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将军女刺客》 1、悬赏花红 大凉国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荒无人烟。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散落在一旁的树林中,光影交错,让周围的一切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瑟瑟秋风自西北吹来,落叶纷黄漫天起舞,一辆缓缓马车驶来。 这辆马车不大,看上去还有些破旧,行走在官道上不是很惹眼。 马车前,一个身穿粗麻布衣,面相粗鲁的大汉一脸憨厚的鞭策着马儿,驾着马车前行。 马车内坐着四人,全都是女子。 其中一位一身宫装,是个中年妇人,这身宫装并不华丽,甚至有些残旧。 另外三位都是年轻少女打扮。 当马车行驶到前方岔路口时,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这美丽的黄昏中。 水墨色的轻纱伴随着枝头缓缓坠落的黄叶轻扬,林青馆静寂的立在官道旁,任由掠过的秋风将那满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撩起。 她凝视着驶来的马车,目光中透着淡淡的警惕,原本美丽和谐的画面,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水墨色轻纱之下,暗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暗暗发光,那白皙的手掌早已搭在了匕首之上。 吁吁~ 突然,擦肩而过时,马夫王二用力的拉扯马缰,奔驰的马儿高高抬起前蹄,阵阵嘶鸣后,停在了林青馆的身旁。 林青馆凝了凝神,真实的情绪稍纵即逝,目光平淡的投向马车,转瞬间就变得好像一个平常人家的柔弱女子,只是那长袖之下的锋利匕首已经箭在弦上。 “姑娘,去京城走左边还是右边?”王二吼着粗大嗓门,手掌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分岔路口询问道。 听到这话,林青馆并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飞速的打量了马夫的一身行头。 打扮普通,衣衫材质粗劣,像个下人。 双掌内侧长满了老茧,应该是常年拉马缰所致。 说话粗鲁没礼貌,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憨厚。 种种迹象都显示这马夫是个路人。 可林青馆一点都不敢松懈。 就在十天前的一个暴雨夜,天下第一大富豪被人斩杀,尸首分离,人头被悬挂于城楼之上。 这则消息轰动天下。 富豪死后的第二天,便出了一帖十万两黄金的悬赏花红。 一夜之间,整个武林骚动。 十万两黄金啊! 试问,天下有谁不动心? 莫说武林人士,就连官场之人都蠢蠢欲动。 天下第一富豪,身边高手无数,莫说一个人,就是大凉国一支普通军队,恐怕都无法轻易杀害这位富豪。 据传闻,这位富豪死于一位女子手中,而且还是位风华绝代的风月场女子。 江南风月场所天下闻名,而西月湖美人更是名动世间。 在那美丽的湖畔,有一座柳烟阁,达官贵人才子佳人慕名而来,只为了阁中名伶——柳暮烟。 柳暮烟从不出阁,每次演奏都在纱帘之后,异常神秘。 坊间传闻,柳暮烟长得倾国倾城,男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会抛弃妻子。 加之,她那一手动人弦音,更是俘获了无数才子佳人的芳心,许多男人只求此生能一见,死而无憾。 柳暮烟出现在柳烟阁两年里,天下第一富豪每天都会来此,豪执万金,花了足足两年时间,敌过了无数官人才子,终于能够一见神秘柳暮烟的芳容。 可任谁都想不到,这一见,却是下了地狱。 一夜之间,悬赏通告街知巷闻,加上知情人士画出柳暮烟的画像,柳暮烟便成了过街老鼠,不,是香饽饽。 可这一夜后,柳暮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此时此刻,易地而处的林青馆却是草若惊风。 因为柳暮烟即是林青馆,林青馆即是柳暮烟。 两年前,林青馆接到一项神秘任务,天下第一大富豪暗地里与众多势力勾结,对付青山门。 林青馆自小生长在青山门,早已视青山门为家,如今也是青山门绝顶杀手。 接到这项任务并不简单,要想接近这位富豪相当不易,此人生性警惕,就连与女子房事偷欢都要有高手暗中保护,而且此人也算是武林高手,更何况还要在短时间杀了此人,不弄出大动静,难度可想而知。 为了完成任务,掩人耳目,林青馆不得不伪装两年,化为风尘女子,使尽浑身解数,赢取一次必杀的机会。 富豪为了柳暮烟付出不少心血,相见那一晚,当然不想任何人打扰,相会于清幽的别院,而就是这样,柳暮烟才找到了机会一刀封喉并且全身而退。 此刻,清幽的官道,林青馆不清楚有多少暗藏危机,就算是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人,也可能想取她性命。 人性本贪婪,为了那十万两黄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几年她见过太多人性冷漠和贪婪,有的人即使双手从不沾血,却能做到灭绝人性,十恶不赦。 眼前一切看起来很平静,林青馆却一丝不敢松懈。 连日里已经糟了好几波追杀,她的行踪恐怕早已暴露,如今快到京城,又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更让人警惕。 沉思之际,她还未来得及回话,车帘掀开了,宫装妇人伸出头来,一脸埋怨的斥责道:“王二,休得无礼,人家是姑娘,问路要轻声细语,否则会吓着人家的。” 王二咧嘴傻笑,挠了挠头,示意抱歉。 说着,妇人目光转向林青馆,歉意的笑了笑,当她见到林青馆那绝美的脸庞后,脸色微微一惊。 林青馆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落落大方气质,就如名门的大家闺秀,让人一见倾心。 片刻后,妇人移开目光,没好气的瞪了王二一眼,露出慈祥的笑容道:“姑娘,请问你知道京城怎么走吗?” 妇人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都没能逃过林青馆的双眼,如果只是路人也就罢了,于是淡淡回道:“左边。” “夫人,我去小解。”忽然,王二纵身跳下马车. 身旁风一动,林青馆便惊,暗里手腕一动,长袖之下那锋利匕首转瞬间划破了静寂的空气。 2、一刀封喉 嘶! 普通人无法察觉的剑气嘶鸣散开,直指王二喉部。 王二似乎毫无察觉,径直朝着草丛走去。 妇人似乎一样,微微点头,温柔说道:“这荒郊野岭,天快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我们正好要进城,要不载你一程吧?” 听到这话,林青馆心里微微一怔,急忙收回掌心的匕首,那出窍的剑气一闪,马儿颈上的鬃毛飘落一缕,一双马眼漏出几丝惊恐。 在外这几年,从未有人关心过她,每天面对的是刺杀与算计,可在这一刻,心里突然划过一丝暖流。 虽然她双手沾满了血腥,如无必要,也不会滥杀无辜。 林青馆不想多造杀孽,决定收回了匕首,出于警惕,还是摇了摇头,故意撒谎道:“不用劳烦了,我不去京城,走另外一边。” 妇人闻言,略微失望,却不知刚才已经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她抬头看了眼天色,也不打算多逗留,对着草丛道:“王二,你快点,咱们赶紧赶路。” “好嘞!”王二生性耿直,提起裤子岔着粗腿快速跑了回来,惹得马车里发出一阵娇笑。 “嘿嘿。”王二尴尬的咧嘴憨笑,跳上马车,大力一拉马缰,马儿吁吁大叫,马车缓缓起行。 马车掠过林青馆身旁,妇人眼中满是柔情,回头又多看了眼,林青馆竟连包袱都没一个。 “王二,等等!” 妇人突然叫停了马车,目光落在车内一个少女身上道:“莲儿,你去给那姑娘送些吃的,这山林雾重,要是没点食物,夜晚恐怕很难熬。” 妇人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没能逃过林青馆的法耳。 “是,娘亲。”莲儿乖巧的打开包袱,拿出食物。 片刻后,一个身材较小的白衣少女跳下了马车,朝着林青馆迎面走去。 见到林青馆一刻,莲儿也是微微吃惊,迎面露出笑容道:“姐姐,这食物是娘亲叫我拿给你的。” 莲儿嘴很甜,林青馆看着莲儿手中捧着的两块精致的桂花糕,却是愣了愣神,不过很快恢复过来,挥手拒绝道:“不用了。” 莲儿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回头对着娘亲嘟了嘟嘴。 妇人微微摇头,劝说道:“姑娘,这桂花糕是家里自己做的,你我虽不相识,相逢即是缘,就拿着吧。” 口里说着,对莲儿使了个眼神,莲儿会意,一下就将桂花糕塞入林青馆手中,然后微微转身。 这十分平常一幕客套人情,而且还带着丝丝温暖,林青馆不疑有他,心里还生出一丝感激。 可,桂花糕入手后的瞬间,这感激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于此同时,她从莲儿转身的侧颜眼神中,察觉出一丝寒芒。 林青馆心里暗道不妙,急忙甩手,可桂花糕却如沾满了胶水,怎么都甩不掉。 “哈哈哈!” 忽然,天空传来一声狂笑,林青馆手中的桂花糕突然移形换影,变成了一条缠在手臂上的毒蛇。 嘶嘶! 毒蛇蛇信一吐,随着这一声狂笑,如利剑一般刺向林青馆的脸颊。 林青馆眼疾手快,偏身躲开,长袖之下的匕首如鬼魅出现在蛇头下方。 寒芒乍现,蛇被一刀两断。 这一行人终于露出本性,破旧的马车轰然间四分五裂,车内三人飞了出来。 “没想到名动西月湖畔的柳暮烟身手竟如此了得,怪不得天下第一富豪王傲天成为了花下鬼。” 刚才的妇人一改先前的温柔,眼中满是贪婪,出人意料的是刚才的声音变了,变成了一个粗鲁的男性声音。 “你是男人!”眼前满满的违和感,林青馆看着一副女人皮囊,却有着男性声线的妇人,面容震惊。 回想起刚才那桂花糕变毒蛇一幕,林青馆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们是千影门的人!” “柳姑娘好眼力,竟然知道我们千影门所在,看来我们也不用再遮掩了!哈哈哈!” 一声大笑,四个女人手臂一齐抹过脸颊,变成了四个大男人。 林青馆没有猜错,这五人都是千影门的门徒。 千影门异常神秘,在江湖中知道的人甚少,要不是青山门有着大凉国最庞大的地下情报系统,恐怕林青馆也不可能知道。 千影门最为擅长伪装,幻术更是了得,所料不错的话,刚才那桂花糕变毒蛇,便是千影门的幻术。 “十万两黄金,任谁都抵挡不住如此巨大的诱惑,只可惜??你们没这个福气享受!”林青馆冷笑道。 “是吗?中了我们千影门的石化散,还敢有如此口气的人,你是第一个。”刚才那马夫面**沉,口吻一顿,自信的补充道:“也是最后一个!” 石化散?林青馆当即看了眼刚才那桂花糕的手掌,眉头皱了皱,掌心处有一团淡淡的黑气,她稍微一运功,手掌就有一种僵硬的感觉,想必就是对方口中所说的毒。 “哈哈哈,怕了?若是你乖乖束手就擒,看在十万两黄金的份上,大爷我还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一点,否则等到毒性扩散,你整个人都会化作一座石像,到时候连你爹娘都不认识你。” “哈哈哈!”其余几人也是放肆的大笑起来,全然没把林青馆放在眼里。 这话一出,林青馆戾芒闪现,随即一声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吗?” 这几人还在沉浸在大笑之中,忽然一阵凉风刮过,一道黑影分别在几人身前闪现,带着刺眼的光芒,没溅出一丝鲜血,只留下五人满眼不可思议而惊恐的神色,僵在原地。 “记住,我是孤儿,没有爹娘!” 林青馆最讨厌有人提及她爹娘,眼前几人竟然还以此为笑柄。 该死! 轰轰~ 几秒之后,几人接连应声倒下,死于话多。 3、肚兜掉了 这几人到死都没反应过来,他们眼中的笑柄竟然是个绝顶杀手,而且还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暗杀组织青山门的王牌。 林青馆轻功了得,最为擅长刺杀,而她手中那把短刀更是让她每次刺杀无往不利。 林青馆从小修习各种武术兵器,却不擅长使用长刀长剑,在成人礼时,义父将此刀赠送。 这刀名叫‘沉怨’,相传这把刀乃是出自西域,用天外陨铁炼制,当年西域教皇为了争权,此刀沾染了无数鲜血与灵魂,戾气极重。 为了镇压此刀上的怨气,西域教皇开坛设法,并将此刀取名沉怨。 寓意让死去的怨魂沉寂消散。 沉怨刀虽不能削铁如泥,但杀人之时却从不沾染鲜血。 几十年过去,不知道为何,沉怨刀辗转到了林青馆义父手中。 黄昏之下,沉怨闪闪发光,林青馆静静立在原地,却是深皱眉头。 她掌心那团淡淡的黑气开始逐渐扩散,一种麻木的僵硬感传至身体。 没想到这毒扩散如此之快,幸亏林青馆下手果断,否则毒气蔓延开,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 在原地沉思片刻,林青馆身影消失在官道之上。 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潭泉水。 夜色之中,月光微寒,皎白之下,这潭泉水倒影着一个比皎月还要白皙,并且修长的诱人身影。 褪去所有衣衫,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踏入潭中,任由那清澈的水面蔓延到凸起的锁骨。 林青馆身影消失在官道后,尝试过几次解毒都失败了。 这石化散十分奇怪,每次将毒液逼出来,毒液就会瞬间石化,以至于这些毒素依旧会连着身体。 无意间,林青馆发现这毒液与露水相融,并且不会立刻石化。 于是她寻找到了这潭泉水,决定将毒液逼出再启程回青山门。 体内真气运转,林青馆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手臂上的毒液一点一滴被逼出,融入潭水后,这些毒液果然没有立刻石化,而是被潭水稀释。 但随着毒液逼出越来越多,浓度增高,潭水渐渐出现石化的迹象。 按照这样下去,恐怕不能继续使用。 嘎嘎! 突然,山林中传出乌鸦鸣叫,一阵匆忙的杂草波动声音传入林青馆耳中。 她当即从潭水中跳出,也顾不得没穿衣服,抓起一旁的衣服立刻躲了起来。 哗哗哗! 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三个高大的身影奔来。 “大哥,你看!” 其中一人用手中大刀指着潭水吼道。 “这潭水还冒着热气,看样子,这女人应该在这里逼毒,应该没有走远。”为首之人露出坏笑道。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另外一人拿着大刀在草丛中扫来扫去,竟然让他在草丛中发现一物。 他拿起来一看,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我看看是什么!”为首之人大步走来,一把夺过这人手中物件,一看,暗暗惊呼道:“哇瑟,这是??” 肚兜! 暗地里,衣衫不整的林青馆蹙着眉头,刚才跑得太匆忙,落下了贴身之物,此刻,有一种想冲上去抢肚兜的冲动,可理智告诉她不能暴露。 刚才逼出毒液时,她已经消耗了太多真气,虽然毒液逼出大部分,但惯用的右手却是一直麻木。 现在出去,很难全身而退,说不定还会死于对方的刀下。 水潭旁,为首之人拿着肚兜在鼻尖用尽所有力气嗅了嗅,一股特别的体香萦绕在鼻尖,沉醉其中。 旁边另外两人凑了过来,眼碌碌的看着大哥手中之物,眼中突闪绿光。 “香,真是香!柳暮烟,杨柳树下朝朝暮暮,如烟似幻。怪不得传闻只要男人见上一眼,便会抛妻弃子。就冲这香气,我也愿意将家里那死肥婆休掉,更别说能一赌风采。柳暮烟,柳暮烟,这名字不仅取得暗藏深意,就连这贴身之物也是独具异香。只可惜这女人是只毒蛇,不过现在嘛,嘿嘿,她中了千影门的石化散,想必这身子也别有一番独特风味??” 为首之人神色极其陶醉,心里还在不断幻想,勾得旁边两人更是心痒难耐。 “大哥,给我闻闻。”其中一人饥渴难耐道,另外一人则眼睁睁盯着大哥的回答,心里同样渴求。 “闻什么闻?有什么好闻的!”谁料,为首之人甚是小气,不仅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还立马将肚兜塞进胸口衣衫内,再往里按了按,连肚兜的边角都不让这两人窥探。 哼!两人对视一眼,眼神满是埋怨,心里大为鄙视,却没敢发飙。 可心里却是各种操翻了天,将大哥全家骂了个遍。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搜!这女人肯定没走远!”为首之人见兄弟发愣,大吼一声,急忙朝前寻去。 茂密草丛中的林青馆见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她活了这么久,只被被一个男人轻薄过,那人做出如此行为后,早已下了地狱,而且死无全尸,就连人头都被挂在了城楼上示众。 更别说被猥琐男人拿着贴身肚兜嗅来嗅去。 要不是现在中毒,一定会把这人的鼻子削下来喂狗! 三人往前寻去,片刻后没了动静。 出于谨慎,林青馆依旧藏在暗处。 又过了好一会,一直都没有任何声响,林青馆这才慢慢走了出来。 左顾右盼,没发现什么特别动静,准备离开。 咻! 谁知,林青馆刚走几步,身后便有一道凌厉的剑气逼来。 不好! 她飞身一跃,长剑瞬间划破衣袖,一道浅浅的血痕留在了白皙的右手臂上。 长剑落地后,入土三分,幸亏林青馆反应及时,惊险的躲开致命一击。 “果然厉害!怪不得千影门几人栽在你手上,要是你没有中毒,我们三兄弟怕是要就此作罢,可惜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明显是不敢硬接,想必你中毒很深,惯用之手,应该已经麻木。” 这时,为首之人从不远处的大树上纵身跃下,另外两人也从不同方向的大树上跃下。 “你们居然没走!”林青馆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一点痛感都没有,心里更加不妙。 “本来我们是打算继续前寻,可回头一想,一个女人,竟然连肚兜都忘了拿走,十分不合理。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发现了我们追来,匆忙之下连衣衫都没来得及穿好。加上你中毒,必定无法逃远,我们追来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你应该是藏在附近,因此我们三兄弟决定守株待兔,隐蔽在高处大树上。原来你真没走。”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逼近,三人逐渐围拢过来。 “十万两黄金,真的比命重要?” 现在情况危机,右手几乎无法使用,林青馆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但如果对方一定要她命,只要她殊死一搏,对方也不可能活命。 4、被追杀 “不!十万两黄金没命重要,可??”为首之人猥琐的笑了笑,想起刚才那肚兜上销魂的香气,鼻息使劲嗅了嗅,眼珠子都落在了林青馆白嫩的脖子下方。 接着突猥琐的大笑道:“可一想到,能与江南第一名伶,名动天下的柳暮烟一夜偷欢,还是在这荒郊野外,啧啧,欲仙欲死,就算没了这条命,也值!兄弟们你们说呢?” “不错,天下第一富豪没能实现的心愿,就让我们来帮他实现吧!哈哈哈!”另外两人如色中饿鬼,目光死死盯着大长腿,差点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说得好!待会将这娘们的擒住,大哥我欲仙欲死之后,你们两可以慢慢玩!尽情的玩!然后咱们再去换那十万两黄金,岂不快哉?哈哈哈!” 这几人的调戏,放肆的大笑,气得林青馆七窍生烟。 此仇不报非女子! 林青馆恨不得杀人喝血,身为杀手,心理素质也不是如此脆弱,现在这个时候更是需要冷静。 当前最重要的是脱身! “看样子你们是觊觎我的身体,是吗?” 林青馆面色突然一改,抛出个颠倒众生的妩媚姿态,同时手指一拉,外衣就这样滑了下来。 白,真是白! 嫩,真是如水一般啊! 突如其来的香艳风景,使得这三人眉开眼笑,眼中露出痴迷的神色,盯着林青馆半露的身体。 趁着这一愣神时间,林青馆将外套抛向其中一人,掩盖住这人的视野,快速跃起,一脚踢在这人胸口。 施展轻功,突出重围。 “不好,被耍了,赶紧追!”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人连忙爬起,紧追而去。 林青馆飞快的在林间穿梭,身后三人却是紧追不舍,距离不远。 十万两黄金啊!就算是跑断腿,也会追来。 高速奔逃中,林青馆感觉体内真气越来越稀薄,体内余毒原本用真气压住,可现在又再次扩散。 继续跑下去,不仅会被追上,剩下的真气也会用完,到时候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林青馆停了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准备整理衣衫最后一搏。 隆隆~ 由于耳朵靠在树上,忽然一阵阵杂乱沉重而有节奏的声音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是朝这边而来。 越细心听,就会发现,这声音就越发沉重,一般的行人车辆发出的踏地声不可能如此沉而有力。 要么这一行人非常多,要么这一行人非常特殊。 不管是哪一种,对林青馆来说都是好事。 林青馆放眼望去,前方正好是通往京城的官道。 林青馆脑中灵光一闪,有了对策。 索性连衣衫都不整理,反而用力将衣衫撕碎,头发弄散,让自己显得十分狼狈,像是刚被人凌辱,拼命逃出来的。 她一边朝着官道跑,一边回头望着追来几人的身影。 当她跑到官道旁时,百米外出现了许多火把,一大队人马慢行而来。 林青馆喘了口气,不跑了,站在原地,片刻时间,三个敌人就追了上来。 “小娘们,怎么不跑了?” 为首之人双眼放光看着猎物,一边喘气,一边恶狠狠道。 “跑不动了,自然就不跑了。”林青馆淡淡回道,样子一点都不担心。 为首之人有点奇怪,这娘们死到临头,反而变得如此从容不迫,肯定有问题。 “大哥,快看,有一大队人过来了。” 为首之人刚才气喘吁吁,并未注意有一队人赶来。 他早已视柳暮烟为囊中之物,斥骂道:“怕什么?老子抓老子的人,关这些人何事?要是谁敢插一腿,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口气还真是大,那我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林青馆噗呲一笑,笑得很坏,紧接着拔腿就朝着这队人马奔去。 其实这三人还未追到时,她就已经仔细观察过,天虽然很黑,依稀可以看见这队人最前方是几匹高大壮硕的战马。 这一行人很可能是军队。 “追!” “救命啊!救命啊!” 林青馆疯狂的奔跑,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的叫喊,好像把整条命都寄望在这句救命之上。 黑夜本就寂静,林青馆的救命声划破黑夜,驶来的军队最前方马背上之人高举手臂,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这娘们竟然??”追杀的三人愣在了原地。 “大哥,怎么办?好像是军队!” 为首之人沉思片刻,一咬牙道:“走,那可是十万两黄金啊,不管来人是谁,这女人我一定要带走!大不了??” 他手臂狠狠一划,动作明显是要杀人灭口,在他眼中,军队中大多数都是酒廊饭袋,怎么可能跟他这种江湖高手比呢? 对方虽然人多,但大多是是普通士兵,这队人里,只有两个身穿铠甲的将领,而且带队之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应该不难对付。 “救命啊,救命啊,军爷,救救我!” 林青馆酿跄着跑了过去,到了军队前头,故意摔了一跤,弄得灰头土脸。 加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看上去还真有点像走投无路,被人凌辱的黄花大闺女。 追杀的三人也停下了脚步,拦在通往京城的道路中央,静观其变。 军队正中那位年轻将领朝一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立刻小跑上前,询问道:“什么事?” “军爷,救救我,小女子前往京城投靠亲戚,不料途中遇到了强盗,他们抢劫不说,还想凌辱小女子,求军爷大发慈悲,救救我!” 林青馆可怜兮兮恳求道。 “你等下。”士兵听完后,扫了一眼追来的三个大汉,急忙跑回年轻将领身旁,将事情上报。 这年轻将领一身金色铠甲,身旁的马缰上别着一把长剑,他脸颊轮廓如刀削,剑眉星目,眉宇之间有一股淡淡的杀气。 听到士兵上报的情况并未惊讶,目光在林青馆身上扫了一眼,转头对着身旁的中年将领微微一笑道:“烛龙,你怎么看?” “少帅,这女子衣衫破烂,加上追来三人面目可憎,应该无疑。”烛龙淡淡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但??” 5、他偷了我的肚兜 “哦?”少帅好奇道。 “但,奇就奇怪,这大半夜的,一个普通女子被三个高大的男人追杀,竟然还能够脱身,让我很疑惑。加上先前官道之上破碎的马车,和那几具被人一刀封喉的尸体,联想起来,恐怕这事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烛龙分析道。 “你说得有理,那你说我究竟是救还是不救?”少帅微微点头故作神秘笑道。 “这女子既然求上门来,以少帅的性格,必定会救,不过,属下担心这女子会对少帅不利。”烛龙略微担心道。 “这点你倒不必担忧,你看这女子气息虚弱,面色苍白,右手臂上还有刀伤。如果换作我是她,刚脱离险境,必定不会再让自己置身于死地。”少帅语气淡然,却异常自信,眼中透露出一股掌控全局的神秘。 死地?烛龙听到少帅这话,暗自摇头,以少帅的本领,就算这女子全盛状态也不可能对少帅有任何威胁,是自己想太多,“属下多虑了。” 马背上这两位将领不慌不忙的一阵对话,好似闲话家常,完全没有追杀林青馆那三人的事,让这三人心里甚是焦急。 林青馆距离将领比较近,虽然听不清楚两人交谈的什么,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和言语间那淡淡的笑容看出,这行人大有来头,因此并不着急。 “这位将军,能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将这女人带走?” 为首之人终于忍不住了,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大声道。 “呵呵,少帅,看来有人急了。”烛龙笑道。 “看样子你也挺有兴趣的,要不接下来交给你吧?”少帅建议道。 烛龙点头答应,目光盯着前方说话的大汉,大声吼道:“交人可以,但这女人说你们是强盗,你可曾见过军人将良家女子交给强盗的?” 烛龙一喝,引得一旁的军士哈哈大笑。 这笑声在三人耳中异常刺耳。 “大哥,怎么办?” “再看看,他们人多,这娘们滑溜得很,要是真打起来,肯定会率先拔腿就跑,再想追可就难了,所以能不动手则不动手。” 为首之人沉吟片刻,大声回道:“这位将军,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强盗,这女人更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您可别被她柔弱的外表骗了。这女人毒如蛇蝎,就在今天,她杀了我两个兄弟,希望您行个方便,让我带回去,也好对死去的兄弟有个交代。”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恶毒。”烛龙恍然大悟,故作沉吟,似自言自语道:“看样子我应该把她交给你们。” “多谢这位将军,日后在下必定登门答谢。” 为首之人松了口气,也没料到这么好说话,这就要上去领人。 “将军,你可别信这贼人说的,我根本没有杀害他的兄弟。”林青馆辩驳道。 烛龙目光落在林青馆身上,回头看了眼马背上的少帅,少帅嘴角微翘,升起一抹弧度。 林青馆暗道有戏,当下心一狠,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咬牙,娇羞道:“两位将军,其实??其实??刚才我在前面不远的山脚下发现一潭泉水,连日赶路十分疲惫,于是就下潭洗澡,谁知??这三人竟然在远处偷窥,被我发现后不仅要侮辱我,还要杀人灭口。” “你胡说!”为首之人立刻反驳道。 “我没有胡说,将军,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如若你们不信,可以检查这人的衣衫,我洗澡时,他们偷了我的兜肚,现在就藏在胸口的衣衫里!”林青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甚是委屈。 这话一出,这三人立刻懵逼了,不管他们之前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这肚兜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该死!没想到这娘们竟然如此难缠,竟然连这事都说的出口!真是不知羞耻!为首贼人瞪眼仇视着林青馆,林青馆暗地里挑了挑眉头,幸灾乐祸。 这小动作差点把为首贼人气得吐血。 “这位兄台,她说的可是真话?”烛龙凝视着为首贼人,声音低沉道。 大多女子宁愿一死,也不会用自己的清白撒谎,他内心显然是更加偏向于相信狼狈的女子。 为首贼人不知如何作答,闷不做声。 气氛僵持,马背上的少帅觉得越来越有意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如果这女子说的都是真话,我倒是非常好奇,是兄台的癖好独特呢,这肚兜到底有何奇特之处?要不??兄台拿出来,咱们一同细细品味一番?” “哈哈哈!”军队中再次发出一阵大笑。 林青馆被这话弄得娇羞不已,也差点笑出声来。 “你??”为首贼人被这话气得面红耳赤,这话明显不是要一同品味,而是在讥讽嘲笑。 “将军,这事本与你无关,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这女人。今日若给在下这个面子,日后在武林中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在武林中还是有些门道。”为首贼人语气先是十分客气,接着神色一狠,低沉着声音将话语挑明道:“若真是要故意为难在下,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这话一出,少帅当即脸色沉了下来,所有将士的笑声戛然而止,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 烛龙心知,少帅口中虽是玩笑,但做出的决定从不儿戏,今夜既然停下来看这场热闹,绝不会让这女子被人带走。 他深知少帅从边关回朝,不想对大凉百姓动手,于是亲自纵身跃下马背。 烛龙身材魁梧,一脸大胡子,落地之时,一股沉重的撞地声响起。 感受到这气势,林青馆面色一变,内心更是松了口气。 为首贼人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内心有些许退去之意。 “大哥!”另外两人急忙靠了上来。 “今天怕是遇到了硬点子。”为首之人低声对兄弟道。 “大哥,要不算了吧。”其中一人打退堂鼓道。 “算了?”为首贼人盱眼盯着烛龙沉思,对方身材虽然没他高,可四肢粗壮如牛,加上常年在军中,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逼迫性很强,让人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寻常武林人士必定不是烛龙的对手,可为首贼人却不是一般武林人士,乃是武林高手。 眼前的将领看上去孔武有力,沙场之上应该所向披靡,但往往这种力大魁梧之人动作不够灵活,面对武林人士会略显吃亏。 此次目的是带走柳暮烟,而不是击杀烛龙,对方虽然人多势众,只要不力敌应该有胜算。 6、得救 为首贼人内心一阵盘算,目光当即落在了马背上那年轻将领身上。 “你俩听着,待会??”为首贼人在自家兄弟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这两人听后,眼中精光一闪,大哥不愧是大哥,不管是头脑还是魄力都比他们强太多,关键时刻总是能想出制胜之法。 商量之后,为首贼人站了出来,气势凌凌的大声道:“这位将军,看来你是打算保这女子?” “不错,识相的赶紧滚,本将军今晚不想大开杀戒。”烛龙吼道。 “看来将军是很有自信咯,不知??”为首贼人一脸嘲讽说话卖着关子。 “嗯?有屁就放!”烛龙不满道。 “不知??将军可敢与我单挑?要是在下输了,立马掉头就走,若是将军输了??”为首贼人挑衅道。 “放屁!拿刀来!”烛龙被激将,而且是当着军士和少帅的面,心里一通火就冒了上来。 身后的两名士兵抬着一把沉重的大刀上前,烛龙一把抓过大刀,在半空挥舞一转,随后‘轰’的一声,大刀落地。 “杀杀杀!” 大刀掷地有声,黑夜中顿时传出三声军士们气势宏伟的呐喊。 官道两旁鸟兽惊飞,林青馆内心不由得肃然起敬,从这严明的军纪和军士们的气势来看,更加确定,这一行人绝对不是乌合之众,很可能是大凉国的精锐。 为首贼人虽然艺高人胆大,却依旧被这军士的气势弄得心惊肉跳,更别说身后的两个小弟,双腿已经发软。 “镇定点!吓唬人而已。”为首贼人皱眉提醒道。 他知道不可再拖下去,当即先下手为强,只要拖住烛龙,便有机会致胜。 “来得好!”烛龙拿刀冲锋而上,两人刀锋相交,火光四溅。 烛龙力大无穷,为首贼人一刀便被逼退,可他胜在身法灵活,不落于下风。 片刻之后,为首贼人将烛龙的套路摸清楚了,虽然无法战胜,却能够缠住。 时机到来,为首贼人对一旁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这场单挑,半空中突然出现两个纵身飞跃的身影,任谁都无法料到,贼人会突然发难。 “不好!保护少帅!” 当军士发现之时,两个贼人借着轻功优势已经飞到了少帅的前方,其他军士想要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情况突变,林青馆目光飞速落在少帅的身上,准备出手救人。 可当她看到少帅一副淡淡的笑容,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两个单挑之人身上时,手中的沉怨刀收了回去,与此同时,心里忽然冒出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十万两黄金果然是贪婪之人的葬身之地。 “死!”两把大刀从天而降,所有军士屏住了呼吸。 生死存亡一刻,漆黑的夜空突然闪出一道刺眼的寒光,不知何时,那马背上的年轻将领身旁的长剑已经出窍。 寒光划过,刹那间,接连两声清脆的铁器断裂声传遍四周,两颗带血的头颅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血溅当场,尸首分离! 这剑!这出剑的速度!纵使林青馆身为绝顶杀手,也不得不吸了口凉气。 即使她也能够做到一击必杀,却无法做到一道剑气斩断两把刀,并且同时断头。 不仅需要天下罕有的宝剑,而且还要用剑之人具有深厚的功力。 眼前的年轻将领,看上最顶多二十出头,不仅有如此厉害的身手,还被人称为少帅,真是让人颇为心惊,不知这人究竟是谁? “二弟!三弟!” 为首贼人看着半空中落下的头颅,撕心裂肺叫喊,双眼通红。 烛龙一刀劈下,为首贼人抵挡不住,被震飞十米之外,倒在地上。 落地之后,为首贼人连忙爬起,目光死死盯着地上停止滚动的两颗头颅,狠狠一咬牙,目光狠毒的凝视了一眼林青馆,随即也不拖泥带水,仓皇逃进树林。 这账明显是算在了林青馆的身上,从此以后双方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烛龙急忙追去,少帅的声音却是响起了。 “烛龙,别追了!” “是少帅!”烛龙转身回到队列,路过林青馆身旁之时,道:“少帅,这女子??” 少帅冷淡的扫了林青馆一眼,也只有一眼,接着收回长剑,目光投向远方道:“今晚就地扎营,明早启程回京。” “是!”少帅并没有回答如何安置这女子,烛龙似乎已经有所打算,得令后,对众将士吼道:“扎营!” 总算脱离危险,林青馆看着跳下马背,背对着她的这位神秘又冷漠的少帅,心里忍不住冷哼。 军士军纪严明,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就地扎营。 少帅下马之后,一个人朝着前面一处空地走去。 他抬头望着月光,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何心事。 林青馆远远望着这一幕,心里思来想去,还是走了过去。 “少帅,多谢相救。”林青馆走到少帅身后,距离几米处停了下来,少帅的身影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她不敢靠的太近,憋了半天不知道如何称呼,索性跟着这些人叫少帅。 话出口后,林青馆一直站在少帅的身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个背影,许久都没有回音。 最后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也没兴趣,明日就到京城了。” 忽然传来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语,林青馆回头看去,依旧是那个金色铠甲的背影。 此刻,她心里很是不爽,她没别的意思,只是过来说声谢谢,有必要这么酷吗? 而这话中的含义,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不想追究,明日到了京城自己离开。 林青馆从未被这样冷淡的对待过,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回去时,军士们已经将帐篷搭建好,两人在空地上的一幕早已被烛龙见到。 林青馆回来后,烛龙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帐篷,并且叫人送来一大盆水梳洗。 正好林青馆中了毒,梳洗之后将毒液逼出到这盆水中。 运功一个多时辰,体内的毒气基本散去,而那盆水则完全变成了一坨僵硬的石头。 稍作休息,林青馆调整了一会气息,精神和面色好了许多。 右臂虽然隐隐还有些麻木,现在已经不妨碍活动。 林青馆悄悄走出帐篷,四周异常安静,除了站岗的士兵,其余的人应该早已在睡梦中。 看这夜色已经五更天,林青馆不打算与军队一同进城,因为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转眼消失在军营中。 7、有仇必报,药铺 离开军营,林青馆朝着一处密林而去。 就在昨晚,她无意中发现士兵将两个贼人的尸体搬到了这个方向。 那为首的贼人虽然落荒而逃,但身为江湖中人,大多重义。 逃走前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显然这三人像是结拜兄弟。 从为首贼人那眼神看得出,明显不会善摆干休。 林青馆对江湖儿女比较了解,猜测这人不仅不会走远,而且还可能会回来给兄弟收尸。 她顺着扔尸体的方向寻去,一路都没有发现尸体。 走了没一会儿,发现地上的草丛被压塌了,一路都是拖拉的痕迹,还有血迹。 很明显是贼人回来收尸,她没有猜错。 一想起水潭旁贼人拿着她的肚兜那一股猥琐劲儿,林青馆一直压在心里的火气全都涌了上来。 她的肚兜怎么可以被人当做玩物呢?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杀人越肚兜! 密林深处,月光透过树荫散落在草地上。 这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身旁的草丛被扒得精光。 一堆高耸的新翻泥土堆在一旁,这人十指上全是混合着血的泥土,而旁边的坑中正是两具断头的尸首。 他跪在地上,眼神怨毒,鼻息间偶尔抽泣一下,几行干涸的泪祉在眼角残留。 “二弟,三弟,大哥一定帮你们报仇!等我杀了那娘们,换来十万两黄金,一定将这里整个山头都修葺成你们的墓地,以告诫你们的亡魂。” “你们安息吧!” 为首贼人仰天哭泣,希望兄弟能够早登极乐。 接着他将手臂伸入胸口衣衫,将藏在怀中的肚兜扯了出来,放在鼻尖,深深的用力吸了一口。 “暂时就让着肚兜陪着你们吧!” 肚兜脱手而出,扔向坑中。 忽然间,一道疾风在耳旁呼啸而过,黑夜中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我说过,一定要把你的鼻子削下来喂狗!” 冰冷的声音刺透了为首贼人的心房,贼人还未反应过来,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噗呲一声,他急忙用手捂住咽喉。 “你??” 阵阵凉风灌入喉中,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得无法听清的话语,满眼惊恐的倒下。 林青馆用手接住半空中的肚兜,手中沉怨随风而动,这人的鼻子就这样从脸上掉了下来。 她看着手上的肚兜,不仅溅上了鲜血和泥土,更重要的是已经沾染上了一股让人恶心的气味。 旋即随手将肚兜抛向空中,手臂一阵挥舞,漫天的布屑飘落。 她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双掌合上放在嘴边,微微抬头仰望天空,体内真气运转,发出一声长啸。 嗷呜~ 一阵极像狼的叫声响起。 半晌后,深山之中,也传出阵阵狼啸呼应。 没过多久,这片树林中出现了一双双发光的眼睛,阵阵饥饿的咆哮传出。 林青馆没有再停留,驭着轻功转眼消失在这片树林。 大凉国京城热闹繁华,大街小巷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 林青馆多年未回京城,走在大街上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姑娘,看看吧?这些发簪是最近刚做出来的精品。” 路边一摊贩,见到林青馆后,大声吆喝着。 林青馆在摊位上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最精致的那一排发簪,询问道:“这发簪多少钱一支?” “姑娘您可真识货,这种发簪可是最好的货,半吊钱一支。”摊贩呵呵笑道。 “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还有那些镯子耳环和小玩意儿也都包起来。”林青馆淡淡说道。 “啊?全都包起来啊?”摊贩顿时一惊,这里的发簪总共加起来有十几支,再加上其他东西,银子可不少啊。 “包起来就行了。”林青馆道。 她已经好几年没回去了,这次回来匆忙,之前在柳烟阁的饰物也没拿走,门中那些师弟师妹像亲人一般,自然要买些礼物回去的。 “好嘞!”摊贩确认后,乐开了花,这可是笔大生意啊,加起来有十几两银子。 摊贩将所有东西都包起来后,林青馆付完钱,穿过京城大街,来到了京城西边一条特别繁华的街道。 在这街道的正中央,有一家药铺。 一大清早,这家药铺外就有一长队人排队等候。 这些人大多衣衫褴褛,有的还光着脚丫子,一看就是没钱看病的穷苦人家。 看来今日正好是赠医施药的日子。 林青馆对这药铺十分熟悉,十岁时,还在药铺中打过杂。 每逢月初月末,药铺都会专门拿出一天为京城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百姓整治,并且不收药费,十几年从不间断。 林青馆微微一笑,快步朝药铺走去。 “老人家,你这是积劳成疾,需要多休息,待会抓完药就赶紧回家躺着,千万别再干粗活重活了。” 药铺中,一位白发老者凝神沉思,给一位面黄憔悴的太婆把完脉后,开了一剂方子,叮嘱了一番,随后对着药铺喊道:“小六,你帮这位老人家拿下药。” 白发老者叫完人没有回应,正准备起身,耳边就响起一个熟悉且许久都没听过的声音。 “我来吧!” 白发老者立马转身,当他见到身前出落大方的漂亮女孩时,那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满是惊喜。 “大??”大小姐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林青馆微微摇头,白发老者立马收起了惊喜之色,道:“那就劳烦这位姑娘了。” 在青山门中,除了林青馆的师弟师妹和授业师傅,其余的的人都称呼她为大小姐。 因为林青馆的义父林政正是青山门的门主。 林政膝下无子女,从入门那一天就带着林青馆,从小到大对林青馆宠爱有加,加之林青馆也讨人喜爱,整个青山门自然将她当成了大小姐。 接过药方,林青馆走向药柜。 这里有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抓药,她等中年男子抓完其他人的药后,将药方递了上去。 这男子也没注意,接过方子抓完药,递给林青馆时才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也是一惊,接着脸上露出微笑,旋即道:“姑娘,您看什么病?” 林青馆在青山门人缘甚好,她离开青山门多年,此刻回来,许多人都十分惊喜。 大掌柜这是要试我有没有忘记暗语?林青馆也是露出淡淡的笑容,回道:“精神病。” “那姑娘可需要住下治病?”大掌柜接着道。 “青山绿水相伴,自然好得快些。”林青馆答道。 “里面请。”大掌柜道。 大掌柜对其他人吩咐了几句,带着林青馆穿过后院,径直朝着一条茂密的花林小道而去。 8、青山门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离开这几年里,大家可想死你了。特别是兰儿那丫头,成天闹着要出去找你。”大掌柜欣喜道。 “兰儿那丫头还是那么调皮?经常给你们添麻烦吧?”林青馆终于露出个在外界从未显露的甜美笑容。 “这几年长大了,懂事些了。转眼你就离开了四年,一直也没个音讯,门主说你在外执行一项重大任务,这次回来应该会多待一段这日子吧?”大掌柜道。 “恐怕不行。”林青馆微微摇头,她何尝不想多留一段时间?要不是接到义父的紧急飞鸽传书,她也不会如此匆忙下手杀死天下第一大富豪,而败露行踪。 这次义父的信件来得非常突然,要她在一个月内了结所有任务,并且赶回来。 信上虽未提及具体何事,但就她对义父的了解,怕是有什么事关重大的秘密任务,而且比起刺杀天下第一大富豪还要棘手。 “原来是这样。”大掌柜没有多问,在青山门中,每个杀手执行的任务都是机密,除了门主和几个堂主,其余的人都不知晓。 走了好一会儿,出了药铺后院,来到一处山坡脚下的石壁旁。 这石壁被草丛掩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大掌柜却用手刨开草丛,用拳头在石壁上用力敲了四下。 片刻之后,石壁上传出‘铛’一声金属打击轻响。 大掌柜接着又在石壁上敲了两下,几秒后,石壁上又回应一声‘铛’响。 这两声‘铛’响之后,大掌柜沉吟了片刻,似乎脑海中在计算什么。 算好之后,他又对着石壁有节奏的连续敲了十二下。 这时,石壁上传出一阵轰隆隆声响,原本完整一块的石壁就这样从地下抬起一扇石门。 大掌柜所用的暗号乃是青山门独特的暗语,这套暗语非常复杂,会根据当前时日和敲击石壁的人身份而变化。 由于青山门是个神秘的地下组织,势力庞大,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势力,都觊觎青山门的力量。 为了防止外人发现和进入青山门核心区域,这套暗语虽然复杂,却能有效保证安全。 石门打开,里面是一间石屋,屋里站着一个年轻小伙,他手中拿着一把铁锤,一旁的石壁上挂着一块铁板。 “大小姐,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去忙了。”大掌柜站在门外告别。 林青馆点点头,走进了石屋。 进入石屋后,石门落下,把关的小伙子什么都没说,朝着黑暗深处处走去。 接着一声隆响,石屋最里面又打开一道石门。 林青馆进入石门,石门关闭,这里是一条漆黑的长廊,里面有几根火把。 林青馆对这里十分熟悉,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走到长廊尽头的石壁前,将令牌摁入一个与令牌模型像似的凹槽中。 机关启动,‘咔’的一声,石壁从中间分开,推向两侧。 一道刺眼的强光射进来,门外的视野极其开阔,是一片高耸云端的山脉,而脚下则是万丈悬崖。 就算打开了石门,如果对这密道不熟悉,很可能临门一脚踩空,坠下万丈深渊。 林青馆站在悬崖边上等候,很快悬崖之下就传来一声带着回音的呼喊,似乎是暗号。 “青山不入!” 林青馆朝着悬崖下方回道:“流水不赴。” 暗号对齐,从悬崖下方缓缓升起一个只能够容得下一个人的摇篮。 林青馆跃上摇篮,启动滑索,从悬崖上顺滑而下,没过一会就到了崖底。 崖底之下是一条河流,四周全是高耸的青山。 “大小姐,你回来啦!” 河岸边一个头戴斗笠的船家急忙迎了上来。 “送我过去吧。”林青馆踏上岸边的小船。 小船起行,逆着河流,大概一里路,上了岸。 “四年了,终于回家了!” 林青馆站在阶梯之下,望着眼前茂密的竹林,还有竹林旁,那一间又一间的雅舍,心间萦绕着一种逝去已久的淡淡温暖。 因为这里是青山门核心所在,这里没有尘世的纷争,没有血腥的屠杀,有的只是爱与守候。 登上台阶,林青馆漫步走到竹林下的空地上,四顾环望,回忆着曾经的美好。 “大师姐!”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这声呼喊中带着满满的惊喜和激动。 林青馆缓缓转身,仿佛这一转,过了许久。 就在几米外的雅舍门口,一个梳着高高发髻,一身白衣飘飘的女孩兴奋的张开双臂朝着她的怀中扑来。 当见到如此熟悉的身影一刻,林青馆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和怜爱。 也只有在这里,林青馆才能够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将所有真实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转眼间,白衣女孩就这样撞入怀中,一滴滴思念的泪水滑落。 此情此景,仿佛犹在昨天。 当年,她离开青山门时,这个白衣女孩也是这样带着泪水扑入她的怀中,只不过当年,泪水是别离时的痛楚,而今日,却是重聚时的欢愉。 “大师姐,你终于回来啦,兰儿??好挂念你??”兰儿紧紧的靠在林青馆的怀中,喃喃细语。 这一刻,林青馆内心深深被触动了。 外界的杀戮与算计,让她这颗曾经天真无邪的少女心差点就麻木了,还好在这个世外桃源,一直有着这么几个人,不离不弃,永远守护着她最真实的感情。 “兰儿,我也好挂念你??”林青馆声音沙哑了,眼中充斥着晶莹的泪水。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从来都没变过。 四年前,她离开青山门时,怀中的女孩只是个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悠的小丫头,没想到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 “大师姐,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兰儿很想去找你,可是门主和师尊不让我出去。”在怀中靠了一会,兰儿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盯着林青馆那绝美的脸颊撒娇道。 林青馆低头仔细看着这张越来越漂亮的脸蛋,轻声道:“我出去执行任务了,看来兰儿还记得我临走时说过,要听门主和师傅的话。” “兰儿当然记得,可是自从大师姐你走后,其他师兄师姐也陆陆续续出去执行任务,就再也没人陪我玩了,这几年过得好无聊。”兰儿嘟嘴道。 “人总是要长大的。”林青馆感叹了一句,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兰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兰儿接过打开一看,兴奋的像只小鸟,“发簪、手镯、耳环,小玩意儿。” “你自己挑选几件,剩下的分给其他师弟师妹。” 林青馆说完,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雅舍,原来在刚才兰儿出来的门口,早已有个样貌温婉贤淑的红衣女子静站在那里,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打扰,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 “翎师傅!”林青馆快步上前。 温翎也迎面而来,轻轻握住了林青馆的手,疼惜道:“青馆,你瘦了,憔悴了。” “您也是,徒儿这几年在外,心里一直挂着翎师傅的手艺,吃不好睡不好,哪能不瘦?哪能不憔悴?”林青馆带着泪花打趣道。 “好好好,晚上翎师傅就给你做最爱吃的美容猪蹄、竹筒鱼,不过嘛,现在你要先去见门主,他等了你好几日了。”温翎笑道。 9、刺杀任务 “等了我好几日?翎师傅可知道义父这次紧急叫我回来,究竟所为何事?” 林青馆诧异道,义父一向很淡定,翎师傅如此说,肯定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问过,但他没说。自从上次外出归来,门主就心事重重,门中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你其他几个师傅。”温翎甚是担心道。 “翎师傅,你放心吧,义父向来开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林青馆安慰了一番,听温翎这么一说,更加疑惑,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不仅要瞒着翎师傅,而且还将门中大小事务交给其他人这么神秘。 “希望如此吧。”温翎十分惆怅,叹了口气,“你赶紧过去吧。” 林青馆紧紧握着温翎的手,点了点头,来到竹林下方最清幽的一间屋门外轻轻敲响了门。 “青馆,是你吗?” 屋内传出浑厚而带着磁性的声音。 “义父。” “进来吧。” 林青馆推门而入。 十年如一日,这间屋子的摆设依旧简单别致。 除了一张睡床,就只有一张小桌和几把竹椅。 林政正坐在桌前沏茶。 林青馆安静的上前,坐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将她一手带大的这张脸庞,似乎离开这几年,沧桑了许多。 “青馆,来,这是为父刚煮好的茶,你品一品,看看为父手艺可曾生疏。” 林政为林青馆倒上茶水,林青馆接过茶水,用性感的嘴唇抿了一小口,随后轻轻的闭上眼,感受着这茶的芳香与水的甘甜。 “义父这煮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不仅能留住了茶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芳香,还能够将后山溪水的甘甜融入其中,让品茶之人舌尖能够感受出一种醇香滋润,可谓是达到了煮茶的化境。” 林青馆细细品味,将切身体会描绘出来。 “哈哈哈,竟然能品出这番味道,看来这青山门之中,还是只有你我父女最为相知,不枉我从小到大把你捧在掌心。”林政听完这番话,甚是高兴,忍不住大笑出声。 “除了这些,女儿还品出了一丝特别的味道。”林青馆话锋一转道。 “哦?特别的味道?”林政好奇道。 “涩,是一种淡淡的苦涩,是一种相思,特别像一种久去未归之情。”林青馆分析道。 “苦涩,相思。”林政微微摇头叹息,然后沉默了。 莫非我说中了什么?林青馆能感觉得到义父内心有一种惆怅,好像一种多年未曾解开的结。 “青馆,这次急着叫你回来,有一件事要你替我办。这件事事关重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得让第三人知晓。”沉默了片刻,林政口吻沉重的开口道。 “义父,女儿知道了。”林青馆回道。 “你帮我杀一个人,无论用何代价,这人都必须死。”林政神色十分认真说道。 “谁?”林青馆问道。 “穆铮。”林政道。 “穆铮?”林青馆听到这个名字喃喃念了一遍。 “是否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林政抿了口茶,眼神变得凌厉,神色中夹杂着一丝决绝。 “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林青馆思来想去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暂时想不起来了。 “大凉国三军统帅!”林政一仰头,将茶水灌入口中噎下,紧皱着眉头神色越发沉重。 “啊!”林青馆听到这个名字,大惊,差点连茶杯都打翻了。 因为这个名字不只是让她吃惊这般简单,这件事不仅违背了道义,更是违背了青山门的门规,并且从她内心深处都是抵触的。 青山门虽然是个杀手情报组织,可从不干违背良心之事。 每杀一个人之前,都会将此人的背景和所干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 除非被认定必死之人,否则青山门不会派出杀手行动。 而这穆铮,不仅是一个不该杀之人,更是一个为国家,为民族,为天下百姓守卫边关的大英雄。 就在前不久,大凉国边关还传来捷报,穆铮在边关大胜,敌方被迫签订停战条约,边关多年战事终于能够平息,百姓也可免遭战乱之苦。 可义父现在为何要这般做?以义父的性格,是不可能被人要挟,也不会做不情愿之事,除非义父有苦衷。 “义父,到底是为何?”林青馆十分不解,期望从义父口中得到满意的答案。 “你不用知道,只要按指示去做就行了。”林政道。 “女儿是义父养大的,只要义父一声令下,就算要女儿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可现在,您要我去杀一个保家卫国的将领,这已经违背了青山门的门规,更是一种叛国的行为。这几年女儿在外面见到太多的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这些都是因为边关战乱。从小到大,您总是教我们,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背叛,却不能忘记根。我从懂事开始,就生长在大凉这个国度,我是大凉国的子民,大凉就是我的根。而您现在却要我??” 林青馆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脑海中那些根深蒂固的道理此刻全都被推翻了,就像是一个人坚持多年的信念被打破。 “够了!不要再说了!”林政痛声呵斥,打断了林青馆。 林政内心十分矛盾,他又何尝想这样做?只是一个人内心的秘密太多了,当这些秘密重见天日时,许多事挡都挡不住,也是身不由己。 “也许你觉得义父这样做是错的,但有些事你不会明白。我本不想让你为难,可整个青山门除了你,其他人连杀穆铮的一丝机会都没有。义父老了,许多事也身不由己了。” 林政越说越惆怅,原本他以为就这样躲躲藏藏可以过一辈子,谁知道,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义父,您到底有何苦衷?我是您女儿,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二十几年的亲情,难道只是薄如纸一般吗?有什么苦,我们父女一起扛。” 林青馆恳求义父,不愿意义父一个人背负太多,不管天大的事,有她这个女儿一起面对。 女儿情深义重,林政颇为感动道:“你真的想知道?不后悔?” “就算要下地狱,女儿也愿与父亲一同赴死。”林青馆目光坚定道。 “好!你跟我去密室。”为了林青馆能够接受任务,林政还是打算将隐藏在心中几十年的秘密告知。 这个秘密事关重大,为了防止被其他人知晓,必须到密室告知。 10、苦衷 这间密室十分隐秘,就算有人在密室中高声嘶喊,密室之外一点声响都不会传出。 林政与林青馆面对面站立,深吸了口气,语气沉重道:“孩子,你可知道义父的真正身份?” 真正身份?林青馆摇头道:“女儿不知。” 在很小的时候,林青馆就知道,在二十几年前,义父只身带着她投靠青山门,当时的青山门还只是江湖中的一个小门派。 后来不久,青山门当时的门主病逝,青山门就落到了义父手中。 在义父的带领下,青山门快速发展,剑走偏锋,短短十年整个门派天翻地覆,到后来便成为了武林中最神秘的暗杀组织。 这么多年,林政从未隐瞒过林青馆不是他亲身女儿的事实,却也从未主动提及过他的真实身份。 林青馆一直视林政为亲生父亲,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早已不再重要。 “其实我并非大凉国之人。” 林政终于说出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当林青馆听到这个秘密一刻,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停摇头,感觉心脏快停止跳动了。 “其实??我是大元国皇族,大元国曾经的七皇子,也就是当今大元国皇帝的胞弟。” 林政说完之后,长长吐了口气,这个秘密隐藏在心中二十多年,从未对任何人提及。 当初他逃离大元国,隐姓埋名,本来打算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世事多变,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他这个大凉国青山门门主的真实身份已经被人识破,再也不是个秘密。 大元国皇族?就是我一直痛恨的大元国?一直在大凉国边关挑起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的大元国? 林青馆死死的盯着林政,难以接受,希望林政亲口告诉她这都不是真的,这只是林政让她杀穆铮的一个借口而已。 林政满脸苦涩,用手抚摸这女儿的头,深深的抱歉道:“青馆,我的好女儿,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多年,本该一直瞒下去的,对不起??” 林青馆从未见过林政流泪,可说完这句对不起,林政眼角终于忍不住滑落歉意的泪水。 “义父!”林青馆泪水潸然而下。 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捧在掌心的父女情,不管她多么痛恨大元国,永远都无法对林政生出一丝恨意。 就像义父常教的那样,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背叛,却不能忘记根。 林青馆这辈子同样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背叛,却永远都做不到背叛义父。 义父是她的亲人,也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义父只身隐藏在大凉国二十几年,那种孤独,那种苦楚,那种身不由己,她虽然无法切身体会,却是真的能理解。 “义父,女儿明白!女儿真的明白!” 林青馆呆呆的望着林政,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问道:“那女儿到底是大凉还是大元之人?” “其实我也不清楚。”林政深吸了口气,回忆道:“当年父皇突然驾崩,还未来得及立下遗诏,导致皇室动乱。当时太子和三皇子内斗争夺皇位,明刀明枪,笼络各方势力。 而我与三皇子自小交好,虽未参与争权之事,却也被太子当做三皇子的党羽。 一年后,太子一派险胜,支持三皇子的势力不是被剿灭,就是转投阵营,最终三皇子落得个造反的罪名,一干人等被处以极刑,我也被牵连其中。 三皇子虽然热衷权位,却对我这个皇弟有情有义,兵败之前早已为我安排好退路,我这才有机会逃过一劫。” “为了逃离追杀,我隐姓埋名,离开大元国,逃到了大凉。在途经两国交界的边关之时,在饥荒的死人堆中发现一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 当时婴儿被一个饿死的女人死死护在怀中,要不是这样,说不定早就被饥民践踏身亡了。” “那个婴儿就是我?莫非那饥民就是我亲生母亲?”林青馆哽咽道。 林政点点头道:“饥民是不是你母亲我不清楚,不过她却是你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听完这一切,林青馆总算知道事情的原委,可心中依旧许多疑问,“义父,那你为何要让我刺杀穆铮?” “大元皇帝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曾派人见过我。我那皇兄从小就野心勃勃,一直想吞并大凉。 起兵攻打大凉多年,一直未能得偿所愿。对于大元的宏图霸业,穆家一直是个绊脚石,当年穆天老将军还在人世之时,就已经阻碍了他的野心。 本以为穆天死后,大元就可以有机可乘,谁知穆天虽死,穆家却出了个穆铮。穆铮不仅青出于蓝,继承父业,多次顽强抵御大元的进攻,更是善于用兵谋略。 最近几年,打得大元国连连败退,致使大元国不得不被迫停战。” “穆铮正值年少,还未进入盛年,而我那皇兄再过几年就步入垂暮,他知道,如果穆铮不除,一生都无法实现扩张版图的大业。 他不甘心,多次派人暗杀穆铮却是无功而返,当他发现我是青山门门主的身份后,要我帮他刺杀穆铮,并开出了两个诱人的条件。” “是什么?”林青馆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义父会答应大元皇帝的要求。 “第一,让我认祖归宗,重归大元皇族,并洗脱我当年与三皇子一起造反的罪名。第二,穆铮一死,裂土封王。”林政道。 这两个条件太诱人,不管是大元国之人,还是大凉国之人,林青馆都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更别说义父本就是大元国的皇族。 “这是条件,当然,以我皇兄的为人,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只提出条件。如果我不答应,他不仅要将我的身份公诛于众,而且还会派人不断迫害青山门之人,到时候青山门在大凉和大元两边都不是人,并且青山门所有人都会背负着敌国奸细的罪名。 原本我已经拒绝,但后来经过深入调查,我发现当年父皇突然驾崩,其实是一场阴谋,全是太子一手策划。三皇兄当年早已知道这个秘密,才会与太子争夺皇位,不想我卷入其中才没有告诉我真相。 父皇待我不薄,三皇兄对我更是情深义重,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背着不清不楚的罪名死去,同时也为了青山门,我必须答应。” 林政说着,拳头早已死死的紧握,那手掌边缘被指甲掐出深深的血印,可想而知,在他心中,是有多么痛恨大元皇帝。 “义父的血海深仇,便是女儿的血海深仇,女儿答应您。”林青馆知道林政没得选,她也没得选,眼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谢谢你,青馆。义父答应你,这是你最后一次任务,只要穆铮一死,我就有机会接近大元皇帝,为父兄报仇雪恨!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平静。” 林政发自内心感激,不枉他疼爱了这么多年。 “义父,要刺杀穆铮恐怕不易,在外界这几年我曾听闻,穆铮此人不仅文韬武略,而且心思缜密极为警惕,敌人要想接近都难如登天,更别说刺杀,女儿暂时也不知道如何下手。”林青馆担忧道。 “这事你不必担心,为了这事,我早在半年前就开始筹划了,如今急着叫你回来,正是时机已到。”林政道。 林青馆这下明白为何义父会将门中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原来是筹划刺杀穆铮的事情,“义父请吩咐。” “我收到消息,边关战事平息,穆铮凯旋班师回朝,就在这几日抵达。将军府人丁单薄,只有穆铮一个子嗣。穆铮自小随父出征,常年在外征战,多年未回京。一直是穆铮的母亲在家中操持,将军府上下全是女性。穆铮十二岁入军营,不习惯女人伺候,半年前我就早已打通关系,收买了许多人,已经安排好了你进入将军府。”林政解释道。 “我进入将军府?”林青馆甚是惊讶道:“莫非??义父是让我女扮男装,做那穆铮的男仆?”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够掩人耳目,你进去后,先熟悉将军府的一切,伺机而动,切不可暴露。”林政叮嘱道。 “是,义父!” 林青馆刚做完青楼名伶,现在又要扮演男仆,不知为何,想起来都很激动。 11、将军府 几日之后,林青馆离开了青山门,找到了一位名叫王妈妈的妇女。 这位王妈妈与将军府素有来往,听闻与将军府夫人郭蓉乃是同乡。 从前老将军穆天还在人世之时,将军府比起现在人丁兴旺许多,那时候的下人,大多都是由这位王妈妈经手入府。 王妈妈并不是青山门在外的眼线,而是林政许久之前,通过各种关系,辗转牵线搭桥找到的人。 因此林青馆的身份不会被人怀疑。 今日,林青馆一改往日妆容,身作一套家丁服饰,头戴小青帽,跟着王妈妈前往将军府就职。 “小林,刚才我叮嘱的可曾记住了?”路上,王妈妈再次叮嘱了一番。 “全都记住了,王妈妈,您放心,保证不会给您丢脸。”林青馆很聪明,说话讨巧,王妈妈不管吩咐什么,都会点头应是。 “就你这小嘴,妈妈我也算是放心了。将军夫人这次托我找人,可把我难住了。如今选你这么个讨巧人儿,总算有个交代。将军府人不多,规矩也不多,上下和睦,你只要听从吩咐,以后的日子,好过着呢。” 王妈妈对小林也是相当满意,这小伙不仅长得俊俏,还聪明嘴甜,更重要的小林上过学堂,识字懂礼,只可惜家道中落,不得不给别家做下人,替家里还债。 穆铮堂堂大凉国三军统帅,不仅人才出众,而且在大凉国地位更是无人比拟。 给穆铮挑选随从可马虎不得,那些歪瓜裂枣,反应迟钝的乡巴佬,怎能配得上? 当初她也是四处挑人,一直挑不到合适的人选,后来见到小林,一眼就瞧上了。 来到一座高门大院,大门上挂着一幅牌匾,这牌匾上的字迹如龙蛇游走,笔锋刚健有力,赫然便是‘将军府’三个大字。 在整个大凉国,除了此座庭院门前有这三个字以外,其余的大门前都不得悬挂‘将军府’三个字。 穆家几代先人为大凉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才真正配得上这三个字。 这也是先皇在世时赐予的至高无上荣誉,牌匾上的三个大字便是先皇亲手所写。 只要一提及将军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不过到了如今,将军府门前的繁荣早已不复往日,除了那门上的三个大字熠熠生辉之外,大门和院墙看上去却是有些颓败破旧,应该是多年未曾粉刷修葺。 林青馆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看着院墙和大门之上的历史痕迹,却能感受到一个保家卫国,不为私欲的大将之家,世世代代为这个国度奉献出的血与泪,只是这座墙垣背后的历史辛酸从未有人去深挖,探究而已。 今日踏入这府门,林青馆不知道是对是错,总之有些事她必须去做,有些恩情必须要还。 踏上将军府大门前的台阶,脚不沾尘,林青馆紧跟在王妈妈身后。 王妈妈敲响了大门,片刻之后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长相可爱,样子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伸出头来,一看,惊喜道:“王妈妈,是您呀,赶紧快进来。” “小环儿,许久不见,你长得越来越可爱啦!”王妈妈笑呵呵,竟忍不住用手去捏这可爱姑娘的脸蛋。 这姑娘赶紧偏过头去,一脸不情愿道:“王妈妈,说了别叫我小环儿,我都十五岁了,可不小了。” 这一偏头,这姑娘竟发现在王妈妈身后站着一个青帽小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好奇的停留在林青馆脸上不动了。 莫非这就是王妈妈给公子找的随从?虽然没有公子那般英气逼人,却也长得眉清目秀。 林青馆发现小环儿一直盯着她看,露出微笑。 林青馆这微笑太迷人,以前化身柳暮烟时,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佳人才子。 如今虽然扮作男丁,这笑容依旧能够倾倒无数少女的芳心。 妈呀!小环儿见这笑容,顿时脸红心跳,胸口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她赶紧将目光移开,道:“赶紧进来吧,替我把门关好,我去通知夫人。” 小环儿一转身,扭着个小蛮腰,飞速就朝着院内跑去。 两人进来后,关上大门,在王妈妈的带领下往里走。 大厅中,正上方坐着一个五十左右的妇女。 她作装简朴,却不失风度,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威严,正是将军府夫人,穆铮的母亲郭蓉。 她目光落在穆铮身上仔细打量着,王妈妈将大致情况介绍了一番,对于眼前这个长相清秀,一表人才的小伙子,也是颇为满意。 不仅这样,就连一旁偷看的丫鬟们对这个府上新来的俊俏小哥也很好奇。 简单的面试完毕,林青馆就这样顺利的潜入将军府。 12、穆铮 银杏树下叶纷飞,三尺长剑青锋现, 一席白衣风萧萧,昂藏七尺舞动人。 西厢庭院中,白衣青年手中长剑随风而动,一斩一劈,每一个动作都如此潇洒,好似与这秋风浑然一体。 他就是大凉国三军统帅,也就是久去未归的穆家儿郎——穆铮。 这次穆铮为大凉国立下汗马功劳,结束了边关多年战事,让大凉国得以休养生息,丰功伟绩就连穆家前几代都望尘莫及。 许多京城官员得知穆铮回来的消息,连日里不停登门拜访,都以要务缠身婉拒之外。 可谁曾知晓,穆铮却是足不出户,在这银杏树下舞剑,乐得逍遥自在。 安排好住处,郭蓉的贴身丫鬟乐儿带着林青馆来到了西厢庭院中。 发现穆铮正在练剑并未打扰。 穆铮虽不常回家,将军府上下的丫鬟们却是知道,公子爷喜欢舞剑,舞剑之时,不喜有人打扰。 平时夫人喜欢提及公子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丫鬟们早已耳濡目染。 刚才来的路上,乐儿告知了林青馆将军府一些大致情况,还有一些公子平时的习惯。 从今天起,林青馆就与公子两人住在西厢,林青馆不仅要做随从,就连西厢的一些琐事也要林青馆打理。 林青馆站在不远处看着银杏树下白衣青年轻快灵动的剑法,还有那潇洒的身法,要不是知道眼前之人乃是大凉国三军统帅的话,还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个世家的公子哥。 穆铮剑法中虽然看不出一点杀气,但出剑速度极快,剑到之处,每一片落叶都会一分为二,这其中所蕴藏的深厚功力,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得到的。 从前在外,只听说过穆铮此人的战争功勋,治军严厉,杀伐果断,却从未听闻过他剑法也如此高超,与传闻有所出入。 按理说,军队之人应该是杀气腾腾,身处千万人的杀戮中,使用的是实用技巧,大多都不带花哨的动作。 可眼前穆铮使用的剑术,明显是传承自剑术高人。 还未接触,林青馆就隐隐感觉到穆铮难以对付,单凭这一手精妙的剑法,要想正面击杀穆铮,就非常艰难,因此只能暗地里偷袭。 忽然,‘咻’的一声,在林青馆身后,一颗小石头抛过头顶,直指正在练剑的穆铮。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鬟躲在柱子后面咧嘴偷笑。 穆铮正在舞剑,背后凭空飞来异物,他感知敏锐,手中长剑好似随意的划过,那飞舞的石头就这样被劈落。 接着穆铮那黑曜般的宝石眼闪出一道精光,剑尖轻挑,铺在地上的黄叶被挑起,好像一只飞天虫儿,一连串飞向石头抛来的地方。 “鬼丫头,出来!” 一团落叶迎面扑来,正好打向林青馆。 她看着那停下舞剑,转身缓缓走来的白衣男子,竟然忘了闪躲。 刹那间,林青馆内心莫名的紧张,因为这音容,这笑貌,她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噗噗噗~~” 这团落叶直接打在了脸上,搞得十分狼狈,她不停用手将脸上的落叶拍下,就连嘴里都进了灰尘,不停吐口水。 噗! 林青馆这模样,惹得一旁两个丫鬟忍不住偷笑。 穆铮手握长剑一脸淡漠的走来,林青馆终于看清楚了穆铮的容貌。 刀削的轮廓,眉宇间的英气,只是金色铠甲换做了白衣飘飘。 是他!怎么会是他? 林青馆的心突然砰砰的狂跳,当日求救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晚她是何其的狼狈?而今日再见,却是依旧一副狼狈模样。 每次相遇都要被人看笑话吗? 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也没兴趣,明日就到京城了。 脑海中竟不由自主的跳出穆铮那晚说的话,那种被人冷漠的画面不断重复,林青馆心里很不是滋味。 “环儿!”乐儿看着林青馆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急忙转身将躲在柱子后面的丫头揪了出来。 “嘻嘻,乐儿姐姐。”环儿这鬼灵精怪的丫头被发现,这才蹦垩出来。 乐儿急忙给上前行礼赔罪道:“公子,环儿不懂事,您要责骂就责骂我吧。” “无妨,这丫头也不是头一次干这事了。”穆铮露出淡淡微笑摇头,停下了脚步。 “不是头一次了?”乐儿听到这话,微微吃惊,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环儿一眼,平时环儿仗着夫人的疼爱,竟这般没大没小。 环儿被瞪,知错的吐了吐小舌头,急忙上前拉住乐儿的手腕撒娇。 穆铮没责怪,乐儿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正事,急忙介绍道:“公子,这是小林,夫人给您安排的随从。” 穆铮微微点头,目光平淡的落在了这个狼狈的身影上。 “小林见过公子!” 林青馆急忙上前一步行礼,却是率先低下了头。 穆铮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心脏跳动频率更快,她心里有鬼,不敢抬头,深怕穆铮看出个一二,到时候不仅自己会身处险境,而且义父的计划也会落空。 可谁知,穆铮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 其实是林青馆想太多,那晚她被三个贼人追杀,正值黑夜,虽然有月光,但她却是狼狈不堪。 不仅衣衫破烂,而且披头散发,加上军队前那一摔,弄得灰头土脸,根本就看不清容貌,穆铮又岂会将那夜的女子与面前的男子小林联想在一起? 林青馆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依旧丝毫不敢松懈。 命运竟如此巧合,她要杀的人居然是当日的救命恩人。 穆铮的手段她见识过了,一旦被穆铮知道小林就是那晚被追杀的女子,所有计划都会落空,在将军府更要加倍小心。 乐儿办完正事,拉着调皮鬼环儿急忙告辞,西厢只剩下林青馆和穆铮两人。 “你把这身行头换了,平时简单穿着就好。”穆铮看着林青馆打扮感觉很怪,虽然外面的大户人家随从大多都这样打扮,可他却是很不习惯。 “是,公子。”林青馆本来就想这样穿着,这身行头穿得很不舒服,是王妈妈非要让她打扮成这样,说是京城的公子哥随从大都这样打扮,咋们也要赶上时髦。 “嗯,你去把院子打扫干净,我喜欢清静,西厢你能处理的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了。” “知道了。” 穆铮见到林青馆后,就只说了这么两句话,然后转身朝屋里走去。 13、穆铮 银杏树下叶纷飞,三尺长剑青锋现, 一席白衣风萧萧,昂藏七尺舞动人。 西厢庭院中,白衣青年手中长剑随风而动,一斩一劈,每一个动作都如此潇洒,好似与这秋风浑然一体。 他就是大凉国三军统帅,也就是久去未归的穆家儿郎——穆铮。 这次穆铮为大凉国立下汗马功劳,结束了边关多年战事,让大凉国得以休养生息,丰功伟绩就连穆家前几代都望尘莫及。 许多京城官员得知穆铮回来的消息,连日里不停登门拜访,却都被穆铮要务缠身婉拒之外。 可谁曾知晓,穆铮哪儿是要务缠身,不过是不想与那些老狐狸多做纠缠罢了。 在这银杏树下舞剑,也是乐得逍遥自在。 安排好住处,郭蓉的贴身丫鬟乐儿带着林青馆来到了西厢庭院中。 便发现穆铮正在练剑并未打扰,只在远处静静等待。 穆铮虽不常回家,将军府上下的丫鬟们却是知道,公子爷喜欢舞剑,舞剑之时,不喜有人打扰。 因为平时夫人闲暇之时喜欢提及公子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丫鬟们早已耳濡目染。 刚才来的路上,乐儿便告知了林青馆将军府一些大致情况,还有一些公子平时的习惯。 从今天起,林青馆就与穆铮两人住在西厢,林青馆不仅要做随从,就连西厢的一些琐事也要打理。 林青馆站在不远处看着银杏树下白衣青年轻快灵动的剑法,还有那潇洒的身法,要不是知道眼前之人乃是大凉国三军统帅的话,还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个世家的公子哥。 穆铮剑法中虽然看不出一点杀气,但出剑速度极快,剑到之处,每一片落叶都会一分为二,这其中所蕴藏的深厚功力,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得到的。 从前在外,只听说过穆铮此人的战争功勋,治军严厉,杀伐果断,却从未听闻过他剑法也如此高超,与传闻有所出入。 按理说,军队之人应该是杀气腾腾,身处千万人的杀戮中,使用的是实用技巧,大多都不带花哨的动作。 可眼前穆铮使用的剑术,明显是传承自剑术高人。 这也让林青馆暗暗吃惊,还未接触,就隐隐感觉到穆铮难以对付,单凭这一手精妙的剑法,要想正面击杀穆铮,就非常艰难,因此只能暗地里偷袭。 忽然,‘咻’的一声,在林青馆身后,一颗小石头抛过头顶,直指正在练剑的穆铮。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鬟躲在柱子后面咧嘴偷笑。 穆铮正在舞剑,背后凭空飞来异物,他感知敏锐,手中长剑好似随意的划过,那飞舞的石头就这样被劈落。 接着穆铮那黑曜般的宝石眼闪出一道精光,剑尖轻挑,铺在地上的黄叶被挑起,好像一只飞天虫儿,一连串飞向石头抛来的地方。 “鬼丫头,出来!” 一团落叶迎面扑来,正好打向林青馆。 她看着那停下舞剑,转身缓缓走来的白衣男子,竟然忘了闪躲。 刹那间,林青馆内心莫名的紧张,因为这音容,这笑貌,她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噗噗噗~~” 这团落叶直接打在了脸上,搞得十分狼狈,她不停用手将脸上的落叶拍下,就连嘴里都进了灰尘,不停吐口水。 噗! 林青馆这模样,惹得一旁两个丫鬟忍不住偷笑。 穆铮手握长剑一脸淡漠的走来,林青馆终于看清楚了穆铮的容貌。 刀削的轮廓,眉宇间的英气,只是金色铠甲换做了白衣飘飘。 是他!怎么会是他? 林青馆的心突然砰砰的狂跳,当日求救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晚她是何其的狼狈?而今日再见,却是依旧一副狼狈模样。 每次相遇都要被人看笑话吗? 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也没兴趣,明日就到京城了。 脑海中竟不由自主的跳出穆铮那晚说的话,那种被人冷漠的画面不断重复,林青馆心里很不是滋味。 “环儿!”乐儿看着林青馆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急忙转身将躲在柱子后面的丫头揪了出来。 “嘻嘻,乐儿姐姐。”环儿这鬼灵精怪的丫头被发现,这才蹦垩出来。 乐儿急忙给上前行礼赔罪道:“公子,环儿不懂事,您要责骂就责骂我吧。” “无妨,这丫头也不是头一次干这事了。”穆铮露出淡淡微笑摇头,停下了脚步。 “不是头一次了?”乐儿听到这话,微微吃惊,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环儿一眼,平时环儿仗着夫人的疼爱,竟这般没大没小。 环儿被瞪,知错的吐了吐小舌头,急忙上前拉住乐儿的手腕撒娇。 穆铮没责怪,乐儿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正事,急忙介绍道:“公子,这是小林,夫人给您安排的随从。” 穆铮微微点头,目光平淡的落在了这个狼狈的身影上。 “小林见过公子!” 林青馆急忙上前一步行礼,却是率先低下了头。 穆铮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心脏跳动频率更快,她心里有鬼,不敢抬头,深怕穆铮看出个一二,到时候不仅自己会身处险境,而且义父的计划也会落空。 可谁知,穆铮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 其实是林青馆想太多,那晚她被三个贼人追杀,正值黑夜,虽然有月光,但她却是狼狈不堪。 不仅衣衫破烂,而且披头散发,加上军队前那一摔,弄得灰头土脸,根本就看不清容貌,穆铮又岂会将那夜的女子与面前的男子小林联想在一起? 林青馆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依旧丝毫不敢松懈。 命运竟如此巧合,她要杀的人居然是当日的救命恩人。 穆铮的手段她见识过了,一旦被穆铮知道小林就是那晚被追杀的女子,所有计划都会落空,在将军府更要加倍小心。 乐儿办完正事,拉着调皮鬼环儿急忙告辞,西厢只剩下林青馆和穆铮两人。 “你把这身行头换了,平时简单穿着就好。”穆铮看着林青馆打扮感觉很怪,虽然外面的大户人家随从大多都这样打扮,可他却是很不习惯。 “是,公子。”林青馆本来就不想这样穿着,这身行头穿得很不舒服,可奈何王妈妈非要让她打扮成这样,说是京城的公子哥随从大都这样打扮,咋们也要赶上时髦。 “嗯,你去把院子打扫干净,我喜欢清静,西厢你能处理的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了。” “知道了。” 穆铮见到林青馆后,就只说了这么两句话,然后转身朝屋里走去。 14、狐媚子的信 “小林!小林!” 一大清早,西厢庭院门口,丫头环儿兴奋的跑来。 林青馆正在庭院中打扫落叶,见到调皮的环儿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放下手中的扫帚道:“环儿姐姐,什么事呀?” 听到环儿姐姐这个称呼,环儿开心不已,她是将军府最小的丫鬟,在林青馆未进府之前,得叫所有人姐姐,总是不服气,现在小林叫她姐姐,总算得偿所愿。 林青馆嘴特别甜,每次都是环儿姐姐环儿姐姐的叫,因此对这个新来的小林也是特别关照,还时不时跑到西厢找小林。 “小林,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信,是给公子的。” 环儿说着神色不太对劲,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鄙夷。 入府已经好几日了,对于丫头环儿林青馆也算是了解了。 天真烂漫,没有心机,与人友好,林青馆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让环儿如此讨厌? 林青馆低声询问道:“是谁送来的?” “一个非常讨厌狐媚子,反正不是什么好人。”环儿偷偷在林青馆耳边骂道。 讨厌的狐媚子?能让环儿这种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讨厌的人,想必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环儿这话中信息量还挺大,狐媚子?莫非穆铮在京城还有什么相好?林青馆得知这个消息,突然间十分好奇。 潜入将军府已经好几日了,穆铮平时大门不出,连睡觉都十分警惕,一直没有找到刺杀的好时机。 这几日,林青馆也是循规蹈矩的做一个听话的随从,每日非常勤快的打理西厢的琐事,可是一点都没引起穆铮的注意。 林青馆仔细分析过,像穆铮这种军营出身的人,加上平时冷漠,要想找到好的刺杀时机,必须要经常跟随在身边。 而这前提,是要引起穆铮的注意,或者让穆铮认为她是一路人。 按照穆铮的性格,想必也不会喜欢这个狐媚子,也许环儿口中的狐媚子正是个突破口,不妨试试。 林青馆终于有了新的想法,或许不用再循规蹈矩,剑走偏锋可能会有奇效。 “你怎么就知道是狐媚子了?她勾引你啦?”林青馆故意打趣道,想从环儿口中套消息。 “哼,要勾引也是勾引你们这些男人,我可没那种爱好!”环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又道:“你赶紧给公子送过去吧,送信人说,让公子看完给个答复,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环儿说完蹦蹦跳跳离开,林青馆看着手中的信件,随后走进了屋。 “公子,东厢那边送来一封信,说是看完之后给个答复。” 房间中,穆铮静静的望着天空,若有沉思,林青馆的话将他从沉思中拉回。 “谁送来的?” “信封上没写。” 穆铮接过信件,正准备撕开信封,随即看了一眼林青馆,道:“赶紧去准备祭拜物品,准备好就出门。” “是,公子。”林青馆急忙退下。 穆铮特别谨慎,只要涉及到私人事情,无论大小,就会将林青馆支开。 除了一些家中琐碎,从来不让林青馆触碰他的私人物件,她也没敢偷偷去查看,怕暴露。 林青馆走后,穆铮撕开信封,看完信中内容,特别是内容最后那个落款人名,不由得皱了皱眉。 就算是遇到军中大事,穆铮也很少皱眉的,不知是什么事让穆铮如此烦恼, 离京多年,本以为可以甩开这人,竟然还是如牛皮糖一般再次黏了上来。 看完信,穆铮直接将信件烧毁。 过了一会,林青馆将祭拜的物品都准备齐全,背着个小背篼过来了。 “公子,东西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穆铮天还没亮就把林青馆叫起床,也没说要去祭拜什么人,只是让她准备物品,这事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赶紧走吧。” 穆铮突然变得着急离开将军府,林青馆感觉有点奇怪,平时穆铮做事都不会如此急切,莫非是因为刚才那封信件? 可穆铮脸上看不出端倪,林青馆也无从猜起。 出了大门,穆铮走得很快,可刚走没多远就被人堵截了。 “穆铮!” 不远处站着两个女子,为首的女子皮肤白皙,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身着紫色绫罗绸缎,头上更是各种珍贵头饰,后面的女子虽不如前面的女子穿的华贵,但也是锦缎华服,很明显为首的那个是小姐,后面那个是丫鬟。与将军府的丫鬟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这位小姐长得挺漂亮,淡扫蛾眉,一双眼睛更是楚楚动人,就连丫鬟的气势也比寻常人家的女子多了几分贵气。 林青馆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女子必定非富即贵,联想起刚才环儿送信来时那讨厌的口气,林青馆这才明白为何穆铮会急着出门,原来是想避开眼前这位小姐。话说这位小姐长的也不错,为何要避开呢? 穆铮听到这声音,偏过头佯装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林青馆见穆铮没停下,也是低着头跟在身后往前走。 女子看着穆铮故意不理睬,气得一蹬脚,急忙冲到穆铮的前方,拦住去路,气愤道:“穆铮,你给我站住!” “原来是郡主啊。”穆铮被迫停下脚步,一脸无奈,似乎对口中这位郡主并不感冒,甚至内心还有些讨厌。 这郡主虽然长得漂亮,可动作语气都十分蛮横跋扈,加上从环儿那了解的信息,还有直勾勾盯着穆铮那双桃花眼,泫然欲泣,好一副白莲花的表情,确实让人生不出好感。怪不得穆铮急急离开 林青馆阅人无数,更是在青楼潜伏过多年,接触过的女子也是各种各样,穆铮对这女子如此避之不及,连个照面都不想打,肯定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眼前这位郡主名叫萧璇,乃是大凉国皇帝的胞弟,亲王萧烨的女儿,自小与穆铮一同在京城书院念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后来穆铮随父亲出征,两人就这样断了联系。 在京城书院萧璇是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穆铮对萧璇没什么好感,可这萧璇却觉得穆铮与其他的同窗不太一样,很喜欢缠着穆铮,更是扬言长大后要皇帝赐婚,嫁给穆铮,让穆铮避之不及。 虽说童言无忌,可萧璇此人却异常较真。 幸好穆铮常年在外征战,加上早有婚约在身,因此这事才没让萧璇得逞。 这么多年过去,穆铮也是没想到萧璇还是不甘心,他刚回来几天就追上门来。 要是换作其他女子还好办,可萧璇不仅是亲王之女,就连皇帝也对这个郡主宠爱有加,就算萧璇胡闹,穆铮也没办法,能避则避。 15、刁蛮郡主 “这么多年不见,一见到我就躲,我真那么让你讨厌吗?”萧璇皱眉道,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生出一股保护欲,可惜穆铮只是淡淡扫过,萧璇见此却将手中的锦帕捏的更紧了。 “郡主哪里的话,我有急事出门,刚才并未听见郡主叫我。” 穆铮淡淡回道,因为萧璇的过往事迹,他也是很了解对方的脾性,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承认,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别看萧璇一脸小女儿家的样子,这一旦较起真来,发起脾气来,麻烦就大了。 “本郡主就当你什么都没听见,那刚才我送来的信你看过了吧?” 这次听说穆铮凯旋归来,萧璇打算在穆铮心里重新塑造个形象,也没死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她知道穆铮看完信后会躲着她,因此才会在将军府门前堵人,这不还真让他堵着了。 “看过了。”穆铮道。 “你可得准时赴约呐。”萧璇也没想穆铮同不同意,习惯性的回道,平时那些王公大臣的公子哥缠着她,只要她说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郡主,我刚回京,公务繁忙,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现在正有要事要办,恐怕不能去赏花大会了。”穆铮借口推辞道,看见萧璇就头疼,能避则避。 “哼,你就别糊弄我,我来之前早已打听过了,你回来之后借口公务繁忙躲着那些上门拜访的官员,其实整天待在家中无所事事。我知道你想躲着我,不过你放心,这次赏花大会并不是只有我一人。以前京城书院的同窗听说你凯旋归来,多年不见,希望能借此机会一叙同窗之谊。你可别拒绝了。” 萧璇没想到穆铮还是直接拒绝了。 这次赏花大会确实是与同窗叙旧,只不过这发起人却是萧璇。 这些年来,她不曾放下对穆铮情谊,而且每次听闻穆铮在边关大胜,内心都有一种钦佩,心中的爱慕更甚之前。 美女爱英雄,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在她心中,穆铮早已变成了一个大英雄,更加确定今生今世非穆铮不嫁。 只要能夺得穆铮的欢心,两情相悦,到时候让皇上赐婚,自然水到渠成,毕竟穆铮那婚约人尽皆知,只能算作有名无实,这辈子都不可能履行。 “郡主,我现在确实有要事,改日再商量吧。”穆铮说着就要走。 穆铮态度冷淡,萧璇甚是不爽,大小姐脾气一下就上来,跺脚道:“穆铮,站住!你有要事要办我不拦你,不过那些同窗听闻你要班师回朝,许久之前就商量好了这个赏花大会,非常期待你参加。你如今贵为三军统帅,他们都很是倾慕,知道你重情义肯定会参加。如果你真没空,我也不勉强你,就怕那些同窗误以为你如今飞黄腾达,看不起他们了!” 什么叫飞黄腾达,看不起他们了?这话听着十分刺耳,语言中带着淡淡威胁。 穆铮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沉默不语,很明显是在利用同窗的情谊逼迫。 萧璇知道穆铮脾气倔强,软的不行来硬的,无论如何,她都要找机会与穆铮接触。 林青馆虽然第一次与萧璇接触,却已经看出,这萧璇不仅刁蛮,而且还会耍手段,就连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要玩弄心机。 她见过许多女子,也算是孤陋寡闻,头一次遇到一眼就这么让人讨厌的女人,怪不得连环儿都说很讨厌。 可想而知,穆铮从前过着多么凄惨的童年生活,林青馆甚是同情,对于这种人,林青馆向来不会刻意讨好,眼中不由得露出淡淡的鄙视。 萧璇知道这招管用,穆铮有情有义她早有耳闻,用同窗之谊激将,穆铮肯定会妥协。 心里已经有底,无意间目光落在了林青馆的身上,前几日她也是打听到穆家夫人给穆铮找了个随从,这一看,这下人长得还挺顺眼,只可惜现在盯着她的眼神让她甚是不爽。 这下人如此不分尊卑,竟然敢用这种眼神对待她这个身份高贵的郡主,要是以后这下人在穆铮耳边说她坏话,要想穆铮对她改观,恐怕会很难。 看来得找机会敲打敲打,也好知道本郡主的威严! 萧璇当即对林青馆露出个威胁的神色,还以为林青馆会害怕,结果林青馆不仅没有退缩,反而露出冷笑。 林青馆看得穆铮对萧璇完全没好感,也没必要讨好萧璇,正好从这事下手,试探穆铮的态度,慢慢与穆铮走近。 两人的暗中较量被穆铮察觉到,穆铮果然没有说什么,破天荒的没好气白了林青馆一眼,似乎这做法得到了一点认同。 林青馆暗道有戏。 “好,我去。”因为这带着激将的话语,穆铮脸色有点黑,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说完看了眼林青馆,“小林,我们走!” 他一刻也不想呆下去,当即转身离开,招呼也不打。 “哦。”林青馆暗自偷笑,急忙跟了上去。 林青馆临走前那副嘲讽表情落在萧璇眼中,让萧璇好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气得直甩手。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再也忍不住了,大发雷霆,气得将手腕上的玉镯子拔下,狠狠摔在地上。 “啪!” 价值不菲的玉镯就这样摔得粉碎,竟是一点都不心疼。 “小姐,要不要我想办法教训下这个低贱的下人?让他懂得如何分尊卑!” 主子被无形中打脸,站在萧璇身旁的丫鬟也是脸上无光,气不过来,开始出坏主意。 “莲儿,一定要让这下人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如何尊重我这个郡主!而且不能让穆铮知晓此事,明白吗?”萧璇气量极低,被丫鬟一怂恿就要报仇,冷冷吩咐道。 “是,小姐。”莲儿点头答应,这种事她干得不少,当下就有一计,肯定会让那狗眼下人吃不了兜着走。 16、祭奠 京城郊外某处。 这里青山绿水环绕,阳光明媚,微风从西北贯穿而入,可谓是风水宝地。 青山之下有一条石板路通往山上,道路两旁载满了花草,环境清幽。 林青馆背着小背篓,跟着穆铮来到半山处。 这里有一座宏伟的墓地,正对着山下的青山绿水,眼光照耀,十分通透,乃是山的阳地,风水极佳。 这块墓地是由大理石修葺而成,正中央有一座较大的墓碑,墓地两旁还有着许许多多较小的墓碑,除了正中央的墓碑,其余的墓碑上都没有雕刻碑文。 墓地前有一堆烧过的钱纸,看样子应该在不久之前有人前来拜祭过。 穆铮走到墓地前停了下来,静静的盯着中央那块墓碑不语。 林青馆放下背篓,目光跟随穆铮而去,落在墓碑之上,碑文上写雕刻着刚健有力的大字。 大凉忠烈穆天之墓! 林青馆这才明白,原来穆铮是来祭拜亡父。 她见穆铮久久不语,似有感触,并没有说话打扰,拿出背篼里的钱纸点燃开始祭拜。 钱纸燃烧,借着风势越燃越旺,就好像穆天老将军得知孝儿穆铮凯旋而归欢喜不已。 烧烬的白色钱纸灰随风扬起,墓地前漫天飞舞着白色的钱灰。 穆铮深吸了口气,拿起背篼中的香点燃,插在墓碑前,然后跪下。 “爹,孩儿不孝,这么多年了,一直未曾回来祭拜过您,希望爹您的在天之灵能够原谅孩儿。” 穆铮脸上出现难得的伤感,重重的在墓地前磕了三个响头。 白色的钱灰沾染在墨黑的长发上,在这秋天让人不禁有些伤感,就林青馆内心也感觉到有一丝悲凉。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大凉千千万万男儿,为了这一朝安定,血洒边疆。 壮士十年归,归来之时只是一抔黄土,归来之时妻已嫁作他人妇,归来之时父母已双亡。 皇天后土,穆铮带着这千万骸骨的遗愿,终于归来。 “爹,边关战事已经平定,此一役,大元国大败而逃,孩儿亲手斩下大元国镇国大将军吴广头颅,震慑三军,一连攻下大元国三座城池,迫使大元国签下和议书,与我大凉和平共处。我大凉国被大元国欺辱多年,今朝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十几年军中生涯,孩儿终于完成爹的遗愿,让大凉百姓安享太平。如今边关再也不需要战事,孩儿也可以回家尽孝侍奉母亲。” 将边关战事告知亡父,内心更是增添了一抹酸楚,只有他这种常年待在军中之人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心酸与无奈。 他拿出一瓶酒,在燃烧的钱纸前洒下,祭奠那些死去的好男儿。 这是穆天最爱喝的酒,也是三军将士最爱之物,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对饮,更是没有机会与死去的兄弟们痛饮,大醉三天三夜。 风吹过,穆铮内心划过一抹荒凉,拿着酒瓶子仰头痛饮而下。 当年穆天战死沙场之时,他才十几岁,军人都爱喝酒,每次大胜之后,必定痛饮一番。 只是穆天曾在军中立下规矩,穆铮不满十五岁,不得饮酒,直到穆天死也没能与父亲对饮,这也算是穆铮此生一大遗憾。 林青馆虽未上过战场,却能感受到穆铮心中的热血,还有此刻的悲凉。 林青馆放下手中的钱纸,情不自禁在墓地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发自内心的尊敬,要是没有这些亡魂,大凉怕是早已国破家亡。 对于林青馆出人意料的举动,穆铮神色不由得一颤,对于这个不太熟悉的随从生出一丝好感。 看着穆天老将军之墓,还有旁边那些大大小小的无名墓碑,突然间很想感受一下穆铮此刻的心境。 看着猛灌烈酒的穆铮,林青馆终于没忍住道:“公子,我能否与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痛饮一番?” 林青馆这话说得很是豪气,从她这幅娇小的身躯口中说出,别有一番味道。 “没想到你也是个热血之人!”林青馆的一系列举动,让穆铮觉得这个随从有些意思,二话不说,将手中的酒瓶子抛给林青馆。 林青馆接住后也是仰头痛饮而下,烈酒香醇从嘴角溢出,霸气的用衣袖擦拭下巴。 见此,穆铮第一次露出淡淡的笑容。 “给我!”穆铮见林青馆豪饮,快要喝完,今日所带的烈酒只有这一瓶,甚是舍不得,立马抢过林青馆手中烈酒,一干而尽。 酒尽诉衷肠,此情此景颇有感触,穆铮心里有许多话不吐不快,很想找人倾诉。 可看着眼前这个刚来几日的随从,却硬生生的将话哽了回去。 钱纸烧烬,这里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穆铮对着墓地深深的鞠躬,带着林青馆离去。 17、赏花(1) 今日是赏花大会的日子,赏花大会地点定在京城著名的东湖畔,这里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公园——繁花苑。 相传在一百多年前,大凉国建立之初,开国皇帝喜欢花草,便在这美丽的东湖畔修建这么一座皇家花园。 后来历史变迁,这座皇家花园就开放出来,让京城的达官贵人可以一同欣赏。 繁花苑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每到春秋之际,这里繁花盛开,各种香气扑鼻而来。 一大早穆铮带着林青馆来到繁花苑。 繁花苑中特别清净,人并不多,普通平民百姓没有资格进入,除非一些官家子弟和有钱人的带领下才能进入。 繁花苑中桂花飘香,这里每一个角落都让人很舒适。 在那些桂花树下,是一片片颜色璀璨的花海,花海中盛开着各式各样的花朵。 菊花、迷迭香、紫苑、金花茶、美女樱、含羞草、木槿、蔷薇,甚至还有在别的地方见不到的昙花和曼珠沙华等等。 这皇家园林果然不同凡响,饶是林青馆去过很多达官贵人的庭院,却也没见过如此多种类的花。 距约定的时间还早,穆铮与林青馆漫步在园林中欣赏美丽的风景。 穆铮对于花草虽然没有特别的爱好,也从未仔细研究过花草,如今置身在这些五颜六色的花海中,才发现,原来这些花草可以刺激人的神经。 这些花盛开时,会在空气中传播花粉,有的花粉能够提神,有的还有治疗疾病的效果。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但自从拜祭完穆铮的父亲后,林青馆能明显感觉到,穆铮对她有所改观。 林青馆刚进府那几日,穆铮特别小心提防着她,如今稍微好些,虽然还没到能够畅聊谈心的地步,至少偶尔能说上几句话。 “公子,这里有几十种花,若下一世你投胎转世变成一种花,你会选择这里的哪一种?”看着眼前的花海,林青馆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主动开口聊天,只有这样,两人的距离才能够不断拉近,增加刺杀的机会。 林青馆突然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穆铮淡漠的盯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林青馆解释道:“在我家乡有一个传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化作灵魂,这个灵魂在转世投胎之前,会化作一朵花,等到花儿枯萎之后,就可以再次进入轮回中重新投胎,而化作的这朵花,将代表着下一世他将会做什么样的人。” “哦?”以花育人?穆铮听着觉得十分新奇,他还是头一次听闻这种奇怪的说法,好奇问道:“那你喜欢哪种?” “我?”身处花海之中,林青馆放眼四周望去,在那花海之中有一种花,看上去美丽高贵,洁白无暇,并且散发着四溢的清香,比起荷花更加独特,让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我会选择这种花。”林青馆用手指花海中最纯的色彩道。 “昙花?”穆铮甚是诧异道。 昙花虽美,花期却是极为短暂,因此才有昙花一现的说法。 “昙花一现虽让人遗憾,但昙花却是活得最真诚、最勇敢、最明智的一种花,不求长生,却是倾尽一生之力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欣赏它的人,士为知己者死,正如人一样,与其苟活一世,平淡乏味,不如轰轰烈烈,将最美好的一切留在那一瞬间,至少能让最喜欢的人记住它曾经的美丽,铭刻脑海中。” 林青馆的这番说词让穆铮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小林虽然出身贫寒,却有着如此独到的见解,还真是有点小看他了。 “公子,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种?”林青馆追问道。 再次被问及,穆铮有点兴趣回答,望向花海,陷入沉思。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 就在穆铮沉思之际,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萧璇带着丫鬟莲儿停在穆铮的身前,一脸高傲的插话,显得十分没有礼貌。 林青馆面无表情,有点不高兴,她根本就没兴趣跟这种讨厌的人讨论这种话题。 “郡主。”穆铮淡淡的打了声招呼,林青馆也是跟着行了个礼。 其实在林青馆聊到这个话题时,萧璇已经走近了,所有的话都落入她的耳中,只不过穆铮和林青馆并未留意而已。 萧璇眼中带着冷笑瞄了一眼林青馆,眼神嘲讽。 什么昙花?只有像这种低贱的下人才会选择昙花,所谓昙花一现,只不过是那些无能之人给自己无能找的借口而已。 如果要做就要做百花之王,身份尊贵,艳压群芳,只有这样才能被世人铭记。 只可惜,如今正值秋天,百花之王并未盛开,而眼前这些盛开的花中,也只剩下蔷薇还入得了法眼。 “昙花,呵呵,估计也只有你这种出身卑微的下人才会看得上!”萧璇仗着自己身份高贵,觉得随口说说一个下人没什么大不了,顺便发泄一下上次对林青馆的不爽。 听到这般讽刺的话,林青馆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萧璇直接视而不见,对着穆铮露出灿烂的微笑,对于刚才这话毫不在意。 穆铮从小在军队长大,对于这种门第观念不是那么重,虽说小林是下人,可萧璇平白无故出口伤人,他也是心里不爽,打狗好歹也要看主人! 对方话语如此高傲,看不起昙花,他也想听听,有何高见! “不知郡主有何见解?”穆铮冷淡问道。 一听穆铮有兴趣听,萧璇来了兴致,目光四处搜索,最后停留在某处。 “蔷薇叶繁花茂,色香四溢,生命力和繁殖力极强,不管是长廊、墙垣,还是假山石壁,都生长的极好。而且蔷薇花的花语也是很美,寓指美好的爱情,对心仪之人的思念,每到秋天盛开季,庭院墙垣上爬满红色的蔷薇,就连整座庭院都笼罩在红色的青春浪漫气息中。这种感觉很温馨,因此我愿下一世做盛开的蔷薇。” 说着不由得露出小女儿一丝娇羞。 18、赏花(2) 穆铮听完一脸尴尬。 萧璇这话中意思,还不够明显?这明显是借花表意,当着穆铮的面表达多年的相思之情。 堂堂郡主千金,好歹要委婉一些,说得如此露骨,真是不要脸! 林青馆的好心情被萧璇破坏,内心狠狠的骂了一句,当即忍不住嘀咕道:“还浪漫气息,我看就是一朵红杏出墙!” 她声音虽小,却落入了小气的主仆二人耳中,萧璇的脸瞬间拉得如马脸一般长,气得脸都青了。 一朵红杏出墙,这里都是读书人,这话明显暗指古人的诗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本来诗人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可在当下,这句话也是被玩坏了,‘红杏出墙’暗指女人出轨。 分明是暗骂萧璇是个不要脸的女子! 一旁的莲儿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当即就抬手要给林青馆一巴掌,也好让这个下人懂规矩,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可谁知这巴掌刚要落在林青馆脸上时,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却是将莲儿手腕抓住了。 林青馆微微一怔,也没想到穆铮会主动出手帮她。 莲儿手腕被穆铮捏得生疼,气得直跺脚,可她却不敢对穆铮放肆。 “郡主,小林出身贫寒,刚入府不久,不懂规矩,回去后我自会好好教导,不用劳烦亲王府的人。”穆铮面色也是冷了下来,狠狠将莲儿手腕甩开,冷冷道。 言下之意是:我府上的下人,要教训也得由我亲自出手,何时轮到你亲王府的人动手了? 穆铮这袒护之意十分明显。 “小林,谁叫你这么没大没小?还不赶紧给郡主赔罪!”穆铮狠狠的斥责道。 “郡主,刚才多有得罪,请见谅。”林青馆一脸不情愿的行礼道歉。 这叫没大没小?简直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穆铮如此袒护,萧璇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可为了讨好穆铮,她也是强行忍下了这口气,要是换作他人,敢如此侮辱她的清白,今日不断手断脚,郡主的颜面何存! 萧璇吃瘪,又不能发泄,林青馆心里也是暗笑,反正她是看不惯这女的,就算你是郡主又能怎样?本小姐偏偏就不怕你!有本事你来呀!你来呀! 林青馆暗地里幸灾乐祸,萧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色。 萧璇此人心机极为深沉,脸上立马重拾笑容,大方道:“没事,我相信小林并不知道这诗句的意思,从别人那里听来,就随口用上了,并不是有意的。” 萧璇还在给自己台阶下,实际上她是不相信一个下人能够懂得诗词,更是看不起林青馆。 “郡主大人大量,我回去后定会好好教导他的。”穆铮知道这事不怪林青馆,是萧璇欺人太甚,还是狠狠瞪了一眼林青馆,就知道给他惹麻烦,要知道萧璇撒起泼来,连他都没办法。 “既然我已经选了蔷薇,不知你会选择什么花?”转眼间,萧璇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脸好奇道。 穆铮本来已经兴致全无,为了不让萧璇记恨小林,只能将目光投向花海。 来回在花海中看了一会,穆铮目光死死锁定在一朵大红色的花朵上。 这花形状甚是特别,花如龙爪,具鳞茎,形如洋葱头,乃是曼珠沙华。 “我会选择它。”穆铮指着这花道。 曼珠沙华! 在场几人就连林青馆都甚是诧异,穆铮竟然会选择这种花。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法华经》中梵语为‘摩诃曼珠沙华’,原意为天上之花,是天降吉兆四华之一,就算是下一世变成花,我也希望能在天上守护大凉的安定。” 穆铮这一番解释发自内心,林青馆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甚是汗颜。 穆家儿郎不愧是为大凉而生,无论何时,都心系天下,大凉有穆家真是大凉皇室几世修来的福分。 萧璇听得也是肃然起敬,她心仪的男儿果然是人中龙凤,除了穆铮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能配得上她的人,心中更加确定此生非穆铮不嫁! “郡主,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没到呢。” 穆铮刚说完话,前方快步走来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这位公子哥见到萧璇后大笑着道。 “我一早就到了,在此赏花而已。”萧璇回道。 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与萧璇打完招呼,目光落在穆铮的身上,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眼中光芒一闪,询问道:“这位??难道就是穆铮,穆将军?” “请问这位公子是?”穆铮淡淡点头,这公子似乎有点熟悉,可惜他历经多年,虽有点模糊印象,却是不记得具体是谁了。 “穆铮,你连他都不记得了?他当年可是你的同桌,如今当朝大学士之子,李慕华。”萧璇插话道。 “李慕华?”穆铮听到这名字,差点被口水噎着。 这形象转变也太大了吧? 对李慕华穆铮印象极其深刻,当年在京城书院念书时,李慕华就坐在他旁边,是个标准的大胖子。 小时候李慕华仗着自己身材魁梧,经常跟穆铮抬杠,每次都被穆铮打成猪头回家。 现在竟然变成了如此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怪不得没认出是谁。 “原来是慕华兄,这么多年不见,确实有点认不出了。”穆铮抱拳笑道。 “穆将军哪里的话,当年你那拳头,我可是记忆犹新啊!”李慕华尴尬的笑道。 “既然都是同窗,还是叫我的名字吧。”穆铮想起往事笑道。 “这可不行,你如今贵为大凉国三军统帅,我可不敢直呼你姓名,要是你给我来个军法处置,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李慕华打趣道。 小时候虽然是经常跟穆铮作对,可如今长大懂事,对穆铮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因此这一声将军是一定要叫的。 穆铮也没纠结一个称呼,只是淡淡笑了笑,随即李慕华建议道:“咱们赶紧过去吧,其他同窗已经在迎风亭等候了。” 19、赏花(3) 迎风亭位于东湖畔,正面对着东湖,风光宜人。 此刻,亭中坐着十几个服饰华丽的年轻人,有男有女,他们有说有笑,一看这些人的背景都不简单。 这些人见到萧璇郡主和李慕华到来,目光都投了过来。 走来之人中,有一个衣着普通的青年。 这些人见到这青年后眼中并没有一丝轻视,反而不约而同起身,迎了上来抱拳招呼。 “穆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青年气度不凡,不用猜也知道是今日的主角,大凉国军中第一人——穆铮。 穆铮只是抱拳微笑回礼,这些人应该都是他的同窗,只是这么多年,都长大成人,样貌变化很大,也分不清这些人究竟是谁。 “穆将军边关征战多年,许久未归,还是我来帮他介绍一下吧。”李慕华急忙上前圆场道。 通过李慕华一一介绍,穆铮终于从脑海中找回那些模糊的儿时记忆,眼前这些人确实都是当年一同念书的同窗。 互相认识后,穆铮发现这些人带来的随从都在迎风亭外守着,于是对林青馆道:“小林,你去随便逛逛,待会再过来。” “是,公子。”今日的赏花大会,本就是一场客套的巴结大会,林青馆也没什么兴趣,正好可以逛逛,欣赏一下京城官家美景。 林青馆前脚刚走,萧璇对着一旁的丫鬟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眼中凶光毕露,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这里的风景果然不错,虽然不如青山门的清幽,却只有有钱人才能够欣赏,真是不公平。 林青馆漫步在繁花苑和东湖交界处,花繁叶茂,欣赏着这里的迷人风景。 穆铮在迎风亭被人拍马屁讨好,她却在这里乐得自在,也算是不错。 走到一处偏僻的花林处,迎面走来两个大汉,这两人人高马大,其中一人走路大手大脚,手中抛玩着一块玉石,口中还哼唧着小曲儿。 林青馆站在原地没动,轻轻闭上眼,深呼吸着迎面吹来的湖风,谁知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接着一声‘哎哟’传出。 林青馆睁开眼,一个身着人模狗样的大汉摔倒在她身旁不停叫疼。 “你没事吧?” 林青馆好心询问,本还想去拉这人一把,可谁知这人突然就发毛了,还骂人。 “狗日的,你没长眼睛啊?这么宽的路还撞人!” 林青馆皱了皱眉,她明明站着没动,这人还说她撞人,摆明了是故意找茬。 “哎哟!大哥,你??”旁边的另外一个大汉突然惊叫一声,好像爹娘死了一般。 “你什么你?怎么回事?”摔倒的大汉吼道。 “大哥,传家玉??碎了!”这大汉一脸惊恐指着地上摔成两半的玉石道。 “啊!诶哟!我的传家玉石啊!”摔倒大汉一脸悲痛,当即目光转向林青馆,责问道:“是你,是你把我撞倒,弄碎了我的传家玉,你赔钱!” 林青馆听到这话,一脸懵逼,这两人一唱一和,明摆着是要讹诈她啊! “那你要我赔多少钱?”林青馆淡淡道,这皇家园林竟然也能路遇流氓碰瓷,她心里倒是非常奇怪,想一看究竟。 “五百两!”两人异口同声道。 “五百两?”林青馆吃了一惊,这两人果真是来碰瓷加讹诈啊,又道:“你这玉值五百两?” 林青馆一眼就看出这玉石明显是京城的地摊货,顶多一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这可是传家玉,怎么?欺负咱是老实人?”大汉瞪着林青馆,誓不罢休的模样。 还老实人?就这体型模样,这嘴脸,这走路架势!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大哥,五百两啊,你觉得我身上有这么多银子吗?”林青馆耸耸肩,一脸淡定道。 “小子,看你这架势是想赖账咯?”大汉继续恶狠狠瞪眼,叫嚣道:“二弟,他觉得咋们两兄弟好欺负,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另外一大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木棍,口吻一顿,也奋力叫嚣道:“不赔钱,当然是给点颜色瞧瞧!打!” 说着,这两名大汉就要扑上来,林青馆本以为这两人只是想讹钱,看这样子是要动真格啊!还真是想狠狠打她一顿,不知道是谁如此恶毒想整她。 当即身后往后一退,这两人扑了个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求情的叫喊。 “两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林青馆快速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刚才她还见过。 正是萧璇的贴身丫鬟,莲儿。 莲儿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下挡在林青馆的胸前,制止大汉殴打林青馆,并立马询问缘由。 “这小哥弄坏了你们的玉石,我帮他赔。”得知缘由后,莲儿张开双手护住林青馆,意思是你们要打林青馆就先过了我这一关。 莲儿的样子好像林青馆非常重要,誓死要保护。 这两名大汉听到有人帮林青馆赔钱,停下了手,双手叉腰,一脸地痞相,粗鲁的吼道:“你帮他赔?你可知道这玉值多少钱?” “这总算够了吧!”莲儿也没回答这个问题,赶紧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两百两!我这玉石可是值五百两,还差三百两!”大汉不讲情面道。 “大哥,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银票,要不你给个地址,明日我把剩下的三百两给你送过去。”莲儿恳求道。 “哼!送过去?谁知道你是不是糊弄我的!”大汉明显不买账,将两百两银票揣兜里,举起棍子作势又要打。 “大哥,求求你别动手,会闹出人命的??哎哟喂!”莲儿扑上去想抢夺大汉手中棍子,谁知大汉大手一推,莲儿就这样被推倒在地,痛得直叫唤。 这突发情况,开始林青馆还有些不解,如今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演着大龙凤,要是换作其他人,林青馆或许还会相信,可眼前这个莲儿的出现,明显是此地无银,她有这么傻吗? 这皇家园林可不是随便一人都可以进来,这两大汉一看就是地痞流氓,要是没人带,怎么进的来?而此刻莲儿又如此凑巧出现在此,很明显是有人主使,演一场双簧。 这两大汉不顾莲儿的哀求,再次扑上来,莲儿趴在地上痛苦喊叫,装模作样道:“小林,你赶紧跑!别管我!” 自己都顾不上,莲儿还关心林青馆,怎会有如此好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早已被林青馆看穿,迎面扑来两人,凭她的本事又何须慌张? 20、赏花(4) 两名大汉同时扑来,手中的棍子的力度明显是往死里打,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得罪了萧璇,因此才会找人教训她。 这两人下手疾如风!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恶毒,一看就是练过的。 要真是一般的公子随从,被打之后,怕是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 林青馆眉头一皱,看似随意的挥手,两只粗大的手臂顿时停在林青馆头顶分毫动弹不得。 “嗯?” 两人意识到不妙,立马想抽身,林青馆岂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脚下一扫,两人的下盘就被放倒,顿时接连传出两声沉重的轰响,两大汉倒在地上。 林青馆狠狠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胸口,疼得这人叫爹喊娘。 “哎哟喂!疼死我了!” 另外一人想翻身爬起,林青馆一脚狠狠踩在背上。 “别动!想死就继续!” 林青馆手中拿着沉怨刀,一脸戏谑的看着两人,这两人看着寒光四溅的匕首,大气不敢出一口。 倒在地上的莲儿,顿时心惊肉跳,刚才她心里正偷着乐,这贱人小林要挨打了,好不痛快。 可谁知,一转眼剧情就变了。 这两人可是京城有名的恶霸,不仅练过,而且身手还不凡。 她考虑到小林是穆铮的随从,怕是会一些拳脚,才会请这两人。 莲儿全盘计划中,花钱请恶霸碰瓷讹诈,然后自己出现,为林青解围,不仅出钱还出力,就连自己也受到牵连。 这计谋中,无论如何林青馆都会被狠狠打一顿,如果林青馆相信莲儿真心救人,那么以后便可以让林青馆心存感激,有林青馆在中间撮合,对郡主与穆铮相好极为有利。 就算计谋被林青馆识破也不怕,反正莲儿主要目的是想帮郡主出口恶气,狠狠教训这没眼的家伙,然后再诱之以利,加上威胁,好让这下人从今以后擦亮狗眼,对郡主尊重些。 至于林青馆若是向穆铮告状,也不怕,反正林青馆没有证据。 一切看似很美妙,胸有成竹,可如今却完全脱离了掌控,莲儿心里甚是紧张。 林青馆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莲儿,莲儿急忙庆幸道:“小林,你没事就好啦!” 林青馆没回答,冷冷笑了笑,让莲儿心里一阵发麻。 “说!还要不要这五百两了?”林青馆神色坏坏的把玩着手中的沉怨刀道。 被踩在地上的大汉害怕的回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哪里还敢要这银子,大侠你就放我们一马吧!” “放你们一马?”林青馆猛然将手中沉怨刀刺向地面,大汉害怕,赶紧闭上眼,沉怨刀入土三分,吓得地上两个大汉浑身直哆嗦。 “大侠,大爷,爷爷,求求你放过我们,这是刚才是两百两银子,全都给你,求你行行好。” 两大汉连忙作揖磕头哀求道,刚才林青馆身手已经见识过,就算再来一次,也肯定不是对手,心里特别怕林青馆记恨下狠手。 “两个孬种!放过你们也行,不过嘛??”林青馆毫不客气收下银票,踩在大汉身上,居高临下,弯腰低声道:“你们得告诉我,是谁主使的。” “没人主使我们,是我们偷偷混进来,想捞一笔。”其中一个大汉急忙解释道。 “没人主使?”林青馆索性蹲下来,将地上的沉怨刀拔出,然后将寒光四溅的刀锋放在大汉的眼珠子前晃来晃去,眼神像恶魔笑道:“你说,我这短刀跟你的眼珠子比,谁硬一些?” “啊!别!别!”大汉当即吓尿,背后全是冷汗。 莲儿听到这话,知道兜不住了,心里很虚,赶紧爬起,趁机想逃走。 “莲儿,这么快就想走啦?我还没有谢谢你呢。”林青馆斜眼冷冷盯着想逃的莲儿,语气带着淡淡威胁。 “小林,不用谢了,既然你没事,我就回去了,郡主还在等着我呢。”莲儿心里害怕,把腿就要跑。 “你觉得是你的脚快,还是我的刀快?”林青馆一声冰冷,吓得莲儿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样才乖嘛!”林青馆目光发寒,继续低下头。 “你说还是不说?只有一次机会。”这一次,林青馆邪恶的将沉怨刀刀锋放在大汉的脸上,沉怨刀何等锋利?顿时大汉的脸上就冒出了鲜血。 “说!我说!是她,就是这个女人花钱请我们来演戏!还说要狠狠打你一顿!”大汉瑟瑟发抖,也管不了莲儿背后主人身份,眼下保命重要,赶紧和盘托出。 眼前这人绝对是个恶魔,要是早知道,就算给他一千两银子,吃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造次。 “看在这两百两银子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俩,还不快滚!”林青馆一脚把这人踢开,怒吼一声,继续把玩着沉怨刀。 两大汉爬起后,哪里还敢停留片刻,连滚带爬消失在视野中。 偏僻的角落如今只剩下莲儿和林青馆两人,林青馆露出一脸微笑,这微笑简直杀人不偿命,目不转睛的盯着莲儿身上来回扫视,手中沉怨刀时不时在在空气中划来划去,吓得莲儿双腿直发抖。 “莲儿姐姐,我究竟与你有何深仇大恨?竟想买凶杀人!”林青馆笑盈盈的走向莲儿。 莲儿害怕的往后退,被逼到一颗树旁,已经没有去路了。 “我??我哪有买凶杀人??小林哥,你??你真的是误会了。”莲儿红唇哆嗦,双手使劲挽住身后的大树,想找到一丝的安全感。 “我说你买凶杀人就买凶杀人!还敢嘴硬!”林青馆挑了挑眉毛,甚是高傲霸道。 莲儿被吓得完全不敢顶嘴,有苦说不出,她确实只想好好教训一下林青馆而已,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希望郡主还有几分薄面。 “小林哥,我可是郡主的贴身丫鬟,你可不能对我怎么样!” 为了摆脱,莲儿也是顾不得,急忙把口中的贱人下人小林,改口称小林哥,还搬出郡主。 “郡主的贴身丫鬟?不能怎么样?”林青馆目光邪恶的在莲儿粉嫩的脖子上瞄来瞄去,她最不喜欢被人威胁,而且还是她讨厌的人。 旋即啧啧的舔了舔舌头,坏坏笑道:“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你可是郡主的丫鬟。如此貌美的脸蛋,粉嫩的玉脖,还有那??” 说着,林青馆一脸色相,目光停留在莲儿胸前那一双高挺的饱满,垂涎道:“大户人家,而且还是皇亲国戚,想必这身子怕是别有一番销魂的滋味。” 嘿嘿嘿! 林青馆色眯眯的抬起双手,平放在胸前,对准莲儿那高耸的双峰,不停抓合捏合,迈着魔鬼的步伐扑了过去。 “啊!不要!”莲儿万分惊恐,猛然闭上双眼,大声尖叫,她知道接下来一刻,怕是要遭受有生以来最为痛苦的折磨。 没有能力反抗,只能用双手护在胸前,恐惧的泪水如潮水滑落。 “不要!不要!不要!” 莲儿不停摇头拒绝,挥手拍打林青馆。 林青馆站在莲儿身前根本没有动手,只是一脸戏谑而已,吓得莲儿以为林青馆已经对她强行施暴。 不知挣扎了多久,莲儿感觉除了手臂打到肉上的生疼,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任何异样,终于睁开了眼。 当她看到林青馆一脸嘲笑站在身前,本已哭干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你??流氓!混蛋!”莲儿知道被林青馆耍了,气得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可她忘了,她有这个能力吗? “啊!”莲儿只感觉手掌骨头疼得厉害,好似被一把铁钳夹住。 “你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我只是施以小小的惩戒,你竟然还想报复!看来今天得好好替亲王府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丫鬟!” 林青馆原本不想给将军府惹麻烦,却没想到亲王府教导出来的丫鬟竟然如此恶毒,今天这事把她惹毛了,换作以前这几人早就没命,也不管那么多,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莲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脸懵逼的盯着林青馆,眼前这个将军府的随从,她眼中的下人,竟然敢扇她耳光! 眼眶四周的泪水就像被冰封住了。 “你??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莲儿终于疯了,如泼妇一般大打出手。 林青馆死死抓住莲儿,不留情面道:“刚才那一巴掌是替亲王府打的!这一巴掌是为将军府打的!” 啪! 接着,又是顺手一巴掌打下去。 莲儿粉嫩的脸蛋立刻就肿了起来,挣扎得更加疯狂。 可她怎么可能打得过林青馆呢? 要不是怕给将军府惹下麻烦,按照林青馆一贯作风,直接一刀封喉。 林青馆今天特别不爽,接着又是反手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是为天下百姓敬爱的大凉三军统帅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 接连四巴掌,莲儿懵圈了,脸早已肿成了猪头,内心难以置信,只是傻傻的愣在原地。 她可是大凉国最受皇帝宠爱的郡主的贴身丫鬟,从小到大,除了亲王府的王爷、夫人和郡主,谁都不曾骂过她,更别说打。 而如今却被一个卑微的下人连扇几耳光?? 莲儿双手害怕的捂住脸颊,手不敢动了,就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丝,惊恐的盯着眼前这个她看不起的小小随从。 “滚!”林青馆愤怒的吼了一声,现在她还有理智,下手也算好了轻重,她不想在看到这个恶毒的女人,否则忍不住继续打下去,到时候恐怕就不会这么仁慈了。 莲儿听到‘滚’这个字,身子猛颤一下,内心痛恨到极点,却是不敢停留,带着惊恐的神色,嚎啕大哭迅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