暗地里所作的伤天害理之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当亲眼目睹李常胜被杀的那一刻,李农心中反倒有一丝畅快。 再者就是,他李农只是为人比较耿直,做事一根筋,并不代表他傻,李家在北开城的名声本就不太好,现在李常胜又死了,若是再犯民怒,事情恐怕不好收尾了。何况谢荀还是一名天通境的高手,即使年岁已大,李农依旧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拿下对方。 之后,李农偏过头,望了一眼不远处那名面掩轻纱,自称来自天暝宗的神秘女子,收兵退了下去。 见李农离去,女子美眸之中有如水波流转,明芒闪烁。旋即素袖一荡,一股香风散去,女子竟是直接从原处消失,不见了踪影。 城主府外,比肩接踵,万人空巷,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当他们看到被一同带出来的景风时,无不面露诧异、惊奇之色。 “哎哎,那不是景风吗,他居然能活着出来?” “他与李常胜之间的恩怨我早有耳闻,先前这景风和李思源在城主府演武场决斗的时候我就在场,景风狠狠打了李家的脸,李常胜恨不得当场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不错,还有那身穿大红喜袍的女子,不是龙盛娜吗?听说他与景风之间也是相互钟情对方,只可惜被李常胜夺人所爱,棒打鸳鸯,这小子还是有血性的!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周围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一般,并且大多数的话题,都跟景风有关。 毕竟在婚宴上,景风可是惹得李常胜大怒,让在场宾客印象非常深刻。后面城主府内声势浩大,又有天仙一般的女子从天而降,许多人都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家大队的人马陆续赶到,谢荀暂时也不好向城里百姓解释什么,于是让谢平安排好,带上景风等人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谢家府邸,环境自然是清净许多,谢荀立刻安排人先安顿好景风。 欧阳炼不顾身上伤痛,半跪在地,诚恳道谢:“多谢老丈,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哪里的话,快快请起!” 素袍搭在地上,谢荀伸出大手,送出一缕柔和的真气,将欧阳炼轻轻托了起来。 “欧阳小兄弟太客气了,你有所不知,那李常胜在北开城横行霸道,只手遮天,城中各大势力、家族早已对其积怨已久,老夫出手也是为了自己家族,为了百姓啊。” 旁边谢平也安抚道:“正是如此,况且谢家同潜龙商会有所往来,龙家家主龙叶承,还有龙家女娃也都与我相识,她叫我一声叔叔也不为过。景风嘛,他同我这小侄女关系这么近,我谢家焉有不救之理?” 注意力一直放在景风身上的龙盛娜听到这话,不由得俏脸一红。 “龙盛娜……谢过叔叔。” 龙盛娜埋下头,低声细语道。 谢荀抚着白须,红光满面,看起来很喜欢龙盛娜这个晚辈,颔首说道:“李府对潜龙商会所做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如今总算太平下来了,但你吃了很多苦啊!” 听闻此言,龙盛娜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再也撑不住了,泪珠簌簌地顺着粉嫩的脸庞滑落,惹人怜惜。 经历了多少苦痛,只有她自己明了,好在终于有人能够理解。 “爹爹,还有商会里……死在被毕恒和李常胜手中的人……他们才是最冤屈的……” 声音夹杂着哭腔,断断续续,龙盛娜回想起这些事,不禁悲从中来,跪倒在地。 “唉……” 欧阳炼和谢平两个大老爷们都是默默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安慰龙盛娜。 谢荀扶起龙盛娜,问道:“你爹呢?” “爹爹他……” 龙盛娜清醒一些,胡乱抹拭去脸上的泪水,答道:“那日景风先把爹爹救了出去,之后他才来救我,并未告知父亲的行踪。” 谢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只好等景风醒来以后再去问他了。” 谢荀扶起龙盛娜的时候,借机探了一下她的脉搏,发现龙盛娜身体极为虚弱,精神涣散,只是一直在强撑,顿时脸色一沉。 于是谢荀对谢平道:“先带小女娃下去休息,她脸上有伤,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再抓些药。” 龙盛娜知道潜龙商会和谢家只是偶有商贸往来,关系没那么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了,我没事的……” 谢荀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无妨,只是举手之劳,若是不嫌弃,你跟景风都先在在我们谢府修养一阵。” 龙盛娜心中一阵感动,这回并未说什么,乖乖跟谢平离开了。 欧阳炼不像表面那般是个粗人,看出谢荀其实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拱手问道:“老丈可是有话与我说?” “然也,老夫粗通脉望,发现景风小兄弟虽身受重伤,体内却生机蓬勃。” 欧阳炼一惊,“怎会如此?” “莫要惊慌,老夫料想景风小兄弟此前兴许服下了某种丹药,躯体已经恢复,只是精神受邪器的影响,还未清醒。” 谢荀安慰道:“李家大势已去,今日之举虽得罪了大明国,但据老夫所知,大明如今与南方夷族交战正酣,应当暂时顾及不到北域,所以北开城最近是太平的。” “原来如此。” 欧阳炼松了口气,慢慢放下戒心。 “欧阳小兄弟此番受伤也不轻,既然你跟景风一道,不如也在老夫这儿养伤,正好老夫要查一查那影响景风的邪器。” 欧阳炼思忖一阵,觉得谢荀值得相信,便答应下来。 “有劳老丈了,日后若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在所不辞!”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邪器隐秘 入夜,长烟遁空,月明星稀,喧繁的北开城渐渐恢复宁静。城池中央,坐落着一座气派宏伟的宅邸,依旧灯火通明,正是城主府。 只是如今的城主府,尽管悬灯挂彩,院墙系满红绸,却丝毫没让人感觉到喜庆,反倒处处透露出衰败、萧条的味道。 而在这府邸一隅,地裂石崩,满目疮痍,周围狼藉遍地,显然此处曾经爆发过一场异常惨烈的大战。 不多时,一阵疾风掠过,两道人影突兀的来到此地。 借着皎洁的月光,倒是能辨认出两道人影的大概模样。 其中一人身高八尺,健硕魁梧,体壮如牛,一双虎目即便是在黑夜中都炯炯有神。 另一人体态轻盈,身姿婀娜,应当是名女子,即便掩着轻纱,依旧掩盖不住那高洁淡雅的气质,不难想象那面纱之下是何等的绝色。 然而,望着眼前千疮百孔之地,女子原本淡薄如水的眸光突然多了几分热切,倒是令这等高冷神秘之间平添几分动人的妩媚。 “李农将军,您可是考虑清楚了?” 悦耳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从女子的口中说出,彷佛带着些许魔力。 “到了如此境地,就算我想拒绝恐怕也难以做到……” 说话的男子赫然是李农,而其身旁女子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自称是“天暝宗圣女”的神秘女子。 “大将军和徐公公都死了,代表着大明北方边境出了事,估计圣上怀疑是梁朝余孽卷土重来,很快便会召集家族军队回去,恐怕我与手底下这些士兵也难逃一死,再不济也要被治几个罪,打入大牢。我不忍属下及李家族人蒙受如此灾祸,还不如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只是你口中的天暝宗……” 似乎听出李农语气中的怀疑,女子却咯咯轻笑起来,美眸曲成一弯好看的月牙。 “将军大可放心,我这天暝宗虽比不得当世几大帝国王朝,但在东域势力绝对不小,而且我宗正是发展壮大的时候,到时你们扮作北域逃难来的荒民,接纳你们也并非难事。”女子美目中精芒闪烁,似乎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何况东边赵、常两国连珠合璧,大明的手也伸不过去。倒是我天暝宗,在朝堂之上,也是有几分话语权。” 自信到有些跋扈的话语,让李农微微侧目,“贵宗既然势力这般大,应当名声在外才是,为何我从未听过‘天暝宗’的大名?” “呵呵,看来李农将军还是信不过本小姐……” 银铃般的妙音回荡在浓浓的夜色中,女子墨柳一般的细眉轻柔的上挑几分,恍若有种万种风情。 “宗派近些年才改的名字罢了,之前的名号说出去,总会惹来大大小小的麻烦。” “不过,现在既然与将军合作了,本小姐如实告知也是应当的,我天暝宗从前被世人称作——魔教。” 这个曾经让大荒为之震颤的名字,令得李农瞳孔陡然缩小,不过他没有全盘相信,而是眼眸低垂下来,陷入了沉思。 许久以后,似乎接受了女子的提议,李农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圣女大人。” “将军客气,那按照约定,此处便由本小姐查探一番,若有噬心夺魂铃的踪迹,自有谢礼献于将军。” 女子屈膝,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对李农说道。 对于这般态度李农自然十分满意,于是大手一摊:“请!” 夜风吹起女子额前青丝,露出额头一点朱砂,在月华映照下,当真动人的紧。 女子掐了几个手印,旋即剑指点在眉心,一股浩瀚的真气激起无数烟尘,如同浪潮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真气与神识结合?真是好手段! 李农站在一旁,心中暗自赞叹。 良久,女子散去真气,柳眉却不自觉蹙起。 “怎么样,没有找到?” 见女子眸光黯淡几分,李农试探问道。 女子也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双方沉默了片刻,李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噬心夺魂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清冷的月色洒在掌心,女子将目光抛向身侧,幽幽说道:“我给你说一个故事……” “传说佛教祖师一生度化世人,在其功德圆满,自下界飞升之前,将自己所有的贪欲、恶念都封印在一个法器中,以空明圣洁之姿成就无上大道,唯独那件法器被永远留在了浊世。” “如此有着通天彻地修为的大能,遗留的东西又岂会是凡物?那些卑劣残暴的恶念,欲求不满的贪婪,久而久之竟然滋生出了灵智。它以世人的贪欲、憎恨、邪念等等负面情感为食,直到有一天,它的能量已经积累到不可计量,冲破封印,祸害苍生。” “你口中所说的这个诞生出灵智的邪恶之物,可是噬心夺魂铃?” 李农闻言浓眉紧锁,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错,这噬心夺魂铃会被心中邪念深重的人吸引,给予他们力量,但相对的,得到其力量的人,躯体及魂魄都会被它蚕食,变为魔奴。如此一件开了灵智的法器,在我魔教虽称为镇教圣器,却实乃大邪之物,我魔教开派祖师便是借助它的力量,曾百年前在浊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搅得天下动荡。” “本来噬心夺魂铃已被教主封印,但后来魔教遭到强者盗窃,它也因此流落在外,这等恐怖之物还是控制在我们自己手中,比较放心。” 说到此处,女子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中,忽然充斥着几分寒意,皎洁的月光投射下来,将女子如墨笔描绘的眉眼照的明暗不定。 “然也,圣女大人考虑甚是周到。” 不由得想到了李常胜的所作所为,李农拱手恭维说道:“这噬心夺魂铃若是被有心之人得到,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女子不再说话了,再次运用神识搜寻了一番,美眸中显然透着不甘心。 只不过可惜的是,依然一无所获。 “圣女大人,不如明日我召集城主府的军士们,问问他们是否目睹此物行踪?” 轻叹了一口气,女子只得暂时作罢,“也好,那就麻烦将军了。” “谈不上麻烦,帮助是相互的,以后可能还要多多仰仗圣女大人。” 女子心中冷冷一笑,客套的行了一礼,随后二人一道离开此地。 路上,正好有两名李家士兵提着灯笼,从远处迎面走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借着烛光,两名士兵认出前头的人是李农,立刻站直身姿向其行军礼。 “见过右将军!” 看到李农身后的女子,两个士兵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诧异之色,但碍于李农的身份,并未出声。 “这么晚了,你们从哪里过来的?” 其中一个士兵抱拳答道:“回右将军,我二人方才去地牢给囚犯们送饭菜去了,顺便得李博大人口令,将地牢打扫了一番。” 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灰头土脸,汗流浃背,李农料想他们应当没有说谎。 “李博他人现在何处?” “回右将军,李博大人身受重伤,送回了住处疗伤。” 士兵恭恭敬敬得回答道。 “好,我稍后去看看他,你们辛苦了,先回去。” 听闻李农的话,两个士兵不动声色的看了后方的女子一眼,随后低下头快步离去。 待到二人走远,女子走上前问道:“王侯将相的府中也有地牢吗?本小姐倒是第一回听说。” “圣女大人说笑了,这北开城势力错综复杂,一些家族商会都有狱牢,我李家驻扎在此,也充当半个衙门的作用,有个地牢也不是稀奇事?” 女子轻笑道:“那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自然是北开城中恶贯满盈、穷凶极恶之人,还有……” “还有什么?”女子似乎颇感兴趣,追问道。 “还有得罪过李常胜的人!” ………… 与此同时,在城主府的隐秘地窟,最深处的一间石室内,隐约怪异的嘶吼声传出,在这阴暗寂静的环境中,如同钟震之声敲在心头,令人胆寒心悸。 里面有一个长发披散的人被铁链锁在墙上,身上月白色的罗衣早已蒙尘,散发着腐烂的恶臭,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 只是裸露出的光滑皮肤和稚嫩脸颊,让人很难相信,被囚禁于此的,竟是一名少年! 那隐藏在茂密杂乱的发丝之下,布满血丝的眼瞳,暗蕴无尽的怨气,犹如厉鬼一般,单是与其对视一眼,便叫人心里发毛。 “该……死!” 少年伸长脖颈,望眼欲穿,乌黑的怨气竟是在霎时间化为实质,夺目涌出! 轰! 瞬息之间,浓厚的怨恨气息已将整个牢房覆盖,恍若妖邪现世,骇人无比。 但不多时,这些黑气又很快消散,凝聚成一股涌向少年手掌。 感受到手掌中沉甸的分量,少年投去浑浊的目光。 一颗古铜色的铃铛,上面绘满玄异诡奇的纹路,盯着看的久了,甚至会令人凭空生出罪恶疯狂的念头。 “你终于回来了啊……” 少年嘴唇动了动,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让浊世再乱一些,噬心夺魂铃!”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邪器隐秘 入夜,长烟遁空,月明星稀,喧繁的北开城渐渐恢复宁静。城池中央,坐落着一座气派宏伟的宅邸,依旧灯火通明,正是城主府。 只是如今的城主府,尽管悬灯挂彩,院墙系满红绸,却丝毫没让人感觉到喜庆,反倒处处透露出衰败、萧条的味道。 而在这府邸一隅,地裂石崩,满目疮痍,周围狼藉遍地,显然此处曾经爆发过一场异常惨烈的大战。 不多时,一阵疾风掠过,两道人影突兀的来到此地。 借着皎洁的月光,倒是能辨认出两道人影的大概模样。 其中一人身高八尺,健硕魁梧,体壮如牛,一双虎目即便是在黑夜中都炯炯有神。 另一人体态轻盈,身姿婀娜,应当是名女子,即便掩着轻纱,依旧掩盖不住那高洁淡雅的气质,不难想象那面纱之下是何等的绝色。 然而,望着眼前千疮百孔之地,女子原本淡薄如水的眸光突然多了几分热切,倒是令这等高冷神秘之间平添几分动人的妩媚。 “李农将军,您可是考虑清楚了?” 悦耳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从女子的口中说出,彷佛带着些许魔力。 “到了如此境地,就算我想拒绝恐怕也难以做到……” 说话的男子赫然是李农,而其身旁女子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自称是“天暝宗圣女”的神秘女子。 “大将军和徐公公都死了,代表着大明北方边境出了事,估计圣上怀疑是梁朝余孽卷土重来,很快便会召集家族军队回去,恐怕我与手底下这些士兵也难逃一死,再不济也要被治几个罪,打入大牢。我不忍属下及李家族人蒙受如此灾祸,还不如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只是你口中的天暝宗……” 似乎听出李农语气中的怀疑,女子却咯咯轻笑起来,美眸曲成一弯好看的月牙。 “将军大可放心,我这天暝宗虽比不得当世几大帝国王朝,但在东域势力绝对不小,而且我宗正是发展壮大的时候,到时你们扮作北域逃难来的荒民,接纳你们也并非难事。”女子美目中精芒闪烁,似乎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何况东边赵、常两国连珠合璧,大明的手也伸不过去。倒是我天暝宗,在朝堂之上,也是有几分话语权。” 自信到有些跋扈的话语,让李农微微侧目,“贵宗既然势力这般大,应当名声在外才是,为何我从未听过‘天暝宗’的大名?” “呵呵,看来李农将军还是信不过本小姐……” 银铃般的妙音回荡在浓浓的夜色中,女子墨柳一般的细眉轻柔的上挑几分,恍若有种万种风情。 “宗派近些年才改的名字罢了,之前的名号说出去,总会惹来大大小小的麻烦。” “不过,现在既然与将军合作了,本小姐如实告知也是应当的,我天暝宗从前被世人称作——魔教。” 这个曾经让大荒为之震颤的名字,令得李农瞳孔陡然缩小,不过他没有全盘相信,而是眼眸低垂下来,陷入了沉思。 许久以后,似乎接受了女子的提议,李农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圣女大人。” “将军客气,那按照约定,此处便由本小姐查探一番,若有噬心夺魂铃的踪迹,自有谢礼献于将军。” 女子屈膝,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对李农说道。 对于这般态度李农自然十分满意,于是大手一摊:“请!” 夜风吹起女子额前青丝,露出额头一点朱砂,在月华映照下,当真动人的紧。 女子掐了几个手印,旋即剑指点在眉心,一股浩瀚的真气激起无数烟尘,如同浪潮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真气与神识结合?真是好手段! 李农站在一旁,心中暗自赞叹。 良久,女子散去真气,柳眉却不自觉蹙起。 “怎么样,没有找到?” 见女子眸光黯淡几分,李农试探问道。 女子也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双方沉默了片刻,李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噬心夺魂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清冷的月色洒在掌心,女子将目光抛向身侧,幽幽说道:“我给你说一个故事……” “传说佛教祖师一生度化世人,在其功德圆满,自下界飞升之前,将自己所有的贪欲、恶念都封印在一个法器中,以空明圣洁之姿成就无上大道,唯独那件法器被永远留在了浊世。” “如此有着通天彻地修为的大能,遗留的东西又岂会是凡物?那些卑劣残暴的恶念,欲求不满的贪婪,久而久之竟然滋生出了灵智。它以世人的贪欲、憎恨、邪念等等负面情感为食,直到有一天,它的能量已经积累到不可计量,冲破封印,祸害苍生。” “你口中所说的这个诞生出灵智的邪恶之物,可是噬心夺魂铃?” 李农闻言浓眉紧锁,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错,这噬心夺魂铃会被心中邪念深重的人吸引,给予他们力量,但相对的,得到其力量的人,躯体及魂魄都会被它蚕食,变为魔奴。如此一件开了灵智的法器,在我魔教虽称为镇教圣器,却实乃大邪之物,我魔教开派祖师便是借助它的力量,曾百年前在浊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搅得天下动荡。” “本来噬心夺魂铃已被教主封印,但后来魔教遭到强者盗窃,它也因此流落在外,这等恐怖之物还是控制在我们自己手中,比较放心。” 说到此处,女子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中,忽然充斥着几分寒意,皎洁的月光投射下来,将女子如墨笔描绘的眉眼照的明暗不定。 “然也,圣女大人考虑甚是周到。” 不由得想到了李常胜的所作所为,李农拱手恭维说道:“这噬心夺魂铃若是被有心之人得到,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女子不再说话了,再次运用神识搜寻了一番,美眸中显然透着不甘心。 只不过可惜的是,依然一无所获。 “圣女大人,不如明日我召集城主府的军士们,问问他们是否目睹此物行踪?” 轻叹了一口气,女子只得暂时作罢,“也好,那就麻烦将军了。” “谈不上麻烦,帮助是相互的,以后可能还要多多仰仗圣女大人。” 女子心中冷冷一笑,客套的行了一礼,随后二人一道离开此地。 路上,正好有两名李家士兵提着灯笼,从远处迎面走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借着烛光,两名士兵认出前头的人是李农,立刻站直身姿向其行军礼。 “见过右将军!” 看到李农身后的女子,两个士兵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诧异之色,但碍于李农的身份,并未出声。 “这么晚了,你们从哪里过来的?” 其中一个士兵抱拳答道:“回右将军,我二人方才去地牢给囚犯们送饭菜去了,顺便得李博大人口令,将地牢打扫了一番。” 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灰头土脸,汗流浃背,李农料想他们应当没有说谎。 “李博他人现在何处?” “回右将军,李博大人身受重伤,送回了住处疗伤。” 士兵恭恭敬敬得回答道。 “好,我稍后去看看他,你们辛苦了,先回去。” 听闻李农的话,两个士兵不动声色的看了后方的女子一眼,随后低下头快步离去。 待到二人走远,女子走上前问道:“王侯将相的府中也有地牢吗?本小姐倒是第一回听说。” “圣女大人说笑了,这北开城势力错综复杂,一些家族商会都有狱牢,我李家驻扎在此,也充当半个衙门的作用,有个地牢也不是稀奇事?” 女子轻笑道:“那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自然是北开城中恶贯满盈、穷凶极恶之人,还有……” “还有什么?”女子似乎颇感兴趣,追问道。 “还有得罪过李常胜的人!” ………… 与此同时,在城主府的隐秘地窟,最深处的一间石室内,隐约怪异的嘶吼声传出,在这阴暗寂静的环境中,如同钟震之声敲在心头,令人胆寒心悸。 里面有一个长发披散的人被铁链锁在墙上,身上月白色的罗衣早已蒙尘,散发着腐烂的恶臭,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 只是裸露出的光滑皮肤和稚嫩脸颊,让人很难相信,被囚禁于此的,竟是一名少年! 那隐藏在茂密杂乱的发丝之下,布满血丝的眼瞳,暗蕴无尽的怨气,犹如厉鬼一般,单是与其对视一眼,便叫人心里发毛。 “该……死!” 少年伸长脖颈,望眼欲穿,乌黑的怨气竟是在霎时间化为实质,夺目涌出! 轰! 瞬息之间,浓厚的怨恨气息已将整个牢房覆盖,恍若妖邪现世,骇人无比。 但不多时,这些黑气又很快消散,凝聚成一股涌向少年手掌。 感受到手掌中沉甸的分量,少年投去浑浊的目光。 一颗古铜色的铃铛,上面绘满玄异诡奇的纹路,盯着看的久了,甚至会令人凭空生出罪恶疯狂的念头。 “你终于回来了啊……” 少年嘴唇动了动,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让浊世再乱一些,噬心夺魂铃!”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北开城,谢家府邸。 一处雅致静谧的院落中,隐约能听到苍老的声音传出,似乎正对着谁娓娓言说着什么,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叹息,渐渐没了后续。 “原来这噬心夺魂铃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一名身材健硕魁梧,脸上长着浓密络腮胡的汉子惊叹道,正是欧阳炼无疑。即便服用了疗伤的丹药,他身上依然许多地方涂了药粉,打了绷带,与李常胜一战,受的伤可不轻。 听完讲述,欧阳炼心中不禁掀起巨大的波澜,震惊之余,他幽幽感叹道:“倒是在下以前不谙世事,有些孤陋寡闻了。” “呵呵,所谓魔教乱世,不过是在大荒中部和东部某些地方小打小闹罢了,欧阳小兄弟来自更北的地方,不知道这些历史也属正常。” 坐在欧阳炼对面的,是一位皓首白眉,身着素袍的老者,虽然形貌充满沧桑之感,但说话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可见其修为不一般。 “谢老说笑了,只怕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欧阳炼的眼瞳中闪烁着睿智的光泽,似乎知晓些许真相,语气颇有几分悲恸意味。 “在下入世乃是迫不得已,当时正逢梁国破灭,朝野动荡,然而对抗魔教的正道联军已经北上打到望帝岭了,试问魔教手眼通天,连北域都涉足了吗?” “这……老夫就不太清楚了。” 老者正是谢家的老祖谢荀,活了近百年,眼见阅历何其丰富,然而此刻被欧阳炼这番话问的也有些头绪不清、答不上来。 “不过老夫倒是听说,从正道联合剿灭魔教之时,直至十多年前,大荒各地的修炼宗门确实是风光极盛,空前繁荣,直到后来几个王朝插手其中,才让这些修炼宗门的势头平静不少。” “是吗?” 欧阳炼仔细揣摩着谢荀的话,露出思忖的神色。 “对了,在下还有一事想问老丈。” 一时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欧阳炼也不再纠结这些陈年旧事,拱手请教。 “呵呵,欧阳小兄弟不必见外,尽管问便是,老丈定然知无不言。” 谢荀点头,抚须笑道。 见对方答应的如此干脆,欧阳炼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问道:“老丈,前几日与那李常胜血战,我见他的儿子如同傀儡一般受其摆布,可是被李常胜用噬心夺魂铃操控了?” 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恨,谢荀眉头轻皱,额角深深的皱纹宛如沟壑一般挤在一起。 “正是如此,人言虎毒不食子,这李常胜竟如此恶毒,利用噬心夺魂铃将自己儿子炼为了魔奴!” “那景风……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李常胜催动噬心夺魂铃时,原本晕厥过去的景风也醒了,而且变得十分疯癫,似乎毫无理智。” 院落中恢复了宁静,欧阳炼问完以后,谢荀许久没有答话。 “还请老丈为我解惑!” 见欧阳炼如此诚恳,谢荀终于缓缓开口:“老夫是在纠结,有些事情比较残忍,不知该不该与你说。不过既然欧阳小兄弟如此执着,便告知你。” “先前同你讲的那些关于噬心夺魂铃的隐秘你可还记得?这噬心夺魂铃的品阶极高,已经诞生出灵智,已经接近圣器,所以它自然也会认主。” 听闻此话,欧阳炼的神情自然颇为震惊,但他强行镇定下来,等待谢荀继续说下去。 “能被噬心夺魂铃选中之人与魔奴不一样,并非全都心怀恶欲邪念。这些人身上有邪器留下的印记,被称为‘魔种’,一旦噬心夺魂铃被催动,便会狂性大发,化为邪魔,而且他们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 “下场怎么个不好法?”欧阳炼下意识地问道。 “被种下魔种的人,就相当于有资格成为噬心夺魂铃的主人,所以这些人是那些正道宗派的眼中钉,尤其是佛门,对此态度更加决绝,一旦被发现,倾全力都要灭杀。” 欧阳炼一时说不出话,脸上显出浓重的担忧之色。 “李常胜临死之前欲将噬心夺魂铃抛出,吸引我们的注意,但后来我并未发现它的踪迹。” “这邪器开了灵智,会依附于人,稍不注意就能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放心,我已安排人在北开城内大规模搜寻了。” 头一回接触噬心夺魂铃的欧阳炼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点点头。 “唉,景风这么好的娃,如何命运如此多舛?” “看开点,来救景风的那女子实力非凡,或许她有办法。对了,欧阳小兄弟可认识那女子?” 欧阳炼摇头,“老丈言之有理,不过在下确实不认识那女子,倒是以前听景风提过,他有一个师父,不知是不是她。” 为了缓和气氛,谢荀微笑道:“本以为你是景风小子的师父,没想到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年纪大咯。” 顺着谢荀的话,欧阳炼捧起一盏茶,谦卑一笑。 “咱们北域可没有拜两个师父的习惯,我只粗浅地教过他一些炼器之法,若要论修为,我倒有些不够格了……” 就在欧阳炼与谢荀闲聊的工夫,谢家当家家主谢平轻步走进院中,抱拳说道:“打扰老祖与欧阳前辈的雅兴了。” “无妨,有何事直说便可。” 征得谢荀同意后,谢平朝欧阳炼颔首示意:“欧阳前辈,景风醒了。” 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欧阳炼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急切说道:“快带我去。” 随着谢荀也缓缓起身,对谢平点头应允,然后领着欧阳炼出了小院。 “欧阳前辈,请跟我来。” 三人穿过长廊,来到一处简洁的小院,隔着老远便听到几道嘈杂的声音。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哎呀,景公子放心,家主大人吩咐过了,让我们一定把您照顾好。” “真的不用,我身体没事!” 踏入院中,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谢平拳头捂着嘴轻咳一声,真气灌入喉咙将声音扩散出去。 小院中很快安静下来,不多时,两名眉清目秀的侍女低着头从房间中小跑出来,候在一旁。 随后,景风也从房中走出,但是衣衫不整,面色稍有些窘迫。 “看样子,这小子修养的很不错啊。” 谢荀对这个小辈颇有好感,抚着白须笑道。 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青年,欧阳炼快步走去。 “大叔!” 对方也一眼认出他,惊喜的喊道。 “小子,你没事?” 上下打量了一番景风,气血浓厚,脸上的瘀伤几乎痊愈了,令人难以相信。 “哈哈,大叔放心,小子命硬。” 手掌把自己胸膛拍的嘭嘭响,景风咧嘴一笑,彷佛真的没什么事。 “好,没事就好。”欧阳炼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 “这次多谢大叔了,救命之恩,小子铭记于心!” 景风已从谢平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当下对欧阳炼抱拳,郑重说道。 “我是受你母亲所托,不过这次我也是被救的那个。” 欧阳炼憨厚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头也带我谢谢你师父出手相救。” 景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谢平跟景风说当日救场的是名女子,而欧阳炼则单方面以为女子就是景风师父。 欧阳炼身后,谢荀与谢平也缓步走来,脸上显露出友善的神色。 “多谢老前辈和谢家主救命之恩,小子不胜感激,若是日后有小子能帮上忙的地方,定当在所不辞。”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景风再次抱拳认真说道,不过谢家与他没有欧阳炼那么熟络,景风承蒙了对方人情,自然要表露一番。 “景风小兄弟不必客气,你这等英雄少年,我谢家可是很想结交一番。” 谢平客套说道,却让人听来非常舒服。 “让老前辈和谢家主见笑了,小子愧不敢当。” 就在此时,谢荀轻轻“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盯着景风问道:“小兄弟,你已经踏入肆气境中期了?” 欧阳炼方才并未注意,经谢荀这么一说,也探察一番景风修为,发现果真如此。 “不到二十就已是肆气境中期,这等修炼天赋,堪称恐怖!” 欧阳炼发出由衷的惊叹:“果然,论起修为,我确实没资格做你师父。” “大叔哪里的话,我这一身本事有不少都是大叔教的呢。” 景风挠挠头,宽慰欧阳炼。 “这次生死之战给景风小兄弟带来了破镜的契机,而且你应当服下了什么宝药,将身体受伤的部位全都修复如初。” “老前辈慧眼识珠,小子确实事先服下过一枚复灵丹。” 谢平与谢荀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复灵丹乃是药王谷长老才能用的丹药,疗伤效果极佳,莫非你与药王谷有什么关联?” 景风摇了摇头,如实解释:“龙盛娜的父亲在药王谷有旧识,我将龙伯父送去药王谷时,他那旧识赠与我的。” 众人恍然大悟,谢平也是调侃道:“你小子真是好运,看来龙叶承真是把你当女婿培养,这是给你往药王谷铺路呢!” 景风哪能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调笑之意,但也没法承认这个关系,只得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龙盛娜她为何不愿意见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北开城,谢家府邸。 一处雅致静谧的院落中,隐约能听到苍老的声音传出,似乎正对着谁娓娓言说着什么,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叹息,渐渐没了后续。 “原来这噬心夺魂铃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一名身材健硕魁梧,脸上长着浓密络腮胡的汉子惊叹道,正是欧阳炼无疑。即便服用了疗伤的丹药,他身上依然许多地方涂了药粉,打了绷带,与李常胜一战,受的伤可不轻。 听完讲述,欧阳炼心中不禁掀起巨大的波澜,震惊之余,他幽幽感叹道:“倒是在下以前不谙世事,有些孤陋寡闻了。” “呵呵,所谓魔教乱世,不过是在大荒中部和东部某些地方小打小闹罢了,欧阳小兄弟来自更北的地方,不知道这些历史也属正常。” 坐在欧阳炼对面的,是一位皓首白眉,身着素袍的老者,虽然形貌充满沧桑之感,但说话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可见其修为不一般。 “谢老说笑了,只怕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欧阳炼的眼瞳中闪烁着睿智的光泽,似乎知晓些许真相,语气颇有几分悲恸意味。 “在下入世乃是迫不得已,当时正逢梁国破灭,朝野动荡,然而对抗魔教的正道联军已经北上打到望帝岭了,试问魔教手眼通天,连北域都涉足了吗?” “这……老夫就不太清楚了。” 老者正是谢家的老祖谢荀,活了近百年,眼见阅历何其丰富,然而此刻被欧阳炼这番话问的也有些头绪不清、答不上来。 “不过老夫倒是听说,从正道联合剿灭魔教之时,直至十多年前,大荒各地的修炼宗门确实是风光极盛,空前繁荣,直到后来几个王朝插手其中,才让这些修炼宗门的势头平静不少。” “是吗?” 欧阳炼仔细揣摩着谢荀的话,露出思忖的神色。 “对了,在下还有一事想问老丈。” 一时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欧阳炼也不再纠结这些陈年旧事,拱手请教。 “呵呵,欧阳小兄弟不必见外,尽管问便是,老丈定然知无不言。” 谢荀点头,抚须笑道。 见对方答应的如此干脆,欧阳炼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问道:“老丈,前几日与那李常胜血战,我见他的儿子如同傀儡一般受其摆布,可是被李常胜用噬心夺魂铃操控了?” 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恨,谢荀眉头轻皱,额角深深的皱纹宛如沟壑一般挤在一起。 “正是如此,人言虎毒不食子,这李常胜竟如此恶毒,利用噬心夺魂铃将自己儿子炼为了魔奴!” “那景风……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李常胜催动噬心夺魂铃时,原本晕厥过去的景风也醒了,而且变得十分疯癫,似乎毫无理智。” 院落中恢复了宁静,欧阳炼问完以后,谢荀许久没有答话。 “还请老丈为我解惑!” 见欧阳炼如此诚恳,谢荀终于缓缓开口:“老夫是在纠结,有些事情比较残忍,不知该不该与你说。不过既然欧阳小兄弟如此执着,便告知你。” “先前同你讲的那些关于噬心夺魂铃的隐秘你可还记得?这噬心夺魂铃的品阶极高,已经诞生出灵智,已经接近圣器,所以它自然也会认主。” 听闻此话,欧阳炼的神情自然颇为震惊,但他强行镇定下来,等待谢荀继续说下去。 “能被噬心夺魂铃选中之人与魔奴不一样,并非全都心怀恶欲邪念。这些人身上有邪器留下的印记,被称为‘魔种’,一旦噬心夺魂铃被催动,便会狂性大发,化为邪魔,而且他们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 “下场怎么个不好法?”欧阳炼下意识地问道。 “被种下魔种的人,就相当于有资格成为噬心夺魂铃的主人,所以这些人是那些正道宗派的眼中钉,尤其是佛门,对此态度更加决绝,一旦被发现,倾全力都要灭杀。” 欧阳炼一时说不出话,脸上显出浓重的担忧之色。 “李常胜临死之前欲将噬心夺魂铃抛出,吸引我们的注意,但后来我并未发现它的踪迹。” “这邪器开了灵智,会依附于人,稍不注意就能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放心,我已安排人在北开城内大规模搜寻了。” 头一回接触噬心夺魂铃的欧阳炼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点点头。 “唉,景风这么好的娃,如何命运如此多舛?” “看开点,来救景风的那女子实力非凡,或许她有办法。对了,欧阳小兄弟可认识那女子?” 欧阳炼摇头,“老丈言之有理,不过在下确实不认识那女子,倒是以前听景风提过,他有一个师父,不知是不是她。” 为了缓和气氛,谢荀微笑道:“本以为你是景风小子的师父,没想到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年纪大咯。” 顺着谢荀的话,欧阳炼捧起一盏茶,谦卑一笑。 “咱们北域可没有拜两个师父的习惯,我只粗浅地教过他一些炼器之法,若要论修为,我倒有些不够格了……” 就在欧阳炼与谢荀闲聊的工夫,谢家当家家主谢平轻步走进院中,抱拳说道:“打扰老祖与欧阳前辈的雅兴了。” “无妨,有何事直说便可。” 征得谢荀同意后,谢平朝欧阳炼颔首示意:“欧阳前辈,景风醒了。” 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欧阳炼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急切说道:“快带我去。” 随着谢荀也缓缓起身,对谢平点头应允,然后领着欧阳炼出了小院。 “欧阳前辈,请跟我来。” 三人穿过长廊,来到一处简洁的小院,隔着老远便听到几道嘈杂的声音。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哎呀,景公子放心,家主大人吩咐过了,让我们一定把您照顾好。” “真的不用,我身体没事!” 踏入院中,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谢平拳头捂着嘴轻咳一声,真气灌入喉咙将声音扩散出去。 小院中很快安静下来,不多时,两名眉清目秀的侍女低着头从房间中小跑出来,候在一旁。 随后,景风也从房中走出,但是衣衫不整,面色稍有些窘迫。 “看样子,这小子修养的很不错啊。” 谢荀对这个小辈颇有好感,抚着白须笑道。 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青年,欧阳炼快步走去。 “大叔!” 对方也一眼认出他,惊喜的喊道。 “小子,你没事?” 上下打量了一番景风,气血浓厚,脸上的瘀伤几乎痊愈了,令人难以相信。 “哈哈,大叔放心,小子命硬。” 手掌把自己胸膛拍的嘭嘭响,景风咧嘴一笑,彷佛真的没什么事。 “好,没事就好。”欧阳炼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 “这次多谢大叔了,救命之恩,小子铭记于心!” 景风已从谢平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当下对欧阳炼抱拳,郑重说道。 “我是受你母亲所托,不过这次我也是被救的那个。” 欧阳炼憨厚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头也带我谢谢你师父出手相救。” 景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谢平跟景风说当日救场的是名女子,而欧阳炼则单方面以为女子就是景风师父。 欧阳炼身后,谢荀与谢平也缓步走来,脸上显露出友善的神色。 “多谢老前辈和谢家主救命之恩,小子不胜感激,若是日后有小子能帮上忙的地方,定当在所不辞。”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景风再次抱拳认真说道,不过谢家与他没有欧阳炼那么熟络,景风承蒙了对方人情,自然要表露一番。 “景风小兄弟不必客气,你这等英雄少年,我谢家可是很想结交一番。” 谢平客套说道,却让人听来非常舒服。 “让老前辈和谢家主见笑了,小子愧不敢当。” 就在此时,谢荀轻轻“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盯着景风问道:“小兄弟,你已经踏入肆气境中期了?” 欧阳炼方才并未注意,经谢荀这么一说,也探察一番景风修为,发现果真如此。 “不到二十就已是肆气境中期,这等修炼天赋,堪称恐怖!” 欧阳炼发出由衷的惊叹:“果然,论起修为,我确实没资格做你师父。” “大叔哪里的话,我这一身本事有不少都是大叔教的呢。” 景风挠挠头,宽慰欧阳炼。 “这次生死之战给景风小兄弟带来了破镜的契机,而且你应当服下了什么宝药,将身体受伤的部位全都修复如初。” “老前辈慧眼识珠,小子确实事先服下过一枚复灵丹。” 谢平与谢荀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复灵丹乃是药王谷长老才能用的丹药,疗伤效果极佳,莫非你与药王谷有什么关联?” 景风摇了摇头,如实解释:“龙盛娜的父亲在药王谷有旧识,我将龙伯父送去药王谷时,他那旧识赠与我的。” 众人恍然大悟,谢平也是调侃道:“你小子真是好运,看来龙叶承真是把你当女婿培养,这是给你往药王谷铺路呢!” 景风哪能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调笑之意,但也没法承认这个关系,只得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龙盛娜她为何不愿意见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恩 带着心头的疑虑与费解,景风跟随谢平等人来到龙盛娜修养的小院。 “见过家主,见过老祖。” 一名面容清秀的侍女屈身施礼,一对明亮的眸子却眨巴眨巴偷偷打量了一眼景风。 “龙小姐休息的如何?” 话语权毕竟还是在本家人手上,景风也没抢着说话,由谢平发问。 “回家主,大夫说龙小姐已无大碍,明日放干净脸上的淤血,再服用些养颜的丹药即可恢复。” 谢平抚着短须,轻轻点头,旋即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景风。 “我们想见一见她,你去问问龙小姐的意愿。” “是。”侍女转身回到小院,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出来了。 “回家主大人,龙小姐稍后便来,还请诸位稍待片刻。” 少顷,众人只见一名女子从小院中走出,虽身着素衣,却是身姿娉婷,仪态大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难以掩盖的优雅、妩媚的气质,正是龙盛娜。 这种气质可不是修炼某些奇特的功法导致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当然常年的熏陶也是必不可少,也难怪龙盛娜走到哪里都会让许多男人流连忘返。 景风自然从谢平那里听说了在城主府发生的事,当初他在银背鼠王的帮助下打败李博,折返回去救龙盛娜,没想到李常胜亲自出手对付自己。而在失去了意识以后,却有这么一名女子,不顾危险为自己求情…… 思绪愈飘愈远,如此深刻的情愫,令景风心中泛起阵阵波澜,他又如何感受不到? 许是两人之间心有灵犀,视线所及,不偏不倚,正好与龙盛娜一双美眸对视在一起,景风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谁知呆滞片刻,龙盛娜竟慌忙抬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颊,仓皇转身离去。 “龙盛娜?”景风不解,试图大声呼喊对方。 听到声音后,对方的脚步反而快了一些,这让景风更加疑惑。 她为何对我避之不见? 于是,抱着这个想法,景风打算追上去当面问清楚。 没走两步,却是感受到身后一股浑厚的真气,将自己拉了回来。 “老前辈,为何?” 看着收回袖袍的谢荀,景风有些不忿的问道。 谢荀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轻轻点了点景风,一语道破:“小娃娃还是太年轻咯,身在局中雾里看花,老夫倒是觉得,那小女娃不是不肯见你,而是她脸上有瘀伤,怕破坏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罢。” 经谢荀这么一提点,景风回过神自己琢磨一阵,依稀记起方才看到龙盛娜的左脸上似乎确实有尚未褪去的瘀伤,给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徒增了些许的瑕疵。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不肯见我?” 景风有些哭笑不得,两人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岂会在意这些东西。 “那是自然,小女娃对你可是中意的紧呐,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啊!” 谢荀少见的老不正经了一次,反倒弄得景风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 小声嘟囔了一句,景风问道:“她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李常胜干的?” “非也,新婚之日再怎么样,李常胜也不可能当着宾客的面对新娘动手,是他请来的徐公公做的。” “徐公公……” 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对应的形象也在景风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居然敢动手打龙盛娜,此仇我必奉还于他!” 想到龙盛娜都是因为自己才遭受了这么多无妄之灾,景风不由得捏紧拳头,怒火满腔。 “不过徐公公已经死了,你也莫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欧阳炼了解到噬心夺魂铃的恐怖,怕景风又被愤怒冲昏了头,赶紧宽慰道。 好在这会儿景风还能沉得住气,默默点了点头。 冷静下来,景风走向门口的侍女说道:“请带我将龙小姐请出来,就说景风有关于她父亲的事要告知。” 景风思忖着要是跟龙盛娜说不在意对方脸上的瘀伤,只怕对方不肯出面,因为龙盛娜自己就很在意,所以只能以她父亲的事情作为借口,想必这样龙盛娜才不会拒绝。 没多久,一道倩影跟在侍女身后,俏生生的走了出来。一双美眸闪烁着,脑袋故意偏向左边,似乎努力想遮挡住脸颊上未痊愈的瘀伤,显得有些滑稽。 因为有不少长辈在场,所以龙盛娜表现得似乎有些拘谨,但景风分明能感受到,那双花瓣一样美丽的眼眸中,含着的期盼与欣喜。 面对眼前的可人儿,景风拟好措辞,上前开口道:“龙伯父他,已经平安送到药王谷交由曹玉书长老照顾,你不必担心。” 提到“曹玉书”这个名字时,景风敏锐地察觉到龙盛娜的睫毛一颤,脸色却依旧如常。 “嗯,谢谢你,景风。”龙盛娜认真的道谢,但不知为何,她始终不肯直视力景风双眼,微微低下头。 “奴家无以为报……” 声音婉转忧伤,一句话没说完,几乎微不可闻。 眼见龙盛娜情绪不太对劲,谢荀与谢平爷俩对视一眼,前者手腕一翻,一股真气忽然盖在景风后背。 景风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到了龙盛娜跟前。他害怕撞到龙盛娜,只得一把将对方揽进怀里。 “咦……!” 由于事发突然,龙盛娜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扬起俏脸有些吃惊的注视着景风。 靠,这让我怎么解释? 景风诧异之余很快冷静下来,大脑在此刻飞速思考。 “这些日子,真的委屈你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余光注意到龙盛娜憔悴的俏脸和尚未化去的瘀伤,景风有感而发,柔声宽慰道。 哪知此话说完后,龙盛娜愣了一下,随后眼眶立刻泛起水雾,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从脸颊滚落下来。 许是觉得自己的哭相有失美感,龙盛娜很快低下头,变成幽幽的呜咽,身体也不时跟着耸动。 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恐怕只有龙盛娜自己知道,但她硬是坚强地挺了过来。说到底,龙盛娜也不过一介弱女子,如今景风一句话让她心神失守,眼泪决堤,即便想要克制,也难以抑制,也许将那些悲痛的情绪一股脑发泄出来,反而会让她痛快一些。 “不……我说错话了吗?你别哭啊……” 景风一下子慌了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连身后的谢平和谢荀也没想到这小子整了这么一出。 “抱她,抱住她!” 欧阳炼最是见不得女孩子眼泪,尤其前阵日子在城主府的时候,也瞧出来龙盛娜对于景风有着心仪、依赖的情愫,遂在身后小声提醒道。 从小跟着娘亲身后受熏陶,景风哪能不懂女人心,这会儿龙盛娜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拥抱,而且最好还得是中意之人的。景风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心一横,还是将龙盛娜揽入怀中。 “没事了,有我在呢,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景风轻抚着龙盛娜的后背说道,试图缓解她的悲伤。 “再过几日,待你修养好了,我先送你去药王谷照顾龙伯父可好?至于潜龙商会嘛,李常胜死了,那毕恒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早晚有一天咱们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龙盛娜没有说话,却把头埋得更紧了一些。 “你若是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认了啊?” 感受到怀里的娇躯似乎安稳了些,景风有意挑逗对方。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多迁就迁就我?” 这会儿龙盛娜才抬起来,轻启朱唇,有些哀怨的瞪着景风嗔道。 “景风小兄弟说的不错,毕恒没了李常胜这个靠山,不过土鸡瓦狗耳,到时我谢家也会住你和你父亲一臂之力。” 听到谢平的声音,龙盛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态了,轻轻挣开景风,颇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小女子谢过谢伯父。”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潜龙商会昔日名头可不小,若能借此结交,往后对我谢家也是有益处。” 兴许不想给龙盛娜造成什么心理负担,谢平笑道。 几人说到此处,欧阳炼听着有些耳熟,于是问道:“潜龙商会……你们所说的毕恒,可是装了一只假手作为法器的男子?” 景风诧异:“大叔你怎么知道?” “我来北开城的时候,先去了一趟潜龙商会,但我并不知道毕家已经得了权,他们知晓我是来找你的,便将我诓骗进去欲加害于我。” 欧阳炼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将原委说了出来。 景风有些无语,但是心里莫名觉得痛快,那毕恒看不出欧阳炼的深浅,恐怕吃了很大的亏。 “好了,小女娃,北开城的事情先放一放,就听景风的,过几日送你去药王谷,你父亲知道你平安无事,应当也能放心疗伤。” 谢荀适时开口说道,提了一个十分中肯的建议。 龙盛娜望着眼前的众人脸上善意的笑容,心中一暖,深深地鞠了一躬。 “奴家谢过诸位前辈,再造之恩,小女子永世不忘。”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恩 带着心头的疑虑与费解,景风跟随谢平等人来到龙盛娜修养的小院。 “见过家主,见过老祖。” 一名面容清秀的侍女屈身施礼,一对明亮的眸子却眨巴眨巴偷偷打量了一眼景风。 “龙小姐休息的如何?” 话语权毕竟还是在本家人手上,景风也没抢着说话,由谢平发问。 “回家主,大夫说龙小姐已无大碍,明日放干净脸上的淤血,再服用些养颜的丹药即可恢复。” 谢平抚着短须,轻轻点头,旋即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景风。 “我们想见一见她,你去问问龙小姐的意愿。” “是。”侍女转身回到小院,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出来了。 “回家主大人,龙小姐稍后便来,还请诸位稍待片刻。” 少顷,众人只见一名女子从小院中走出,虽身着素衣,却是身姿娉婷,仪态大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难以掩盖的优雅、妩媚的气质,正是龙盛娜。 这种气质可不是修炼某些奇特的功法导致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当然常年的熏陶也是必不可少,也难怪龙盛娜走到哪里都会让许多男人流连忘返。 景风自然从谢平那里听说了在城主府发生的事,当初他在银背鼠王的帮助下打败李博,折返回去救龙盛娜,没想到李常胜亲自出手对付自己。而在失去了意识以后,却有这么一名女子,不顾危险为自己求情…… 思绪愈飘愈远,如此深刻的情愫,令景风心中泛起阵阵波澜,他又如何感受不到? 许是两人之间心有灵犀,视线所及,不偏不倚,正好与龙盛娜一双美眸对视在一起,景风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谁知呆滞片刻,龙盛娜竟慌忙抬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颊,仓皇转身离去。 “龙盛娜?”景风不解,试图大声呼喊对方。 听到声音后,对方的脚步反而快了一些,这让景风更加疑惑。 她为何对我避之不见? 于是,抱着这个想法,景风打算追上去当面问清楚。 没走两步,却是感受到身后一股浑厚的真气,将自己拉了回来。 “老前辈,为何?” 看着收回袖袍的谢荀,景风有些不忿的问道。 谢荀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轻轻点了点景风,一语道破:“小娃娃还是太年轻咯,身在局中雾里看花,老夫倒是觉得,那小女娃不是不肯见你,而是她脸上有瘀伤,怕破坏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罢。” 经谢荀这么一提点,景风回过神自己琢磨一阵,依稀记起方才看到龙盛娜的左脸上似乎确实有尚未褪去的瘀伤,给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徒增了些许的瑕疵。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不肯见我?” 景风有些哭笑不得,两人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岂会在意这些东西。 “那是自然,小女娃对你可是中意的紧呐,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啊!” 谢荀少见的老不正经了一次,反倒弄得景风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 小声嘟囔了一句,景风问道:“她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李常胜干的?” “非也,新婚之日再怎么样,李常胜也不可能当着宾客的面对新娘动手,是他请来的徐公公做的。” “徐公公……” 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对应的形象也在景风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居然敢动手打龙盛娜,此仇我必奉还于他!” 想到龙盛娜都是因为自己才遭受了这么多无妄之灾,景风不由得捏紧拳头,怒火满腔。 “不过徐公公已经死了,你也莫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欧阳炼了解到噬心夺魂铃的恐怖,怕景风又被愤怒冲昏了头,赶紧宽慰道。 好在这会儿景风还能沉得住气,默默点了点头。 冷静下来,景风走向门口的侍女说道:“请带我将龙小姐请出来,就说景风有关于她父亲的事要告知。” 景风思忖着要是跟龙盛娜说不在意对方脸上的瘀伤,只怕对方不肯出面,因为龙盛娜自己就很在意,所以只能以她父亲的事情作为借口,想必这样龙盛娜才不会拒绝。 没多久,一道倩影跟在侍女身后,俏生生的走了出来。一双美眸闪烁着,脑袋故意偏向左边,似乎努力想遮挡住脸颊上未痊愈的瘀伤,显得有些滑稽。 因为有不少长辈在场,所以龙盛娜表现得似乎有些拘谨,但景风分明能感受到,那双花瓣一样美丽的眼眸中,含着的期盼与欣喜。 面对眼前的可人儿,景风拟好措辞,上前开口道:“龙伯父他,已经平安送到药王谷交由曹玉书长老照顾,你不必担心。” 提到“曹玉书”这个名字时,景风敏锐地察觉到龙盛娜的睫毛一颤,脸色却依旧如常。 “嗯,谢谢你,景风。”龙盛娜认真的道谢,但不知为何,她始终不肯直视力景风双眼,微微低下头。 “奴家无以为报……” 声音婉转忧伤,一句话没说完,几乎微不可闻。 眼见龙盛娜情绪不太对劲,谢荀与谢平爷俩对视一眼,前者手腕一翻,一股真气忽然盖在景风后背。 景风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到了龙盛娜跟前。他害怕撞到龙盛娜,只得一把将对方揽进怀里。 “咦……!” 由于事发突然,龙盛娜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扬起俏脸有些吃惊的注视着景风。 靠,这让我怎么解释? 景风诧异之余很快冷静下来,大脑在此刻飞速思考。 “这些日子,真的委屈你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余光注意到龙盛娜憔悴的俏脸和尚未化去的瘀伤,景风有感而发,柔声宽慰道。 哪知此话说完后,龙盛娜愣了一下,随后眼眶立刻泛起水雾,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从脸颊滚落下来。 许是觉得自己的哭相有失美感,龙盛娜很快低下头,变成幽幽的呜咽,身体也不时跟着耸动。 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恐怕只有龙盛娜自己知道,但她硬是坚强地挺了过来。说到底,龙盛娜也不过一介弱女子,如今景风一句话让她心神失守,眼泪决堤,即便想要克制,也难以抑制,也许将那些悲痛的情绪一股脑发泄出来,反而会让她痛快一些。 “不……我说错话了吗?你别哭啊……” 景风一下子慌了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连身后的谢平和谢荀也没想到这小子整了这么一出。 “抱她,抱住她!” 欧阳炼最是见不得女孩子眼泪,尤其前阵日子在城主府的时候,也瞧出来龙盛娜对于景风有着心仪、依赖的情愫,遂在身后小声提醒道。 从小跟着娘亲身后受熏陶,景风哪能不懂女人心,这会儿龙盛娜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拥抱,而且最好还得是中意之人的。景风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心一横,还是将龙盛娜揽入怀中。 “没事了,有我在呢,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景风轻抚着龙盛娜的后背说道,试图缓解她的悲伤。 “再过几日,待你修养好了,我先送你去药王谷照顾龙伯父可好?至于潜龙商会嘛,李常胜死了,那毕恒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早晚有一天咱们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龙盛娜没有说话,却把头埋得更紧了一些。 “你若是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认了啊?” 感受到怀里的娇躯似乎安稳了些,景风有意挑逗对方。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多迁就迁就我?” 这会儿龙盛娜才抬起来,轻启朱唇,有些哀怨的瞪着景风嗔道。 “景风小兄弟说的不错,毕恒没了李常胜这个靠山,不过土鸡瓦狗耳,到时我谢家也会住你和你父亲一臂之力。” 听到谢平的声音,龙盛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态了,轻轻挣开景风,颇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小女子谢过谢伯父。”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潜龙商会昔日名头可不小,若能借此结交,往后对我谢家也是有益处。” 兴许不想给龙盛娜造成什么心理负担,谢平笑道。 几人说到此处,欧阳炼听着有些耳熟,于是问道:“潜龙商会……你们所说的毕恒,可是装了一只假手作为法器的男子?” 景风诧异:“大叔你怎么知道?” “我来北开城的时候,先去了一趟潜龙商会,但我并不知道毕家已经得了权,他们知晓我是来找你的,便将我诓骗进去欲加害于我。” 欧阳炼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将原委说了出来。 景风有些无语,但是心里莫名觉得痛快,那毕恒看不出欧阳炼的深浅,恐怕吃了很大的亏。 “好了,小女娃,北开城的事情先放一放,就听景风的,过几日送你去药王谷,你父亲知道你平安无事,应当也能放心疗伤。” 谢荀适时开口说道,提了一个十分中肯的建议。 龙盛娜望着眼前的众人脸上善意的笑容,心中一暖,深深地鞠了一躬。 “奴家谢过诸位前辈,再造之恩,小女子永世不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切磋 “好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夫也来表个态。” 现场一派温馨平和之景,谢荀轻抚颔下白须,和蔼笑道:“李家那边暂时没什么动作,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送龙家小女娃去药王谷的事便交给我谢家。过几日老夫亲自安排一批好手,定护你一路周全。” 作为谢家老祖,谢荀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实力,都摆在那里,所以在某些事情上代替谢平这个族长直接做出决断,也无人反对。 倒是龙盛娜,虽也默默低下头,水波荡漾的美眸却偷瞄了一眼景风。 这番小动作自然是被景风所察觉到了,他又如何猜不出对方的小心思呢? 略作思索,景风上前一步,对谢荀抱拳道:“谢老前辈,小子有个请求,恳请前辈答应。” 谢荀呵呵一笑:“尽管说来一听。” “送龙盛娜去药王谷一途,由我来护送可否?” “这……”谢家爷俩对视一眼,脸上皆浮现出惊讶与忧虑的神色。 “两位前辈可是有何担忧之处,但请指出。” “你且需知龙家现今处境堪忧,这小女娃几乎是龙家的独苗了,若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此番途中也是有危险的,不可当作儿戏。” 谢平自是维护本家老祖,郑重说道。 “你虽实力尚可,年纪却是小了些,哪里玩得过别人的心眼子?况且你的状态……” 后面的话谢平没说下去,但欧阳炼与谢荀二人却是不难猜到,景风身具魔种,极不稳定,若是陷入那种癫狂的状态,对于自己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景风作为当事人,对于身上魔种,反倒知之甚少。因为压抑到极致状若疯魔之时,几近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即便如此,欧阳炼却依旧站出来支持景风。 “老前辈,谢家主,两个孩子的事情不如就交给他们自己,况且景风这小子,我了解颇多,不是那般鲁莽无谋之人,心性实力也都尚可,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闻言景风心头自是一喜,向欧阳炼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好在欧阳大叔是站在我这边的。 心中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没想到谢平和谢荀低声商议几句,而后前者走上前来,右手一摊道:“老祖自然是出于对龙侄女的安危考虑,但我谢家向来有理说理,以德服人,既然说服不了欧阳兄弟和景小兄弟,那便只好换个法子。” 欧阳炼浓眉一皱,几乎猜中了谢平想说什么。 “景风小兄弟,我俩切磋一场,若是你能打败我,此事便由着你去。” 平淡的说出这句话,谢平似乎已经料想到景风会知难而退了。毕竟景风刚晋升肆气境中期,境界还未稳固,而他踏入肆气境多年,离后期已是不远,而且经验心得全都丰富无比,要景风打败自己,难度可是不小。 “好,就这么定了!” 结果景风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倒是让谢平有些始料未及。 就这样,在龙盛娜诧异的目光中,景风和谢平并排离开,来到院落一处空旷之地。 欧阳炼与谢荀对视一眼,也是默契地向后退去,同时也是不忘护住龙盛娜与侍女。 “欧阳前辈,景风他们动起手来,不会有事?” 龙盛娜小声问欧阳炼,目光则一直粘在景风身上,眸底尽是藏不住的担忧之色。 “放心姑娘,只是切磋而已,大家下手轻重都是有素的,而且那小子的实力,嘿嘿,你且看好了。” 欧阳炼对龙盛娜这个后辈也是颇有好感,当下替她解释道,同时不忘安抚一下。 “嗯……” 顺着二人的目光望去,景风已是双臂架在身前摆好架势,俊秀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仿佛胸有成竹。 “前辈,那就多有得罪了!” 谢平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向前方一摊,“请!” 话音刚落,景风整个人化作迅箭,朝着谢平疾掠而去。 待到临近,景风一跃而起,那举起的右拳放到旁人眼里,简直与一只沉重的铁锤无异,充满压迫力。 面对如此迅猛激进的攻势,谢平却是镇定自如,只见他不急不徐的后撤一步,便是轻松躲过。 随之而来的便是连续的击打,景风拳势犹如雨点一般连绵不绝,皆是迎门盖去。 谢平经验老道,自是有应对之法,这些打来的重拳,要么被他拍防挡去,要么就是被他以迅捷的身法躲掉,想来是在寻找机会后发制人。 反观景风则是狼狈了些,似乎白白费了力气,却没在谢平身上讨到什么好处。 “小子,可要当心了!” 就在这时,谢平突然出声提醒道,眼中暗藏调笑之意,精确地按住了景风的一只手。 景风心神一沉,当即手臂变招,挑肘向上顶去,然而谢平的速度更快,提膝上踢,腿风卷起一阵浓烈的灰尘,正中景风胸口。武者体质强韧,挨上一脚也没什么事,景风正好借力腰身腾空而起。 维持着从上至下的姿势,景风运起真气,与谢平隔空对了几掌,随即躯体翻飞,跃至谢平身后。 “空牙烈蹴!” 身形还未落地的工夫,景风高喝一声,真气瞬间将裤脚撑的鼓起,极为凌厉的三脚直朝着谢平面门印去。 腿风裹挟着呼呼作响的空气,扑面而来,谢平首次面露异色,似是有些惊讶景风的换招之快,但仍是镇定自若。 “不错,但是破绽太明显。”谢平一边侧身避让,边指点道。 不出意外,景风三腿皆是落了空,谢平瞅准他收腿的时机,倏然出手。 他双臂一上一下,呈降龙伏虎状,磅礴的真气瞬间从体内升腾而起,化作滚滚洪流,齐齐轰出。 “不好!” 景风滞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硬接一记,整个人顿时翻腾几圈,倒飞出去。 龙盛娜看到此幕,不免跟着担忧起来。 “再来。”谢平伸出手对景风招了招,颇有那种独特的挑衅意味。 听到此话,景风手臂向后撑住身后,随即猛地往地上一拍,真气暴涌而去,整个人再次弹跃起来,留下地面一片碎裂的石屑。 “破风拳!裂风掌!” 高亢的声音在场中响起,景风左手攥拳右手作掌,再次扑向谢平。 这两门拳掌招数,景风如今使用起来已是极为熟练,虽只是风阶的功法,但比起肉搏之力,却是要凌厉许多。 呼呼——! 随着真气涌动,风暴汇集,在景风出拳的一刹那,纷纷爆裂破碎,拳掌如疾风骤雨般击打出去,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便是景风自己,耳畔也只能听到空气因高速流动呼啸的声音。 可巧的是,谢平眼睛微眯,足下蜻蜓点水一般,当即退走,倒是让景风有些意外。 “前辈这是想耗光我的体力再出手不成?” 景风追打出去,嘴上却故意这么说道。 按常理来说,前辈与后辈切磋,而且前辈实力稍强一些的情况下,一味躲避确实不太像样,景风便想这么激谢平一下。 “那到不是……” 谢平话说到一半,意味深长的看了景风一眼,身形突然一顿。 磅礴、霸道的真气眨眼间覆盖在谢平身上,他脚下的地面仿佛受不住这股的强悍的力量,直接凹陷下去数尺。 “爆裂拳!” 谢平暴喝一声,猛然出拳,磅礴的真气,排山倒海,扩散而来。 拳风强横无比,令得面前的空气都发生了剧烈的扭曲,随后“嘭嘭”炸裂开来。 轰! 只是一眨眼,磅礴的真气,就将景风的真气彻底淹没。 “什么?”景风一惊,顿时撤手退去。 不得不说,谢平在肆气境多年,对真气的掌控确实已经十分纯熟。 不排除谢平这一招杀伐之力强大的可能,可只是一拳便能匹敌景风拳掌齐出的威力,着实有些可怖。 不知道我的金身与方才这一拳相抗衡,孰强孰弱? 景风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乍一看似乎像是无稽之谈,但仔细揣摩,倒是有可取之处。 与练气士不同,武者的功法、神通多数基于肉体,技巧固然重要,但如果硬实力差距过大,一切谋略,都只不过是一纸空谈,纸上谈兵罢了。 就好像景风使用巨灵神通可以单方面碾压修为差不多的李思源,人类不是同等阶妖兽的对手一样。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修为差距不大的情况下。 景风大脑飞快地思考,想明白这一点后,立刻有了动作。 “拿出点真实力来,真正的敌人与你厮杀时可不会给你可乘之机!” 谢平盯着景风双目,知晓他在思考对策,严肃的教育道。 就在他说话的工夫,也不是光站在原地无所事事,铺天盖地的真气从他身上涌出,逐渐凝实,化作一个通体澄黄,凶悍狂暴的巨人虚影,覆盖在体表。 虚着眼打量前方威势逼人的谢平,景风抿嘴不语,但心里却是受教了,默默表示赞同。从身体的反应来看,景风也是很好的贯彻了这一点。 “崩山霸王体!” 回应他的则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高喝—— “看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切磋 “好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夫也来表个态。” 现场一派温馨平和之景,谢荀轻抚颔下白须,和蔼笑道:“李家那边暂时没什么动作,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送龙家小女娃去药王谷的事便交给我谢家。过几日老夫亲自安排一批好手,定护你一路周全。” 作为谢家老祖,谢荀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实力,都摆在那里,所以在某些事情上代替谢平这个族长直接做出决断,也无人反对。 倒是龙盛娜,虽也默默低下头,水波荡漾的美眸却偷瞄了一眼景风。 这番小动作自然是被景风所察觉到了,他又如何猜不出对方的小心思呢? 略作思索,景风上前一步,对谢荀抱拳道:“谢老前辈,小子有个请求,恳请前辈答应。” 谢荀呵呵一笑:“尽管说来一听。” “送龙盛娜去药王谷一途,由我来护送可否?” “这……”谢家爷俩对视一眼,脸上皆浮现出惊讶与忧虑的神色。 “两位前辈可是有何担忧之处,但请指出。” “你且需知龙家现今处境堪忧,这小女娃几乎是龙家的独苗了,若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此番途中也是有危险的,不可当作儿戏。” 谢平自是维护本家老祖,郑重说道。 “你虽实力尚可,年纪却是小了些,哪里玩得过别人的心眼子?况且你的状态……” 后面的话谢平没说下去,但欧阳炼与谢荀二人却是不难猜到,景风身具魔种,极不稳定,若是陷入那种癫狂的状态,对于自己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景风作为当事人,对于身上魔种,反倒知之甚少。因为压抑到极致状若疯魔之时,几近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即便如此,欧阳炼却依旧站出来支持景风。 “老前辈,谢家主,两个孩子的事情不如就交给他们自己,况且景风这小子,我了解颇多,不是那般鲁莽无谋之人,心性实力也都尚可,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闻言景风心头自是一喜,向欧阳炼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好在欧阳大叔是站在我这边的。 心中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没想到谢平和谢荀低声商议几句,而后前者走上前来,右手一摊道:“老祖自然是出于对龙侄女的安危考虑,但我谢家向来有理说理,以德服人,既然说服不了欧阳兄弟和景小兄弟,那便只好换个法子。” 欧阳炼浓眉一皱,几乎猜中了谢平想说什么。 “景风小兄弟,我俩切磋一场,若是你能打败我,此事便由着你去。” 平淡的说出这句话,谢平似乎已经料想到景风会知难而退了。毕竟景风刚晋升肆气境中期,境界还未稳固,而他踏入肆气境多年,离后期已是不远,而且经验心得全都丰富无比,要景风打败自己,难度可是不小。 “好,就这么定了!” 结果景风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倒是让谢平有些始料未及。 就这样,在龙盛娜诧异的目光中,景风和谢平并排离开,来到院落一处空旷之地。 欧阳炼与谢荀对视一眼,也是默契地向后退去,同时也是不忘护住龙盛娜与侍女。 “欧阳前辈,景风他们动起手来,不会有事?” 龙盛娜小声问欧阳炼,目光则一直粘在景风身上,眸底尽是藏不住的担忧之色。 “放心姑娘,只是切磋而已,大家下手轻重都是有素的,而且那小子的实力,嘿嘿,你且看好了。” 欧阳炼对龙盛娜这个后辈也是颇有好感,当下替她解释道,同时不忘安抚一下。 “嗯……” 顺着二人的目光望去,景风已是双臂架在身前摆好架势,俊秀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仿佛胸有成竹。 “前辈,那就多有得罪了!” 谢平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向前方一摊,“请!” 话音刚落,景风整个人化作迅箭,朝着谢平疾掠而去。 待到临近,景风一跃而起,那举起的右拳放到旁人眼里,简直与一只沉重的铁锤无异,充满压迫力。 面对如此迅猛激进的攻势,谢平却是镇定自如,只见他不急不徐的后撤一步,便是轻松躲过。 随之而来的便是连续的击打,景风拳势犹如雨点一般连绵不绝,皆是迎门盖去。 谢平经验老道,自是有应对之法,这些打来的重拳,要么被他拍防挡去,要么就是被他以迅捷的身法躲掉,想来是在寻找机会后发制人。 反观景风则是狼狈了些,似乎白白费了力气,却没在谢平身上讨到什么好处。 “小子,可要当心了!” 就在这时,谢平突然出声提醒道,眼中暗藏调笑之意,精确地按住了景风的一只手。 景风心神一沉,当即手臂变招,挑肘向上顶去,然而谢平的速度更快,提膝上踢,腿风卷起一阵浓烈的灰尘,正中景风胸口。武者体质强韧,挨上一脚也没什么事,景风正好借力腰身腾空而起。 维持着从上至下的姿势,景风运起真气,与谢平隔空对了几掌,随即躯体翻飞,跃至谢平身后。 “空牙烈蹴!” 身形还未落地的工夫,景风高喝一声,真气瞬间将裤脚撑的鼓起,极为凌厉的三脚直朝着谢平面门印去。 腿风裹挟着呼呼作响的空气,扑面而来,谢平首次面露异色,似是有些惊讶景风的换招之快,但仍是镇定自若。 “不错,但是破绽太明显。”谢平一边侧身避让,边指点道。 不出意外,景风三腿皆是落了空,谢平瞅准他收腿的时机,倏然出手。 他双臂一上一下,呈降龙伏虎状,磅礴的真气瞬间从体内升腾而起,化作滚滚洪流,齐齐轰出。 “不好!” 景风滞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硬接一记,整个人顿时翻腾几圈,倒飞出去。 龙盛娜看到此幕,不免跟着担忧起来。 “再来。”谢平伸出手对景风招了招,颇有那种独特的挑衅意味。 听到此话,景风手臂向后撑住身后,随即猛地往地上一拍,真气暴涌而去,整个人再次弹跃起来,留下地面一片碎裂的石屑。 “破风拳!裂风掌!” 高亢的声音在场中响起,景风左手攥拳右手作掌,再次扑向谢平。 这两门拳掌招数,景风如今使用起来已是极为熟练,虽只是风阶的功法,但比起肉搏之力,却是要凌厉许多。 呼呼——! 随着真气涌动,风暴汇集,在景风出拳的一刹那,纷纷爆裂破碎,拳掌如疾风骤雨般击打出去,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便是景风自己,耳畔也只能听到空气因高速流动呼啸的声音。 可巧的是,谢平眼睛微眯,足下蜻蜓点水一般,当即退走,倒是让景风有些意外。 “前辈这是想耗光我的体力再出手不成?” 景风追打出去,嘴上却故意这么说道。 按常理来说,前辈与后辈切磋,而且前辈实力稍强一些的情况下,一味躲避确实不太像样,景风便想这么激谢平一下。 “那到不是……” 谢平话说到一半,意味深长的看了景风一眼,身形突然一顿。 磅礴、霸道的真气眨眼间覆盖在谢平身上,他脚下的地面仿佛受不住这股的强悍的力量,直接凹陷下去数尺。 “爆裂拳!” 谢平暴喝一声,猛然出拳,磅礴的真气,排山倒海,扩散而来。 拳风强横无比,令得面前的空气都发生了剧烈的扭曲,随后“嘭嘭”炸裂开来。 轰! 只是一眨眼,磅礴的真气,就将景风的真气彻底淹没。 “什么?”景风一惊,顿时撤手退去。 不得不说,谢平在肆气境多年,对真气的掌控确实已经十分纯熟。 不排除谢平这一招杀伐之力强大的可能,可只是一拳便能匹敌景风拳掌齐出的威力,着实有些可怖。 不知道我的金身与方才这一拳相抗衡,孰强孰弱? 景风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乍一看似乎像是无稽之谈,但仔细揣摩,倒是有可取之处。 与练气士不同,武者的功法、神通多数基于肉体,技巧固然重要,但如果硬实力差距过大,一切谋略,都只不过是一纸空谈,纸上谈兵罢了。 就好像景风使用巨灵神通可以单方面碾压修为差不多的李思源,人类不是同等阶妖兽的对手一样。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修为差距不大的情况下。 景风大脑飞快地思考,想明白这一点后,立刻有了动作。 “拿出点真实力来,真正的敌人与你厮杀时可不会给你可乘之机!” 谢平盯着景风双目,知晓他在思考对策,严肃的教育道。 就在他说话的工夫,也不是光站在原地无所事事,铺天盖地的真气从他身上涌出,逐渐凝实,化作一个通体澄黄,凶悍狂暴的巨人虚影,覆盖在体表。 虚着眼打量前方威势逼人的谢平,景风抿嘴不语,但心里却是受教了,默默表示赞同。从身体的反应来看,景风也是很好的贯彻了这一点。 “崩山霸王体!” 回应他的则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高喝—— “看招!”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送往药王谷 “看招!”谢平眼中浮现出一抹傲气,这次竟是主动出击。 悬浮在其体表的巨人虚影足有丈许,皆是由精纯的真气组成,散发出微亮的光芒,气势磅礴。 一拳轰出,只那拳风,便令得地面石砖震颤,灰尘飞扬,这要是击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景风面色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伫立在原地摆着架势。 “看来你对自己一身横练功夫很有自信嘛?” 仅一个呼吸间,那磅礴的拳影夹杂着呼啸的破风声已经接近景风脑门,就在此时,只见后者身上蓦然泛起金色光泽,双膝用力向下一压,整个人势沉如铁,脚下地面发出“哐”的一声脆响,直接凹陷了几寸。 拳头擦着景风发丝过去,落了个空,谢平还没来及变招,却见景风嘴角微翘,孔武有力的双臂向上交叉一抬,竟是精准的把持住了谢平的手腕。 “嗯?” 见到此幕,谢平不免有些惊讶,心中还没来及感叹景风反应之快,对方已经侧转过身,反手一计高肘挑向自己面门。 俗话说,宁挨十拳,不吃一肘,那肘尖汇聚的真气撑的衣袖鼓起,让谢平惊讶之余,赶忙抬手抵挡。 然而谢平没想到的是,景风其实跟他玩了一个心眼子,这看似刁钻的一肘只是虚招。 就在谢平摁下景风手臂的一霎,景风运满真气,出腿如闪电,向后一蹬,犹如蛟龙出渊,印在谢平胸口。 即便谢平匆忙运气抵抗,也如遭重击,顿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传来,闷哼一声,身形噔噔后退。 “好小子,倒是有些小瞧你了!” 谢平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前方少年,还未调整好姿态,对方却已是迎着目光冲了上来。 滚滚真气缭绕在景风拳头上,如同灼热的烈火般徐徐升起,臂膀上暴突的青筋,犹如一条条狰狞盘踞的虬龙,在拳头挥出的刹那,全都绷直身躯,腾跃而起,将所有力量全部倾泻出去。 只听一声惊天巨响,虚空震荡,景风那一拳,带着崩天裂地的威势,直捣黄龙,前方空气被压缩成一团,轰然迸开,化作一层层气浪扩散开来。 拳影在谢平的瞳仁中不断放大,他急忙调动真气,振出两拳抵挡。 然而在那气吞山河的拳势面前,一切皆是徒劳。真气如龙,风卷残云一般,顷刻间便抹灭了谢平施放出的真气,就连其身上的巨人虚影,也如飞灰一般,被扫荡的无影无踪。 谢平面上的表情,也由惊讶转变为惊愕,最终被惊恐取而代之,整个人在呼啸狂乱的风浪中倒飞出去。 “家主!” 远处的侍女见到此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惊叫失声,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掩住嘴巴。 “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过了,好小子,看来我也要拿出几分真本事了!” 气浪扬起的尘雾,突然被一股清气震散,谢平一边说着,一边从中走出。 此时的他,灰头土脸,衣衫破碎,显得颇有些狼狈,但是气息依旧稳定,似乎并无大碍。 “谢家主,小子多有得罪了!” 景风脸上挂着笑,对谢平抱拳说道,看得出来他的状态保持的不错。 “呵呵,来,咱们继续!” 谢平扭了扭脖子,来回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说道,仿佛刚才的一切对他而言只是热身。 说完,谢平手掌攀上腰间的储物袋,送出一缕真气,一柄长剑弹跃在手。 “叮!” 剑鸣清脆,剑身泛着凌厉的光芒,不难看出,这是一柄质地精良的上品灵器。 “既然如此,那小子便奉陪到底。”说着,景风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抓在手上。 那是一杆硬鞭,长四尺余,鞭身分为七节,上面精致的冉遗鱼刻纹栩栩如生,散发出古朴的气息。 这还是景风第一次见到修复之后的古鞭,完好的状态,与摆放在父亲灵位前的时候几乎一般无二。景风不禁心头一颤,神色也变得热切了几分。 舞了几下古鞭,虎虎生风,旋即景风摆好架势,朗声道:“请赐教!” 就在二人做好再战的准备时,一道身影跃入场中。 “老祖?”谢平放下长剑,有些不解的问道。 谢荀抚着白须,带着赞许的目光朝景风点了点头,随后对二人说道:“好了,切磋到此为止。” “可是,还未分出胜负……” 谢荀打断了谢平的话:“非也,当你拿出法器的那一刻,便已经输了。” 听闻谢荀的话,谢平面色一怔,随后眼神黯淡了几分。 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对着景风抱拳道:“老祖所言极是,是我有些急迫了,景公子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真乃英雄出少年,谢某佩服!” “谢家主谦虚了,还得多亏您手下留情。”对于谢平的吹捧,景风也不介意抬举对方一番。 “既然已有结果,那龙家女娃老夫便不费心了,交由你们自己处理。” 拱手谢过谢荀,景风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龙盛娜,结果和对方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龙盛娜抿着嘴,此时心中偷喜,眼神中尽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 三日之后,一架马车整备完毕,出了北开城,朝着药王谷的方向进发。 驾车者是名弱冠年纪的俊朗少年,神采奕奕,目光如炬,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气息也颇为强横。而坐在车厢内的,自然就是龙盛娜了。 原本欧阳炼也打算一道去的,等送完龙盛娜以后直接带景风回去,结果被景风瞪了两眼,临时改变了主意。 行驶在静谧的山道,车轮碾过地上的断枝,发出“咯吱”脆响,斑驳的树影投射下来,倒颇显得有些安逸。 “景风,谢谢你。” 车帘被缓缓掀开,一道轻柔的话语传入耳中。 景风微微一笑,面色轻松:“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没有你和伯父,我景风哪能活到现在?” 说完,龙盛娜却没有答话了,景风转头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龙盛娜的纤纤玉手只掀开车帘一角,整个人却依旧笼罩在车厢的阴影之中。 望着那白皙修长,如同美玉雕琢的手指,景风陷入了沉思。 他印象中的龙盛娜,明艳动人,优雅大方,不矫揉造作又不失女子的妩媚,为人处世也十分自信,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畏缩、胆怯、就连做事都开始小心翼翼。 想到此处,景风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导致龙盛娜变成这样的。 毕计两家的刁难、李家的威逼,以及家族覆灭、父亲重伤…… 一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正值人生大好年华,却经历良多苦难,上天给予的一副好皮囊,却没为其带来什么好运,反倒处处招致恶人觊觎。 这该死的世道! 景风心中不忿,暗骂了一句,为龙盛娜惋惜。 念及于此,景风有意开导龙盛娜,便轻扯缰绳,放缓车速,转头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欠着你一些东西呢。” 好一会儿,龙盛娜才有些怯生生的问道:“是什么东西?” 见对方犹豫,景风料想龙盛娜估计已经把这事给忘掉了。 嘴角不自觉上扬,景风忽地掀开车帘,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映照在龙盛娜身上。 四目相对,注视着龙盛娜发懵的表情,景风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真不记得了,我的债主?” 景风咧嘴一笑,露出烤瓷般的白牙:“五百两银子,我欠你的。” “想起来了。”龙盛娜抬眸一怔,浓密挺翘的睫毛微微发颤,“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如今能拿出这五百两银子,正好你也需要,不如就还给你。” 说着,景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盒,放在龙盛娜跟前。 谁知见到这木盒的时候,龙盛娜俏脸一变,突然说道:“不!我不要这些银子!”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归还于你,为何不要?” 龙盛娜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身子不自觉又向阴影处缩了缩。 “就是不要,我就喜欢你欠我东西的感觉,我巴不得你欠我的东西越多越好呢!”龙盛娜撅着小嘴,气鼓鼓地应道。 摸了摸鼻梁,景风哑然失笑。 “若是亏欠的太多,以后可就还不上了。” 听闻此话,龙盛娜美眸一弯,少有的露出笑意,嗔道:“那你就做好把人交给我的准备。” 这亦真亦假的话令得景风心头一动,他如何听不出来,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龙盛娜说的其实是心里话。 他与龙盛娜之间,说是已有生死之交也不为过,只是景风心里,依旧惦念着许清莲,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既然你不要银两,我替你多按摩几次,用这个抵了?”景风轻轻挑眉,故作一副痴迷的样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 脑海中回想起那日景风替自己按摩的场景,龙盛娜俏脸不禁浮现出一抹红晕,当即反应过来,娇嗔道:”景风,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当面调戏本小姐!” 看到龙盛娜恢复成熟悉的样子,景风心中暗喜。 “我可没有啊,再说了,享受的不还是你吗?” “色胆包天!你果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景风是那样的人吗?嘁,不跟你耍嘴皮子了,驾!” 马车渐渐加快了速度,路上尴尬的氛围,却是缓解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送往药王谷 “看招!”谢平眼中浮现出一抹傲气,这次竟是主动出击。 悬浮在其体表的巨人虚影足有丈许,皆是由精纯的真气组成,散发出微亮的光芒,气势磅礴。 一拳轰出,只那拳风,便令得地面石砖震颤,灰尘飞扬,这要是击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景风面色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伫立在原地摆着架势。 “看来你对自己一身横练功夫很有自信嘛?” 仅一个呼吸间,那磅礴的拳影夹杂着呼啸的破风声已经接近景风脑门,就在此时,只见后者身上蓦然泛起金色光泽,双膝用力向下一压,整个人势沉如铁,脚下地面发出“哐”的一声脆响,直接凹陷了几寸。 拳头擦着景风发丝过去,落了个空,谢平还没来及变招,却见景风嘴角微翘,孔武有力的双臂向上交叉一抬,竟是精准的把持住了谢平的手腕。 “嗯?” 见到此幕,谢平不免有些惊讶,心中还没来及感叹景风反应之快,对方已经侧转过身,反手一计高肘挑向自己面门。 俗话说,宁挨十拳,不吃一肘,那肘尖汇聚的真气撑的衣袖鼓起,让谢平惊讶之余,赶忙抬手抵挡。 然而谢平没想到的是,景风其实跟他玩了一个心眼子,这看似刁钻的一肘只是虚招。 就在谢平摁下景风手臂的一霎,景风运满真气,出腿如闪电,向后一蹬,犹如蛟龙出渊,印在谢平胸口。 即便谢平匆忙运气抵抗,也如遭重击,顿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传来,闷哼一声,身形噔噔后退。 “好小子,倒是有些小瞧你了!” 谢平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前方少年,还未调整好姿态,对方却已是迎着目光冲了上来。 滚滚真气缭绕在景风拳头上,如同灼热的烈火般徐徐升起,臂膀上暴突的青筋,犹如一条条狰狞盘踞的虬龙,在拳头挥出的刹那,全都绷直身躯,腾跃而起,将所有力量全部倾泻出去。 只听一声惊天巨响,虚空震荡,景风那一拳,带着崩天裂地的威势,直捣黄龙,前方空气被压缩成一团,轰然迸开,化作一层层气浪扩散开来。 拳影在谢平的瞳仁中不断放大,他急忙调动真气,振出两拳抵挡。 然而在那气吞山河的拳势面前,一切皆是徒劳。真气如龙,风卷残云一般,顷刻间便抹灭了谢平施放出的真气,就连其身上的巨人虚影,也如飞灰一般,被扫荡的无影无踪。 谢平面上的表情,也由惊讶转变为惊愕,最终被惊恐取而代之,整个人在呼啸狂乱的风浪中倒飞出去。 “家主!” 远处的侍女见到此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惊叫失声,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掩住嘴巴。 “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过了,好小子,看来我也要拿出几分真本事了!” 气浪扬起的尘雾,突然被一股清气震散,谢平一边说着,一边从中走出。 此时的他,灰头土脸,衣衫破碎,显得颇有些狼狈,但是气息依旧稳定,似乎并无大碍。 “谢家主,小子多有得罪了!” 景风脸上挂着笑,对谢平抱拳说道,看得出来他的状态保持的不错。 “呵呵,来,咱们继续!” 谢平扭了扭脖子,来回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说道,仿佛刚才的一切对他而言只是热身。 说完,谢平手掌攀上腰间的储物袋,送出一缕真气,一柄长剑弹跃在手。 “叮!” 剑鸣清脆,剑身泛着凌厉的光芒,不难看出,这是一柄质地精良的上品灵器。 “既然如此,那小子便奉陪到底。”说着,景风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抓在手上。 那是一杆硬鞭,长四尺余,鞭身分为七节,上面精致的冉遗鱼刻纹栩栩如生,散发出古朴的气息。 这还是景风第一次见到修复之后的古鞭,完好的状态,与摆放在父亲灵位前的时候几乎一般无二。景风不禁心头一颤,神色也变得热切了几分。 舞了几下古鞭,虎虎生风,旋即景风摆好架势,朗声道:“请赐教!” 就在二人做好再战的准备时,一道身影跃入场中。 “老祖?”谢平放下长剑,有些不解的问道。 谢荀抚着白须,带着赞许的目光朝景风点了点头,随后对二人说道:“好了,切磋到此为止。” “可是,还未分出胜负……” 谢荀打断了谢平的话:“非也,当你拿出法器的那一刻,便已经输了。” 听闻谢荀的话,谢平面色一怔,随后眼神黯淡了几分。 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对着景风抱拳道:“老祖所言极是,是我有些急迫了,景公子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真乃英雄出少年,谢某佩服!” “谢家主谦虚了,还得多亏您手下留情。”对于谢平的吹捧,景风也不介意抬举对方一番。 “既然已有结果,那龙家女娃老夫便不费心了,交由你们自己处理。” 拱手谢过谢荀,景风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龙盛娜,结果和对方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龙盛娜抿着嘴,此时心中偷喜,眼神中尽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 三日之后,一架马车整备完毕,出了北开城,朝着药王谷的方向进发。 驾车者是名弱冠年纪的俊朗少年,神采奕奕,目光如炬,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气息也颇为强横。而坐在车厢内的,自然就是龙盛娜了。 原本欧阳炼也打算一道去的,等送完龙盛娜以后直接带景风回去,结果被景风瞪了两眼,临时改变了主意。 行驶在静谧的山道,车轮碾过地上的断枝,发出“咯吱”脆响,斑驳的树影投射下来,倒颇显得有些安逸。 “景风,谢谢你。” 车帘被缓缓掀开,一道轻柔的话语传入耳中。 景风微微一笑,面色轻松:“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没有你和伯父,我景风哪能活到现在?” 说完,龙盛娜却没有答话了,景风转头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龙盛娜的纤纤玉手只掀开车帘一角,整个人却依旧笼罩在车厢的阴影之中。 望着那白皙修长,如同美玉雕琢的手指,景风陷入了沉思。 他印象中的龙盛娜,明艳动人,优雅大方,不矫揉造作又不失女子的妩媚,为人处世也十分自信,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畏缩、胆怯、就连做事都开始小心翼翼。 想到此处,景风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导致龙盛娜变成这样的。 毕计两家的刁难、李家的威逼,以及家族覆灭、父亲重伤…… 一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正值人生大好年华,却经历良多苦难,上天给予的一副好皮囊,却没为其带来什么好运,反倒处处招致恶人觊觎。 这该死的世道! 景风心中不忿,暗骂了一句,为龙盛娜惋惜。 念及于此,景风有意开导龙盛娜,便轻扯缰绳,放缓车速,转头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欠着你一些东西呢。” 好一会儿,龙盛娜才有些怯生生的问道:“是什么东西?” 见对方犹豫,景风料想龙盛娜估计已经把这事给忘掉了。 嘴角不自觉上扬,景风忽地掀开车帘,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映照在龙盛娜身上。 四目相对,注视着龙盛娜发懵的表情,景风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真不记得了,我的债主?” 景风咧嘴一笑,露出烤瓷般的白牙:“五百两银子,我欠你的。” “想起来了。”龙盛娜抬眸一怔,浓密挺翘的睫毛微微发颤,“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如今能拿出这五百两银子,正好你也需要,不如就还给你。” 说着,景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盒,放在龙盛娜跟前。 谁知见到这木盒的时候,龙盛娜俏脸一变,突然说道:“不!我不要这些银子!”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归还于你,为何不要?” 龙盛娜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身子不自觉又向阴影处缩了缩。 “就是不要,我就喜欢你欠我东西的感觉,我巴不得你欠我的东西越多越好呢!”龙盛娜撅着小嘴,气鼓鼓地应道。 摸了摸鼻梁,景风哑然失笑。 “若是亏欠的太多,以后可就还不上了。” 听闻此话,龙盛娜美眸一弯,少有的露出笑意,嗔道:“那你就做好把人交给我的准备。” 这亦真亦假的话令得景风心头一动,他如何听不出来,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龙盛娜说的其实是心里话。 他与龙盛娜之间,说是已有生死之交也不为过,只是景风心里,依旧惦念着许清莲,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既然你不要银两,我替你多按摩几次,用这个抵了?”景风轻轻挑眉,故作一副痴迷的样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 脑海中回想起那日景风替自己按摩的场景,龙盛娜俏脸不禁浮现出一抹红晕,当即反应过来,娇嗔道:”景风,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当面调戏本小姐!” 看到龙盛娜恢复成熟悉的样子,景风心中暗喜。 “我可没有啊,再说了,享受的不还是你吗?” “色胆包天!你果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景风是那样的人吗?嘁,不跟你耍嘴皮子了,驾!” 马车渐渐加快了速度,路上尴尬的氛围,却是缓解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辞而别 数个时辰后,穿过一片狭长的夹谷,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漫山树林郁郁苍苍,薄雾霭霭,远方低洼的山谷中,隐约窥见无数亭台伫立,厚重宏伟,里面自然便是药王谷所在。 而在前方空地,一块镌刻着“药王谷”三个龙飞凤舞大字的巨石,也表明了此地是何所在。 在那巨石旁,依旧与之前去的那次一样,坐着两名支摊问诊的弟子,以及排成长龙前来求药的队伍。 “到了。”景风停好马车,扶着龙盛娜走了下来。 牵着对方纤细的手腕,在一众排队者或愤懑或讥讽地目光中,景风视若无睹,径直朝着两名弟子走去。 两名弟子虽衣装打扮相仿,却并不是上次二人,显然药王谷下山问诊的弟子是轮换着来的。 其中一名弟子见到越过人群走来的景风和龙盛娜,登时脸色一肃,起身开口道:“二位想必是第一回来,就诊还请自觉排队,莫要坏了我药王谷的规矩,若是执意插队,恕不接待!” 景风朝说话的弟子抱拳,刚要说明来意,却见旁边一位弟子忽然怔怔地盯着自己。 心中确定那人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却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娜娜?是你吗?” 景风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看到龙盛娜低垂着眼眸,一副扭捏的样子,心中不由好奇。 只见叫出龙盛娜名字的那名弟子与旁边一人说了些什么,旋即朝景风和龙盛娜走了过来。 “你认识那人吗?”景风问道。 “认识……他是曹玉书曹长老的儿子,曹逸。” 故人相见,龙盛娜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动,反而 偷偷打量起身旁景风的反应,显得颇有些茫然无措。 “娜娜,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龙盛娜口中名为曹逸的这名弟子,仪表堂堂,身姿挺拔,见了龙盛娜以后立刻快步走来,满脸欣喜。 他摊开双臂,这副热切的姿态却令得龙盛娜有些不太适应,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龙盛娜这番姿态,曹逸有些尴尬的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与龙盛娜一道来的景风。 “这位兄台有些面生,想必是景风景公子?” 景风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听家父提起过,今日一见,果真是仪表不凡,少年翘楚!” 一番客套的吹嘘,却让景风很是受用,当即也客气的谦让道:“哪里哪里,曹兄谬赞了。” “路途艰辛,娜娜一路上麻烦景公子照顾了。”曹逸将目光从龙盛娜身上移开,抱拳道。 “客气。”景风也回礼,但是不知为何,对方这话听着好像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那便随我来,娜娜,当心脚下。”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曹逸柔声提醒道。 而龙盛娜似乎有些敏感,并未答话,只是攥紧了景风的衣角。 “劳烦曹兄带路了,请。”景风安慰地拍了拍龙盛娜的手背,随即跟了上去。 “这二人与曹长老相识,我先带上去,这里便先交给师弟了。” “师兄客气。”先前呵斥景风的那名弟子,此时哪里还看不出来都是有关系的,痛快的应道。 “嘿,那人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们药王谷的规矩?” “认识你们弟子就能开小灶?” 景风这一举动自然是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上次来也是如此。 那些排队求药的多是散修,也不乏凡俗浊世的富豪士绅,此刻皆是有些愤慨。 “别人与我宗长老有关系,你们若是有,也不用排队。”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留下来的那名弟子口中说出,却是掷地有声,一下子怼的那些人哑口无言。 收回目光,景风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被外界捧得极高的药王谷,现在看来依旧无法落得免俗,有人脉有关系,就好办事,似乎在什么地方都行得通。 景风心中默默想到,和龙盛娜一起跟在曹逸身后走着。 “每日求诊问药的人那么多,你们药王谷只派出两名弟子,若是碰到强闯的该如何办?” 走了一段路,景风突然好奇的问。 “呵呵,景公子多虑了,这外围自然有我药王谷布置的法阵,唯有佩戴宗内腰牌的弟子长老才能够自由出入,否则,耗费再多力气,也不过是雾里看花,根本不可能找到药王谷的所在。” 走在前方的曹逸转头笑道,目光顿在龙盛娜身上,许久才移开。 “原来如此。”景风嘴上恍然,眸子却微微眯起。 不难看出,这曹逸应当是喜欢龙盛娜的,但是表现得未免太多明显了? 后面景风便没再说话了,倒是曹逸不时会嘘寒问暖几句,当然关注的对象依然是龙盛娜,不过后者并未做出任何热切的回应。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三人便来到了药王谷,内与上次一样,并未在某处多做停留,而是穿过宽阔的街道,直往隆福堂去了。 “这里便是了,景公子应当已经来过一次了。” 曹逸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道:“家父在药王谷虽名头不大,但也是长老,我需先去请示,还请景公子在此处稍候片刻。” 景风点了点头,随后曹逸对龙盛娜说道:“娜娜,我们走,去看看你父亲。” “那景风……?”龙盛娜望向景风,心中似乎在斟酌。 “没事,你们去,我就在这等你们。” 景风一脸豁然,轻松地摆摆手,龙盛娜这才跟随曹逸离去。 呵,这是把我当外人了啊。 景风心中苦笑,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此前已经从龙叶承处得知他与曹玉书交好,各自儿女熟识也是自然,何况曹逸还很中意龙盛娜,倒是自己应当懂事些。 就在景风胡思乱想之时,一道身影慢慢靠近。 “小友,别来无恙。” 景风抬眸望去,竟是曹玉书,于是抱拳道:“见过曹长老。” “怎得独自在此?”曹玉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须问道。 “先前在谷外遇见了令公子,便由他带我进来了,方才令公子带龙盛娜去寻你了,不成想被我先碰见了。” “原来如此。”曹玉书微微颔首。 “他们应当去探望龙兄了,我那犬子不懂规矩,让小友见笑了,你随我一起。” “好。”景风也不推脱,快步跟了上去。 “北开城的事曹某已有所耳闻,此番艰险,自是不必多言,回头定要好好酬谢小友。” “曹长老客气,龙家于我亦有救命之恩,谈不上什么酬谢,况且先前您所赠予之物,已足够珍贵,景风并非那见利忘义之人。”景风大方的说道。 “好,龙叶承果真没看错人!” 曹玉书转头投来赞赏的目光,“不过,我观你气血充沛并无暗伤,倒是颇有些意外。” “这还是多亏了长老赠的丹药,不然我景风可没那么好运。” “那复灵丹虽药效上等,但也是因人而异,即便珍贵,能派上用途便算物有所值。” 曹玉书一番话宛如醍醐灌顶,不仅打开了格局,也让景风对其多了一份敬重。 跟随曹玉书身后,二人穿过隆福堂,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这里正是龙叶承的修养之所。 刚走到门口,还未踏过门槛,景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话之声,似乎带着不小的怨气,便驻足原地仔细聆听起来。 “……龙伯父,那景风不过一介外人,何苦为了他得罪大明国呢?” “贤侄,收回你方才的话……咳咳……景风好歹也救过娜娜的命,我龙某人岂是忘恩负义之辈?” “爹!曹逸你根本就不了解,景风也是涉险回来救我们的若是没有景风,只怕我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可是龙家偌大的基业也因此毁于一旦,倘若不是景风得罪李常胜,又怎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一派胡言,李常胜觊觎我龙家绝非一朝一夕,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但我龙某人不后悔,只是苦了娜娜……” “爹,没有的事,只要您还活着,娜娜便知足了……” 争吵声渐渐低落下来,景风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脸色低落下来。 曹逸表面对自己友好,心中却是厌恶,想来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得罪了李常胜才是关键,而龙家,不过是李常胜展现雷霆手段,杀鸡儆猴的对象而已。 “这小畜生,说的甚么蠢话?” 显然刚才的对话曹玉书也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当即抹开袖子,作势要进去教训曹逸。 然而景风则制止道:“曹长老且慢,令公子所言非虚,龙家因为我蒙受了无妄之灾,倒是我有些自以为是了。” “是那李常胜不干人事,与你何干?” 景风心有愧疚,苦笑道:“李常胜做的坏事不假,但龙盛娜和龙伯父遭受的伤害也是真,我待在这里,此时有些揭他们伤疤的意思,还望曹长老多多照拂他们父母二人。” “那是自然,只是你说这些话是何意?”曹玉书隐约猜出景风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曹长老为人小子当然信得过,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太适合留在这……若是龙盛娜或者龙伯父问起,就说景风有事在身,已经走了。” 言罢,景风朝曹玉书重重抱拳,旋即转身离去,似乎毫无留恋。 望着少年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曹玉书口中挽留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也转身进了庭院。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辞而别 数个时辰后,穿过一片狭长的夹谷,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漫山树林郁郁苍苍,薄雾霭霭,远方低洼的山谷中,隐约窥见无数亭台伫立,厚重宏伟,里面自然便是药王谷所在。 而在前方空地,一块镌刻着“药王谷”三个龙飞凤舞大字的巨石,也表明了此地是何所在。 在那巨石旁,依旧与之前去的那次一样,坐着两名支摊问诊的弟子,以及排成长龙前来求药的队伍。 “到了。”景风停好马车,扶着龙盛娜走了下来。 牵着对方纤细的手腕,在一众排队者或愤懑或讥讽地目光中,景风视若无睹,径直朝着两名弟子走去。 两名弟子虽衣装打扮相仿,却并不是上次二人,显然药王谷下山问诊的弟子是轮换着来的。 其中一名弟子见到越过人群走来的景风和龙盛娜,登时脸色一肃,起身开口道:“二位想必是第一回来,就诊还请自觉排队,莫要坏了我药王谷的规矩,若是执意插队,恕不接待!” 景风朝说话的弟子抱拳,刚要说明来意,却见旁边一位弟子忽然怔怔地盯着自己。 心中确定那人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却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娜娜?是你吗?” 景风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看到龙盛娜低垂着眼眸,一副扭捏的样子,心中不由好奇。 只见叫出龙盛娜名字的那名弟子与旁边一人说了些什么,旋即朝景风和龙盛娜走了过来。 “你认识那人吗?”景风问道。 “认识……他是曹玉书曹长老的儿子,曹逸。” 故人相见,龙盛娜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动,反而 偷偷打量起身旁景风的反应,显得颇有些茫然无措。 “娜娜,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龙盛娜口中名为曹逸的这名弟子,仪表堂堂,身姿挺拔,见了龙盛娜以后立刻快步走来,满脸欣喜。 他摊开双臂,这副热切的姿态却令得龙盛娜有些不太适应,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龙盛娜这番姿态,曹逸有些尴尬的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与龙盛娜一道来的景风。 “这位兄台有些面生,想必是景风景公子?” 景风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听家父提起过,今日一见,果真是仪表不凡,少年翘楚!” 一番客套的吹嘘,却让景风很是受用,当即也客气的谦让道:“哪里哪里,曹兄谬赞了。” “路途艰辛,娜娜一路上麻烦景公子照顾了。”曹逸将目光从龙盛娜身上移开,抱拳道。 “客气。”景风也回礼,但是不知为何,对方这话听着好像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那便随我来,娜娜,当心脚下。”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曹逸柔声提醒道。 而龙盛娜似乎有些敏感,并未答话,只是攥紧了景风的衣角。 “劳烦曹兄带路了,请。”景风安慰地拍了拍龙盛娜的手背,随即跟了上去。 “这二人与曹长老相识,我先带上去,这里便先交给师弟了。” “师兄客气。”先前呵斥景风的那名弟子,此时哪里还看不出来都是有关系的,痛快的应道。 “嘿,那人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们药王谷的规矩?” “认识你们弟子就能开小灶?” 景风这一举动自然是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上次来也是如此。 那些排队求药的多是散修,也不乏凡俗浊世的富豪士绅,此刻皆是有些愤慨。 “别人与我宗长老有关系,你们若是有,也不用排队。”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留下来的那名弟子口中说出,却是掷地有声,一下子怼的那些人哑口无言。 收回目光,景风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被外界捧得极高的药王谷,现在看来依旧无法落得免俗,有人脉有关系,就好办事,似乎在什么地方都行得通。 景风心中默默想到,和龙盛娜一起跟在曹逸身后走着。 “每日求诊问药的人那么多,你们药王谷只派出两名弟子,若是碰到强闯的该如何办?” 走了一段路,景风突然好奇的问。 “呵呵,景公子多虑了,这外围自然有我药王谷布置的法阵,唯有佩戴宗内腰牌的弟子长老才能够自由出入,否则,耗费再多力气,也不过是雾里看花,根本不可能找到药王谷的所在。” 走在前方的曹逸转头笑道,目光顿在龙盛娜身上,许久才移开。 “原来如此。”景风嘴上恍然,眸子却微微眯起。 不难看出,这曹逸应当是喜欢龙盛娜的,但是表现得未免太多明显了? 后面景风便没再说话了,倒是曹逸不时会嘘寒问暖几句,当然关注的对象依然是龙盛娜,不过后者并未做出任何热切的回应。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三人便来到了药王谷,内与上次一样,并未在某处多做停留,而是穿过宽阔的街道,直往隆福堂去了。 “这里便是了,景公子应当已经来过一次了。” 曹逸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道:“家父在药王谷虽名头不大,但也是长老,我需先去请示,还请景公子在此处稍候片刻。” 景风点了点头,随后曹逸对龙盛娜说道:“娜娜,我们走,去看看你父亲。” “那景风……?”龙盛娜望向景风,心中似乎在斟酌。 “没事,你们去,我就在这等你们。” 景风一脸豁然,轻松地摆摆手,龙盛娜这才跟随曹逸离去。 呵,这是把我当外人了啊。 景风心中苦笑,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此前已经从龙叶承处得知他与曹玉书交好,各自儿女熟识也是自然,何况曹逸还很中意龙盛娜,倒是自己应当懂事些。 就在景风胡思乱想之时,一道身影慢慢靠近。 “小友,别来无恙。” 景风抬眸望去,竟是曹玉书,于是抱拳道:“见过曹长老。” “怎得独自在此?”曹玉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须问道。 “先前在谷外遇见了令公子,便由他带我进来了,方才令公子带龙盛娜去寻你了,不成想被我先碰见了。” “原来如此。”曹玉书微微颔首。 “他们应当去探望龙兄了,我那犬子不懂规矩,让小友见笑了,你随我一起。” “好。”景风也不推脱,快步跟了上去。 “北开城的事曹某已有所耳闻,此番艰险,自是不必多言,回头定要好好酬谢小友。” “曹长老客气,龙家于我亦有救命之恩,谈不上什么酬谢,况且先前您所赠予之物,已足够珍贵,景风并非那见利忘义之人。”景风大方的说道。 “好,龙叶承果真没看错人!” 曹玉书转头投来赞赏的目光,“不过,我观你气血充沛并无暗伤,倒是颇有些意外。” “这还是多亏了长老赠的丹药,不然我景风可没那么好运。” “那复灵丹虽药效上等,但也是因人而异,即便珍贵,能派上用途便算物有所值。” 曹玉书一番话宛如醍醐灌顶,不仅打开了格局,也让景风对其多了一份敬重。 跟随曹玉书身后,二人穿过隆福堂,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这里正是龙叶承的修养之所。 刚走到门口,还未踏过门槛,景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话之声,似乎带着不小的怨气,便驻足原地仔细聆听起来。 “……龙伯父,那景风不过一介外人,何苦为了他得罪大明国呢?” “贤侄,收回你方才的话……咳咳……景风好歹也救过娜娜的命,我龙某人岂是忘恩负义之辈?” “爹!曹逸你根本就不了解,景风也是涉险回来救我们的若是没有景风,只怕我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可是龙家偌大的基业也因此毁于一旦,倘若不是景风得罪李常胜,又怎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一派胡言,李常胜觊觎我龙家绝非一朝一夕,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但我龙某人不后悔,只是苦了娜娜……” “爹,没有的事,只要您还活着,娜娜便知足了……” 争吵声渐渐低落下来,景风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脸色低落下来。 曹逸表面对自己友好,心中却是厌恶,想来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得罪了李常胜才是关键,而龙家,不过是李常胜展现雷霆手段,杀鸡儆猴的对象而已。 “这小畜生,说的甚么蠢话?” 显然刚才的对话曹玉书也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当即抹开袖子,作势要进去教训曹逸。 然而景风则制止道:“曹长老且慢,令公子所言非虚,龙家因为我蒙受了无妄之灾,倒是我有些自以为是了。” “是那李常胜不干人事,与你何干?” 景风心有愧疚,苦笑道:“李常胜做的坏事不假,但龙盛娜和龙伯父遭受的伤害也是真,我待在这里,此时有些揭他们伤疤的意思,还望曹长老多多照拂他们父母二人。” “那是自然,只是你说这些话是何意?”曹玉书隐约猜出景风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曹长老为人小子当然信得过,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太适合留在这……若是龙盛娜或者龙伯父问起,就说景风有事在身,已经走了。” 言罢,景风朝曹玉书重重抱拳,旋即转身离去,似乎毫无留恋。 望着少年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曹玉书口中挽留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也转身进了庭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归乡 残阳如血,霞光漫漫,落日的余晖铺洒向大地。静谧地山林中,只有一辆马车沿着小道慢悠悠的行进。 背靠车厢前窗的是名年纪约莫二十的少年,俊俏的面庞挂着几分怅然,仰首向天,一条腿垂在车板之外,百无聊赖地晃荡着,颇有些心事重重、提不起劲的样子。 少年正是景风。 此番将龙盛娜安全护送到药王谷,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只是无意间听到了流言蜚语,心中感慨这才起了不辞而别,先行离去的心思。 回去的途中,景风偶尔也会想,我此番作为,龙盛娜与龙伯父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尽人意了呢? 微风轻拂,睫毛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赤霞,许是当时听闻旁人的话,一时心血来潮,亦或是,原本对龙家父女心怀愧疚。 浊世万般情愫,唯有人情最难算计。 所谓的报恩,又何尝不是一种亏欠? 因果一旦种下,日后再相见,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呢? 虽经历过人生起落,却仅如走马观花,哪里窥得真意,景风自然想不明白。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工夫,景风甚至没注意自己已经回到了北开城。 守城的依旧是城主府的士兵,但无论是数量,还是气质,都与之前截然不同,若要道出个详细,只能说这些士兵的脸上只剩颓然,而没有了以往的倨傲。 “要进城的,过来接受排查。” “且慢……这马车好像是谢家的!” 认出是谢家的车马,这些李家士兵也不敢阻拦,毕竟没了李常胜,就凭谢家老祖的那足以匹敌前者的威慑力,称谢家目前为北开城第一大家族也不过分。 好在有暮色遮掩,他们也没看清驾车之人是景风,否则哪会浪费口舌,无一不想将其除之后快。 毫不费力地进入城中,景风驱马径直前往谢府邸,下人们也接班准备去弄点吃食,倒是门口站着一人令景风颇为意外。 “大叔,你怎么在这?”景风面露喜色,一拉缰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夜里凉,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先进去歇息。”说着,景风解下自己绒衣,想给欧阳炼披上。 “你也太小瞧我了,就是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哪里用得上这个?” 欧阳炼憨厚一笑,婉拒了景风的好意。 “我原以为你今日要在那药王谷歇息一晚,怎得这么早就回来了?龙家女娃呢?” “大叔放心,龙盛娜自然是平安送去了,至于我嘛……” 景风双眸注视着地面,似乎找了个借口:“那儿药味太浓,我待得不自在,便早些回来了。” 谢家府邸大门上挂着亮堂的灯笼,烛光映射出景风眉宇见的惆怅,欧阳炼自然能读出来,却也没有揭穿。 “也好,既然事情办好了,提前回来也没什么不妥。”话题一时间终止了,两人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景风抿嘴不言,欧阳炼率先打破沉默,关心道:“小子,你这副模样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大叔给你出出主意。” 心中默默叹息,酝酿好说辞,景风这才娓娓开口:“还是放心不下龙盛娜和龙伯父,虽说收留他们的那位药王谷长老看起来并非坏人,但岂有一直麻烦别人照顾的道理?” 说着,景风情不自禁的回头望向潜龙商会的方向,那片街道,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 “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收回视线,看着欧阳炼沉稳的面容,景风心中也安定不少。 “要我说啊,龙家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听闻此言,景风心头一跳,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欧阳炼。 “大叔,为何这么说?” 欧阳炼轻松一笑道:“初来北开城时,我便去了潜龙商会,毕家之人鸠占鹊巢,听闻我是来寻你的来意后,还想发难于我,我便出手教训了他们一番。” 景风听得心中好一番畅快,追问后续。 “那毕家主事人毕恒被我废去了修为,以后再想为非作歹,恐怕没那个资格了。” “可没了肆气境强者撑腰,潜龙商会在北开城也难以立足?” 虽说这口恶气欧阳炼阴差阳错下替景风出了,但潜龙商会当下的惨败现状还是令后者不免担忧。 还在欧阳炼很快打消了景风疑虑:“放心好了,潜龙商会那边不会有事,谢家准备清理掉毕家暂时接手,若是日后那龙家女娃回来,重掌潜龙商会应当也不成问题,大不了多许些好处给谢家便是。” “恐怕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景风点头表示认同, “与其便宜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倒不如暂时交给谢家处理也好。” “嗯,咱们这一来一回好些日子了,这边的事情忙完,也是时候回去了。” 口中呼出一股白蒙蒙的热气,欧阳炼虚着眼睛,望向远方深邃的夜空。 将马车交还给谢家,叔侄俩就坐在大门外的石阶上寒暄了一阵,融洽轻松的氛围,似乎连这般夜里都不觉得冷了。 翌日清早,景风与欧阳炼辞别了谢荀和谢平,一路朝北离开了北开城。 原本谢平打算赠予两只上好的马匹给二人充当坐骑,但景风和欧阳炼都没要,毕竟都不是那种喜欢承别人人情的人。 于是景风自己在驿站租用了马车,和欧阳炼两个人一路晃晃悠悠,每到一个城镇便换一匹马,紧赶慢赶,花了十天左右回到了梁香村。 村口那颗大树依旧顽强地伫立着,凉风一吹,枝条摩梭,抖落下几片泛黄的残叶,一如村中那些喜欢支着小木凳坐在树下发呆的老人。 回到村中,景风虽然想念母亲,却没有立刻归家,而是先与欧阳炼马不停蹄地赶往村长家。 距离上次帮许清莲用真气调理也有段时日了,即便留了玄灵冰匣这等奇物给许清莲护身,谨慎起见,欧阳炼还是决定探查一下近况。 村长家众人见欧阳炼来了,面上皆是带着敬重,那些热切的目光,在看到景风时,却齐刷刷地冷漠下来。 倒不是景风想来这找不自在,而是他也担心许清莲的身体状况,还有一点,只有他自己知晓—— 离家外出历练的这段时日,偶尔也会因为外面的风景而短暂的忘却仇恨与痛苦,尤其是在认识卞月以后,这种矛盾的情愫总是令景风困扰不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弱冠少年。 相比对卞月的情感,景风对许清莲,更多是觉得愧疚,曾经每每想起对方舍命相救的画面,便萦绕于脑海中挥之不去,称一句刻骨铭心都不过分。 若是能够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许清莲好好活着,景风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只是如今,一感觉自己有些淡忘了这种苦痛,景风就对自己感到深切的失望和懊恼。 怎敢忘记?怎能忘记! 咬紧牙关,将这浓烈的情绪压在心底,鲜有人察觉到,景风眼眶有些红了。 不过,毕竟景风是跟着欧阳炼一道来的,村长家中倒是没人说什么。 与村长寒暄几句,欧阳炼便跟随许夫人去了许清莲的闺房,景风则是被管家拦在外面。 自打儿子逝世,姓葛的管家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景风,愤恨犹如火焰一般从瞳孔中迸发出来。 对于葛宜健的死,景风并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他明了,即使费心解释也是徒劳,对方气在心头恐怕听不进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避其锋芒,不与对方争辩。 目光移到一旁,村长正坐在太师椅上,粗壮的手指不时叩打着桌面。 村长如今精神矍铄,面色红润,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与曾经弱不禁风、萎靡不振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既然来都来了,景风也只好硬着头发侯在外面,哪怕刻意地离村长等人远了一些,身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没有减轻多少。 约莫半晌的时日,欧阳炼与许夫人终于从许清莲的闺房中走出,门帘掀开的间隙,景风向里瞥了一眼,那张恬静却苍白的面庞令他久违地呼吸一滞。 眨眼的刹那,门帘再次挂上了,如同一堵沉重的墙,将少年与少女隔绝开来,触不可及。 “高人,我女儿怎么样了?” 村长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推开上来扶自己的佣人,迫切地上前问道。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欧阳炼将村长拉到一旁,二人低声说了一些话。 沉浸在与许清莲的相逢之中,没有喜悦,只有恍惚,欧阳炼与村长之间谈论了何事,景风并未仔细去听。 当景风回过神来时,欧阳炼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大叔……”许夫人警惕的目光顿在景风身上,让他欲言又止。 “走,我们出去说。” 欧阳炼小声提醒一句,旋即转身抱拳道:“村长,夫人,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有劳欧阳先生了,我送送您。”村长摊出手笑道。 “何必麻烦,景风,我们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归乡 残阳如血,霞光漫漫,落日的余晖铺洒向大地。静谧地山林中,只有一辆马车沿着小道慢悠悠的行进。 背靠车厢前窗的是名年纪约莫二十的少年,俊俏的面庞挂着几分怅然,仰首向天,一条腿垂在车板之外,百无聊赖地晃荡着,颇有些心事重重、提不起劲的样子。 少年正是景风。 此番将龙盛娜安全护送到药王谷,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只是无意间听到了流言蜚语,心中感慨这才起了不辞而别,先行离去的心思。 回去的途中,景风偶尔也会想,我此番作为,龙盛娜与龙伯父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尽人意了呢? 微风轻拂,睫毛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赤霞,许是当时听闻旁人的话,一时心血来潮,亦或是,原本对龙家父女心怀愧疚。 浊世万般情愫,唯有人情最难算计。 所谓的报恩,又何尝不是一种亏欠? 因果一旦种下,日后再相见,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呢? 虽经历过人生起落,却仅如走马观花,哪里窥得真意,景风自然想不明白。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工夫,景风甚至没注意自己已经回到了北开城。 守城的依旧是城主府的士兵,但无论是数量,还是气质,都与之前截然不同,若要道出个详细,只能说这些士兵的脸上只剩颓然,而没有了以往的倨傲。 “要进城的,过来接受排查。” “且慢……这马车好像是谢家的!” 认出是谢家的车马,这些李家士兵也不敢阻拦,毕竟没了李常胜,就凭谢家老祖的那足以匹敌前者的威慑力,称谢家目前为北开城第一大家族也不过分。 好在有暮色遮掩,他们也没看清驾车之人是景风,否则哪会浪费口舌,无一不想将其除之后快。 毫不费力地进入城中,景风驱马径直前往谢府邸,下人们也接班准备去弄点吃食,倒是门口站着一人令景风颇为意外。 “大叔,你怎么在这?”景风面露喜色,一拉缰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夜里凉,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先进去歇息。”说着,景风解下自己绒衣,想给欧阳炼披上。 “你也太小瞧我了,就是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哪里用得上这个?” 欧阳炼憨厚一笑,婉拒了景风的好意。 “我原以为你今日要在那药王谷歇息一晚,怎得这么早就回来了?龙家女娃呢?” “大叔放心,龙盛娜自然是平安送去了,至于我嘛……” 景风双眸注视着地面,似乎找了个借口:“那儿药味太浓,我待得不自在,便早些回来了。” 谢家府邸大门上挂着亮堂的灯笼,烛光映射出景风眉宇见的惆怅,欧阳炼自然能读出来,却也没有揭穿。 “也好,既然事情办好了,提前回来也没什么不妥。”话题一时间终止了,两人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景风抿嘴不言,欧阳炼率先打破沉默,关心道:“小子,你这副模样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大叔给你出出主意。” 心中默默叹息,酝酿好说辞,景风这才娓娓开口:“还是放心不下龙盛娜和龙伯父,虽说收留他们的那位药王谷长老看起来并非坏人,但岂有一直麻烦别人照顾的道理?” 说着,景风情不自禁的回头望向潜龙商会的方向,那片街道,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 “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收回视线,看着欧阳炼沉稳的面容,景风心中也安定不少。 “要我说啊,龙家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听闻此言,景风心头一跳,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欧阳炼。 “大叔,为何这么说?” 欧阳炼轻松一笑道:“初来北开城时,我便去了潜龙商会,毕家之人鸠占鹊巢,听闻我是来寻你的来意后,还想发难于我,我便出手教训了他们一番。” 景风听得心中好一番畅快,追问后续。 “那毕家主事人毕恒被我废去了修为,以后再想为非作歹,恐怕没那个资格了。” “可没了肆气境强者撑腰,潜龙商会在北开城也难以立足?” 虽说这口恶气欧阳炼阴差阳错下替景风出了,但潜龙商会当下的惨败现状还是令后者不免担忧。 还在欧阳炼很快打消了景风疑虑:“放心好了,潜龙商会那边不会有事,谢家准备清理掉毕家暂时接手,若是日后那龙家女娃回来,重掌潜龙商会应当也不成问题,大不了多许些好处给谢家便是。” “恐怕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景风点头表示认同, “与其便宜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倒不如暂时交给谢家处理也好。” “嗯,咱们这一来一回好些日子了,这边的事情忙完,也是时候回去了。” 口中呼出一股白蒙蒙的热气,欧阳炼虚着眼睛,望向远方深邃的夜空。 将马车交还给谢家,叔侄俩就坐在大门外的石阶上寒暄了一阵,融洽轻松的氛围,似乎连这般夜里都不觉得冷了。 翌日清早,景风与欧阳炼辞别了谢荀和谢平,一路朝北离开了北开城。 原本谢平打算赠予两只上好的马匹给二人充当坐骑,但景风和欧阳炼都没要,毕竟都不是那种喜欢承别人人情的人。 于是景风自己在驿站租用了马车,和欧阳炼两个人一路晃晃悠悠,每到一个城镇便换一匹马,紧赶慢赶,花了十天左右回到了梁香村。 村口那颗大树依旧顽强地伫立着,凉风一吹,枝条摩梭,抖落下几片泛黄的残叶,一如村中那些喜欢支着小木凳坐在树下发呆的老人。 回到村中,景风虽然想念母亲,却没有立刻归家,而是先与欧阳炼马不停蹄地赶往村长家。 距离上次帮许清莲用真气调理也有段时日了,即便留了玄灵冰匣这等奇物给许清莲护身,谨慎起见,欧阳炼还是决定探查一下近况。 村长家众人见欧阳炼来了,面上皆是带着敬重,那些热切的目光,在看到景风时,却齐刷刷地冷漠下来。 倒不是景风想来这找不自在,而是他也担心许清莲的身体状况,还有一点,只有他自己知晓—— 离家外出历练的这段时日,偶尔也会因为外面的风景而短暂的忘却仇恨与痛苦,尤其是在认识卞月以后,这种矛盾的情愫总是令景风困扰不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弱冠少年。 相比对卞月的情感,景风对许清莲,更多是觉得愧疚,曾经每每想起对方舍命相救的画面,便萦绕于脑海中挥之不去,称一句刻骨铭心都不过分。 若是能够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许清莲好好活着,景风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只是如今,一感觉自己有些淡忘了这种苦痛,景风就对自己感到深切的失望和懊恼。 怎敢忘记?怎能忘记! 咬紧牙关,将这浓烈的情绪压在心底,鲜有人察觉到,景风眼眶有些红了。 不过,毕竟景风是跟着欧阳炼一道来的,村长家中倒是没人说什么。 与村长寒暄几句,欧阳炼便跟随许夫人去了许清莲的闺房,景风则是被管家拦在外面。 自打儿子逝世,姓葛的管家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景风,愤恨犹如火焰一般从瞳孔中迸发出来。 对于葛宜健的死,景风并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他明了,即使费心解释也是徒劳,对方气在心头恐怕听不进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避其锋芒,不与对方争辩。 目光移到一旁,村长正坐在太师椅上,粗壮的手指不时叩打着桌面。 村长如今精神矍铄,面色红润,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与曾经弱不禁风、萎靡不振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既然来都来了,景风也只好硬着头发侯在外面,哪怕刻意地离村长等人远了一些,身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没有减轻多少。 约莫半晌的时日,欧阳炼与许夫人终于从许清莲的闺房中走出,门帘掀开的间隙,景风向里瞥了一眼,那张恬静却苍白的面庞令他久违地呼吸一滞。 眨眼的刹那,门帘再次挂上了,如同一堵沉重的墙,将少年与少女隔绝开来,触不可及。 “高人,我女儿怎么样了?” 村长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推开上来扶自己的佣人,迫切地上前问道。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欧阳炼将村长拉到一旁,二人低声说了一些话。 沉浸在与许清莲的相逢之中,没有喜悦,只有恍惚,欧阳炼与村长之间谈论了何事,景风并未仔细去听。 当景风回过神来时,欧阳炼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大叔……”许夫人警惕的目光顿在景风身上,让他欲言又止。 “走,我们出去说。” 欧阳炼小声提醒一句,旋即转身抱拳道:“村长,夫人,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有劳欧阳先生了,我送送您。”村长摊出手笑道。 “何必麻烦,景风,我们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罚青雷 出了村长宅邸,景风察觉到欧阳炼眉间酿着一抹愁云,顿时心头一紧,忍不住发问:“大叔,莲儿她情况怎么样?” 偏过头去,欧阳炼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出来的方向,欲言又止。 “大叔……” 看着景风焦急的模样,欧阳炼嘴唇动了动,下定决心般埋下头,幽幽道:“不太好,真气对毒素的抑制作用越来越弱了,不过好在那妮子服用过大咸山主的蛇胆,倒是还能支撑些时日。” 闻言景风思绪飘忽,忆起曾经与欧阳炼一同在大咸山顶洞窟中发现的长蛇遗尸,强如那般的山主,连欧阳炼对付起来都要下很大一番功夫,竟是被斩断头颅,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大叔,你是说长蛇的蛇胆?” 景风印象中当日与欧阳炼二人并未动长蛇的尸体。 “是村长夫人告知我的,我犹记得当日长蛇的尸体确实已被剖开,没有一丝生机,只不过是何方高人杀之并取了蛇胆赠予那女娃,便不得而知了。” 欧阳炼向景风解释道。 “该不会是村长做的?” “不像。”欧阳炼摇头否认。 “且不说村长是否隐去了修为,单说长蛇躯体上的伤,定是位修为高深的剑修所为,而他家中既无剑器,身上也不具剑意,只怕另有其人。” 正头头是道的分析着,欧阳炼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在北开城遇到的那名女修士。 刚巧那位修的也是剑,实力强大无比,造化亦是炉火纯青。 总不能就是同一个人,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欧阳炼埋下头,陷入了深切的思索,倏然景风的声音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嗯……有道理啊。” 注意到欧阳炼凝视着自己,景风有些尴尬的笑道:“怎么了大叔?” 欧阳炼并未言语,只是自顾自地想着。 那女剑修似乎就是为了景风而来,而且她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总感觉莫名的熟悉。 心中这么想着,一个身影在欧阳炼脑海中放大,逐渐与瞳孔中景风的模样合为一体。 欧阳炼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目,倒是把景风吓了一跳。 “大叔,你怎么了?没事?” “啊?没、没事。”欧阳炼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景风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 “你离家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你娘了。”拍了拍景风肩膀,欧阳炼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村长家女娃这档子事,不能拖的太久,去天囚岭碰碰运气也好,当然,你回去以后得问问你娘亲意见,毕竟风险也不小。” “小子明白,此番多谢大叔路上照顾了。” 临分别时,景风朝着欧阳炼郑重抱拳,诚恳道谢。 “行了,跟我不必见外,走了。”欧阳炼爽朗笑道,摆摆手便先行离去了。 二人分道扬镳后,景风快步跑回家中,离家好一段时日,说不想娘亲那是假的,他有些期待娘亲看到自己的反应。 “娘!我回来了!”见自家前院的铺子没开,景风踩着墙,身姿轻盈,三两步便翻入院内。 恰巧碰见景洁英端着竹篮走进厨房,双方四目相对,后者明显愣了一下。 “哟,终于回来啦?”上下打量着景风,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景洁英美眸中的喜色几乎难以掩藏,嘴上却嗔道:“有正门干嘛不走?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嘿嘿。”景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嘴唇动了动,箭步走到景洁英身旁。 “娘,孩儿这不是想你了嘛。”挽着景洁英手臂的景风故意撒娇道,得到的却是一个白眼。 “得了,我还不了解你。” 不过,那双灵动的眸子光芒闪烁,朱唇微翘,并没有嫌弃的意思。 见景风赖着不走,景洁英佯装赶道:“去去去,别耽误老娘做事。” 景风抿了抿唇,这才关注到景洁英一身干净利索的打扮,不由鼻尖一酸。 他知道母亲天生丽质,也是爱美之人,对于自己收藏的纱裙、宫装等衣袍爱不释手,却也偶尔穿戴出去,平日需要干活,都是这样一身棉麻长衫的打扮。这个家,也正因景洁英这般辛勤的经营,才得以蒸蒸日上。 念及此处,景风伸手去拿景洁英手上的竹篮。 “娘,你去歇息会儿,我帮你做。” 没想到景洁英欠身避开,拒绝了景风。 她柳眉弯如月,眼角含笑道:“你做事毛毛躁躁的,交给你我还不放心呢,正好家里有客人,你替我招待客人去。” “谁啊?”景风一愣。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说完,景洁英曼妙的身形一晃,便离开原地。 带着一头雾水,景风踏入自家宅屋,久违的熟悉感让他心情都变好了。 蓦然间,一个白发披散的背影映入景风眼帘,令他心神振荡。 “师……师父?”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那道背影转过身来,对景风点了点头。 景风心神一动,旋即喜上眉梢,那有着刀削斧刻般的俊俏容颜,身着墨绿衣裳青年模样的男子,不是景风师父还能是谁? “坐。”低沉冷酷的声音激不起一丝波澜,就如声音的主人一样,沉着自如,坐怀不乱。 迫于师父的威严,景风乖巧地坐到旁边,丝毫不敢造次。 突然想到上次回来时,师父特意叮嘱过要等他回来,但景风还是独自赶去了北开城,不禁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怎么?做错事了不敢抬头?” 师父少有的一句调侃,却让景风心头一喜,连忙龇牙道:“哪有,徒儿可没在外面给你闯祸。” 师父眸光一直没离开桌面,不急不徐地捧起一盏茶,轻轻吹了一口。 雾气氤氲间,景风见师父呷了一口,突然又紧张起来。 “你一人敢单枪匹马面对数名天通境武者,还有数千名等着取你人头的士兵,真不知道该说你勇敢还是胆大。” “我……当时急着救人嘛,也没想那么多。”听出师父声音逐渐低沉,景风小声回道。 “别人对你有恩,出于情意你回去救人自然没什么不妥,只是你尚且年轻,心思不够老练,着了旁人的道。” 说这话时,景风察觉到师父转过脸来,直视着他:“有人做局唤醒你身上的魔种,若是你不加以控制,日后麻烦不断。” 景风神色黯然:“我知道了师父。” “魔种算是一种因果,不过有人替你承担了这一部分因果。”说着,师父一双桃花眼似有若无的瞥向一旁。 “是何人?”景风好奇问道。 但师父并未明说,而是卖了个关子:“现在告诉你只会徒增你的烦恼,往后你自会知晓。” 景风无奈地撇撇嘴,自己师父总是打哑谜,搞得心中好奇得紧。 这番反应自然落入男子眼中,他放下茶盏道:“魔种的事为师会帮你处理,你只需潜心修炼,安心做自己的事即可,若是修行上遇到困惑瓶颈,还是去木屋找我。” 景风无言地点点头,但心胸早已被暖意充斥,颇为感动。 同龄的孩子小时候都有父母作伴,景风虽没有父亲,但这些年来,师父几乎充当了父亲的角色,和母亲景洁英两人给他的关爱一点不比其他孩子少。 “对了师父……”景风想来,关于去天囚岭的事情还得征求一下长辈的意见,于是说道:“村长家的闺女同我是青梅竹马,我想去天囚岭采千年雪莲救她,您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能不能去?” 对方略作思索道:“自然去得,修炼本就是一条漫长的攀高之路,若你能带上一个帮手,那是最好。” “帮手?”脑子里把认识的人过了一遍,景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卞月,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实力与自己相匹配的。 “为师倒是觉得,那狮魔山的山主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男子注视着景风,眼角隐约含着玩味的神色。 景风不由大惊:“师父,您不是开玩笑?那可是山主!” 对于占领狮魔山为王的那个生灵,景风也有所耳闻,传言其暴戾乖张,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凶名比长蛇还要显赫的多。 “它起码相当于天通境的存在,而我只不过才肆气境,想要降伏它未免太……”一边说着,景风一边打量师父的反应,他知道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去做一件没把握的事。 “那头狮妖被为师所伤,实力应当下降许多,如今的你足以应对。” 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入景风耳中,却是十足的震撼,在景风崇拜的目光中,男子再度开口道:“时间紧迫,往后为师不一定随时在你身边,有些东西是该提前给予你了。” 话音一落,只见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景风眉心。 霎时间,一股磅礴的能量如洪流滚滚,拥入景风脑海,但他并未感觉到丝毫胀痛,想来是师父把控的极好。 手指挪开以后,景风只觉得精神抖擞,除此之外倒是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 “师父,发生什么了吗?我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啊。”景风摸着自己身体问道。 男子明亮的眸中浮现出笑意,把桌上铜镜举在景风面前。 景风一眼就看到,自己额头上出现了三道青纹,配上这张俊俏的脸庞,显得颇为神异。 “为师在你体内留下三道禁制,你只需运起真气指向天穹,默念‘神罚青雷’,便可解开禁制,引动煌煌天威,九天之雷,助你灭杀敌人,但你记住,只能使用三次,切不可浪费。” 闻言,景风两眼放光,几乎对师父崇拜的五体投地。当然,他也理解师父的良苦用心,如此强大的杀招限制三次,也是为了不影响自己正常修炼。 “多谢师父!”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罚青雷 出了村长宅邸,景风察觉到欧阳炼眉间酿着一抹愁云,顿时心头一紧,忍不住发问:“大叔,莲儿她情况怎么样?” 偏过头去,欧阳炼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出来的方向,欲言又止。 “大叔……” 看着景风焦急的模样,欧阳炼嘴唇动了动,下定决心般埋下头,幽幽道:“不太好,真气对毒素的抑制作用越来越弱了,不过好在那妮子服用过大咸山主的蛇胆,倒是还能支撑些时日。” 闻言景风思绪飘忽,忆起曾经与欧阳炼一同在大咸山顶洞窟中发现的长蛇遗尸,强如那般的山主,连欧阳炼对付起来都要下很大一番功夫,竟是被斩断头颅,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大叔,你是说长蛇的蛇胆?” 景风印象中当日与欧阳炼二人并未动长蛇的尸体。 “是村长夫人告知我的,我犹记得当日长蛇的尸体确实已被剖开,没有一丝生机,只不过是何方高人杀之并取了蛇胆赠予那女娃,便不得而知了。” 欧阳炼向景风解释道。 “该不会是村长做的?” “不像。”欧阳炼摇头否认。 “且不说村长是否隐去了修为,单说长蛇躯体上的伤,定是位修为高深的剑修所为,而他家中既无剑器,身上也不具剑意,只怕另有其人。” 正头头是道的分析着,欧阳炼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在北开城遇到的那名女修士。 刚巧那位修的也是剑,实力强大无比,造化亦是炉火纯青。 总不能就是同一个人,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欧阳炼埋下头,陷入了深切的思索,倏然景风的声音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嗯……有道理啊。” 注意到欧阳炼凝视着自己,景风有些尴尬的笑道:“怎么了大叔?” 欧阳炼并未言语,只是自顾自地想着。 那女剑修似乎就是为了景风而来,而且她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总感觉莫名的熟悉。 心中这么想着,一个身影在欧阳炼脑海中放大,逐渐与瞳孔中景风的模样合为一体。 欧阳炼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目,倒是把景风吓了一跳。 “大叔,你怎么了?没事?” “啊?没、没事。”欧阳炼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景风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 “你离家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你娘了。”拍了拍景风肩膀,欧阳炼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村长家女娃这档子事,不能拖的太久,去天囚岭碰碰运气也好,当然,你回去以后得问问你娘亲意见,毕竟风险也不小。” “小子明白,此番多谢大叔路上照顾了。” 临分别时,景风朝着欧阳炼郑重抱拳,诚恳道谢。 “行了,跟我不必见外,走了。”欧阳炼爽朗笑道,摆摆手便先行离去了。 二人分道扬镳后,景风快步跑回家中,离家好一段时日,说不想娘亲那是假的,他有些期待娘亲看到自己的反应。 “娘!我回来了!”见自家前院的铺子没开,景风踩着墙,身姿轻盈,三两步便翻入院内。 恰巧碰见景洁英端着竹篮走进厨房,双方四目相对,后者明显愣了一下。 “哟,终于回来啦?”上下打量着景风,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景洁英美眸中的喜色几乎难以掩藏,嘴上却嗔道:“有正门干嘛不走?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嘿嘿。”景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嘴唇动了动,箭步走到景洁英身旁。 “娘,孩儿这不是想你了嘛。”挽着景洁英手臂的景风故意撒娇道,得到的却是一个白眼。 “得了,我还不了解你。” 不过,那双灵动的眸子光芒闪烁,朱唇微翘,并没有嫌弃的意思。 见景风赖着不走,景洁英佯装赶道:“去去去,别耽误老娘做事。” 景风抿了抿唇,这才关注到景洁英一身干净利索的打扮,不由鼻尖一酸。 他知道母亲天生丽质,也是爱美之人,对于自己收藏的纱裙、宫装等衣袍爱不释手,却也偶尔穿戴出去,平日需要干活,都是这样一身棉麻长衫的打扮。这个家,也正因景洁英这般辛勤的经营,才得以蒸蒸日上。 念及此处,景风伸手去拿景洁英手上的竹篮。 “娘,你去歇息会儿,我帮你做。” 没想到景洁英欠身避开,拒绝了景风。 她柳眉弯如月,眼角含笑道:“你做事毛毛躁躁的,交给你我还不放心呢,正好家里有客人,你替我招待客人去。” “谁啊?”景风一愣。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说完,景洁英曼妙的身形一晃,便离开原地。 带着一头雾水,景风踏入自家宅屋,久违的熟悉感让他心情都变好了。 蓦然间,一个白发披散的背影映入景风眼帘,令他心神振荡。 “师……师父?”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那道背影转过身来,对景风点了点头。 景风心神一动,旋即喜上眉梢,那有着刀削斧刻般的俊俏容颜,身着墨绿衣裳青年模样的男子,不是景风师父还能是谁? “坐。”低沉冷酷的声音激不起一丝波澜,就如声音的主人一样,沉着自如,坐怀不乱。 迫于师父的威严,景风乖巧地坐到旁边,丝毫不敢造次。 突然想到上次回来时,师父特意叮嘱过要等他回来,但景风还是独自赶去了北开城,不禁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怎么?做错事了不敢抬头?” 师父少有的一句调侃,却让景风心头一喜,连忙龇牙道:“哪有,徒儿可没在外面给你闯祸。” 师父眸光一直没离开桌面,不急不徐地捧起一盏茶,轻轻吹了一口。 雾气氤氲间,景风见师父呷了一口,突然又紧张起来。 “你一人敢单枪匹马面对数名天通境武者,还有数千名等着取你人头的士兵,真不知道该说你勇敢还是胆大。” “我……当时急着救人嘛,也没想那么多。”听出师父声音逐渐低沉,景风小声回道。 “别人对你有恩,出于情意你回去救人自然没什么不妥,只是你尚且年轻,心思不够老练,着了旁人的道。” 说这话时,景风察觉到师父转过脸来,直视着他:“有人做局唤醒你身上的魔种,若是你不加以控制,日后麻烦不断。” 景风神色黯然:“我知道了师父。” “魔种算是一种因果,不过有人替你承担了这一部分因果。”说着,师父一双桃花眼似有若无的瞥向一旁。 “是何人?”景风好奇问道。 但师父并未明说,而是卖了个关子:“现在告诉你只会徒增你的烦恼,往后你自会知晓。” 景风无奈地撇撇嘴,自己师父总是打哑谜,搞得心中好奇得紧。 这番反应自然落入男子眼中,他放下茶盏道:“魔种的事为师会帮你处理,你只需潜心修炼,安心做自己的事即可,若是修行上遇到困惑瓶颈,还是去木屋找我。” 景风无言地点点头,但心胸早已被暖意充斥,颇为感动。 同龄的孩子小时候都有父母作伴,景风虽没有父亲,但这些年来,师父几乎充当了父亲的角色,和母亲景洁英两人给他的关爱一点不比其他孩子少。 “对了师父……”景风想来,关于去天囚岭的事情还得征求一下长辈的意见,于是说道:“村长家的闺女同我是青梅竹马,我想去天囚岭采千年雪莲救她,您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能不能去?” 对方略作思索道:“自然去得,修炼本就是一条漫长的攀高之路,若你能带上一个帮手,那是最好。” “帮手?”脑子里把认识的人过了一遍,景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卞月,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实力与自己相匹配的。 “为师倒是觉得,那狮魔山的山主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男子注视着景风,眼角隐约含着玩味的神色。 景风不由大惊:“师父,您不是开玩笑?那可是山主!” 对于占领狮魔山为王的那个生灵,景风也有所耳闻,传言其暴戾乖张,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凶名比长蛇还要显赫的多。 “它起码相当于天通境的存在,而我只不过才肆气境,想要降伏它未免太……”一边说着,景风一边打量师父的反应,他知道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去做一件没把握的事。 “那头狮妖被为师所伤,实力应当下降许多,如今的你足以应对。” 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入景风耳中,却是十足的震撼,在景风崇拜的目光中,男子再度开口道:“时间紧迫,往后为师不一定随时在你身边,有些东西是该提前给予你了。” 话音一落,只见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景风眉心。 霎时间,一股磅礴的能量如洪流滚滚,拥入景风脑海,但他并未感觉到丝毫胀痛,想来是师父把控的极好。 手指挪开以后,景风只觉得精神抖擞,除此之外倒是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 “师父,发生什么了吗?我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啊。”景风摸着自己身体问道。 男子明亮的眸中浮现出笑意,把桌上铜镜举在景风面前。 景风一眼就看到,自己额头上出现了三道青纹,配上这张俊俏的脸庞,显得颇为神异。 “为师在你体内留下三道禁制,你只需运起真气指向天穹,默念‘神罚青雷’,便可解开禁制,引动煌煌天威,九天之雷,助你灭杀敌人,但你记住,只能使用三次,切不可浪费。” 闻言,景风两眼放光,几乎对师父崇拜的五体投地。当然,他也理解师父的良苦用心,如此强大的杀招限制三次,也是为了不影响自己正常修炼。 “多谢师父!” 第一百四十章 再探灌题山 <\/b>一名身着朴素布裳的女子停下手中活计,偏过头来,露出的侧颜,轮廓鲜明,惊艳绝伦,正是景洁英。 “看在风儿的面子上,才让你在这住几日,你莫不是真打算待在这儿不走了?” 美眸睥了一眼坐在桌旁的男子,她嘴上不客气地问道,语气里却未掺着丝毫责怪。 桌旁男子捧着茶盏,拈起杯盖在杯口不紧不慢的刮蹭几下,氤氲的热气几乎与其发色融为一体,掩住了他的面容,令人看不真切。 “难得的清闲时光,就让本座消受消受罢。” 几片精细的茶叶浮在清茶表面,男子轻轻吹散,品了一口,阖上双目,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男子正是景风的师父,明明长着一副俊俏的年轻模样,举手投足间却显得分外老成。 “风儿回家这才几日,我又隐约察觉到他有突破迹象了,会不会太快了?” 庖屋里雾气腾腾,水煮沸的声音“咕噜咕噜”冒个不停。景洁英莲步轻移,拎着水壶走向男子,脸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会的,风儿修炼的进度本座是看在眼里呢,你可莫要忘记他真实的身份才是。” 抿了抿朱唇,景洁英并未接话,默默往茶壶里又注满一壶,旋即收紧裤腿,提臀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风儿又怎会遭人陷害,得了魔种?” 男子被景洁英这话呛了一下,这会儿也不自称本座了,面色不自然的反驳道:“这确实是个意外,我没有想到会有另一股势力借助魔教插手进来,风儿也是大意了。” “也不知道你这个师父怎么教的!” 景洁英凝视着男子,神情颇为幽怨:“还有你明知风儿去北开城凶多吉少,答应了又不来,若不是我跟着去了,单凭那打铁的欧阳兄弟可没法应付!” 听闻此话,男子冷酷的脸上险些没挂住,只得捧起茶杯默不作声的呷了一口。 “说话呀,怎么不说了?要是风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 怒容遍布景洁英俏脸,她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预见景风有了什么生命危险,浑身爆发出一股犹如骂街村妇般的彪悍气息。 “妇人之见!那玉简我事先也交予你了,没用上那不是你能够应对吗?” 男子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子说道,却引得景洁英极为不满。 “而且此番去北开城,只要救走风儿即可,你偏偏要将那几人全部杀了,这般做万一把七杀门和大明王朝也搅合进来,也是不小的麻烦。” “你还跟老娘顶起嘴来了?那几个家伙决意要杀风儿,还留着他们的命做甚?何况我这灵宠差点也交待在北开城。” 说着,景洁英纤细的玉指间真气流转,随后一只银色皮毛的小鼠从其袖口探出头来,一双红眸眨巴眨巴打量着对它而言十分陌生的男子,显得极为灵动。 不过,当它整个躯体钻出来时,上面几处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是景洁英有些心疼。 男子端详片刻便收回了目光,放下茶杯道:“也罢,看在它舍命帮助风儿的份上,日后便赠它一份机缘。” 这下景洁英适才不再言语,对于男子的实力,她还是毫不怀疑的。 “潜龙岭那条地龙正在蜕皮,若是能够晋升成功,便会形成真龙之相,哪知道有几个山主极不安分,差点搅了原本的计划,也正因如此我才没能脱身。” 景洁英别过头去,轻哼一声,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问道:“那风儿体内的魔种,有办法除掉吗?” 男子摇头,“被种入丹田中了,虽然下了封印,但还是要靠风儿己身进行压制,一旦他负面情绪爆发或是道心动摇,魔种极有可能冲破封印,造成真气反噬,令他走火入魔,除非废除他的修为。” 说到此处,男子眼神倏然变得幽深:“这魔种在风儿体内应该成长了不少,想必此前应该爆发过,密宗以及佛门那些秃驴应当察觉到了,但不知为何还为有所行动。” “我替风儿共担了这一因果,会有何后果?”问这话时,景洁英自己都没注意到,俏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佛门之人虽是奔着风儿去的,但也会注意到你,还有那地龙蜕皮化龙之时,想必北域大小都想借此捞点好处,但这是留给风儿的机缘,恐怕……” 男子颇有深意地望着景洁英说道:“万一被他们察觉出你就是当年隐神宗幸存下来的唯一传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景洁英顿时柳眉紧缩,曾经痛苦的回忆涌上脑际,令她心中五味陈杂,忐忑不安。 见她陷入这种境地,男子偷偷送去一缕真气,这才让景洁英神色变得舒缓清明了些。 “别怕,你不该怕的。”清冷的话语传入景洁英耳中,如同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你说得对。”景洁英倾城绝色的面庞之上,和善之色荡然无存,整个人的气质此刻犹如万载寒冰,周身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剑意激荡,眼神变得极为坚定。 “那些畜生,灭我家国,毁我宗门,就算不为了风儿,也要报此不共戴天之仇!” ………… 在家好生修养几天后,景风也开始马不停蹄的投入到搜寻制作灵寒瓶所需材料的物事上了。 加上这几日师父不仅指点了景风一番修行过程遇到的困难,还将他所掌握的功法和妖术全都改进提升一番,可以说,景风如今的实力,绝对不可同往日而语。 制作灵寒瓶所用到的材料分别是石者瑶玉、灌题沙、小咸寒石,若打算去天囚岭取千年雪莲,灵寒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离了根的灵药植株只有放进其中,才不会在短时间内失去生机。 而景风斟酌一番后,将灌题沙作为了首个寻找的目标。原因无它,另外两种材料所在的地域都有山主占据,而灌题山没有,况且景风曾经到过灌题山,对那边的地势环境稍微熟悉一些。 说干就干!景风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以他现今肆气境中期的实力,哪怕不用坐骑,徒步前往灌题山也不是什么问题。 沿途没有休息,一路紧赶慢赶,景风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来到灌题山。 “我这体格子,当武者还真是容易饿!”摸了摸咕咕叫唤的肚子,景风有些无奈的自语道。 不过储物袋里的干粮早就吃腻了,景风心血来潮,准备抓几只野兔打打牙祭。 对于从小在山村长大的孩子而言,打猎就是项基本技能,景风勘查了一番此地山势,特意选了一处平坦干燥的高地,沿路寻找兔窝。 野兔虽不是什么凶兽,可若是不了解它们习性的话,也没那么容易抓到。首先野兔很少出现在草木茂盛之地和高山陡坡,一来草木茂密不适合它们望风,二来陡坡不利于它们逃窜,其次野兔喜干燥不喜潮湿,所以景风择址是很有讲究的。 没一会儿,景风面色一喜,凭他的经验判断,眼前出现的几处隐秘洞口正是兔子洞。于是他从储物袋拿出果干洒在洞口外的空地上,自己则卧在数丈开外守株待兔。 月上眉梢,就当景风泛起困意,等的想打呵欠时,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立刻让他警觉起来,捂住自己嘴巴。 果不其然,只见一只肥硕的野兔从洞口探出头来,警惕地四处张望,确认周边没有危险后,这才缓缓向那一摞果干走去。 “终于来了,真是让我好等!” 景风眯起眼眸,心里说道,刚要起身,看见又一只野兔从另一个洞口爬出。 “人常说狡兔三窟,果真不假,嘿嘿,今晚一箭双雕!”放出神识,确认周边再没有其它野兔准备出来后,景风双臂微微支起身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犹如鬼魅闪跃出去。 第一只野兔口中叼着果干,似乎有所察觉,刚要抬头观望,便被一只大手牢牢摁在地下。 另一只见情况不对,回身想逃,景风哪里会放过它,直接从地面扣下一个土块,手腕一抖,运起真气打了出去。 “嗖”的一声,那土块如同钢珠一般,扫起一阵尘土,精准地射在野兔头颅,当场口鼻溢血,一命呜呼。 拎着两只野兔,景风心情大好,找了处离河边近,视野开阔的地方生起火来。 简单处理两只野兔后,景风用木棍将其串起,架在火上慢悠悠的烤起来。 不多时,野兔已经被烤的滋滋冒油,浓郁的肉香钻入景风鼻腔,让他直呼过瘾。 就在景风打算好好享受一番美味之时,远处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被景风耳朵清晰的捕捉到。 “谁人烤的野味,快馋死我了!”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人大半夜在这烤火,你这厮怕是饿出幻觉了?不然把你的灵兽放出来,今晚给兄弟几个打打牙祭?” “哈哈哈,你别把周兄惹恼了,要我说还是信他一次,这家伙鼻子比狗还灵!” “我去你娘的!” 景风顿时警觉起来,这般有恃无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此,绝非寻常人。 保险起见,景风三下五除二踩灭火堆,收起野味,寻了颗茂密的大树,敛去气息隐匿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三个身穿兽皮制衣的男子来到此处,从几人显露出的气息来看,竟都是肆气境的高手。 景风剑眉一锁,对方身上的衣服实在太眼熟了,一眼便认出几人来自驭兽门。 只是,这个时间出现在此地,又是所为何事?<\/b> 第一百四十章 再探灌题山 <\/b>一名身着朴素布裳的女子停下手中活计,偏过头来,露出的侧颜,轮廓鲜明,惊艳绝伦,正是景洁英。 “看在风儿的面子上,才让你在这住几日,你莫不是真打算待在这儿不走了?” 美眸睥了一眼坐在桌旁的男子,她嘴上不客气地问道,语气里却未掺着丝毫责怪。 桌旁男子捧着茶盏,拈起杯盖在杯口不紧不慢的刮蹭几下,氤氲的热气几乎与其发色融为一体,掩住了他的面容,令人看不真切。 “难得的清闲时光,就让本座消受消受罢。” 几片精细的茶叶浮在清茶表面,男子轻轻吹散,品了一口,阖上双目,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男子正是景风的师父,明明长着一副俊俏的年轻模样,举手投足间却显得分外老成。 “风儿回家这才几日,我又隐约察觉到他有突破迹象了,会不会太快了?” 庖屋里雾气腾腾,水煮沸的声音“咕噜咕噜”冒个不停。景洁英莲步轻移,拎着水壶走向男子,脸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会的,风儿修炼的进度本座是看在眼里呢,你可莫要忘记他真实的身份才是。” 抿了抿朱唇,景洁英并未接话,默默往茶壶里又注满一壶,旋即收紧裤腿,提臀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风儿又怎会遭人陷害,得了魔种?” 男子被景洁英这话呛了一下,这会儿也不自称本座了,面色不自然的反驳道:“这确实是个意外,我没有想到会有另一股势力借助魔教插手进来,风儿也是大意了。” “也不知道你这个师父怎么教的!” 景洁英凝视着男子,神情颇为幽怨:“还有你明知风儿去北开城凶多吉少,答应了又不来,若不是我跟着去了,单凭那打铁的欧阳兄弟可没法应付!” 听闻此话,男子冷酷的脸上险些没挂住,只得捧起茶杯默不作声的呷了一口。 “说话呀,怎么不说了?要是风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 怒容遍布景洁英俏脸,她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预见景风有了什么生命危险,浑身爆发出一股犹如骂街村妇般的彪悍气息。 “妇人之见!那玉简我事先也交予你了,没用上那不是你能够应对吗?” 男子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子说道,却引得景洁英极为不满。 “而且此番去北开城,只要救走风儿即可,你偏偏要将那几人全部杀了,这般做万一把七杀门和大明王朝也搅合进来,也是不小的麻烦。” “你还跟老娘顶起嘴来了?那几个家伙决意要杀风儿,还留着他们的命做甚?何况我这灵宠差点也交待在北开城。” 说着,景洁英纤细的玉指间真气流转,随后一只银色皮毛的小鼠从其袖口探出头来,一双红眸眨巴眨巴打量着对它而言十分陌生的男子,显得极为灵动。 不过,当它整个躯体钻出来时,上面几处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是景洁英有些心疼。 男子端详片刻便收回了目光,放下茶杯道:“也罢,看在它舍命帮助风儿的份上,日后便赠它一份机缘。” 这下景洁英适才不再言语,对于男子的实力,她还是毫不怀疑的。 “潜龙岭那条地龙正在蜕皮,若是能够晋升成功,便会形成真龙之相,哪知道有几个山主极不安分,差点搅了原本的计划,也正因如此我才没能脱身。” 景洁英别过头去,轻哼一声,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问道:“那风儿体内的魔种,有办法除掉吗?” 男子摇头,“被种入丹田中了,虽然下了封印,但还是要靠风儿己身进行压制,一旦他负面情绪爆发或是道心动摇,魔种极有可能冲破封印,造成真气反噬,令他走火入魔,除非废除他的修为。” 说到此处,男子眼神倏然变得幽深:“这魔种在风儿体内应该成长了不少,想必此前应该爆发过,密宗以及佛门那些秃驴应当察觉到了,但不知为何还为有所行动。” “我替风儿共担了这一因果,会有何后果?”问这话时,景洁英自己都没注意到,俏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佛门之人虽是奔着风儿去的,但也会注意到你,还有那地龙蜕皮化龙之时,想必北域大小都想借此捞点好处,但这是留给风儿的机缘,恐怕……” 男子颇有深意地望着景洁英说道:“万一被他们察觉出你就是当年隐神宗幸存下来的唯一传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景洁英顿时柳眉紧缩,曾经痛苦的回忆涌上脑际,令她心中五味陈杂,忐忑不安。 见她陷入这种境地,男子偷偷送去一缕真气,这才让景洁英神色变得舒缓清明了些。 “别怕,你不该怕的。”清冷的话语传入景洁英耳中,如同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你说得对。”景洁英倾城绝色的面庞之上,和善之色荡然无存,整个人的气质此刻犹如万载寒冰,周身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剑意激荡,眼神变得极为坚定。 “那些畜生,灭我家国,毁我宗门,就算不为了风儿,也要报此不共戴天之仇!” ………… 在家好生修养几天后,景风也开始马不停蹄的投入到搜寻制作灵寒瓶所需材料的物事上了。 加上这几日师父不仅指点了景风一番修行过程遇到的困难,还将他所掌握的功法和妖术全都改进提升一番,可以说,景风如今的实力,绝对不可同往日而语。 制作灵寒瓶所用到的材料分别是石者瑶玉、灌题沙、小咸寒石,若打算去天囚岭取千年雪莲,灵寒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离了根的灵药植株只有放进其中,才不会在短时间内失去生机。 而景风斟酌一番后,将灌题沙作为了首个寻找的目标。原因无它,另外两种材料所在的地域都有山主占据,而灌题山没有,况且景风曾经到过灌题山,对那边的地势环境稍微熟悉一些。 说干就干!景风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以他现今肆气境中期的实力,哪怕不用坐骑,徒步前往灌题山也不是什么问题。 沿途没有休息,一路紧赶慢赶,景风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来到灌题山。 “我这体格子,当武者还真是容易饿!”摸了摸咕咕叫唤的肚子,景风有些无奈的自语道。 不过储物袋里的干粮早就吃腻了,景风心血来潮,准备抓几只野兔打打牙祭。 对于从小在山村长大的孩子而言,打猎就是项基本技能,景风勘查了一番此地山势,特意选了一处平坦干燥的高地,沿路寻找兔窝。 野兔虽不是什么凶兽,可若是不了解它们习性的话,也没那么容易抓到。首先野兔很少出现在草木茂盛之地和高山陡坡,一来草木茂密不适合它们望风,二来陡坡不利于它们逃窜,其次野兔喜干燥不喜潮湿,所以景风择址是很有讲究的。 没一会儿,景风面色一喜,凭他的经验判断,眼前出现的几处隐秘洞口正是兔子洞。于是他从储物袋拿出果干洒在洞口外的空地上,自己则卧在数丈开外守株待兔。 月上眉梢,就当景风泛起困意,等的想打呵欠时,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立刻让他警觉起来,捂住自己嘴巴。 果不其然,只见一只肥硕的野兔从洞口探出头来,警惕地四处张望,确认周边没有危险后,这才缓缓向那一摞果干走去。 “终于来了,真是让我好等!” 景风眯起眼眸,心里说道,刚要起身,看见又一只野兔从另一个洞口爬出。 “人常说狡兔三窟,果真不假,嘿嘿,今晚一箭双雕!”放出神识,确认周边再没有其它野兔准备出来后,景风双臂微微支起身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犹如鬼魅闪跃出去。 第一只野兔口中叼着果干,似乎有所察觉,刚要抬头观望,便被一只大手牢牢摁在地下。 另一只见情况不对,回身想逃,景风哪里会放过它,直接从地面扣下一个土块,手腕一抖,运起真气打了出去。 “嗖”的一声,那土块如同钢珠一般,扫起一阵尘土,精准地射在野兔头颅,当场口鼻溢血,一命呜呼。 拎着两只野兔,景风心情大好,找了处离河边近,视野开阔的地方生起火来。 简单处理两只野兔后,景风用木棍将其串起,架在火上慢悠悠的烤起来。 不多时,野兔已经被烤的滋滋冒油,浓郁的肉香钻入景风鼻腔,让他直呼过瘾。 就在景风打算好好享受一番美味之时,远处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被景风耳朵清晰的捕捉到。 “谁人烤的野味,快馋死我了!”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人大半夜在这烤火,你这厮怕是饿出幻觉了?不然把你的灵兽放出来,今晚给兄弟几个打打牙祭?” “哈哈哈,你别把周兄惹恼了,要我说还是信他一次,这家伙鼻子比狗还灵!” “我去你娘的!” 景风顿时警觉起来,这般有恃无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此,绝非寻常人。 保险起见,景风三下五除二踩灭火堆,收起野味,寻了颗茂密的大树,敛去气息隐匿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三个身穿兽皮制衣的男子来到此处,从几人显露出的气息来看,竟都是肆气境的高手。 景风剑眉一锁,对方身上的衣服实在太眼熟了,一眼便认出几人来自驭兽门。 只是,这个时间出现在此地,又是所为何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