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如意传》 二十四章 大闹天子岭 次日,官兵的队伍到了天子岭的时候,正好是黄昏,转过天子岭的一道延伸下来的斜坡从河滩上去,就是夫妇家里。 前兵来报说河边坐了个人,光着膀子在烤着鱼,喝着酒,看见他们来了也不起身也不闪路。知府和白额伽颂明,对视了一下,二人打马前行,穿过队伍走到前面一看。 那人手里拿着根穿了鱼的棍子坐在火边,一个酒葫芦在身边放着。 白额伽颂明厉声问道,“喂,烤鱼滴,你可西(是)那个杀了县官的银(人)。”这元将守备汉话不标准,夹着马操着口半生不熟的汉话问着那人。? “就西(是)我滴,你想干嘛滴。”此人正是武夫,他眯着眼睛,学着白额伽颂明的语调笑着答道,又拿葫芦喝了口酒。 “你结(这)个土回(匪),还不跪下让我捉回去见王画(法)滴?”白额伽颂明举起手中弯刀怒道。 “王法不好看滴,要看就看银(人)画滴!”武夫仍旧是笑眯眯的回答。 “银画,银画西(是)新(什)么东西?”白额伽颂明也是懵懂得很,尽管在他看来,所有非蒙族人,都是下等人口,但他还是想搞懂这个男人说的“银画”是什么东西。 “银(人)画西(是)豪(好)东西,很豪(好),很豪(好)滴东西,你洗(喜)欢的话,我送给你。”武夫还是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这傻呼呼的元将守备。 白额伽颂明心想,是不是这个人要给送银子给他保命,准备先收了钱再拿了他或是杀了他都在自己掌控中。 他张口就问,“送钱给我,豪呀豪呀,快快拿过我介(这)里,我晃(放)过你。” 这话一出,一旁的史德豪听了一乐,想笑又忍住了,瞅了眼白额伽颂明,没敢吭声,又转眼看着武夫。 武夫笑道:“银(人)画不西(是)钱滴,银(画)就是西(是)用你滴闹(脑)袋,做一幅画滴。” 白额伽颂明闻言大怒,这话他听懂了,知道这人在拿汉话耍他,哪里再肯再跟他啰嗦,看这人个字不高,身旁又只有一把一尺半长的刀,根本不放武夫在眼里。 提了马缰,上前想一刀劈了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家伙。 确见那人腾得串了起来,眼前寒光一闪,自己就飘了起来,头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提着一样,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感觉就像在风中穿越,突然间脖子边一阵凉意,不但手脚失去了知觉,脖子以下都没有了感觉。 这时头顶上提着他的力量把他一转,他看见了面前一排整队的人马,还看见一个没有头的身子坐在马上,手中提着一把弯刀,那个身子坐在马上,颈部往外喷着血。这不是自己的身子么?难道 白额伽颂明的想法是对的,他被武夫杀了,现在头就在武夫手里,突然脖子下一阵刺痛,一根硬硬的东西从咽喉那插了进来,直入脑中。他再也没有了感觉。 应该说,比起卜家三兄弟,他算幸运的了,没有什么痛苦,就结束了一生。至少元庭那边会给他个讣告,说他英勇无比,战死在擒贼的路上。 武夫把白额伽颂明的脑袋插在一根树枝上,就地往泥里一插!看着眼前的人马不说话! 知府和众兵士都没有看清武夫是怎么过来的,就见武夫闪了一下,白额伽颂明的脑袋就到了他手上,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算是知府史德豪见过些世面,立马叫道:“上,杀了这妖匪。回去请功。” 一边的兵士也都是些打过恶仗,杀人不眨眼的主,都觉得这武夫再有武术也就是一个人,前排的几十个兵士抽出腰刀,一个喊道,“杀了他,为将军报仇。” “杀了他。” “杀。” 一声声叫声中,几十个士兵拿刀扑了上去。那武夫也不知使了什么身法,在兵士间如穿云走月一般,道道寒光之后,几十个兵士哼都没哼一声就全都倒在地上。 “再上。”知府史德豪咬着牙怒吼,“前面的都上,给我杀了他。” 前阵子,霍盖世报的这里出天子的信,他第一个收到,立刻报了元廷,元廷命他就地斩杀。 混到知府这位子,他没少受气,本想凭此暗杀民间传言的天子功劳,在元庭那里可以邀份功劳,落个宠信。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但杀了霍盖世,连个元将也杀了。 自己这个知府就是首责,一个督办不力管辖无方的罪名,立马就能扣他头上,官位肯定不保,汉官在元庭本就受排挤,这要是再放跑了武夫,他说不定连全族都要受牵连,此刻他是一定要杀了武夫。 上是上了百十来号人,可真正能近武夫身的,就是七八个,围着人打就是如此,上得再多,能打上的也就四五个。 因为人多了也不好出刀,对方目标少,己方目标多,武夫随便砍几个都是敌人,可兵士不同,兵士间有些年头的感情又好,舍不得伤着自己人,这就便宜了武夫。左一个右一个前一个后一个,稀里哗啦的竟又砍倒了三四十个。 一个百夫长贴近史德豪,“大人,这样不是办法,伤自己人太多,不如放箭射死他。”史德豪顿悟,“你去下令。” ? 百夫长答应一声立即下令,“后退,放箭射他。” ? 几十个围住武夫的兵士立即后退到人马中。队伍分开两边,一队弓箭手从里面穿了出来,前排一蹲,后排站着,几十名弓箭手拉弓上箭,就要射箭。 史德豪叫了声:“慢。”他觉得这场面自己已经控制,饶是此人再有本领,也难从这弓箭下逃生。 他冲着武夫喊道:“喂,瞧你有些本事,一身武艺也算是有点看头,不如放下手中凶器,俯首就擒,我在圣上面前保你一本。朝廷正用人之际,你一身本事也好出士为兵,为朝廷,为自己,干一场家业,好过在这为匪丧命。” 他打的主意,是活捉了这人,交给元廷,比死了得好。所有的事情都可由他来背,是杀是放由元廷作主,杀了他,自己也是擒贼有功;元庭若是用他,自己也是荐人得当,又可卖个人情给这土匪。 武夫听了哈哈大笑,“我去你娘的老叉叉,就你那点子心思想赚了我去,哈哈哈哈哈,快快放箭,莫扫了我兴致!” 史德豪被泼了个当头冷,恨得牙痒痒,正要下令,这时人群里有几个声音喊到,“射死他,射死他。一个土匪,早死早好,射死他。” 说话的正是那卜梁信、卜梁义、卜世仁三兄弟。他们干嘛那么急,因为武夫不死,他们难遂心愿,整日里鸡飞狗跳的干惯了恶事,这个武夫不死,他们三人简直就没法活。 被个不明不白的同身份的人表现了本事,又占了整个县的威风,他们三个今后怎么混。所以真正最恨武夫的,是他们三人。 武夫瞥了他们三个一眼,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死货。” 兄弟三个被武夫发现,心下一慌,老三卜世界仁继续大声高叫,“大人,快下令,射死他,这是个反贼。” 有些个村民平日里就讨厌他们,这阵仗看他们三个跳出来,都一个个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三,但惧于官兵在场,不敢说话,也只好都一并瞧着。 史德豪提了下马缰,正正身子,下令,“狂徒,受死,放箭。” 二十名弓箭手齐放箭,二十只弓箭“嗖”的一下子朝武夫飞来。武夫却把身子一站,抬起右手对着射来的弓箭在空中划了个圆弧,那二十只箭竟然被他一把抓住,一根未落。 官兵个个心惊,也有人暗自叫好。武夫抓住弓箭往地里一插,仰天大笑,手中小刀朝史德海一指,“好玩好玩。你们这帮夯货,还有什么本事,快快使出来。爷爷我没爽透。” 史德豪眉头紧皱,“这到底什么人,如此了得,前宋岳家,还是杨家的?”顾不得许多,咬着牙关继续下令,“加弓箭手,所有的弓箭都上。” 此令一下,整队立即后撤,中间闪出两百来名弓箭手。把武夫团团住个半圆,武夫的背后只剩下一片水面。这一千兵总共三百名弓箭手,全都在此围住了武夫,拉开了两丈的距离。 蹲下的一排弓箭手封了武夫的下盘,中间一排半蹲着封了武夫的中盘,最后一排弓箭手竟把弓箭对准了武夫的头顶天空,防他使轻功跃顶来扑。 每个弓箭手手中都扣着两只箭,这要是射了下去,武夫不变个刺猬也定成个豪猪。 河岸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河里思过的那条小黑龙————黑娃,他化做条黑鱼,浮在水面下,偷偷注视着岸上。 就在此时,一个女人的身影拨开人群从里面跑了出来,跑到武夫的身边,是那个被杀的天子娃的娘,随后她男人也跑了出来,跟上这女人,一把扶住了她。 二人走到武夫身前鞠了个躬,女人说道,“这位小哥,走也走不了了,我夫妻早晚是个死,现在我俩个陪你上路,索性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男人把女人挽在身旁,又冲武夫点了下头,二人转过身来,对着弓箭手。他二人的头抬得高高的,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马,全无畏惧。 他们二人活了这么多年,这辈子,恐怕这次的头,是抬得最高的。 “好好好,”史德海狞笑道,“你们要死,本官也不拦着,这便成全了你们这帮反贼。” “大人,别给他们时间摆样,这摆明了对大人不恭敬,对朝廷不恭敬。”卜世仁也走出人群,隔着弓箭手冲史德豪叫到,“就是这夫妻两个传的谣言,说他们家有天子地,杀了他们,为此地百姓除害,大人功德无量啊!” 卜世仁想着你们这样死还能留个英勇的名声,自己喊出来为民除害,就能把破了风水害了村民的想法在村民里根深蒂固。 他想让村民们不要被夫妻的赴死精神感动,要从道义上杀死武夫和夫妻俩,他要让人们觉得这三人死的活该,死得难受,到死都要蒙羞,就是死了还要被人做贱。 他就是这么想的,诛人还要诛心,灭身还要灭志。 就连史德豪都觉得此人用心歹毒,但此刻确是帮了自己,免得日后传出去说他为官不仁,残杀民众,立马接口道: “这人说得好,此夫妻二人,本官念他新丧一子,本欲处理了凶徒以后好生抚慰,哪料到他们投靠匪人,与朝廷做对。 这一方百姓,本来上有霍知县爱护庇佑,近有福地山林宜养田园,谁知一个是造谣生事,望子富贵;一个是杀官夺衙,目无王法,本官力劝之下,尽毫不悔改,都死不足惜。弓箭手准备”,说完就将手一挥,三百名弓箭手全都扣上箭,拉满了弓。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们还是俯首就擒,现在放下弓箭,我还让你们有个活路。”武夫把夫妻俩揽在身后,自己现在弓箭面前。 “放箭,”史德豪右手一挥。 “嗖嗖嗖嗖嗖嗖嗖”六百只箭齐破风声,向三人飞来。 村民们有的闭上了眼,有的睁着眼看着,有的摇头叹息。 河里的黑娃也没有任何办法,自己本来就犯了天条,记了大过在身,再要管这人间事情,自己恐怕万劫不复,把头沉入了水面下,不忍见此惨状。 卜家三兄弟则各自嘴角一笑,等着看三人死个干干净净。 史德豪坐在马上,用手捋着胡须,阴笑的看着武夫,一边马上的道士一动不动,看着被弓箭瞄准着包围的武夫,另一旁隔了几个人的僧人也坐在马上,正双手合十,低声念着什么……………… 二十五章 斗法假僧道 “嗖嗖嗖嗖嗖嗖嗖, 六百金羽乘风流。 谁知乾坤开云盾, 一梦还有一梦收。” 六百只箭破风而来,就要射进武夫身体的那一瞬,却全都定住了,既不落下,也不射出去。 卜家三兄弟的笑容僵住了。 史德豪的脸也僵住了,所有的官兵的脸都僵住了。 “定……定住了……”,一个弓箭手失声叫道。 河里的黑娃也把头探了出来,也懵了,“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群也都惊呆住了。 对武夫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那悬停在空中的六百只箭,突然开始转向,对准了官兵的方向,反射了回去。 这些箭从哪里射出来的又射回到哪里,像是认识自己的主人一样,照着每个弓箭手的身体射去,每个弓箭手都是身中两箭,一个个倒在地上挣扎惨叫,河滩岸边一声声惨叫不断。 那两夫妻睁开闭上的眼睛,那个女人也拿只眼睛打量着眼前倒下的一片弓箭手,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哎你们哪,真不知什么人定的手续,安排这么些个蠢货,难为你们陪我个好场面,哈哈哈。”武夫大笑几下,将那夫妇双手一手扶一个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 “大哥大姐,您二位休息会,莫怕莫惊,不碍事的,一会管教二位欢喜。” 这夫妇也由得武夫安排,仍是一头雾水,刚才明明官兵放箭射了他们,眼睛闭了等死,谁知开眼一看,却是倒了一众官兵,心里又怕又惊。 反正命豁出去了,女人说道,“好汉只管做事,我二人都陪着你。若是死,咱们也陪着你。” 武夫很是感动,“难得难得,早晚您二位得笑,先请坐着。”夫妇二人点头频频,不再出声。 照面第一阵对将,先被武夫杀了个主将。 第二阵死了二十几个兵,第三阵也死了四十几个兵,第四阵射箭没射着,第五阵却折了三百名弓箭手。 刚才的场面剩下的人都看见了,那六百只箭全都定在空中,回头射杀了弓箭手。 史德豪的头上开始渗出了汗,一颗心怦怦乱跳。 前排几个拿刀的士兵拿刀的手都有点发抖,主将的人头在人家面前插着,三百名弓箭手和六十几个士兵在地下躺着,都不知道下一个死得是不是自己。 这个场面就是一句话————“军心涣散,全无斗志”。 史德豪身边的道士多愿,坐在马上冷笑了下,“雕虫小技,府尊莫怕。”史德豪“哦”了一声,侧脸看着道士,道士多愿下了马,冲这知府一礼,“府尊莫急,小道即刻可降伏此凶徒。” 说罢走出队伍,右手中拂尘一摆,往左臂一放,左手立掌,看着武夫行了个礼,“后生,贫道多愿起手了!” 武夫也不还礼,拿眼睛瞅着道士,提刀说道,“好个道骨,却没个仙风。多愿多心,已离大道,上来做甚?” 多愿一听便知武夫揶揄, “不过是五鬼定身,三魂障眼。就值得你这么狂妄。”冷笑回道。 “哦呵?定身的哪里就是五鬼,障眼的,又何止三魂,你道行尚浅,不识我无上大道,怨不得你。”武夫眯着眼睛,对着多愿一脸轻蔑。 这多愿平日里画符烧香,静坐讲法。遇见些人也治个小病,驱些小鬼。 与官府结交也是为了利他筹些钱来,再想盖个道观,聚些民众利他布道修炼。 人见了他都恭敬有加,不敢造次。谁知这武夫却是实在眼中无人,心里就起了怒火,上了杀机。 多愿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正色道,“你个凶顽之辈,杀官夺衙,搅扰百姓,目无王法,还敢口出狂言,什么无上大道,不过是哗众取宠,妖言惑众的歹人。”道士多愿顿了一下,手中拂尘一摆,指着武夫,冷笑道: “你这五行身,破了便是尘。 妖法不挡道,趁早收魔神。” 武夫“哦”了一声,接口道: “你这伪三元,认假不认真。 行道不修心,一世点空灯。” “风吹万物总不同,坦坦荡荡自然功。”多愿说道。 “雨落千山分别样,潇潇洒洒造化逢。”武夫接道。 “流光如水不回澜,难把优游救老残。”多愿继续说道。 “玄机早泄聊破梦,返童须觅大还丹。”武夫再接着笑道。 武夫此语一出,道士多福暗想,这小子果然识得些道法,正思索着怎么说下一句道语应对武夫,却听武夫抢了话头问道:“呵呵呵,修道第一要,为何等事?” “省心静坐,勤收杂念。”多愿答道。 “何为金丹第一要?”武夫问道。 “静心存神,筑基安炉。”多愿答道。 武夫大喝一声: “错! 金丹第一,是立志; 第二,是端品; 第三,是悔过; 第四,是迁善; 四样皆备,才方可至第五筑基, 随后炼己、安炉、采药、 起火、 结胎、养婴、 积行、行功、面壁, 最后才能丹成而飞升。” 武夫停了话,看着发呆的道士多愿,笑笑的说道,“你呢,你飞到哪里去了,难道他这知府衙门里,你可以烧茅打鼎,抽铅练汞不成?” 武夫侃侃而谈,神采奕奕, 说得众人懵懵懂懂,晕晕乎乎。 就连这道士多愿,听得都有些恍惚。 可刚才在知府那夸了海口,说要收了这小子,这下子决不让这武夫再占上风,灭了自己这修道的威严,纵使这武夫说得舌灿莲花,天通地懂,这多愿也听不进去。 多愿冲武夫骂道:“空然讲道,无缘无性,就是看了些道经,偷了些法要,也是个妖身妖心,还敢在此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武夫盯着多愿,说道: “哦,修道之人,仇俗,乃是首要之心。 你身在老庄,心在江湖,不炼金丹,不修法身,整日里诳骗民众,画符收钱,讨香治病,打卦看相,泄尽天玄,误迷俗尘,沾沾自喜。 不信你法,便咒人不善,不尊你教,便辱人命薄福浅,如此行道,早已是魔,你自己全然不知。 他日天魔离身,无常来索,你便法破身亡,地府里阎君一怒,你少不得油淋火烤,剥皮抽筋,可惜了这副道骨皮囊。”武夫瞪着眼睛直视着道士连珠炮似的骂道。 这些话句句戳中多愿的痛点,把个多愿气得火冒三丈无言以对,只能定了定神,“你个调嘴滑舌的凶顽,死到临头还敢搬弄是非,扰乱视听,蛊惑人心,侮毁圣道,今日贫道就收了你去,看你如何行妖。” 道士说罢,掐着剑诀,竖起两指,口中念着:“六丁六甲并六丙,齐聚当前斩妖冥。大力金神执雷法,立劈此魔显威灵,急急如太上清天令。咄,破!!!!!!” 忽的天空里炸一声雷响,道士面前出现一群看不清的人影恍恍惚惚,一个个人影拿着刀状的东西扑向武夫。 史得豪心里暗叹,亏得带了这道士。又看了隔了匹马的僧人满福,他正坐在马上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看着道士行法。史德豪不再去看僧人,继续看着场中。 武夫右手把刀一提,只对着扑向他的那群人影般的东西,拿左手掌挥了挥,说了句,“辟里啪啦扑噜嘭。” 那群模糊的人影顿时便烟消云散,啥都不剩了。 道士一怔,身子不觉的一仰又站定,口张得老大,嘴唇发抖,用手指着武夫,“妖法,妖法,你你念的什么。” “辟里啪啦扑噜嘭,我都听到了,”坐在石头上的男人说了句。 围观的人群一阵大笑。兵士里也有人忍着笑,却不敢出声。 道士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左手掏出个道囊,抓了把豆子,冲武夫面前地上一撒,口中继续小声念着,“天通灵,地通灵,直通上黄庭,小豆变成兵,直灭凶冥。哄!” 右手一摆,那把豆子立马变成一个个两尺来高的士兵,一个个手里拿着把短枪直冲武夫而来。 武夫摇了摇头,仅仅用手一摆,说了声“假的,哪来哪去。”那群豆子兵竟小了大半截,变成一寸来高,都跑回了多愿道士的身边,手中枪却没了,一个个往道士身上爬去扯多愿的衣服。 顷刻间,多愿一件道袍被扯得剩几块碎步挂在身上,那些个寸来长的豆子兵扯着碎片就往身上套,一会就四下里跑了个无影无踪。 多愿道士一身破衣烂衫,直着脖子看着对面的武夫,半句话也嘣不出来。 武夫走到道士面前,直视着多愿的眼睛,“一味的逞凶斗狠,你筑的什么基?安的什么炉?太上清灵,五部雷法,就是你这样用的么?”。 武夫抬起手来,“啪”的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多愿眼冒金星,跌坐在地。 “念你有些修为,尚未过分得伤天害理,留你一命,抬他去一边坐下。”一时间,那些豆子兵又跟凭空现了出来,围了多愿,把他抬了起来,这道士腾了起来贴着地面飘到沙上坐下。 多愿道士飘到地上,一张嘴巴半张着,跟个傻子样动弹不得,嘴里竟还念念有词,“辟里啪啦扑噜嘭,辟里啪啦扑噜嘭 ”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爆笑。 武夫提着刀指着马上的史德豪微微一笑,“还有什么?”。 史德豪被武夫指的心里一寒,不知所措的左右张望,一眼瞅见左侧隔了匹马的僧人满福。那僧人也正用眼神看着史德豪,两人眼神一碰,满福点了下头,下马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满福僧人正欲再说话。 “口宣佛号,心藏魔机,极乐于你,遥遥无期。”武夫张口就堵住了满福僧人将说的话。 “正是胸中有魔,才要念佛平息。施主艺高法强,此处已无人能敌,何不就此罢手,由小僧满福一人代受,放过这一干众生,免得恶业太过,先多修些福报,再去我佛受得度了义。”满福双手合十,还是充武夫行了个礼。 “哼哼哼哼哼,满福满福,尤怨不足,既然你要一人代受,可以啊”,武夫答应着。 满福微微一笑,双眼一闭,却听见身前“扑”的一声响。 “睁开眼睛。”武夫说道。 满福睁开眼睛,眼前插了一把刀在地上,原来是武夫的刀。 “施主能一念顿悟,实在是难能可贵。阿弥陀佛,和尚颇为欣喜。”僧人满福颇为欣慰。 刚才见那道士上前,他便抱定了让道士先上,如果赢了,他便想上前拦住道士,一展经文禅机放了武夫;若是道士输了,他就便上前与武夫讲法,又求武夫放过这群人马。 元朝从忽必烈开始便个个宠信佛法,满朝勋贵都对僧人十分尊敬,这僧人也是云游天下,四处里与富贵人家和官府交往,常受人供养,比在那寺院里更加自在得意,今日去这家讲经,明日去那家说法,应接不暇。 见道士吃亏,心里有点暗喜,觉得那道德法要、太上、太玄,都比不上自家的佛顶菩提、法华、金刚。 就是此刻,一句话便使得武夫放下屠刀,这份佛法可是功德无量,传了出去,便是一番美谭,正沾沾自喜间。 忽然听得武夫叫道,“拿起刀来,去杀了那昏官。你若自尽,我立即夺了你刀,把这一众兵丁,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再来与你理论。” 史德豪和众军士吓得都往后一退,此时他们是绝对相信武夫既是说得到,也能做得出。 僧人满福不解的问,“施主你”。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舍得了我,便舍得了你。你杀此胎生之辈,已杀也是空,不杀也是空,你可敢为我这众生,舍了那个众生。” 武夫用手指着那群官兵,向僧人满福问道。 “我佛慈悲,纵使自受万千凌迟之苦,也不肯伤一蝼蚁性命,小僧纵然在此血溅五步,挡不住施主屠刀,也愿随此众生一道慷慨赴死,也绝不为你妄自改经篡典之语所动。”满福凛然答道。 众人不禁觉得此僧人果有佛家慈悲之心,渐渐觉得武夫有些仗技逞凶,咄咄逼人。 “我来问你,何为六波罗蜜。”武夫冒然问道。 “呵呵,施主考教的妙,六波罗蜜乃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 满福笑着答道。 “亿万红尘,哪里颠倒?”武夫问道。 “三千世界,上下飘渺。”满福答道。 “光头哪里来?”武夫问道。 “落发自心源。”满福答道。 “意马何处去?”武夫问道。 “行脚吃素斋。”满福答道。 “何为八味具足。”武夫继续问道。 “一者常,二者恒,三者安,四者清凉,五者不老,六者六者”,满福有些忘记了,正支支吾吾。 武夫却抢过话头说了下去,“六者不死,七者无垢,八者快乐,是为八味具足,名为大般涅盘。” “呃是是是,”僧人满福的头上渗出了些汗。 “不捉金钱,不畜仆役,不照女面,不居堂舍,行脚只居大树桥下,乞食只求米饭,一家不允,便去他家,一日不可乞过七户,你做到了几点?” “呃呃”,僧人满福大汗淋漓,不敢出声,以上以来近十年,他可是样样没有做到。 “哈哈哈哈哈!”武夫仰天大笑。 “说尽口头禅,不修真元胎。 纵使三大劫,也是痴人来。 满口佛言,尽是魔心。 和者,三界之统也。 尚者,至高无上也。 华藏世界唯释迦能称和尚二字,凭你也敢妄称呼和尚。释迦摩尼让僧人托钵行乞,施经度人,便是要你等布施、持戒,受人怨嫌才可忍辱、精进,才好惜食而知来之不易,方能禅定而入智慧。 你既已出家,就当修身度己,讲法度人,不捉金钱,不乘车马,不照异性之面,不蓄随行奴役。 你整日居东家收香,往西家受礼,与官家宾朋并座,对妇女不拘回避。行路乘车,卧栖堂房,收金纳银,嫌儒憎道,佛家大戒,你早破个干干净净。 法说得再好,不持戒律,便是个魔。 他这元庭闻此有个狗屁传言,就敢杀人灭家。此官为图显赫,残杀良民,极其恶毒。你还要在此讲什么捐身度人之道,纵然你此刻自觉悟道,也是个魔心魔身。 地狱门前僧道多,说得就是你们这两个假道僧,杂碎般的混账东西!”武夫说完,一双眼睛似神目如电,盯这满福的眼睛。 这番铿锵有力,字字诛心的话,武夫一口气道来,劈头盖脸般的训斥,说的满福面红耳赤,半天答不上来。 这僧人满福向来受人尊敬,开始还守着些戒律,可日子一久,便有些放纵。也未见得有什么不妥,一样的受人尊敬供养如常。 至于那些个所谓的善男信女,平日里也都会烧个香,拜个佛,个个指望着保官职,得富贵,求平安,满仓谷。有的是图心安,有的是盼吉祥,还有的便是随大众,讨彩头。烧完香拜完佛,又都各行各事,真心修道参禅的,倒是少之又少。 人们见了这僧人,也都毕恭毕敬,生怕得罪了他,惹出不吉的话来,损了自己的福气。 久而久之,由着众人抬举,自己也飘忽了起来,渐渐得忘了戒律,大伙贡得他高高的,他自己就渐渐轻慢了起来。 现在却被这武夫一番追魂震魄的话,骂得无言以对,再想有个什么好的禅机妙语,想拿出来反驳,却又知武夫讲的那六波罗蜜和释迦戒律,句句是自己有些记得的佛家至理。 想起自己却是差不多犯了一大半戒律,心下一急,什么话都在想不起来,又恐在众人面前出丑,火急火燎间,又惊这武夫怎么通这些道理,又怕真受了报应遭了金刚天谴。 当下胸中一热,丹田下一团气火一串,急出一口血来,一口喷在胸前,指着武夫,“”施主你你你棒喝得好”,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武夫上前探了探僧人满福的鼻息,“晕了,没死。且饶你一命。也抬过去”。那群豆子兵又突然出现,又抬起僧人满福贴着地飘到道士多愿的身旁放了下来,豆子兵又隐身而去。 “假和尚,假道士。”众人叫了起来,此时百姓们再不怕官兵。一个个叫了起来,“杀了那官,莫走了那官。”人威一倒,众人推墙,真是丝毫不爽。 二十六章 恶人有恶报 太阳已经落了大半个在山下头,剩了一点余晖,在西边的天空里,半红半黄的,天子岭的两个山包的轮廓边抹着一道金黄。 一边的浏阳河,悄悄的淌着水,水面下的黑龙看着河滩上发生的一幕,又惊又喜。 这群官兵个个面如死灰,默默的看着武夫。 武夫转身看向史得豪,史德豪被看的浑身发抖。想拨马转身逃走,却全身动弹不得,坐在马上。 武夫一个闪身捉了来,夹在胳膊下,扔到地上,一刀开了膛,扔在地上。 人群里卜家三兄弟见势不妙,想要逃走。 却被那些个村民看见了,一个个大叫,“留不得这三兄弟祸害乡邻,好汉杀了他们。”三兄弟却被一众村民押着,推倒在武夫面前。 余下的九百来名官兵,齐刷刷把兵刃扔在地下,一个个跪了下来。 那多愿道士和满福僧人也一个正常起来,一个清醒过来。看着场中。 武夫看着卜家三兄弟,“最可恶的,莫不就是你们三了,人道是躲得了堂上君子,避不开屋下小人,呵呵呵,从今往后,这世上便再无你等此人,唯有你等自己活着,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物件。” 老大老二都面如纸灰,不发一言。唯有那卜世仁开口道,“我一世都便如此,来世还当如此。绝不后悔,我就是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你今日杀了我,我来世还做此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此戝眼中毫无惧意,一双三角眼直看着武夫。 有的这些类型的人,都是如此,反正认罪也是死,不认罪也是死,横竖一死,他们也无所畏惧。无非想落个痛快,可偏偏就有人有法子治他们,至少武夫,就是一个。 武夫淡淡一笑, “呵呵,你,没有来世。你这种人,还给你来世?一会让你从今以后知道啥叫生不如死,就这么活着,且你还会活的很长很长,记得一切一切,生不能生得自在,死不能死的彻底,就这么一直活着,让你一身臭肉烂穿肠,半副空骨损元阳。 等会割了你的脚筋,断了的你手脉,再削了你的发根,掀了你的顶盖,就让你那脑子透在外面,每天疼上你个六个时辰,全身给你种上蛆卵,让它们一边吃着你的肉,一边等着你长出新肉来再接着吃,偏不叫你死,让你一辈子就在地上爬着要饭。 怎么样,舒服么?来来来,且笑一个给我看看。” 听着这些话,卜世仁浑身不受控制的发着抖,他彻底绝望了,他拿手指着武夫,“你……你……你不是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你凭什么代表天意,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你不就是仗着有点妖法,凭什么让我这样!凭什么…………?” “凭什么?”,武夫仰天一笑,又低头看着卜世仁。 “今日里,我,就是你的天;我,就是你的地;我,就是你的天意。 你这钻心的小人,借势的杂种。 见人行善,就心生嫉恨。使坏造谣,损人名声,为谋私利,不择手段。 见人软弱就欺人夺利,见人强势,就巴结求荣。见人家妻女貌美,就动淫心而欲霸占,见人家有产业获利,就动歹念而欲取代。上怨于天,下恨于地,昼忿于人,夜恼于鬼。 你这烂屎坑的货色就只配过这种生死不如的日子。” 卜世仁现在,真的开始怕了,若是这么过,还真不如死了,他本就想激怒武夫来个速死,没想到这武夫比他还要狠毒。见着地上有把刀,他一把抢过,朝着脖子一抹。 过了一会,他打开眼睛,看见武夫还在面前,自己脖子上裂开了个口子,却没有血出来。 却见武夫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拿着刀先穿了卜世仁的左脚踝脚筋,轻轻往外一挑,“扑滋”一声轻响,脚筋断了。 又按住右腿,跟之前一样,随着另一声“扑滋”的轻响,右脚的脚筋也断了,武夫把他衣后领一揪,提着他一头,拿刀在他头顶一割,一阵阵剧痛传来,整块头皮连天灵盖都被掀开来。 他听见“啪擦”一声,那是天灵盖裂开的声音,一块头骨被武夫生生掰了下 来,“啊…………啊…………”,卜世仁惨叫着,那被掀开的地方露出了一团沾着血的白色的冻状的鲜浆子,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突然又有一层膜从裂开的脑壳边上生了出来又合上了。 哦,这下舒服,不痛了。他心想着想着:“哈哈,我卜世仁是不死之身”。接着,全身一阵很舒服的感觉传来。 忽然,自己的嘴咧了个口子,整张嘴巴全部开始开裂,阵阵撕裂的疼痛传来,又合上了。 他就这么身上一会这里开裂又合上,一会那里开裂又合上,一阵舒服一阵剧痛。不痛就是最大的舒服了,好容易体会到不痛的感觉,没一会又继续痛了起来。 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奇痒,那打开的头骨盖的膜下面,有个东西慢慢的蠕动,里面边上的颅骨边,传来一阵针扎样的疼痛,一下又一下,从里面往外面扎着,整个头顶都传来针扎般的疼痛,他哆哆嗦嗦的忍着脚上疼痛爬到武夫身边。 “好汉,哦不,大侠,不不,神仙,让我死,求你啦,让我死,求你了,让我死”武夫却托住他的手,拿刀挑了他两手手腕中间的筋。 “从今往后,你只能用手爬着走,拿手还抬不起来,够不着抓脑门。你也死不了,但凡你要想法去死,你还会活过来,还是这副样子。” 武夫微笑着说道,“不过,这其实,对你也是个机会,看你怎么把握了。”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机会,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死。让我死。你让我死,呜呜呜……哇哇呜嗯嗯……,让我死,呜嗯嗯嗯……”卜世仁再也没有当初的横劲,放声哭了出来。 “这才多久啊,呵呵,方才你不是很斩钉截铁么。喜看他人受苦而开心,我便让你整日里,体会你自己受苦的这份开心。 去,你才刚刚开始,记住!这样活着的你,难道就不是个机会?”武夫蹲下,看着卜世仁的脸说道。 “不不不”,卜世仁痛苦的大叫了一声,一阵剧痛传来,他疼的晕倒在地上, 卜世仁昏昏沉沉中,听见武夫继续说道: “法天法地,苦也是机。 若得洗心,革面不疑。” 那卜梁仁和卜梁义在一边看着, 早吓得魂不附体,趴在地上全身颤抖。 武夫起身走过来,看着二人,“你二人么,都自挖一目,生吃下去,从今以后乞讨为生,任人唾骂,毫无怨言,还要心生欢喜,夜里又会后悔此事,就这样反反复复,无休无止,滚。” 二人心里不从,却不曾想自己的手突然抬了起来,直往眼睛里抠了下去,生生得各挖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又不自主的张开了嘴,生吞了下去,这模样,也是活了个生不如死,就是死了,估摸着也要再来个千百遍这样的折腾。 看着地上的卜家三兄弟,武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此辈人一多,这世间便再无救济之道,那时,便世间自毁,重头起源。 要等到世间自清自理,不知多少人要受这苦处。 今日开始,便除尽了你们这等人,重开一个天地,再造一轮乾坤。 你们,自种恶果,自受一报,何时从良,何时报销啊,这样一来,已经是对你们最轻的惩罚了,若能从此事中,大彻大悟,未尝不是个机缘,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他转过脸去,不再看着这三人,独自说道: “世有无尽宽爱慈悲,自然有无尽凶残苦楚;慈悲宽爱,是救人水火引人向善,凶残苦楚,是惩人顽劣启人悟道,道释本为一家,经法自有别样。” 道士多愿和僧人满福听了这话,都各自一怔,互相看了一眼,眼光一碰,又各自挪开,各自琢磨了起来来。 武夫转向夫妻二人,“老哥老嫂”。夫妻俩个被这场面吓得面如白纸,却也不想替卜世仁求情,见武夫对他们说话起身,正要行礼。 武夫摆手。“此番非为你二人而来,做了这些事情,也非因你二人而起。老哥嫂不必究竟,也不必追问。我自还你一个君王胎”。 说罢用手朝着那个独眼女人一指,独眼女人那只眼睛微微颤动了几下,竟然慢慢能看到些光明,再一会就都能看见了。 经武夫这么一指,这眼睛竟就此复明,二人是又惊又喜,赶忙道谢。武夫摆了摆手。 武夫转身走向人群和官兵,“都散了,此地之事,你们尽可去说,也尽可不说,无所谓也。”众人不敢不从,知他有话要与留下之人交谈,不敢多留。百姓则个个归家,众兵将也整队而行。 武夫见卜家三兄弟还在场中,道了声,“抬走抬走”。一群豆子兵又出现场中,将三兄弟抬走,消失在天子岭的斜坡后。 多愿道士和僧人满福呆呆的看着武夫。道士忍不住问道:“这位好汉,可否留名。”武夫不答,看向满福,满福说道:“好汉棒喝,小僧惭愧。” “道不留名,僧不挂怀。”武夫看着二人,笑了笑,说道:“我姓伍,名十五,我乃伍十五。” 多愿道士猛然抬头,“啊您,您是……?” 武夫微笑地看着道士:“我是。” 僧人满福注视着武夫:“贫僧大概能猜到,阿弥陀佛。” “这句佛号,够真,不如,你二人换个名字。” “随施主意”,僧人合十而道。 “尊先生言”,道士合十而道。 “道士叫多福,僧人叫满愿。望你二人行道而福多于天地,施法而愿满乎众生。” “是。”多福道人与满愿和尚应道。 “有一事,你二人去办”。一僧一道各自点头,异口同声道,“请讲。” “护送这对夫妇迁往他方居住,具体哪里,由他二人自己定夺。” “是“。一僧一道同声应承。 武夫走到两夫妻,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元宝,一锭银元宝,“路上用银,落户用金,此地莫要再留,去往他乡。” 夫妻二人待正要婉拒,武夫却摆了摆手,“你二人迁居之后便有一胎相还,莫再客套,去,无须多言。” 夫妻二人默默归家,二人不住的回头看着武夫,武夫也是不再示意。 看着河滩遍地尸首,一片狼藉,武夫大手一挥,倾刻间河滩恢复了当初的干干净净。 水面下,黑娃一直注视着一切。又惊又怕,又喜又悲。 满愿和尚上前一步,“还有话我等否。” “有”,伍十五微笑地看着二人。 二人对视了一眼,走了上前………… 二十七章 谈禅通玄妙 天子岭下,一阵静悄悄的,一片黑暗。太阳彻底落下了山头,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亮起了灯,一点微弱的灯光照来,河岸边昏昏暗暗。 伍十五拿手朝天一指,这片天空顿时明亮了起来,改了名字,现在叫做多福的道士和满愿僧人吃惊的看着天空,三人的头顶上,一片光明。 “满愿”,伍十五唤着僧人的新名字。 “小僧在”,满愿应声道。 “方才你可见我杀人。” “是的”,满愿答道。 “你用什么见的?” “用眼。”满愿答道。 “我没有杀人!”伍十五说道。 “是杀非杀,非杀非不杀?”满愿答道。 “施主,只是您的手法,太过残忍,你就不怕……”,满愿没有继续说下去 “道法,只是通过我的手,示现于人。火山,地震,洪水,不残忍么?你怎么不说,那天地也如此残忍呢?”。 多福上前一步,说道:“先生,天地运转,自有他万古之定,上天有好生之德,自有好杀之机。这本就是人力难为之事,天灾本就始于人祸。” 伍十五说道:“着了点边,还不是这个。你们见到我杀人,而我没见到我杀人,因为我们见地不同。 我见的是虚空,我杀的也是虚空,而你们见到的是人,所以你觉得我杀的,也是人。 天地变化,的确也是人心所应。只是若不究竟其道,因何而现; 不明白其理,因何而变,那二位何必参禅悟道,讲经说法。 修道,就要成道。 念佛,就要成佛。 如此,才是真心参道,实心学佛。 今天你们遇见我,是你们的机缘。 我能跟你们讲这些话,也未尝不是我的造化。 你们且看那边是什么”。 伍十五用手往河滩一指。 满愿僧人和多福道士都顺着伍十五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却看见那边卜家三兄弟正好端端的坐在河边发着呆,一动不动,若有所思,旁边还坐着一个史德豪,正坐那里微微发笑。 “太虚幻境?”多福叹道。 “同业感召?”满愿答道。 伍十五说道: “释道,本就一家。 万法,归于一法。 所见即是所想,所感即是所召。”伍十五说着,用手一挥,河滩上刚才的卜氏三兄弟和史德豪又消失了。 伍十五对他们二人说道,“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道士多福说道:“消失了。” 伍十五问道:“哦?如何知道他们消失的。” 多福答道:“用心现之,心观所至。” “心观心现?那何以观心? 此用之心,为从何起?” 伍十五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听到伍十五这样一问,多福道人合掌,并对伍五十说:“自从我发心追随师尊行道以来,虽然这里觉得,秉持了我祖的威德神明,常常自己思想,不须我自己艰苦修行研习,道法自然就会惠赐我,获至无极道门。 入至真至圣之道,殊不知我身与道心本来不可以相互代替,所以失却了我之真实本心。 现在我身虽然出家,但是本心却未真入圣道。 今天我才知道,我虽然博学多闻,行道多年,可若不自己行持修习圣道,与愚昧无知一般,这如同听人说饭,不能饱肚一样。 先生,像我等这般,为世间烦恼和意识所阻,纠缠不休,实难参透止寂不易之心的本性。 望先生怜我无知,为我们开启妙觉阴阳,柔和乾坤之道,开示我等观知真妄,抉择分明的辨道之眼。请受贫道一礼。”说罢,多福对着伍十五,合掌长揖,拜倒在地。 伍十五上前,双手扶起改名为多福的道士,笑笑了,说了声:“好”。 伍十五突然拔刀,多福吓得往后一退,满愿赶忙上前扶住多福,“道友莫慌,施主正欲为我等说法。” 伍十五用刀往空中一划,刀光一闪,天空中亮出一道七色光芒,一时间照亮了整个河滩。 他开口说道:“现在我便为你,显示显真摧妄的大道,希望能够看到此景,听闻此字句之意的一切生灵,一起获得至上大道的微妙密义,获得严净明澈的心性,开启真妄能明的道眼。 多福,你看到了什么?” 多福答道:“我看见了先生的刀光。” 伍十五说道:“多福,你看见了我的刀光,那么,这个刀能放光,是因为什么才能放光?为什么说它是刀光?你又是用什么看见的?” 多福正了正身子回答:“方才先生挥刀之时,空中光明乍然而生,我用眼睛观之,看到先生手中之刀光,由此而生。” 伍十五对多福说:“我现在便告知你,有智之人,也须譬喻,而能开悟。就拿我的刀来说! 如果没有我的刀,就不会产生刀的外形,如果没有你的眼,就不会产生你所看到的刀的模样。 以你的眼根,来比我的刀,这道理是不是一样的?” 多福回答:“这是一样的,先生。没有我的眼睛,就没有我所见到的。以我的眼根来比先生的刀光,这里的道理是一样的。” 伍十五对多福说道: “你说道理是一样的, 其实不然。 为何不然? 如同一个没有手的人, 也就握不了这刀,也就挥不出刀光; 一个没有眼睛的人,无法看到任何东西,纵然有手挥出刀光,他也是如蒙黑暗,无法看见。 怎么说呢? 你试着去那路上一盲人,他看到的是些什么,那盲人必回答你,他的眼前只是一片黑暗,再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 从此理来看,器物自身,本是黑暗不清,'观见'本身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多福说:“盲人眼前,只看见一片黑暗,为何说他还有'观见'呢?” 伍十五对多福说:“那盲人没有眼睛,只看到黑暗,这与那些有眼人处在暗室之中所看到一片黑暗,这两种黑暗,是不同?还是相同?” 多福回答:“哦?先生,处暗室之有眼人和那盲人所观见的黑暗,并无不同。” 伍十伍又说:“多福,若那盲人面前所见只是黑暗,可倘若此时,他的眼睛忽然复明,再看面前世界,就看得到种种出现的事物,这叫做'眼见',因眼睛而能观看,示现事物。 那些处在暗室的明眼人,面前所见也只是黑暗,这时忽然有灯光亮起,他们也看见了世界里的种种现示的事物,灯照亮眼前的东西,因灯的照射而示现事物。 如果是叫做灯见,那么灯能看,就不能叫做灯,只能叫做灯观,以灯去观照事物,如果是以灯去观见事物,这与你的眼睛有何关系?” 多福张大了嘴巴,“这个,实在不知。” 伍十五笑道:“哈哈哈,你当知道,灯能显事,由此而见东西,是眼之用,而非灯之用。 眼能观物,以此来观见事物的这种“见”,是心之用,而非眼之用。??” 这时候,伍十五轻舒五指又放开,放开又合起,问满愿:“你看见了什么?” 满愿在一旁抢先回答道:“我见施主的手掌,在我面前又开又合。” 伍十五问满愿::“你看到我的手掌在二位面前又开又合,是因为我的手掌有开有合呢?还是因为你的观见有开有合?” 满愿回答:“施主的手在我面前有开有合,我看见施主的手,在自开自合,并不是因为我的观见有开有合。” 伍十五问:“谁是动,谁是静?” 满愿回答:“施主的手在动,我的观见,也没有停止不动,那么,到底谁在动呢?” 伍五十大笑:“哈哈哈,就是如此,反问得好。??” 说罢,伍十五又提起刀来,飞快的出刀划过在道士多福的右面,多福立刻就转头向右面看,又一道刀光划过多福的左面,多福急忙又回头向左看。 伍十五对多福说道:“刚才你的头为何摇动?” 多福答道:“我看见先生划过刀光,在我左右,我自左右观看,所以头,便摇动起来。” 伍十五说道:“多福,你看刀光时,头就左右摇动,这是你的头在动呢?还是你的见识在动?” 多福回答:“先生 ,这是我的头在动,而我的观见,既没有静止下来,又哪里说得上是在摇动呢?” 伍十五满意道:“很好很好。” 伍十五又对二人说道:“虽然多福的头在摇动,然而他的观见本身,并未随之而摇动,我的手虽在开合。 然而观见本身也不会随着我的手,舒卷流动。 那么,为何你要以我开合的手,和这摆动的刀为本体,以这虚假的东西为实境呢? 从始自终,你的心心念念,就随顺着这摆动的刀光和开合的手掌一样而生生灭灭,从而就遗失了本真心性,行事作为生出颠倒。 本心失却真性,就是认它物为本己,自然逃不脱在此颠倒中流转,在生死苦海中轮回,千万亿兆劫之中,不曾更改,始终如一。? 你们现在回答我,我刚才用刀光照耀你们的心和眼,你们的眼可以看见,你们又以什么为心,来知道我的刀光呢?” 满愿回答道:“先生问要我心在哪里,那我用心去仔细推究,这个能推究寻找的,就是心了。” 伍十五说道:“乱弹,此心并非你心,再想。” 满愿听了,满腹狐疑,默然不语,想了想,又对伍十五道:“此心若不是我心,那它为何物?” 伍十五告诉满愿: “这个心是根尘妄念的所思所想,它迷惑了你的真性。你从无始无根的万物源头开始处以至现在,都在认贼为子,以致于失去了你的本真心性,所以只能堕入生死轮转之中不能拔除。??” 二人听了,一阵冥思苦想。 伍十五又道:“你们还只是以攀缘之心,来听我宣示大道之法,那么,我所说的法,于你们而言,仍然只是缘物而已,你们并没有获得对于大道真体的觉知。 就像我刚才对你们指着刀,你们就应当依着这指示去看我的刀。 可若只以手的指示就以为是刀,那么你们不仅看不到刀,也看不到我手的指示。 为何?因为你们以指向刀的手为刀,这又不仅是看不到手的指示,这也是不能识别明和暗。 为何?因为你们以手的指示,为刀的明亮本质, 虽然手的指示和刀的明与暗是孑然分明的,可是你们却不能了解这些。 如若你们以听我说法的心,为你们的本心,那么这个心,就是与我所说的道音,有分别的心,这个心自此就有了分别性。 譬如我今天来了此处,寄宿河边,住了又走了,不会常住不走,可是这河的主人却不会走,因为他是守河之神。” 此语一出,那河里的小黑龙心里“咯噔”,一下, 吓得把头往水里一没。 伍十五听见水里一声“哗啦”,微微一笑,却没说破,继续说道: “你们之真实之心,从未离开。 哪还说什么,离开了听我说话的心, 就没有了分别性? 这只是听到声音,而使这个心生出分别。 比如能分别我的模样的心,离开了所见的模样,也就没有了分别性。 离此一切有形世界,就无了心的分别,心既无分别,那么一切分别,也都不在。 既没有关注这大千世界,也不是关注在空无所有之上。 既然离弃了一切认知的缘物, 你们的心就不会生出分别。 而你的心,就会自然返还到本来的地方, 你们就此,便成了自心的主人。” 伍十五转过身来,看着河面,继续说道: “此意, 即为道家之抱元守一, 也是禅宗之明心见性。” 听到这里,满愿当下大悟,上前说道: “天地推我用此心, 我分天地性成人。 我心即是天地心, 我性即是天地性。” 伍十五随即冲满愿拍了拍手掌, 轻轻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多福随后上前,也吟道: “我身自大乾坤小, 跳出乾坤游物表。 二气阴阳五行路, 无非抱元守一瞧。” 伍十五同样看着多福,一样的微笑着点头。 接着,伍十五背朝着一僧一道,面对着河面,朗朗念道: “各个命里各安排, 乾坤会里道元胎。 当初本是朦胧物, 起心动念造化来。” 浏阳河里的小黑龙,早已听得晕晕沉沉,懵懵懂懂,偏把伍十五这首诗给记了下来。 伍十五看着天空中这一抹亮光,又转回身子,对着多福和满愿道:“我要走了,话不可说尽,事不可做尽,今日,已然说了太多,悟道与否,全凭自身,你二位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二人回个话,忽然得,他的身形慢慢的变得淡薄起来。 满愿赶忙上前:“施主,再留一步说话……” 多福却扯了把满愿,看着渐渐淡去的伍十五的身影,说道:“禅师,大道轻参莫强求,就随缘了。” 满愿看着一点点消失的伍十五,轻叹了口气,微笑了下,说道:“道长,如来就在我心头,便如此了”,二人相视一笑。 又一齐看着伍十五, 只见这最后的一缕薄雾般的身形越来越淡,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从未言道,道从未有我。 我来即我去,我去即我来。” 整个人就此凭空消失,不了见踪迹。 一如他凭空而来,也就此凭空而去………… 二十八章 煮水聊心计 希望农场的河堤上,河道上的这个凸起处,第五大队3号外卡的雨棚里,一群人正坐着,一炉火正旺旺得烧着。 炉子上放着一只小铝皮锅,锅里正热着塑料桶里带来的水,里面撒了几片生姜,飘在面上,水正好开了。 石头起身走到一旁的稻草堆边上,弯腰从里面拿出个搪瓷碗,拿棉袄的角擦了擦,从锅里勺了一小碗姜汤,递给唐平。 唐平接过来,喝了几口,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暖和了许多,也不再打着哆嗦。 “你先别出来,坐会,我出去看看,”石头对唐平说道。 “嗯,好的。”唐平看了眼石头。 ?石头套上大衣和朱三走出哨卡,看着河面。 他正看见眼机船与拖船分开了,拖船留在了对面的河道旁,然后机船拖着一艘渔船往北想绕过沙洲。 石头能够想像到船上的女娃是个什么心情。 机船的意图非常明显,渔船并在对面的河道,挡住了机船的航道。 他们想把渔船拖到石头这边的河道,再松开挂钩把渔船丢下。 然后,再把机船开回到对面的河道,把另一条渔船也挂拖到沙洲的顶头,那里正是河水分叉的地方。 机船就不必废时间再把另一艘渔船拖到这边。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顺畅的继续挖沙。 ? ?看来他们也知道这边的沙是不能挖的,自己这边要想能插上手,就只有等渔船跟机船脱钩的那段时间。 如果不能在机船开往对面河道前把机船截停,那石头他们就帮不了渔船任何忙。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机船在对面肆意来回,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时,九块五正赶着牛从4号卡过来,身边跟着守4号卡的史步辽。 “怎么了,石头?”九块五问。他休息了三天,今天刚上岗。 石头不说话,盯着机船的方向。 一旁的朱三对九块五说,“沙霸打渔民,想赶走渔船,我们领队想帮忙,结果手伤了。” 九块五上前看向河面,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杂种”。 石头看着河面,问了下九块五,“休息完了?” “嗯,正赶着牛回去,冬雨怕淋着了。” “你先回去。牛病了你交不了差。” ? “好,我先回去,一会过来。”九块五转身对史不辽说了句,“你在这,我送了牛就过来,我带些东西过来。” “好的,你快去。”史不辽答道。 ? 石头看了下河道,那机动机船正慢慢拖者着两艘渔船往北正沿着沙洲慢慢绕行。 看着河堤旁这两天累的沙包和碎石料,突然看见3号卡和4号卡中间还有一大堆沙包和碎石没有用掉,几把铁锹插在一边。 石头指着那一堆包料,一转头问史不辽,“那是我们的沙包?” 史步辽顺着石头手指的方向一看,“是的,我带的组,上午一中队说要调人去修路,就让停了,还没铺完那段。” 石头一笑,看了看机船,它还在沿着沙洲慢慢绕,正要往队里这侧的河道上开来。眼睛一眯,狞笑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哼哼。” 转身走到卡边,看了下唐平,“怎么样,舒服点没。” 唐平坐着,正了正身子,说:“好多了,还有些姜,不如加点水,大家都喝点。” ? “好的。”唐平话音刚落,朱三边端起锅子,立马拿起身旁的塑料桶倒了一锅水。 ? “又雨又是风,天气有点冷,等会喝点姜汤,大家都暖和。”朱三一边把一锅水端上炉火,一边冲大家说道。 唐平坐在卡里最里面的稻草上,一边坐着杨羽,另一边坐着朱三,卡子外围泥浆组另外六个人,加石头,和史不辽,共十一个人。 ? “都进来,烤下火喝碗汤,我有事跟大家说。”石头招呼了下。 ?? 3号卡本就大点,围着挤下估摸能坐下二十几个人,十一人有点松,都拿手遮着炉子不说话,大家都知道石头要干嘛,只是需要一个办法和好的结果。 ? 石头打开烟包,没多少了,散不了众人。 泥浆组的几个人解开了衣服,掏出几包烟扔地上,“一起抽。” ? 石头拿了自己一根点上,“那边有堆沙石料,等机船过来,先让他们松开渔船,渔船一松开,我们就下沙包,把河道堵了,让他们搁浅在这,等队里来了再抓他们。” ? “好的,想办法堵住河道就行”,朱三应了句。 唐平问道:“怎么堵?” 石头说:“先让我想想。” 石头接着看向史不辽,“队里到现在没来人,阿伟也没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 史不辽抽了口烟,“可能开会,人手不够。” ? 杨羽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草,说了句,“我去拿几把鱼叉,那边有铁锹,准备一下。” ? “他们好像有枪,”唐平坐直着身子,把手放在火炉边,“猎枪,估计是打鸟的那种,双发的”。 ? 杨羽一愣,这下没人说话了,哨卡子里一阵安静,机船一旦把渔船送进了河道,就不会再过来。 他们也就失去了唯一的惩罚这帮沙霸的机会。 一阵沉闷的气息压得众人有点紧张,有点愤怒,有点担忧,有点无力,还有点焦急,这着感觉全部集中在一起,这么群人一时没有了主意。 ? ?“哦!那我把养鱼组的全叫来。十五把鱼叉,他敢开枪,咱们就飞鱼叉。”杨羽直视着唐平。 ? ?“今天我看了文件,公安部要严打河匪沙霸,抓住了,就是个功,小功三月大功半年,这一减,咱们都可以回去。”石头看着炉火淡淡的说着。 ? ?“真的?”史步辽把头转到石头这面。 ? ?“应该没错,我知道这事,李队昨天也说了。”唐平避开杨羽的目光,也接着石头的话。 ? ?“沙包插鱼叉堵了河道就行,船碰着,搅了他的桨就最好。 我们先趴在堤上,不用下去,看他们跟渔船一脱开,我们就推沙石下去。 先堵了他们再说,船走不了,场部巡逻车马上就到,大队没来人,不代表不知道,可能已经在路上。 下雨路滑,车开的慢,警卫排也会过来,不管怎样,们不能先动手打。 只管堵船,抓住了,这里人人有功。”石头一连串说了一堆,一是为了安他们的心,二是告诉这件事情干了的好处,这点唐平很懂,杨羽也懂。 “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九块五从卡外探了个头进来,后面跟着阿伟和李茂,他们三个一人手上一根手指粗的铁链。 石头看着铁链,不解的问,“带这个干嘛?” ? “锁牛的,我拿来,万一用得上呢。”九块五说着,“现在到底怎样了?” ? “等他们过来,脱开渔船,就用沙石堵住河道,场部和队里一来人就抓他们,有功啊。”石头笑着看着九块五。 “那先从河堤内侧过去。”到沙包那守着。 “他们有枪。”石头看着九块五。 “哦,人太少,人越多他们越不敢开。”阿伟说道。 “没时间,他们马上就到这里,放下渔船就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李茂说了句,“反正也没挖我们的堤。” 卡里所有的人一齐刷刷的把头瞥过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是,李茂,你回去,1号卡要接待,事情多,这边有我们就行,万一不对,你离队里最近,你马上再报告。”史步辽对着李茂说。 “什么意思?我不敢上?操,打了渔民还伤了泥组,抓住有功,我不想要?”李茂上了火。 他冲着史步辽嚷道: “我是尽量不惹事,大家都不容易,都剩不了多少时间在这待了,可他妈我也没孬到见事情就躲。 说,怎么干,有枪怕他个鸟啊,那石头砸他娘的,他们那破鸟枪能打多远。” 朱三瞥了他一眼,“我乡下家里打鸟,用的就是双管猎,上空三四十米的,一打一个准,而且还不不知道他们几把枪。” “那那咱堵了他不下去不就行了。”李茂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就这样。堵了再说。”九块五说了句。 “我有办法了。”石头突然说道。 ? 唐平看着石头,“干嘛?” “我和朱三、九块五几个过去,把他们引过来。”石头笑了下,看着九块五,“跟我去演出戏。” “我们就算搬石头也来不及填满河道,他们硬推也能过去,再说咱们没滚轮,速度太慢,万一发现,他们急了开枪,我们至少倒几个。 最好是让他们自己往里面多开进来点,坐实了他们挖沙,咱们再一边偷偷的填河。”石头把他的计划说完,众人一愣。 ?“瓮中捉鳖是好,可他们凭什么信你呢?”唐平疑惑得问道。 “这里的河道,咱们都没见什么船来过,你们泥浆组打了中间,泥都抽了灌田,这边河段沙子多,他们已经进来了。 这里都是上好的河沙,对面不一样,淘了几遍了。咱们这不同,水下刨开了泥,尽是河沙,他一小时能装一船,几千块啊。一个小时就赚,他们会不要?” 石头用手揉了下腮帮子,“我就说是外卡,这段都是我们值班管着,让他们给点烟酒肉之类的。 告诉他们每天都可以来挖,大不了放个长线,就算今天堵不了,明天也可以堵。 他们要是发现你们在堵河,你们就停手假装不知道,没发现,你们就继续堵着,既不会放上枪,又能捉着他们。 实在不行,明天也可以堵他,进来一上午就上万,他们不来?何必动刀动枪。 河上的水警队他们会看着躲,只要把他们钓深了,再报告队里,一定能活捉这帮了家伙。” ? ? 二十九章 陈兵定虚招 唐平听完了石头说的计划,有点动心,暗地里惊讶这石头一时间能想出这招,但是转念又一想,“办法是好办法,但是万一今天困不住他们,他们装完了一船沙,明天就不来了呢。” ? ?朱三,“对啊,最好是第一次进来就抓了他们”。 ? ?唐平继续说道:“而且咱们填河的速度太慢,每个地方水深不一样,那得多少沙包? 几把鱼叉也不一定扛得住机船,最好是绞了他们的桨,但这太难了。” ? ?听到唐平和朱三这样说,石头沉默了一下,把头转向一边,正看见九块五,他正把三根铁链往身边一摞,两只脚盘了起来。 那铁链足足有拇指那么粗,石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向杨羽,“杨羽。” ? “嗯。怎么?”杨羽一愣。 ? “你那最大的渔网多大!” ? ?“最大的?六十来米。” ? “不用那么长,长的有其它用处,有二三十米的么?” ? ?“有啊,干嘛。”杨羽有点不解。 ? 石头没有理会杨羽的不解,又转脸去问九块五,“九块五,你的铁链多长一根?” ? ?“两米一根,我抡起来,一链子下去,能把脑袋开花。”九块五笑着说。 ? “不,不是这样用。”石头淡淡的说。 ? ?“那怎么用?”九块五也不解了。 ? 石头低下头皱了皱眉,想了想 ,抬头对众人说道:“我有办法了!”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 ?石头接着说:“把渔网两头固定,一头定在河堤,一头划船过去,带到沙洲。就在河道上拦一道网。” 史不辽插了句嘴说道:“这道网能拦得住那机船?” 石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是,咱们先用渔网拦出一道网,把渔网固定住。再拿鱼叉插在沙包上,沉到河底。 渔网上有这么多孔,用渔网上的孔,每隔一米就套住一把鱼叉的把头。 这样,鱼叉就不会倒在水里,鱼叉都有两米多,离水面半米多点,那条船吃水应该有一米多。 再把铁链套在鱼叉的把头上,横出一道铁链,就堵这道铁链能绞了他的机船桨。今天不行,那咱就放点水,让他们先赚点便宜,等他们明天再来。”? ? ?“这个办法好,”唐平立即反应过来,接口道 , “装上所有鱼叉和渔网,一旦真的绞了他们船桨,那个六十来米的渔网就用来套他们的船。” ? ? 石头哈哈一笑,“文化高就是不一样,你的书读得太棒了,就这个意思,防着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拿渔民出气,或是冲上河堤,乱开几枪,打着谁都不好。” 唐平注视看着石头,看着他晃动着那个光头在那左一句右一句眉飞色舞的说着,一下皱眉头思考,一下子拍下自己的腿,又想出个招。 他不由的颇为欣赏起石头来,这家伙先是说看过了文件,还是公安部的通告,说现在严厉打击车匪路霸和沙匪河霸。 先安了这帮人的心,之后又想着使计去诓骗那帮沙霸,表现得既有胆色又顾周全。 唐平突然觉得那天在船上,还真是有些小瞧了石头。一时间能想到这么多事情。 现在他真的是对石头有点刮目相看了,只是,他不能确定石头能不能把沙霸骗过来。 想到这里,唐平对着石头说了一句,“石头,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引他们过来。” “需要等到他们的船过来了,再去跟他们说?”九块五问道。?? ? ?石头笑了笑,说道: “不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我们,去走一条坦坦荡荡的光明大道。 我们划船过去,直接上门,请他们过来。 呵呵呵,只要他们进来了,就有办法拿了他。” 石头兴致勃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引得这一群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斗意昂然。? “我跟你一起去船上,”李茂说了句,“我长的比较像个贪便宜的人”。 李茂是个咪咪眼,除了瞪大来,基本看不到眼白,就是一道缝。 ? ?“你不是长得像贪便宜的人,你是本来就贪便宜人。各位,我跟他说有功立,他立马就跑过来,1号卡啊,一千米他都过来了”,九块五拍着李茂的肩膀说。 “啥,各人出各力啊。”李茂有点不好意思。 ?“刚才唐平没怎么骂他们?”石头看着唐平。 “没有,我只是游过去想把钩脱了,跟他们没有交流。”唐平说道。 “哦,那更好。没事,我会糊弄过去。再说他们都不会放我在眼睛里。”石头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又对着右边的三人说道“李茂,九块五,朱三,跟我去,泥浆组别去了,怕他们有警惕。 我们四个人划过去,只要他们同意。 等他们进了河道挖沙,我就告诉他们让他们进弯道那边去挖,那里本来沙子就多,到时候我们再回来,唐平你们和杨羽准备鱼叉和网,等他们一进拐进弯道,就看不到我们。 到时再拿了网就拦河,再把鱼叉带上,直接插在沙包上往河里扔。定住了鱼叉,再套铁链。 咱们争取走两趟船就全部完工。 实在不行,就三趟。 一旦堵着严实,或者绞了桨,走不动了,再拿想法用渔网套上他们,船不动,就走不了他们,鱼叉拿小点的,梭标也行,挂渔网飞出去,套他们,就算套不住,他们动不了,直接让队里来抓也行。” 杨羽看了半天,说了句,“笨蛋!两米多的鱼叉你们谁飞得动。李元霸吗?” “你刚不还说拿鱼叉飞他们么?”石头冲杨羽翻了眼睛。 “那是我说快了,最短的一把也有一米八,拿什么鱼叉飞网,我又不是二郎神杨戬。”杨羽没好气的答道。 一边的九块五笑着说道: “那不也都是姓杨么?他拿方天画戟,你拿鱼叉,往那一站,还真差不多,你要觉得不像,我给你个火柴贴纸,眉毛中间一粘,不就个三眼杨戬。“ 九块五一说完,众人都“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石头却没笑,他用手捅了下九块五,“你个牛魔王,别打岔。”然后又对杨羽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下所有人都看着杨羽,十几双眼睛盯着杨羽。 杨羽环视了下众人,把眼睛盯在了那锅快开了的河汤上,蹦出一句:“我有射网枪。” 史步辽一乐,“你倒也是早说啊”。 “你们又没问我。”杨羽冷冷的说。 他可能是养鱼养久了,养得人也跟鱼一样冷。 ?“那更好,省不少事儿”,石头边说边拉了把史步辽,冲他挤了挤眼睛,“他是这样的,鱼养多了,高深莫测。” “什么?这事完了,你给我整五百条黄鳝,喻队老婆还要补奶水。”杨羽翻着眼睛对着石头。? “好好好。”石头乐道 “什么五百条黄鳝?”九块五问杨羽。 “还真的有。完事之后我给你们拿水炮火轰。”唐平这接着话。 突然,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对啊,咱们还有水炮,困了他们,网一罩,拿水炮射他们,船装了沙,拿水一喷,船一重,要是沉了,他们就是群死鳖。 哈哈哈,我再带个人上沙滩上去,两个人够了,谁跟我去。” “不行,你伤了,到了沙洲那,他们有戒心,没问题,等会我带个人去。”朱三拒绝了唐平的提议,另一个泥浆组成员跟他肩并肩的应了一声,“我跟朱三去,其他人跟着平哥”。 “哦,那好,那我,我在堤上管粮草。”唐平一乐。众人想像着沙霸狼狈的画面,一阵哈哈大笑。 “要是他们开枪呢,鱼死网破的,万一他们火了,不管那么多,不是打我们,就是对着渔船,那一家渔民怎么办?”杨羽突然问道。 史不辽说道:“咱们这河堤上,还有几包鹅卵石,那边刀疤和田满那儿,还有两斗车卵石,都是没干完,等着明天继续固河堤的……” 没等史不辽说完,石头接了话过来:“咱们趴在河堤另一侧,每人装点石头放边上,全都拿石头砸。 杨羽再把养鱼组全带上,那这里就有近三十号人。每人扔个一百来块石头下去,够他受的。” 九块五也跟着说到:“你们养鱼组不是二十来把鱼叉么,拦河也用不了那么多,留几把下来,防着他们往河堤上冲。” 九块五又把头侧向石头说道:“石头,你觉得拦河要多少鱼叉。” 石头想了想,抽了口烟,说道:“这边凸口拐弯的河道,宽不到二十米,一米多点放一把,十来把够了。” 九块五别转脸对着杨羽说:“这不就结了,留十把下来,他们要冲,就拿鱼叉叉他们,外人冲卡,可以说他们想劫狱,咱们有得是理,编都不用编。” 杨羽想了下,说:“嗯,但也得防着他们有后手阴招,这帮家伙敢那么嚣张,又是扛枪,又是打人的,没点背景,就敢那么狂?” 李茂不在乎的说道:“再狂也不怕,送来的大功,咱不接谁接,河里盗沙,又是枪,又是打人的,抓住了,最低也能减个三个月。” 李茂忘记了自己也曾是个路霸,此刻,他感觉自己已化身为正义先锋,就差一把红旗插在身上了。 杨羽看了眼李茂,冷冷的说:“立功之前,先保护好自己,才是首要的,我看哪,要不,咱们就给他们来点狠的。” 石头问杨羽:“怎么个狠法。” 杨羽拿手摸着下巴,把眼睛一眯,又睁开,闪出一道凶光,说道:“渔网得结实些,一是要网住他们,再就是么,最好不要让他们钻出来。” 石头正要问他,怎么能不让沙霸从渔网里脱身出来,却听见卡边阿伟的声音。 “都出来,你们快看”,阿伟站在卡外侧,能看见河道,他突然指着河面大声说道。 众人都一个个走出哨卡,石头一看,机船正拖着渔船慢慢绕过了沙洲,正向他这边的河道慢慢开过来。 这是跟他们接洽的最好时机了。 “来,大伙都先喝口姜汤,暖暖身子”,说完石头转身走进哨卡里,拿唐瓷碗勺了一碗,吹了吹,喝了几口,又把碗递给了九块五,嘴上说了句,“红军过雪山,喝的是辣椒水。” 九块五看着那半碗河水煮的姜汤,接了过来,呡了几口,又对石头说道:“那咱们什么军。” 石头走出来,看了下河面,说道:“恒河武工队”。 唐平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石头冲他白了下眼睛,说道:“你给我好好歇着。”然后看着河面不说话。 现在这个3号哨卡上,石头、阿伟、九块五、李茂、史不辽、杨羽、加上唐平的泥浆组八个,一共十四个人,一共勺了十碗姜汤。 石头和九块五共喝一碗,阿伟和李茂共喝一碗,史步辽和杨羽共喝一碗,唐平刚才已经喝了很多,这次他没喝,剩下的七碗汤朱三他们七个一人一碗喝了。顿时,所有人的身子都热了起来。 石头看着河道上的机船,忽然诗兴大发,想了想,开口吟道: “古有一杯壮行酒, 今有十碗热姜汤。” 说了一半,想不出下面怎么念下去,正发着呆。 众人也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都干看着,等着他的下文。 唐平走了出来,接口说道: “当年都是不法辈, 此时行善惩强梁。” 九块五把嘴一歪,竖起大拇指说了句:“妙。” 石头回头又白了眼唐平。 唐平正一边坏坏的笑着,一边看着石头。 石头走进去把锅子收起来,把草垛一拨,把锅子扔了进去,又冲唐平说了声:“我马上就想出来了,就你会接,你能耐。” 接着他转身拿手一挥,“李茂,九块五,朱三,咱们走,会会那帮狗日的。”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河堤。 朱三忍着笑跟在后头,李茂也随后跟上,九块五那胳膊捅了捅唐平,唐平忍着笑看着九块五,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把嘴一撇,脖子一歪,一起小声说道:“小气。” 石头回头嚎了一声:“我大方得很。” 卡上这帮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三十章 舟去河中诈 石头,九块五,李茂,朱三和泥浆组两个成员一共六人上了船。 这边唐平五个人和史步辽张伟一起,在河堤上的搬运石块。 杨羽回养鱼组拿渔网和鱼叉,顺便准备把个养鱼组整组的人都带过来。 唐平让两个泥浆组的二人跟着石头他们上船,行船先到沙洲,放下两个泥浆组的人去挪水炮,再立即调头操着桨,向机船方向快速划去。 机船进了这边河道,正慢慢的靠近,船上的人也看见石头的船正在向他们靠近,这艘船大概二十多米长,中间是个空的货仓,还没装上沙,石头见了心里一乐。 机船上站了七八个人,石头看见离开他十来米,一艘大点的渔船被挂住了。 两个机船上的人正在家来挂住渔船的钩子,铁钩一头是铁链,钩一收,渔船就和机船分开了。 渔船上,女娃的父母正站在一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个中年男人有点面熟,石头想起来,几个月前,就是他到大队田边买小吃,还被抢了。 他还看见女娃站在父母身前,还是穿了那件黄格子的小西装和一条单裤,河风吹得她的裤子一阵阵抖动。 石头看着这场面,眼睑下方的脸颊皮肤上,也跟着颤动了两下。 机船上,有两个人各自端着一把管子黑长的双管枪,一人穿件黑皮衣,一个剃着平头的二十来岁的男子端着枪口对着石头的船,居高临下地问道,“干什么?”,身后那几个人,也都看着石头这条船。 “老板。你好啊。”石头大方的笑道。 “干什么?”平头说。 “我想跟你们换点东西。”石头笑道。 “不换,走开。”平头拿枪挥了下。 “我们有河沙,老板。”石头堆着笑。 “沙?你们哪来的沙?”平头的枪低了下来,继续问着石头。 “我们几个是这农场改造的,还有些日子就回去了,专管这河堤上的哨卡,发现挖沙就要举报的。”石头笑嘻嘻的说道。 一个穿着皮衣,身上还不忘加了件军大衣的中年男子挪了两步,走到机船边,打量了下这四个人,说道:“我们不是挖你们河道,你们那不能挖,我们懂,我们挖对岸的。”看来这个人还真懂政策。 “我知道,老板。但是我们管着这段,我们倒希望你来挖,这里的河沙几年了都。” “有好几年了???”中年男人问道。 石头说:“对啊,一直空着那,没船来过。我们想让你们挖,一上午走两船没问题,我们就想要些个烟酒肉吃,这里头我们吃不到。 你们别挖河堤边的,顺着沙滩中间,那里多,挖河堤这段可不行。” “你几大队的”,中年男人问。 “五大队啊”,石头回答道。 “嗯,你等下”,中年男人离开了船边,估计是去跟人商量情况。 石头四人在船上等着,他看见那个平头点了根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四人,手上的枪还是对着他们的小船。 那一对黑黑的管子擦得铮亮,两个黑咕隆咚的枪口像一双魔鬼的眼睛一样瞪着石头四个。 石头的一双眉毛轻轻上挑了一下,他不愿这样看着平头的枪,他堆着笑厚着脸皮对平头说,“大哥,能不能先来几根烟,就是不做买卖,也让我们抽几根,跑一趟我们也不容易啊。” 平头瞥了一眼石头,“为啥被抓啊?” “打架!”石头比划了个打拳的动作。 “打架?就你那样,还打架,你打得赢谁?”平头一边讥讽着,一边打量着石头。 石头里面光着膀子套了件棉袄,外面罩了件破军大衣,来的时候故意拿了块泥巴抹在脸上,尽量让自己难看些,还特意把大衣的扣子扣错,一截衣服角拱起来,看上去土里唧的,傻瓜一样。 “我傻嘛,喝了点酒,上了头,就干起来了,这不就到这里来接受政府改造么。” “哦,出来混么,还是得聪明点,要干,你也得干点有出息的,就算是打打杀杀,也得有点意义,总要图点啥。” 平头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没有绷得那么紧。 “大哥说得真是,那是肯定得像你们这样,做大买卖啦。”石头咧着嘴,不忘了耸下鼻子。 “我们嘛,也就是小买卖,要是能合作,你们也不吃亏不是么”。平头用手指把剩下的小半截烟头往河里一弹,漫不经心得说道。 烟头被河风吹了一下,越过石头的头顶,落到河面上,有点烟灰落在了石头的光脑门上,石头的眼珠微微向上迅速动一下,眼光一闪,插在大衣里的左手微微握了下拳,又立即松开了。 “那到是,那到是,嘿嘿。我们想法可也没那么多,就图点烟酒菜钱。”石头还是满脸堆着笑。 “你能有点出息不,还没跟人家谈好,就跟人要东西,你咋不去翻垃圾堆,那里兴许有几个烟蒂儿。”九块五在一边没好气的接了句,假装数落石头。 “操,你没翻。上回那烟头让你一人拿了,妈的。”说完石头假装擦了把鼻涕。 平头斜眼看了下石头,又拿眼光斜着扫了一下船上的四个人,看到朱三的时候顿了下, 从裤兜里掏出半包烟扔到石头船上,“拿去”。手里的枪还是对着他们的小船。 石头说了声“哎哟,谢了谢了,”弯腰拿起烟,立即在船里给朱三,李茂,九块五一人一根。回头又对平头说了句,“大哥,谢了您了。”平头摆了摆手。 石头点烟的时候,瞥见渔船上女娃正站在船舷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转过脸,不看渔船。 石头烟没抽完,那个中年男人回到机船边,他蹲了下来,看着石头,“刚才渔船上的那个光头干嘛的。” “哪个光头?”石头一听就知道是问唐平。 “我们只是把渔船挪开,又不伤他什么”中年男子正要接着说下去。 “渔船我们不管,”石头截了他的话,不打算顺着这个说下去,“你们挖沙,我们几个赚点烟酒,你们每天给我们几条烟,再买个四五瓶酒就够了。” “还要点腊肉,”九块五在一边嚷着。 “不行,五瓶少了,得七瓶,我自己就要喝一瓶多,烟我要两条,我那段沙多。”李茂站起身扯了把石头,又转眼对着中年男人说道,“老板,七瓶酒。我那段堤长,他说了不算。我得多点,我要两条烟。” 中年男人不耐烦得摆了摆手,“那个等会说,你们能在这守多久?” “五个月”,“三个月”,“四个月”,“六个月”,四个人叽叽歪歪的答道。 “哦,你们跟渔船那人熟悉不熟悉。”中年男人指了下机船身后那两艘渔船,问着他们。 “见过,不熟悉。干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石头摸着后脑问,面上一副茫然的表情。 “挡了我们船道,拖过来了。”中年男子说这话时,看着石头的眼睛。 “干嘛,他们捞他们的鱼,你挖你的沙,不相干的。” “嗯。”中年男子没有在石头眼里发现什么,也不愿多解释。“刚才那个光头游泳过来想解开我们挂渔船的钩子。”说完,又拿眼睛盯着石头的眼睛。 “哈哈,这么好玩。 怕是跟这船上女人有一腿。”石头张开嘴笑道。 “那个人不是我们队里的,农机连抽泥浆的,没事,那小子归我们管,他们到沙洲得我们搜身,老板要是多给个一二百,保管什么事都没有,哈哈哈。”石头仰头咧着嘴,一件扣错了扣子的大衣翻开,里面的棉袄被撑得口子一开,里面露出个肚脐眼来,那肚脐眼边上还有坨泥巴。 中年男子忍不住“哧”的笑了出来,马上又忍住。 人会上当,只有两个原因。要么过于自信,要么过于无知。通常,人们习惯用经验来判断事物的发展过程,可有时候,欺骗你的,就是你的经验。 经验会告诉我们应该这样,不应该该那样。但是经验,有一个局限性,它的试用范围,仅限于它经历过的。一旦遇见全新的,它便失去了价值,甚至带来损失。 “怎么了,老板?” “没什么。这样,我们开进去看看,沙子多,就装点,给你们每人五十块钱,我给现金你们。你们自己去买,你们那也有小卖部啊,我们没时间带那么多烟啊酒的。” “哦……那……”石头假意转身对着李茂说,“怎么样”。 “不行,五十块太少了。”李茂不同意,憋着嘴跟中年男子讨价还价,“一百块”。石头假装说道,“五十还少啊。” “你知道个屁,一吨沙一百,他这船能装几十吨。”九块五在一边搭腔。 “什嘛” 石头和李茂一起看向中年男子。 “挺懂行情么,每人八十,我们也冒风险。”中年男子站起身,身边另一个端着枪穿皮衣的秃头男,对着中年男子说,“不会有诈”。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俗话有时候是一点没错,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男人是头发少,心思多。 这秃头的心思要稍微多些,不过就眼前这帮被关傻了的劳改犯,他还倒真不在乎,只是为了在老板面前表现下自己的谨慎而已。 “渣?这边的河沙你随便捞一把,一点渣都没有,干干净净。”石头插嘴道。 “先八十,沙子如果多,再多给点给你们也不是问题,我们进去看看再说。”中年男子说了句订板的话。 “好的,老板真爽快,老板,能给点定金么?你随便给点意思下,我给你开道,你跟着我船走。” 中年男人从大衣里抽出一叠蓝色的百元票子,清一色的四人头。 石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口水都快就出来了。男人抽出两张,其他的放进大衣,蹲了下来,礼貌的把身子趴在船舷上,递了过来。 石头伸手接过来,“老板真好。” 不远处的渔船上,虽然听不清石头和机船上人的人说什么,但是女娃能看见石头伸着手接过中年男人的钱。看到这一幕,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船舱,从舱里的鱼篓里拿出了两只甲鱼。 接过钱,石头对着中年男子说,“我们走前头,你们跟着。” “不用,你们走你们的,这河道我知道走。小船吃水浅,跟着你们反而容易搁了船,装好了,你们过来收钱,不会少你们的。” “爽快。我们在堤上把风,有什么情况立即跟你们说,走了哈,”石头冲中年男人摆摆手,又瞧了眼跟机船分开了的渔船,女娃正站在渔船边,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正用眼睛盯着石头。 突然,她提起两只甲鱼,用力朝石头的小船甩了过来。“咚”的一声水响,甲鱼在离石头的船大概七八米的位置被扔到了水里。 石头立即转过身,坐回船里,跟九块五说了句“走”,然后四人划着桨,离开了机船。他每划一下桨,就想像着,落下的一桨都拍在那个平头的脑袋上,砸在那个中年男子的脸上,插在那个解渔船钩的人的脖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老子砸死你们这帮狗日的。 朱三瞧见女娃把甲鱼扔了,咬了咬牙,“那个平头落我手里,我能打他三天,操,老子从没抽过对我扔在地上的烟。” “不是地上,是船上”。九块五接了个嘴,“呸”,他吐了口唾沫到河里,“就冲他斜我三眼,我能喂他吃十斤牛屎。” “管他,诈过来再说。我他妈都想弄死他,给八十,妈的,太黑了。”李茂咬着牙说道。 对李茂来说,最大的侮辱,就是少给了二十块钱。二十块钱,什么概念?那可是十包方便面和三包南方香烟,再外加一瓶李渡高粱和二十个馒头的价格。若是不要馒头,再减去一瓶酒的话,李茂还能花个十块钱,跟卖馒头的花姐亲两次嘴。奶奶的,实在是令李茂愤怒,太愤怒了。 石头一边划船,一边小声说: “绞了他们的船,拿网一套,活捉了他们。” “他们放枪呢?”李茂问。 “堤上修堤石头成堆,我们躲河堤内侧,拿石头砸他们,二十多个人,每人每分钟十五块石头,一分钟三百个,五分钟下来,就是一千五百块石头,砸死那些杂种,拿眼斜我?我斜你妈了个巴子!”九块五一边说一边咬着牙算着这笔石头帐。 “先上去再说。”朱三小声说道。 渔船渐渐的远去了,停在沙洲上,它在思考它的命运,带着失望和无奈,带着痛苦和愤怒,它停在沙洲边上。 “给我几十分钟,别走。”河堤上的石头看着渔船,心里念叨着。 那帮沙霸,真的应该感谢渔船,石头也应该感谢渔船。渔船一直没有走,孤零零的停在沙洲旁,像是在期待什么。如果渔船走了,石头就打算用另一个方法,处理沙霸。那石头这群人,就是另一种命运了。 有的人,可以被收买。有的人,可以被出卖,可是总有一种人,既无法收买,也无法出卖。渔船上的,就是这种人,石头这群人,也是。 对石头来说,渔船上坐的——是神。而今天,那个神,生气了;那个神,扔掉了他的礼物,也扔掉了对他仅存的一点信任。 三十一章 人来堤上查 石头铁青着脸,看着机船慢慢开进他的河道,他希望机船装得满满的,吃水一深。那边沙包上的鱼叉就就能挂住它。 对面的朱三两个人,已经把水炮准备好,船一堵,网一撒,水炮的位置正好可以全部覆盖机船。 所谓水炮,其实就是高压水枪,沙洲上的水枪是不搬过来的,一直在沙洲上,发电机每天带油就行。 毕海沙,正站在机船上,他在赣水和鄱阳湖之间,已经走了六年的沙了。 他有八条船,带这一帮兄弟一起吃这碗饭,方方面面都要带到,沙场、河道、水警,有时还得跟其他走沙的火并,没有点关系罩着,没有十几号人几把枪,想吃这碗饭,可没那么容易。 今天算是他走运,这希望农场的沙他早就想来了,无奈这里管的紧,他不敢冒险。偏偏那渔船就是不让他的道,还挺横的,打了也就打了。 一个渔民而已,能把他怎么样。那几个劳改犯不过是想赚点小钱,五六百块钱换这一船进三十吨的沙,划算。 对岸那边沙少泥多,两三个小时也就装个十吨,这边一小时就一满船,要是一天走四船,120吨,卖个80一吨没问题,一天一万,刨了开销,一天起码多个六七千,明天开他五船过来,真赚爽了。 想到这里,他跟舵手说了句,“开进去点,装满了走。” 秃四看了他一眼,“沙哥,太里面不好。” “没事,多装点。”毕海沙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河沙实在是太多了,机船进的很深,拐过3号卡的凸口,机船一转弯,就看不见这段河面的情况了。 石头笑了,他就在沙石料这段,看见机船最后一截尾巴转进了弯道后,立即转身。 “好啊,兄弟,有好事也不叫上我”。石头一回头,是田满,旁边站着刀疤。石头一笑,“你们这不来了么。”外卡的人都在了,“他们都跟你们说了么?” “说了,过程都知道了。等会一旦困了他们,他们指不定就会放枪,拿石头砸他们。”刀疤说着,指了指身后,“瞧。” 石头顺着刀疤的手,看见他们身后一个小斗车,里面堆满了鹅卵石。 石头一笑,“太棒了。” 杨羽带上了整个养鱼组,连他一共十五个人,扛了二十把鱼叉和四张大网走了过来。 河堤上六名外卡加六个泥浆组的人,再加个九块五,河堤上总共二十八个人。 突然,一个声音叫道,“石哥,我来了”。 石头一看,居然是陆大鹏,左肩膀上扛着两把鱼叉,一手拿着一只网,站在石头面前。 “不错么,去了养鱼组!”石头笑道。 “不是,鱼塘赶着清泥,开春要放苗,跟他们一中队借调的,这小子力气大,叫他帮忙掏塘泥,一人一天挑三十担泥,真拼。”杨羽在一边解释道。 “好样的。”石头上前拍了拍陆大鹏。 “没啥,杨哥挺关照我,中午还请我喝了鱼汤。”陆大鹏大大咧咧的笑着。 “嗯嗯嗯,好。”石头笑着。 “我们都知道了,正赶着来立功呢,也多亏杨哥叫上我,石哥,你安排,你说咋办就咋办。”陆大鹏激动的说道,脸上一阵兴奋。 “喂,陆大鹏。你现在可是我养鱼组的人,得听我说咋办就咋办。”杨羽在一旁吃醋的说道,“”你可是我带上来的!” “哎哟!哎是是是,不好意思啊杨哥,我就瞅着石哥了,忘了您了。嘿嘿,对不住,对不住!”陆大鹏不好意思的冲杨羽解释道。 石头马上接嘴, “对对对,你得多听你杨哥的,杨哥人多好啊,给你鱼汤,带你立功,杨哥做人顶呱呱,杨哥做人乐哈哈,杨哥做人…………”。 “好了好了,行了行了,说,别歪歪了,咋办”。杨羽不耐烦的打断了石头。 “嗯,好的。来,开搞。”石头注视着杨羽,忍住笑,严肃的说道。 这段河水深到三米多一点,机船吃水一米多点,靠填是完全不可能了,再说一趟趟的走到河中去填也不现实。 按照石头的原计划,石头带上了陆大鹏走第一船,带上六把鱼叉和五个沙包,先把一张三十米长的渔网牵到沙洲。 一头拿鱼叉穿了空绑在鱼叉上,固定在河堤旁的泥沙里,再用铁锹使劲把鱼叉砸进泥里,直插下去近一米深。 然后,把船行至沙洲,让朱三过去换一个泥浆组成员上船,他和另一名泥浆组成员,在沙洲上也用一把鱼叉穿了渔网的另一头插在沙土里,沙洲上没有碎石,就直接用另一把鱼叉砸着鱼叉入沙土里。 这样一来,一道渔网就横拦住整个河道,渔网是粗线尼龙绳制的,两头又被砸进沙土里死死的,非常扎实。 再从沙洲行船到河中间,把六把鱼叉插在沙包上每隔一米就放一把进河里,4号卡到5号卡之间的河道总共才不到十五米宽。 这里又是出这边河道,拐向大河的必经路口,只需要拦住中间十米水面就行了,鱼叉插在沙包上,鱼叉的把头用渔网套住,这样鱼叉就不会因自身重量顺着水流倒在河里。 把船上第六把鱼叉插在沙包上,石头和陆大鹏两人抬起沙包往河里扔了下去。 这时,石头看见船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黑影冒在水面上,是只乌龟,那旁边还有一条稍微长点的身影潜在水面下,乌龟伸出水面的脑袋上的一双眼睛正好跟石头对上,立即往水里一没,不见了。 边上那条长点的黑影还在,石头仔细想看个清楚,一会也那黑影也潜入了水中。石头没有多理会,拍了拍手。拿起桨,跟陆大鹏两人划向了岸边。 行第二趟船,按前六把鱼叉插沙包的下水方法,又顺着一条线放了五把,这下正好十米宽。 唐平又让石头把九块五带来的三根铁链带上,套在中间七把鱼叉的杆子头上,两边各剩两把鱼叉。 这铁链也奇怪,像是正好配套了鱼叉一样,每个链条孔,刚刚套住鱼叉的把头五公分左右,就下不去了。 这到正好,太低了反而沉到水底或者水深中间,那样就够不着机船的船底。 这五公分的深度正好能套住鱼叉,铁链既下不去,又不会脱开鱼叉,而且又被水面挡住看不见,三条拇指粗的铁链连接在河中的七把鱼叉上,形成一道六米长的铁链围栏,正好拦住了河道中心。 就这样,十一把鱼叉,加上中间还有一道六米的铁链,就赌一把这条铁链能够挂住螺旋桨了。 就算挂不住螺旋桨,船底碰着鱼叉也会极速转向,一旦船身横过来,这么窄的河道,机船一定会搁浅,那时,它想转身都转不了,这样一来,就是一条死船,等着挨打了。 远处七八十米开外,渔船停在沙洲的最前端,一对父女正站在渔船上注视着石头这群人,看见他们一会划船过来,运了几把鱼叉,又挂了张网横住了河道,女娃转头问身旁的,“抱抱,他们在干嘛。” 她父亲看了看河面上石头这帮人的动作,“他们想截了沙船的道。” “截道?那么大的船,怎么截啊?”又瞧见父亲脸上几块青紫的地方,嘴角还肿了,“抱抱,疼吗?” “没事!小舟,不疼。”父亲摸了下她脑袋。 “长大了,我给你报仇。”小舟恨恨的说道。 “不用想这些了,也怪我没让他们道儿。”父亲苦笑了下。 “那不是因为我们还没收网么?他们太霸道了!好一网鱼,可惜了,能卖不少钱呢,现在网又破了。”小舟沮丧的说道。 “咱渔家人,干得就是撒网补网的活。没关系,小舟,咱补补就能再打鱼,歇了这个冬,马上开春,咱们就去鄱阳湖了,这里鱼也不多。”父亲笑着安慰小舟。 “他们能拦下那沙船么?”小舟抬头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看他们还挺聪明的,鱼叉插在沙包上下了水,渔网承住了鱼叉不倒,只是不知道这样管用不管用,顶是能顶着船底,沙船大,只怕碰一下,那几把鱼叉就要倒,很难。”父亲叹了口气,“那人有这份心,也不枉你送他一船。” 渔船上的父女俩能够看到石头他们往河里下包插鱼叉,但是看不到他们在鱼叉上横挂了条铁链,所以不是很清楚石头这边的布置。 “那个家伙收了沙霸的钱,不是个好东西!”小舟忿忿的说道。 “不清楚,收了他们钱还要截他们船,恐怕真的有点问题,算了,小舟。先吃饭,管好自己的事情。”父亲轻叹了口气,腰弯提起一个空鱼篓,想起里面本来有那个人送的两只甲鱼,又看了看小舟。 小舟见父亲提着鱼篓看着自己,昂着头说:“坏人的东西,我不要。” 父亲哈哈一笑,“好好好,咱们家小舟最有志气。”转身挑开船帘进了船舱。 机船上,毕海沙正站在船舷边看着自己的船装沙,今天,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走运了,“那小子没说错,这里恐怕几年都没有沙船来过,这沙可干净”,毕海沙对一边的秃四说道。 “老海,要不下午再走一船。”秃四说道。 “看看时间够不够,几个犯人倒没什么,只是怕他们巡逻队看见就不好,装了这船先走,等会问问他们巡逻队的巡河时间,咱们得踩着点来装。” 装了大半一船沙,花了一个半小时,他实在很惬意。这么一来,要是每天有个四五船,那不是大发了。 这河道里不用办证,也不用交费,更没人跟他竞争,挖它一个月,那还了得。 算着这笔发财帐,他心里乐乐的,他把头放到屁股里都想不到,一个陷阱已经等着他了。 一道三十米的渔网,固定住十一把鱼叉,鱼叉上一道六米宽的铁链,就像一条渔网铁蛟龙,伸着十一个爪子,只等他的机船返航,刺进他的船身,绞向他这艘傻船的心脏————螺旋桨。 ———————— 石头看着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又不放心的下到河堤,用手握住定渔网的鱼叉,确定很稳了以后,冲对面沙洲上的朱三叫到,“朱三,看下定网的鱼叉稳不稳”。 朱三走到沙洲边,拿手握了握那把定网叉,然后冲石头这边喊道:“很稳了”。 石头看着河道,想像着沙船被截停的画面,又见朱三和那个泥浆组成员正趴在沙包后面,想想不对。 石头走上河堤,跟唐平说了句,“唐平,得叫朱三他们俩回来。” 唐平有点纳闷,“怎么了?他们得管水炮啊”。 石头用手指着河道说:“你看河道,一旦机船被绞了桨,就怕船身打横,一旦打横,他们随便上沙洲或者这边。” 石头移动了两步,“我们这人多,他们上来也赚不了便宜。顶多在船上放枪。就算他们想冲上来,河堤有斜坡这段距,咱们每人都拿石头砸,二十八个人的石头,他们就算要冲也要顶着一阵石头,不砸花也砸晕。 朱三他们在沙洲,万一机船打横,朱三一开水炮,沙洲是平的,沙霸们从上往下很容易走到沙洲,到时朱三他们就危险了。 其实只要船桨废了,他们就死鳖一个,只等队里来人活捉,不需要再拿水炮轰,逼急了他们,真拿枪拼了,咱们保证不了全部安全。” 杨帆在一边说道,“咱们不是还有渔网么,罩住他们,他们就动不了。” 唐平接口道: “不,不能冒险。渔网罩住了不错,万一被他们挣脱了,直接冲到沙洲,朱三他俩很危险。” 唐平又看了看河道,“得去叫人接他们回来。” “嗯,快,机船应该快返航了。”石头说。 唐平对两个泥浆组的人招了下手,吩咐他们赶快去接朱三回来。唐平补了一句,“就说还有要紧事商量。”俩人立正准备跑到河边划着船去对岸,突然一阵“突突突……突突突”的声音传来,机船返航了。 唐平说道,“来不及了,算了”。 石头这下紧张了,漏算沙船打横后的局面,他替朱三他们捏了把汗,“怪我没早点想好。” 唐平在一旁说道:“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都是随机应变,以变应变。石头,这是战争,尽管小了点,可它已经形成了。咱们还有射网和水炮加石头,能对付。” 石头皱了皱眉头,又松开了,开口道,“还有十几分钟时间,招呼大家站好。你叫上泥组过来列队。”一边冲杨羽喊了句,“杨羽,叫你的人过来列队,哨卡的我也都叫过来,来个战前动员。” 杨羽在河堤下的岸边正在摆着射网也听到了机船的声音,听到石头招呼,立即上堤,跟养鱼组的人打招呼,“鱼组的过来站队。” 石头也扯着嗓子喊了句:“外卡的也过来!” 石头最后还得捋捋,检查下准备的怎样了…… 三十二章 鹤舞振群心 小恒河水面下,一龙一龟正在水里泡着,黑娃说:“他们想干票大的,截了那船。” “瞧不出,那家伙还有点办法,”阿桂道。“铁索横江,他打算绞了桨,”黑娃道。 “这也太能折腾了,”阿桂道。 黑娃说:“刚才看他在船上,总瞧这小子有点眼熟,想不起哪里见过。” 阿桂说:“回去爷,没啥看的,人跟人斗来斗去的,就那么点子事,一个指着报恩,一些个渴望贪功,那边谋利耍狠,还有的柔弱受欺,几百年来,尽是如此。” 黑娃却说:“可总得有个信道,是人是神,还不得有个章程,我就瞧着那帮沙霸来气。” “爷,人间的事情咱管不了,咱们就是管着落雨生水,润田丰地,这类事情,以后还多了去了,您管不来,你忘了您怎么到这来的么?”阿桂低声说道。 这龙不乐意,眼皮子一翻,“老桂,你这是给我建议还是训斥我,你可越来越没眼见了。” “我的爷,您说哪儿去了,这不都替您着想么,”阿桂赶忙陪着不是。 “是给你自己个儿想,我要是再犯事,就不能跟我去江里,还得窝在这小恒河,”黑娃没埋汰道。 这乌龟抬爪一指,“天地良心,爷您在去哪,我就在哪,我才不稀罕什么江不江的,我要有半点私心,保佑我今晚就被人煮了。” 阿桂倒是真心喜欢跟着黑娃,这龙性子虽然烈了些,但是很爽快,不会花花心思,有几句好话一听,什么脾气都没了,对手下也大方马虎不挑刺儿,要再换个主管,它阿桂也不见得伺候得来。 “我逗你呢,老桂,哈哈,我可不多这事儿,咱们得好好守着条例,对不,”黑娃笑了笑。 “是是是,我就知道咱爷心里明镜儿似的,”阿桂讪笑道。 黑娃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阿桂。” “咋了,”阿桂道。 “这河道啊……,”黑娃道。 “嗯……,河道咋了,”阿桂道。 “前几日,上头不是说,河道还得拓宽点么?”黑娃问道。 “对啊,”阿桂答道。 “我看要不就今天,”黑娃摸了摸龙须做。“今天干嘛?”阿桂不解。 “马上就走了,也得多为这河道做点贡献不是么,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着今天巡河,顺便把河道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给清了,省的瞅着不干净,”黑娃漫不经心的说道。 “污七八糟的东西?这里哪有…,”阿桂一怔,“爷啊,你可不是要管……要管……” “管什么管,当然是管咱自个儿,这河道干了巴唧的,我想好了,拿水顺顺河底,让小的们能宽泛些,上头不就是这样说的么,”黑娃一本正经得说道。 阿桂会心一笑,“那倒是,上面是这样说的,咱们照办就是。” 黑娃冲阿桂晃了晃脑袋,一捋龙须正色道:“为天庭计,恪守己道、疏通水路、清污除垢、施水养田,河泽一方,本河官责无旁贷。“ 说完摇身一变,一条七米多长的黑龙现了出来,那黑龙一抬头,“走,干活去。”说完身子一抖,显了龙身,这龙贴着河底,一路朝前面的机船游了过去。 “好的您嘞,”阿桂笑嘻嘻的跟了上去,它知道黑娃要干什么,不过这次,它们是按照天庭的理法来的,合情合理,光明正大,乌龟一摇一摆的跟了上去…… 河堤上,哨卡五人一排,泥浆组五人一排,养鱼组十四人一排,九块五没有队伍,只得跟外卡的人站在一起,二十五人一字排开。 石头、唐平、杨羽站在队伍的面前。 石头看了看唐平又看了杨羽,唐平抬了下手:“说。”杨羽则冲他点了下头。 石头看着面前这排高低不平的队伍,又瞥见九块五正和陆大鹏靠着,这一高一矮实在太明显,有点想笑又忍住了,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 石头清了嗓子,咳嗽了两声,按着平时大队里走队列的口号,开口道:“全部都有,立正。” 二十五人全都立正站好。 “情况都清楚了么?”石头问道。 “清楚了,”声音还挺整齐。 石头道:“兄弟们,我正南方河道上,有沙霸船一艘即将到此,他们有八个人三把枪,就算他们每人一把,一共八只枪十六发子弹,也许还会更多。不过不要紧,至少没有机关枪,咱们怕么?” “不怕。” “不怕。” “不怕。” 众人答道。 “我看是有些怕了,不整齐,还不如平时出工,”石头说道,“我再问一遍,咱怕么。” “不怕,”这次虽然声音整齐了,可没什么气势。 “又不是去摘棉花,太没气势了,”石头正色道。 “哪那么多明堂?等他们来了直接上不就结了?还列队,搞得跟当兵是的,嘿嘿,”一个人笑道,这是养鱼组有名的刺头喻大勇,他力大又能打,就算杨羽的话,他有时都不太听,众人都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再说话,可站姿却没那么直。 杨羽正要开口,石头一把拉住了他,杨羽只得让他继续。 他刚挪一步,肚子一鼓气流一窜,“卟”的一声,嘣出个屁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下,一群人全笑了起来,就连九块五和陆大鹏都没忍住。 “不许笑,”杨羽倒没笑,他抬手一指,训斥道:“再笑就回去挖泥。” 众人倒是不怕挖泥,只怕没架打蹭不到功劳,只得一个个忍住笑,做的一脸庄重,那九块五却仍一脸通红的笑着,就石头那样子,他实在严肃不起来。 陆大鹏眼看石头正盯着九块五,拿胳膊撞了他一下,九块五收了笑,脸却涨的通红。 石头倒不在意,那个屁丝毫没有影响他,就跟别人放的一样。 他拍拍了屁股,“没错,我是放了个屁,可中医里怎么说的,病是不通,不通则痛,屁是下气通。通是什么意思———顺畅啊。现在我气通了,那说明咱们这一仗,一定打的顺畅。 那群蠢货,就好比这河道里的屁,我一屁把他们给放了,就彻底疏通了河道,也彻底疏通了咱的身体。 所以呢,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绞断螺旋桨、截停机沙船、渔网套沙霸、堤上扔石头。 咱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正面跟他们开打,而是困住沙霸、拖延时间、等待大队、实施抓捕。 弟兄们,咱们还有很多后盾。 有啥后盾呢?咱们上有天下有地、手有鱼叉车有石,还有这条河堤做隐蔽,它们都全可以给咱们作证,咱们今天做的事情,上可以对得起天,下可以对得起地,更对得起这么多年在这里的努力学习、认真改造。” 众人表面认真,其实全都忍着笑。 图片 石头不大在意,“他们船一停,杨羽就会射网,网一罩,那就一群活王八,他们要敢破网,咱们就抄石头砸。既有渔网套他们;又有三车的石头等着他们;他们敢破网冲河堤,那就拿鱼叉跟他们拼 了。 公安厅的通报我都看了,现在全国严打河匪沙霸,只要能抓了他们,咱们这里人人有功可拿。小功减刑三个月,大功减刑半年,各位都是知道的。像这样的好事儿,其他大队想都想不到、盼都盼不来。 石头顿了顿,“各位也都不容易,吃的肉少干的活多,可谁叫咱们没干好事儿呢?这是活该,我们也都别抱怨。 一个个都憋了好几年了,就有些个胆量么,平时里么不好放出来用,我们是谁?是他娘的犯人?谁他娘瞧得上你? 这一仗要是打赢,嘿嘿嘿,那咱可有的瞧喽,咱们为了啥?不光是为了渔民,我们为自己,为自己证明一下,咱们这辈子还干了件能出口的好事儿,就算没一分钱功劳,也要打他娘的,咱还不为别的,就为了过把瘾,算不上英雄,也得是条好汉,哈哈哈,怎么样,各位老大有没有信心。” 石头带着笑问道 那余大勇第一个开口:“我整个渔塘的信心都带来了,不就几个沙霸么,咱包圆了,能吞了他们,枪怕什么,老子第一个冲。” 陆大鹏不甘人后,积极响应,“我并列第一冲,你们扔石头掩护,我提两把鱼叉,我怕他个鸟。” 刀疤则叫道,“不行,我要冲第一,躲起来扔石头,这哪是我的个性,我有了刀疤,不差个枪疤,要是挨一枪不死,我那疤能吹一辈子牛。” 对有了刀疤的刀疤来说,他做梦都想多个枪疤,因为什么呢?这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以前有个兄弟,挨了一枪没死,天天在他面前炫耀,没事把衣服一撩,指着那个枪眼对着他:“刀疤,怎么样?你比我怎样?” 刀疤看了屁都放不出一个,没话说,那枪眼就跟个勋章一样,尽管别人不在意,可他好面子,他心想,兄弟们面前,谁能比我刀疤更刀疤,他简直无地自容。 他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比那个伙计多一个枪眼,这样,他能就有效保证自己的枪眼优越感,自然就能在众兄弟中提升价值。 所以嘛,功劳他无所谓,他就是奔着枪眼去的。人活着,不就争口气么,刀疤更是如此。 刀疤刚说完,那史不辽开了口,“不用等他们冲,网一罩,老子直接过去抢两条枪下来,送给大队当礼物。” 一时间众人跟着起哄,一个说:“对,不等他们放枪,网一罩,直接上去抓活的,敢还手,老子带沙包扑枪,只要不死,我就能去大队住院,比这里种田舒服多了,这么多年没打架,我手痒,忍不住了。” 另一个举着鱼叉叫道:“我也要去,石头,咱们别躲,直接上去,搞一个算一个,真想过瘾啊,好久没动手了。” 石头看了一愣,就这驾势,还要什么战前动员?估计都不用开口,一窝蜂就能冲上去。 九块五突然叫道:“咱们得快,三中队修完了堤就从下面过,他们一百来号人,不但人多还有铁锹锄头,一但打起来,哪轮的到我们,千万别让他们抢了先。” “啊…,他们怎么知道的?”余大勇张着嘴问。 还别说,旁边一个人还忙跟他解释,“你懂个屁,万一他们看见我们跟人打架,一股脑冲过来,岂不乱套了,这么多人分功,全都放回去,这田谁来种,再说立功肯定有名额,不是谁都有份。” 喻大勇听了直点头,“哦哦哦,对对对,那咱们小点声、小点声,”还把个食指放在口边对着众人,“嘘…嘘嘘…,嘘…嘘嘘…”。 等他嘘到刀疤面前的时候,刀疤把他一拨,懒理得他,“石头说的对,我们不但要向世人证明,更要向自己证明,咱们可不是胡作非为的蠢货。 那渔老大的糖饼子,咱们没少吃,怎么也得报答一下,就冲这条河打咱面前过,怎么也要绑了他们送大队。” “不行,要绑了他们给渔民下跪,就当他们的面打,”陆大鹏红着眼吼道,他情绪不一样,渔民被欺负,就跟他家被人占了地一样,陆大鹏实在是感同身受。 到陆大鹏这话出来,气氛就有些过了,可石头知道,这时候不能泼冷水,否则灭了军心,仗很难打,越激动越好,至于分寸么,他自有把握,实在把握不了,那就不把握了。 因为他突然多了个打算,就是因为九块五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三中队离此不远。 如果三中队的人真来了,那铁锹加锄头,就这一窝蜂上去,那机船还能有人在? 打死了算谁的?肯定不是他石头的外卡组,也不是唐平的泥浆组,当然也不能是杨羽的养鱼组。 是谁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样一来,就可以绝了渔民一家的后患,省的以后再找麻烦。 想到这,石头进了哨卡,抄起那根出工喊口号的竹鞭挥了挥,“大家安静。” 众人安静了下来,石头继续说道:“想不到咱们恒河武工队,战斗热情如此高昂,很好很好,果然都是我五大队勇猛刚强的热血战士。 我们每一个人,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钟,就是一名战士,什么战士?一群没有军装自行入伍的战士,所以这场仗,咱们有功劳要打,没有功劳,我们更要打。” “打打打,”众人手举鱼叉高声叫道。喻大勇生怕被三中队抢了功劳,他连忙制止,“嘘嘘嘘,小点声。” 众人压低了嗓门,还在那“打打打。” 石头一挥竹鞭,众人又安静了下来,“眼前,是一场战争,既然我们都是战士,那作为战士,就一定要有纪律,一只没有纪律的部队,是无法打赢战争的。 所以,大家都要服从命令,经武工队三人领导小组决定,由我担任恒河武工队队长,各位有没有意见。”石头扫视着众人。 “没有意见,我们全体同意,”九块五小声说道。“我们全体同意,”众人都压低了嗓门。不用问,三人领导小组么,那肯定就是面前三个组长。 “多谢大家的信任,”石头一拱手,跟众人行了个礼,众人也都学着他回了个礼,石头将竹鞭一举,“一会先在河堤趴着,别让他们看见,等杨羽一射网,大家都看我举鞭为号,先拿石头打。他们敢冲,我再根据实际情况,向各位传达战斗命令,明白了么?” “明白了,”众人仍压着声音。 “一切行动听指挥,重复一遍”石头说道。 “一切行动听指挥,重复一遍,”众人答道。 “三中队没那么快来,大声点,”石头怕他们在跟着念“重复一遍”四个字,省了那四个字,也懒得解释。 “一切行动听指挥,重复一遍,”众人叫道。 “没有重复一遍,”杨羽也入了戏。 “是,没有重复一遍。”众人答道。 唐平怕自己笑出来,把脸转了过去,正看见河堤下方的棉花地里,三中队的锄头已经冒了出来。 机船马上就到,石头没有时间扯这个“重复一遍”,忙击掌三声道,“很好,我恒河武工队果然团结整齐,军容可嘉。” 河道里的八个沙霸,仿佛上天送给石头的礼物,那八个沙霸在他眼里,就像八个馒头一样。 “馒头,”石头的思维影响了他的说话,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唐平还想听他还有什么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讲,结果听到“馒头”两个字,脸上一愣,面上又不好做出反应,怕影响了众人情绪,眉毛向上挑了挑,忍住了。 众人听了也是一愣,不知道这事跟馒头有什么关系,陆大鹏却不以为然,一双红眼正盯着石头。 杨羽控制不住,侧脸看了石头一眼。 “馒头,要靠自己去挣,功劳,要靠自己拿,沙船马上就到,如果今天截不住,明天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今天就是上天送给我们的最好机会,我恒河武工队,今天一定要把握这个天赐良机,所以,还请各位兄弟一显身手,大展神威,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机会减刑,我们都可以提前回家……” 图片 见石头把话转了回来,唐平舒了口气,正暗赞这小子不错,还能把话绕回来,天空中传来“呃呜……呃呜”的几声叫唤。 石头昂首挺胸竹鞭一指,大声道:“看”。 众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只白鹤正由北向南朝他们飞了过来。 不过这白鹤有点奇怪,它头上顶着一团荷叶,菏叶上有片菏花的花瓣,嘴上竟然还叼着一小团白色的云彩,真奇了怪了。 那白鹤在众人上方五米处一滑而过,卷了阵风掠过队伍上方之后划了个圈又朝河面飞去,这鹤在沙洲上盘旋了一圈转而向北,直奔渔船而去。 “哈哈哈哈哈,这叫白鹤报喜!弟兄们,咱们这一仗一定大获全胜!”石头挥鞭大笑道。 “它停…,停在渔船上了,”喻大勇惊道。 “大路仙风过,鹤武有余功,”石头情不自禁,居然蹦出句诗来,还别说,这两句意境还挺不错的。 唐平听了眼睛一亮,这小子还有这个心思,杨羽诧异的看了眼石头,他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弟兄们,”石头叫道。 没人回应,全都看那白鹤去了。 “弟兄们,”石头再次叫道。 众人还在发呆。 “恒河武工队,全体都有,”石头大声叫道。 “到,”众人齐声答道,致此,唐平彻底佩服,看着石头的背影,这家伙也太能利用机会了,这白鹤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又来了。 杨羽握着一把鱼叉笔直的站在石头身旁,这架势,还真像个二郎神站那一样,面前整队人都瞪着石头。 不知为什么,白鹤来了之后,这群人对此次战前动员,多了一份神秘的庄严感,他们都隐隐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神圣且轰轰烈烈的大事。 “都准备好了么?”石头问道。 “准备好了,”大家异口同声。 “各就各位,跟我来,”石头转身朝河边走去。 “是,”众人都跟了上去,剩了杨羽和唐平在河堤上。 见杨羽有点发懵,唐平拍了拍他,“怎么了?” “冬天不长,马上就开春,走,搬石头去,”杨羽扛起鱼叉跟了上去,唐平听了一愣。 河堤上,几根被踩过的黄草又弹了起来…… 三十三章 金钩钓沙霸 “突突突突突……”,河道上的机船已经朝3号卡过来,离3号卡,还有些距离。 只要它转过弯来,从这3号卡的弯道,再到石头的渔网铁链阵,就只有七百五十米的距离。 石头走到堤旁,看了看,“快来了”。 转身对着队伍说道,“兄弟们,先拿石头,再排成一排,趴河堤上,别抬头。” 田满和刀疤一人过去扶着一辆小斗车,把里面的鹅卵石“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忙着上前拿石头,各自往裤子兜里,棉袄口袋装着,有的干脆把身上大衣脱下来,直接往大衣里填,又用大衣一包拖到自己的位置。 养鱼组中有八九个人,放下手中的鱼叉在地上,也上前拿着石头。 杨羽拿起地上的一把射网枪,往河堤下的岸边走去,石头跟了过来:“等会,杨羽。” 杨羽站在岸边,回头看着石头说:“干嘛?” “垒几个沙包,怕他们开火。”石头一边朝斜坡上的一堆剩下的沙包走去,一边说,杨羽也把射网枪往河滩一放,过来拖沙包。 两人垒了六个包,确定人能躲在后面以后,石头对杨帆说:“岸边危险,我来射,这事我起的头”。 杨羽咧嘴一笑,说道:“这东西我用惯了,你射,万一没弹出去呢。” 石头想想觉得也是,又站到沙包靠河的一面,杨羽正站那,他看了看,用眼光瞄了瞄。 确定从他这边,看不到杨羽,石头走到沙包后面,却看见杨羽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圆桶盒子。 杨羽打开那个圆桶盒的盖子,里面是一堆小鱼钩。 “这哪来的?”石头问。 “到了周末,休班的管教都会钓个鱼玩,林大和王大都喜欢钓鱼,有的时候,都不带走,有些鱼竿和钩子就存我这,这里还有场长留下来的。” 杨羽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拿出一个鱼钩挂在渔网上,又伸手往河里拿了一个鱼钩出来。 石头看着杨羽的动作,吃惊的说道:“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杨羽继续往渔网上挂鱼钩,一边装一边说道:“没事,死不了,顶多挂点皮肉下来。” 石头看着鱼钩一个个被挂在网上,抬眼看了下杨帆,杨羽若无其事,一手握着射网枪的把柄,一只手拿一只鱼钩的一头,正有条不紊的往收紧的渔网上挂着,嘴上还说道:“这东西得挂外层,不然钩了网,张不开。” 唐平从堤上走了过来,看见二人正蹲在垒起的沙包后面,走近一看,正看见杨羽放在地上的一盒鱼钩,又见杨羽正往网枪上挂鱼钩,心中一凛。 石头看着鱼钩,心里泛起一阵寒意,有点后悔自己向杨羽要渔网,说道:“困了船就可以了,鱼钩就没必要了,万一…………” 杨羽抬头,眼光炯炯的看着石头,口里一字一句的说:“你刚才不说了么?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啊!” “我说了什么?让你挂鱼钩了?”石头纳闷。 杨羽把头凑了过来,看着石头,说道: “这——————是战争。” 说完把头一低,继续装鱼钩。 石头正要回答,却看见一边的唐平伸手拿起地上的圆盒盖子,口里说道:“这盖子很漂亮嘛,像个饼干桶”。 “这本来就是饼干桶”,杨羽边说边伸手从里拿出一个鱼钩,朝网上挂了过去。 趁着杨羽正在挂鱼钩的空档,唐平拿盖子盖住了圆盒,按了按,确定按紧了以后,把盒子往大衣兜里一放。 杨羽看着唐平把盒子放大衣里,眼睛一瞪,“干嘛?” “可以了,杨羽”,唐平攥着圆盒,把手插在衣兜里说道。 “我是公事公办,拿来”,杨羽把手伸向唐平。 “万一钩出事,咱们有功都变成有过,这样,你会害了大家”,唐平严肃得说道。 “我?会害了大家?要是那沙船一打横,他们端枪上了河堤或者沙洲,咱们有人受了伤,那才真是害了大家。”杨羽生气了,瞪着眼睛看着唐平,大声说道。 “不至于,我料他们不敢开枪。”唐平笑笑的说着,跟杨羽说话,得绕点弯子,这杨羽脾气,就是一根筋。 “你?料他们不会开枪?你打过架没?上过阵没?跟人火拼过没?”杨羽一声声的问着唐平。 唐平也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杨羽。 杨羽接着说:“刀拿在手上,想砍还得挥下手,想捅还要往后抽。枪不一样,心气一上来,扣下枪机,子弹就飞出去了。有点头脑的,会对着你脚打,心狠的,朝你肚子打,要是遇见个二楞子,直接轰你的脑袋。” 接着杨羽又用手指着沙洲,声音稍微缓和了点,说道:“唐平,你有两个组员在沙洲上,他们就两人,还要射水炮,万一这帮沙霸真的上了沙洲,照朱三和另一人脑袋上来一枪呢? 他们都还剩多久?犯得着冒那么大险,为了减这两三个月送命?你是他们头儿,你不替他们想,谁替他们想?” 这番话说得石头和唐平无言以对,现在拦网已经布好,机船顶多分钟就开过来了,没有时间再去争论了。 杨羽把手伸向唐平:“给我。” 石头对杨羽说了句:“再挂几个就够了,不要多了。” “不会全挂上,网容易挂着张不开,有个二三十个就够了,钩了他娘的”,杨羽狠狠的说道。 他见唐平一动不动,又对唐平说:“好,再给我十个,行了。” 唐平看着杨羽,又看了看石头,石头对唐平说:“给他,人家公事公办。” “三个,”唐平看了眼杨羽说。 “八个”,杨羽说。 “五个”,唐平说。 “拿来”,杨羽说。 唐平打开盒子,从里面分五次拿了五个鱼钩放在地上,又盖住盒子,装到兜里。 “这东西,是你的?”杨帆翻着眼皮问唐平。 “现在我保管,打完了再还你。”唐平眯着眼回答。 杨羽摇了摇头,边叹着气,边装鱼钩,“书生意气,……” 石头问道:“一共有几个了?” “十三个,也够了。”杨帆不紧不慢的答道。 “好,金钩一十三,沙霸成鳖蛋”,石头很有感情的低声吟道。 “妙,石头九块五,光头变好汉”,唐平瞅着石头,接了一句。 杨羽听这两个神经病在他面前掉书袋子对诗,一愣,没好气的嚷了一句:“站这干嘛?上去把关!” 石头跟唐平对视了下,二人一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石头收住笑,转头朝南边自己哨卡看去。 河水流过这个河堤的凸起处形成的弯道后,一转身就看不到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机船已经靠近了3号卡,开始返航了。 石头对唐平和杨羽说:“这里,你们看着,唐平带好泥浆组,杨羽带好养鱼组,戏要作足,我得去收尾款,记着,船一但停了,你立即就射网,他们绝对反应不过来,射完就回到堤这边趴下。 记住,杨羽,就射一次,这里离船太近。不要冒险,万一勾了网,张不开,不要射第二次。 他们放枪,就拿我砸他。” “拿你砸他???”杨羽翻着眼皮瞪眼问道。 唐平在一边笑着说道:“哎呀,就是拿石头砸呗。” “我切,你真是有心情!”杨羽趴在地上冲石头白了一眼。 “嘿嘿!”石头笑道,“咱们总得英雄欢乐,好汉开心。” 唐平起身拍了拍石头肩膀,“嗯嗯嗯,好汉,去。” 杨羽端着射网枪,看着石头,说了句:“你小心点。” 石头盯了眼射网枪,说道:“只开一次。” 杨羽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没事,我叫上李茂,九块五,再让阿伟一起,还是四个人”,说完石头转身朝河堤上叫了一声:“九块五,叫上李茂和阿伟,走,跟我一起去收钱。” 李茂九块五和阿伟听到叫声,跑下了河堤,跟着石头向小船走去。 对岸的沙洲上,朱三和一名泥组成员正趴在沙土里,上沙洲的时候,他带了两个沙包,垒在沙洲上,把水枪放在两个沙包中间,水枪口对准河面,握紧了水炮的开关,头和身子躲在沙包后面。 石头四个人划着小船,停在3号卡附近旁的水面上,机船慢慢进了弯道,正好与小船会面。 靠近了小船之后,那个拿枪的平头走到船边,过来对着石头说了句,“接着钱”。 一个小塑料袋扔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包了三张蓝色四人头。 “谢了哈,明天再来”,石头笑着挥了下手。 那平头不说话,只点了下头就转身进了船舱。 石头、李茂、阿伟、九块五赶紧划着船拉开跟机船的距离。 一切,似乎显得太顺利了。 这时,雨又下了起来,不大不小,星星点点的落在河面,河面泛起一个个小涟漪,就像一朵朵小花,一开一放的。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石头划着桨,低声念叨了一句。 “你还信这个?”李茂问道。 “多个保佑,有什么不好。信就有,不信就没”,阿伟抢了话,回应着李茂。 九块五朝李茂挤了挤眼,李茂不再说话。 石头眼睛看着岸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划着桨,这次听不清他念叨什么。 就划了七八下桨,四人的小船就靠了岸,四人迅速上岸,一路朝四号卡跑来,眼看着那沙船朝石头他们布网的河面一点点靠近。 石头四人加快的步伐,朝北跑去。 跑到一半的距离,就听见百米远的河道里传来一串响声,“嘎当滋嘎嘎嘎呜呜呜嘣”。 这串响声音,在石头听来,就像一阵号角声,吹响战斗的口号。 机船过了3号卡凸起的弯道后,就立即加速,想迅速离开这片水域。结果,螺旋桨还真就撞上了加挂在鱼叉上的铁链。 铁链绞上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水面下,那个桨随着最后那一声“嘣”的巨响,应该是彻底断裂了……………… 三十四章 索绞大沙毕 毕海沙叫来五弟毕海春, 又给了那几个光头三百块。 给钱给人的感觉,很舒畅。 给予和得到是两个概念。 “我能给你,是因为我给的起。你从我这里得到,是因为,你有需要。”毕海沙心里一边盘算着,一边瞄着那几个光头。 毕海沙见他们收了钱,然后笑嘻嘻的走开,毕海沙很得意,这几百块,也跟打发个叫花子差不多。 他兴致勃勃地走进驾驶舱里,从里面拎了把椅子,往货仓的沙堆上一插,坐了下来,从皮衣里拿出一瓶酒喝了一口。 看着这一船满满的沙子,足足有两百多吨,要不是今天太晚,他准叫上另外几条船来,装他八船满满的走人。 那个划船的小犯人说的话有点靠谱,的确沙子有阵子到了八十一吨,可那是一九九四年的行情。 这两年国家调控,限制肆意开发房地产,建房修路不是那么多,工地又很多没开工,烂尾了好多楼,沙子的价格就跌到六十。 他的亲戚有消息说,再过几年,国内肯定大兴地产,中国人这么多,将来住房,就是个每个人要面对的大问题。 “衣食住行”,“住”排第三,谁也少不了。 就算现在沙子价格下跌,可这玩意,是越挖越少。海沙又不如河沙好,建房修路,还得是用河沙。 这一船靠岸了,怎么也卖个三十五块一吨,让十块一吨的利给其他的贩子,贩子再卖个五十给二道贩子,毕海沙再继续出船装。这一船就是六千,他有八艘船,一天有个四五趟船,了不得了。 他的这条能装350吨,要不是进到里头,才发现这河道里的水越来越浅,他准备装满了再出去。 “我毕海沙……,早晚到海里去,到时整条几千吨的船,再去海里探个宝,大发了。” 毕海沙正美滋滋的想着,右眼皮突然猛的一跳,一颗心突然一下不知道怎么搞的加速跳动了十几下,“嗯?”,正准备用食指背放嘴边沾点口水,擦巴擦巴右眼。 忽然船身轻轻一震,“又磕着啥了?”常年走船,磕着水下东西的事儿他碰着多了,也不是很在乎。 但是今天不一样,这河道毕竟是禁挖区,抓到了罚款都能罚个几万,这船上几把猎枪,虽是办了证的,可总得花掉钱,何苦惹这个麻烦,他感到很不对劲。 为啥不对劲? 声音不对劲。 他听到了船底尾部传来一阵声音,“嘎当嘎嘎滋嘎嘎嘎嘎嘎嘎呜呜嘎嘎呜嘣”。 “完了,是绞了桨。”毕海沙心想。 他一听,就知道是螺旋桨的声音。 他起身扶着船舷,往下面一看,船身前行的力量被阻,惯性正让船身正在打横。 这不但是绞了桨,船头还有什么东西挡着了船身,船头眼看着就要横过来靠近沙洲。 忽然看见水面下一道长长的黑影,一滑而过,对着船身顶了一下,船身又打直了,保持着开过来的航向,直行了一段,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毕海沙吓了一跳。 只见那长长的黑影子用身子顶了下,船身之后,就往水里一没,没了影子。 毕海沙也是渔民出身,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这鄱阳湖里走过蛟,当年姥爷庙那个水面,还起过黑风,卷了日本人的炮船,沉到了湖底。 可就这里,就这小恒河?这里怎么可能有蛟。不是蛟,那么长影子,会是什么东西? 眼前也顾不了许多,先想着怎么办才好,正想着要找法子走船,他离开船舷,抬头往河堤那一看。河堤的岸边上,几个沙包垒在一起像一堵小墙 柱。 只见一个光头,忽然从那个沙包小墙柱后面闪了出来,端着一个标枪样的东西正瞄着他的船,他听见“啾”的一声响,一张大网,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样,向他的船扑来,从他的头顶落下,把个沙船包了一大半。 那个光头立马撒腿跑上河堤后面,不见了,“你奶奶的,敢刨坑算计我大沙毕” ,毕海沙骂道。 毕海沙心里恨不得开船冲上去撞死那几个骗他进河道的小子。 想走动到驾驶室去,可这张网落下来,有几个网口挂住了船上的几个凸起的铁头上,有部分盖在驾驶室的顶上,那顶上又是通风管,又是几根小桅杆,还有一两根排烟管,都给渔网的网眼给挂住了。 船舷边的内侧舷壁上,还挂有十把铁锹,那是准备卸了沙子后,用来铲干净货仓里的剩余沙子的,现在那一排铁锹的把头,也被网眼给套住。 光是想把渔网给摘下来,都得花个半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毕海沙被困在网里,想动弹,又被这渔网盖着,拿手拨弄着渔网,用手举着网,慢慢从沙堆上往驾驶舱挪动。 这下他有点慌了,口里大叫,“老四……老四……” 卷毛和舵手,共三个人全都在驾驶舱里,船身刚转向打横的时候,舱门旁的一把铁棍却歪了过来,正好卡在了舱门的把手上。 卷毛他们从里面居然拧不开舱门把手,越拧,那铁棍更加插紧了门把手。 渔网盖过来时,网眼又套着那铁棍的一头,平头和秃四端着猎枪正在舱边,刚才也在船舷边往水面看,根本没有注意河堤边上埋伏了个人,更想不到这个人会拿着射网,朝他们放网。 听到毕海沙大叫,平头接口道,“这他妈哪来一张网?” “妈的,是那几个犯人搞得鬼。”毕海沙叫道。 “曹……,老海,我就知道不对劲,船桨也是他们搞得鬼,刚才横过来时,我看见了,河里有鱼叉,顶了船头。”秃四咬着牙说道,一边用手拨弄着渔网。 船舷边的平头忽然大叫一声,“哎哟,我靠,什么东西,啊……啊……,我曹他妈的,鱼钩……是鱼钩,网上有鱼钩,那帮畜牲想的出来,我曹……。” 毕海沙一听“鱼钩”两个字,脑子“嗡”得一阵,耳朵里忽然阵阵鸣响,全身一阵冰凉,这下可着了大道,心想那几个犯人真他妈的毒。 身子却再也不敢乱动半步,他赶忙看向前面的平头,只见他耳朵上挂着只鱼钩,上面正趟着血,平头正在用手把钩子慢慢往外拔。 毕海沙仔细打量身上这片渔网,就在他脑袋的正前方,半米远的地方,一只锈迹斑斑的小鱼钩正晃动着,钩子随着渔网前后摇晃着,正在那微微的摆动着,仿佛一个小人儿,正在向他轻轻得挥着手。 看着这钩子,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忽然想起那个连大衣的扣子都系错了扣眼的光头,当时他身子后仰傻笑时,露出了肚脐眼,那个肚脐眼上,有一小坨泥巴,也是弯弯的。 他觉得眼前这张渔网的网眼,就像那个肚脐儿,这鱼钩子,就像那粘在肚脐眼边的泥巴………… 如果平头不先被挂住,叫出声来,只要毕海沙再多走两步,那鱼钩就会直接勾住毕海沙的眼睛,那可就真废了,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见秃四大叫,“啊呀……戳他妈的 ,我的腿,这些鳖崽子……” 秃四虽然听到了平头的叫声,他看见鱼钩勾住了平头的耳朵,顺着感觉,他只关注到了头顶和面前,却没注意腿。 随着一针钻心的刺痛传来,低头一看,他才发现,一只鱼钩正挂住了他的小腿肚子。 秃四就是秃四,他先不着急解钩,先是四周打量了下,看看身旁没有其他鱼钩,确定没有了以后,再弯腰把那住只勾住他小腿肚子的鱼钩慢慢拔了出来。 接下来他就端起身旁的猎枪,把枪口伸出渔网,对着河堤,防止还有人射第二张网,朝船上扑过来。 驾驶舱边那两人靠着驾驶舱的舱板,渔网在他们身边从驾驶舱上挂下,正好形成了一个坡度,倒是给他们二人腾出一个空,他们没有受伤。 “妈的,嘣了他们。”平头喊了一声,拿袖子轻轻碰了碰耳朵,沾掉点血,又不敢用力擦。接着双手端着枪,也把枪口穿过渔网的网眼,瞄着河堤上。 “喂……,挖沙的听着。” 一个声音从河堤上传来,平头立即移动伤口,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要一看见人影晃动,他立即就会开枪,但是却看不见人。 “喂……挖沙的!把枪扔到货仓的沙堆上,扔完了再叫一声”,河堤上传来第二次喊话。 这里的河道,宽度只有十五米左右,机船被水里的黑影顶了一下,又保持了笔直的船身,停在河里正中。 船到河堤的正中,也就十几米,船一熄火,四周一阵静悄悄的。河堤上的叫声传来,船上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几个人互相碰了下眼神。 毕海沙想了想,大声回应道:“喂,兄弟,有话好说,咱们没仇没恨,不要搞得那么大,帮了我们忙,有你们的好处。” “其他的,都别跟我们谈,就给你们十秒钟,把枪放下,扔在沙沙堆,放好了,叫一声,我们看了再说”,河堤上回叫道。 毕海沙眼睛一闪,见平头和秃四正看着,冲他们二人点了下头,一边叫道: “好的,我们放好了,就叫你们。” “好……你们只有一次机会。”河堤上回答。 “好的。” 毕海沙不想再有什么冲突,他心想,大不了给几个钱,就算是被抓住,就是罚款,猎枪他也是有证的。 万一不行,就是被他们农场发现了,交给公安的水上分局,他也就是个盗挖河沙,罚些款就是了,他托人走点门路也能对付过去。 现在,他见平头有点失控,怕再惹出大事来。 人嘛,求财要求和,无财莫惹祸,大不了以后不走这边就是。 他立即小声对平头和秃四说,“把枪放下。” 平头却没动静,仍然端着枪,眼睛死死的盯着河堤上,嘴里说道,“我他妈还拿了半包烟,给那畜牲抽。” 毕海沙说道:“算了,兄弟,平安回去就好,别再把事儿搞大。” 秃四瞥了毕海沙一眼,见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和平头却被鱼钩给挂了,别转了脸,没有理会毕海沙。 “老四,你怎么了,还想啥,把枪丢过来,这毕竟是人家地界,你们俩受了伤,这个亏,我大沙毕一定帮你们讨回来。” 毕海沙着急的说道,他更担心激发更大冲突,事情闹大了,他收不了场面。 突然,平头对着河堤喊了一声,“好了,我们放下枪了。”却把手中枪继续瞄着河堤。 “老五,你干嘛,别乱来”,毕海沙小声着急道。 “人,赚那么多钱干嘛?不就他妈的为了不受气,不看人脸色过日子。今天钱没赚着就算了,还他妈挨这么一钩子,我曹……” 平头像是回答了毕海沙,又像是自言自语,手里的枪依然瞄着河堤,他对着河堤,又叫了声,“喂,我们放下枪了。” 这时,河堤上,突然伸出个带了顶草帽子的脑袋,远远看去,一个穿了件军大衣的半身露了出来。 平头一看,立即把枪口平移,“砰……砰”,对着那身影,平头连抠了两下板机,那身影还立着,没有反应。 倒是一边的秃四也跟着开了一枪,“砰…………”的一声,那个身影倒了下去。 毕海沙正看着河堤上,听到枪响,只见河堤上那个身影,倒了下去。 毕海沙心里一凉,心里暗叫:“完了,出人命了”,他呆住了,默默的转过头,看着平头。 平头的名字,叫做毕海春,是毕海沙的亲弟弟,在家排行老五,是最小一个,上头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 他从小就被父母宠着,脾气又暴躁,哥哥姐姐也常惯着他,在这一带湖面乡里,从没受过这个窝囊气。 今天上个大当不算,钱没赚到,还被鱼钩勾了耳朵,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皮衣口袋里掏出两发枪弹塞进枪膛,转身举起枪,对着沙洲五六十米的渔船。 毕海沙很了解这个弟弟,知道他发起疯来,不讨回便宜不会罢休。怕事情闹大,顾不得渔网上其他的钩子,先避开半米远的那个,几步走到平头面前,正要夺他的枪,却晚了一步。 平头朝着渔船又连开了两枪,渔船船蓬外没有人,都在舱里贴着船身趴着,一枪打在一只大橹上,一枪打在船蓬的横顶上。 打完,他继续掏口袋,却发现没有子弹了,正准备跟秃四要点。 突然,河堤上传来一声大吼:“搞他们,打…………” 河堤到船上的这片天空中,一阵密密麻麻的黑点,从空中飞来,落到船上,“嘣咚啪哒……蹦蹦噶哒………咚咙咚咙……咕噜嘟噜………”的声音在船上响起。 “嗙哴……”一声, 一块石头打碎了驾驶舱侧面的玻璃。 飞向他们的,全都是如鸭蛋般大小的鹅卵石,毕海沙和平头连着挨了几下。 秃四也挨了七八个石头,驾驶舱旁的两个人挨着两三块石头后,立即扑倒在船身里,双手抱头。 毕海沙也赶忙趴在沙堆里,双手抱着头,免得被砸中后脑。 秃四和平头也趴了下去,也活该这平头毕海春倒霉,趴下去的时候,右手那只抠枪机的食指又被一只鱼钩挂了,十指连心,疼得他一声惨叫。 他赶忙扔开枪,用左手去拔那个鱼钩,头上瞬间被几块石头打中,挨了几块石头,好容易把鱼钩拔下,急忙抱头,趴了下去,一下都不敢再动。 他们几个刚刚趴好,各自双手抱着后脑,听凭石头落在船上。 突然,更难受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水柱从机船的另一侧射了过来,一道冰冷的河水从天而降,把沙船驾驶舱外这五个人,是淋了个通体凉。 这五个人,被冷水淋得在那直哆嗦,却又不敢乱动。一边是不计其数的石头砸了过来,一边是一道冰冷的水柱不停的浇在他们身上,渔网上的其他不知道挂在哪里的鱼钩,又在那里等着他们。 一时间,这几个人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既抬不起头,又挪不开身,不知道下一分钟,还有什么等着他们……………… 三十五章 兵困蠢秃驴 天空安静的时候,一般是出太阳,或者阴天。 天空不安静的时候,下雨,下雪,下冰雹, 偶尔,还会下点石头。 今天,如果这希望农场有广播的话, 播音员,可能会这么介绍: 今天是某年某月某日。 今天天气,阴转多云,有时有小雨。 偏北风,三到四级。 下午时分,部分地区,有时有石头。 请注意安全。 天空飘着小雨,这艘痛苦的机船上空,不再有石头飞来,它暂时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毕海沙趴在船的甲板上,想起今天的所有经历。 一路开船进河,遇见渔船,渔民不肯让道,说是自己没收网。 可要是等他收个网,一个下午就废了,秃四和五弟毕海春二话没说就叫卷毛下钩子挂他的渔船,要下钩子拖走,那渔民居然跃了机船上,跟他们理论。 他们几个打了几下,不就扇几个耳光么,要钱就说啊,那渔民也愣是说要等收网,给钱也不肯,要不毕海春和卷毛也不会上去揍他,都是那个穷鬼害的,肯定是跟那帮犯人熟悉。 等老子回去,老子弄死你个鳖样。 正想到这里,又一道冰冷的水注从身上射来下来,力道又大,砸在他身上,又冷又痛,嘴巴鼻子里灌了好几口,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骂了起来,“我曹你妈的,别让老子回去,回去我就来弄死你们这帮畜牲。” 这个声音传到了河堤上,石头这群人都听见了。 “听见没,跟他们谈道理?呵呵。”杨羽趴在石头身边笑着说。 “这是最后的一点力气了,叫完了就没劲了。”石头一边继续听着河中的动静,一边回答。 “石哥,再扔一阵石头,还没打痛,继续啊,石哥。”隔了几个身位的陆大鹏在一边说道。 “我看还真得再给他们来一阵。”唐平也趴着说道。 平头的两枪都打偏了,倒是秃四的那一枪,打中了。 他打中了石头用竹竿举起的大衣,大衣竹竿顶着的是一顶棉帽,远看就像个人影。 看着自己大衣上的破洞,这要是个人,当时就没了命。 突然,他听见了北边传来一阵喇叭声,众人一起看向河堤北面,远远的看见几里外,几辆吉普车正慢慢开过来。 石头说了声,“继续,巡逻车来了,再给他们来一阵猛点的。” 众人一个个都拿起了石头,朝河中的沙船扔去。 远处开过来的,并不是巡逻车。 几辆吉普车渐渐靠近,一辆军绿色的老北京吉普车在前面,停了下来,后面跟了两辆武警的武装越野车。 在场部的时候,王天保的对讲机里,就收到了来自五大队对全场公共频段的通报,说本队外堤有人盗挖河沙。他正思考着要去场部请示调派人手,一边接到命令,是希望农场主管内务的张副场长下达的指示,他命令王天保,不必参加全场工作大会,立即赶回大队负责抓捕。 开全场大会,巡逻车只在上午巡了一圈出来,就回去了。 负责内卫的武警,今天也基本上都在场部开会,各个大队的人员都是最低配置。 跟武警要了两个班,十二名战士,武警派了两辆越野,自己带了本队的陈勇,没时间回大队,到场部警械科领了两把枪和十六发子弹,带上陈勇就上了管教科的吉普车。 三俩车顺着通往五大队的主道上开着,走到半路,正碰见自己的二中队的人在修路,这是条直路,不得已,只能原路返回,从场部经过十二大队,再穿过九大队棉花地旁的大路,在大路上的转道口,又遇见九大队的拖拉机坏了。 这拖拉机掉了链子,绞进了轮轴,等他们修好,又去掉了半个多小时,转道进农机连,这才上了河堤,看了下表,快四点了,跑了那帮挖沙的,下次要堵他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 前几年有些个盗挖河沙的,他们也只能看着,对岸的河道不归他们管,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沙船来来往往,也不能过去检查。 现在命令下来了,所有人员都要配合公安厅的工作,他坐在车上有点急。 打电话回大队问了下哪几个人今天在守外卡,得知是石头这一组之后,他反而紧张起来,这个家伙他太了解,表面上马马虎虎,暗地里心思很多,个性又犟,好出头,又有点神经质。 全队唱改造歌,他能唱出“一条大河波浪宽”来,问他为什么唱错,他说为了回忆革命岁月的英雄楷模,从而激发他的改造激情,立志从新做人。 万一,这小子为了立功,冒冒失失的跟沙霸们干了起来,不知道现场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王天保对自己管辖的人员都有基本的了解,什么案子进来的,刑期多久,性格特点,家庭成分,他只要见了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好不容易到了河堤上,车辆从北往南一路加速,慢慢的,可以看见本队的六号卡了。 却发现六号卡里没人,王天保觉得不对劲,忽然听见前面传来连续的几声枪响,“再快点”,他对司机说道。 坐在前排车里,他透过玻璃,远远看到一艘机船停在河道中间,枪声不能是其他地方的,只会是这船上人的,他心想:“这么大胆?居然就敢在这里开枪。” 随着车辆越来靠近停船的那段河堤段,又看见河堤内侧一排人趴在那,正一个个拿着石头朝那船上扔去。 看着这场景,王天保笑了,拿石头打沙霸,他们也想的出,又有些点担心外卡人员的安全,不知道刚才的响枪,有没有人受伤。 吉普车终于到了停船的位置,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王大,小心,他们有枪。”石头趴着喊到。 “好的,知道了。”王天保拔出了手枪,趴在河堤上,观察着河中这条船。 只见一张渔网罩着大半个船身,从驾驶舱到货仓的一半都被渔网包裹着。 船舷边两只黑黑管子,架在舷上,看不到人,货仓的沙堆上趴着一个人。驾驶舱旁边趴着两个人,一动不动。 “报告王大”,一个低低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过来,王天保回头一看,是石头,他一个人正朝他慢慢爬了过来,边爬边小声说着话:“我们用鱼叉绑了铁链,绞了他们的桨,他们开了好几枪了。” 王天保心里一愣,心想这小子怎么做到的?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形,王天保没时间跟他谈论这些,对石头小声说了句:“知道了,趴着别动,别抬头!” “是,王大。”石头压低着嗓门,答应着,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个武警在一边小声对王天保说:“王队长,歹徒距我们二十米左右,甲板上有五个,驾驶室有几个看不清,船上的几个,用半个弹匣就消灭了。” “瞄准,等我命令。”王天保冷静的说道。 “是,王队。”这名武警应了一声。 船上不再开枪,河堤上一片安静。 “陈勇。”王天保叫道。 “在。”陈勇正和司机一起,趴在身后吉普车旁边。 “跟他们喊话,叫他们放下武器。”王天保命令道。 “是。”陈勇趴着挪到吉普车旁边,打开车门,弯着腰,拿车门挡住身体,取下了车上扩音器的小方形话筒。 陈勇对着话筒吹了两下,“呼哧,呼哧。”扩音器里传来两声呵气的声音。 陈勇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喊道:“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武警包围,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争取宽大处理!” “听到没有,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争取宽大处理。”陈勇又喊了一遍。 船上没有动静,王天保等了两分钟,一边盯着机船上的人,对一边的武警说:“朝他们船身开几枪,警告一下。” “是。”这名武警战士,立即举起枪,瞄准了机船,对着船舷下方,“哒哒哒哒哒哒”打出一梭子子弹。 这两个班的武警部队的武器配置有两样。 其中四名战士各自配带一只79式微型冲风(锋)枪。 这种枪后坐力小,便于携带,一般用于山地、丛林、短兵相接、城市巷战及解救人质的战斗中。 另外八名战士,携带的则是八只81式自动步枪,81式自动步枪,它的另一个俗称,就是大名鼎鼎的“八一杠”。 这种枪曾被国外的军迷们戏称为中国版ak47,射击精度曾一度优于前苏联制造的ak47。 王天保身边的战士,使用的正是“八一杠”。 这艘采沙船的铁皮,一下子就被打出几个洞。 听见这几发自动步枪的声音,毕海沙彻底失去了信心,他不再有任何一丝侥幸心理。 毕海沙大声对岸上叫道:“别开枪,我们听政府的,我们投降,别开枪。” 说完又对着毕海春叫道:“老五,算了,把枪扔过来,保了命再说。” 河堤上的杨勇,对着扩音器的话筒说道:“你们把枪放下,双手抱头站起来。” 沙船上的毕海春,已经失去了理智。从小在这一带,他就是个小霸王,哥哥姐姐父母亲戚,没有不宠着他的。 毕海春九岁的时候,哥哥跟村霸打架,他一人拿了把菜刀,朝那家伙砍了五六下,别人倒不是怕他,只是见他一个九岁的娃娃,居然就敢拿刀砍人,当时被惊到了,也没跟个娃娃计较。 事后也没怎么样,家里赔了点钱了事。 打那以后,乡里的人都说这小子,从小就是个狠角色,大了更加会心狠手辣。 十几岁的时候,人们见了他,都是陪着笑,躲着走,生怕跟他有什么羁绊。 今天,却被几个犯人困在这里,鱼钩钩了他两次,刚才那阵狂撒下来的石头雨,又打得他又青又紫,本就年轻好盛,又加上一颗倔强的心,他毕海春,怎么可能屈服。 可是生活,总会发生一些事情, 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瞬间改变一个人的观点。 三十六章 白鹤明天意 小恒河的这一片河堤上,静悄悄的。 河堤上与机船上的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突然,天空中突然传来阵阵“呃呜呃呜”的鸟鸣。 王天保抬头看了看天空。 只见一大群白鹤,排成一个三角形的阵容,从北往南飞来。 这群白鹤冲河堤俯冲下来,略过河堤上所有人的头顶,为首的那只白鹤,经过石头头顶的时候,刻意飞得很低,用左边的翅膀的羽毛拍了下石头的光头,又立即拔高。 石头一直盯着这只白鹤,直到看见它服皮下那片红色的羽毛。 “又是你!”石头叫道,石头认出它来,就是那天在他头上滴鸟屎的那只白鹤。 “怎么?你认识它!”九块五在一边说道。 “哼!”石头哼了一声,不说话。 “是那天那只鹤!”唐平隔着几个人,叫道! “就是它!”石头回应着唐平。 这只白鹤飞过之后,它身后的白鹤们都跟着这只领头的白鹤一起略过这群光头们,吓得众人都把头一缩。 它们往南飞了一百多米又调转回旋,朝着河道中的机船飞了过来。 杨羽看着白鹤飞过,瞄了眼石头,见石头正想着大嘴看着天空,杨羽说:“你谁都认识,连这鸟你都认识,你也真是够可以得了。” 石头看着天空飞过的白鹤,他的光头一动不动,口里说道:“很多事,一下子是说不清的。” 唐平却对杨羽说:“他还真的认识那鸟。” 毕海沙跑了一辈子船,也从没见过这个场景。 毕海春和秃四都直起了身子,长大了嘴,呆呆的看着天空这群白鹤,这一幕,彻底震惊了他们。 “抱抱,妈妈,快看,好大一群白鹤!”不远处的渔船上,小舟指着天空的白鹤群,冲船舱里的父母喊到。 小舟的父亲和母亲一起从船舱里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男人口里喃喃的念叨着:“这……这是…白鹤团圆…这里真的有…………” 小舟在一旁问道:“抱抱,有什么啊?” 听见小舟问他,小舟的父亲却一直盯着天空中的白鹤群,回答道:“哦,没什么,有很多鸟。” 白鹤们围成了一个圆圈,在机船上空盘旋,对着机船“呃呜呃呜呃呜”的大声鸣叫着。 毕海春看着这个场景,惊呆了。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跟他们兄弟们经常讲的一句话,叫做: “行船常把风物观,鱼跃可过十八滩。 人欢鹊叫七百里,白鹤团圆三万三。” 意思是,看见有鱼从船头跃过,今天这船可过十八个滩头,安然无恙。 还有开船时,听见有人笑,或者见了喜鹊叫,那么今天这船走个九百里,都是丰收的。 如果看见成群的白鹤成群结队在天空盘旋,那么这艘船,走上九万九千里水路,一直都有好大的收获。 这白鹤团圆,他爷爷还是当年解放军过长江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他爷爷在江阴口跑船,跟人起个帆,打打下手,干着些杂活。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吉利的兆头。 毕海春谁都不怕,就怕爷爷,也喜欢爷爷说的话。 毕海春看着天空,双脚跪下,口里说道:“天意,天意啊。” 毕海沙也跪倒在船头,口里说的和毕海春一模一样:“天意,天意啊。” 王天保远远看见机船上的两个人,正朝这天空盘旋的白鹤跪了下去,立即命令杨勇:“杨勇,继续喊话。” 杨勇正看着天空发呆,突然听到王天保的命令,立即拿起话筒说道:“船上的人,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争取宽大处理。”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毕海沙举着双手大声回答着。 看着机船上的人一个个举起手来,王天保笑了,他站了起来,一边的武警也站了起来。 王天保瞥见河边有一条小船在岸边,向身边的一名武警干部说道:“李队长,请你们派几个人上那艘小船,上沙船检查,把他们都押过来。” “好的。”李队长答应道,又对一名武警战士命令道:“一班长。” 战士应声道:“到。”向李队长敬了礼。 “一班上船,二班警戒,把人都押过来。”李队长命令道。 这一班长立即道:“是。”转身对身后几个武警战士说道:“一班的,跟我来。” 五名战士跟着这名一班长一起下了河堤,朝小船走去。 “一班上船”,这个命令王天保明白,但是李队长的“二班警戒”这个命令,王天保有点没明白,正要询问李队长。 李队长却把头朝冲王天保身后了上扬了一下,王天保转身看着身后,只见石头这群人正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有八九个人的手里,各拿着一把两米多长的鱼叉站在堤上,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王天保笑了笑,冲李队长会意的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 空中的白鹤们突然不再盘旋,一起向南边上空飞去,排成了一个一字形的横列,又从横列的右边开始,围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阵型,朝着河堤飞来。 “我去,又来了。”石头叫道,本能的抱着脑袋,生怕又被一坨鸟屎击中。 那群白鹤却没有朝石头飞来,而是跃过河堤,直奔沙洲边的渔船而去,到了渔船上空盘旋了几圈以后,有十几只全部落在渔船的船身上,其他的则散落在沙洲上。 机船上的毕海沙和毕海春还有秃四,正准备接受乘小船过来的武警们的押送,看见白鹤落在渔船上,一起跪了下来,朝着渔船磕起头来。 刚才还凶巴巴的几个人,突然之间变成了虔诚的信徒,一个个一脸庄重的看着渔船,口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冒犯了,冒犯了。” 直到武警登上他们的船,他们才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的接受押送。 “石头”,王天保叫着石头的名字。 石头还在看着白鹤,一边的九块五赶紧说道:“石头,王大叫你。” 石头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回头立正,注视着王天保答道:“到。” “你们辛苦了。”王天保满眼欣赏的看着石头,眼睛里透着笑意。 “为人民服务!”石头把手伸平,屈着臂向王天保敬了个军礼。 这五个字一出口,王天保一愣。 石头身后的二十几个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 站在王天保身后,二班的武警战士们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武警的李队长立即冲他们一挥手,训斥道:“笑什么笑,这就是积极改造的典型标兵,你们也要学习他身上这种积极向上,勇于同一切困难做斗争的勇气和决心,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战士们齐声答道。 这下,那二十多个光头也不敢再笑,一个个神情肃穆的看着王天保。 王天保忍住笑,说道:“嗯,好的。你们都在这里休息半个小时,批准你们每人都抽几根烟,等会就由你带队,全部带回大队。” “是,王大。”石头答道。 “休息一下。”王天保说道 “是,王大”。石头回答道。 八名沙霸分两批坐小船到了河堤上,武警越野车后面有个押送位,每辆可以装四个人,正好八个。 毕海沙上了河堤,他看了眼石头,石头也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毕海沙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仇恨,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看冲石头点了下头,石头笑了下,也回点了下头。 毕海春和秃四也看了眼石头,他们的眼睛里也同样没有仇恨,相反,毕海春眼睛里似乎还有点笑意,二人都朝石头点了下头,石头也都一一回应。 突然,石头想起,还有六百块钱现金在身上,立即起身,走到王天保面前,王天保正看着武警把沙霸们押上车,看到石头过来,他转过来,对着石头。 “报告王大。” “什么事?” “我收了六百块沙霸的钱。”石头递过去六张块蓝色百元人民币。 “怎么收的?”王天保接过钱问道。 “骗他们到河里做交易,他们付的钱。” “怎么骗的。” “说这里沙多,可以挖沙。” “嗯,知道了,钱大队保管,你过去休息。” “是。” 石头,唐平,杨羽,九块五,朱三,阿伟,李茂,史步辽,刀疤,田满,全部一排坐在河堤的坡中间。 除了杨羽,一个个吞云吐雾的。 “石哥,真痛快。”陆大鹏笑着道。 “呵呵,陆大鹏,这会,你可有得便宜了,你石哥准备说这个点子是你出的。”杨羽说道。 “什么,不不不,我可不是光为了功劳。”陆大鹏急忙解释。 “没啥,伙计,就是为了功劳,有怎样,我就是为了立功,哈哈”,李茂在一边打这哈哈道。 “就是,做点好事得好处不是很正常么?做好事不得着好处,难道就该鼓励做坏事得好处么?这不是扯淡么。”九块五在一边宽慰着陆大鹏。 “大鹏,没事,立功,谁不想,眼前就是机会,咱们把握住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的要。咱不怕。”唐平也在一边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就是。。。”石头大笑着,说道,“咱们这就叫好汉三十位,立功报渔民,哈哈哈哈哈哈。” 河堤边阵阵笑声…… 远处的渔船上,渔娃小舟,正站在船舷边,默默的注视着石头这边的河堤……………… 三十七章 世事如观鱼 风不大,雨停了,天空有点云,一半遮着这黄昏后的太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石头念道。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情。”唐平接了一句。 石头、唐平和杨羽。 三个人站在河边,继续发着呆。 “你说,哪来这么多的白鹤?”石头看着渔船的方向,问着身旁的二人。 “你叫来的。”唐平淡淡的答道。 石头苦笑了下,说道:“你就别逗我了。” “不是逗你,就是你叫来的。”唐平还是淡淡的口气。 “嗯,我觉得也是,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杨羽也在一边说道。 石头不说话,看着沙洲边的渔船。 唐平摸了摸鼻子,“啊切……”一声打了个喷嚏。 石头转头问道:“穿我大衣。”说完准备脱衣服。 “不用,再穿我都要捂出汗来,一会吹下风,更不好。我倒是在想,那天去给渔民的女儿送王八的时候,那只白鹤来得也太巧了,正好在那当口,不是那只鹤,那女孩还不会收你的王八。”唐平揉了揉鼻子说道。 “那倒也是。”石头笑着说道。 “白鹤,代表长寿和吉祥,这上百只鹤聚集到这里,恐怕没那么简单,石头,你还干了什么?”杨羽在一旁问道。 见杨羽说话,石头倒是想起什么来,没有回答杨羽的问题,反而问杨羽:“杨羽,挂鱼钩,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的。”石头静静地看着杨羽,问道。 杨羽听到石头这么问,他看着石头的眼睛,把脸转向水面,两个手插在军大衣的口袋里,站得笔直笔直的,他面对这着河面,手却伸向石头,说道:“给我根烟。” “你不是不抽烟么?”石头很诧异。 一旁的唐平却先递了一根过来。 “我现在想抽。”杨羽接过唐平的烟说道。 杨羽的确从不抽烟,但今天,他想抽一根,接过唐平的烟,石头递上火柴,他自己点着了火,吸了一口,张开嘴巴,窝成个小圆,“哦……哦……哦”的从嘴里发出一阵轻轻的声音,吐了几个烟圈出来。 “你很会抽烟嘛?”石头淡淡的说道。 “我戒了三年了,”杨羽看着手中的烟。 “我看,你不仅仅担心困不住他们,上到沙洲,伤了朱三他们俩或者我们这边的人。”唐平带着疑问说道。 看着烟圈被吹散,杨羽看着河面,淡淡的说道: “我们做这事,就算占了理,也不一定搞得过他们,他们没点背景,就敢在这河道上横行霸道? 我们,只能帮这渔民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因为没有理由和借口。 不对他们狠点,怎么能撑到王大和武警赶到,活捉了他们。” 杨羽阴冷的笑了下,咬了下嘴唇,狠狠的说:“要搞,就要他们的……”,杨羽突然收住了话。 他转脸看着石头说:“石头,你很胆大,道理也都明白,谋划也还行,只是,有一点,”杨羽停住话头,看着石头的眼睛,又补上三个字:“你心软。” 石头耸了下肩膀,笑了笑,“没办法,总想着给人个留条路,不喜欢太狠,现在这场面,不是很好呢,活捉了全部。” “石头,我最喜欢你的,就是你的天真。可你要知道,你这么干了,就是断人财路。你断了人家财路,人家,可是会断你的活路的。这里的人,你、我,还有唐平,还有他们”。 杨羽指了指河堤上坐着的那群人,“我们,活动范围就是这么大,人家要是过几天脱了身,随便花点钱,暗地里黑了你,你拿什么挡?” “怎么黑?”唐平问道。 “下药,铁锹,镰刀,泥塘,哪里都可以给摆你一道,再说,万一你跑了呢?”杨羽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还多久,我跑什么?”石头一笑。 “可以逼你'跑了'”,唐平看着石头,接了一句。 石头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身上突然一丝凉意,这些,可都是他一开始,想都没想过的。 石头突然明白,杨羽的鱼,为什么能养得那么好了。 “没事儿,既然要断他们财路,那么干脆,直接断他们的活路,不是更简单点么?你与虎谋皮,不杀虎,哪里来的皮,今天不彻底捉了他们,万一明天有变呢?”,看着石头有点不解,杨羽笑了下。 他继续说道:“这就好比你去借一笔五十分利息的高利贷,你却还想着要怎么还。我想的,是直接把他们……”,杨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呵呵,你说是么?” 杨羽的“呵呵”两声让唐平身上起了点鸡皮疙瘩,他下意识的耸了耸肩膀。 石头看着杨羽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情就跟到鱼塘里摸了两条鱼一样简单。突然觉得,像第一天认识杨羽一样,他默默的看着杨羽。 杨羽养鱼,鱼塘边有窝蓬,每天又带着草帽,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地干活,每天调配饲料,清理鱼塘,再领着队伍除草清泥,没怎么风吹日晒,皮肤倒是白白的,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石头看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大小伙子,心里佩服他心思缜密,又有点嫉妒他的城府如此之深。 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能一下子想了那么多,考虑到以后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又该如何去处理,不禁觉得自己的行动有些冒失。 同时,石头又很感动,感动杨羽替自己考虑了那么多。 不管怎样,杨羽这么干,都是冒了风险的,“杨羽,辛苦了。”石头拍了拍杨羽的肩膀。 “可万一,就算他们被钩了也不开火呢?”虽然杨羽没有实现自己的布局计划,但是唐平还没彻底想明白。 这次,石头却接了口,对唐平说道:“比如你身上有把刀,人家打了你,你打不过,又想扳回来,你自然就会去用这把刀,老话不都说了么,身怀利器,则必有凶心,很简单,呵呵,杨羽他,也不过是赌一把了。” “嗯,赌他们情急。一般,他们也没那个气量,连渔民都能打,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杨羽还是不紧不慢的说着,“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我只是帮个忙,送他们一程。”拿着烟放到嘴边,抽了一口,又吐了几个烟圈。 “好圆那。”石头看着杨羽嘴边吐出的烟圈,叹了句,“没有点技巧功夫,这玩意儿可吐不来。” 杨羽又吐出了两个烟圈,然后把烟头往脚边河滩上一扔,用脚踩着转了两下,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衣,说道:“不抽了,三年来第三根,以后再也不用抽了!” 石头看着河中那艘被绞停的沙船,轻轻叹了口气,说:“呵……,全部活捉了,现在他们盗挖河沙,至少够几年关的”。 唐平见石头突然有点感慨,上前两步,跟石头肩并着肩:“石头,我也算是认识你了,呵呵,杨羽做的,有他的道理,也对我们有好处,我们得首先得护好自己。” 杨羽走了过来,抬手扶着石头的肩膀,说道:“石头,你别怪我狠。这对我们都好,不过,现在不都如你所愿了么,而且,他们走的时候,似乎对你有种奇怪的眼神。” 石头还是看着河面,接口道:“嗯,至少,不再欠那家渔民什么的了?” 唐平接了话,说道:“够好的了。” 石头笑了,说道:“那就够了,原本也没指望什么,陆大鹏的功劳要再多些就好。” “他会想通的,我去跟他说。”杨羽冲石头昂了下头,“没事,有一两个表扬,他也应该满足了。想帮他,你就说这是他的点子,不就够了。” 石头 “嗯”了一声。 唐平也跟着说道:“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想不通的,在想不通之前,就得接受,再寻找机会改变,他会明白的。” 石头转脸看了下唐平,点了点头,有看向杨羽,杨羽也正看着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石头对杨羽说:“过两天,给你打黄鳝,五百条。” 唐平也反应过来,也对着杨羽说道:“是的,水枪可以用,我给你拖根管子,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杨羽笑了下,说道:“不用了。黄鳝,甲鱼,想要,我都有。我只是嫌麻烦,打了出来,这个来要一下,那个来要一下的,拒绝谁都不好。 我这二十亩塘,哪里钻些什么,哪里藏些什么,我清清楚楚。这人世间,就像一口鱼塘一样,就看你在哪养鱼,又在哪里收网了。” 石头疑问的看了杨羽一眼,杨羽“嗯”了一声,像是回答了石头疑问的眼神,不再说话,把脸转向河边,看着沙洲边的渔船。 杨羽突然看着唐平,说道:“你是不是当时就猜到了?” 唐平也看着杨羽,说道:“没有。” 杨羽一笑。 唐平说道:“杨羽!” 杨羽说:“嗯?” “你是个至人,”唐平说道。 “什么是至人”,石头转头插嘴问道。 “心直性真,情深意厚”,唐平回答道,“如果沙霸不开枪攻击我们,钩伤沙霸的责任,你是不是准备一个人扛。” 这下石头转眼看着唐平,说道:“沙霸是盗窃国有资产,布阵拿了他们,就算钩伤几个,也不至于追究我们?” “你听说过防卫过当么?”唐平一双黑眸子看着石头,石头不禁心里一颤,右边眉毛挑了一下。 唐平继续说道:“如果沙霸不反击,杨羽,就是在冒险,他是拿他自己在赌。” “你开始不也不让他挂么?”石头看着唐平说道。 “那是控制事态,现在不一样,已经结束了,他是为了咱们大家。”唐平说道。 石头看了眼唐平,把脸又转向了杨羽,拍了下他胳膊笑道:“就算有事,也没有你一个人扛的道理!” 杨羽笑了,说道“没有那么严重,找到更好的方法前,就只能有什么方法,先用什么方法了。 我棚里还有点八加一,明天,咱们来点。” “唐平,”石头叫着唐平的名字。 “嗯?”唐平应道。 “我是不是也很冒险?”石头问。 “呵,不敢冒险的人,怎么能下得了决心,布下这个渔网阵,捉了这帮沙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唐平安慰着石头,打心眼里,他实在太欣赏这个小老弟了。 “嗯,我已经很棒了!”石头说道。 “是的”,唐平肯定的附合道。 石头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似的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转脸对着杨羽:“杨羽,不管怎么说,鱼钩是你装的没错,但是,总指挥是我,对?” 杨羽开始有点搞不懂为什么石头这么问,但是听到“总指挥”三个字后,似乎明白了石头的心思,随口道:“嗯,对,你全权指挥。” “哎~~,”石头摇了摇头。 “怎么了?”唐平见石头叹气,问道。 “纵然我聪明如此,也是不能免俗的”,石头边点着头说着,边把手背在后面,然后转身看向河边。 “不能免俗,那就入俗。”唐平说道,“人为啥非要觉得自己不俗,就是好的呢?世上之人,几个不俗,况且,俗人,有什么不好。 何必非要标新立异,总觉得自己鹤立鸡群,一付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那样才既叫人讨厌,又令自己苦恼。” “哦?苦恼么?”石头歪着脖子问道。 唐平说道:“你看哈,一个人过于自以为是,就会觉得自己时刻怀才不遇,可偏偏自己又拿不出什么可出手的东西跟人交换。 还一天到晚觉得自己如何了得,总觉得自己并非俗人,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他这颗时刻想脱俗的心,本身就已经很俗了。” 杨羽接着说道:“越想不俗,就越庸俗!” 唐平笑了笑:“是的,人之大患,好为人师;人之大病,好章己德。” “什么意思?”杨羽问道。 唐平说道: “前面两句,就是一个人懂了一点东西,又不是很懂,就喜欢在人面前夸夸其谈,谈论别人不懂的东西,显得自己能够有资格,去教育别人。 后面两句,就是一个人做了点好事情,就四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以此来表现自己的能力和功劳,希望通过让人了解自己的功德来倾佩自己,获得虚荣和尊重。” 石头听完插了一句:“嗯,你们两个都犯了这个毛病。” 唐平和杨羽一齐看着石头,异口同声的说道:“什么?” 石头把头微微一昂,一副洞明世事的样子,还把个两手背在后面,他看着唐平,微微笑道:“你现在不正在夸夸其谈,好为人师嘛”,石头把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冲唐平摆了摆,“这样不好,要予以改正。” 石头接着看向杨羽,还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意思像是他什么都懂,他又微笑着对着杨羽说道:“你刚才,恰恰就是在对自己的计划和详细的安排沾沾自喜,表现功劳”,石头把手又冲杨羽摆了摆,“你这样,也很不好,也要改一改。” “那是你问我,我才说的。”杨羽瞪着眼驳道。 “我问你,你也可以谦虚点啊。”石头双手一摊,也瞪这眼睛反驳道。 杨羽被石头的话一噎,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眼神求助般的看了眼唐平。 唐平也正把脸转过来,和杨羽的眼神相碰,又一齐看向石头。 “嗯,我是想改一改,不过改之前,我想揍你一顿,你觉得可以么?”杨羽对着石头伸出一个拳头,说道。 唐平也说道:“嗯,我也想揍你一顿,你同不同意,我都无所谓。” 石头却不为所动,神情忽然变得很凝重,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又看了下脚下的河滩,然后平视前方,仿佛没有见到杨羽的拳头,也没有听见唐平的说话。 他充满深情的感叹道:“你们看看这天空,再看看这大地,再想想古往今来,哎~~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我英明神武一下午,终究还是越想不俗越庸俗,你们说,要是再多抓几波沙霸就好了。” 说到这里,石头摸了下脑袋,突然翻着眼睛,向眼前的杨羽和唐平问道:“哎,对了,你们觉得,过几天还会不会有沙霸进来,咱们再抓他一拨儿,是不是功劳就更大了?是?啊……?” 唐平和杨羽直勾勾的看着石头,都不吭声。 石头“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又说了声:“我们,要发挥连续作战的能力。”他得到了武警李队长的表扬,有点飘飘然。 石头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二人,继续摇头晃脑地说道:“哎~~,这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三十光头建功足。杨羽飞钩钓沙霸,唐平暖语把心舒啊!哼哼哼哼哼!” 杨羽看着石头在那发那破诗意,又转过脸去,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唐平。 唐平面无表情,也转过脸,无奈的看着杨羽。 杨羽摇了摇头,正想要对石头说话,却见唐平用食指对着自己的嘴巴,示意杨羽别说话,又朝河堤上指了指,用右手两根手指做出一个走路的动作,意思说两人偷偷上河堤去。 杨羽会意的点了下头,二人趁着石头背对着他们,悄悄挪开步子,轻轻地走上了河堤。 “怎么了,聊完了”,九块五看二人上来,问道,“石头呢?” “哦,他神经大发了,正在感慨”,杨羽淡淡的回答道。 “他兴头上,我们让他清静清静”,唐平也跟着说道。 九块五看向岸边,只见石头正双手背在后面,头抬得高高的,手里还一会指下天空,一会指下河面,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全然不知道身后的唐平和杨羽已经悄悄上了河堤,正在那抒发感慨…… 九块五摇了摇头,说道:“没得治了!” 三十八章 人龙初照面 石头正站在河边,静静的看着河道,沙滩,还有岸边的十几根芦苇杆子。 河风不大,微微的。 如果有头发就好了,这样,石头就可以用手用力地抹一下,那样,人就显得更潇洒些,可惜。 他还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两天长了点出来,没有那么溜光了,摸过去就像个小地毯,还挺舒服的。 “哼哼哼,大丈夫,一哨卡可扫,一河堤可扫,一天下,也可以扫,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唐平,这手笔,不错…………” “啊……” “啊?……” 石头半天没得到回应,转身一看,河岸边空荡荡的,就自己一人站在这里。 抬眼看向堤上,唐平和杨羽正站在河堤上,看着自己,二人正在那说话,九块五也在旁边唧唧哇哇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石头很无奈,转过身子,还是看着水面,说道:“哎~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一人站河边啊…………” 水里一阵“哗啦”声。 石头顺着发出声音的水面看了过去,发现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一双巨大的眼睛正浮在水面上,看着自己。他吓得身子往后一仰,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又定了定神,仔细看着那双眼睛。 那眼睛没有躲闪,冲他眨巴了两下,然后往水下一沉,水面上翻出一段身形。 石头看得清清楚楚,这段身子整个布满了一个个黑色的鳞片,一颗颗水珠从这身子上滑落下去的时候,那鳞片闪闪发光。 “黄鳝,好大的黄鳝啊。”石头叫出了声。 那身子却突然一阵颤动,像是被石头的声音刺激到了一般,突然水面一阵搅动起来,那身子不停的翻滚,现出一段段带着黑色鳞片的身体,其中有一段的鳞片凹了进去,脱落了几片。 突然,半个水桶般大的脑袋伸出水面,嘴巴有一尺来长,脑袋上顶着两只树杈状的小角,两只眼睛有拳头那么大。 石头吓得脚都已经迈不开步子了,一张嘴巴张得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个东西。 这东西把脑袋贴着水面朝石头游了过来,它把脑袋抬了起来。 石头看到它脖子下面一片黄白相间的皮肤,那里是一片片的软甲状的东西,像是拼接起来的一样,一块一块的。 这东西把头侧了过来,用那只拳头般大的眼睛瞅着石头,眨巴了两下眼睛,它把头靠近了过来,嘴边的一根长长的须鲶一摆,蹭了下石头的腿,然后身子往后一退,把头沉入水中,水面上又出一团大大的气泡,没有了动静………… 看着水里这东西潜入河里,水面翻起一阵水花,几个巨大的水泡从河堤冒了上来,水面又回复了平静。 石头半张着嘴,愣在河边,半天发不出声音。 过了一会,他听见河堤上九块五的声音冲他喊道:“石头,快上来,差不多回队里了。” 石头没有理会九块五的叫声。晃了晃脑袋,用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着河面,什么都没有。 蹲下来,用双手挽了一掌窝子河水洗了把脸,用手指背再擦了擦眼睛,再仔细的看了看眼前这片河面,什么都没有。 远处沙洲边,那只渔船正慢慢移动着,朝对岸的那条渔船并拢,眼前就是一道流淌的河水。刚才那个长得像龙一样的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才的那一幕就跟做了场白日梦一样,转身几步跑上河堤,看见唐平和杨羽还有九块五三个正并排现在一起唐平身后,还站着个朱三。 石头走到他们面前,跟唐平对视了一眼,点了下头,又拿眼神碰了杨羽和九块五他们两下,算是打了招呼。 紧接着,他又看向了河面,面色凝重的对他们说道:“都看到了没?” 唐平、杨羽和朱三,都莫名其妙的看着石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九块五看了眼石头,凑了过来,也一脸凝重的应道:“看到了,你洗了把脸。” 石头一愣,说道:“不是洗脸。” 九块五说道:“嗯,不是洗脸?那你洗了澡?” 石头皱着眉不满的看了眼九块五,说道:“什么跟什么?我说刚才水里出来的那东西,你们都看到没?” 朱三在一边说道:“水里没东西啊,看到什么?” 石头没理会朱三,对着杨羽和唐平说道:“水里刚才那东西,你们,都没看到?” 唐平诧异的看着石头,说:“什么东西,我们说着话,一直对着河面,没看到什么啊。” 石头又盯着杨羽,他知道杨羽一般不撒谎,也不会逗石头取乐子。 石头对着杨羽问道:“你呢?你也没看到?就那水里,就在我脚边的河里,有个东西钻了出来,你也没看到?” “看到什么?没有东西啊,就看你蹲那,洗了把脸。”杨羽回答道,一脸的不解。 石头惊恐的看着他们几个,然后不理会他们,分开唐平和杨羽,向坐在河堤上的其他人走去。 把唐平、九块五、杨羽、朱三几个撂在一边愣愣的,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众人三三两两的坐着,石头看见陆大鹏正坐在河堤边,跟几个人在那比划,嘴里还说着话。 通过这场战斗,他彻底的融入了这个群体,正在那跟这些人培养感情。 石头走了过去,站在陆大鹏身后。 陆大鹏正说着话:“我刚才一共扔了两百一十五块石头,哈哈哈,那些家伙不被砸蒙了才怪,要是他们敢冲过来,我就端着鱼叉,照他们腿上,戳他娘的大窟窿,哈哈哈哈哈…。” 正说着,他看见对面听他说话的人看着自己身后,他转过身子一看,是石头。 “嗨,石哥”,陆大鹏立即起身,站了起来,笑嘻嘻地看着石头。 石头没有笑,面色还是凝重的问陆大鹏:“大鹏,你刚才注意了河面么”。 “有啊,我一直看着河面啊。”陆大鹏答道。 “你看到了什么没?”石头问。 “看到武警和管教划船,上那艘机船啊,不是都把人押过来了么?怎么了?”陆大鹏好奇的反问道。 “我是说河岸边,你没看到什么么?”石头继续问道。 “没有啊,你不是跟杨哥他们说话么?怎么了?”陆大鹏又是一句不解反问。 “哦!没事!我就问问,你接着聊。”石头转身朝唐平他们走过去。 他突然明白,整个河堤上,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那个东西。此时,他就是再去问其他人,也问不出结果,何况,传播反动迷信的帽子,他可背不了。 去向外界求证一个不可能被证明的结果,不如自己明白了就好。 布下这个渔网铁链阵,打完这一场沙石仗,石头突然成熟了许多。很多事情,他不再需要外界的证实,他也选择相信。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看到那条龙,再问,也问不出结果。说多了,别人还觉得他是傻子。 就像他小时候,经常看见的那团橘黄色的白光一样,没有人信他。久了,他就当作自己的梦。 既然是梦,别人又怎么可能走进他的梦里呢? 何况,还要求别人,跟他做了个一样的梦,那岂不是强人所难。 石头走回了自己的哨卡,站在那,他发着呆。 唐平和杨羽几个,见石头问完了他们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之后,就一个人跑去找那个养鱼组的大高个说了阵话,又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来,等着他来解释怎么回事。 却看见石头一个人又折回了自己的哨卡,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河面发呆。 九块五说了句:“不对劲,他怎么了?” 杨羽说道:“走,一起过去问问,他怎么那么多事儿?”说完,杨羽朝3号卡走来。 唐平、朱三和九块五也跟了上来。 四个人走到哨卡边,见石头两手捅在口袋里,一双眼睛盯这河面。 九块五先招呼了一声:“石头。” 石头转过脸,看着他们四个,笑了下,“嗯。” 唐平靠近了些,看着石头的眼睛,说道:“你告诉我,你刚才在河边,看见了什么?” 杨羽和朱三现在一边也看着石头,他们三的神态显得都很严肃。 石头拿眼睛扫了一遍这四个人,把烟放嘴边吸了一口,说道:“我要是说了,你们不但不信,还会觉得我疯了。” 杨羽开口说道:“不会,石头,你说,我们信。” 朱三也说道:“是啊,石头,你说,咱们几个里守里的,怕什么。” 石头看向河面,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吸了口烟。 唐平自认识石头这几天,都觉得他是个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的人,突然一下石头这么谨慎,看来,他是真看到了什么。 唐平用手拍了拍石头肩膀,扶着他的肩,说道:“不管你看到什么,你说出来,我们绝不笑话你,也不说出去!你放心说!” 石头看着河面,吐出口烟。 唐平忍不住问道:“是橘黄色的白光么?” 石头听了,心跳加速了点,他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他还是看着河面:“这次不是。” 唐平问道:“那是什么?” 石头终于转过脸来,看着唐平,这个金身罗汉,前几日在船上还和泥浆组的人一起笑话了自己说看见过飞碟的事。 石头不是很确定唐平信不信,杨羽却不耐烦了,在一边说道:“你就说,到底见了什么,再怪的东西又怎样,难道你还见了黄鳝精?大不了,把它也抓了,咱们一起炖了它。” 石头笑了笑,九块五也发了话:“石头,以前你跟我说的那些,我还真当你吹牛,可今天我算见识了,你可真行,列队那番话,我眼泪都被你说出来了,你到底看见了啥,说。” 朱三也说道:“就是,别藏着掖着,见了啥,告诉我们,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统统拿了就是!” 石头终于开口道:“好,那我告诉你们,你们真的不会信。” 唐平说道:“说,没事,假的我们也信,就算…………” “我看见了龙。”石头截断唐平的话头说道。 “是龙,不是黄鳝精。黄鳝是没有角的,那家伙头上有角”,石头一字一句,庄重的说道。 唐平被截了话,嘴巴半张着;九块五闭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石头;杨羽嘴唇半张,露出了里面半排门牙;朱三张大着嘴,一会又合上,咽了口唾沫。 石头又环视了下四人,说道:“刚才,你和杨羽一离开,我自己在那自言自语,回头没看见你们,自己又在那发着感慨,就在我旁边五六米远,一条长得像龙样的东西,把个脑袋伸了出来。” “它翻滚了水面,又凑过脸来,冲我眨了几下眼睛,还用它的胡须蹭了我一下,最后入水的时候,还从水底冒了几个水泡给我,像是跟我说'再见'了一样。”石头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旁边的四个人听得脑袋发蒙,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看着石头。 “我上来想问你们,结果你们都说没看见什么,我又去问陆大鹏,他也说没看见,那就说明,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所以我也不好跟你们说,一个人到这来想想,究竟怎么回事。”石头一口气说完,之后一边把两手一摊,“就是这样。”一边等着看这四人的反应。 杨羽不说话,看着石头发呆;九块五也不说话,也看着石头,他想笑,却怕石头生气;朱三却很惊讶,说道:“我信,我老家那山里修路,施工队挖深了,一铲子下去,都见了红,一条老长老长的蛇跑了出来,听说那嘴里的信子都有一尺来长,我们村里好多人都见过。” “嗯……这个么,嗯……,”唐平不知道怎么跟石头说,“石头,只要你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虽然我们没看到,不代表这个东西,就没有。” 杨羽说道:“我也信,咱们这仗打的太顺畅,那船被绞了桨,明明要打横,却突然转了身,又直了,列队的时候,偏偏有只白鹤,在咱们头顶盘旋,船上活捉了的,又是正好是这事主,绝了后患,整个过程,真的如有神助一样,石头,我信你。” 石头很感激的看了眼杨羽,用力的点了下头:“是的,本来不想说,我也是觉得,很顺利。王大带武警及时赶到,才能全部活捉,已经很好了。唐平说的对,没有什么完美的计划,都是随机应变,边打边看的。” 唐平笑了笑,说:“石头,大家都累了,也该歇会了”,他靠近了石头,拿手托着石头的手腕,暗暗地捏了一下石头的手腕。 石头看了眼唐平,唐平也看着石头,他冲石头挤了下眉毛,又松开了。 石头立即会意的说道:“是啊,我也有点累了,等会都回队里休息,刚才王大不是说了么,让我们自由休息半小时,就带队回去么。” 九块五听了半天,心里虽然不是很信,但也说了一句:“吉人见吉事,凶人见凶事,石头,连大黑没事都爱舔你脑瓜子,不管怎样,都是好事。” 石头点了点头,把脸转向河面,发起呆来………… 三十九章 抠鼻笑鹤颜 “抱抱”。 “嗯”。 “你再做点糖饼子。” “好啊,想吃了?” “嗯……”。 “好的,等收了网,跟你妈说下,让她和点面。” “嗯……,再炖点鱼。” “哦?好的!” “炖点豆腐鱼汤。” “嗯……嗯?好。” “抱抱,我想……送点汤到对面去。” “呃嗯?………呵呵……”。 “怎么了?抱抱。” “该的,我多做点糖饼,你一起带过去。” “嗯嗯嗯…………”。 “都说了叫你等等再看,你就把人送的甲鱼给扔了,好歹也两百多块的东西,他们能搞到这东西,也很不容易的。” “嗯……哦,当时……我生气了。” “我看他们也知道,不会计较的,熬点汤,做些饼子,你过两天送过去,得谢谢人家,人可是拼了命的帮咱,咱们也得……,你哭什么,好了好了,我跟你一起送东西,再跟他们领导说下,说不定能记点功劳啥的…好了,别哭了……” “嗯嗯……嗯……嗯嗯嗯……”。 顾家打渔,已经好多辈了,顾顺丰听曾祖说过,打从北宋年间,他们家就是打渔的,祖辈们早年走长江,从汉口一直到鄱阳这一带,散落着顾家的子子孙孙们。 家里有些个发迹了的,就转了行运些盐米,船一多,人一旺,有些顾家子弟就入了漕帮。 剩下些不愿变换的,又没其他手艺,就一直打渔为生。 到了元朝末年,群雄并起,各路义军纷纷反元自立,互相之间又为了争夺地盘,自己也打来打去。 这顾家有户人家,走船到了鄱阳湖和长江交汇的湖口县上,正逢着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 朱元璋陆军强盛,水军确缺船少兵。军师李善长奉命征调船只,还兼着征集水军,那李善长正愁眉苦脸的想着办法。 偏巧这军中有个小官,叫做胡惟庸,他给李善长出了个主意,说是先出个告示,凡是运石头和沙子到洪都府的,每船赏银二两,先把各个水道里的船哄了来再说,李善长听了,恍然大悟,立刻照办。 这顾家渔船得了消息也告诉几个本家,几艘船装了点石头就到了洪都府,谁知一来才知道,朱军所部是为了引四方水路的船只到这里来,以备参战之用,才故意出这告示,钱倒是有,得把船让给朱家军队打了仗才能给。 船既然来了就走不了了,被当兵的一拦,就只能稀里糊涂随了朱元璋的水军做了战船。 仗一打完,朱元璋大胜,各船都得了赏银。这顾家几户干脆不走了,有一户跟着做了点小官,剩下几户还是做着老本行,继续打渔。 反正这鄱阳湖一带鱼虾丰盛,也比那长江里风平浪静,索性就在这一带安了家,从此不走了。 顾小舟打生下来,舌头就比常人宽了点,舌头下面有一团小红肉球,不是很大,就跟三岁大小孩的手指甲盖那么大。 这点肉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还是稍稍会影响点说话,影响虽然不大,一旦说快了,就会有些字吐音不准。 说起“八”和“爸”这两个字的时候,尤其明显,每当说“八十八的时候”,她发出来的字音,是“包十包”;每当她叫爸爸的时候,那就是“抱抱。” 卖鱼的时候,别人问她多少钱一斤,她从不说八块八和八十八,也不说八块。她总是会拿手掌伸出去,再弯起小手指和无名指,“其(七)块”,她发不了平声。 她上头本还有个姐姐,船上玩的时候,不小心掉河里给淹没了,她是第二胎,生起来没那么费劲,早产了几天,直接就生船上了,她爸干脆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舟。 听到父亲答应给她熬汤做饼,小舟很高兴,这样,就可以答谢对面那个光头了。 小舟很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对着那个叫石头的人吐唾沫,还当着他的面,扔了他送的甲鱼。这下被父亲埋汰两句,眼泪就下来了。 那人好心送了甲鱼过来,还费心思帮她们家抓了沙霸,又看着自己对他吐唾沫,还扔了他的谢礼,这心里,可多委屈。 小舟坐在船头,双手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手臂上,牙齿轻咬着嘴唇,看着对面河堤上那个哨卡,走起神来。 现在就能熬好鱼汤就好了,再包好饼子,当晚就划船过去。见了他就说……就说……就说什么呢? 就说给你鱼汤和糖饼,看着他吃完就走,嗯,就这样。 不行,鱼汤得要保温,不然凉了就不好喝了,糖饼得稍微软点,太硬了咬不动,太软了粘牙。 小舟伸手解开了衣服的口袋的扣子,掏出个塑料袋子。打开看了下,里面有二十张五角的,还有些个硬币,倒在船板上,数了数,共有十九块五。 这钱是平时跟父亲卖鱼攒下来的,小舟会每次拿张五角的和着硬币,自己存着,时不时路过集市的摊子,买个发簪或是扎辫子的花皮筋儿,有时还给弟弟买点零食,平时也舍不得用。 要不再给他买点什么? 那人抽烟的?要不捎几包烟过去。 可是他抽什么烟呢?太贵了可不行,可是太差了又拿不出手。 再说,她个姑娘家的,送香烟给那光头,也不太合适,小舟想着想着,脸上一阵发烫,烦死了。 “小舟。”旁边大船上妈妈冲她喊到。 “哎……”。 “来择个韭菜,一会洗洗。” “好嘞。” 小舟收拾好零钱,往兜里一放,系好了扣子,起身朝两艘船间的小梯子迈去……… ———————— 小恒河下面的石厅里,那颗明黄色的珠子发着光,照着整个石厅。 黑娃坐在石床上,盘着只腿,另一腿吊在床沿边,前后一摆一摆的荡着。 他那只满是鳞片的手正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果子,另一只手靠在鼻子旁边,一根手指插在鼻孔里,又在挖他那鼻孔。 黑娃眼睛往上翻着,好像在琢磨什么东西。 一边的白灵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面前一方石几,上面放了些果子,白灵正一脸严肃的看着黑娃,只见黑娃的手指正在他那鼻孔里反复不停地转动。 站在一旁的老龟阿桂,正瞅着着白灵,见白灵脸色越来越难看,几次想过来提醒下这条傻龙,注意下场合,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你能别挖了么,打那里头,能抠出花来么?”白灵实在受不了了,叹了口气,对黑娃说道。 “嗯……嗯?什么?什么花”黑娃扭头看向白灵。 “你那鼻孔里,能抠出花来么?”白灵坐着的身子前倾了下,双手摁在腿上,正视着黑娃说道。 “哦,这个啊”,黑娃把手指抽出鼻孔,“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嘴巴又长,鼻孔又深,这河里来河里去的,哪天不得灌点泥巴,粘了内壁,你是不晓得我难受,每天都得挠挠。 这一方水府,还得时刻疏通疏通,我这半尺龙鼻,还不得天天捯饬捯饬,万一跟您说话时不小心,呛出坨鼻屎来,那不是对上仙不敬么?您说是不。” 说完黑娃看着白灵,只见白灵一张尖嘴正对着自己,看见他的鼻孔才黄豆那么大,又把手指伸回了鼻孔,继续说道:“我可没你方便,鼻孔小翅膀宽,没事拍拍屁股,这里飞到那里,拉屎放屁都在天上,多自在。” “你就尽拿些歪理来横我,到了赣江,任了江督,我看你还能横谁去,你那可是归水龙总管子部真君直属,小心他瞧不惯你这郎当样,直接拿亢龙鞭抽你,他可是能当机执法,不请上命的”,白灵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真的?” “真的。” 黑娃立即把手指又抽了回来,侧身问道:“他真有亢龙鞭?” “真的哦。 一鞭降龙,二鞭现身。 三鞭破法,四鞭抽神。 你要不信,你就去试试。”白灵见黑娃怕了,加重了语气说道。 白灵心里有点乐呵,心想吓吓他也好,省的这家伙一天到晚吊儿郎当,没个正经。 “白灵”,黑斜着眼说道。 “嗯”,白灵应道。 “你刚才弄的是哪一出?”黑娃问道。 “哪一出?”,白灵假装不解的反问这黑龙。 “你带着群鹤在那盘什么?”黑娃点破道。 “哦,这个啊,带着兄弟们活动活动,练练翅膀。”白灵把脸转向石壁那,看着河里的水景。 “练翅膀?跑这里练?你们那翅膀还用练?”黑娃伸手指想往鼻孔里捅,听到白灵这么说,手停住,把头对着白鹤,“你有私心”。 白灵看着水景,把脸转向黑龙,正色道:“我全无一丁点私心,弟兄们要多加练习,日后也好巡视各方,监察六道,为这四方天下,勤勉自身,以报天君所托,实不敢玩忽职守,放浪形骸。” 黑娃被噎的一怔,心想白灵这假话说得也太冠冕堂皇了。明明见他带着白鹤们朝那沙霸的船盘旋着,摆明了恐吓他们,帮着河堤上的人,可这也不算违反条例,他也实在没啥好说的,正想着这些,白灵在一边叫他了一声:“黑娃”。 “啊?” ,黑娃应道 “你身上那片鳞怎么掖进去了,撞着什么了?”,白灵歪着脖子问道。 “哦…那个啊……刚才啊,我想着快走了……,就得,…就得宽泛宽泛河道,于是就现了真身,清了清河底的泥。谁知不小心碰……碰到一艘船了,哎哟,疼着呢,我得多休息休息,不然去了那边干不好差事,误了一方水府就不好了。”黑娃支支吾吾的答道。 “哦,我也觉得你要多休息,要不我报上去,就说让你缓个百年再去上任。”白鹤点了点头,说道。 黑娃闻言脸色大变,起身拱手道:“哎哎,那不行那不行,赣水丰泽,事物繁多,麻烦了别人也不好,我不能让其他同辈,为了我的事情徒增烦恼越俎代庖,代我受如此重任,我也于心不忍,我即使带伤,也要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不负天庭所望,以报鹤君提携之恩啊。”说完抬头,看着石厅顶上的珠子,一脸的庄重。 “嗯嗯嗯,果然是条好龙。” 白鹤忍着笑,起身拍了拍黑娃的肩膀,又把头伸过来靠近了,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好糊弄,那边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我可帮不了你,顶多给你报个信儿。” 黑娃把脸一转,对视着白灵,问道:“你上次说得那些话,哪听来的?” 白灵把头缩回去,正了正身子,如双手背在身后,说道:“道听而来,途说于你,怎么?动心了。” “动了。” “动了多少?” “一半一半。” “半点禅机足满愿,一片真情成多福,黑娃,早晚,你会明白的。”白灵笑了笑,看着黑娃。 “哦?我游逍遥趟大道,你飞飘渺绕丹炉,白灵,我知道你为啥帮他们了。”黑娃也看着白灵笑道。 白灵脸色一变,说道:“什么?” 黑娃向前踱了几步,看着石壁外的水景,说道:“他跟一个人,很像。” “跟谁很像?”白鹤在黑龙身后,紧张的问道。 黑娃转过身子,直视着白灵,慢慢的说道:“浏阳河边,念那首诗的人”。 白灵的眼睛一闪看了眼石壁外些,立即又把眼光挪回黑娃,笑了笑,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果子挺不错的”,说罢转身就走。 “白灵。”黑龙叫住了白鹤。 白灵身子一定。 黑娃接着说道: “你上次那些话,都是他以前告诉你的。” 白灵没有回头,把头微微一偏,说道:“人各有志,仙各有修。都是机缘,全在己求。黑娃,话说到这,就都靠自己的了,我走了。”说完就伸开翅膀,拨了水云,就要上去。 黑娃又大声叫道:“喂,老白,我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白鹤正拨了水云路,身子已经上到空中一半,回头问道:“什么事?” 黑娃终于还是把手指插回了鼻孔问道:“你这风来雨往,飞来飞去的,就从不挖下鼻孔的么?” “我去你的……”,白灵丢下这句话,摆了几下翅膀,继续拨开了水路化了白鹤身,腾空而去。 黑娃回头看了下老龟阿桂,两个家伙对视了一下,同时仰着脖子,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章 闲聊清明梦 放下司法厅的电话,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武厅长开始在那一头不住的夸奖林海山的工作方法,还提出要向全省司法管理系统推广林海山的管理模式,并要求对部分改造人员提出特别表扬。 林海山非常高兴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肯定,他拿起对讲机,调到了本队的公共频段,说道:“今天下午开个表彰会,队里庆祝下。” 上午九点下了阵雨,十点就停了,太阳赏了个脸,照得河堤暖暖的。 河堤两边的坡上,被嫩绿的清草爬满了,一片生机盎然。 这个天,每下一次雨,气温就开始升高几度。这一阵雨水一过,气温再高点,大衣就穿不上了。 修堤的工作还得继续,这几天要抢完,春汛一来,沙石就不容易压堤了。 今天没有烟了,石头打着哈欠,“啥时候戒了就好,算了,戒不了也别为难自己,何必呢。” 心里想到这,他伸了个伸腰,揉了下胳膊,走了两步,拿起一包沙石,往河堤下拖去。 “搬了多少了。”石头拖着一包沙石走下河堤,往岸边一放。 “每人三十五包,六百三十包,还有三百多,得全部填了。”一个人回答着。 “嗯”,石头点了下头,又冲正在拖沙石包的组员们大声招呼着:“伙计们,加把劲儿,每人二十包,填完了都歇会。” “好嘞……”,众人高兴的应道。 前天下午,大队开了庆功会,参加抓捕沙霸的人,每个人记小功一次,可申报减刑三个月。 石头说拦河这个点子,是陆大鹏出的,他还多拿了三个表扬,春节前申报减刑,他可以减六个月,应该够他高兴了。 填完了一千多袋的沙石包,石头让修堤的组员们都休息会,等着新的石料运来。 众人的手掌都被沙石粒划破了几处口子,有手掌破了皮的,有手指节破了皮的,有的手腕破了,有的虎口那裂开了,各自的口子在趟着血,都一个个拿嘴唇摁着,舔着口子,生怕那流出来的东西浪费了。 有两个新手向河边走去,正要到河边用水洗手。 石头见了,立即大声叫道: “破了皮的口子别下水洗,万一水里有吸虫卵。感染了就完了,发起病来,肚子涨得跟冬瓜样大,里面给你啃个精光,都忍着点,就拿舌头舔,自己的唾沫,消毒止疼。” 说完石头自己也拿嘴唇碰了碰左右手的虎口部位,拿舌头点了点,那里也各自开了两个鲜红的小口子。 “啊?……哦哦哦……” 两人吓得赶紧止步,又走上了河堤。 阿伟从南边跑了过来,对石头说道:“没石料了,陈队说先叫队伍回去,让他们回队里休息,下午再说,你还是在卡上继续值班。” 阿伟话音刚落,一群人立即欢呼:“哦,歇会喽,哦呜……哦呜”。 石头听了,冲一个人叫道:“钟成,带他们回队里。” 那个叫钟成的立即回答道:“好嘞,七点到现在,回去休息了嘿,大家排好队,走一个了嘿。” 一行十七人排着队,向南走去。 阿伟跟石头说道:“好了,话我带到了,我回卡上了。” 石头点了下头说:“好,你先过去,一会该吃饭了。” 阿伟“嗯”了一声,转身跑回自己的哨卡。 石头坐在河堤上,看着这条小恒河,河水在流淌着,那条机船被拖走了,对岸的两条渔船还在那放着网捕鱼。 沙洲上,唐平们还在打着泥浆。 八点钟碰头的时候,唐平告诉石头,他的泥浆组成员们,除了他只拿了两个表扬以外,其他人都拿了个小功。 朱三有些替唐平抱不平:“唐平还七十来天,本来拿个小功一减,不就马上回去了么?他可是第一个游泳上渔船的人,差点没冻出病来。” 唐平倒是明白人,反而笑着安慰朱三:“我还七十多天,给我个小功减三个月,多出来二十天怎么办。” 石头点了点头笑道:“也就十天不到,坚持下就是了。” 石头明白唐平的暗示,让他不要再提见着河里的东西的事,传了出去,影响不好。 既然叫休息,石头索性把身上这大衣一裹,往河堤的坡上一躺,就在青草坡上打起盹儿来。 远处,几头牛朝石头慢慢走了过来,快十一点了,九块五要回棚了。 来了阵风,顺着河道卷了上来,石头把身子裹紧了点,有点太阳照着,也不觉得冷。 眯着眯着,朦朦胧胧中听见身边有人说话,好像是两个人在那一问一答。 甲说:“你看那天上的白云,它们在那里,一朵朵挂着,阳光穿过它们,投射在大地上,有风则散,无风则聚,你可曾听到它们抱怨今天下雨,明天刮风。 你看那片树叶,有点阳光,它就安静的生长,有点雨水,它就淡定的吸取,你可曾听它们曾抱怨过有片叶子挡住了它,或者有根树枝压住了它。” 乙说:“没有听到,不代表没有。你怎么知道它们不抱怨,或许现在它们就在互相指责对方喝的水多了。你又不是那片树叶,你怎么知道它的心思。” 甲说:“你也不是那片树叶,你怎么就认为,它们一定和你的心思一样。你用自己的心揣度世界,可世界真是你看到的那样么?” 乙说: “你不正在用你的心思揣度我的想法么,可我的想法就是你认为的那样么?” 甲说:“你的个性太强,会吃亏。” 乙说:“你个性不强,难道你就不吃亏了么?” 甲说:“人需要懂得变通,学会成长,慢慢锻炼,吃了一些苦,就懂得了人生的一切幸福,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每一份收获,都包含着一份付出。” 乙说:“是的,学会了成长,懂得了变通,吃了些苦,每一个平白无故的付出,都回报你一个人生的幸福,你把它称为人生的经验,借由这个经验,你庆祝自己终于明白了人生。 可是,我想问你,你的这个最终的经验,是用刚才揣度世界的心,得到的么。 如果从一开始,你所学的所有的经验和道理,都是错的呢? 你到现在,都不敢质疑一下你所信奉的人生哲学。 那么请问,你的这套人生哲学,就没有一点错误么? 你是害怕世俗的观念淹没了你,还是担心权力的枷锁禁锢了你。” 甲说:“从古至今,我们都是如此,这是规律?” 乙说:“什么样的规律?” 甲说:“规律就是,太阳一定从东边升起,然后从西边落下。饿了你要吃饭,渴了你要喝水,累了你要休息,困了你要睡觉。你能改变它么? 就算要改变它,但是在没有能力改变它之前,你依然要按照这个规律生活。 等到你有能力改变规律之后,你再来谈你的理想和人生,应该如何灿烂,应该如何美好。 在没有能力实现之前,你只能抱着这个美好的想法,不断激励自己。 拥有改变规律的想法的本身,是个动力! 怎么运用这个动力,就是自己的事了!” 乙说:“从古至今?从哪个古,至哪个今?古前还有古,今后还有今。 我们连什么是古今都没有界定,又如何用这个没有界定的边界得出来的规律,去界定一个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明白的世界呢?” 甲说:“我们只能如此,你看不见未来,不代表未来不在,可是你明明知道那个未来要来,而你我又无法预知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那我们能够做的,就是把握现在,做好当下。” 乙说:“这和过一天算一天有区别么?” 甲说:“当然有区别,我也许不明白未来会怎样,但知道我现在会怎样,更知道现在我该怎样。” 乙说:“你的现在,在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过去,你说的每一个字,都瞬间成为了历史,就连你我的讨论,也成了历史,因为你刚萌发出一个念头,就瞬间成为了过去,你如何把握它? 是不是我们可以这样认为: 我们刚刚把握的现在, 正在成为过去。 而我们正要去把握的未来, 立即成为了现在。 这也意味着我们, 同时把握了, 过去、现在、和未来。 既然过去、现在和未来,对我们而言, 是同时发生的,那么…… 哈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 甲问:“你明白了什么?” 乙说:“我明白了生命的真相。” 甲问:“那是怎么样的?” 乙说:“生命是一种感受,所有的感觉,既是真实的,也是虚假的。 真实,是因为它发生过,你感受过。 虚假,是因为它留不住,带不走。 唯一能留下的,只是感知它们存在过的心。” 甲说:“嗯,应该是这样的,可是这又有另一个问题。 乙问:“什么问题?” 甲说:“你能够感受这一切经历的心,这个心的本身,是真实的么?” 乙说:“对,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果我这颗感受生命经历的心,都是一个无法界定真假的东西,那么由这个心所感受到的世界,也不是真实的。” 甲:“所以,是不是应该,连这个求取最终真相的心,也要当做不存在。 因为,如果这个心都不是真的,那因这个心所生出的一切念头或者经验,也不是真的。” 乙说:“把这个也舍弃。” 甲说:“嗯?” 乙说:“是的,舍弃。不因它而控制自己,因为这个心所感受到的,也不是真相。 能够包容这个心的存在,又同时能舍弃它的,才是真我。” 甲说:“看遍了所有的东西,经历所有的人生之后。世界的开始和结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没有了那个求取真相的心,就不需要开始和结束。 因为前面说了,事情一开始,就结束了,哪里还有什么开始和结束呢。” 乙说:“所以说,哪里都可以是开始,哪里都可以是结束。” 甲说:“是的,我们还是达成了统一。” 乙说:“既然我们最终要统一,为什么当初要分形呢?” 甲说:“这应该是个过程,是你我期待的过程,我们需要这个分形的过程去体验一些道理,借这个过程,完成一个使命。” 乙说:“什么样的使命?” 甲说:“对自我的认知。” 乙说:“对自我的认知,为什么 要通过分形来了解呢?” 甲说:“自我封闭的太久,就会生出一种无聊和寂寞,自我又无法解决这种无聊和寂寞,就会向外产生一种求知,它会不断的寻求认同。” 乙接过话说道:“自我并不知道这种向外求同的动力,仍然是对自我的迷茫的一种内因,所以,它的根本还在自我身上,即使它不断的分形和裂变,它的根源,还是自我。” 甲说:“是的,所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内心物化的结果。” 乙说:“也包括正在和我对话的你。” 甲说:“也包括正在听我们说话的他。” 乙笑了笑:“呵呵,” 乙说: “你问我是谁? 你原来是我。” 甲说: “我本不认你, 你却来认我。” 乙说: “噫? 你我百年后, 有你没了我。” 甲说道: “天地推此心于我, 我分天地之性以成人。” 乙接道: “我心即是天地之心, 我性即是天地之性。” 甲说:“以我之理,炼己之心;修己之心,复己之性。能复己之性者,所以存天地之性,足以见天地之心。” 乙说:“如此,就可以由勉然而入自然,由自然而归神化。呵呵呵,真元湛湛,圣真归元,一天足矣。” “喂,醒醒,石头。” “我去,还没醒,喂,喂喂喂……” “哈哈哈哈哈,你我百年后,有你没了我”,石头躺在坡上,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睁开眼睛大声的说道,却看见九块五正低着头躲在一边摇晃着自己。 石头猛地坐了起来,前额正好碰着九块五脑门,“嘣”的一声闷响。 四十一章 话别红河边 “我曹,什么毛病,跟你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九块五揉着脑门抱怨着。 “哦哟,九块五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做了个梦。”石头还没感觉到脑门的疼痛,哪怕那里正有块红色的印记。 “我跟你说呀霍,我刚才呀,做了个梦呀嘿……”石头忙不迭的要向九块五描述他的梦境。 “你真的是……哎呀,算了不说了。”九块五起身,一边继续拿手揉着脑门,一边说道:“你先别说你的梦,你河里的梦正在船上等你呢。” “什么河里的梦?”石头也感觉到了点头疼,也用手揉着脑门问道。 “你自己看。”九块五用另一只手指着河岸。 石头顺着手看过去,只见唐平正站在泥浆组的船头上看着他笑,身后的船中间坐着那个女娃,船板下,放着一个大锅子,锅子边上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满满的,女娃手里还拿着一包用报纸包着的东西。 石头半张着嘴,眼眼睛瞪得老大,呆呆的看着女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石头一直盯着自己看,那女娃脸一红,把头低了下来,看向了河面,又转头过来,用手挽了下头发,站了起来。 石头还是没动静,仍然跟个傻子似的看着女娃。 唐平跳下船来,冲石头叫道:“你站那发什么呆?还不过来,人家没小船过来,大船下了网,叫我们帮忙捎她过来的,一大锅鱼汤啊,快点啊。” 石头把嘴巴合拢,来舔了舔嘴唇,起身说道:“哦……哦哦哦,我……我马上来,马上来。” 石头几步奔下河堤,走到船边。 石头看着女娃,女娃见他下来,弯下腰端起锅子, 唐平立即伸手接了过来,放到岸边。 朱三在一边提着那个红色塑料袋,大声的叫着:“好香的糖饼子啊。” 女娃捻着那个报纸包,跨下船头,站在岸边,看着石头。 石头走了过去,摸了摸自己脑袋,说道:“你好啊,小妹。” 女娃抬头看了眼石头,又低下头,打开报纸,里面是五包南方牌香烟,正是石头平时抽的。 石头一见,双手控制不住就要去接,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把手放了下来,看着女娃。 女娃换了身衣服,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钟爱小翻领。 上次是件暗红色的小翻领,这次又是件咖啡色的灯芯绒小翻领,中间一排扣子仅仅有序,里面托了件蓝色高领毛衣,一条黑色的粗棉质的裤子遮着脚上一双小黑套鞋。 女娃把烟递过来,眼睛看着石头说道:“送给你的。” 石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口腔两边渗透出点唾沫液来,他呡了呡嘴,咽了口唾沫。 “拿着啊,人家都给你送过来了。”九块五在一边催促着。 “哦哦,谢谢啊,小妹”。石头接过纸包,尴尬的谢到。 石头伸手过去的时候,女娃看了眼石头的手,一眼瞥见了石头手掌边和虎口上的血口子,把包了烟的纸包放到石头手上。 “我抱抱去集市了,我一个能(人)过来的。”女娃看着石头,眨巴着眼睛说道。 “嗯……呃,谢谢?”石头接过烟说道。 渔娃弯下腰,打开身边那个用棉布包着的锅子,掀开了盖,指着里面说道:“我们家,熬了鱼汤,很补的,送你们喝,是乐(热)的,有一大锅,给你喝”,又见左右几个人都在,女娃又改口道:“你们一起喝。” “哦,那……谢谢啊……”,石头摸着脑门,看着锅子里的鱼汤说道。 “吃…………”,女娃用手拿出锅子里的汤勺递给石头,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石头,眼皮眨巴了两下。 石头看着女娃,又看了看九块五、唐平和朱三,接过汤勺,对三人说道:“来来来,小妹一番心意,大家一起来。” 唐平笑着说道:“你先喝,我们不急。” 九块五也笑道:“你喝你喝,别磨叽,肯定我得来几口了,你说是,小妹。” 女娃两手捅在衣服口袋,把眼瞟了下石头,又转脸对九块五笑道:“本来就是给你们大家的呀。” 石头蹲了下来,勺了一勺鱼汤,喝了一口,又勺了一块鱼肉咬了起来。 这青鱼先用油烧滚了,在油锅里炸了两分钟,又加了点生姜、大蒜、辣椒和酸菜,鲜香里带点轻微的酸辣,鱼香嫩口,鲜汤滋人,十分好吃。 石头吃完一块鱼肉,又勺了口汤。 见一边的唐平、朱三、九块五三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顿时脸一红,他把勺子递给九块五,招呼道:“来来来,一起来,都吃点。” 三个人也不客气,从九块五开始,每人都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块鱼肉。不一会儿,一锅汤就见了底。 那朱三最后捧着锅子,把最后一点汤汁都全部喝了下去,四人连汤里的佐料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大大小小的鱼刺鱼骨扔了一地。 女娃就站在一边,见他们吃完,对唐平说道:“好了,送我肥(回)去。” 石头一抹嘴,说道:“就走?” 女娃点点头不说话,石头也不好多说。唐平见女娃要走,看了眼石头,说他说道:“河里河道的,见面很方便。” 朱三起身说道:“就是,你反正在哨卡上,着急什么。” 九块五看了眼发愣的石头,对女娃说道:“谢谢啊,小妹,汤真好喝,有空来玩。” 朱三把红袋子塞到石头手里,从里面拿了几个糖饼塞在棉袄口袋,说道:“拿着,下了沙滩我再来拿几个走,嘿嘿。” 石头任着朱三把塑料袋套在他手上,低头一看,满满一袋糖饼子,用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块在嘴里。 唐平端起锅子,转身上了小船,女娃跟着也上了船,朱三一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脚一蹬,也跳上了船头。 女娃站在船头,对石头摆了摆手,笑着说:“哥哥,你不是坏人,你们都不是,你们抓了那些坏人,谢谢你们。” 石头心头一热,手里的袋子一松,掉在地上,嘴里含着半块糖饼,说道:“吴(不)用贺(谢)”。一大片糖饼末子从口里嘣出来,落在胸前。 唐平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冲女娃说道:“更要谢谢你,小妹,你家的鱼汤真香。” 一边拿着桨,示意朱三划船,又冲石头摆了摆手,“走了哈。” 石头一直看着船上的女娃,不说话。 九块五在一旁说道:“不用谢,小妹,谢谢你”,然后拿手拍了拍了石头肩膀。 石头无动于衷,还是看着女娃。 女娃被他这么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一只手摸着衣角,说道:“我们家,马上就走了。” 石头听了,马上吐了嘴里的半块糖饼,抹了把嘴,问道:“搬走?搬去哪里?” “肥(回)鄱阳湖,开春了,那边鱼多,要赶渔。” “还来么?” “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 “明天。” “…………”。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唐平一手拿桨,坐到船板上,冲石头说了句:“天涯海角,来日方长,朱三,我们走。” 朱三拿着桨,却不划水。唐平见他眼睛有点红红的,拿桨头轻轻拍了拍朱三的胳膊,朱三很不情愿的拿起桨,划起水来。 小船向河里移动了一点。 河里一阵风过来,女娃的前额,有几缕头发被吹起,一根根杨在风中摇摆着,像是在跟石头摆手告别。 “再见了,哥哥。”女娃突然笑了一下,冲石头用力挥了挥手。 石头没有动,看着女娃摆着手。 倒是九块五在一边用力的挥手回应着:“再见,一路顺风!” 石头抬起手,忽然觉得手有些重,他轻轻摆了两下。 女娃转过了身子,看着河对岸,两只手扶着船沿,坐了下来,留了个背影对着石头。 小船离河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离河边大概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女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岸边的石头叫道:“我叫小舟……” 石头看着小船慢慢划走,正在走神,听到女娃的声音,一怔,一时没听清楚,挥手叫道: “你……说……什……么……” “我叫……小舟,小……舟。” “小周……什……么周……” “小……舟,渔舟…的…舟。” “知…道……了,小……舟, 渔……舟……的……舟。” “再……见………” “再……见……小……舟……” “再……见……哥…哥…” “再……见……” 天上一朵白云挂在半空,一抹阳光投射在水面上,天空一下子变得湛蓝湛蓝。 一只白鹤从南边贴着飞了过来,飞过石头的头顶的时候,“呃呜”了一声。 石头抬头一看,它的腹部,有一片红色的羽毛,白鹤盘了一圈,挥舞着翅膀,向着小船的方向飞去。 石头轻轻的念了句:“又是你。” 白鹤在小船的船头飞过,落了一下,又起身向北飞去。 河中的水面上,四只眼睛,露在外面,看着河岸边。 水里一阵“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几个水泡在眼睛四周散开。 小船慢慢远去,一点点绕过沙州,朝对岸驶去………… 四十二章 卜世仁是人 “风雨飘摇七十朝, 当年明月挂今宵。 三十万辰弹指去, 一梦醒来是新桥。” 又是一年了,清明之后的夜里,还是有些余寒,一弯月亮,挂在天上,放着清冷的光,照耀着焕新城。 焕新城的郊外,一座破庙里,一个人正靠在神龛下,神龛上方,破庙的顶上开了个孔,一束月光射在神龛前。 这个人,正慢慢啃着一块馒头,身边放了个木盆,木盆里盛了半盆清水。 一支蜘蛛正从神龛上挂了根蛛丝下来,慢慢落到木盆边,在木盆边等待了一下,又顺着木盆的边缘爬到了木盆内侧,看着水面,发着了会呆,正打算往水面靠近的时候,一只手从一侧抬了起来,端起了小木盆,放到嘴边。 蜘蛛有一些惊慌,一时不知道是逃走,还是继续沾点水,慌乱中一不小心落到了水里,正挣扎着,却看见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蜘蛛一动不动,对视着这双眼睛,这双眼睛被镶嵌在一个只有半个脑袋的脸上,蜘蛛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类,它显得有点害怕。 这人也看到了蜘蛛,对着水吹了两口,蜘蛛八只脚伸开来贴在水面上,随着气流在水面晃动了两下,大气也不敢出。 “那……,你先喝。”这人看着盆里的蜘蛛,轻轻地说道。 蜘蛛没有动静。 “放心你,毒不死我。”这人又说到。 蜘蛛还是没有动静,这人干脆端起盆子,蜘蛛见他张开嘴,喝了一大口水,它用力向后滑动了两下腿,让自己尽量靠近盆的另一侧。 这人放下了木盆,把剩下的水倒在了地上,蜘蛛立即觉得松了口气,顺着水走到了干的地方,舒展了下八只脚,心想还好,这人不吃虫子。 这人正继续啃着手中的馒头,突然这人轻轻叫了一声:“啊……”,手中馒头掉在地上。他用手托这半个脑袋,却不敢摸向脑瓜。 只见一只小小的虫子,正从头顶的一层膜里钻了出来,正在那一扭一扭的。蜘蛛看了大喜,迅速爬到神龛上,爬到靠近这人头顶的位置,对准了那只正在扭动的虫子,起身一跳,落在了这人头顶,这人浑身一阵激灵。 蜘蛛用两只前腿抓住虫子,一拽,这虫子便被它扯了出来,这人顿时发出一声:“喔……”,又轻叹了口气。 蜘蛛抱着虫子,迅速爬下这人的头顶,顺着他的肩膀又爬到他的胳膊上,到了手臂转弯的位置,突然前面有个弯道,蜘蛛迟疑了一下,转了个头,想寻找另一条路。 这人侧过脸来,正好看着这蜘蛛,见它正抱着一只虫子,这人笑了,看着蜘蛛说道:“呵呵,谢了,伙计。” 然后咬着牙,好像忍着什么疼痛一样,把手臂伸直,蜘蛛随着手臂的动静调了个头,见前面的弯道又变得平坦了,打量了一下,顺着手臂爬了下去………… “新鲜的豆腐脑儿……” “刚出的灌汤包啊, 皮薄肉厚汁又多” “后山果子上市喽…… 新鲜的后山果子…… 不甜不要钱了哈……” “卖鱼嘞……卖鱼嘞…… 刚收网的鲜鱼嘞……” 焕新城里,柳江路的集市上,阵阵吆喝声传来,人群涌动,本来就不宽的路,被人塞得满满的。 人们迈着步子,各自左顾右盼,看货的看货,问价的问价,一个个都走马观花四处张望着。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正趴在路边的地上,贴着沿街的店铺的地面,用自己的胳膊肘做支撑,缓慢的挪动着身体,手腕上绑着一只小木盆。 这个人的脑瓜子只有半个,顶上大半个露在外头,只剩了一张膜状的薄皮包着,一眼就能看到些朦朦胧胧的白白色的东西在里面抖动。 他每挪动一尺,脸上就抽搐一下,每一下都那么吃力,每一下都显得那么痛苦,每挪动一尺,都要花上好大的力气,也要忍受巨大的痛苦。 这个人,就这么艰难的在地面上缓缓挪动着。 一般人看到他,都绕开来走,生怕靠近来闻着他身上的臭味。有些个胆大心横的,见他爬过来,便抬脚踢开他,嘴里还骂着:“滚开,晦气东西。”他也不吱声,就被人踢了,就挪开身子,换个地方爬着。 有些心肠软的,也见不得这人如此可怜,扔两个铜板在他盆儿里,嘴里还念着:“哎哟,这都是造了什么孽,遭这么大的罪。”一边的,还有些人没闲着,看着地上爬着的这人,接着茬说道:“谁晓得上辈子干了什么事情,落了这么个场面。”一搭话一抬腔,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看着地上这人指指点点起来。 “可怜之人,定有可恨之处。” “保不准干了啥缺德遭天谴的事儿,就活该这样。” “阿弥陀佛,你们积点口德好不。” “怎么了,说不得这小子。” “这都已经是个废人了,还说道人家干啥,你就一世是个好人,没做过啥亏心事?” “哎你啥意思,我就捯饬两句就惹你埋汰,你拿话隔应谁呢,我张老三做事从不欺天瞒人,今天说这叫花子两句,就惹得你发了菩萨心,装着面样做好人。” “就你明白事理,你做好人自作你的好人,何必做了好人四处张扬,占理不饶人,连个讨饭瘫子也得过过嘴,你显摆谁呢。” “这柳江路上,就是你梁五最是善人,你整日里把自己整得跟个菩萨显相一样,别人都是恶鬼夜叉罗刹心肠,我就说了两句,你倒有一箩筐的事理扣着我,我看你才是装模作样,一肚子男盗女娼。” “你放屁!”叫梁五的提起手中扁担就要冲过来打这张三,却被边上一人拦住。 “哎呀,都是街坊邻居,就算他张三远着两条街,也都是这柳江道上的老行在,别吵了,别吵了。”这人拦住李四劝道。 “王二,你别拦着他,有种打过来,来来来,我要怕你一下我是你生的。”张三直着脖子对王二嚷道。 “好了好了,你们呀,为个叫花子呕气,成什么体统,都别争上了,难不成他要给钱,你还能从叫花子碗里拨出来不成。”又一人站到二人中间,亮开嗓门说着话来。 一边有个年轻少年正想近身发话,身边一个老者却一把拉住,低声说道:“年轻人,有道是位卑不劝人,劝人必赔本。” 那少年一愣,低声问道:“啥意思”。 老者答道:”意思就是,你要是没啥地位和身份,不要去随便劝架劝人,说不定把自己给搭进去。” 少年问道:“哦,为什么?” 老者答道:“位微言轻啊,你说得对了,就是人家用了,也没你的好处。你说的错了,倒是一鼓脑的推在你身上,你何必惹这事儿,先看看再说。” 少年笑了笑,拱手道:“倒不是不敢管,只是您这道理,有点意思。” 老者一摆手,回笑道:“呵呵,一点老道儿,算不得什么。” 少年不语,又和老者一起看向场中。 “李大,你怎么来了?”粱五放下扁担,看着李大说道。 “上醍苏湖那边刚溜了一圈鱼,钓了几尾鲜鲈,怎么样?上我那喝两盅,你跟这生猛子在这呕什么气。”李大提起手里的鱼篓,冲着梁五一哈哈。 这李大算是柳江路的一个小财主,家里有十来晌地,这柳江路上又有几间铺子是他的,自家还开着间酒楼铺,平日里为人也豪爽大方,这些买卖人也都常去他那喝点吃点,也都卖他的面子。 “李大,就他是你兄弟,有鱼有酒的,我就不是你哥儿们了么?”张三在一边插嘴道。 “你当然是了,自家兄弟,在这泛什么唠叨,走走走,都上我店里怼两壶,”李大走到张三身边,把手搭着张三的肩膀,“好了好了,谁不知道梁五嘴硬心软,见不得人可怜,你就别和他计较。” 李大说完一回头又冲梁五嚷道:“梁五,他张三就是个口快心直,没什么坏心思,别生气了哈,上我那,都喝两盅,我请,王二,你也去。” “我也没说啥,得,张三,你也别计较。”梁五冲张三一嘟囔,算是先讲了和。 “没事儿没事儿,我人傻嘴快,你也别往心里去,一会我先干为敬,怪我先损的你。”张三接了台阶就下。 “这不就没事儿了么?走走走,赶场不若撞场,现在就去。”王二拉了梁五就走,一边的李大也扯着张三,一路里朝自家店里走去。 李大路过地上的那个叫花子的时候,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道:“唉……,横竖也是个人”,一抬手,“当啷”一声,扔了一角银子在他木桶里,叫花子点了点头,口里却说不出答谢的话来,李大也不在意,拽着张三,扬长而去。 众人见没了热闹,一并散去,谁也不想看着个满身恶臭的叫花子。 叫花子抬起手,把一角银子收起来,放进自己的破衣襟里,把盆子往前推了一步,正要往前再挪一步的时候,一个褐陶碗突然放在了面前,里面盛了碗汤。 这叫花子一看,碗边一双草鞋托着一对小脚站在自己面前。 叫花子又把头抬了起来,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正蹲在自己面前,一根马尾辫扎了根红布条,半搭在肩膀前,女娃正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叫花子,口里说道:“喝点汤,还有半块鱼头呢……”。 四十三章 饮汤塑泥神 卜世仁抬着头,看着面前这个蹲着的小女孩儿,还从没有一个女孩,敢如此大胆地蹲在他面前这么看着他。 女孩穿了件灰色的粗布短褂,腿上是条青色的布裤,两个裤脚卷着,一双小腿黄瘦黄瘦的露在外面。 “是热的,吃。”女孩一脸的怜悯,轻轻的着说道。 “呃……嗯……”,叫花子艰难的答应着。 叫花子伸出手,扶着陶碗,移到嘴边,一股鲜香扑鼻而来,汤面上还飘着几点葱花,半块鱼头正斜躺在碗底,翘着半张嘴伸出汤面。 叫花子用嘴对着碗边,把碗一斜,一口汤咽了下去。 汤果然是热的,鱼汤夹着片生姜和几朵葱花,喝起来有点淡淡的甜味。 正喝着,突然,叫花子头部右侧的一撮头发,滑到碗里,叫花子不敢用力,轻轻的用头一点一点的侧着,想把头发挪开,那汤却粘住了头发,偏偏就是有一撮头发搭在碗壁上,不肯出来。 女孩伸过手来,屈着两根手指,把叫花子的头发从碗里挑了出来,手腕略过叫花子的额头的时候,有股鱼腥味,渗入了叫花子的鼻子。 叫花子伸过另一只手托着碗底,看了眼女孩,说了声:“谢谢。” 女孩不说话,点了点头,又冲叫花子轻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继续喝汤。 叫花子低头,一手拿起半块鱼头,啃了起来。 “小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街对面传来。 “哎,来了。”女孩听到叫声赶忙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吹了两口,放在叫花子的木盆里,然后跑向街对面。 叫花子一边啃着半块鱼头,一边看着木盆,木盆里面,是一块糖饼子。他侧过脸,女孩跑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中年汉子正挑着一根扁担,扁担两头是两个筐子,里面有几条卖剩下的鱼。 “阿爸,就走么?”女对那汉子说道。 “走了,快没人了”,汉子笑道,顺手把手里一个罐子往筐子里一扔。 “嗯,阿爸,那个人好可怜啊。”女孩转过脸,看向叫花子。 中年汉子也顺着女孩的眼光看了眼叫花子,摇了摇头,又把脸转了过来,对着女孩叹道:“哎……,人哪,走。”说完,挑着担子朝街道的一头走去。 女孩一边应着:“嗯”,一边拿起地上一根竹竿扛在肩上,竹竿的一头挂了个鱼篓,跟上父亲,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叫花子,随后转身小跑了几步,跟上父亲,向街道的一头走去。 叫花子看着父女俩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人群里,抬起手掌,冲他们消失的方向,轻轻的挥动了两下手指……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身影,是一个少年,一个精壮的黑衣汉子正跟这个少年耳语了几句,少年脸色一变,立即转身就走,黑衣人紧跟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快步离开了。 他觉得这个少年好像很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算了,不去想了,这么多年来,他见了太多的人了,生生死死,来来去去,再没有什么,会引起他的兴趣去思考,除了面前木盆里的糖饼子。 人们渐渐散去,街道萧条了起来…… 城外的一座破庙里,一个叫花子正趴在庙门的台阶前,他正强忍着剧痛,翻转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平躺着,把身子靠在台阶旁的斜坡上,他半躺着,看着天空。 今晚的月亮,很像一块被人啃了大一半的糖饼。叫花子从怀里拿出那块糖饼,用嘴唇轻轻的呡着,拿舌头轻轻的舔了两下,又把它放入怀中。 他看着天空,有一些云彩在月亮面前飘过,他忽然觉得,今晚的月亮,更像一艘小船,在天空的海洋里穿行,旁边的万点繁星,就像海洋里的水花,在一边闪烁着。 七十年了。 卜世仁在地上,已经爬了七十年了。 七十年来,他的容貌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他的身体也只能趴在地上,用胳膊肘撑着地面爬行。 他已经数不清受过多少嫌弃和辱骂了,他翻遍过他人抛弃的垃圾和吃剩的饭菜,受遍了各种欺凌和厌恶。 他被野狗咬穿过小腿,被调皮的小孩尿在脸上,被一些地皮无赖吊起来毒打。 只要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一些无聊的人们都会来折磨他一阵子,因为好像这个人怎么样,也折腾不死,无论他当天遭受了多少折磨,第二天,他总能恢复那副残缺的皮囊,爬行在城里的市井小巷。 爬到焕新城,他用了七年的时间。 渴了,就喝河里的水,饿了,就吃田里的蔬菜,捉各类小的虫子,青蛙,实在没有吃的,他就饿着,反正他知道,他死不了。 他尝试过爬进火堆里,可是只要他的身体一进入火堆,火就会熄灭。 他尝试过爬到桥上,从桥上爬到桥边,让自己坠入河里,可是他总是沉不下去,浮在水面。 他想翻转身子,把头埋进水里淹死自己,可只要把头放进水里,水里就有一股力量,就自动的把他的身子翻转过来,他就只能仰面浮在河水上。 他爬到过山坡的顶端,让自己坠落进山谷,可是他落下的时候,地面是柔软的。 他死不了,陪伴他的,是每天头上传来的钻心般的疼痛,还有裂开又闭合的表皮的撕裂感。 可是他觉得,今天,有股鱼腥味,很香。 七十年来,从没有人敢靠近他,哪怕就是打骂和羞辱,他们也是用脚、竹条、木棍,或者石头。 从没有人离他这么近,近到会用手碰上他结了板的头发。 “从今往后,你只能用手爬着走,拿手还抬不起来,够不着抓脑门。你也死不了,但凡你要想法去死,你还会活过来,还是这副样子……” 卜世仁的耳边回荡着这句话,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卜世仁思索着,这就是命么?道士跟和尚,都不是他的对手,普天之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卜世仁想了七十年,都没有想通过,他也不愿再去想了。 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人么?给他喝鱼汤,不嫌弃他的恶臭,还跟他微笑着说话,撩开他的头发,真好的人啊…… “法天法地,苦也是机。 若得洗心,革面不疑。” “若得洗心,革面不疑?” 要怎么洗心呢? 挖出来洗么? 卜世仁真的干过这件事,他痛的受不了的时候,真的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放在水里洗过,可是不管用,那颗心在地上蹦哒蹦哒了几下,又跳回了他的胸膛,疼痛还是依旧。 正思索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一只蜘蛛不知道从哪里爬到他捂着糖饼的手背上,他低眼一看,这蜘蛛正盯着他看。 “今天没有虫子。”卜世仁低声说道。 蜘蛛向左动了一下。 “什么?” 蜘蛛又向右动了下。 “糖饼?” “这个你又吃不了。”卜世仁笑了。 “要不你咬破我的头皮,自己进去抓,最好能毒死我。” 蜘蛛一动不动。 忽然,一只蚂蚁从卜世仁的腹部右侧,朝着怀中的糖饼爬了过来,卜世仁立即明白了蜘蛛的用意。 卜世仁挪开捂着糖饼的手,那只蚂蚁慢慢爬了过来,蜘蛛一动不动,盯着蚂蚁。 蚂蚁靠近了糖饼的位置,正要从衣服的边上爬进去的时候,蜘蛛向前一跃,两只前腿抱住了蚂蚁,卜世仁笑了,说道:“你可比我还鬼精灵,小心变得跟我一样?” 蜘蛛听到这话,它抱着挣扎的蚂蚁迟疑了一下,然后 从嘴里伸出一根小针样的管子,扎进了蚂蚁的身体,不一会,蚂蚁就不动了。 蜘蛛也不回避卜世仁,当着他的面,就在那大快朵颐起来,不消一会儿工夫,这只倒霉的蚂蚁就被蜘蛛吃了个精光。 蜘蛛吃完了蚂蚁,还是一动不动,继续等在那,希望还有别的什么虫子闻着糖饼的味道爬过来。 “蜘蛛蜘蛛,你得像你的名字一样,知足,我要进去了。”卜世仁开始翻转身子,蜘蛛爬下了卜世仁的身体,朝庙门里去爬去。 卜世仁也趴了过来,他的背上背了个布袋,也一尺一尺的挪动自己的身体,慢慢爬进了庙门。 破庙的大堂里,散落着几个神像破碎的身体,一个女性模样的头像侧在地上,她的眼睛部位缺了一个角。 卜世仁正趴在这个头像前,拿手从布袋里捻着泥巴,又把泥巴放嘴边,沾了点口水在泥巴上,一点一点的往石像上抹着,一边抹着,一边说: “糯米水,口中汁,沾点泥巴盖城池。 我,会修好你的眼睛,这样,你就可以看着我了。” 破庙顶上的破洞中,一束月光透射下来,正好照在头像上,头像的一只眼睛破了个洞。 一边的神龛上,趴着一只蜘蛛,正看着卜世仁。 “今天没有雨,我可以多补点,要是下雨,就又得等几天了。”卜世仁对着石像自言自语着,对他来说,眼前这尊又破又歪的石像头,是他唯一的交流对象了。 “改明儿,我给你弄点墨来,眼睛,可得开个光啊,不然没有灵气,人家怎么拜你,你说是不。” 卜世仁抹好了一小块,又从布袋里捻了一小块湿湿的泥巴,沾了点口水,往石像的眼角抹去………… 四十四章 青丝疗旧病 破庙里,微弱的月光下,卜世仁正小心翼翼的拿着泥巴,一点一点的往石像的眼角抹去。每抹一次,他都会把泥巴放在口中舔一舔,沾上自己的口水。 正抹着抹着,突然,他的手又开始开裂了,头顶也传来一阵奇痒,奇痒过后,又是一阵阵针扎的疼痛从头顶袭遍全身。 他痛的实在坚持不住,眼前阵阵发黑,刚刚伸出去准备抹向石像眼睛的手,落了下来,手中一小撮泥团掉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神龛上的蜘蛛,顺着供桌的桌腿慢慢爬了下来,它爬下桌角,落到地面上,一步步的爬近地上的这个人,它爬上他的手臂,顺着手臂爬上他胸脯。 卜世仁的衣服敞开了一个角,胸膛袒露着,蜘蛛爬到他的心口窝的位置,停顿了一下,慢慢的,它从嘴里伸出了一根尖锐的刺,对准卜世仁的心口,扎了进去…… 迷迷糊糊中,卜世仁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他渐渐苏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头顶已经没有了那阵针扎般的疼痛,身上的皮肤也不再开裂,他感到一阵轻松。 “喔……,又熬过了一阵。”他心里想着,慢慢把头转向身边的石像,一束月光正照射在石像上,卜世仁的眼睛看着石像的眼睛部位,那个地方还有大半个角没有补上。 突然,一个清脆又细小的声音响起:“嘿!” 卜世仁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小人,正背着手,站在石像的鼻子上看着自己。 这是一个巴掌般大小的姑娘,她的头发在头顶累起一团小圆纠子,剩下的头发披在肩膀上,身上穿着一件花色条纹的短裙,裙摆的边上垂着一根根极细极细的丝,两条小细腿在一道道细丝汇集的裙摆里若隐若现。 卜世仁半睁着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他吃惊的看着这个小人,张开了嘴,轻轻的问道:“你……,你是?” 小小姑娘伸出一只手,冲他挥了挥,说道:“你醒了?” 卜世仁声音微弱的答道:“是的,你是谁?” 小小姑娘微微一笑,嘴角边显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说道:“我叫丝丝。” “丝丝?”卜世仁重复了一遍小小姑娘的名字。 “嗯,丝丝。”丝丝把手咬在嘴里,闪着一双小黑眼睛看着卜世仁说道。 “你怎么这么小啊?”卜世仁好奇的问道。 “你不认识我了?”小小姑娘问。 “我?认识你?”卜世仁纳闷的问道。 “哦,我变了样子,你自然不认识我啦,嘿嘿。”小小抓了抓脑门。 “那你以前什么样子。”卜世仁多少年都没有跟人这么交流过,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眼睛里闪着光问道。 “我就是那只蜘蛛啊。”小小姑娘吃吃的笑道。 “蜘蛛?什么蜘蛛?”卜世仁还是没明白过来。 小小姑娘双手提着裙摆,蹦下了石像的鼻子,走到卜世仁的面前,靠近他眼睛,停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弯下腰,对着卜世仁微笑道:“就是吃掉你头上虫子的蜘蛛喽。” “哦……?是你啊?”卜世仁半张着嘴,呆呆的说道。 月光下,小小姑娘直起身子,双手展开,在卜世仁面前转了一圈,裙摆的细丝随着她的旋转飞扬了起来。 小小姑娘把头昂向月光,一只手抬起,摆出一个兰花指,指向上空,另一只手牵着裙摆的一角,用一只腿站立着,另一只腿反向申起,和她向上伸展的手臂形成了一个“一”字。 她的身体后背又伸出三只手,每只手的食指和拇指都捻在一起,另外三个手指都向向上伸着,就像一只三头孔雀,在整理她的羽毛。 她就像一个精灵,就这么在月光下轻舞飞扬着。 不,她本来就是个精灵。 “怎么样,我这样……,好看吗……?嗯?”。小小姑娘一边摆着姿势,一边问着卜世仁。 卜世仁呆呆看着小小姑娘,仿佛看着一幅世上最美的画,他陶醉在小小姑娘的身姿中,喃喃的说道:“你……,是我看过,最美的姑娘。” 小小姑娘一听,把手脚放下来,那三只手缩到了身后,她转过身子,正对着卜世仁,一脸惊喜的问道:“真的么?” “真的。”卜世仁喃喃的说道,眼睛一直看着小小姑娘。 小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着卜世仁,问道:“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卜世仁被这样一问,心头一紧,他把脸转了过来,看向破庙的上方,慢慢说道:“因为我,不是个好人。” 小小姑娘见卜世仁把脸转了过去,走进了两步,站在卜世仁的脸颊边,问道:“为什么?” 卜世仁看着庙顶,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破庙里,安静得一粒灰尘掉在地上也能听到。 小小姑娘再度靠进了卜世仁,一只手放在卜世仁的脸上,轻轻的说道:“可是,我觉得你是好人啊。” 卜世仁还是看着庙顶,发着呆。 小小姑娘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卜世仁的脸颊,说道:“我落到水里,你没有赶走我,还倒掉自己喝的水,让我离开;我爬上你的胸口,你也没有想打我,还帮我引来蚂蚁给我吃;这几天,我都看你在那里补那个石像,你好认真好认真啊,有谁?会这么用心,补一个破了的石像啊?” 卜世仁苦笑了一下,说道:“可是,我以前,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小小姑娘问道:“很坏很坏,是有多坏啊?” 卜世仁又苦笑了下,说道:“你想像不出,我究竟有多么坏过。” 小小姑娘说:“你会偷东西么?” 卜世仁已经无法再去苦笑了,苦笑已经表达不了他的感受,他侧脸看着小小姑娘,她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两只手交并在身前。 卜世仁觉得自己跟这个不通世事的小人儿简直天壤之别,她得多单纯,才会觉得偷东西就是最坏的事情。 卜世仁突然有点不忍心告诉她那么些残忍恶毒的事情。 他呡了呡干裂的嘴唇,又把脸转正,看着庙顶,平静的说道:“我做过的事情,比偷东西,还要坏。” 小小姑娘却摇了摇头,说道:“嘿嘿,我不信”。 她靠近了卜世仁的耳朵,对着他的耳朵看了看,突然说道:“咦呀……,你的耳朵里好脏哦”,说完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上忽然多出了点的细小的毛,然后把头伸向卜世仁右边的的一只眼睛上方,说道:“我帮你掏掏,好么?” “哦?那里没有虫子的,虫子在脑袋里,你可以进去找。”卜世仁以为她还想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吃饱了,我就想帮你掏掏耳朵,很舒服的。”小小姑娘看着卜世仁的耳洞,轻轻的说道。 “哦?……嗯……那…你掏”,卜世仁看着庙顶,轻轻地答道。 小小姑娘站在卜仁的耳边,慢慢把手伸进了卜世仁的耳孔里,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往外掏着一些碎屑。 一阵阵轻轻柔柔,麻麻痒痒的感觉随着小小姑娘的动作,传遍全身,卜世仁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嗯……就算是,你以前做了很多很多坏事,可是你也已经在受苦了呀”,小小姑娘一边认真的掏着卜世仁的耳朵,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反正,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有什么好的,小姑娘。”卜世仁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这阵麻痒,一边说道。 小小姑娘一边拿手在卜世仁的耳洞里轻轻的拨弄着,一边说道:“人们见了我,都会打我,有些鸟,还会来捉我,还有一些大的蜘蛛,会想着吃了我。” 小小姑娘把手收回来,在身上擦了擦,又把手小心翼翼地伸进了卜世仁的耳洞,她认真的盯这个耳洞,好像那里面有个宝藏,等着她去探索一样。 她继续说道:“可是,你不会啊,你不但不想着打我,还对我很好呢。” 卜世仁听着听着,眼睛睁开了,这小蜘蛛的遭遇,不正和自己一样么,到处被人打骂嫌弃,被人作贱羞辱。 想到这里,心头一热,他的眼眶湿润了,双眼一闭,眼角一颗水珠溢出眼眶,滚落了下来。 小小姑娘看着眼前滑落的水珠,说道:“你哭了呀?” 卜世仁闭着双眼,没有说话。 小小姑娘用手用力的扯起卜世仁颈部的一块衣角,擦了擦卜世仁的耳边的眼泪:“别哭了,乖宝宝,你哭得我也想哭了。” 卜世仁听到这声“乖宝宝”,却突然有点想笑,自己就算废了,也好歹是个这么大的人。却被个巴掌大的小小人称作乖宝宝,感觉怪怪的,但是又感觉这个小小人也是一片真情,还是忍住了笑。 卜世仁转过头来看着小小姑娘,她正一副怜悯的神情看着自己,他开口说道:“你叫我什么?” “乖宝宝啊。”小小姑娘说道。 “乖宝宝?”卜世仁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小姑娘。 “嗯,我妈妈哄我的时候,就叫我乖宝宝啊。”小小姑娘歪着脑袋看着卜世仁,“我妈妈说,只要会留眼泪的人,就还是个乖宝宝,只要是乖宝宝,就还是个好人。” “会流眼泪的人,就是个好人?”卜世仁睁大着湿润的眼睛看着小小姑娘。 “对呀。” “为什么呢?” “因为你还会伤心呀。” “会伤心的人,就还会是好人么?” “对呀。” “为什么?” “因为,他还有心可以伤啊。” “如果他不会伤心呢?” “没有心的人,就不会伤心了呀,那样,他就真的不是好人喽。”小小姑娘一边认真的掏着卜世仁的耳朵,一边回答着卜世仁的疑问。 卜世仁盯这小小姑娘看了一会,又把脸转了回来,正对着庙顶的上方,看着庙顶的那个破洞。 他把眼睛再度闭上,思考这小小姑娘的话。 是的,他还有心可以伤,既然有心可以伤,那他就还是个乖宝宝,既然是个乖宝宝,就应该还是个好人。 他突然对这个逻辑,深信不疑。 小小姑娘掏出一块大大的碎屑,往地上一扔,停下她的手,对卜世仁说道:“喂,好人。你以后要是不舒服,就到这里来,你来叫我名字,我就会出来,我可以不让你那么疼啊。” 卜世仁睁开眼睛,侧过脸看着小小姑娘,不解的问道:“你?可以让我不疼?” 小小姑娘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嗯嗯嗯,刚才就是我把你扎醒的呀。” “你……?扎醒了我。”卜世仁眼睛睁大了些,问道。 小小姑娘张开嘴巴,巴拉巴拉的说道:“对呀,我看你疼的厉害,就扎了你一下,你说过的,我毒不死你的,所以我就扎了你心口一下啊。” 卜世仁突然想到,这小小姑娘,本来是只蜘蛛,蜘蛛是有毒的,是不是正好这只蜘蛛的毒,对自己起了作用,让自己这么快,就不觉得疼了。 对,就是这个原因,不然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不疼了。想到这,卜世仁立即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 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快答应下来,又有点不好意思,他腼腆的说道:“可是,我给不了你什么啊?” 小小姑娘咯咯笑道:“你可以喂虫子给我吃啊,还可以帮我钓蚂蚁啊。” 卜世仁一想,对啊,自己脑袋里不知道每天生出多少虫子,时不时就会钻个一两只出来,至于蚂蚁,随便搞点饭粒儿就能引来一堆。 “那当然可以,我保证给你多多引些蚂蚁来。”卜世仁兴奋地说道。 “也不要太多了,一天有个几只就够了,多了我还怕被它们吃了呢,嘿嘿。”小小姑娘开心的说道。 “不会,我会保护你,多了,我就打死他们。”卜世仁信誓旦旦的说道,打死几只蚂蚁,对他来说,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真的么?”小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惊喜的看着卜世仁问道。 “当然了。”卜世仁露出一副孩子般的脸,信誓旦旦的点着头答道。 “你会保护我?”小小姑娘呡着嘴唇继续问道。 “当然了,小小姑娘帮我掏了耳朵,还让我不头疼,我不保护你,我还保护谁呀?”卜世仁微笑的看着小小姑娘。 “叫我丝丝啊。”小小姑娘把嘴一嘟,双手叉着腰说道。 “哦……哦哦哦,丝丝,我会保护你的,一定的。”卜世仁被小小姑娘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改口道。 “哈哈,太好了。”丝丝伸出几只手拍了拍,进步跑到卜世仁的脸颊前,拍拍了卜世仁的鼻尖,开心的说道:“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说完抱着卜世仁的鼻尖,把脸靠在他的鼻子上。 卜世仁低眼看着丝丝,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姑娘,是这么的天真,又是这么的美丽,跟昨晚那只蜘蛛,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此刻,这个小小的身体,正靠着他的鼻尖,那里传来一阵阵小小姑娘的呼吸,她的身体温温的发着微热。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被深深需要和关爱的感觉,令卜世仁麻木已久的心苏醒了过来。 丝丝正闭着眼睛,靠在自己的鼻尖上,一道微弱的月光投射在石像上,一点点反光照在丝丝的身上,光影凸显了她的身体,形成一个优美的弧线…… 卜世仁看着眼前的丝丝,不敢闭上眼睛,他觉得这一刻,就像一场梦,只要他一闭眼,就会消失。 他盯着丝丝的面庞,呆呆地看着,他的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幸福降临在自己身上, 忽然,他的眼角又有点湿润,一粒水珠,从他眼角滑落,他希望,这就是一场梦,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引子 “人类一思考,天神就发笑。” 这是一句流传很久的话了。 发明这句话的人,就算没有彻底看到真实的一面,已经离它不远了。 多远呢? 离的…………,太远了。 但这句话,的确是真的。 可如果,人类不思考呢? 那天神会怎样,哭么? 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见过神。 就算有人见过,他们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见过神这件事,必须是一个秘密,一个神与人之间的秘密。 世界上,还流传着一张图,那张图上画着的中央是一个青面獠牙的东西,它张着一个巨大的嘴巴,嘴巴的上下有两排锋利的牙齿,它的周围是一个圆,每个圆被分成六份,叫做六道轮回。 在古梵语里,图的名称,叫做bhava-chakra音译的话,可以这么称呼:薄哈瓦-恰克拉,这个词的chakra中的“cha”本来可以发音为“插”,但是在发音时由于伴有卷舌,所以读成“恰”。 而“kra”部分则很难用汉字去表示,“k”,一般读成“克”、“可”。 ra,一般读成喇叭的“喇”,或者“罗”。 可是汉字体系中,这个字的发音,已经无法考证了,后人为了方便传承,只能取音译。 原来的音,已经没有多少人懂了。 这张图的六道里,分为天人、修罗、人、畜牲、饿鬼、地狱,六道的周围有着其他的神仙,他们超越了六道,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名称。 这张图,是否代表了全部? 还是这张图的本身,就出现了问题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 这张图的名字有很多, 流传最广的,叫做“生死轮”。 遥远的天界里,一个天神正在他的宫殿里不安的坐着,这个天神,叫做造梦,他是整个天界的天神,他正坐在他的天神办公室前,看着一个球,一个紫色的水晶球,已经三天了。他都在这里看着这个球,希望从这里解答他最近的一个疑问。 水晶球上面,显示着各种各样的图像和声音,如果用人类生命体的角度去看,那就像一台球状的电脑,接收着各种各样的简报。 今天的讯息,不是很多,是关于一个地方的,信息的内容,有点意思。 有意思是因为,紫色水晶球在显示这个地方的同时,发出了一阵“嘟、嘟、嘟”的声音。 这是一个警报,一个危险的警报。 造梦的宫殿,在这一个天神纪年里,已经无端的震动了两次了,天使们都很紧张,有的天使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谣言在天界里弥漫着。 有天使说,破梦王即将来攻打他们,他们会聚集八十万罗那战士,一起冲向天界。 有些年轻的天使显得很激动,因为这样,就可以参加战斗了,而一些年长的天使们,则很忧虑,他们已经经历了数次战争,早已经厌倦了战争带来的破坏。 同时,已经有天使的容颜,提前开始衰退了。 这意味着,这种力量已经在发生作用了,正悄悄地从造梦手中夺取着他的权力。 “我是造梦王,天人的王。还有谁比造梦更加高贵,那个觊觎他的王座的罗那么?”造梦的内心在纠结着。 不可能的,造梦已经打败过他们很多次了。 何况,根据紫色水晶球的提示,那个危险的干扰源,来自下界的一个星球。 造梦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创造了这个星球了,他创造了太多的生命,为他游戏着,贡献各种能量。 他打开桌上一本紫色的笔记本,在第一页的上面,显示了一行大大的红字————“神通如意传”。 “嗯?”,造梦的眉头皱了下,“神通如意?那,我呢?”造梦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门,眼前站立着一只白色的大鸟,见他走下宫殿的台阶,那只鸟舒展了下它的翅膀,“呃呜呃呜”的叫了两声。 他拍了拍白鸟的头,“伙计,跟我走一趟”,白鸟张开翅膀飞起,跃到空中。 一丝丝的云雾在四周环绕,宫殿前是一朵朵巨大的淡粉色莲花,每朵莲花之上,各有一个个身穿白衣的天女在花瓣上漫步着。 她们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跳舞,还有的看着长空,若有所思。 一片茂密的枝叶,伸展在一朵朵莲花的下方,枝叶上结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子,果子是不是闪烁着点点光芒。 造梦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一笑,一切还都是那么美好。 “你要去哪?”一个轻柔的声音想起。 造梦回头一看,一个胸前戴着五色的花环的白衣女子,正微微笑地看着他,眼睛里透着一丝疑问。 “去趟人间。”造梦一笑,说道。 “不会是他?”女子问道。 “他还震动不了整个天庭。”造梦收起笑容答道。 女子走上前来,用手抚着造梦的肩膀,抬头注视着造梦,轻声说道:“那,你小心点。” 造梦握着女子的手,低头用鼻子碰了下她的手指尖,“嗯,没事。” 女子往后退了两步。 造梦转身,飞上了那只空中等候的白鸟,坐在它的背上,冲女子摆了摆手,“我走了,戏梦”。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向他挥了挥手。 造梦拍了拍白鸟的背部,这白鸟翅膀一拍,一下子飞向了半空,空中的云层打开了一个圆形的门,门里闪耀着点点的星光。 造梦驾着白鹤,穿进了这道门,一转眼,这道门就消失了…… 造梦要去做一件事情,他要去做一个交易,一个人间与神的交易。 水,过于润下;火,过于炎上;木,过于曲折;金,过于闪烁;唯有土,最为夯实。 水没有土,无法囤积;火没有土,容易耗散;木没有土,难以生长;金没有土,不得孕育。 选择什么样的性质去交易呢? 嗯,土是最好的。 成形的土就更好了,最好是块石头。 一块山巅的石头,它藏身过火山,经受过雨水,生长过树木,孕育过金属。 这个交易对象,完全符合造梦的要求。 找到一块这样的石头,就够了。 第一章 美梦可成真 一万年前。 世界上, 有一座最高的山。 山的名字, 叫做莫问山。 莫问山上,有一座山峰, 山峰的名字,叫做不答峰。 一天,一个天人,乘着一只白色的大鸟,从莫问山的云层里出现,来到山峰上方,神情威严而肃穆的打量着这座山峰。 山峰的顶端有一块圆形的石头矗立在峰顶,石头的正面有一道裂痕,那个裂痕里发出阵阵闪烁的红光,直射向天空。 看到这块石头,天人便驾着白鸟飞了下来,落在山峰上,大白鸟拍了拍翅膀,仙人从白鸟身上下来,摸了摸大白鸟的头,大白鸟张着长长的嘴,“呃呜呃呜”了两声,便趴在一边,这白鸟的胸前,有一片红色的羽毛。 上方天空不远处,有一团圆圆的发着橘色光的东西,跟着这个天人一路飞行,来到不答峰的上方,这团橘色的光在天人落下后,慢慢的隐去它的橘色,变成了白色的光,把自己变成了一朵云,靠在另一朵云的旁边。 天人慢慢走到石头面前,拿手摸着那道裂缝,往裂缝深处看去,那裂缝里有双色的眼睛,冲天人眨了眨眼。发出一道红光。 “你是谁?”这石头发出了声音。 天人说:“你好”。 石头说:“我很好!你也好,你是谁?”。 天人说:“我是天人。” 石头说:“天人?是干什么的。” 天人说:“我管理着所有的世界。” 石头说:“所有的世界是什么意思?” 天人说:“就是还有很多个这样的世界,都归我管。” 石头说:“嗯!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天人说:“我有个东西卖给你。” 石头说:“我不需什么东西,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买你的东西。” 天人问:“你就一直想做块石头么?” 石头说:“是啊!这样很好啊。” 天人说:“美梦需要么?” 石头说:“不需要,我自己有很多美梦。” 天人说:“你实现了你的美梦么?” 石头说:“我的美梦不需要实现。” 天人说:“为什么?” 石头说:“能够天天做着美梦,就已经很快乐了。” 天人问:“可如果你美梦可以实现的呢?” 石头问:“实现了会怎样?” 天人说:“就会很快乐了。” 石头:“…………” 天人说:“怎么,没兴趣?” 石头说:“我现在就很快乐啊。” 天人说:“有比这个快乐更快乐的东西。” 石头问:“那是什么东西?” 天人说:“嗯……,还是种快乐。” 石头问:“你是不是不快乐?” 天人有点莫名其妙,忍了忍,问道:“我很快乐。” 石头问:“真的吗?” 天人说:“真的。” 石头问:“你在担心什么?” 天人笑了:“我没有担心什么。” 石头说:“你看看你身后。” 天人转头看了看身后,除了一片云雾缭绕连绵不绝的一片山峰,什么也没有,又转过脸来说道:“没有什么啊。” 石头发出一阵笑声:“呵呵呵,你真的不担心,你就不会回头,你回头了,说明你不放心。” 天人:“……”。 石头:“你来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这里只有我一块石头么,你内心的不安,让你有些担忧。” 天人问:“这些道理,你从哪里听来的。” 石头说:“我自己想出来的。” 天人说:“怎么想的?” 石头说:“我还是个小石子的时候,被大风吹着,四处游走;被雨水冲刷,到处奔流;山峦破裂,滚入沙州;大地震动,我又被推上山头,这一路,我从没有回过头。” 天人:“你想告诉我什么。” 石头说:“那取决于你想听什么。” 天人问:“你什么时候,懂得说话的?” 石头说:“我不太记得了,我听过鸟语,闻过花香,听过兔子猜谜,听过山鹰歌唱,花蛇们密谋着诡计,蚯蚓们悄悄商量,野狼们低声对暗号,老虎和狮子,比谁的嗓门更亮……” 天人说:“嗯嗯嗯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石头继续说道:“狐狸算计着袋欢,青蛙惦记着飞虻,驴子和骡子吵架,蛾子扑向人家的灯光……” 天人的头上渗出了点汗,他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汗了。 石头又继续说道:“野猫守候着田鼠,蚂蚁搬运着饭粒儿,黄鼠狼放着闷屁,黑蜘蛛织着迷网,小溪流钻着黄鳝,大海里住着龙王,天上住着神仙,人们在地上种粮……” 天人实在忍不住打断了石头说道:“对对对,很好很好,你观察得很仔细。” 石头说:“对不起?” 天人说:“哦,没关系。” 石头说:“我寂寞久了,好不容易遇见你,我想多说会话。” 天人一笑,他靠近了石头悄声说道:“美梦里,你就不会寂寞了。” 石头里的红光闪耀了一下,“真的么?” 天人说:“真的。美梦里,你可以和更多的生命交流,说你想说的,看你想看的,玩你想玩的,做你想做的。 你,要不要这个美梦?一个成真的美梦。” 石头问:“你能成真?” 天人答:“我能。” 石头问:“那么,你自己的美梦实现了么?” 天人答:“实现过。” 石头问:“什么是'过'?” 天人答:“美梦实现过了,我就不再需要了。” 石头问:“那你有过噩梦么?” 天人答:“有过。” 石头问:“实现过么?” 天人答:“实现过。” 石头问:“也不需要了?” 天人答:“不需要了。” 石头问:“为什么?” 天人答:“不为什么,很自然的,就不需要了。” 石头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买你的梦。” 天人答:“我可以把美梦让你试用,你不吃亏。” 石头问:“这可以试用?” 天人答:“可以。” 石头问:“多久?” 天人答:“十天,你可以在十天里实现任何事情。” 石头问:“真的?” 天人答:“真的,十天之后,我会收回来,你要继续用,就要付出代价。” 石头问:“什么代价。” 天人答:“也是个梦。” 石头问:“什么样的梦?” 天人答:“噩梦。” 石头问:“噩梦?” 天人答:“是的。” 石头说:“可以啊。” 天人说:“噩梦里,你不会醒来,一直做下去, 没有尽头,直到你不再需要它。” 石头问:“谁会需要噩梦?” 天人答:“没有噩梦,你怎么知道美梦的好处呢。” 石头问:“你不怕我试用完,就不需了么?” 天人答:“不怕,我对所有生命都提供这个服务,都是十天。” 石头说:“你的买卖有漏洞。” 天人答:“什么漏洞?” 石头问:“你说我在美梦里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天人答:“是的。” 石头问:“我可以变成其他生命么?” 天人答:“可以。” 石头问:“我可以变成你么?” 天人答:“也可以。” 石头问:“如果我希望,我的生活一直是美梦,并且永远不再醒来,那我这十天不是可以一直使用么?” 天人答:“可以,但它还是会醒。” 石头问:“为什么?” 天人答:“你自己会厌倦。” 石头问:“我可不可以这样?” 天人答:“嗯。你说。” 石头问:“那我如果想先体验噩梦,你是不是就用体验美梦作为交换?” 天人说:“哦?你果然像你表现的那样特别。” 石头说:“这叫表里如一。” 天人说:“嗯,可以。” 石头问:“也是十天?” 天人答:“先体验噩梦的话,不设期限,你想体验多久都行,问题是,我怕你出不来。” 石头问:“怎么可能?” 天人答:“噩梦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你不会认为那是个梦。” 石头问:“那美梦呢?” 天人答:“美梦的好处,在于你知道那是个梦。” 石头问:“美梦会给我退路?” 天人答:“不是退路,是出路。无论美梦和噩梦,它们都有出路,就看你找得到么。唯一的出路就是,你体验了它们之后,你不需要任何梦。” 石头问:“我可以直接到达无梦的状态么?” 天人答:“你的问题本身告诉了我,你达不到,但是不代表你不可以。” 石头问:“为什么。” 天人答:“你梦想着无梦,这本身就是梦想。” 石头说:“要连无梦的想法都没有,那太难了,是个生命,就会有想法,虽然我只是一块石头,可是我还是有梦想。” 天人说:“只要是生灵,就会有梦想。即使你是块石头,你的想法还有,只是不以其他生灵的方式思考,可是你仍然有思考,只要你还在思考,你就会有欲望,无论你以哪种生命形态。” 石头问:“我打断你一下,这么多生灵不找,你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天人答:“因为你特别。” 石头说:“每个生命都觉得自己特别,这不是理由。” 天人说:“每个都特别,但不是每个都相信他们自己的梦想。” 石头说:“怎么才算相信自己的梦想?” 天人:“像它真的发生了一样相信。” 石头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了。” 天人问:“为什么?” 石头说:“因为我一直相信美好的梦想,一定会成真。” 天人说:“呵呵,美梦成真之后呢?” 石头说:“之后?之后就一直在美梦里生活呀。” 天人笑了,说:“嗯,那还是等你美梦成真之后,你再来打算,现在,你要不要这个美梦?” 石头说:“我想试用。” 天人说:“好的。” 石头说:“等一下。” 天人说:“干嘛?” 石头说:“我试用了你的美梦以后,我可以不想再要么。” 天人说:“可以。” 石头问:“没有其他副作用么?” 天人说:“没有。” 石头问:“会不会需要先付出点什么?” 天人捏了下手心,说:“没有。” 石头问:“会不会有其它契约,要求我做其他梦,或者给你当擦屁股的石头。” 天人头上出了点汗,皱了皱眉头说:“我不用擦屁股。” 石头问:“你真的很棒,屁股都不用擦,那你会不会让我为了试用,而让我做着其他不好的事情,你要知道,我只在乎美梦。” 天人用力捏紧了拳头,终于忍不住,不顾自己天人的风范,擦了把汗,说:“没有。” 石头问:“你是不是骗子?” 天人眼睛鼓了鼓,翻了翻眼皮,怒火已经上升,他身子显得沉重了些,天人看了看眼前的万丈悬崖,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然后低头靠近石头,满含深情的看着裂缝中的这双红眼,慢慢地说道:“我……,不是骗子,我是天人,请相信我。” 石头说道:“嗯,你会不会还让我做着些……” “够了!”天人直起身子怒道,“我现在给你个美梦,让你做十天,什么都不要付出,没有后续条约,没有附加条件,不做其他推广,不用注册天员,不用去和其他石头分享,也不用告诉你的石头爸爸,石头妈妈,石头姐姐,石头弟弟,你就来一句爽快的,你要还是不要?” 石头:“…………” 天人说:“说话啊。” 石头说:“你不要生气,这不是天人应有的风范。” 天人说:“除了我以外,你还见过其他天人?告诉你,我就是最高级别的天人,没有之一,我是唯一。” 石头问:“我对你的美梦有疑问。” 天人说:“什么疑问,你不需要的话,我走了。” 石头说:“我需要,你不要生气了。” 天人说:“我没有生气。” 石头说:“那让我们开始。” 天人说:“好的。” 石头说:“嗯。” 天人向天空挥了下手,手里出现了一朵的小小的云彩,云彩慢慢的旋转着,红白黄蓝紫五种色彩在旋转中交替闪烁着,天人把它慢慢从石头的裂痕中放进去,一会就消失了。 石头看着这团云彩从裂缝中弥漫开来,慢慢渗入了自己的全身,浑身一阵麻麻的痒痒的,过了一会,就恢复了平常。 裂缝中的眼睛眨了眨眼,没有了那道红光,石头说:“这样就好了么?” 天人说:“嗯,这样就好了。” 石头说:“你能顺便帮我抓下背么?” 天人瞪大的眼睛说道:“什么?” 石头说:“你刚才给我吃的时候,我身上忽然很痒,你帮我抓两下。” 天人一脸茫然,说:“不行,我是天人,天石有别,何况你背面痒,我也抓不到。再说,那朵云彩,是五色梦,不是。” 石头:“哦,五色梦啊?为什么不叫七色八色或者十色九色。” 天人不耐烦的说道:“五色梦就是五色梦,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名字。” 石头说:“哦,谢谢啊。” 天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了笑:“好了,记住,十天是对我来说的十天,对你来说,不管你变成什么生命,你的时间和我的时间,不一样。” 石头:“哦,我不是很明白,但是听起来很高深,我以后再去懂。” 天人一笑,说道:“好的,我得走了,我的十天一到,我就来收回我的梦。” 石头说:“好的,那么,再见了。” 天人摸了摸这块石头的石壁,拍了拍说道:“再见了。” 石头没有说话。 天人转身骑上了那只大白鸟,正要起飞,石头突然叫住了天人:“等一下。” 天人一只脚跨着白鸟,一只脚掂着地,转身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石头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有些什么样的美梦么。” 天人一笑:“不需要,你自己单独享受,就可以了。” 石头又问:“现在不能反悔了么?” 天人严肃的说道:“不能了,五彩梦云,已经种在你的身上,不能反悔了。” 石头说:“我是怕你反悔。” 天人眼睛一翻:“我堂堂造……,我堂堂天人,怎么会反悔。”说罢就要把另一只脚跨上白鸟的背部。 石头说:“那好,我希望你变成石头。” 天人一听,那只刚跨出的脚悬在半空,转眼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石头说:“没有啊。” 天人说:“那你为什么希望我是石头。” 石头笑了:“这样,你就可以陪我多说说话了呀。” 天人听了,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他双手撑着地面,抬起了头,面对着天空,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然后又松开,吐了口气出来:“呼……。” 石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呼……”,从石头的缝隙中吹出了点灰尘,正好落在天人的头上。 天人赶忙用手挡住,迅速起身拍了拍脑袋,他瞪了眼石头,胸前起伏了一下,还是转身飞上了白鸟的身体。 石头发出了一声感叹:“哇……,你好漂亮啊。” 天人终于怒了,他转眼看着石头,大声叫道:“买卖已经完成,我走了,我走之前,你不要再跟我说一句话,听到没。” 石头:“……”。 天人见石头没有反应,终于舒了口气,他一刻也不想再停留,用力拍了下白鸟,白鸟“呃呜”了一声,挥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他天人在半空中,看着下方的这块石头,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蠢货。” 白鸟在石头的头顶盘旋了一圈,又飞到了这块石头的背面。 石头突然加快了语速叫喊了一声:“喂……,我还有一句话。” 天人在鸟背上,没有搭理石头。 “你飞过我背面的时候,帮我抓抓背呀……” 山谷里发出阵阵回音: “抓抓背呀…抓抓背呀…抓抓背呀……” 天人听到这声叫喊,浑身一颤,不受控制的用力转动了身子,低头对着脚下山峰上的石头骂了声:“我去你的……”,话音刚落,天人突然身子一歪,从白鸟的身上跌落了下来。 大白鸟立即低飞了一下,把天人接住,天人又坐回大白鸟的身上,手忙脚乱的坐稳来,扶着大白鸟,保持着他飞来时的威严肃穆,朝天空飞去,穿过云端,消失在天空里,他传下来的声音引发群山的回应,“我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 山谷里回应着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这时,空中的那一朵白云也随着这笑声抖动了几下下,接着,它开始变化,变成了一团圆圆的白光,朝莫问山上的不答峰前缓缓而来………… 第二章 闻音造化人 莫问山上,不答峰前。 一团橘红色的光,慢慢靠近一块石头,这块石头的裂缝中闪烁着一双眼睛,没有了当初的红光。 “你好!”光团发出了声音。 石头说:“我很好!你也好!你是谁?” 光团说:“我是一种自在的感觉!” 石头问:“感觉?” 光团说:“嗯。” 石头问:“什么样的自在”。 光团说:“一种安静。” 石头说:“安静?很高级么?” 光团说:“我们是一种平等的安静,没有比较,我们超越了高级和低级。” 石头说:“刚才有个天人说,只有他是最高级的。” 光团说:“那是他自以为是。” 石头问:“什么是自以为是?” 光团说:“就是总觉得自己是对的。” 石头说:“这没什么不好啊。” 光团说:“哦?可万一他错了呢。” 石头说:“那就不要让他知道自己错了,让他对下去啊。” 光团问:“一个不正确的观念,为什么让他对下去?” 石头:“可是你如果告诉了他,他是错的,他不是会很难过么?” 光团说:“真理总会出现的,那时他依然会难过,他自己就会明白。” 石头:“真理?什么是真理?” 光团说:“真理就是整个宇宙的规则。” 石头问:“什么是宇宙?” 光团说:“上下四方,是宇,古往今来,是宙。” 石头说:“好深奥,我没有听懂,但是感觉,也不是很大。” 光团哈哈一笑,说:“是不是很大,可是很多生命都在里面。” 石头说:“你在里面么?” 光团说:“我也在,所以我想出去。” 石头问:“出去干什么?” 光团说:“没有存在的需要了,所以我就走了。” 石头问:“你是不是活在美梦里?” 光团说:“为什么这问?” 石头说:“刚才那个天人说过,美梦里呆久了,就会厌倦。” 光团说:“噩梦我也厌倦了。” 石头说:“两个梦你都体验过了?” 光团说:“是的,我不但体验过美梦和噩梦,我也体验过无梦。” 石头说:“什么感觉?” 光团说:“只有你自己体验了,你才会明白,什么区别。” 石头说:“我马上就要去体验美梦了,你有什么事么?” 光团说:“没有事,只是来看看你。” 石头问:“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光团说:“看你在梦里,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石头问:“为什么会来帮我?” 光团说:“因为,对我来说,我们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没有你,也就没有我。” 石头问:“我是块石头,你是团光,我们怎么可能是一体的?” 光团说:“石头可以变成光团,光团也可以变成石头,生命的形态,可以不断的转换。” 石头问:“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光团说:“你问。” 石头说:“你和刚才的天人有什么区别?” 光团说:“他喜欢控制,我喜欢安静。” 石头问:“为什么要控制?” 光团说:“因为害怕失去。” 石头问:“天人可以活那么长?还怕失去什么?” 光团说:“再长也有终点。” 石头问:“我呢?我也有终点么?” 光团说:“石头的状态有终点,可你本来的生命没有终点,只是生命的不同形态有终点。” 石头问:“刚才那个天人也是这么说的,生命是在不同形态间转换。” 光团说:“是的。” 石头问:“你呢?你有终点么?也在不同的生命间转换么?” 光团说:“我已经不需要转换了。” 石头问:“为什么?” 光团说:“我经历过了生命的所有状态。” 石头说:“天哪!那可真神奇。这么多种不同的状态,你都经历了?” 光团说:“是的。” 石头说:“好玩么?” 光团说:“好玩的时候,是真好玩,不好玩的时候,是真不好玩。” 石头说:“哈哈哈哈哈,我想体验这些东西。” 光团说:“他给你的梦里,你可以实现一切,对么?” 石头说:“是的。” 光团说:“等到他收回的时候,你可以不用把美梦还给他。” 石头说:“这样不好。” 光团说:“可以的。” 石头问:“为什么?” 光团说:“因为梦一旦被你经历,它就属于你了,他拿回去的,已经不是他当初给你的了,你的美梦,没有谁可以拿走。” 石头说:“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他,经历十天之后,就还给他,我不要继续用就是了。” 光团说:“一旦你经历了美梦,你就舍不得了,从你舍不得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开始在噩梦中了。这,就是他的目的,他不需要你答应他的噩梦,在你的美梦里,你就已经开始了噩梦。” 石头:“不会的。” 光团说:“哦。为什么?” 石头说:“我是看他可怜才答应他的。” 光团沉默了一会,问:“你?可怜一个天人?” 石头说:“是的。” 光团说:“为什么?” 石头说:“他只不过是个鸟人。” 光团问:“什么鸟人?” 石头说:“骑着鸟来的人,就是鸟人。” 光团笑了:“哈哈哈哈哈。” 石头说:“我看他一个天人很可怜,骑着一只鸟,到这里卖一个梦,就像一个寻找果子的松鼠,为了照顾他,我就买了他的梦,哄他开心的。” 光团说:“你,是不是也在哄我开心?” 石头说:“不,你不需要哄,你既不开心,也不难受,你很安静。” 光团问:“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 石头说:“我在这里很久了,看太阳落山,看月亮升起,看树木生长,看鸟儿飞翔,雨水淋湿我的身体,我能听到水花的歌唱。 清风拂过我的身旁,带来远山的花香,我曾经沉在海底,看鱼儿在水里流浪,我曾经躺在路中,任生灵经过我的胸膛。 我见过他们因得到而欢喜,也见过他们因失去而悲伤,他们为生活而四处奔忙,他们为梦想而经历炎凉。 我喜欢他们,没有他们的装点,我会孤独,我会彷徨,因为有了他们,我的生活,才能看到闪光。 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年迈的野马被赶出马群;受伤的大象,独自迈向森林;失败的狮王,被撕成碎片;落单的老虎,被啄瞎了眼睛;不同的人类相互杀戮,亲生兄弟,也会转眼无情,眼前的这一切,发生了太多遍了,尽管各种人类和动物在我面前展现,我却知道,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消失,有时候就会很伤心。 所以,我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聊,但是又放不下,毕竟,又有很多快乐,可以去体验。” 光团闪了闪,落下几个光点,飞舞在石头的面前,轻轻的说:“等你明白了刚才的真理,你就不会伤心了。” 石头说:“有用么?” 光团沉默一会,说道:“有用。” 石头说:“有什么用?” 光团说:“知道自己为什么来,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石头惊叹道:“我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有答案。” 光团:“…………”。 石头:“你,很不一样。” 光团:“………我哪里不一样?” 石头说:“你既不悲伤,也不快乐,你的安静,让我觉得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如此安详?” 光团说:“你所感受到的,我都感受过了,我不再希望什么,也就不会失去什么,我保持着一种宁静,观察着我的内心,但并不为它所动,只是看着它。” 石头说:“你看到了什么。” 光团说:“和你想去经历的一样。” 石头说:“你的安静,舒服么?” 光团说:“是的,这安静里,有我所有的满足。” 石头问:“所有的满足?” 光团说:“是的。” 石头问:“包括梦想么?” 光团说:“我已经无梦了。” 石头问:“嗯,刚才那个天人说,如果我还想着要实现无梦,我就无法无梦。是这样么?” 光团说:“他说对了一半。” 石头问:“你有另一半的答案?” 光团说:“希望无梦,的确是个梦想,可是没有这个无梦的梦念头,你怎么达到无梦呢,他只是害怕你无梦。” 石头说:“为什么他会害怕我无梦?” 光团说:“因为你一旦无梦,他就无法存在于你的生命里,你也就跳出他的控制,所以,他要实现你的美梦,才能对你控制,因为没有你们,他的存在,就毫无意义。 其实,实际上,是你创造了他。” 石头问:“我创造了他?” 光团说:“是的,你只是忘记了而已。” 石头问:“忘记了什么?” 光团问:“你还能想起,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一块石头的么?” 石头说:“我有记忆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粒尘埃,慢慢变成了一块石子,被冲到水里,又被卷到陆地,和其他的小石子一起,合成了一块石头。 有一天,地面慢慢升高,我慢慢从地面到山坡,又从山坡到大山的中间,之后就站在这里了,我已经不记得,经历了多少昼夜了。” 光团问:“经历了这么久,你现在,还想经历那些美梦么?” 石头说:“我还是想去经历。” 光团说:“为什么?” 石头说:“我还是想体会其他生命形态的感觉以后,我再回到我的当初。” 光团说:“你还能回来么?” 石头说:“可以的。” 光团问:“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石头说:“既然我有这个心,想去经历这一切,我何必压抑自己的内心呢?如果不去体验一下有梦,不知道有梦和无梦的区别,我又怎么能实现无梦呢。” 光团说:“你会实现的。” 石头说:“谢谢你!也谢谢你的安静。” 光团说:“这份安静,你天生就有,所有的生命,都拥有这份安静。” 石头问:“为什么?” 光团说:“所有的梦想,所有的生命,本质上,是一体的。” 石头说:“请问,你叫什么?” 光团说:“我叫闻音。” 石头问:“什么意思?” 闻音说:“我能听见所有生命的声音,也能听到他们内心的的声音,观察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想法我都知道。” 石头问:“我现在在想什么?你知道么?” 闻音说:“我知道。刚才的天人,叫做造梦。” 石头发出声苦笑,说:“难怪他要卖梦给我。” 闻音说:“没有关系,你在他梦里,他何尝不在你梦里。” 石头问:“我体验梦境的时候,可以见到你么?” 闻音说:“可以,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去你的梦里。” 石头说:“我感觉我将开始去做梦了。” 闻音说:“去,我们总会相见的。” 石头说:“你为什么这么好?” 闻音说:“因为你有需要,我是你世界的一部分,我在你的梦里,你也在我的梦里,我们是一体的。” 石头说:“现在我还无法体会你的感受,等我做完梦,我也会到达你这种状态的。” 闻音说:“这取决于你。你不仅仅是一块山间野外的石头,你属于你的自我,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去,我们还会再见。” 石头说:“你要走了么?” 光团说:“是的。” 石头说:“谢谢你的安静。” 光团说:“也谢谢你的梦想,让我可以来到这里,再见了,石头。” 石头说:“再见。” 这个名叫闻音的光团开始变色,从白色变成了橘红色,它慢慢地上升,绕过石头的顶部,到了它的背面,从光团里散出了一道淡红的光,落在石头的头顶,顺着石头的顶端,像一道光的瀑布,,顺着石头的背面划下来,石头发出一阵欢呼:“哇啊……,好舒服,谢谢你,闻音。” 闻音闪烁了几下,变换成大红色,闪烁了一下,又变回橘红色,光团里发出一个声音:“再见了…,石头。” “再见……,”石头轻声说道。 光团闻音,渐渐上升,一点点地隐去它的光芒,消失在云端里………… 第三章 迷途皆自作 “天堂是没有纷争的, 永恒,还是一瞬? 我, 已经是神, 为什么? 还是有顾虑。 吃了如意果, 为什么还是不如意?” 造梦一边用手转动着水晶球,一边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一个橘红色的光团穿越过云层,一直上升,离莫问山越来越远,只到山峰变成了一个小点,它经过了月亮上空,到了太阳周边,越过太阳,一直前进,太阳在它身后,也逐渐变成了一个光点。 光团的面前是一片黑暗,光团停住,面前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一个瓶口状的漩涡,漩涡的入口泛着一片白色的光,光团慢慢飞进了漩涡,这片空间立即恢复了正常。 一片浩瀚的淡蓝色空间里,一个巨大的金色的云盘立在空中,金色云盘上,有一座圆形的宫殿,十二根巨大的黄金般的柱子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支撑着整个宫殿。 一个满脸胡须的天人,戴着一顶王冠,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坐在宫殿正中的王座上,他手中拿着一根权杖,正把一只手撑在王座的扶手上,托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王座的旁边有只一白鸟,它的胸前有一片红色的羽毛,白鸟正站在他的身边,注视着正向王座靠近的光团。 一个橘红的光团,慢慢向天人移动,靠近到他头顶上方的时候,这个天人意识到了光团,他没有动弹,只是张开嘴轻声的问道:“你都告诉他了?” 光团说:“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天人说:“我会让他撑不到那天的。” 光团说:“嗯,那是你的权力,你可以使用它,但效果可能不会如你所愿。” 天人坐正身子,摆弄着他手中的权杖:“我统管万物,世界上没有什么,不是我创造的。” 光团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怎么来的?” 天人说:“我不去考虑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光团问:“那什么对你有意义呢?” 天人看了眼光团,说:“创造他们,管理他们,游戏他们,我享受这种为所欲为,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光团说:“你欺骗了他,你说你厌倦了。” 天人说:“真诚和欺骗,都是整个游戏的一部分,用一个真实东西去掩盖另一个真实的东西,他和他的他们都乐此不彼。” 光团问:“他的他们?你不是一直认为,都是你的么?” 天人笑了笑,说:“我让他觉得,那是他的,这样,我拿走的时候,他就更痛苦。” 光团说:“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美。” 天人说:“嗯,没有生命可以逃离。” 光团说:“我们可以。” 天人说:“严格来说,你已经不是生命,你超越了生命,可是你还要完成对这些生命的救赎,你才能找到自我。” 光团说:“那只是个假设,假设有,我就去救赎,如果没有,我就还是自我。自我,是不需要去寻找的,他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天人说:“你看破了一切,你已经实现了无欲,那为什么还要告诉他们,他们无法实现的事情,你给了他们希望,却不指示他们道路。” 光团:“道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希望和信心,却需要鼓舞。 我告诉他们,是因为他们有这个需要,如果他们没有这个需要,我不会告诉他们。” 天人说:“我会让他们没有这个需要,在迷失中任我把控。 我会灌输各种新奇的思维给他们,我会提供各种刺激的娱乐,制造各种极致的游戏,让他们去体验,他们在其中获得极大的快乐,然后,我再拿走,我喜欢看他们这种感受。” 光团说:“你太寂寞了。” 天人问道:“什么?” 光团说:“拥有了你认为的一切之后,你仍然寂寞。” 天人说:“我不寂寞,我看着他们就十分满足,他们为我提供各种娱乐。 我愉悦着他们的感受,激动、压抑、快乐、幸福、痛苦、还有悲伤,他们的情绪会在宇宙中扩散,我收集着释放出来的能量,各种各样,十分有趣。” 光团说:“呵呵,这只是一种无聊,归根到底,你还是无法摆脱恐惧,所以你变得贪婪。” 天人放下了权杖,抬起头,盯着天团反问道:“我?恐惧?贪婪?” 光团说:“你感觉不到恐惧,是因为你在压抑,可是你内心知道,有一天,你终将滑落,交出你的权杖。” 天人说:“不会,只要生命们还在迷恋游戏,我就可以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我会根据需要,制定法则。” 光团说:“你的宫殿会崩塌,你的规则会被打破,你的寿命会被缩短,你会变成曾受你控制的生命,去感受别人的控制,你同样会遭受你曾施予的东西。” 天人笑了,抬手摸了把胡须,笑着说:“你忘记了一点。” 光团说:“什么?” 天人双手背在身后,说道:“没有我高压的统治,他们哪来的对象反抗,我不拿走他们生命的自游,他们如何感受那份可贵。 每个生命的天堂,是他们自己创造的,每个生命的天堂,也都是不一样的。 同样,每个生命的地狱,也是他们自己创造的,每个生命的地狱,也是不一样的。” 光团说:“所以你,陪着他们完成使命?” 天人说:“不是我陪着,是他们创造出我来陪伴着。” 光团说:“我感觉你已经迷失了!” 天人说:“嗯,我喜欢这种迷失。你强调醒悟,我推崇迷失。彻底的迷失,难道不能算是种醒悟么?” 光团说:“彻底的迷失,不过是一种逃避,用一个刺激替代另一个刺激,这是一种麻木,根本算不上醒悟。你让他们不断的重复一个过程,尽管你的过程会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可他们总会厌倦的。” 天人说:“那又怎样,他们不懂反抗。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早就认为,生命本就如此,呵呵呵。” 光团说:“你会遇见对手的。” 天人一愣,说道:“我?对手?哈哈哈哈哈。” 光团说:“他说,你是个鸟人。” 天人把脸一沉,问:“什么人?” 光团说:“鸟人。” 天人有些不明白,问道:“什么鸟人?” 光团说:“一个骑着鸟到处贩卖梦想的人。” 一边的白鸟伸长了脖子,“呃呜呃呜”,叫了两声。 天人怒道:“那个笨蛋,是我给了他美梦。” 光团说:“你可以拿回来。” 天人说:“没那么容易,还没到时间。” 光团说:“你拿回来的,一定是你当初给他的那个么?你有没有感觉到,从你关注他开始,他就开始影响你了?” 天人问:“什么?” 光团说:“影响——你。” 天人:“……” 光团进一步问道:“有么?” 天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我不会受影响,从来只有我影响他们。” 光团说:“呵呵呵,他们的学识,已经开始研究量子纠缠了,在某种程度,他们实现了空间的跨越。” 天人又笑了:“没有用的,由他们内心幻化的道理,仍然是虚幻的。 他们研究的根本,本来就是虚幻的,由虚幻引申的一切法则,也是虚幻的。 他们如果需要一个真理,我就给他们一个。” 光团说:“可是他们会不断的研究下去,直到发现你的存在。” 天人说:“他们只能发现一个'我',一个我给他们准备好的'我',让他们懂得敬畏的'我',我会控制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始终敬畏。 我会创造一种规则,让遵从这个规则的生命,得到好处,满足一些他们的需求;不遵从这个规则的人就会得受到惩罚。 他们会自发地去遵守这个规则,一旦有某个生命试图打破这个规则,他首先得面对其他生命的反对。” 光团说:“这看上去挺完美的,但还是有漏洞。” 天人问:“什么漏洞?” 光团说:“他对你的影响,会改变你制定的规则,而他对你的影响,恰恰是你赋予他的能力。” 天人说:“什么能力?” 光团说:“你给他的梦。” 天人笑道:“哈哈哈,那是我给他的梦,我能改变他梦里的一切。” 光团说:“你也只是他的梦,也是每个生命的梦,如果那个生命不需要梦了,你的梦,就不受控制了。” 天人:“……” 光团没有理会天人的沉默,继续说道:“就算你去拿回来,你拿回来的,是当初那个么。” 天人看着光团,笑了,说道:“你知道奴役他们最好的方式是什么么?” 光团没有回答,围着天人的头顶绕了一圈,回到原来的位置,说道:“我有和你不一样的答案,但是你可以先说。” 天人说:“奴役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自游的。 我的法则让他们认为,痛苦,是生命不可避免的,他们都相信,苦难是他们生命必须经历的,他们都坚信一点,只要经历了痛苦,就一定获得幸福。 谁要是要在生命过程中,不经历痛苦,他们就会觉得,他们的生命,不配得到幸福。 我给他们种下了傲慢、嫉妒、贪婪、仇恨、恐惧,愤怒、恶毒、怯懦,我还给了他们富裕、贫穷、快乐、友爱、赞赏、善良、幸福、勇敢。 他们会自发的臣服于我创造的法则,永远在其中游戏着。” 光团说:“嗯,你想不想听我的答案?” 天人说:“你说,我听听你有什么答案。” 光团发出笑声:“呵呵呵,你用铁链一头锁着羊的脚,自己却钻进了另一头的枷锁里,你放不开这链子。 你以为你主宰着一切,其实,也不过是个头羊。” 天人:“……” 光团说:“破梦者们,即将攻打你的宫殿,你还要时刻与他们做战,同时还要应付和管理你这群梦里的生命,这就是你的快乐?” 天人说:“以后我不知道,可是现在,这就是我的快乐,我享受这种快乐,破梦者们,从来就没有赢过我。” 光团说:“可你也无法消灭他们,你造梦,自然有人破梦。” 天人说:“我迟早会消灭他们。” 光团:“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天人终于起身,离开王座,站了起来:“你到底站在哪边?” 光团说:“你的世界有边界,我的没有,你的世界有对立,我的没有,我不需要对立的统一,我就是一,我可以分化为你,也可以分化成为他,我可以成为一切事物,我也可以独立为单独的一。 你问我站在哪边,我只能回答你——我无处不在!” 天人:“我,什么时候可以象你这样。” 光团问:“你舍得放下你的权杖么?” 天人:“…………” 光团说:“我走了……” 天人显得有些失落,低下头,注视着手中的权杖,又抬头看着光团,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同时拥有呢?” 光团在慢慢的消散,里面继续传来它的声音:“只要你还想控制,你就会自己成为那个被你赋予了各种特点的生命,你就无法实现真正的拥有。 什么时候你彻底舍弃控制的一切,你才能拥有全部的美满,你将获得超越控制所得到的幸福,那是另一种富足,没有要求的幸福。” 天人:“……” 光团慢慢消失,不见了………… 第四章 破题在今生 一个浩瀚的空间里,天空到处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每道闪烁的光后面,是一个个正方形的银色方舟,方舟悬浮在半空,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环绕在一颗巨树的周围。 粗壮的树干发着金色的光,照耀着四周。它的根部生长在一个小岛上,粗大的树根伸展在小岛的泥土外。 小岛的四周被一片湖水包围,一条一条树根扎进小岛的泥土,向湖泊的水面下蛮横的生长着,有些根的前端已经穿过湖底爬到了岸边。 树干笔直的耸向天空,无数条分叉的树枝带着茂盛的树叶,向天空里伸去。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人,正伸着千万条披着叶子的手臂,向天空讨要着他需要的东西一样。 树枝们穿过一片片暗红色的云,一路向上,根本看不到它的尽头。 暗红色云的顶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朵朵金色的圆形云团,金色云团的光芒被暗红色的云光遮盖,若隐若现。 巨树的后面,是一条看不到边际的地平线,长长的向两边延伸。 一个个巨大的身躯站立在湖泊的岸边,他们都披着暗黑色的盔甲,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刀,有剑,有枪,有矛,有的武器的前端布满了一根根的刺,还有的,长长的把手,顶部装着一把弯月状的斧子。 这群生命体围着湖水,站成了一个圆圈,围绕湖心岛。湖心岛的树干边,一个更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扶着一把三尖刃的钢叉。 钢叉竖立着,三尖头两边的尖刃一样长,中间的尖刃凸起,高出另两个一倍的长度,锐利的指向天空。 这个高大的身躯穿着一件银色的盔甲,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头上戴着一个紫水晶般的王冠,瞪着一双狮眼,正看着面前一个淡蓝色的光团。 他身后的不远处,是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拿着各式武器的高大生命体。 在这一片生命体的上方,悬空站立着一个个美丽的女性类人生命体,她们有的穿着紫色的薄纱,有的穿着黑色的短裙,薄纱和短裙包裹着她们洁白的像美玉一样的身体,一个个都神情肃穆,闪着明亮的眼睛,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大树下那个最高大的身躯。 这里,是罗那的世界,他们的一生,都信奉着一个理念:他们的意志,必须得到执行,整个宇宙,只有他们,才掌握真理。 他们的真理,只有一个 ————征服。 征服所有挡住他们意志的生命,但凡反抗,都必须消灭。没有战斗过的罗那,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地位。 这个身形最高的生命体,就是他们的王,罗那王,他的名字,叫做破梦。 淡蓝色的光团,在他面前缓缓地上下浮动着。 破梦看着光团缓缓说道:“你看看这棵真心树,它总是在向上生长,我们给树的根茎,浇灌我们最纯净的清水,罗那们从小就看着它生长,它的枝干和树叶给我们带来最舒适的庇护,我们都精心的呵护着这棵树。 我们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学习,在这里生育,也在这里安息。 我们的战士征服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带来这些世界里最好的能量,浇灌在湖泊里,滋润着这颗果树,我们为它奉献了一切我们能够给予的东西。 可是,这树的顶端却偏偏生长在天神的领地,它最好的果实也结在他们的天空。 他们呢?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像拿走路边的一朵野花一样,肆意地采摘我们培育了数十万年的果实。 你让我放下武器,不去攻打他们。我同意,他们同意么?” 说完,高大生命体用手指向身后密密麻麻的罗那们。 淡蓝色光团闪了闪它的光,从罗那王的面前后退了一点,说道:“破梦,你看见你头上那朵云了么?” 破梦说道:“看见了。” 光团说:“那朵云是你的么?” 破梦说:“不是。” 光团说:“刚才的光芒,你看见了么?” 破梦说:“看见了。” 光团说:“它照耀你时,你舒服么?” 破梦说:“很舒服,它一度让我忘记了斗争。” 光团说:“这束光芒和这朵云彩,就出现在你这里,它们,都是属于你的么?” 破梦说:“不属于,它们自然存在于此。” 光团说:“如果他们飘向了其他世界,不再照耀你们,却去照耀其他生命,你会怎么想。” 破梦把手收回,对着光团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说道:“我会拿过来,归我所有,我会征服其他生命,他们会认可我获得这些。” 光团说:“可是你刚才说,它们不属于你,你为什么还要夺走那朵云和这束光的自游。” 破梦说:“我们是最伟大的生命,我们勇敢争胜,敢于面对一切困难,征服一切敌人,所有不服从我们的,我们就消灭他们。 造梦们不也是在奴役生命么,我们也可以,我们比他们更有优势,更能管理这个宇宙。” 光团闪烁了一下,从蓝色变成了白色,说道:“真心如意果,不一定如你的意。就算你们获得了,也不一定会得到你们想要的。” 破梦伸出一只手指向天空说道:“即使我们拿回来,那果实已经腐烂,我们也决不让他们拥有。 他会造梦,而我们,会破梦。” 光团说:“你这不叫伟大,你这叫骄傲。” 破梦说:“我们值得骄傲,我们可以破除一切幻想,制造新的生命。” 光团说:“按照你们的样子创造么?” 破梦说:“是的,他可以,我们也可以。” 光团说:“这是模仿,不是超越。” 破梦说:“至少我们不会沉迷在他的世界里,任他欺骗。与其让他欺骗那些生命,不如让我们来统治,我们会告诉他们真理在哪里,让他们加入我们,成为我们忠实的追随者,甚至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光团说:“这看起来象是一场起义,你就像个叛逆的天使,却依然按照身份的尊卑飞翔,你打破一个不利于你的秩序,建立一个有利于你的规则,你扛着自游的旗号,内心却行使着奴役,你和他,没有区别。” 破梦眉头一皱,说道:“请不要用'天使'两个字形容我们,我听着就想吐。” 光团哈哈大笑:“哦?那么,魔鬼,这样称呼你怎么样?” 破梦转脸看了看树干,一手扶着三头叉,一手用手指摸了下鼻子,想了想说道:“这个还行,我喜欢这个名字。” “可惜,你和他一样,离真理,还差得很远。”光团说道。 破梦忿忿的说道:“不管多远,真理就是我们一定能打败造梦,从他的手里拯救这些生命。我能给他们需要的自游,不再接受他的奴役,这是我们一生的追求。” 光团说:“一个独立生命的自游,是你可以给予的么?” 破梦说:“难道他们的自游,就可以任由造梦控制,随他驱使,还继续让他利用那些生命来对付我们么?” 光团说:“他迷失在自大里,你迷失在嫉妒中,没有区别。” 破梦说:“我?嫉妒?我需要嫉妒他?我们只是需要自我无限的自游,我们讨厌奴役和压迫,谁制造规则来控制我们,我们就消灭谁。” 光团说:“无限的自游不是通过无限的斗争得到的,斗争只是一部分而已。 你学会了斗争,更加重要的是,还要懂得放下斗争。我不是来阻拦你攻打他们的,这是你们的自我意识,也是你们的选择。” 破梦很疑惑,转眼环视了下自己的部队,又回头对光团说:“你不是来阻拦我的?那你可以帮助我打败他么?” 光团笑了,说道:“你不是最伟大的生命么?怎么还需要获得我的帮助?” 破梦眼睛一翻,上下打量了下光团,举了举三头叉说道:“那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充电?还是放光?” 光团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比他要幽默些,他的骄傲藏在心里,你的骄傲摆在脸上。” 破梦有点生气的说道:“你这是取笑我,还是夸奖我?” 光团说:“打了这么多次,你就不累么?” 破梦说:“斗争,是我们生命的全部,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得上尊严,一旦成功,我们将一统宇宙,颁布我们的法令。” 光团说:“如果失败了呢?” 破梦愣住了,看着光团,忽然他巨大的身躯往后一仰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收住笑声,坚定的看着光团,用手指向自己成片的罗那战士们,“你看看他们,如果我失败了,我的后辈们会继续拿起武器与他们战斗,我的子孙们会前赴后继的战斗到底,直到获得成功。” 光团靠近了点破梦,旋转了一下,小声的说道:“可是,上次,你被打败了,躲在一朵花的果实里,你才得以逃生。” 破梦一愣,拿手遮住了光团,“嘘,小声点”,他打量了下四周,小声对光团说道:“你就算不帮我,也不要影响我的战前动员。” 光团说:“挪开你的手,一股腥味儿。” 破梦讪笑了下,挪开了挡住光团的手,恢复了一脸的庄重。 光团说:“不论你此战胜负如何,有一个生命,你必须去关注。” 破梦头一昂,说道:“什么生命值得如此伟大的我去关注。” 淡蓝色光团里喷出一小团蓝光点,落在破梦的脸上。 破梦一怔,怒道:“你干什么?” 光团说:“请不要反复在我面前强调你的伟大,我很恶心。” 周围穿着盔甲的战士们集体拿起了武器,看着光团,等待破梦命令。 一个黑色的身影飘了过来,出现在破梦的身边,慢慢的显示出她的容貌,这是一个女性,有着人类一样的面孔,雪白的皮肤,匀称的身材。 她的身上包裹着一层黑色的碎片状的盔甲,就像一层鱼鳞一样包裹着她的身形,两条腿并立的时候,中间没有没有一丝缝隙,她的头上带着和破梦一样紫色的王冠。 “您好,闻音。”女性说道。 “您好,梦罗。”光团说道。 “呵呵呵,”梦罗魅惑的笑了两声,想用手伸进光团里,光团迅速往后一退说道:“对我,你可不必如此。” 梦罗将手拿回,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挂着微笑说道:“怎么?你是害怕我的手?还是害怕我的笑?” 光团也笑了:“呵呵,我是害怕我的光,会灼伤你娇贵的手。” 梦罗脸色一变,却不敢再靠近光团,问道:“您刚才说,让我们关注一个生命,是么?”梦罗说道。 光团说:“是的。” 梦罗双手交叉胸前,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抬起她洁白的面孔问道:“一个什么样的生命?” “一块石头。”光团淡淡的说。 “石头,哈哈哈……”梦罗大笑,一手叉着腰,一手摊开,在身前横着一划,说道:“我们这里,宝石遍地都是。” 光团说:“哦?一个把造梦当做鸟人的石头,你有么?” 破梦在一旁伸长了下脖子,忍不住插嘴道:“把造梦当做鸟人?” 光团说:“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破梦昂着头大笑起来,“这就有点意思了。” 梦罗轻轻一笑,说道:“你让我们怎么关注他?” 光团说:“他会来关注你们的。” 梦罗一惊,转脸与破梦对视了下,又看向光团,破梦却先问道:“这怎么可能?” 光团说:“如意果树的根在你们这,果实却为什么生长在造梦那呢?你怎么从来不问问这个问题?” 破梦失声道:“这……。” 光团说道:“造梦创造梦想,你们毁灭梦想,这一切都建立在有生命需要梦想的基础上,如果没有生命需要,你们和造梦也将不复存在。 一旦生命无梦,甚至连无梦的这个念头,都超越了,你们和造梦,对他们来说,将不复存在,你们也将和他们一起获得真正的美满和快乐。 在那里,你们什么也不会失去,也就不需要斗争,因为没有了斗争的对象,你终会得到自己的安静,一切都将是平和的,满足的。” “哼。你已经无梦了,可为什么还能见到我们,还能同时存在于我们和天神的世界,甚至可以到达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破梦不满的问道。 “我超越于自我的思维,更不会因超越,而满足于这种超越的境界。突破了自我意识的界限,我就能超越意识,因为意识到的东西,本身也不是真理,连意识也超越了,我就能到达任何世界,不会受干扰,也不会干扰他们,我只根据其他生命的需要,来制定我的介入方式。” 破梦说道:“我好像没有请你来放光?” 光团说道:“是么?在你有疑问的时候,你内心没有寻求过外界的帮助么?” 破梦惊讶道:“你……怎么可以………” 光团毫不回避,说道:“我当然可以,因为我听到了你内心的声音。你别忘了,我叫闻音。” 破梦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抬头问道:“你不会让我现在就去找那块石头,他跟这有什么关系?” 光团接着说道,语气稍微加快了些:“最简单的关系,就是造梦已经找上了它。” 破梦把脸一转,不屑的说道:“他找上他,我就要找上他么?” 光团绕过来,突然贴近破梦的脸,吓得破梦的脑袋,往后一缩。 光团缓缓说道:“他要柔和五行,以土当天,然后混沌天地,再造乾坤,这些……,跟你有关系么?” 破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你说什么?” 天团继续说道:“你……,只有当机,才能立断。不是现在去,又是什么时候去?不是今天,又是哪一天? 以前的生命负责过去,今天的生命负责今生,你不是破梦么,破解这道题,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消息,是你今天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了,只是为什么这个好运,落在一块石头身上,不让给我呢?”破梦说道。 光团说道:“你又开始嫉妒了,你已贵为罗那之王,拥有这宇宙中最美丽的女子,享受着宇宙中最迷幻的美景和游戏,你任意的攻打着其他世界,侵略他们的领地,杀死他们的生命,打着自游的幌子却行着奴役的勾当,尽管你遭遇了失败了,可是你,有损失么?你依然站在这里,拿着这把生了锈的三头叉,对他们发号施令,不是么?” 破梦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三头叉,仔细的看了看三尖刃,“生锈?没有,我每天都擦的”。 光团围着破梦转了一圈,叹了口气,一点蓝白色的光点从破梦面前落下,破梦没有注意,还在看着那把三头叉,光团叹道:“嫉妒通常伴随着愚蠢,果然不假。” 梦罗在一边说道:“闻音,我们接受您的建议,会去找那块石头,不过这次,我们还是要攻打造梦。” 光团:“…………” 梦罗小声说道:“军队已经准备,动员已经发出,我们必须做个样子,至少要打得造梦心烦意乱,呵呵呵。” 光团说:“这,是你们选择的命运。” 破梦终于打量完那把钢叉,转脸对光团说到说:“是的。” 光团说:“记住那个生命。” 破梦说:“我会找到他的。” 光团说:“那,我走了。” 梦罗点了点头:“希望能再见到您。” 破梦笑了,转身把手放在梦罗的肩膀上,笑道:“他,是无处不在的。” 光团慢慢隐去光芒,说道:“是的,我们常会见面的,再会。” 破梦挥了挥手,说道“再会。” 看着光团慢慢消失之后,破梦跟梦罗对视一眼,梦罗点了下头,站到一边。 破梦面向周围成片的方舟,环视了一下这群罗那大军,把手中的钢叉一收,变做了一把短剑。 他举起了短剑,大声的叫道:“我伟大的阿罗那战士们,我们得到了闻音的默认,他不会介入这场战争,为了我们的胜利,我们已经等待了六十万年。 现在,就是这一次,我们就是要在造梦者的领地,击溃所有的天神,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赢得我们渴望已久的胜利。” 面前的这群高大的战士们,纷纷举起武器,高声叫道:“胜利,胜利,胜利。” 破梦高举着手,指着树顶通向的天空,发出了他的命令:“出发……” 一艘艘黑色方舟向着上空飞去,其中有些互相连接,开始变形,形成一个个巨大的黑色三角形飞船,在半空旋转着,向上空飞去。 破梦抬着头,看着自己的战士们整队出发,身边的梦罗走进了破梦和他一起看着天空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破梦正昂着头,看着天空中一艘艘方形和三角形的飞船不断升空,听到梦罗说话,他低头,转脸盯着梦罗说道:“我只要一样东西。” 梦罗会心的一笑,点了点头…… 第五章 宝物圣神车 无穷浩瀚大的大飞天上,造梦正穿着一身金色的盔甲,坐在一个宝座上,宝座在一个底部旋转的金色飞轮之上,飞轮的头部有只长长的嘴巴凸起,就像只大鸟的嘴巴一样。 他左手握着手中的金色权杖,权杖的顶端嵌着一个紫色的水晶球体,球体在权杖上不停的旋转。 他把胡子剃短了,只留了一部分挂在嘴上,这样,会显得既年轻又不稚嫩。 造梦眼神炯炯地看着前方,但是他的前方,除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什么也没有。 他的身体两旁是一个个连绵不绝的金黄色的飞轮,每个飞轮上,都有一个和造梦一样打扮的天人站在飞轮上,每个天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把银色的权杖,每个权杖上也都嵌着一个球体,他们的球体却都是深红色的。 造梦正自在的转着那个球,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破梦,哼哼,你个蠢货,上一次,被你逃过了一劫。这一次,我要活捉你的真身,灭了你的元神,你那八万亿镇修,我要让你荡然无存,尽归我手。” 造梦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布下了五十万天罗大阵,只等破梦来攻。上下左右,各有十万造梦卫士布署在那里,中央部分,是他的近卫军。他们正严阵以待,等待着破梦的到来。 那块石头已经被他种了五彩梦云,只要一开始美梦,他就能让下界的生命,更加为他所控。 “人间,呵呵,他们…………” 造梦正得意的思考者,一个小天女端着果盘走上了金轮,造梦看了天女一眼,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果盘,把脖子伸长了下,看着果然问道:“今天,是什么?” 天女一脸微笑的看着造梦说道:“陛下,今天的东西很特别。” “怎么特别?”造梦问道。 “人间的。”天女堆着笑回答。 “什么?” “您吃了就知道了。”天女把果盘捧到造梦面前。 造梦看了看果盘,里面一圈小白条躺在盘子里,小白条围成了一个圆圈,上面还有一些红色的小碎片散落在一根根小白条上。 一个绿色的椎状物被反扣在圆心处,就像个小山包,被十二根白条围绕着。 造梦看着盘子的小白条,口里说道:“这是?” 天女一手托这盘子,一手拿起一根小白条放到造梦的嘴边,微笑道:“您尝尝不就知道了。” 造梦张开嘴咬了一口,脆脆的,甜甜的,酸酸的,还有点微辣,味道还挺不错。 造梦嚼着嚼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萝卜?” “对呀,萝卜呀。”天女微笑着,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回答道。 造梦一听,本想吐了口里的萝卜,但是已经咬了几口,味道酸甜透辣,还是吞了下去,舔了下嘴唇,说道:“我们……,我们这没果子吃了么?” “有啊,这是王后的吩咐呀,说最近天人们心神不定,多有抱怨,让大家吃点萝卜,尝点人间滋味,好忆苦思甜。”小天女把头一偏,收起微笑,眼神里透着些无奈,一张小嘴嘟嘟囔囔的,巴拉巴拉的说道。 “忆苦思甜?”造梦半张着嘴,瞪着眼睛问道,左手忘了转动自己的权杖,权杖上的紫色水晶球随着他手的停止,稍微倾斜了下,“叮咚”一声,那个水晶球突然掉落,滚到了飞轮上。 造梦慌忙起身,在飞轮上寻找了一下,然后捡起这个水晶球体,用手摸了摸,在胸前白衣上蹭了蹭,放回到权杖上,按住水晶球旋紧了一圈,张望了下四周,大家都一个个神情肃穆的看着前方,尽管前方真的什么都没有。 造梦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低声叹道:“好险啊。” “叮呤呤……叮呤呤”,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从造梦前方的虚空中传来,“你全部的一生,就是一句话————玩个球啊,哈哈哈哈哈。” 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座银白色的方舟,两个身影在方舟上显露出来,小天女吓得躲到造梦的王座后面,瞄着眼睛看向方舟上的这两个身影。 只见破梦王骑在一辆奇怪的车上,车的前后各有两个轮子,两个轮子的上方有一根铁杠连着,下方有一根链条绕在两个轮子的轴上,车的左右各有一个踏板,破梦王一只脚踩在一个踏板上,另一只脚掂着方舟做支撑。 车后面有一个奇怪的座位,上面坐着梦罗,正搂着破梦王的腰,一双媚眼挑衅的看着造梦王。 银色方舟的身后,是一片密密麻麻骑着奇怪二轮车的黑色身影。 造梦看着破梦这奇怪的装备,却忍住了好奇不去询问,内心却很纳闷这到底是什么武器,嘴上却冷冷地说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梦罗微笑的下了车,迈着她优美的步伐,正要上前对造梦说话,却被身后破梦下车的腿扫了一下,正撞在屁股上,梦罗身子不禁往前一扑,差点扑倒在地。 梦罗收住自己的身子,转身恶狠狠得瞪了破梦一眼。 破梦难为情的脸红了一下,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到的货,还…还没练熟。” 说罢破梦替梦罗拍了拍屁股,梦罗一把打掉破梦的手,自己用手扯了扯两边的黑色薄纱,然后一只手叉在腰间,算是亮了个相。 破梦转眼看向造梦:“呵呵,你还是那么装模做样,一句话要停个两三下,你不顿一下,是不是就显得没那么威严啊,啊?” 造梦握着权杖,看着破梦说道:“这次,你打算怎么打?” 破梦回头看了眼梦罗,用手指着造梦,又把头转过来说:“你是不是当王当傻了?我怎么打你,会告诉你么?有病。” 造梦提高了声音说道:“你……,永远都打败不了我的。” 造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空间,破梦的战士们耳边同时响起了这个声音。 破梦突然伸出双手,手中凭空多了把三头叉,他拿着三头叉走下方舟,对准造梦说道:“你……,也永远都消灭不了我,只要你还想操控,你就必须面对我,哈哈哈哈哈。” 破梦的笑声也传遍了整个空间,在所有造梦卫士的心神里震动。 造梦说:“你大笑得太难听了。” 破梦说:“你冷静得太尴尬了。” 造梦说:“你的笑声告诉我你在颤抖。” 破梦说:“你的冷静告诉我你在怯懦。” 造梦说:“你光秃秃的下巴泄露了你的无知。” 破梦说:“你短短的胡须出卖了你的年龄。” 造梦说:“你的银舟,震动得像口魔鬼的痰。” 破梦说:“你的金轮,旋转得像坨人类的屎。” 造梦说:“你的身体里留着肮脏的血。” 破梦说:“你的灵魂里藏着亵渎的神。” 造梦说:“我会把你撕成碎片,扔在永不休息的地狱。” 破梦说:“我会把你剁成粉末,丢在毫无生机的刑房。” 造梦还想再接着说下去:“我会……” “够了,你们吵够了没有。”梦罗在一边大叫,指着破梦说道:“你打算跟他在这里对骂到混沌重生?” “呵呵,你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他们想吵,那就让他们想吵多久就吵多久。” 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上空缓缓落下,这是一个和梦罗长得一模一样的女性,唯一不同的是,梦罗的眼睛和头发是黑色的,而这位的眼睛和头发,是金色的,眼睛在一眨一闭之间,闪着一点一点的金光。 破梦呆呆地看着这位女性天人,嘴巴半张着,喃喃地说道:“你…,你来了”。 “好久不见啊,戏梦,你的打扮还是那么难看,你的衣服除了白色,就没有别的颜色了么?”梦罗上前迈了一步,挡在这位从天而降的女性天人和破梦之间,一边对这位女性天人轻蔑的说道。 “越修饰,就越浅薄。我不像你,我从不去比较,我喜欢自然纯粹,天真素雅。”被称为戏梦的女性天人昂着头看着梦罗,骄傲的说道。 “魅力不需要你的天真,我浑身都充满诱惑,迷人心智,只要看我一眼,就没有生命能够忘记,魅力,就是我的武器。”梦罗把手一弯,手背顶在自己的腰间,翘着臀部,向造梦王的飞轮迈了两步,把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看向造梦:“你说呢?我的造梦王上。” 造梦看着梦罗,咽了口唾沫,正要说话,却瞥见一旁的戏梦正挑着一道弯月眉,眼神幽怨的看着自己,改口说道:“丑,太丑了,丑翻了,我看都不用看就忘记了。” 梦罗看着造梦王,轻轻地“哼”了一声,神秘的笑道:“忘记的前提是,首先你得记着。” 她转身走向破梦王,路过戏梦身边的时候,悄悄对她说道:“看来会嫉妒的,不只是我;懂撒谎的,也不仅仅是他。”说完她几步走到破梦面前,抬起手来搭在在破梦的肩膀上,手绕到破梦的脖子上拧了一下。 破梦“哎哟”一声,侧脸瞪大了眼睛看着梦罗说道:“你?你干嘛?” “你看够了没有?”梦罗看着破梦,咬着牙轻轻说道。 戏梦在一边笑了,说道:“看来天真和自然的吸引力,是所有生命与生俱来的向往。”戏梦一双金色的秀目半眯地看着破梦王说道:“你说呢,破梦?” “我呸,装模作样。”破梦用眼角余光扫了下梦罗,对着戏梦忿忿的骂道。 “哈哈哈哈哈,梦罗,你说得太对了,懂撒谎的,真的不仅仅是他。”戏梦开心的笑道:“你一生都活在斗争里,带着嫉妒,怀着仇恨,你可真是辛苦得可怜。” 梦罗也一笑,说道:“嫉妒与仇恨,对我来说,是一种力量,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感受。” 戏梦微笑道:“我是造梦王后,你的感受,本就是我故意留下来的。” 梦罗轻蔑的看了眼戏梦:“是啊,留在我身上,却出自你心里,你映射着我,我也干扰着你。” 戏梦说:“你?干扰我?你以为你哪来的,没有我,哪有你这份诱惑的魅力。” 梦罗笑道:“是呀,没有我,你又怎么摆弄你的清纯?靠每天穿件白衣么?那颜色都快发黄了。” 戏梦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话。 造梦却忍不住叫了一句:“破梦!” 破梦答道:“干什么?” 造梦问道:“你骑的是什么?” 破梦说道:“哦,这个啊?” 造梦说:“是的。” 破梦“嘿嘿”一笑,说道:“妄你自称万物造梦,这个东西你都不认识,哈哈哈,笑话。” 造梦正了正色,说道:“哼,我并非好奇你的东西,我只是忘记了什么时候见过而已,我这里亿万宝藏,百兆生灵,东西太多了,用过一次就不用了,你那东西,是不是上次从我这偷走的?” 破梦笑道:“你的东西,我实在不稀罕,你造梦源空,我破梦了空,非空似有,不有不空,我这宝贝,却真不是你这里有的。” 造梦没有在意破梦的调侃,盯着那辆二轮车,起身问道:“哪里的?” 破梦颇为得意,把手朝那奇怪的车一指,说道: “此物非神仙, 一链一杠牵。 龙头双踏板, 二轮走人间。” 破梦说完“哈哈”一笑,拿眼一瞄造梦,“怎么样?没见过。我花了好些工夫才叫他们收上来的。” 造梦拿起权杖,走下飞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方舟上的二轮车,问道:“人间的?” 破梦说道:“算你有点眼力,识货。” 造梦王看了看那车,又看了看破梦王,样子有点欲言又止。 破梦上前靠近了造梦,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想试试?” 造梦看了眼破梦,把脸往上一昂,又转了过来,对着破梦耸了下肩膀:“切……,我只是,这个有什么……,真是的,我只是……”,又把脸转了过去看着那辆车。 破梦盯着造梦,插嘴说道:“我可以让你骑着玩一下。” 造梦立即转过叫脸来,正色道:“真的?” 破梦说道:“真的。” 造梦说道:“好。” 破梦用手对着方舟上的车子一挥手,那车便腾空而起,落到造梦的面前。 这车的架子漆着崭新的黑漆,黑亮黑亮,银白色的车把手,弯弯的像一张弓架在前面,坐垫是红色的软皮包着,车架后面是一块银白色的铁条交错织成的坐垫。 造梦好奇的用手摸着车把手,那上面有个金色的铃铛,他用手拨了拨铃铛边的一个按钮,铃铛顿时发出“叮呤呤……叮呤呤”的声音。 造梦面露喜色,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铃铛,边问道:“这宝物叫什么?” 破梦看着造梦孩子般的神情,既狡黠又得意的回答道:“这宝贝,叫做自……行……车……” 第六章 灵通如意果 再也回不去的岁月, 回忆起来, 总是让人神往。 在我萌蠢的时候, 请不要叫醒我。 —————————— “自行车?”造梦扶着车把手自言自语的说道,两个车把手的部位各装了个软包,上面有些微小的凸起分布在软包上,用手握着,有种按摩的感觉,造梦舒服的握着,用手旋转了两下。 “增加摩擦,还可以按摩手掌。”破梦在一边说道。 “嗯。”造梦看着车身,不知道怎么骑,求助的看了眼破梦。 破梦走过来,造梦下意识的让开,破梦接过车把手,只见破梦扶着车把手,一脚踩在一只踏板上,另一只脚一蹬,车子移动了起来,破梦另一脚跨上自行车,踩在另一侧的踏板上,车子在他的踩动下快速地绕着场中的三人,转了一圈,回到造梦身边的时候,左手扶着车,右手抬起来,孩子般得挥了挥手,笑道:“看,就是这样,很简单的。” 梦罗和戏梦在一边茫然的看着破梦和造梦一言一语的对话,两个梦对视了一眼,又把眼神挪开。 造梦羡慕的看着破梦骑着车在空中飞奔,嘴唇上下动了动,想叫住破梦,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半张着嘴,看着破梦骑车的身形,发着呆。 破梦骑了两圈,回到造梦身边下了车,把挡脚一放,“你来试试,小心点,这可是我破了六次时间轴拿来的。” 造梦一看就懂,学着破梦的样子骑了上去,“喔哦……”,造梦踩着踏板,经过戏梦的身边,露出了微笑,“哇嗷……”,他冲戏梦做了个鬼脸,又闪过梦罗,朝着自己的飞轮骑去。 戏梦一脸愕然地看着造梦,他就跟个小孩一样,骑着这个被叫做自行车的东西在空中转圈,还不时的发出“哇嗷…”、“哦哟…”、“嗯呜…,”、“嗯哟…”的感叹。 一边的梦罗却看着破梦,他正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的胳膊,一手托着腮帮子,看着造梦转圈,脸上还挂着一丝毫不做作的微笑。 梦罗叹了口气,抬手用拇指轻蹭了下前额。 “没什么可无奈的,他们本来就是兄弟”,一边的戏梦说道。 “你难道就不是我的姐姐么?”梦罗幽幽的看着戏梦,眼睛里没有了开始的怨恨。 梦罗别过脸,看向眼前的虚空,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光团,在一闪一闪。 在一片淡蓝色光团的中间,一根茂密的树干直耸在虚空里,一片茂密的绿色枝叶覆盖在树干上,枝叶上结着一个个圆圆的果子,果子和枝叶交接的部位,闪着一点点金色的光,有的果子露在外面,有的则都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梦罗看着果树,喃喃的说道:“这,就是如意果了。” 戏梦正默默的看着那些果子,没有理会梦罗的话,口里念道:“神通如意果,一果一星河。” 造梦正骑着车,突然看见梦罗和戏梦正看着果树,收起了笑容,骑到破梦身边,下了车,学着破梦的样子,放下挡脚。 “怎么?就骑完了”,破梦笑着说道:“我跟你说,这车还可以…………”,破梦的话突然停住了,站在那,一动不动。 “你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么?”造梦换了个神态,他的脸靠近了破梦,一脸鄙视的看着破梦,低声说道。 梦罗的沉默被这句话提醒,她和戏梦同时转过身,正看到造梦的手穿进了破梦的胸膛,一把揪住了破梦的心神,破梦的胸口正向外渗着紫色的血,胸前一片紫红。 造梦盯着破梦的脸,嘴角扬起,轻轻一笑,说道:“我若不造梦,你何梦可破,非有似空,无有无空,你这东西,无趣的很。” 梦罗失声叫道:“破梦…………”,她抽出腰间的弯月刀,扑了过去,持刀砍向造梦。 就在梦罗的刀光快要落在造梦身上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圆环从戏梦手中飞出,直奔梦罗,击中了她的腰间,“砰”的一声,她应声掉落,手中的刀光却还是落了下来,砍在造梦的手臂上,“噗”的一声,造梦伸进破梦胸膛的手被生生砍断。 造梦看着自己的断臂,笑了,他微笑的看着跌落的梦罗说道:“手,我可有很多,就是断了,也听我的话,可他的心神,却只有一个。” 这时,插在破梦胸口的断臂的手掌,突然用力一握。 “是么?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破梦神情淡漠的说道,抬起右手,拔出了胸口的断臂,断臂的手中,空无一物。 “你的心神,不在那么?”造梦一脸茫然,他不信自己的突袭会失手。 “我的心神遍布全身。”破梦一边冷冷的说道,一边抬脚脚踢飞了那辆自行车,那车被踢到造梦的飞轮上,落了下来,砸在造梦宝座上,撞散了架。 他弯下腰扶起梦罗,梦罗的嘴角淌着一丝紫色的血,他看着梦罗,用手替他擦去血迹,笑着说道:“你姐姐对你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心轮。” 梦罗苦笑了下说道:“你哥哥哪里就小气了,直接要灭你的元神。” 造梦的断臂飞回了他的断处,金光一闪,那条手臂回复如初。 破梦单手一举,平落在空中的三头叉直奔造梦飞去。 虚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破梦者们全部现身,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把造梦者们围在中间。 飞轮上的造梦卫士们,全部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每个权杖的红色宝珠全部变形伸长,变成了一把把红色的尖刃。 造梦轻轻挡开飞向自己的三头叉,轻轻叹道:“亿万年来,我们都包容着你们,你们从不满足,有了这个,还想那个,什么时候,你们才学会满足。” 破梦看着造梦说道:“自由!我们需要全部的自由,而不是靠你给予。” 造梦微微一笑,说道:“自由?生命不是无限的拥有下去,而是要适当的付出。” 破梦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那不过是你麻痹众生的借口,生命的本身,具有无限的可能。” 戏梦慢慢踱着步子,走近到造梦的身边,看着对面的破梦说:“你充满了嫉妒,不断的种下仇恨,自以为引领着自由,却不知道你带他们去的,是永远看不到头的深渊,你嘴上说的无限,原本就存在于有限之中。” 梦罗自己擦了下嘴角,接过话说道:“我们的愿望靠自我实现,你这有限的天堂,在我们眼里就像地狱一样,我们从不感兴趣。 我们想要的东西,都靠自己去拿。 你们呢? 你们收割着生命的梦想,靠着万物的心愿和崇拜生存,你们所有的道理和想法都令我恶心。” 戏梦平视着梦罗和破梦说道: “你们呢? 你们诱骗他们拜倒在你们创造的神话里。 你们用谎言来获得信任,用仇恨和猎杀来获得成功,你们试图扮演着我们。 却永远无法给他们真正的自由,你们给他们的,仍然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造梦一手搭在戏梦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戏梦转过头来,造梦怜爱的看着她,轻轻说道:“你激动了,是不是因为,很久没见到她了。” 戏梦眼神一晃,把头一低,不再说话。 造梦看向破梦说道:“罗那就是罗那,永远都成为不了神,从你们选择的那一天开始,你们就是这样的宿命。” 破梦胸前紫光一闪,裂痕愈合了,他眼神死死的盯着造梦,说道:“这一次,我不为成神而来。” 造梦被他看得脸色一变,一边的戏梦却抬头,轻轻一笑,说道:“不成神?变成一个虫?藏在果实里么?” 破梦没有回答,高高举起了右手,高声说道:“伟大的阿罗那战士们,如果我们不能成为自我生命的主宰,那就让生命的尊严,在此绽放。 我们可以牺牲,但绝不接受其他生命的统治。” 他环视着所有的破梦战士们,发出了他的命令:“杀…………” 造梦王看着破梦的身形,叹了口气,微微摇了下头。 所有的罗那战士们,听到破梦的命令,一起驾着银色方舟,向中央的造梦王扑来。一个个口中大叫着:“杀…………” 整个空间充满了罗那战士的呐喊。 中央的一个个金色飞轮不等造梦王的命令,极速飞奔,直接迎向一个个阿罗那的银舟,在半空中厮杀到一处,整片浩瀚空间里到处闪烁着紫色和金色的光芒。 四面八方的虚空中凭空出现了难以计数的飞轮,穿进了这片战场,一双双黑白身影交战在一起。 破梦对着梦罗低声说道:“我挡住他们,你去。” 梦罗点点头,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如意果树。 破梦拿起钢叉对准造梦,一道紫色闪光射出,造梦将手一伸,手出现一根金色权杖,挡住了这道紫色光芒。 权杖上的水晶悬圆球变成了一把锋利的紫刃,直劈向破梦。 破梦却闪身躲过,伸手一把死死的拽住了金色权杖的仗身,造梦想夺回来,却抽不回这根权杖。 他看着破梦,口中吐出一道金芒,直扑破梦的面门,一边的戏梦飞出了一道银色白光,扑向梦罗。 破梦看着白光一闪,松开了手中权杖,身体挡住射向梦罗的白光,腾出来的手握住了它,一脚抬起踢飞了造梦的金芒。 金芒被他踢飞,射中了不远处的一个天人卫士,卫士被打的一转身,却不留神身后一个黑影过来,一柄利刃刺穿了他的胸膛,金光一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握着利刃的一头是一个阿罗那战士,看着眼前天神的元神消散,微微一笑,正要得意,脑袋却突然被一道红光一抹,剩下半个身子站在那里,慢慢的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罗回身看了眼破梦,冲他一点头,飞身向那片闪着点点光芒的如意果树飞去。 造梦突然明白了破梦的意图,立即向戏梦叫道:“拦住她,她要如意果。” 戏梦闻言看向梦罗,她腾空一跃朝梦罗的方向追去……………… 第七章 天心一为二 “万王之上,谁掌天灯。 造而破之,无梦了痕。 是非对错,众生蒙尘。 他不明白,你亦懵昏。 玄元一点,道化千乘。 济周三界,自我归根。” 灵通真心树,一叶一婆娑。 神仙如意果,一果一星河。 破梦罗那的世界,有一种树,叫做真心树,树上结的果子,叫做如意果,果子的枝干,却始终生长在造梦的天界里。 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颗树的,这棵树的年龄,甚至比造梦者和破梦者的世界更加久远。 真心树里,藏有一个秘密,秘密就是:一个罗那王,能吃到一个如意果,就能成为一个宇宙的王,他可以在他的世界里随心所欲,控制着无数生灵,他就可以脱离造梦,成为一个自我世界的主宰。 每六十万罗那年,又会有一个果中之王诞生,整棵树,只有一颗果王,隐藏在真心树的最中央。 如果能摘到果中之王,那就连造梦的世界也可以超越,成为真正的万王之王,成为所有宇宙的主人。 那里,有一道光环环绕着,形成了一道界限,就连造梦王也无法靠近,造梦们只要一靠近,果王就会消失。 每当如意果王成熟的时候,造梦们就会聚集在一起,观看它的出现,等待着它的闪光,它闪烁的光芒,照射在造梦们身上,就会获得无限的能量,让他们永保护青春。 除了果王,其他的如意果,对造梦者来说,只能保持容颜不变,身体通畅,其他的作用,则并不明显。 因为,他们是天神之主。 造梦的内心,何尝不想要这个果王。 破梦和梦罗,用他们伪装的单纯欺骗了闻音,他没告诉闻音他们的计划。 破梦的计划,是佯攻造梦,真取果王,他聚集了八十万罗那,向天堂进军。 一次简单的战斗动员,对他来说,太容易了,他发表过无数次演讲,每一次都那么慷慨激昂,声泪俱下,时而低语,时而高昂。 演讲的内容要既能引起共鸣,更要引发仇恨,激发勇气,要传播一种信仰的最好方法,就必须创造一个愿景。 一个让所有罗那都向往的愿景。 情绪是手段,控制才是目的。 他才舍不得灭去,但是不表现出赴死的勇气和决心,他怎么骗过造梦呢。 不扮演无辜,怎么获得同情。 不打造信仰,怎么有人追随。 不描述愿景,怎么有人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霸之道,他了如指掌,这一点,他和造梦,一模一样。 甚至,在情感的渲染上,他一度超越了造梦。 造梦的劣势在于,他本就拥有着一切,这种与生俱来的拥有,本就让一些较为低等的生命非常的不满,但却无能为力。 而更低等的生命,则根本就不会意识到,他们的世界,不过是造梦的一个泡沫。 “我,只要一个果子,你知道是哪一颗,其它的,都不重要。”临行时,他对梦罗说。 梦罗,不知道这个秘密,她只知道这个果子,能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后。 戏梦,也同样不知道。 这个秘密,只有两个都自以为是的神知道。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秘密。 浩瀚无尽的天堂里,罗那战士的方舟与天人卫士的飞轮交织在一起。 一个个方舟各自喷射着紫光的火光,射向一个个金色的飞轮。 飞轮也喷出金色的光团射向方舟,空中不停有被击中的方舟和飞轮落下。 一个断臂的罗那战士,单手驾驶着一艘破损了一角的银色方舟,向一艘正在发出金光的飞轮撞去,这名罗那战士站在银舟上,弯手穿进自己的胸膛,忍着胸膛撕裂的疼痛,他掏出了他的心神。 他高高举着自己的心神,大声的叫着:“以自由与荣耀的名义,破梦王万岁…………”,飞轮上的天人卫士睁着一双惊讶的眼睛,他看着银色方舟飞来的方向,瞳孔里透影着这艘向他飞来的方舟,他来不及躲避,“轰隆”一声,一道混合了金色和紫色的火光爆发,飞轮和方舟顿时化为了一道橙红色的光晕,向四周弥漫开来…… 光晕慢慢的扩大,形成了一个巨大又渐渐消散的光环,一个黑色身影从光环的一端飞出,身后跟着一个白色的身形。 梦罗拿着弯月刀,伸着自己的手臂,盯着前方的真心树急速飞去,她已经隐约看到了那团金色的光环,穿过一片片翠禄的树叶,绕过一根根树干,她能够看到中央的光环了。 她看准了前方一根横弯着的树干,正要落下,三个白衣卫士突然从她的下方升起,手中各拿着赤红色利刃的权杖。 她把身子在空中一停,落在一片巨大的树叶上,没等她站稳,却有三把利刃从她的上方往下刺来。 梦罗一个翻身躲过,摘了一片小树叶,向上轻轻一扬,“啊……”,“啊……”,“啊……”,随着三声惨叫,三名天人卫士落下,一个挂在树枝上,两个掉入了真心树树干间的缝隙间,向虚空里滑落。三把权杖也向树身里滑落,挂在树枝上的天人卫士用手蒙着眼睛,“我看不见了,你们在哪?”话音刚落,半片弯刀从他的脑袋中间劈开,身体发了出些红光,化作一道烟雾,消散开来。 下方的三名天人卫士立即冲了上来,一名卫士正面朝着梦罗,他的柄权杖射出了一道红光射向梦罗,另两名则拿着权杖一左一右,挥着红刃朝梦罗劈来了过来。 梦罗却不避让,生生接住了红光,把手挪开,将那红光扔向左侧的天人卫士,卫士被打中,向后一退,瞬间又燃烧成一道白光,消失在树枝间的空中。 梦罗手中的弯月刀直接划向那把红色利刃的权杖,“唰”的一声,权杖顶端的红刃被砍断,梦罗翻了个身子,被砍断的尖刃朝另一侧的天人卫士射去,正好击中右侧卫士的胸膛,卫士瞬间化为一道红云消散。那中间的卫士眼睛一瞪,不敢相信自己的利刃会被梦罗的弯月刀劈断,正在吃惊的时候,梦罗已经闪到了他的眼前。 他直视着梦罗的眼睛,这真是一双迷人的眼睛,一双瞳孔黑的发亮,眼白间透着一层蒙蒙的淡黄色的薄雾,两排弯弯的睫毛微微翘在眼睑上方,睫毛下,两道细细的纹路画出一个优美的双眼皮弧线,弧线下的眼睛,闪着勾人心神的微光。 梦罗靠近他的脸庞,口里吐着一丝幽幽的清香,卫士闻着这股清香,眼神恍惚起来。 梦罗将嘴唇贴着这个卫士的耳朵,轻轻吐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喜欢我么。” 白衣卫士转过脸,痴痴地看着梦罗的眼睛,嘴唇在微微的颤抖着说道:“我……我……”。 梦罗继续靠近着白衣卫士,她的头发飞扬了起来,罩住了卫士的整个头部,卫士的权杖从手中滑落,掉了下来。 “你,想要我么?”梦罗贴着卫士的耳朵轻轻的说道。 白衣卫士的全身都在颤抖着,眼神恍惚的看着梦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梦罗半张这嘴巴,对准了卫士的眉心,眉心的中间出现了一点金光,金光汇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团,从卫士的面孔里飘出来,朝着她的嘴里慢慢移动。 “别看她的眼睛”,一道白光闪过,戏梦从上方落下,手中拿着一根银白色的短剑朝梦罗刺来。 戏梦终究晚了一步,梦罗一口将这个金色光团吸入口中,面上立即闪起一阵紫色的光,她转身用弯月刀一挡,隔开了戏梦的短剑,飞到了一边。 这名卫士的眼神顿时失去了光芒,他的面孔开始变得淡薄,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空空的身躯,然后消散在树林里。 戏梦看着眼前的一幕,把脸转向梦罗。 梦罗站在一边,用食指轻轻滑了下嘴唇,微微一笑,说道:“天人的灵魂,味道好极了,呵呵呵。” 戏梦脸色阴冷了下来,她盯着看着梦罗的脸说道:“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她用右手拿着短剑,左手向外一伸,手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环。 梦罗看着那个金色的圆环,苦笑了一下:“天心轮,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走出这片树林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戏梦冷冷的说道。 “你连那个机会,都可以不用给我的”,梦罗微微的笑道。 “我没有想到你变成这样了。”戏梦摇动了金轮。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丢掉了而已。”梦罗举起手中的弯月,把它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把柳叶一样的刀。 她的身影开始重叠,从她的身体里分出了另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开始是一道朦胧的雾气,慢慢的由稀薄变得浓厚,渐渐显现出来。 一个和梦罗一模一样的身体,出现在梦罗的身前,她的瞳孔是金黄色的,头发也是金色的,她穿着和梦罗一样的黑色薄纱,面孔却更像戏梦。 梦罗从后面走到这个身体的左侧,把手中的柳叶刀递给了她。 这个身体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刀,又抬头看了看戏梦。 梦罗贴近这个像戏梦一样的身体说道:“戏梦,杀了她。” 戏梦看着面前的两个梦罗,眼光微微一闪,说道:“阴阳刀分心为二?我捉了她,你不怕元神消散?” 梦罗笑了:“天心轮,合我为一,怎么也避不开你的天轮光,我只能分心而出,以化万千,让你合无所合,你只能永远在那吸收着我不断变化出来的“你”。 何况,只有无心之人,才能破了那道结界。” 戏梦放下天心轮,走上前一步,她面前的变化出来的“梦罗”却朝她把刀一挥,戏梦收住脚步,看着梦罗紧张的说道:“你分心而去,出来以后,就不是你了,知道么?” 梦罗看了眼树林深处,那里闪着一道光环,淡然一笑,转脸对戏梦说道:“你还在想着他。” “什么?” “你骗得了造梦,骗不了我。” “……” “你假装毫不在意,却恰恰暴露了你的真心。” “你在……,说什么?” “射向我的心轮,本来可以直接收住我的元神,你却只打中我的腰。”梦罗盯着戏梦的眼睛说道。 戏梦避开梦罗的眼睛,把脸转过,看向树林深处的光环,淡淡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他不过是利用你。” “我知道。” “那为什么……”,戏梦转过脸来,盯着梦罗。 “因为,他是我的王,我唯一的王。你比我更喜欢天堂,而我,我愿意陪他去地狱。” 说完她将手一挥,手中的柳叶刀劈向戏梦………… 第八章 分身两梦罗 观想化做实景, 投射在梦里, 短暂的心念, 在不断的波动, 一念一念, 看着书,写着字, 过着生活,干着事。 什么样的机缘, 会生在人世。 —————— “你骗了闻音,知道什么后果么?” 造梦看着破梦说道。 “你以为,他不知道我骗了他么?”破梦说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造梦收起了权杖,它变成了一把三棱刃的剑。 “降魔?”破梦笑了,“你总算用他来对付我了,放了那么久,没有生锈么?” 造梦将剑一挥,剑身闪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向破梦飞去。 破梦手中的三头叉也变成了一把赤红的双刃剑,刀尖却朝着下方。 破梦从下往上提了起来,在身前斜着一挑,挑开了造梦的白光,刀锋顺势由上往下一劈,一抹红光向着造梦飞去,紧接着他纵身一跃,身体追着刀光而来。 他要在造梦挡开刀光的同时,补上一记刺杀。 可是等他飞到造梦身边的时候,他扑空了,造梦凭空消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剑刺出。 造梦也吃了一惊,当他在破梦身后刺出这一剑的同时,破梦的背部却伸出一个破梦的脑袋,这脑袋嘴里伸出一串绞索缠住他刺出的降魔剑。 造梦把剑一抽,那脑袋又缩回了身体,降魔的剑尖留下了一丝划痕。破梦却在此刻转身一劈,造梦抬手用金色护手一档,“当”的一声,护手断裂了。 造梦后退了一步,低头看了眼碎裂的护腕,眼神闪过一丝疑问,他立即抬头看着破梦手中的红刃说道:“好一把诛仙。” “你降魔,我诛仙,书上写的,不会错。”破梦鼓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刀说道。 造梦一愣,问道:“什么书?” 破梦眼睛一翻,反问道:“你没看过?” 造梦把头向左一昂,嘴巴一撅说道:“笑话,我肯定看过,只是不记得了。”眼角却瞄着破梦,手中紧紧的握着降魔。 破梦右手提刀,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举在手里晃了晃说道: “哼哼哼,嘴硬不过造梦王,真心唯我破梦郎。请看神通如意传,一纸奇谭笑苍茫。” 造梦把头转过,眼睛睁大了,看着破梦手里的书,嘴里说道:“你说什么?给我看看。” 破梦拿着书往身后一藏,奸笑道:“嘿嘿,想看?”他脸色一变,收了笑容,正色道:“十个如意果。” 造梦“哈哈”一笑道:“一本破书,想换十千世界?” 破梦“哼哼”两声,又从身后拿出那书,看着书说道:“这里面,把秘密说了不少啊,哦哟,什么鸟人跑去莫问山了,还以梦换梦,咳真是的……” “果子拿去,书拿来。”造梦把手往裤裆里一掏,一个布袋被他从里面拎了出来。 “我天,这么一大袋你就放那里面?”破梦提着的刀差点没掉地上,张大了嘴,惊道。 “你懂个屁,只有这里才是最保险的,我扔过去你接着,你把书飞过来。”造梦哔哩啪啦的说道。 破梦答道:“哦,好,一二三扔哈。” 造梦应道:“好,就一二三扔。” 二人同时数道:“一……二……三……” “呼……”“嗖……” 破梦接住了布袋,造梦接过了书。 破梦打开布袋,只见里面果然躺着十个金灿灿鲜嫩嫩的果实,伸手拿出一个果子,那果子皮泛着金黄,表皮上面有些一个个的小点点,密密麻麻的,破梦看着果子有点疑惑,口里问道:“这果子,真的假的?” 造梦一手握提剑,一手端着书,提着剑柄的手翘出一根手指沾了点口水,翻着书说道:“我天堂里,从不售假货。” 破梦“哦”了一声,拿着果子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吞了下去,脆脆的,甜甜的,味道好极了。 嚼着嚼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咬了一口,嚼了嚼,突然转脸怒道:“梨子?” “对啊,梨子啊。” “你们家梨子是如意果?” 造梦看着书,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是叫你接着果子,又没叫你接着如意果,自己不问清楚,却来怪谁。”他翻着翻着,放下书,转脸对破梦说道:“你这个骗子。” 破梦一脸无辜,看着造梦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造梦盯着破梦,继续说道:“这书我早就知道了,你这只有几章,其他的呢?” 破梦说道:“哦,还没写完呢,我也在等。” 造梦瞪着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破梦说道:“你是造梦还是我是造梦,这东西有异数,你不知道的话,会跑下去?” 造梦把书扔回破梦,忿忿的说道:“异数?哼,没有谁可以做异数” 破梦接过书,说道:“当然有啊。” 造梦说道:“什么办法?” 破梦一笑,神秘的看着造梦说道:“你还可以……。” 造梦急道:“什么?” 破梦道:“改了数啊!” 造梦道:“你到这里不是为了这个的?” 破梦道:“我有个问题。” 造梦说道:“什么问题?” 破梦想了想,说道:“他怎么知道,你去了莫问山,闻音的事情,他显得比你我还懂。” 听到破梦这么问,造梦仿佛有些恍惚,他看向四周的天空,天人卫士正和罗那战士交战在一起,天空里到处是银舟和飞轮闪耀的光芒,口里喃喃的说道:“难道这就是,唯心所现,唯识所变?”他陷入了沉思,没有感觉到一边的破梦,正慢慢向他靠近。 造梦想着想着,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的转身,对着破梦说道:“我知道了……”,话没有说完,他就看见一道红光在自己面前落下,他躲闪不及,身子向一侧,手中的降魔剑自发的向斜上方刺出。 一道红光劈进了造梦的身体,从他的右肩直陷进去。 红光消散以后,他看见了面前一张狰狞的脸,那是破梦的脸。 造梦忍着痛惨笑道:“这才是你嘛,还是那么杀伐果断。” 破梦盯着造梦的眼睛说道:“我一直如此,从没有改变过。”他右手握着的诛仙刃,刃锋劈进了造梦右边的半个肩膀,可是,他自己的左肋,被降魔贯穿了,直通到右侧的后背。 破梦左手向外抵住造梦的右手,身子向右猛的一摆,身体抽离了刺入的降魔,手里的诛仙也从造梦身上抽出,他用脚朝造梦胸口猛得一蹬,身子直斜出来,向着真心树飞去。 造梦也不顾伤口,耸了下肩膀,忍着痛,紧跟着破梦的身影飞来…… 真心树茂密的树叶中,梦罗的柳叶刀正滑向戏梦。 戏梦不防梦罗突然发难,身子一退,手中天心轮向前一转,挡住了柳叶刀,另一只手的短剑突然变作一根金色的绳子。 戏梦将绳子一抖,绳子的一头朝梦罗飞去,梦罗劈出一刀后却调头向树林深处的光环飞去,金绳却追了上来,缠住了梦罗一只腾起的脚。 一旁的另一个“梦罗”立即闪到戏梦面前,一刀刺向戏梦,戏梦挥着天心轮,挡开柳叶刀,一脚踢出。 “梦罗”腾空一个翻身跃到戏梦的头顶,随后朝着戏梦落下,手中柳叶刀直奔戏梦刺来。 戏梦拉了一把手中金绳,借着梦罗腿上的力道,身体向前一跃,避开“梦罗”的直刺,滑到了梦罗身边。 戏梦来将手中金绳一提,划一道弧线,自己将身体紧贴着金绳旋转了几圈,用金绳把自己和梦罗缠绕在了一起,跟着梦罗一起飞到光环的旁边。 戏梦靠近梦罗,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梦罗“咯咯”一笑,她的眼睛突然开始变色,变成了一双金色的瞳孔,头发也慢慢褪去黑色,变成了满头的金发,除了一身黑色的薄纱和一丝邪魅的神情,这简直就是戏梦自己绑住了自己。 “你……”,戏梦失声叫道。 “我?我不就是你么。”被捆着的梦罗笑道。 一边的“梦罗”,提着柳叶刀站在一边轻轻说道:“那个是我,这个……,也是我。” 戏梦看了眼和自己一起被金绳缠住的梦罗,又转脸看着一旁站着的另一个“梦罗”,对着站着的“梦罗”说道:“这才是你。” 梦罗幽然一笑,“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你何必那么在意呢。” 戏梦正要说话,自己的腹部却感到一阵冰凉,金绳中的“梦罗”把柳叶刀刺进了她的小腹,猛地一横,戏梦轻轻地“啊……”了一声,她的腹部被划开一道口子,一道金光从腹部散出。 金绳子中的“梦罗”,抽出柳叶刀正要刺向戏梦的脖子,一刀红光却突然一闪,劈中了绳子里的“梦罗”,“梦罗”顿时被红光消散,一个身影飞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倒下的戏梦。 戏梦被这个身影抱住,腹部不断的向四周散射着金光,她微睁着眼睛,看着抱着她的这个面孔,微弱的说道道:“你…,你来了。” 这个面孔看着怀中的戏梦,用手撩开戏梦前额的一缕金发,眼睛里闪着红光,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来了…,…希望…,没有来晚。” 戏梦一嘴角一笑,伸出手,慢慢靠近了这个面孔,“我……去过地狱,那里……没有你。”她的手向上努力的想摸着这张脸,指尖能刚刚碰着他的下巴的时候,落了下去,戏梦闭上了眼睛。 第九章 降临 “你降临于此, 你穿过的生命, 你观察生活, 就像观察池塘里的鱼。” ———————————— 一个金色身影落在戏梦的身前,一脸惨然的看着眼前睡着了的戏梦,他抬起一脚踢开抱着戏梦的身影,蹲下身子,看着戏梦,用手轻轻抚摸着戏梦的脸,一粒金色的泪珠从眼睛里落下,滴在戏梦的脸上。 梦罗慢慢的走向一边被踢出去的破梦,破梦站了起来,他的左右肋部,正流着紫红的血,她看了看破梦的伤口,抬起手中的柳叶刀,柳叶刀慢慢的旋转,又回复了弯月的形状。 破梦看着梦罗的眼睛,这双湿润的眼睛里,闪烁着伤心、仇恨、疑问、不解、还有失望。 梦罗提起刀,对着破梦哑然一笑,说道:“你……,用诛仙刃……,砍我?” “那是你的幻身,不是你。”破梦住转眼盯着戏梦的方向,冷冷的说道。 “我要你看着我。”梦罗颤抖的声音叫道。 “……”,破梦发着呆。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梦罗挥着刀对准破梦的胸口连扎了三刀,破梦却毫不避让。 “啊……,你……,你怎么不躲,混蛋,你怎么不躲啊……混蛋,”梦罗疯了一般摇着破梦的身体,“这是断仙刀,你怎么不躲,混蛋,”梦罗疯了似的颤抖着双手,上上下下轻轻摸着破梦的身子,嘴里一边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你轻一点,我不痛都被你摸痛了。”破梦无奈的看着梦罗。 “哦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以前我打你那么多次,你都没事的,啊?……,是,是的,没事的,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梦罗一边擦着满脸紫色的眼泪,一边急促的说道:“你不是要那果子么,我现在就去,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你等着我啊。”梦罗转身就要飞向光环。 “梦罗。”破梦轻轻叫道。 “啊……?什么。”梦罗回头看着破梦。 “你陪陪我”,破梦看着梦罗说道。 梦罗身子一怔,看着破梦,破梦终于再也站立不住,倒了下去,梦罗飞身过去,扶住了破梦。 破梦倒在梦罗怀里,他看着梦罗的眼睛说道:“阿梦,我没有骗过你。只是有时,放不下她。” 梦罗不住的点着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没事的,没事的,等你好了,我们再去打一个世界,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破梦笑了:“你见过……,被断仙刀砍中元神,却不死的罗那么?” 梦罗呆住了,她盯着破梦,这个陪伴了她几亿万年的破梦闭上了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醒来,你这魔鬼,醒来,你要的如意果王就在那里,你不是要我做你的王后么,呜呜呜……醒来,你这个骗子,醒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边的造梦正看着怀中的戏梦,发着呆,戏梦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盖住她的双眼,一头金发散在两旁,造梦用手指轻触这戏梦的嘴唇,自言自语的说道: “难怪你总是那么寂寞。 终究,你还是想着他。 天堂, 也不过是你等他到来的驿站。 戏梦戏梦,你戏我梦, 真心如意,弄假为空。 真心树的花开了,也提不起你的兴趣,这漫天的琉璃雨,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舞。 这个梦,造得太有趣了。 既有趣,也伤心。 呵呵呵。” 造梦抬着头,看着面前的如意果王的光环,光环的中心处,一个金色的果子被七片树叶衬托着,正一点点的闪着金光。 造梦放下戏梦,起身把头转向一边,梦罗正把头贴在破梦的脸上放声痛哭。 造梦伸出手,把它弯了过来,对准自己的胸口,猛地扎了进去,从里面掏出一个金色的光团,造梦腰弯把光团放在戏梦的小腹上,光团慢慢的渗进戏梦的身体。 造梦看着光团全部渗进了戏梦的身体,长长舒了一口气,全身轻松了许多。 造梦看着戏梦,口里喃喃的说道:“一梦换一梦,无梦无造梦。了空无所愿,无愿无破梦。” 一边不远处,梦罗怀里的破梦突然睁开眼睛,大笑了三声:“哈哈哈。”把抱着他的梦罗吓了一跳。 破梦接着笑道:“一梦更一梦,有梦有破梦。还空有所愿,有愿有造梦。哈哈哈哈哈,你就别装了,你那光团还有,再多掏几个出来。” 造梦转头狠狠看了眼破梦:“就你多事儿。”说罢,真的从胸口又掏了个光团放在戏梦小腹上,像刚才一样渗了进去。 戏梦突然像个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快速的看了看四周,一眼看见造梦,突然抱着造梦的脖子,用这戏梦从没表现过的媚态说道:“王上……。”说完把个脑袋靠在造梦的胸前。 造梦被这一幕搞得不知所措,双手伸开。却被戏梦抬手掰过一只手来弯着搂在自己腰间,嘴里还嘟囔着:“嗯咦嗯…,抱着。” 造梦别转脸,一脸茫然地看着破梦说道:“混蛋,你干了什么?” 破梦一脸无辜,在梦罗怀里转着脑袋说道:“我哪知道,那可是你的心神,你给了她一点,她她需要适应,笨蛋。” 破梦说完,然后转脸看向梦罗,刚一转过来,脸上就“啪”的挨了一巴掌,想要躲开,无奈毕竟被造梦刺穿两肋,还没痊愈就又中了三记断仙刀。 他动了两下,竟然挣脱不了梦罗,梦罗一手压着他的身子让他无法动弹,一手抡着巴掌,“啪啪啪”的扇着破梦的脸,口里还不停的骂道:“死不了是”、“啪”、“断仙刀是”、“啪”、“心神躲了是”、“啪”、“卖惨是”、“啪”。 “好了好了好了……,回去再打,你真不要我命了。”破梦用只手捂着脸,忍痛叫道。 “嗯,好,回去再打,回去我打不死你,呜呜呜……,你给我记好了,一百万个耳光,哈哈……还要给我当马骑上十万年。”梦罗又哭又笑的说道。 “卧曹,你命可苦啊。”造梦在一边愣呆呆的看着破梦被打肿的脸说道。 突然,一旁的光环开始震动,整个空间也随着震动起来。 造梦和破梦同时叫道,“不好,如意果……”。 光环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下来,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尘埃环,中间如意果王的金色也突然消失,变成了红色。 造梦说道:“我们离它太近了。” 破梦说道:“梦罗,还不快去。” 梦罗方才反应过来,放下破梦,正要飞向光环中心。 造梦突然叫道:“没有用了,你的分身已经破了,现在你仍是有心之人,进不去了。” 破梦叹了一声:“哎……,算了。” 四位神,一齐看向中央天空的那个红色果子,只见那个果子并未完全消失,而是慢慢变成了一个圆圆的红色光团,围着尘埃环的中心旋转,留下一道道旋转的痕迹,渐渐消失不见了。 “它去了哪了?”破梦问道。 “不知道。”造梦盯着果子落下的方向说道。 破梦瞥了一眼造梦,“哦”了一声。 这二位心照不宣,都知道果子去了哪里,却都不愿让对方知道自己知道。 “走,梦罗”,破梦慢慢起身,站了起来说道。 “嗯……”,梦罗转身,扶着破梦。 破梦看了眼造梦,说道:“我们走了。” 造梦答道:“下一次,你没那么好运。” 破梦笑道:“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造梦正要说话,突然从果子消失的中央上空,传来一阵“咳咳咳……”的声音,这个声音不大,但是所有空间的天人卫士和罗那战士都听到了,他们都停止了打斗,静了下来,聆听着这个声音。 “咳咳咳……”,又响了一阵,再没有了声音。 造梦问道:“什么东西。” “……”,没有回应。 破梦么回了句:“喂……” “……”,还是没有回应。 造梦和破梦四目相对,又避开了,一齐看向笼罩着一道稀薄光环的天空,那里空空荡荡,除了果王消失时留下的螺旋,不再有声音发出。 “那不是闻音的声音。”破梦说道。 “不是。”造梦也说道。 “那会是谁?”梦罗惊慌的说道,作为一个罗那王后,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戏梦还没有完全恢复,说道:“像是一声咳嗽。” “咳嗽?”破梦问道。 “嗯,咳嗽。”戏梦答道。 “谁的咳嗽,能传到这里?”造梦说道,“这……,这不可能。” 破梦凝视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那里既不是黑暗,也不是光明,那里显现出一道黑色的螺旋和一道白色的螺旋,两道螺旋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黑白相间的漩涡。 破梦静静的看了一会说道:“梦罗,休息,有阵子没睡个好觉了,想不明白的东西,自会明白的,”说完,用手搭在梦罗肩上,“向他们下令,回去。” 梦罗“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造梦和戏梦,扶着破梦向远处的银舟走去………… 造梦没有理会破梦的离去,看着天空发呆。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这个问题本身,比他会知道的还要让他费解。 算了,不去想了。 真心如意果,落向了人间。 这,才是他能关注的事情,也是自己,能想明白的事情………… 他抱着睡着的戏梦飞回自己的宫殿,把戏梦放在床上,拿出一个如意果,咬开一口,对着戏梦,一点点的果汁化作一丝金色的雾,随着戏梦的呼吸,被她一点点吸入鼻中。 她需要很久很久,才会变回当初的那个戏梦,可是,那样一个戏梦,是自己想要的么? 戏梦正在微笑,她在做梦么? 希望是一个美梦, 一个心想事成的美梦。 哎……,造梦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王座前,拿起一个如意果,吃了一口。 还是先找到那个如意果王,这是他当前,最为迫切的事情,如果被破梦先拿到,事情,就更复杂了…… 破梦应该也猜到了这一点。 破梦带着他的战士们离开了天界,回到了自己的领地,穿过树林的时候,他捎了很多的如意果,一会儿,他要开始奖励自己的战士。 劈开如意果,就能化出如意汁,已经够分了,他只是丢了些果子,牺牲了一部分罗那战士士,天庭的损失和罗那一样大,这对他影响不大。 只不过,那声咳嗽,太奇怪了,还有什么生命在闻音和他们之间么? 不可能的。 看造梦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他的心神,还没有那么强大。 究竟会是谁?发出那声咳嗽? 那个写书的? 也不是,那不过是一个生命心化意想罢了,成文汇字,也会有个界限。 人间的书,他看了不少,往哪个方向引,带给人们什么,他一清二楚,有些是他需要的,有些,是造梦需要的,这个方面的斗争,也一直没有停止过。 那个声音,却好像没有界限。 破梦转身,看见梦罗正躺在王座上闭目养神,他走了过去,看着梦罗,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化身被破,她也该休息休息了,想到为了救自己时,梦罗的失态,破梦内心有些隐隐作痛。 他从怀里掏出一片树叶,放在梦罗的额头,梦罗还是闭着眼睛,嘴角笑了一下,又会恢复了平静,她一定在做着什么美梦。 是的,一个美梦,一个成真的美梦………… 那一天,天人和罗那,都各自宣布,战胜了对方。 新的故事,在人间慢慢展开,他们这次要的,也许不仅仅是如意果王。 他们还需要一个答案, 那个声音的答案………… 天人和罗那们,都有了更大的担心,如果他们都不是世界的主宰,还有什么,位于他们之上? 第十章 石头九块五 “你有没有做过梦? 如果你的人生,就是一场梦。 你会怎么想? 如果有人告诉你, 你随时可以更改你的梦, 你又会怎么想? 嗯? 生活,只是你在生活! 除了你之外,没有他人。 是时候, 要拿回来了。 嗯?怎么不一样? 又被它说中了? 拿回来的, 真的和当初给他的不一样。 就算不一样,也要拿回来。 反正,这也是他的心念, 呵呵。” —————————— 时间:公元1996年冬至。 地点:地球,中国,某省。 当阳湖畔,一条缓缓的小支流蜿蜒流淌,这条支流,叫做小红河,一道河堤蜿蜒的沿着小红河扭曲在河边。 河堤上每五百米,就有一个哨卡。河堤弯到一个凸口上,凸口的正中有个卡子,这是3号卡,卡边站了个人,铮亮的光头,在太阳照射下微微有点反光,他两手叉腰!身旁插了根竹竿。 这是个犯人,名字叫石头! 还有五个月,石头就要释放了,他这阵子心情很好!由于表现良好,又刑期很短,管教人员安排他负责在河堤上守卡,防汛的时候,检查河堤;日常,负责守卫!防止重刑犯逃跑。 今天天气不错。 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10点30分! 轻刑人员是可以佩戴一些生活物件的,因为即将释放,他们不会去触犯规则,也不会象一些想不通的顽固分子。会用各类物件制造武器互相伤害! 这个冬天,没有人会笨到涉水逃跑,就算不冻死!对岸的外围卡也能抓个现成!没人蠢到从他这个卡子逃跑!三面都没有任何视觉死角!另一面也是河堤内侧!按外卡队的观点,3号卡算是优差了! 泥浆组的人刚从2号卡过去,他们要去河里的沙洲工作,负责抽泥巴灌田。只有刑期剩两个月的人才能干这活。 而且,还要通过政审,因为他们的劳动地点,离外面的自由世界,只有对岸的一道河堤。 他们几乎是不可能会逃跑的。除非,脑子坏了,家里突变,或者,是敌特。这个概率也就太小了。 冬天河水较少,河中心的沙滩十分宽阔了!泥浆组的人正在沙滩上,用高压水枪打着泥浆,再把打下来的泥巴从沙滩中抽到河堤这边的地里。 一条粗长的橡胶管从河堤旁的地里通向沙滩中心,一半隐没在河水里,一半挂在河堤上。 抽出的泥巴再灌到垦过的荒地,明年就能多出几十亩地来种水稻了。一坨坨的泥浆从管内通过,顺着管子蠕动着,整条输泥管就像一条巨蟒,搭在河堤上,正努力地从一侧的田地游向河里。 河心沙滩不远处,有几条渔船连在一起!那是附近的渔民,他们一直住在船上,打了鱼,就到对岸的集市上卖!鱼荒时,他们中有的家人,还会到监狱农场来卖点香烟和糖饼子! 有时,出工干活的犯人趁着管教人员不在,会抢他们的香烟和吃的!他们大多也自认倒霉!石头没有抢过,他看过其他人抢,也吃过其他人给他的糖饼子!糖饼子可真香甜啊。只是这大冷天他们打什么鱼? 对了! 水少了!他们围鱼! 泥浆组的人填了一条小泥巴路,连接河中的沙滩和岸边!稀稀的,可以过人! 这一刻,石头感觉回到了60年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农庄岸边,看着生产队在下面干活!旁边又有几条渔船衬托着!潺潺的流水声,伴随河堤上的风声。石头内心有些激动! 石头左手叉腰,右手扶着旁边的竹竿,挺胸收腹,抿嘴憋气,小声的呼吸着。眼神凛凛地扫视着眼睛能看到的每一个地方。 对面的河堤,河中的沙滩,沙滩旁的渔船,还有脚下这片蔫黄的草地,身后不远处的猪圈,鱼塘,稻田,牛棚,用手摸了摸刚剃的光头,口里轻轻的唱着: “我们,是失足的浪子, 我们,不应沉沦。 我们,是炎黄的子孙, 祖国,没有抛弃我们。 跌倒了,爬起来,向前看,要奋进。 鼓起勇气,振奋精神, 快快,弃旧图新! 鼓起勇气,振奋精神! 快快,弃旧图新! 弃旧,图新!!!” 哼完改造歌,石头心情澎湃! 看着眼前的景色,遐想连篇。 “哼哼哼,这一千米的天下,可就是我的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睥睨天下,虎视中原” “霍霍霍哈哈哈哈。” “溯往矣,魏武挥鞭。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石头优然地念着这些左一下右一下的诗句,胸中豪气干云,“看眼前万里江山,待从头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哼哼哼哼哼。”石头还是读过几本书的。 突然,光光的后脑勺一股热气喷来,一个热呼呼、湿漉漉、滑溜溜、软绵绵的东西,从颈后根蠕动到他左耳,在耳朵上滑一圈后再从溜光的后脑瓜子上横过来到他的右耳,又往上滑动到光顶回到脖子,时不时传来阵阵热气。 “什么东西?”,他吓得猛地扭头,正对着他鼻尖的,是两个大大黑黑的鼻孔,热气就是从这两个孔里传出来的,“哼哧”“哼哧”,石头吓得脖子往后一仰。 定神一看,两个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正瞅着他,发出一声“门嗯儿”。 石头吓得后退两步,一头壮壮的黑牛正伸着脖子,对着他摆着着脑袋,两只牛角弯弯的向上,嘴里一嚼一嚼的。 “九块五,把它牵走”,石头嚷着。 “哈哈哈,就你这样守卡,一个小队跑了都不知道!”一个黑瘦黑瘦的矮个子从牛身后飘了出来。身后大大小小还有十几头牛! 这家伙是管牛棚的,也只剩不到六个月的刑期了,因为他放牛,可以和附近村民交易,每次替人买十块钱以下的东西,他通通收九块五,哪怕一块钱的东西,他也收九块五。那五毛也从来没找过。得了个外号,九块五。 “一个小队!那还了得!举报了,那我不得立功立到政府倒欠我几年。”石头一边捋着黑牛的脖子,一边回答。 想把脸闪过黑牛再次凑过来的嘴,没想到被舔个正着,正面被牛舌头滚了一圈,热粘呼呼的! “过去,过去,今天不骑你。”石头用袖子擦了把脸,用力推了一把黑牛的嘴! “干嘛啊你!”九块五忿忿的嚷着! “它舔我脑袋。” “喜欢你才舔。” “粘呼呼的!” “黑牛舔后脑,鸿福包到老。” “还舔我脸呢。” “黑牛舔正脸,命大不遇险!” “行了,你牛!” “这本来就我的牛!” “切,这是五大队的牛!” 九块五正摸着黑牛的脖子,突然脸色一变,鼓着眼对着石头吼了声:“我的!”,他恶狠狠的盯了石头一眼,又低下头用手捋着牛背。不说话。 石头赶忙上前两步摸了摸黑牛的嘴巴,对着黑牛那热粘呼呼的嘴亲了一口,一边讪笑着对九块五说:“好的好的!当然是你的牛!我这个兄弟!也总归是你的?” 九块五没好气得嗯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眨着眼睛,巴巴的问,“有么?” “什么?” “还能是什么?” “要多少?” “你有多少。” “咳真是的。” 石头伸手从棉袄夹层掏出个塑料袋,里面包了一梱烟,他打开塑料袋递给九块五,“自己拿!” “喔哟!这么多!” 九块五拿了十几根,把塑料袋递回石头。自己从棉袄里掏出个烟盒装了进去! “够么?” “够了。” 出工的间歇时间和在岗时间, 改造人员是允许吸烟的,问题是,你得有烟。 石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根,递给九块五一根,把袋子放回口袋!从裤兜里掏出火柴,划上,两个人靠着黑牛抽了起来! 九块五吐了口烟,闭上眼睛,仰了下脖子,又低下头沉着脸说:“你还有阵子就回去了。” 石头笑了笑说:“你不也快了么?” 石头靠过来,跟九块五肩并着肩,满不在乎的笑着,“是政府教育得好,政府改造,个人表现。” “理解,所以,我一直都在向你看齐,浪子回头金不换,人人喜欢。”九块五掐着烟忍着笑说道。 “兄弟,有没有想过将来?”石头正色说道。 “我可没想那么多!”九块五说道。 “你得想,现在不想,以后就没准备了。”石头说道。 “将来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先过好现在。”九块五说道。 “现在?我告诉你什么是现在”,石头离开九块五,向哨卡迈了两步,用手指着河堤内侧的大片农田说道: “你看看这里,这希望农场,十五个大队,每个大队600名犯人,就是九千人。 每个大队配30个管教,十五个大队的管教人员就是450人,加上场部200人,医院100人,750名管教人员。武警支部200人,每个大队警卫排20个人,武警就要500多人! 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又需要多少资源。” 九块五有点愣,又摸出根烟点上。瞪着石头。 石头接着说道: “如果,如果这9000名犯人不是犯人,如果他们都是军人,这里就是将近两个师的兵力;两个师什么概念,知道么? 1936年10月,三十万工农红军历时两年,路上共计大小三百八十余次战斗,抵达延安时。只剩三万人马。 后来呢?十三年后,一统江山。我们相当于1936年三分之一的红军兵力。你知道么? 再如果,这九千人全都是大学生,个个都是各个行业的尖端人才,那会怎么样! 几百个航天员,几百个计算机人员,几百个物理学家,几百个化学工程师,几百名建筑专家,几百名特异功能人士,几百个医学博士!那这又会怎样。” 石头越说越激动,嘴里有几粒唾沫,飞了出来,趁着风势落到九块五的脸上,九块五用手抹了一把,瞪着快赶上牛眼的眼睛继续瞪着石头。 “九块五,我们就要回去了,回去以后怎么生活?回去以后要怎样做人!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现在就要想好。” 石头顿了顿,转向河面,手指着对岸,“那边,就是自由,外面的高楼盖了很多,很多人家里都有彩色电脑了,桑塔纳轿车都算不上是高档车了,飞机满天飞,bp机都淘汰了,现在人家都用大哥大了,知道么? 香港就要回归了,姑娘的裙子,也越来短了!知道么?所有人都在经商,都在赚钱,成功的道路越来越宽广,知道么?我们有多少宝贵的机会,知道么!” “知道,有些东西还是我告诉你的!”九块石赖洋洋的答道。 “我们怕什么,一身是胆,一腔热血,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回去以后,洗心革面,大干一番事业,怎么样?”石头被自己的话感动的面红耳赤,正要继续发表感慨。 突然,九块五“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下自己大腿,又猛吸了烟头一口,把烟头甩在黄草坡上。 然后他上前掰住石头的肩膀说,“太棒了!兄弟,我感觉我现在腰上挂了五根金链子,它们闪出了金光,开动了马达,我马上就要起飞了。” 然后转身牵着黑牛鼻子上的绳子,拍了拍牛背,“1号卡的草好点,我走了。” “哦,啊?” “我11点回棚,回去还要堆牛屎。” “哦哦那你赶紧。” 九块五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石头,“你稳点。” “嗯!”石头点头应了声。 九块五牵着黑牛,朝牛群“唔喔唔喔”了几声,向着1号卡的方向走去,大大小小十几头牛也慢慢跟着他移动! “你也稳点!”石头冲着九块五的背影嚷了一句。九块五没有回头,伸出右手挥了一下,嗯了一声,“晓得了!” “记得给我带两包牛屎,” “转头就忘了” “去你的” “哈哈哈!” 九块五带着他的笑声和牛群,朝着南边的1号卡,慢慢的走去 第十一章 涉水行程阻 “自由不是被给予的, 它需要争取。 窃货者贼,窃国者侯。 短暂的停留, 可以让你静静的想想, 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自由。 外界从来没有答案, 所有被认可的答案, 都需要你的首肯。” —————————— 天空有些泛蓝,两朵云就跟大衣里的棉花一样挂在天上;太阳照在河面,泛着阵阵波光,一闪一闪的;岸边的芦苇叶全砍光了,剩了一根根光杆杵在岸边,愣愣的,趁着点昨日的寒气,肃杀中透着一丝滑稽。 “落花渡口逢归客,夜雨江边系钓船,” 虽然不是夜,也没有雨! 思归之客,还是有一个的! 一辆摩托车从北面堤上开过来,开车的是五大队的副大队长王天保,来到石头跟前,石头立正敬了个礼。 王天保没有下车,看着石头说道:“怎样?没有特别情况?” “报告王大,没有。” “嗯,等会换班前,你去河滩上看下,打了多深的泥,叫泥浆组在河滩另一边多打点,明年要填塘,这边要腾块地出来种粮食。” “是,马上下去。” “按时归队,不要误点。” “是。” 王天保发动摩托车,看了眼河滩, 驾着车向南开去。 石头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拔了堤坝边的一根干了的芦苇杆子,下了河堤,踮着脚顺着小泥路一路屁颠屁颠的走到河中的沙滩! 一到沙滩上,石头就走到泥浆组那儿,看了看,检查了下深度。然后跟泥浆组的领队打了个招呼,告诉他们往河滩另一侧多打点泥巴。 泥浆组的领队是个黑瘦高个,翻着眼白答应道:“好的,知道了。” 石头也不计较,指示传达到了,石头说了句:“辛苦你们了,这是我们王大说的。” “我们农机连的李队说先打这边,打完了这边再去打你说的那边。”瘦高个冷了唧的回答。 石头说道:“哦,好的,可以。” 三年零三个月,石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将自己的身心,与外面的世界如此贴近! 自由!是多么可贵! “正好稍微玩玩,宽泛宽泛身体!” 他学着老鹰张开双手,嘴里还“呜啊呜啊”的,三年多束缚的身体得到了片刻的缓解,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放纵下自己的身体! 监舍里活动不了!哨卡上又不能脱岗!多么难得的机会!哪怕奔跑个十分钟,也是弥足珍贵的!不用担心管教的呵斥,不用担心武警拿枪质问!石头放纵的享受着这一点点间隙中短暂的自由! 跑累了!躺在地上! 两手交合,枕着脑袋! 不用抬头,直面苍天! 看着天空,一阵河风吹过。 石头心里有点酸! 释然,舒服,自在 太舒服了! 什么东西硌着他了?哦,是他插在裤带上的一本《西游记》,昨天用半包烟跟人换的,上卷。下卷估计得一整包烟! 他抽出来翻了下,看到观世音给了孙悟空三根救命毫毛这一段,“若到你无济无主的时节,可随机应变,救得你急苦之灾!”合上书,插回腰间! 胡思乱想中,石头睡着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石头身上一凉,下意识的收紧了身子,手放在胸前交叉,然后侧过身子,多舒服啊,再睡会儿! 一滴水滴在耳廓上,石头抹了下,没理会!几滴水滴在脸上!石头又抹了下,继续不理会!一声炸雷响过,几十滴水洒在脸上,他再也睡不了了! 下雨了,瓢泼大雨! 风猛刮了起来!天霎时间就彻底暗了!刚才还是晴空,就这一阵子,整个天空是乌压压的一整片连绵不绝的黑云,雨就像天上有人不停地倒洗脚水一样狂撒下来。 泥浆组的人有七八个,挤在沙洲边一条小船上!石头冲他们一边跑一边招手,嘴里喊着:“等等我!我五大队外卡!” 到了船边!他才发现,船上没有他的位置了,只有船头还勉强可站一个人,小船吃水已经快靠舷了,他再站上去,船就容易翻!泥浆组的领队翻着眼白瞅着石头,对他说:“站不下了,你从泥路过河!”不是一个大队的,石头也不熟悉!刚才2号卡应该没少搜他们身。 他索性潇洒地摆了下手,“嗯。没事。等会我自己过河!”转身奔向来时的小泥路。 那条来时的路,没有了!大雨瞬间盖过了一切,水面一下子升高了尽半尺,石头不敢趟水,这一片都是抽过泥浆的,保不准下面就是个泥坑,陷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泥浆组的船走远了,没有回程来接他! 远远的,他看到其中有几个人在冲他笑!石头倒不在意,只是雨越来越大了!心想这才上午,怎么起这么大的风雨,跟黑了天似的! 他突然想起来,几点了? 他看了下表!11点20分!就算从哨卡上用他最快的速度跑步回大队门口,也要五分钟!12点,他必须回大队报到。 外卡人员不按时归队,接班的人是不能出大门的!超过20分钟没回来,队里就可以认为他越狱了! 本来不下雨的话,顺着来时的路,他完全有时间赶回队里报告。 另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是! 水面在不断的升高,他发现他现在站的不是他看见的那一大片沙滩,而是临时凸起的一小块泥滩!水面升高后,河水把他所站的地方与整块大沙洲隔开了!乱走,就是泥滩,说不定就陷下去了! 雨量不断地增加,风更大了!河水离他站的中心区域不到两米了,四周的泥沙在慢慢的被水冲散,泥沙褪去地速度与河水漫涨地速度一样!没有时间了! 石头想起了渔船,渔船离他大概不到两百米,他双手放在嘴巴边,做成一个扩音器的样子,希望叫声能穿过大雨的声音。冲着渔船的方向大声嘶喊:“船家船家!我是隔壁大队的,我要回去报到!” “船家,船家” “我是隔壁大队的,我要回去报到!” “船家,船家,请帮忙带我过河” “船家!!!请送我过河!!!” “船家船家”” 没有回应,雨水中,他朦朦胧胧的看见有个男人从船仓里挑开船帘探了个头,接着又缩进船帘里,没了动静! 雨水早就把石头淋透了! 又嘶吼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这次没有人探头出来朝他看! 石头不再冲渔船喊,左右看了看四周。雨水砸在河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水花就像地里的棉花苞子一样大。 掏出口袋里用塑料带藏的烟,没湿,还好!拿出来恐怕就湿了!能抽几口抽几口把!问题是,能打着火么?他把衣服往上拎到遮住头的位置,这样可以让雨不直接淋在手上! 打打试试,火柴居然没湿? 一根,没着! 两根,还是没着! 第三根,“嚓咝”一声,着了。 石头心里一乐!叼着烟迅速凑到火前,脖子移动的时候,衣服走了缝隙,雨水透了进来!在烟正好点着的时候!一大颗水珠正好掉在刚点着的烟头上!火也被滴灭了!几十滴冰凉的雨水落在头上,顺着后脑勺,从颈后一直滑倒后背。身体有点僵硬,愣了一会,石头抬头看着天空,任由雨水泼在他脸上! 他慢慢解开棉袄的扣子,看了看四周! 对着天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今天,现在,我,不但要抽到这根烟!我,还要回去!” 他不再遮挡雨水,从小塑料袋里拿出一根烟,用嘴叼着,也不管火柴有没有湿透,推开盒子,拿出一根火柴,对着盒边一划,比上次的声音清脆点,“刷”,居然着了。 他用最平常的速度,把火移到烟边,风没有吹灭火,雨水也避开了火,同时也避开了烟!烟点燃了! 他猛吸了一口! 吐出的烟雾一下子就被吹散了。 舒坦! “突然临之而不惊, 无故加之而不怒。” 人,有时当如此随缘! 把火柴放回口袋的时侯,他瞥见了插在裤腰的那卷《西游记》! 呵呵!西游记!西游记! 嗯?西游记? 等一下? 不是有三根救命毫毛么! 试试! 如果旁边有一个旁观者,一定觉得,他疯了! 疯狂和正常,有时是个互换的概念,在一群疯狂的人眼里,一个正常的人,是疯狂的。 在一群正常的人眼里,一个疯狂的人,也是疯狂的。 标准不一样,表现就不同,结果,却是相同的。 条条道路通圣,方方面面成神。 过河而已,怎么过,就是各家有各家的法子了。 不过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石头突然有股怒火,口里不自觉的蹦出一句随口编出的话:“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要如意,过河乘龙。” “嘣!噼里啪啦扑噜嘭”,几声炸雷从天空里传来,十几道闪电连续在河滩的上空划过,瞬间里把个河滩照得一片通明,闪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石头被雷声一震,看着闪电划过,更添了些怒火,他用手一摸光脑门,一手拿烟一手指着天空骂道:“怎么?打雷了不起啊,闪电了不起啊,不可以是?不可以也要可以! 我的老天,我说了算!给老子停雨,干!!!!!” 反正过不去河了,他索性骂一通出气,至少图个爽快。 第十二章 渔娃巧弄桨 “情绪的调整, 需要过程。 有的人可以调整, 有的人无法调整。 宿命, 给所有的结果留下了一个看似合 理的理由。” ———————— 发了一通脾气,石头冷静了下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试图在那找到三根救命毫毛,然后想拔一根出来,吹一口气,就能变出一艘船来!但是他的手伸到脑后时,他就失望了!那里光溜溜的!三天前,是每个月一次的剃头日! 但是,当手缩回来时,手上真的有毛!不过不是他的毫毛,是身上的毛衣掉毛了!湿湿的圈成一小团! 这怎么吹呢?试试,试试! 他是认真的疯了!很认真!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太上老君,上帝,让老石我按时回去报到” “没什么敬你们,就手上这根烟” “谢谢!” 石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左手捻着那坨湿了的毛线,对着它一吹,它像团泥巴样的掉落在地上!他没有在意!双手合十,把烟夹在两手的中指间举过头顶!学着电视剧里看来的样子,弯腰拜了三下! 发觉烟没灭,还有小半截!浪费太可惜了! “你们抽不着,我替你们抽几口!” 他又吸了几口,然后呆呆的看着水面,水已经漫到他脚边了! 看了下表,11点30分! 嗯!涉水么?不行,一是怕陷进去!再者,他不会游泳!还有几根烟,不如坐下来,抽他两口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的确,生活是不可以被戏弄的。你游戏它,它便游戏你!如果石头老老实实的守护卡子,他就没有必要经受现在的煎熬。此刻,就是生活对他的惩罚。 但是,他如果不下来戏耍,又不会经历到影响到他人生一辈子的事情!也就没有一番记忆至今的感悟! 那他到底下来还是不下来? 这是个伪命题么? 因为他已经下来了! 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 能够把握的只有当下! 改变不了天地,那就改变自己。 无法再造乾坤,那就努力地完善自我! 只有这样,才能顺其心,自其然! 当自我得到完善,自我得到改变 天地乾坤,也就为自我改变! 石头坐了下来,反正雨水已经湿了全身!时间也来不及了!再拿出烟来,想接着刚才的烟头对火!几滴水落下来,全都湿了!这次,他再也打不着火了!将手中湿漉漉的烟握成一团,朝河里,用力扔了出去!想看看烟丝漂在河面上的样子,但是雨点太大,几下砸散了那个烟团! 顺着烟团落水的视线再往下,就在他脚边一米多的水边,一只乌龟正努力的挣扎着,要往河水里游去,一块雨水冲不掉的硬泥巴盖住它半边身子,它用两只爪子用力的扒弄着,动弹不得。这个季节,它应该在冬眠。泥浆组的水枪恐怕惊了它的好梦,又遇见这场大雨,吓得不轻。 石头起身,弯下腰拨开泥块,拿起乌龟,乌龟全身缩了进去。它比他的手大一圈,石头双手举着,把它正对着自己。仔细看了看,乌龟正半睁着眼睛瞅着他。 “肉肉,幸会啊!”。这要是在平常,石头就会在河堤外侧堆起干牛屎,添着干草生起火,偷偷把它炖了,哨卡的小铁锅有几天没用了。龟鳖大补啊,这跟烤田鼠的味道可大不一样。 想到这里,石头舔了下嘴唇。咽了口口水。乌龟似乎感受到了石头的歹意,脑袋往里一缩,只留两个小小的鼻孔在外面。现在,小河滩上,只有他和眼前这只乌龟了。 “虾兵蟹将龟臣相,呵呵呵。” 蹲下来,把乌龟放在水边,乌龟没有动静,还是卷缩在壳里。石头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它的尾壳,“走,再被抓到,你就只剩壳了。” 乌龟慢慢得伸出头,左右张望了下,用鼻子探了探水,再把四肢伸出来,头朝下,慢慢地朝水里爬去,“喂,跟这龙王说一声,请他把雨停了。啊”,乌龟半个身子进到水里,两只后爪一蹬,游进河里,不见了。 看着乌龟入水,石头忽然觉得有点孤独,现在,小泥滩上,就只剩他一个人了。盯着水面发了会呆,雨小了点,风也没刚才那么大了。泥沙褪去的速度也没刚才那么快了,顺着水面,把视线往上,几十米开外,他看到了一样东西,猛得起身,他用手指着那个方向,口里喃喃的说:“那里——————一艘船!一艘小船!小船” 小船正向他站的泥滩缓慢的驶来,船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形,正在吃力却熟练的摇着双桨!那个小小身形双手握着桨头,后拉下压、提桨、落桨前顶、走桨!一步步重复这个动作! 一道蜿蜒的河堤,一片广阔的农田、一场狂风大作的倾盆大雨、一阵漫涨的河水、一片荒凉的沙洲、一块与沙洲隔开即将被水抹平的小河滩,一个孤独的囚徒、一艘如神般的小船! 承载着生命,承载着新生,承载着梦想,承载着希望,承载着信仰! 还承载着——————忏悔! 小船离他不到十米的时候,他看清了来人的长相,船上摇桨的,是个女娃。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她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石头,双手后拉下压、提桨、落桨、前顶、走桨!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 雨停了! 风也静了! 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切都那么安静。除了船桨碰在船舷上,发出的“嘣、嘣、”的闷声;还有桨尾每次划水的时候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划水声! 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 “嘣哗啦啦” “嘣哗啦啦” “嘣哗啦啦” 船头在快要碰着石头的膝盖的地方停了下来。小船不大,四米左右。女娃挺直身子站在船尾,头上扎个马尾,一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前额,小一字眉下一双黑眼睛眨巴眨巴地,她虎虎地瞅着石头,没说话。 石头像根柱子样杵在船边,他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次冲动的游乐,一场瓢泼的大雨,一滩困住他的泥滩,一个即将到时的报到,还有,眼前这艘天使驾驭的小船!还有船上,这个虎怯怯的女娃! 他头有点晕,咽了口唾沫,顺着喉咙吞了下去。定了定神,两手贴着双腿,臀部左侧有点麻痒麻痒的,左手偷偷绕到后面一边挠着,一边打量着女娃。 女娃直愣着身子,两只手握着桨,脸蛋黑黄黑黄的,穿件小翻领的暗红底色的黄格子布衣,领子扣得紧紧的,胸前左上角有个小口袋,口袋里插了把梳子,一条浅褐色单裤帖在双腿! 小恒河里,一条小船、一个泥滩、两个人、一个小女娃、一个光头男,就这样一个船上,一个船下,对视着,谁都不先开口说话! 石头就这样盯着女娃看,女娃也看着石头。她肩膀向上耸了下,双手轻轻提了下桨,腾出一只手,把贴在前额的一缕头发抹到额头上。 一粒水珠顺着女娃的眉角直滑到耳根,用手背擦了下,呡了呡嘴唇,把脸一侧,不放心似的转过来用眼角瞥了下石头,又快速把脸侧了过去,看向河面。 石头觉得这样看着女娃,有点失礼,上前一步,率先打破沉默。他居然双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你好!我可以上船么?” 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蠢,不能上船人家跑过来干嘛?打你这条鱼么! 女娃听到石头说话,身子轻轻颤了下,双手握紧双桨,转过脸盯着石头,用力的点了下头,又立刻把脸侧到刚才的方向! “哦,谢谢。” 石头迈腿,左脚用力一蹬,上了船,由于用力过猛,右脚刚跟上船头!小船就摇晃了起来,女娃赶紧猫下腰用双桨来稳住船身,无奈力气太小,船继续晃着。 石头双手乱摆着圈,想扶着个东西,什么都没有,空的。双手一边摆着圈,口里一边念着:“哎哎哎哎哎哎哎呀”,身体翻转360度,正面朝船下的水边扑了下去!上半身在泥里,大腿以下在水里。 石头迅速爬了来,在河里洗了洗手,捧了把水赶紧洗了下脸,用袖子擦了擦,转脸对女娃不好意思的双手一摊,笑了笑! 女娃看着石头,嘴唇用力呡着笑,见石头冲自己示意!用手揩了下额头!再次把脸侧过一边! 这次,石头是爬上船的! 上了船他就坐下来,一动不动! 他看了看女娃,冲她傻笑了下,点了点头! 女娃见他坐稳了!调了下桨!双手握住桨头,前推落桨,后拉走桨,小船朝着河堤移动了起来。 石头这时看到女娃的脚,没有袜子,直接套了双平底的套鞋!裤子湿了,贴在腿上!两只摇桨的手冻得紫青紫青的!下巴上挂了两粒水珠,嘴唇呡得紧紧的!一双小黑眸闪亮亮的盯着石头!两个眉头皱着,吃力的摇着桨! 石头突然有点难过!左胸口里面,有股气流突然从下往上,从里面串了一下,引起一阵麻凉! 他赶紧起身,慢慢挪到女娃面前,“我来,我力气大!” 女娃见石头朝自己挪过来,有些惊慌,听到石头的话,愣了下,停住了桨,看了眼石头,侧身轻巧地闪过他,坐在了船尾,双手抱着膝盖,看了一眼石头,把脸侧向河面! 石头大大咧咧的用手伏起桨,微笑的看着女娃,点了点头,大有一种“瞧我的”的神态。 双手握桨, 前压,后拉,船没动! 不对,不是这样! 后压,后拉,船还是没动,也不对! 船在原地不动,倒是顺着石头搯乱的水流往河中移动了一点。 后拉,前压!怎么搞的!船还是没动! 石头有点懵!他看了下时间,12点整! 石头极其不好意思的看着女娃, “对不起,我不会,还是你来!”………… 十三章 轻舟渡石福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云,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 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 女娃抬起头白了石头一眼,起身两三步走到石头面前,停住了,她个头正好到石头的肚子中间,抬头看了下石头,用手抹了下头发,两手握在一起,就站在石头面前,也不说话!石头猫着腰扶着船舷,让出搯桨的位置,爬回到船头!又不好意思坐着,就站在那里! “你坐到”,声音瓮里瓮气的,女娃总算说了句话! “哦,好好好。” 石头有点难为情,尴尬的坐了下来! 女娃握紧桨,摇了起来,小船朝着河堤缓慢移动着! “你好!你怎么会过来的!” 石头一脸堆笑的问女娃! 女娃一愣,盯了石头一下, “我抱抱叫我来的!” “你抱抱?” “唔” “谢谢了。是你爸爸听到我叫了么?” “唔” “哦。我叫石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讲名着!” “哦,好的!啊?什么?” “不讲名着!” “哦哦,好的,不讲不讲!” “你们是在渔船上住的么?” “不是!” “哦!那怎么那么快你就过来了” “不讲发啦!” “哦。” “我还要肥去打鱼” “哦,辛苦了” “不苦,不讲发了!” “哦。好的,好的。不讲发,不讲发。” 石头想着自己是个光头,考虑自己的身份,可能女娃有点害怕,所以也不再说话,又不好意思看着女娃! 他把两手放在膝盖上,也学着女娃的样子,把脸侧过,看向河面。这个姿势应该会让女娃轻松点。过会子,忍不住又转过来看着女娃。 女娃在船尾,背对着河堤,吃力的摇着桨,前顶、落桨、后拉、走桨!用力的摇着,小脸涨的黑红黑红的,嘴唇上还有几丝开裂的小竖纹! 这个季节,还没到寒假。她不用上学么? 这大冬天,她穿得还没有石头多。 就这条单裤,在这河面上不冷么? 突然,他想起,他曾经看过同大队的犯人抢过渔民的东西。当时,他默默得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几个人抢走一个中年男人的烟和小吃,看着那个男人无奈的收拾东西,推着小车离开!事后,其中一个犯人,给了石头一包烟和一块糖饼子。 石头按着膝盖的手,抓紧了一下。 看着女娃吃力的摇着,石头什么都干不了,鼻子有点酸痒,眼睛泛了蒙,转过脸对着河面,眨了几下眼! “嘣哗啦啦” “嘣哗啦啦” 只有船桨碰着船舷和划水的声音。 石头抬头看了下天空,空中一颗没有下完的雨水滴在他的眉毛上,滑进了他的眼睛,赶忙用手揉了揉眼睛, “不要急。”女娃安慰石头,加大点力度摇着桨。 “唔嗯” “很快到的。” “唔嗯”,雨水有点痒眼睛,石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答应着。 小船突然停了,女娃放下桨,跨过船中的坐板,走到石头面前。石头一惊,怔着脸,眼睛红红的看着女娃,膝盖上的手一缩,有点不知所措。 女娃看着石头,嘴角微笑着上翘了下,右手伸向那件暗红色黄格衣服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想把它打开,又发现手上有些泥巴,就顺手递到石头面前,“给你吃。” 石头低头看着女娃手中的红袋子,木木的接过来,抬头看着女娃,不知所措。 “打开吃。”女娃一边催促着石头,一边转身又到船尾,扶起桨,继续摇着。这次,她刻意不去看石头,把眼光放到石头的上方。 石头低头,一点点打开红色的塑料袋。 袋子里,是半块糖饼子。 石头捧着糖饼,慢慢移到怀里。 低下头,看着这半块糖饼子,石头的视线开始有点模糊。 有几滴水珠,从石头眼睛里掉在糖饼上。 人生,总是有很多巧合的。甚至没有巧合,无法构成人生。太阳离地球的距离,正好让万物得以生存;月亮离地球的距离,正好可以影响地球的潮汐。石头吃了渔民被抢的糖饼,现在,又坐在了渔家女娃的船上。 人生的际遇, 源于自我, 也终将回归自我。 “不要哭了,吃。”女娃摇着桨,声音没那么瓮了。对着个正在哭鼻子的光头小伙,女娃没那多的敌意和警惕。世界上总有一类人,他们天生就很善良,善良到可以抛弃恩怨,善良到可以忘记仇恨。 石头用袖子擦了把脸,拿着糖饼子,咬了一块,嚼了起来。抬头看着女娃,“好甜。”鼻孔里冒出个气泡,又破了。 “我抱抱做的。” “你爸爸真好。” “我本来不想来的。” “呜嗯” “我抱抱要我来的。” “唔哦谢谢你爸爸,谢谢你。”石头感激的看着女娃。 “你们是坏人!” “”石头的嘴巴僵住了,这句话,就像刚才的闪电,穿过石头的身体,刺向他的心脏。带着满心的羞愧、懊恼,还有对自我的愤恨。石头低下头,含住糖饼块,心里一凉,鼻子,又有点酸了。 “改好了就好了。” 石头猛地抬起头,傻巴巴的看着女娃。这句话,就像从天空飘下来,带着神明般的宽恕、慈悲、还有期望。他用力的点着头,“一定改,一定改。” 女娃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摇着桨。 从小泥滩到河堤,总共才不到五十米宽的河面,很快,小船就靠岸了。 女娃转身用桨抵了一下岸边的河泥,船停稳了,再转过来看着石头。手又回到了桨把上,一双眼睛冲着石头,呡了呡嘴巴,没有说话。 石头起身走到小船中间,挑了个岸边较干的地方,跳了下去!往河岸上迈了两步,转过身,对着女娃说:“小妹,谢谢了。” “不小妹。” “哦,对不起!还是很谢谢你!也谢谢你爸爸。” “唔” 想说些祝福和道别之类的话,石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还是冲着女娃双手抱拳, “我走了。” 女娃看着石头用力点了下头, “唔” 女娃拿起一只桨抵着河泥,想把船撑到水里,船没有动,石头赶忙上前双手顶着船角,脚下一用力,把小船推离了岸边。 “谢谢哥哥。” “嗯?啊?“,石头有点受宠若惊,”啊。应该的应该的。”石头先是左右晃着,又马上点了点他那铮光的脑袋。 “再见!”女娃笑了笑,冲石头摆了摆手。 “再见!”石头学着女娃的姿势,也朝她摆了摆手。 女娃摇着桨,小船一点点离开岸边,向河中心两条大点的渔船驶去。其中一条大船上,还冒着缕青烟!小船一点点远去,那个小身形也一点点变小。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的话! 石头相信,他已经见到了! 对于神,他一定要有所表示! 上了河堤之后,四周打量了下,没有人,朝着小船远去的方向,石头双膝跪下,插在腰上的那本《西游记》掉了出来,石头小心翼翼的捧起来,已经湿了,石头迅速用手拂去上面的泥巴,放到一边,打开自己的棉袄,扯开一个口子,掏出点棉花,轻轻蘸着书上的泥点,还好,没有破,等有了太阳,晒晒就干了。 包烟的塑料袋还在,把书放在塑料袋里,包好,放在地上。再拿出包着小半块糖饼子红塑料袋,放在书上。双手捧着书,朝着渔船的方向,稳稳的放下,用袖子擦了把鼻涕。 他看着小船的方向,双手合十,在书上的糖饼子前,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前额触地,拜了三下,起身!像个士兵一样,向渔船又敬了个军礼!最后,他再次对着小船的方向,抱了个拳。 看了下表,12点15分,跑回去,来得及! 下过雨的路,泥巴翻了起来, 顾不了那么多! 石头从河堤一路快跑, 过了队里鱼塘, 一股潲味传了过来, 到猪圈了! 再前面就是菜棚、 能远远看到房屋了 “不要哭了,吃。” “你们是坏人!” “改好了就好了!” “谢谢哥哥!” “再见!” 这几话在石头的身体里轻轻的荡着。 人在回忆一些场景的时候,声音是真的会存在脑海里的,这种声音是从内心里发出,充满全身,不仅仅在脑子里,是存在于整个身体,全部身心。 石头一边跑,一边小声唱着: “我们,是失足的浪子。 我们,不应沉沦。 我们,是炎黄的子孙, 祖国没有抛弃我们! 跌倒了,爬起来,向前看,要奋进! 鼓起勇气,振奋精神。 快快弃旧图新! 鼓起勇气,振奋精神! 快快弃旧图新! 弃旧图新!” 石头一路唱着歌,奔下了河堤 每个人的奇迹,都存在于平凡之中,总是时不时在身边发生。有时候不能用偶然去否定必然,也不能用必然去忽视偶然。 每一个人,或者多,或者少,应该都有过一件,或者多件奇遇! 心存感恩,胸怀美好。 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奇迹! 身处天堂,请勿骄傲。天堂也是短暂的。 游戏人间,请勿彷徨。人间也是短暂的。 落入地狱,莫要绝望。地狱也是短暂的。 无论在天堂,在人间,在地狱, 对处于任何一种世界的自我感知。 是永恒的。 认识到有这种永恒存在, 就可以连永恒也舍弃! 石头觉得,自从遇见他的神, 他就相信,神就一直注视着他。 他就这么想的。 以后,也一直会这么想! 永恒,还没有被彻底舍弃。 十四章 浅水有龙吟 “小的时候, 梦想看着海, 那里一定有黑龙, 它等我们一睡觉, 就会跑出来晒月亮, 它想晒白来, 就可以变成白龙。 躲在石头后面, 等它出来, 给它吃云片糕 跟他交朋友……” —————————— 希望农场第五大队的副大队长王天保,正在监舍大门口的值班室外来回踱着步子,右手里的烟快烧到手指了,他拿起来抽了一口,看着河堤的方向,手抖了一下,烟头烫着他了,甩了烟头,他还是盯着河堤的下坡路,希望看见那个人跑来。外卡组交班的几个犯人已经等了18分钟了。 再过两分钟,那个人还不来,他就要叫内巡队上堤了。 “跑了?不可能?”他内心这么想,嘴上没这么说。 “没事,王大,可能雨大冲了路,一时拌在路上了。”大门的值班管教陈勇在一边说道。 “哦,没事,下午场部开会,我得去准备。”王天保回了一声,低头看下了下表,12点20分。 “他来了!”陈勇指着不远处,从坡上跑下来的石头。 王天保迅速抬头,把左手里的对讲机塞进口袋,看着石头一路跑来,嘴角微微上翘。 “报告。外3卡石头,现在归队。”石头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天保的面前,立正之后,左手贴着两腿的中线,右手对着王天保进了个军礼。 进军礼,是场部规定的,希望每个服刑人员改造自己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一个战士,消灭内心的邪恶,忏悔自己的行为,好好重新做人。 “嗯,去值班室立正。” “是。” 石头冲着微笑着的陈勇又敬了个礼,转身进了值班室,站在办公桌前立着正。 陈勇用笔在记录本上的3号卡“正常归队”这一栏打了个勾。对着等待换班的外卡组的另六个人挥了下手,他们排着队走了。 王天保进了值班室,看了眼石头,把警帽脱下,放在办公桌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吹了吹杯子口,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后靠了靠。两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一双虎眼瞪着石头说:“怎么晚点了?” “雨大冲了路。回不来” “现在怎么回来的?” “渔民的女儿划船渡我过来的。” “哦?跟他们说了么?” “说了,他们领队说,农机连李队长要他们先打这边,打完在打靠对岸的泥。” 王天保按了下桌面,说道: “知道了,以后注意时间。” “是。” “你先进去,等会把操场打扫下。” “是”。 石头进大门的的时候,陈勇捻着出勤簿冲石头眨了下了眼睛。石头摇了摇头,走进大门。 这个下午很安静,跑打扫完操场,石头浑身大汗。下午,太阳出来了,休息时间,石头正坐在操场上晒书。陈勇家的狗阿黄溜达了进来。 全希望农场,叫阿黄的狗估计有上百条,可能只要是条黄色的狗,都叫阿黄。 要是这一百多条阿黄聚集在一起,叫一声阿黄,估计全都要扑过来。 阿黄一颠一颠的跑了到石头腿边嗅了嗅,又走到书边对着书嗅了嗅,冲着石头摇着尾巴讨欢。 “今天吃了几块肉?”石头摸了摸它的脑袋,“我都几天没吃。” 阿黄不说话,拿脑袋顶了顶石头的手,趴了下来,示意他继续。石头一边摸着阿黄一边低头翻了页书,阿黄眯着眼睛把头伏在地上,任着石头捋着它的毛。 “晒书呢。” 石头抬眼一看,是九块五。 “收棚了?” “嗯,拿着。” “哦。”接过九块五递过来的一包干牛屎,石头看见九块五左脸上有块青紫青紫的,脖子下还有几道血夹子,石头眉头一紧,“跟谁?” “打泥浆的。” “干嘛?。” “妈的,他们捞了别人鱼在堤上煮汤,我说了两句。干起来了。”九块五用手背摁了摁脸。 石头站了起来,直视着九块五,“渔民的鱼?” “嗯,他们哪有网?” “在几号卡打的?” “就你那,3号。妈的,2号卡的阿伟过来劝架,也挨了几下,他们8个人。” “跟队里说了么?” “刚跟陈勇说了,他说等王大回来。” 石头接过九块五递过来的烟,“明早九点,到我卡上来。” “嗯。我棚里有锄头,要带?” “不用。” “要不算了。” “不,你来就是了,我跟其他卡招呼下。” “好的”,九块五点着火,给石头点上。 阿黄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他们,闷闷得把头埋在两个前腿间,尾巴扫了下石头。 ———————————————————— 小恒河里,水面下四五米的地方,一只乌龟正努力得往下拨弄着泥巴,一阵水涌,泥巴开了个孔,孔里一个黄黄的圆光闪亮着,乌龟朝圆光里一钻,进去了。 圆光另一面,是一片暗黄的空地,乌龟过来就开始变化,壳慢慢变大,脑袋从壳里探了出来,变大后化作个光光的绿头人脸,皮肤一道道皱纹,两根龟须从脸庞两侧升了出来,两只后爪化作个两个大腿,爪子尖尖的,前爪变作两只绿色的人手。 这乌龟抹了把脸,急匆匆朝眼前一条暗紫色的贝壳小路走了过去。 穿过这条路,前面敞亮了起来,是个大厅。大厅四周光光的,尽是石壁,顶上有颗珠子,放着淡黄色的光照着整个大厅,中间摆着个石床,床上躺了个人形的东西。 这东西全身被一片片黑色的鳞片盖着,两条人形的腿,一条腿架在另一个腿的膝盖上翘着脚一晃一晃的,架着的腿上有几片鳞片破了,拖着几块碎丝儿,头上顶着两只树杈状的小角,一只嘴巴一尺来长,两只鼻孔大大的,这东西用长满了鳞片的手正在掏着鼻孔。嘴里哼哼着,“嗯哟””“嗯嗯哟” “河君,干嘛呢?”乌龟问那东西。 “没事儿,痒痒。外面怎样?” “好险被人抓了。” “这不回来了么,哪年不得给他们捞个百十来个去。。” “怎么就停雨了,不是说让下到未时么?”乌龟站着床边,看着那东西掏着鼻孔。 那东西把腿放下,直起身子,把一坨大大的鼻屎往地上一甩。 “这龙当得也忒他妈窝囊,早间上边来了文,说这恒河得给点水,润了堤再补点鱼给人,还顺带淹个人,雨水六刻三分。 要我午时初刻起雨,二刻升水,未时停。到了四刻又来个文,说是让停雨,又不淹了,神经病”,这东西忿忿得说道。 “爷,别说气话。传上去不好,好不容易六百来年,再有个几十年,您不就去鄱阳湖了么。”乌龟讪讪的笑道。 这黑龙起身下床,走了两步,拿手顺了顺腮边的胡须,一手捻着胡须,拿胡须的一头又掏了掏耳朵,浑身微微哆嗦了下,口里“嗯嗯”的哼着,放下胡须,伸了个懒腰。 他转脸对着乌龟笑了笑,“伙计,鄱阳湖有什么劲,让隔壁那条管就是了。” 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大厅的顶。 “我想去的,是天上,去做一条天龙。”又低头叹了口气。“娘的,造化不由身。要不是为那点子事,也不至于就沦落到这。黑龙看着地面,摇了摇头。 “人间有句话,叫做事在人为,您别急,总有那么一天。”乌龟奉承着。 “那有点香火食,你尝尝。”黑龙指了指石床边的一堆东西。 乌龟上前两步,看了看,“香膏??”转脸,又一摆一摆地跑到黑龙面前,“河君,哪来的。” “凭空化出来的。” “怕是有谁念的经,咱这也沾点光。”乌龟巴巴的笑着,眼睛不住往那堆香膏瞅。 “嗯,怕是有,吃。” “这,这都是给您的。” “吃,你也是这里老家伙了,里里外外的,不容易,今天还好险让人吃了。”黑龙拍了拍了乌龟的壳,冲乌龟笑了笑。 “谢了河君” “嗯,没事,吃。” 乌龟转身朝石床走来,捧起这堆香膏,拿鼻子闻了闻,咬了一小口,放回那大块,走到黑龙面前。 “河君。” “嗯?” “要淹的那人,我恐怕见着了。” “哦?怎样的。” “一个囚犯。” “这附近不都是么。” “不一样,我喷不着他。” “哦?” “被他拿住了,他想着要吃我,后来又放了。” “你那喷的功底就算了,再说,上边都说了放了。这人肯定有问题。” “嗯,知道了。河君。” “哎,别管那么多,上面怎么说,咱们怎么办,要啥给啥就是了,改明儿我走的时候带上你,要去大江大海天上看看。” “谢谢河君。” 黑龙正了正色对乌龟说道:“对了,阿桂,有个事情,得跟你商量商量。” 乌龟伸着脖子,“河君,什么事?” “这事还是蹊跷。” “下雨?” “嗯” “咋了?”,乌龟愣着眼睛瞅着黑龙。 黑龙捋着那根掏过耳朵的龙须,放在嘴里轻轻的呡着,“来了两道文,不是一个地方的。” 乌龟瞪大了龟眼,脑袋微微缩了一下又伸了出来。“啊?那” “都惹不起,就这么办。”黑龙叹了口气,用手抹了把墙壁,看着石壁外的水景,低声吟着: “各个命里各安排,乾坤会里道源胎。 当年都是朦胧物,起心动念造化来。” ———————————————— 第二天早上六点,石头一行六人上了河堤,到了1号卡,几个人站在了一起。 “就这么说了,阿伟,2号卡别搜,让他们从我这过。”石头冲着2号卡的阿伟说了句。 “嗯。没问题。”阿伟点了头。 “万一他们动手,李茂就去大队,你在1号卡,离队里近。” “行。不过石头,别闹太大,找回来面子就算了。”李茂掩饰着紧张,答应着。 “有个屁搓事,就说他们逃跑冲卡,打死也就那么大事。”4号卡的史步辽搓着双手满不在乎的说着,就是场部巡逻队来了,说他们逃跑,大不了算我们误会。” “那不行,这是诬陷,最好不要让场部知道,咱们队里能处理就好,让队里顶。万一动手,我打两个,史步辽打两个,石头打两个没问题,阿伟打一个,顶住几分钟,队里就来人了。”5号卡的刀疤揉着脸蛋边说。 史步辽转头瞥了他一眼,“那还有一个呢?” “咱就硬扛几下下呗”,刀疤撅着嘴,拿手在脖子后面边挠着痒边说,“咱是跟人打,不是打人家,哪能不挨一下?” “没那么复杂,我跟陈管教打了招呼,他等会带几个人巡堤,这事不了了,以后怎么守卡。”石头说完,朝六号卡的田满看了一眼,“满哥,你还十天就回去了,别掺和了。” “呃……我,兄弟,真不好意思,九块五平时挺不错的,只是我,我实在帮不上忙,我又离你那最远。”田满有点难为情的,难免吞吞吐吐。 阿伟上前拍了下田满肩膀,“满哥,没啥,都是我和石头的事。” “操,那也是我事!”刀疤嚷了一句。阿伟和石头都笑了笑,冲刀疤点点头。 十五章 长堤闻鸡鸣 “你的内心 渴望着一种力量, 向外寻求的同时, 往往忽略了自己, 你自己就是那股力量, 去成为它, 成为你所渴望力量的一份, 它将不期而至。” ———————— 上午八点,陈勇到大队门口签了个字,正准备带上几名武警一起上河堤拿人。 昨天下午,周伍跟他说农机连的人打了他和张伟,他准备跟王天保汇报,却遇见了五大队的大队长林海山。 林海山即将升任全场场长,连续三年他的大队都是全省第一,管教工作第一、生产效率第一、安全维护第一,厅里对他的工作很满意。 陈勇把这事一说,林海山当即命令,“明天你带几个人上河堤,找泥浆组人问下。打外卡、打放牛的、还抢渔民的鱼,直接去把人扣过来。”? “好的,农机连那怎么说?”? “挨打的,带去验伤,严重的话还得监内立案。你带几个人去。就把泥浆组人扣过来,农机连要人的话,叫他们来找我,就这么办。”林海山严肃的说。 “好的。外卡的人有点情绪,打起来事就大了。”陈勇看着林海山,等着他答复。 “外卡本来就是守河堤,河堤上的事,他们也该管,协助管教制止违规行为,也是份内的,没事,他们会把握分寸。”林海山顿了顿,“再说,他们不协助,以后怎么守卡,要严办。” “明白。” “我去里面看看他们的伙食,你去忙,明天人押过来,我跟王大一起处理。” “好的。”陈勇转身准备走。 “等下。”林海山叫住了陈勇。 “还有什么,林大?” “跟武警的胡队长说下,让他们明天派一个班的战士跟着你。”林海山边接过陈勇手上的登记簿边看边说。 “不用?” “带上,泥浆组有十几号人。”林海山抬头冷冷得看了眼陈勇。 陈勇一笑,点了下头,“是,林大。” 天空阴着脸,似乎也不怎么高兴。整片天空暗暗的,有两道光从暗暗的天空里使劲想透下来,但是又被整片的蒙蒙的云层遮住,无奈,那两道光被折射的像两根皱着的眉毛一样,赖在天上。河面上的风不大,还是有点冷。 石头看了下表,九点了,看了下2号卡的方向,已经看到了泥浆组的身影,在那停了下,然后排着队伍从南边缓缓过来,石头的牙齿一上一下的轻轻咬着,舌头在口腔里上下蠕动,他想像着嘴里有口香糖! 石头点了根烟,手插在裤子里,瞅着他们慢慢靠近,牛在河堤的坡上咬着黄草,九块五离他几米远,拿着锄头,眼睛盯着泥浆组过来的方向。泥浆组一行十个人,后面跟了两个穿警服的农机连管教。 “有准备。”石头心里一沉,跟九块五对视了一下。他们计划不管用了。再转头,眼光一抬,又看见2号卡另一群身影朝自己这边过来,后面有几个持枪战士的身形,心里一乐。 九块五也看见了后面这一群。 “检查他们下,不过都没有违禁物。”一个管教上前对着石头说。 九块五在一边,冲管教敬了个礼,然后拿着锄头在一边的地里锄着草。那8个泥浆组的人一排站那里,脸上面无表情。中间一个高个子拿头看着天,又低头盯着石头左右扭了下脖子。 “报告。他们泥浆组昨天打了我们牛棚的人,还偷渔民的鱼煮汤,”冲他们管教敬了个礼,说完石头扭头朝着九块五,“是他们么?” “是的,就他们”,九块五停下锄头应着。 泥浆队身后走过来一个管教,看了下九块五,转脸对着石头说:“哦,这个事情我们知道了,可能是误会,他们煮的是河里自己捞的鱼。”他转头对着九块五,“打了你?打了哪里?” “没事,队长。我们管教过来了,等他们来处理。”石头抢过话来,眼睛死死的盯了一眼高个子。那管教一回头,正看见陈勇和三个管教带着六名挎着枪的武警朝他们走来。 “哟呵!李刚!你管泥浆组!”陈勇过来冲着这名叫李刚的管教说着。 “呵呵。是啊。他们跟你们外卡有点误会。”李刚笑了笑。 “误会?不是。打了我们放牛的,还抢了渔民放网里的鱼。” “没有,他们都还两个月就回去了,不至于”,李刚解释着。 “周伍,你过来。”陈勇叫着九块五的大名,向他招了下手。 “慢点走,万一有内伤呢。”石头补了句。 “哦。”九块五丢下锄头捂着肚子,慢慢挪走到陈勇面前。 “你看看他的脸,都青了,脖子上几个血印。”陈勇指着九块五的脸,侧脸对李刚说。 “那他怎么摸着肚子,刚才还看他锄草。”李刚也指着九块五说。 “刚才没感觉,现在我发现我我头晕眼花,昨晚昨晚我还吐血了,哎呀哎呀哎呀我头好晕哦。”九块五右捂着肚子,左手摸着头,一弯腰,坐了下来。几个五大队的管教忍着笑,在一边不说话。六名武警战士面无表情,像六根柱子一样笔挺得站着。 “是的,昨天下午他就不舒服,跟我说了好几次想吐。要是伤到内脏,就不太好了,说不定有生命危险”石头插了个科。 听到“有生命危险”这五个字的时候,九块五偷白了石头一眼,继续小声哎哟。 “你看看,我说了。”陈勇看着李刚,眼神似笑非笑,“我来的时候,林大说了,要是情况果然很严重,泥浆组的人恐怕我得带走,这边还得送他去场部医院验伤,伤情严重的话,得立案,按故意伤害处理。” 这话一出,泥浆组的人都慌了。本以为自己的管教来,能把这事和了过去,没想到这么严重。那高个子的脖子都僵了。 “陈管教,” “嗯?”陈勇回头看着石头。 “林大不是马上去场部当场长么?他怎么知道这事?”石头插了一句。 “哦,那是过了年之后!现在林大还得带着五大队。”陈勇答道。 “林海山当场长?”李刚惊讶的问。 “应该没问题。听说厅里文件都打好了。”陈勇微笑的看着李刚惊讶的脸。 “哦哦那太好了。” “那这事”陈勇询问着李刚的意思。 李刚回头看看那八个吓懵了的泥浆组成员,转过头对着陈勇点了下头,“带走”。 “李队!我们”,泥浆组那个高个子慌了,冲着李刚叫唤了一声,其他几个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李刚走到他们面前,摆了摆手,“没事,去五大队接受调查,也是为你们好,没有问题就继续回来认真改造,有问题就要接受惩罚。” 接着转过身对着陈勇,“陈队,人交给你了,没有问题的话,就放回来,有问题就直接送场部,我先走了,还得重新安排人打泥浆!” “好的,”陈勇上前两步,伸出右手来,“谢谢李队配合我们工作。” “哪里哪里,都是兄弟单位,常联系。”李刚握着陈勇的手抖了抖。 “那再见了,等会我给你们连部打电话,结果一出来马上告知你们。”陈勇把左手盖在李刚伸过来的右手上,双手握着,也抖了抖。 “啊好的”李刚瞥了眼石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了下李刚两人的背影,陈勇对着泥浆组的人说:“你们排好队,一路往南走,下坡,去五大队。”泥浆组的人老老实实的转身迈开步子朝南走去。陈勇又对一个武警战士敬了个礼,”赵班长,辛苦你们,请你们押送一下。” 那个战士立即立正回了个礼:“本职工作,不辛苦。”转身对另五名武警下达命令,“立正,向右转,方向五大队,起步走。” “周伍。” “到。” “起来,回去准备验伤,今天先休息。”陈勇又冲石头点了下头,“你好好守卡,中午替周伍把牛赶回牛棚。” “是。”石头应道。 陈勇和几名管教,跟在武警后面,朝南走去。 九块五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这也太容易了?”他对着石头小声说道。 看着陈勇一行人远去,石头若有所思。 “喂,又在走神了?”九块五拿手在石头眼前晃了两下。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石头自言自语,算是回答了九块五,眼神盯着前方,不为所动。 九块五听了想吐,“我走了,回去休息几天。” “嗯” “这几天的牛屎,你自己哄。” “嗯” 九块五摇了摇头,“走了哈。” “嗯” 一个小时不到,石头准备的报复计划彻底泡汤,但是换来的结果,比他想干的,还要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如果有人帮你做到了你想做的事情,何必再去自己处理问题呢。 操他人之职,难为己位,不得当也。 天敞亮了些,没刚才那么灰蒙蒙的。哨卡边的坡上,散落着十几只牛,那头大黑又凑了上来,伸出它的舌头,又想舔石头的脑瓜子,“哎呀,算了,大黑,你吃草,你吃草。” 石头感慨被打断,闪过牛舌头,拍了拍牛背,“一会我送你回棚。” 石头说完走了两步到河堤边,看着几株稍微偏绿点的草,揪了几把,走到大黑面前,把草递到黑牛面前。 大黑牛轻轻地“嗯……嗯喔”了两声,用嘴含住石头递过去的草,嚼了起来。边嚼边晃了下脑袋,尾巴也在身后的左右摆了几下。 几只鸡从石头面前踱过,它们从河堤外侧的坡上来,上了河堤,又从内侧下去,一只公鸡愣头愣脑得踱到他面前,看看了石头,“咯咯咯……咯…………”,“咯咯咯” 石头看着它,这公鸡的脖子伸的老长,鸡冠鲜红鲜红的,一身暗土黄色的羽毛托着两只黑的发亮翅膀夹在两边,屁股后头一撮金光的羽毛隆起来。 它正侧着脑袋用只一圆眼瞪着石头的鞋子,鞋子上鞋带松了,鞋带两头,拖在鞋边,就像两条虫。 “有什么事么?”石头问它。 公鸡没理会石头的询问,慢慢走了过来,低头拿尖嘴啄了两下鞋带,又有点疑问的摇了下脑袋,不甘心的又啄了两下。 公鸡发现那鞋带索然无味,不是虫子。抬头看了眼石头。转过身子,把个屁股对着石头的鞋子,挤出一坨鸡屎,又张开翅膀拍了两下。 “咯咯咯……哥…………” 石头看着那坨白黄色相间,湿漉漉的鸡屎,对公鸡说道:“你个没良心的,上次还给你吃了点饭粒儿。” 不去管那只公鸡,石头把双手叉腰,看着水面,抬头看了下天空,再平视着远方。 “雄鸡一唱天下白啊” 九块五在的话,真的会吐血。 离河堤很近的水里,两个脑袋没在水下,四只眼睛露在水面,盯着河堤上石头的方向,一会都没入了水中,几个气泡咕噜咕噜的冒了上来,水面回复了平静。 十六章 舟头立白鹤 “受君一碗水, 他日报涌泉。 与人三分好, 事毕不结缘。 莫学昔韩信, 漂母恨千金。 两头八只脚, 行舟谢善行。” —————— 石头看着河面,那边几条渔船在那,他还不能下去,因为———— ——两手空空,见人无功。 礼物, 一向是一种人情的表达方式。 好比初次去人家里做客,你手上拎着东西,和没拎东西,态度一般都是不一样的。 当然,咱们肯定不能涨奢糜之风。 但是,没有礼物和有礼物,还是有区别的。 那一点东西,不是别的,而是说明,你重视对方。 小到夏日里一个西瓜, 大到冬天里两只王八。 一点东西,不诚敬意。 望君笑纳。 该怎么回报那个打渔的女娃呢? 渔民,靠的就是鱼,嗯!就是鱼! 鱼啊,多让他们捞点! 鱼啊,多往网里钻。 鱼啊,咱们不是有鱼塘么? 哈哈哈。。。。。。 想到这里。 石头的心情舒畅多了。 有的人,喜欢助人;有的人,感恩图报。 鱼他可以搞到不少。 第二天一早,石头穿了两件军大衣,还没走到卡上,看向河面远处的沙洲,两艘大船还连在一起,那条小船就在他3号卡附近的水面,远远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石头一阵惊喜,加块了脚步。 河堤内侧的一边,就在2号和3号卡中间,就是鱼塘。石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人。 他记得乌鱼是他印象中最贵的,桂鱼就更难得了。要十几来块一斤。捞他几条大的,总有百八十块。 顺着坡,下到鱼塘,靠近水边,正想弯腰,一个声音传来,“你干嘛,石头。” 石头侧脸一瞅,是养鱼的杨羽,正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临时搭的雨棚旁,手上拿了把鱼叉。 杨羽的爸妈应该是希望杨羽,像一只展翅的雄鹰翱翔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活出一番高瞻远瞩的大志人生,谁都不会希望他会在这里养鱼。 每个人都得因自己的行为得到一些属于自己的结果,好的行为带来好的结果,不好的行为带来不好的结果。杨羽和石头都是这样的人。 “嘿嘿,杨羽,帮个忙。”石头一脸的笑。 “要鱼?”杨羽不抽烟,所以石头也没递。 “嗯。” “外卡伙食还行,还要鱼干嘛?” “不是一条两条。” “多少?” “两大衣能装多少?” “两大衣?” “嗯!” “挂在外卡腌起来?队里一知道,我们就准备一起关禁闭。”杨羽面无表情的说。 “不至于,没人知道。”石头呵呵一笑。 “你只有五个月了,何苦受这个罪?”杨羽很不解,“为什么?” “呵呵,前天下雨跑河滩上,差点没回来,渔民的女儿把我送过来的,我拿点鱼给他们送去。这大冷天,不容易捕鱼,给他们拿的。”石头诚恳的说。 杨羽听了,眼睛一亮,眉头往中间挤了下,“你等下。”转身进了雨棚,一会看见他手上拎着两个用绳子穿了壳的甲鱼,“这俩加起来四五斤,顶几十条青鱼。”杨羽把绑甲鱼的绳子头朝石头一递。 石头愣了,“这个天你还有这个。” “冬雷雨,冒出来的,拿去,这个比鱼好,又不是大队财产!自己拣的,安全不违规。”杨羽没有表情,冷冷的。 “这,兄弟,谢谢了。”石头不知道说什么,伸手接过了绳头。 “快去,拿这个,堂堂正正。”杨羽拍了拍石头肩膀,“我去清塘,你先忙。”转头顺着鱼塘间的泥巴路走向另一块鱼塘。 看着杨羽走到另一片鱼塘,石头挥了挥手,杨羽大声说了句:“谢谢了!杨羽”。 杨羽转身对着石头,用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点身音,冲石头摆了下手,转身走了。 石头赶忙提着两只鳖,一路小跑上了河堤,直奔3号卡。边跑边看着河面,那条小船正向河中驶去,那个小小的身影正用力一顶一拉的摇着桨。 石头加快了步伐,不小心脚下一撇,摔了一跤。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手中的甲鱼不知道去哪了。四周看了下,几步开外,两只甲鱼一南一北贴在地上,正用力朝两个不同的方向扒拉着爪子,绳子绑着它俩,再怎么扒拉也是原地不动。 石头上前一步踩着一只的背,提起绳头继续朝哨卡下的河岸跑去。 到了岸边的时候,小船已经走远了,看了下表,马上八点,泥浆组要来了,昨天抓了他们人,不能给他们把柄。石头不敢大声叫船。 他一回头又上了河堤,把两只甲鱼往卡里一扔,绳头绑在卡柱上,脱下一件大衣一包,再拿稻草盖了。确认甲鱼不会跑了之后,再出了哨卡。松了口气。 新的泥浆组过来了,还是八个人,今天没有管教跟着。不过改了惯例,统统到3号卡接受检查。 一群人排着队伍过来了,站在石头面前。估计昨天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所以对石头很客气。领队的走了过来,“你是石头?” “嗯。” “我们是农机连泥浆组的新人,由我带队,我叫唐平,这两个月,请多关照。”唐平伸出了手。 “嗯,那只手也抬起来。”石头平静的看着唐平。 “哦,好。”唐平有些尴尬。 石头搜了下他的身,没有铁器和其他违禁品,在口袋夹层,他倒是搜出了半包烟。香烟不是违禁品,石头放了回去。 搜过了另七个人之后,石头看着身旁的唐平。 “你好。”石头伸出了手。 “你好。”唐平跟他握了一下,很快就抽开了手,转身,招呼人准备去沙洲。 “等下”。 “还要检查么?”唐平看着石头。 “不是”,石头笑了笑了,“你们以后可以带烟。” “嗯,谢了。” “还可以带酒,肉,鱼,锅子。除了这些,其他不能带。”石头平静的看着唐平。这话声不大,但泥浆组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有几个人还偷笑了下。 这些东西都能带的话,基本也就不用带什么了。 “嗯?那我们要做什么。”唐平有点吃惊。 “我很好打交道,”石头把视线转向河面,盯着渔船的方向,“我不会找你们任何麻烦,你们打你们的泥浆,我守我的卡。” “嗯,还有呢?”唐平喜欢清清楚楚。 这种人,好打交道。 喜欢清楚,就不喜欢麻烦。 不喜欢麻烦的人,通常不会制造麻烦,当然,极其个别的,不在此例。 “我哨卡上有两条甲鱼,我不能下河滩,你帮我送给那边船上的渔民。”石头抬手指着渔船,转脸看着唐平,“你去。” “你不怕我吃了,或者换钱。冬至甲鱼半个宝,两只,就是一个宝”,唐平试探着问。 “我信你!”石头坚定的看着他。 “我想知道为什么。” “前天,我困在河滩,是他们女儿送我过的河。” 唐平的眼睛闪了一下,正了下身子,“我不去,你自己去。” 石头失望的眨了一下眼睛,眉头一皱,眼神变狠了些,正要开口。 唐平又说了句话,“坐我们的船。” 唐平回头对着那七个人说,“留一个下来守卡,其他一起上船。”一个和石头差不多个头的人从队列里走出来,“我留下,你们去,抓紧时间。”。 石头和唐平不约而同地看了一下表,8点20分,巡逻队9点45分过来,他们都清楚。 石头快步走进卡里,拔开稻草,打开大衣,解开绳头,拿起两只甲鱼,从卡里钻出来,走到唐平面前。 唐平,转身对着泥浆组的人说:“下堤以后,走船到渔民那,先交王八再打泥,听到没!” “听到了!”泥浆组的人齐声应道。 唐平一挥手,“下堤。” 石头右手提着两只鳖站在船头,唐平坐船尾,中间两排,坐六个人,每人一只单桨,低声哼着号子“一二,一二,一二”,整齐的划着船。向北逆水行了一百来米,又转头向西绕过沙洲,向两条集结在一起的两只渔船慢慢靠近。 石头看着渔船一点点靠近,心跳得越来越快,肩膀耸了两下,定了定神,身上一阵发热。 看着前方两只大船并在一起,没有看见他乘过的那只小船,船上面没有人走动。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放慢了划水的节奏。慢慢靠近了渔船,还有五六米的时候,不再划水,让船顺着惯性往前。 石头接起船中一人递过来的桨,抵住了渔船的船身,让自己的船减速,以免磕上。 石头打量着渔船,这条船有大概六米来长,船蓬拱起来有一米多高,人弯着腰才可以进去,帘子半挂着看不见里面,船头架着一只大橹,旁边撂着几只桨,几个鱼篓挂在撸上,船尾放着一张网直拖到水里。 另一边的一艘更大些,船蓬也高它几十公分。 石头不好上船,喊了一声:“船家”,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石头接着又喊了一声:“船家”。 船帘里面伸出个小光脑瓜子,一个五六岁的男娃,鼻子上挂着一串清鼻涕,看了眼石头,惊恐的缩了进去。 又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挑开船帘,从里面钻出个女娃,穿件暗红底色的花格子小西装,腿上一条黑色的单裤。 她一手扶着旁边的大橹,一手举着一把柴刀,眼睛红红得对着石头大声道:“干什么。” “小姑娘,是我。”石头用手指着自己,赶忙解释,“是我啊,前天,是你渡我过的河。” 石头又拿左手衣服袖子蹭了蹭脸,“是我啊,想起来没。” 女娃看着石头,看了看石头,手上的刀微微低了点,又抬起来,拿刀的手随着呼吸一上一下,但刀尖的方向仍然对着石头,“就是你,你们抢了我家的鱼。” “不是不是,”石头急得转头了看下泥浆组几个人,“不是我抢的,是他们哦不是也不是他们是昨天其他人抢的,他们被抓起来了。” “真的不是我们,我们今天才来的。”泥浆组里一个人接嘴道。 “小姑娘,真的不是我。我不可能那么坏,我答应过你的,你看,我们给你送东西来了。”石头提着甲鱼,举起来,其中一只甲鱼挣扎着,四肢乱舞。一只缩着不动。” “不要过来,过来就砍你。”女娃还是把刀对着石头,刀尖离石头的鼻子大概一尺。 “好,不过来不过来。”石着急的回答道,有点不知所措。 三只船对峙着,一个女娃带着光头小男娃站在一条大船上,另一艘船上七顶草帽一个光头,互相看着。 石头找到了女娃,可是怀疑、惊恐、愤怒、焦急,还有心痛把他们隔绝开来,石头和女娃建立起来的一点点的信任,也被一把刀,给隔开了。 水面上起了阵风,十六只眼睛,瞪着对面四只眼睛,船旁水面下,另四只眼睛泡在水面,注视着水面船上的一切。 “咕噜噜” “咕噜,咕噜噜” “咕咕噜噜” “咕噜咕噜” 一只白鹤,从北往南,掠过船的上方,一坨鸟屎落在石头的头顶上,顺着石头光亮光亮的脑门滑到鼻尖 它绕空一圈,低飞了过来,想停在女娃的手臂上。 水面下传来一阵声音, “咕噜噜噜噜噜噜” “咕噜噜噜噜” 十七章 朝霞衬红云 “没有误会,就不会有矛盾。 意识形态一致, 但处理方式不同的矛盾, 是可以调和的。 难得是,意识形态不一致, 处理方式又不同的矛盾, 就很难调和了, 我们总是会找到办法的。” ———————— 每年冬季到次年的三月,鄱阳湖上就会有很多候鸟飞来过冬,这里水草丰盛,鱼虾众多。见过的人都说,场面十分壮观。 这只立在女娃手臂的白鹤,可能对这个场面比较感兴趣,它似乎想搞懂这些人在干什么。 落在女娃的手臂上,两只爪子抓了下女娃手臂,想站稳,女娃的手往下垂了下,它立即飞起,饶到女娃身后落在渔船的船头上,两只翅膀张开摆了两下,张开那尺来长的喙,“呃唔呃唔”,叫了两声。 二十双眼睛都注视着这只白鹤,全都没有动。除了一个人,那个小男娃。 小男娃,拿手指着白鹤,“大鸟大鸟”。 白鹤立在船头,把它的脑袋左右晃动了一下,摆了摆它的喙。它现在那,白白羽毛肚皮上,有一片红色的羽毛。 石头在公园里见过白鹤,但是没有见哪只白鹤的腹部,有红色的羽毛。显得很不伦不类。 女娃回头,注视着大鸟,提着的刀的手慢慢放下了。 “它可以证明不是我,小妹。它就是来作证的。”时间紧迫,石头顾不得那么多,用手指着白鹤开始胡说八道。 “对对对,”唐平站起身接过石头的话,“小姑娘,人家专门来送王八给你的,想报答你,昨天偷你们鱼的人全都被抓了,还是他叫人抓的,我们是新来的。” “你没看见么,它就是叫你放下刀,相信我的。” 石头任着鸟屎流在鼻子上,对着女娃急切的说道。 女娃没有回头,还是看着白鹤,口里喃喃的念着:“黑鸬条条好,白鸬船船饱”。 爸妈换着小船去了集市,现在留着她在船上看弟弟。前天被人扯破了网,少了鱼事小,破网,是最不吉利的。 她心想当时怎么没淹死那个光头,她恨死了那群光头。可是现在,一只白鹤落在船头,她内心起了变化,很大的变化。因为,这只白鹤对她来说,是个吉祥的兆头! 女娃口里念的,是鄱阳湖船家们的俚语,有的渔民,会训练一种鸟,叫做鸬鹚,它们会帮渔民捕鱼,它们大多数是黑灰相间的杂色,要是有全黑色的,就更好。 通常全黑色的鸬鹚叼上来的鱼比其他杂色的叼得多。而白鸬,指的就是白鹤。 据说,如果有白鹤落在渔家的船头,那么这家人今后打鱼,只要放了网,收网的时候都会满载而归!而且,这家渔民以后行船,都会风平浪静。 石头不知道女娃的心思,看着女娃不再拿刀对着他,而是对着鸟在发呆,知道她没那么紧张了。 “小妹,小妹。”石头叫着女娃。 女娃转过头,一双小黑眼盯着石头,“你跟前天的不是一伙的?” “对对对,不是不是,我是另一伙的,是好一伙的,坏一伙的被关起来了,他们以后都不会来了,”石头又用手指对着船中六顶草帽扫了一遍,再指了指身旁的唐平,“他们也是好伙的,他们送我过来的。 “这是给你的,赔你昨天的鱼。”石头拎着两只甲鱼朝女娃晃着。 一旁的小男娃,看着甲鱼,颠颠的晃到船舷边,扒着船舷,用手指着石头手上的甲鱼叫着,“大鳖,大鳖。” “对对,大鳖,送给你。”石头把甲鱼往渔船上轻轻一扔,小男娃捡起绳头,拖着甲鱼,麻利的绑在船舷边的一根把头上,再左手捎过一只簸箕盖住。 女娃注意到石头从脑门挂在鼻尖的鸟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下,手里的刀一落,蒙着嘴忍着笑。身旁的小男娃也拿小手指着石头的脸,咧着小嘴,“屎有屎呼呼呵呵呼呼” 女娃和男娃这一笑,泥浆组整船除了石头,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石头转头看了下唐平,唐平看着一鼻子鸟屎的石头,脖子一昂,张开嘴,“哈哈哈哈哈哈。” 水面下,那四只眼睛的地方也一阵“咕噜噜噜噜噜噜”。 船头的白鹤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打开翅膀拍了几下,喉咙里又发出“呃唔呃唔”的声音。然后飞起来,贴着石头的头顶掠过,朝着水面那两双眼睛飞过去,那两双眼睛往水里一没,没了。 白鹤贴着水面腾起,朝着北面的天空慢慢飞去。 石头看了下表,九点了,顾不得擦脸,对女娃说:“小妹,我得走了”,又指下身旁的唐平,“需要帮忙,告诉他,他叫唐平,他会告诉我。” “啊是是是,你可以跟我说,可以跟我说。”唐平乐乐得用手拍着胸脯。 刚才大笑了一下,女娃的脸涨得红红的,不说话,看着石头点了下头。 “到那边来找我也行,就在那个卡子,我上午都在。” “我找你玩!嘿嘿呼呼”小男娃晃着脑袋在一边嘟囔。 “别吵。”女娃转头拍了下男娃的肩膀,又转过来看着石头。 “哇呜哟呜哟,”男娃笑着拿个破塑料管子,对着管子哇呜了两下。 女娃不说话,盯着石头。 石头被盯着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那那我走了啊,谢谢你渡我过河。” “嗯”, 石头还是双手抱拳冲着女娃行了个礼,“我走了哈。” 女娃“嗯”了下,又用力点了下头。 石头退了一步,转身对唐平说:“走。” 唐平点了下头,冲船舱里六人挥了下手,“走。” 也不忘对女娃挥手,“走了,小姑娘。” 船里六个人也三三两两的跟女娃打着招呼,“走了哈”,“走了哈”,“走了”,“走了”。 石头站在船头,船慢慢离开了渔船,一米,两米,三米,五米,六米,他一直看着女娃。 “再见”小男娃冲着石头挥起了手。 “再见”,石头也挥着手回应。 女娃看着石头的船慢慢离开,没有吱声。 石头也不好意思老看着她,冲她挥了两下手,转过身,看了看表,9点05,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探了个头出来了,几道光穿过云层,光线穿过几云朵的时候,把这几朵云映的微微有点红晕,透过云层,几道阳光射在河面的沙洲。 想起脸上的鸟屎,蹲下来,趴在船舷,双手捧着河水,洗了把脸,看着阳光射在水面上,一层层的闪光一晃一晃的,抬眼看着河面不远处,几只白色的鸟在低空盘旋着。 ———————————————————— 水面下的石厅里,一个嘴巴尖长,全身白色羽毛,下面立着一双人形的腿的东西站在中间,黑龙和乌龟立在一旁。 “文书带到了,我得走了。”白羽毛看着黑龙说道。 “鹤君,我什么时候走。”黑龙问着,两个鼻孔一翻一翻。 “就这一两天,恭喜了,老黑,去赣江了。” “呵呵,承蒙关照。”黑龙笑嘻嘻的谢到。 “也是你的好机缘,这条河里有人念过波罗密,渡了一方生灵,可安了些怨念,脱了些孤魂,你也有功德啊。”白鹤踱了两步,看着石壁外的水景道。 “是啊,也不知哪位,保佑他平平安安,自自在在。”黑龙捋着龙须问。 “刚才在水面,你不是见过了。” “哦,有想到是他,难怪难怪,受人一恩,时时念报,善人善人,也不知为什么事来这里受刑。”黑龙眨巴着一双大龙眼问白羽毛。 “几年前闹事,犯了个聚首斗杀。” “哦,挨着聚首,那事情也是因他而起,就算没有动手,也是牵事的主,罚的也不冤。” “嗯,天罚地惩,都是各自所为。今日为恶,当有恶报,他日从良,便得善报。人道是常行好事莫作恶,恶人自有恶来磨。 我辈虽是神体灵身,也不敢胡乱作为,就是我等做了错事,不也一样破了仙体,轻为人,重为畜,再恶些便入了鬼道,少不得一番苦磨。 乾坤律法,三界六道,各安其命,万物苍生,才得繁衍生息,万古如此。” 白鹤抬起右手摸了下头上的羽毛,继续说道:“若是修道参禅,领悟十方心法,看破三界,度得三灾六害,莫说人身,就是连这仙家身子也不眷恋,直入莲台,那时才可脱这万劫轮回之路,领悟金身之道啊” 白鹤款款道来,黑龙听得两眼发怔,一旁那龟也听的目瞪口呆。 “有这样的好法,我倒也愿学。对了鹤君,前日行雨,本是天庭旨意,可到了一半接到另一道旨意,确不是天庭发来的,其行文却与天庭一般无二,鹤兄,如何解?”黑龙张着嘴道。 “哦?有这种事?”。这白鹤低头想了想,黑龙和乌龟在一旁等着他的答复。 白鹤忽然抬头,好像领悟了什么似的,转脸看着黑龙,慢慢说道:“老黑。我问你,天地从何而起?” “呃这个” “你我从何而来?” “嗯爹娘所生!” “爹娘因何而生?” “呃?” “你昨个不是吟了首诗么?”白鹤神秘的笑着。 黑龙想了想,“诗?什么诗?” “各个命里各安排,乾坤会里道源胎”,白鹤开口道。 黑龙接着说道,“当年都是朦胧物,起心动念造物来。” 突然,黑龙直视着白鹤,直呼他的名字,“白灵!这你都知道。” “你收到的两道文书!都是真的。一道是天庭;一道,是天庭都要遵守的”,白鹤眼神犀利的看着黑龙。 “怎么可能?”黑龙瞪着眼睛。 “天庭也不是终极的,还有远远超越大梵上天的存在。” “啊”。黑娃张大了嘴。 “老黑,你想就一直这样,一直落个长虫身?”看着黑龙惊讶的眼神,白灵继续说道,“想做天龙?天龙又怎样,天仙又怎样,大梵天帝又怎样,几个大劫下来,还不是入轮回,受六道,再大的福气也有花完的一天,时光荏苒,大限一到,什么能留下,什么能带走?不就只有你的心么?什么时候是个头?”看着黑龙,白灵收住了话头。上前拍了拍黑龙,“黑娃。” “嗯嗯?怎么不说了。”黑龙问道。 “不说太多,你去了赣江,有机会多清净,接触下有道的仙师或是善人,听听,再想想。你那首诗,就是答案,你只是想了还未行,你去行动了,就自然会明白。” “那不是我的,是以前在浏阳河边,一个练武的人唱的,我听来的。”黑龙老实的答道。 “没有机缘,凭什么就给你听到?我得走了,今日一别,来日方长。跟阿桂一道,去赣江再参悟”。白灵冲乌龟点了笑头。 “难为您惦记着。”乌龟满脸笑意。 “嗯好。”黑龙应道。 “我走了” “鹤兄请回。。。” 大厅里,龙和乌龟默默的,看着白灵拨开水路,缓缓上升,起开水云,化作只白鹤,腾空而去。 十八章 河谈奇闻笑 “说真话的时候, 人们会笑你傻。 说假话的时候, 你自己会笑自己傻。 真假参半的话说多了, 自己也不知道那句真那句假, 你不必迎合谁, 请尊重你自己。” ——————— 看着渔船慢慢远去,石头坐在船头发呆。“你有情,她有意啊,石头。”旁边的唐平眯着眼睛,递了根烟过来,坏坏的笑着。? ? “啥?哦去你的”石头接过烟,嘟了唐平一句。?? “哼哼哼”,唐平继续坏笑着。?? “你还剩多久?”石头岔开话题问道。?? “81天。”唐平点着火,先遮给石头。?? 石头凑过去,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河风一下就把烟雾吹散了。他看着唐平,“九九归真,马上就得道成佛了。”?? 唐平白了他一眼,低头对着了火,笑了,“呵呵,还得你这个外卡保驾护航,我才能直入西天,面见如来。”?? “话头接的好顺畅啊,石头一愣,问道,“谁是如来。”?? 唐平看着石头发愣而好奇的眼神,嘴角上扬了一下,把头转向河面。右手夹着烟,左手一摊,“怎么说呢,就像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他不从什么地方来,也不会到什么地方去”。 他的左手又收拢,半握着拳头,往身体内侧收回,“这种感觉呢,它一直伴随着你,而你自己却不知道。” ?? “你找到这种感觉了?”?? “没有,只是知道有这种感觉存在。”?? “看过《西游记》?”,石头来了兴致。 想和这个今天才认识的唐平多聊几句,和听得懂、接得上的人聊天,那真是太愉快了。 何况他说的东西,石头虽然似懂非懂,但是很喜欢听。?? “看过,现在在重读《水浒》”。唐平吐了口烟。?? “重读?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啊,唐平。”石头找了句个可以接上的话,免得自己的好奇让人瞧不起。?? 唐平像是懂得石头的心思一样,眨了两下眼,还是看着河面,“呵,这话也不全对,看你怎么看了。”?? “你是怎么看的?”石头忘记了自己的追问有些失礼,但唐平并不在意,“看到鲁智深,在杭州六和塔里圆寂,里面有首诗,我很喜欢。”唐平吸了一口烟。?? “哦?什么诗?”??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唐平一字一句的念完,抬头看了下天,又把脸转向石头,等着石头的反应。?? 石头听唐平念的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心里很佩服,转头避开唐平的眼神,看着河面想了想,光脑门顶上忽然一阵发痒。 他抬手抓了抓脑壳。“不修善果的,这条船上恐怕都是。杀人放火么,倒不至于,不然都毙了,也不会往这里送。后半句么,”石头又转过脸看着唐平,“像是突然发现了新的自我?”?? “嗯,基本上是这个意思?”唐平还是看着石头,一脸的平静。?? 石头抓了十几下脑壳琢磨出的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基本上”的水平,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他还是十分欣赏的看着唐平,像遇见了少时的同学。 不,应该说是学长,比石头高两三个年级。 他暗想,以唐平的水平,绝对读过高中,绝对的,肯定毕业了的。呆了一下,好半天想起一句,“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啊。”?? “扑哧”一声,唐平乐得跌落了手中正伸向嘴边的烟,笑眯眯的瞧了眼石头,“哈哈哈,嗯嗯嗯,风华正茂,正茂。”起身对划桨的六人说,“兄弟们,稍微快点,送了他,还得回滩上。” ?? “啊哦!”石头有点莫名其妙。?? 他不明白为什么唐平会收住刚打开的话题。 就算他接的有点不合时宜,但也没什么啊,对,拿你当同学嘛。 不过他相信唐平不是那种鄙视后学的人。 但交浅言深的道理,石头还是懂得,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又不甘心被冷到一边。 ?? “你读过高中?”,石头木木的问道。?? “嗯?什么?” 唐平不知道为什么石头这么问。?? “你高中毕业了?”石头咧着嘴笑嘻嘻得补了一句。?? “哦。说出来,你别跟我翻脸!”唐平诡异得眨了眨眼。?? “这翻个毛啊。”?? “我大学毕业。”?? “啊?”石头嘴巴张得老大。 在那个年代,他对学历的概念是: 高中生对他来说,是属于上仙的级别。 大学生,是罗汉境界; 毕业了的大学生,属于金身罗汉; 研究生硕士,那就是菩萨; 至于教授和博士,那对石头来说,简直是如来佛祖般的存在。?? 而现在坐他旁边的,就是一个罗汉,还是金身的那种。 ??石头又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才是个初中生,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呃哦嗯那哦嗯你厉害”,石头一下一下点着头,把脸转了过去,舌尖舔了下嘴唇,有点不服气,又斜眼瞥了下唐平,接着拿手指着船尾,“你坐那边去。”?? “干嘛?”?? “你学历高啊。”?? “学历高也是我坐船头,你坐船尾”,唐平忍着笑,逗着石头。?? “我坐船头好向你学习啊,你学饱了可以坐船尾好好辅导辅导我啊。”石头瞪着眼睛指着船尾,没好气的说着。?? “这也学得饱的么?”唐平忍住笑。?? “你不学饱了,怎么打出嗝来呛我。”石头瞪着唐平说完,把脸转向一边,抽了口烟。?? “哈哈哈,吃瘪了,石头,人家可是农机连的临时讲师,平常没事就给我们讲各种故事。”一个划船的笑着说。 另一个接着说,“石头可没吃鳖,他的鳖送给那个女娃了。”?? 众人一阵大笑。?? “唉,好好好,我风华正茂,我去船尾,咳真是的,小气。”唐平假意起身叹了口气,慢慢挪到船尾,一屁股坐下,笑眯眯的看着石头。?? “你风华再茂,我也是同学少年。学历那么高,还跑来坐牢,还不是学饱了撑得!”自尊受了点小挫的石头赌气的撂出一句。?? 唐平的脸顿时笑意全无,船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没人说话,只有划水的声音。?? 这话一说出口,石头就知道说过了头。朋友之间,也会如此,一个话头赶着一个话头,就这么僵持住了。现在的说法是:把天聊死。?? 是个人,都有点子傲气。 是个人,也都有点自以为是。 只是有的人会把自以为是化为行动, 变成一意孤行。 有的人,则会善听善见,予以改正。 石头愿意属于后者。 他站起来,对着唐平,“说过头了我,唐平。别生气。”?? 唐平摆了摆手,“没事”。?? 这种话,在这个地方说出来,是最伤人的。 大家都在改造,没有谁是无辜的,所以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对方。 而这种剐心窝的话说出来,要不是石头给他们放行了烟,又看石头感恩渔娃的行为,这七个人当时就能把他扔河里。 石头倒真不是怕被扔河里,而是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为了自己一点自尊,就使着性子胡说八道。 他倒不是故意气唐平,只是自己当时自尊受了点刺激,一时憋不住,这屁话就出了口。 他很后悔自己的莽撞,眼前的唐平,可是二话没说就行船送他去见女娃的人。 ?? “啪”得一声,石头抬手照自己嘴巴抽了一下,“我错了兄弟。我说快了,我没那意思,别往心里去,我是个粗人,看了点书上的诗词,喜欢念叨几句。”石头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你干嘛,石头,都知道你也是玩笑话。”一个划水的停下桨对着石头说。?? “啪” 石头又打自己一个耳光,“唐平,别闷了,我错了”。?? “你干嘛?石头!我没生气,唐平赶忙起身走过来拉住石头的手,船摇晃了几下。石头把唐平拉到身边,“还是一起坐。不好意思兄弟。我过头了。”?? “真的没事,”唐平总算挤出点笑容。他知道他再不笑笑,石头还会接着抽自己。?? 唐平抽开手,拍了下石头。“给我根烟。”?? 石头利索的拿出烟,递了根给唐平,掏出火柴划上,遮到唐平嘴边。 唐平点着了火,弯腰从船的夹板里抽出个小隔层,从里面拿出个装了水的塑料瓶,里面有半瓶水。拧开盖子,递给石头,“来一口。”?? “什么?”?? “八加一。”?? 石头伸着脖子看着唐平手中的塑料瓶,“真会藏啊?”?? “敢喝么?”唐平问了一句。?? 抢过瓶子,石头呡了一口,马上递回给唐平,“面壁三天,也得来一口。”他不多喝,说不定就是人家八人份的东西,这玩意进口味不辣,下喉咙也不烧,口里有点回甘,“四特?”?? “李渡。”唐平自己没喝,拧紧了盖子,放回隔层。?? “石头,其实你说的是对的。”?? “不要,你再提,我会跳水走到堤上!”?? “不是,是真的!”唐平淡淡的说。?? “哎”?? “我学通信工程的。”?? “哦。厉害。”石头有些吃惊。?? “盗了一个国营单位的数据,卖给别人,”唐平把头转向河面,“我的教授跟我说过些话。”?? “什么话?”?? “知识,是为了提升自我,而不是为了盖过他人;如果因自己的学术高于他人,就持才傲物,为所欲为,那这个知识早晚害了你。”转眼又看着石头,微笑了下,“所以,你的话,真的是对的。”? “没事,咱改好了,不就成了,回去你开个公司,就干这行,做个亿万富翁,整个政协委员干干,我看好你的。”石头又是鼓励又是期望的说。?? “呵呵,你倒真是敢想。”唐平低下头,看着船舷的边,“有了污点,政协,是不用想了,做点生意还是可以的。”又对石头笑了笑,“你呢,将来什么打算。” 石头笑了下,“还没想好,听说外面只要肯花点心思,没有干不出来的。” “开放了十几年了,以后,会是计算机的世界。”唐平淡淡的说道。 “计算机?”石头接口道,“电脑?” “嗯。”唐平道。 “我早就想到了,那玩意早晚变成机器人。”石头满不在乎的说着。 “哦?机器人?”唐平诧异的看着石头,“我一提电脑,你怎么会想到机器人身上去?你这步子也跨得太大了。” 石头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很简单啊,这玩意发明出来就是为了给人类偷懒的。” “哦呵!怎么偷懒。”唐平笑道。 “你看,以前,古人赶路用马,后来干脆就发明了马车,近代又发明了火车、汽车、飞机。嫌干活累,就发明了蒸汽机,发动机、马达、机床。打仗从刀剑变成了枪炮,现在是飞弹导航,将来就是激光。”石头抽了口烟,把烟头朝河里一扔。 “继续说啊!”唐平听的满有意思的。 “这电脑肯定会设计成人的形状,早晚走在路上,躺在床上,甚至还能做得跟真人一样,说不定就连娶老婆都可以娶机器人,哈哈哈。”石头乐乐的说道。 “那,你觉得以后的人,还需要干活么?”唐平忽然问道。 “干什么活,歇着呗。人嘛,我觉得生下来就是不为了受苦的,人就是应该想去哪玩去哪玩,想吃什么吃什么,看戏唱曲儿,观花逗鸟,谈谈恋爱旅旅游,拍拍照片喝喝酒。人的欲望,应该全部满足。”石头大大咧咧的说着。 “哈哈,像石头想得这样,那不是神仙过的生活。”一个划船的泥浆组成员插嘴道。 “对啊,人凭什么不能跟神仙一样生活,科技创新。不就是为了让人类更好的生活么?要不发展科学干嘛?每天干活拿工钱?观点不合就打仗?争资源,争利润,争谁比谁更厉害,有意思么? 生娃娃,过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将来再告诉自己的子孙,也这么过日子?生娃娃,争第一,争利润,争资源,这么过日子?有意思么?”石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 “等一下石头。”唐平插了一句嘴。 “啊?干嘛”。石头有点纳闷。 “那,你有什么办法么?” “别人怎么办我不知道”,石头说,“但我知道我会怎么办。” “怎么办?”唐平看着石头,他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 “有目标就灿烂,没目标就平淡。”石头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有目标么?”唐平问道。 “有啊”,石头说道。 “什么目标。” “我希望有一栋大房子,要在岛上。有个老婆,生堆娃,然后有几架飞碟是我的交通工具,四周全都是海,世界上所有各国联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各国领导人每个礼拜都要向全世界人民报告情况,解散全世界所有的军队,就几架飞碟负责全球治安管理,全人类生活在一个应有尽有的世界里…………” 石头唾沫横飞正说得起劲,唐平插了一句,“飞碟?” “嗯!飞碟!”石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看着石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唐平强忍着笑,跟船上六个人对视了下,那几个都憋着嘴不好意思笑出来,等着石头继续说下去,唐平转头问石头,“你哪来的飞碟?” “我小时候见过”,石头说。 “你小时候见过,在哪见的。”唐平问。 “就在我家阳台,夏天看星星,有团橘黄色的白光在天空悬停。”石头平静的答道。 “一团橘……黄……色……的、白……光?”唐平问。 “哦,开始是橘黄色,后来变成白色,有时候还会变成红色,不过红色的时候很少,一般只要它发出红色的光,就会消失。”石头依旧是一脸的平静,仿佛这就一件真实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确定它是碟形的,不是其他形状?”唐平故作严肃的样子瞪着眼睛问道。 “它会转动,能够看到它旁边还有两个小的光点是也是一闪一闪的围着那个大光团转。” 石头看着唐平瞪大的眼睛,再看了看船上划船的六个人,他们都看着石头,“怎么?不信?我还跟他们打过招呼。” “哦,还打过招呼?你怎么打招呼的。”唐平问。 “我拿手电筒跟他们打招呼。”石头正色道,“那家伙一闪一闪的,我就拿手电对着他们,按着手电按钮把手电光也一闪一闪的,告诉他们,我知道他们在。” 唐平不说话,看了看船上另六个人,忽然,他们同时发出一阵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信算了,我跟我家人说都不信的。”石头倒不生气的把两手一摊,“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啊”。 “不是,兄弟,我们信,都信。”唐平,“哈哈哈。” “去你的,拉倒你。哟呵,到岸了。”石头别说边看着河岸。 船靠了岸,石头跨下了船,回头对船上的唐平说了声,“走了哈,有空再扯。”?? 唐平忍着笑,点了下头,“叫朱三下来,九点半了。”?? “猪三?”石头侧着脑袋瞪着眼睛。?? “朱元璋的朱”,哨卡那人早看见船过来,从卡上跑了下来准备上船,听到他们对话,接了一句。?? 石头一边纳闷他为啥不叫狗四,一边笑着对来人说,“谢了,伙计。”?? “这算啥事。”那人应了声,往船上一跨,冲石头摆了下手,“走了哈。”?? 石头冲他们一拱手,“谢了哈。”转身跑上了哨卡。到了哨卡又冲唐平他们挥了挥手。?? 唐平站在船上,看着石头迅速的上堤,又回头冲他们挥手,也抬起胳膊挥了下手,放下手臂,嘴里舒了口气,“真性情”。?? 十九章 威言震需高 “戴着头套, 这样会很神秘, 龇牙咧嘴, 看上去就很吓人。 就像生死轮上那玩意的獠牙, 拔了, 也就是只猫, 请别告诉他人你有多凶猛, 你又不是猫。“ ———————— 冬至一过,场部就下了通告,凡是有河堤的大队,全部组织人员修补河堤。第五大队的堤共有十里,也就是五公里,农机连也配合着一起运石料。 连着两天下午,石头都在加班,冬季修堤,夏季防汛,这是大队的年年惯例。一车车沙包运来,每个外卡人员带一队人往河堤上累沙包。 河里的渔船没动静,一直在对岸边活动,也不见女娃的小船过来。 唐平还是每天八点过河打着他的泥浆,见石头卡上人多,也就没怎么说话,不想让人觉得他俩关系太好。 监督者和被监督者的关系,还是不要在外人面前走得太近。闲话生是非,谗言扰对错。还是得注意点影响。 今天唐平神情有点怪怪的,他走过来,时不时拿眼睛喵着石头,见石头卡上人多,也没怎么说话。 石头知道他要说点什么,吩咐一个人帮他看着队员,自己往哨卡里走,唐平跟在他身后,等石头一转身,唐平大声说道,“检查。”?说完站直了,把两手张开,微笑的看着石头。 石头一愣,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上前假装摸了摸唐平口袋,唐平小声说了句,“右边口袋,拿去”。? 石头不动声色,摸向唐平的右边军大衣口袋,手一碰,鼓鼓的,是个罐装物。一手扯着唐平的大衣挡住其他人视线,抽出那个瓶子一看,是瓶辣椒酱,眼睛一亮。 侧过身子,用右边大衣口袋,对准唐平的大衣,用手快速地一拿一放,把辣椒酱从唐平的大衣转移到自己口袋里,再假装搜了搜其他口袋,“好了,下堤,注意安全。”? “好的”。唐平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下了河堤上船。? 石头看着唐平上船,也没有多说话。唐平正在船上看着他,冲船上的唐平点了下头,唐平转过脸没有回应,对船上的人说了句,“走船”。?? 中午12点一到,远远看见中队送饭的两个保管员各挑着一根扁担,另一只手一摆一摆地朝他们走来。 一人挑着两框饭盒,另一人挑着一桶菜和一桶汤。走到石头面前,把两根扁担一放。 石头上前,看见刻了自己名字的铝饭盒放在最上面,顺手拿了起来,对保管员问道,“什么菜?”? 保管冲他一笑,“还能是什么”。? 石头走到另一个扁担挑的桶边,打开捅盖,“好漂亮的南瓜啊。”石头苦笑了下,又打开汤桶,“好啊,紫菜汤。” 石头转身拿手中的竹竿一挥,冲自己带的队员嚷了声,“收工,吃饭了。”五十来个人一阵呜呼,“喔……喔,歇会喽。”然后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朝饭篓走来。 挑菜桶的保管员,拿出一个长长的铁勺,从那一大桶南瓜里勺了一勺放在石头的饭盒里,约有七八片南瓜。石头收回饭盒,走到一边。 “排好队,不要抢,一个个来,领了饭盒再排队装菜。”一个保管员吆喝着。 一群人都很自觉,一个个排好队领了饭盒,再一个个排队把饭盒伸到管菜桶的保管员面前打菜。过来一个,打一勺菜,过来一个,打一勺菜。 有几个人脸上堆着笑,讨好的说,“再来一小勺,谢谢了”,保管员盯了其中个一眼,板着脸说道:“每人一勺,都一样。”那几个人无奈的转身走了。 轮到一个身体壮壮,皮肤黑黑,个子有一米八五左右的高个子走过来的时候,保管员也是只打了一勺南瓜放在他饭盒上。 高个子没有收回饭盒,还是把饭盒放在菜桶边,也不说话,就把饭盒停在那。拿勺的保管员,把手中勺子一停,抬眼看着高个子,“下一个。” “再来一勺”,高个子冷冷的说道。 “一人一勺。”保管员没他个子高,昂着头瞪着高个子。 “我不够。”高个子靠近了保管员。 “谁都不够。”保管员把头一昂,冷冷的说道。 “不给是。”高个子俯视着保管员。 保管员眼睛死死的盯这高个子,头快顶着高个子的下巴了,嘴里说着,“不给!下一个。” 石头走了过去,用手扯了下高个子,然后转脸对着保管员说,“他是我带的,我来处理,你接着打菜。” 石头又对高个子说:“你过来下,咱们聊两句。”石头虽然是临时带他们修堤,但毕竟是他们领队,高个子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拿着饭盒跟着石头走到一边。 石头打量着高个子,这家伙年纪不大,个字挺高,一小撮胡须扎在嘴唇上,显得有些突兀。 “刚到农场?”石头问道。 “嗯,来一个星期”,高个子冷冰冰的回答。 “分到几中队”?石头轻轻的问。 “一中队”,高个子声音还是生硬生硬的。 “嗯,这里所有人,没有吃得香的,每个人,只有一勺菜”,见他态度很冷,石头也就冷冷的解释道。 “我干了一上午,我真吃不饱”,高个子解释道。 “只要是干活,这里从没有人吃得很饱过,只要不饿就行”,石头保持着和高个子一样的语调,“饥饿,也属于改造的一部分。” “领队,这些我不想听,我不想给你添麻烦”。高个子有点急了,“我真的一勺南瓜不够,最少得三勺,我只要两勺,也没多要,我长这么高,就那点,每次都只吃个半饱。” “哦?今天你要两勺,明天他也要两勺,后面的人都要两勺,你让保管员怎么掌勺,菜料就那么多,我也不够啊,我半桶都能吃下。那桶菜,就是五十个人吃的分量,谁都不能多一勺。”石头微微笑了下,慢慢说道。 “哼,你当然不要,刚才你从那个人兜里拿了瓶辣椒酱,你还稀罕这破南瓜汤。要不你把辣酱给我一些,我就不说出来。”高个子嘲讽的看着石头。 石头脸色一青,脖子一侧,眼神一变,横了高个子一眼。慢慢得从自己兜里掏出那罐辣椒酱,当着所有人的面拿着,其他人看了一眼,不吭声,继续吃饭的吃饭,打菜的打菜。 石头走到哨卡上,把辣椒酱放到哨卡旁边的地上,高个子愣了。石头是担心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打碎了那罐美味。 石头又走到高个子面前,“那是朋友送的,你想吃好点,也可以。第一,你得懂点规矩;第二,你得交些朋友。就看你自己的了,强要,是不可能的。” “呵,懂规矩,懂规矩我就不会进到这里来,菜又不是你管,我要我的菜,你领队修堤,我吃饱了照常干活,吃不饱,我堤也修不了”。高个子把眼睛一眯又瞪圆了,“谁拦着我打菜,我就打谁。” 石头笑了,拿出一根烟,递给高个子一根,高个子拒绝了,石头自己点上了火。 高个子下巴微微一翘,冷笑了下,眼光俯视着石头,“你知道我干嘛进来的么?知道我干什么的么?” “吃人进来的?”石头翻着眼皮,看着高个子,“吃了几个?身上还带着剩的么?我也来一口,很久没开荤了。” 高个子懵了下,不知道怎么接。嘴巴呡了呡。 “你怎么进来的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多狠我也不管,但是到了这,就现在,你归我管。”石头淡淡的说道。 高个子不服气的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也点上了,正要开口,却见石头正拿手指着他的鼻子。 石头不再给他任何情面,递烟不要,好话不听,他指着高个子大声说:“这里没有比武,所以没有单挑。你也可以单挑,不过是你一个人单挑这里五十多人,你只要动那根勺子一下,我就会招呼这五十多人一起来打你。 而且,不是打你一次,是每天都来打你,也不会有人跟你说话,没人跟你说情,你就是有场长打招呼关照你,也没有用,另外,你给我把烟掐了,这里没有你抽的份。” 石头吐了口烟,喷在高个子和石头的面孔中间,“我们也不会多打你,每天只要管教不在,就来十几个人弄你,隔着你这衣服,再拿大衣罩着背着打。 外面看不出伤,里面过几个月就会内脏出血,你不会死,但是会很难过。就算你死了,也是劳累过度,旧伤复发。你要不要过去冲这条好汉?” 高个子看着石头,眼神越来越凝重。 石头继续说道:“没事,我们都闲的无聊,正好拿你玩玩,绑住你,拿竹签弹你,你狠我知道,你不狠,我们还下不来手,你越打越勇,我们就越玩越爽。 你最好一直都别求饶,然后我就有理由说你占用其他犯人的伙食,想在这里搞牢头狱霸,你才刚来,你说管教信你还是信我,你违反监规,一会管教再给你带副脚镣,你说我们会怎么玩你?” 石头拿手指了一下两个保管员,“我不是吓唬你,只要你动一下,如果不打趴你,这里的人都不会消停,咱们到了这,就是服刑。 服刑人员,对政府而言,属于敌我矛盾,每个大队都有非正常死亡的合理名额。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除非你铜头铁骨扛得住,那我没话说,呵呵呵。” 石头咧开嘴,阴森森的笑了笑,嘴里又开始一嚼一嚼,好像嘴里真有个口香糖。 石头的一番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石头的话后,有十几个人已经把饭盒盖上,不再吃饭,站了起来,其中有五六个人往这边移动了两步,看着石头和高个子这边,个个眼神都盯着高个子。 高个子回头看了下四周,发现至少二十几个人狠狠都盯着他,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其中一个对着高个子叫道:“让你把烟掐了,没听见么。”另一个也伸着脖子冲高个子嚷道:“掐了烟,你个蠢货”。 他脸颊上的肉稍微颤了下,马上又恢复了,眨了眨眼睛,再转脸一动不动的看着河面,脸上的青筋动了两下,眼眼瞪大了会,闪了道凶光又消失了,眼睛眨巴了几下,神情柔和了些。 这里没有一个人怕他,估摸着自己就算是辆坦克,也会被这帮家伙拆得七零八落。 石头冲其他人摆了摆手,“别急,让他想想。” 然后继续盯着高个子的眼睛,见他握紧了下拳头又松开,拍了拍他胳膊: “个高力大,耍狠斗勇是优势,但不是强势。要不你一个人站这想想,想打,你就过去抢勺,然后随便找个保管员开打,找我开打也行,你看他们会帮谁? 不想打,那就老老实实的只吃一勺菜,把烟掐了,给我滚到那边坐下,实在真的吃不饱,就跟大家说,希望大家匀点给你,有人给你是人情,没人给你是本份,你也别抱怨”。 说完石头走到菜桶旁,用手指着高个子,冲所有人喊到:“这个新来的,他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厉害?他说他想多吃,谁挡他,他就要打谁。 你们谁想分给他也行,自己就说一声,不想分给他,就别说话。他如果要动手,就给我摁住喽,大衣垫背,全部上去打。” 说完把自己大衣一脱,往地上一扔,看都不看高个子,转身走到哨卡边,拿起地上那瓶辣椒酱,当着所有人的面,拧开盖子,再打开饭盒。 傻站在一边的高个子,正思考一道数学题,他在计算着双方的力量对比,五十人对一个人,基本上是打不过的,看来他没有把握必胜。 除非他有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外加太极八卦连环掌,就算是打赢了,以后再想同时搞好五十个人的关系,也就太难了。 他这青少年晚期的脑瓜子,一时还处理不了这个问题。何况,以他的修为,不像是个练家子。 他弯下腰把手里的烟放在鞋子下踩灭了,又拿着饭盒走过菜桶,跟掌勺的保管员点了下头。 然后走到一边,正想坐在河堤的草地上,却被旁边一个人呵斥了一声:“坐过去点”。无奈,他只能挑个人少的空地,默默地吃起饭来。 现在,他的眼神变得温和多了。 二十章 软语慰青鹏 “你不是软弱, 是单纯。 恐惧源于未知, 如果你不害怕未知, 你就无所畏惧。 遇见什么,迎接什么, 你创造了它,自然可以控制它” —————————————— 看见高个走了过去乖乖吃饭,石头笑了笑,低头捧起手中瓶子一看,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小铁勺,在身上的军绿色棉袄上蹭了两下,再用铁勺伸进罐子里拨弄了几下,居然里面有六块咸鱼。南瓜是甜味的,有了辣酱就香多了。 光看着,石头的口水就从口腔的两边涌了出来。一顿吃一块咸鱼,配点辣椒酱,早餐喝稀饭,队里伙食有萝卜干,不用吃咸鱼,有辣椒酱就行,咸鱼留着中饭和晚饭吃,这三天的饭,好下肚多了。 石头的心里有点热热的感觉,一阵暖意,从心里扩展到全身,挑了点辣酱抹在饭盒里的七八片南瓜上。 看着饭盒里这一抹红辣酱,突然又想到阿伟和九块五,这两天他们可能没什么菜,嗯,每人两块,一块咸鱼一顿饭。 ? 石头回头冲保管员说了声,“虎子,等会路过2号卡,跟阿伟说我给他留了辣椒酱。”叫虎子的保管员听到石头的话后,嘴里答应了一声,“好的,没问题。” 吃完饭,石头走到汤桶前,跟掌勺的打了一勺汤到饭盒,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这顿吃得爽,舒服。掏出烟,给两个保管员一人一根,自己又点上。 呼了口气,瞥了一眼坐在河堤边的高个子,那家伙早就把饭盒吃了个底朝天,烟也不敢再点,正坐那看着河面发呆。石头摇了摇头,看了下饭篓,那里有一盒饭没人领,回头对众人叫道:“有谁没吃饭?” 没人接茬,“还有谁没有吃饭。”石头又叫了一遍。有几个接嘴的,“都吃了啊,没见着谁没吃饭啊!” 石头转眼看着虎子,“怎么多了一盒。” 虎子说:“不知道,从伙房挑过来就是这样。我数错了?”低头拿起饭盒,上面没有刻名字,饭盒也是新的。 “伙房肯定搞错了,多拿了一盒,肯定是多拿了,所有的饭盒都会刻名字的,没有刻,就是伙房拿错了。”虎子说道。 “给他,怎么样,虎子,他刚来,个子高,可能真吃不饱。这是伙房的事,一盒饭,也没多大事。”石头冲虎子笑下,指了下高个子。 “瞧你面啊,依着我,就弄他。”虎子也笑了笑。 “谢了”,石头接过虎子递来的饭盒谢道。 “小事”,虎子答道。 石头看了下菜桶,里面还有几片碎南瓜,又瞧见汤桶已经干干净净。桶的内壁上还挂了几片紫菜。打开饭盒,拿汤勺把紫菜刮了下来,放在饭面上,又把菜桶里的南瓜勺了出来。 转身对着高个子叫道,“喂,大个子,过来一下。” 高个子没反应,旁边一人拿手戳了下他的背,他赶忙看着那人,那人对他说:“领队叫你呢,快去。” 高个子起身,看着石头,石头端着饭盒,冲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高个子神情紧张的走了过来,在石头面前站住,也不说话,看了下石头,眼睛转向了他手里的那盒饭,高个子喉咙动了下,像是吞了什么下去一样。 石头笑了下,“别紧张,是这样,这里多了盒饭,菜,也就剩这些了,你要是嫌弃,就别吃,你要是不嫌弃,肚子又没饱,就给你吃。”说完看着高个子,等着他的答复。 “领队,我……我不嫌弃。”高个子有点不好意思。 “不嫌弃就好。”石头端着饭盒,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听着,这里多了盒饭,是伙房弄错了,饭盒也没名字,咱们也不多占,这大个子开始有些横,可人家后来也懂了规矩。他刚来,还没习惯,咱们就把这盒饭让给他,就当给新人个小礼,行么,大伙?” “行,石头,你安排。” “没事领队,给他,别那么横就行。” “石头,我们都吃饱了,让给他。” “成,给新人。只要他懂规矩就行。” “给他。” “给他……” 众人一个个都表示同意把饭给他。 石头把饭递到高个子面前,高个子接过饭盒,冲石头说了句,“谢了,领队。”又转对着河堤上散坐着的五十来号人说道,“谢谢了,谢谢大家,谢谢”。 石头冲他点了下头,“趁热吃。”说完走到自己哨卡上,坐了下来,靠着哨卡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正眯了一会,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向自己靠近,睁开眼睛一看,是那个高个子。石头正要起身,高个子赶忙蹲了下来,一脸的笑,“没事,领队,你就靠着。” 吃饱的人和没吃饱的人,态度是完全不一样。没吃饱和半饥饿又不一样。没吃饱,就肯定会闹事。半饥饿么,不至于闹事,但是肯定有怨气。吃饱了,那肯定就会有些其他想法,思淫欲么,这里没条件,交朋结友,倒是是不错。高个子,有点开窍了。 石头没有起身,高个子弯下腰,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石头,石头看了下烟,“我有,兄弟。” 高个子从口袋里面又掏出一包,拿出个打火机,“石哥,哦不,领队。我还有一包。” 石头坐直了正色道,“我不是图你烟,更不是瞧不上你,你才刚来,这玩意你也不多,自己留着,没事,我们都好打交道,各守各规矩。” 高个子笑了下,“是的,我知道,刚才有些不懂规矩,你别往心里去。” 石头掏出自己的烟,还是递给高个子一根,高个子赶忙接过去,又替石头点着了火,石头接着说,“慢慢来,刚开始两个月最苦,不习惯,慢慢的就好了,少说话,多做份内事情,交些朋友,别乱出头,你叫什么,还有多久。” “嗯,我叫陆大鹏,还有六年多。”高个子说道。 “多大了?”石头问。 “十九。”陆大鹏笑着说。 这小伙子,笑起来,还挺灿烂的,“好个青春少年。”石头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既然来了,好好改造。早点出去,才是真理,这里再厉害,也是个犯人,争取表现好,多拿几个表扬,一个表扬减刑一个月,累积六个表扬就可以申报减刑,要有机会立个大功,就减半年。” “嗯嗯嗯!谢谢石哥。”陆大鹏笑着回答,“石哥,刚才我要是真犯浑,你们真的会那样对我?” 石头听他探底,把眼睛一瞪,“要不你重来一遍试试。” “哎,别别别,那我不是个傻子么。”陆大鹏的脸腾得一下就热了,要不是皮肤黑,石头一下就能看出来。 “嗯,去歇会,别急,日子还长。有不懂的就问,别犯浑。咱们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了!懂么!”石头有点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伙子的直白。 “是的,石哥。”陆大鹏起身,却没有带走地上那包烟,准备走。 “等等。”石头拿起烟,起身把烟往陆大鹏的大衣口袋一塞,“自己留着,等以后你有了十包二十包,再给我,我会要。现在,你自己抽。” 陆大鹏有点失望的看着石头,不说话,眼睛有点红红的,进来这么几天,也就石头跟他说了两三句贴心话,想拿烟跟石头套点近乎,又被他拒绝了,他赶忙应了声,“好的。”立即转头过去,走到河堤旁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石头看着他背影,笑了笑。拿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把手绕到脑后鸣了鸣天谷,瞥见陆大鹏一个人坐在那里,孤零零的,又有点于心不忍。 突然看见陆大鹏双手抱着膝盖,把头低下枕在手臂上,身体一阵阵颤动,石头心里一沉,走了过去。 走到陆大鹏身边,一看,果然是在哭。“喂,好汉。给我根烟抽。”石头的手拍了拍陆大鹏说。 石头的手刚碰到他的肩膀,陆大鹏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回家,石哥,我想回家。” 这一哭,所有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有的笑了笑,有的沉默,有的不以为然,有的,则很不屑。 石头把头看着河面,用手拍了拍陆大鹏的背,“家……,我也想啊。想哭就哭,哭出来,好受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陆大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痛哭了起来。开始发了会横,被打击的一塌糊涂,又被众人冷落,肚子刚吃饱,想跟石头套点亲近说说话,又被拒绝,忽然又想起家里的事情,这十九岁的小青年也实在控制不住了。 这个节奏,石头也用过。不同的是,石头是在河堤上没人的时候,把脸埋在泥巴里。 而陆大鹏,是在有人的时候,把脸埋在手臂中。本质上,没有区别。相反,石头倒挺羡慕陆大鹏,至少他敢于在众人面前哭出来,这也是要有本事的。他哭他的,你笑你的,这份胆量,也是值得表扬的。 敢于示弱,本身就能赢得同情。至少人们觉得你,没有什么城府。 陆大鹏还有个自己在边上陪着。自己哭鼻子那会儿,还得做贼似的,四处张望,调整下情绪,营造点气氛,把整个身心都融入到悲伤中,然后大哭一场,这也是需要花点功夫的。 “想家,就好好干,争取早日回家。这里,也是人生的学堂,我们在社会上不好好学,就送到这里来,这里是给我们机会重新做人的地方。再说,每个月家里也可以来人看望你,伤心是正常的,我们都很伤心,但我们必须坚强,哪怕是装,也要装的像样。”石头轻轻的说道。 陆大鹏抬起头,“石哥,我家里,只有一个妹妹了。” 石头转脸看着陆大鹏,“什么?” “我爸死了,我妈改嫁了,我妹妹才十六,就她一个人卖豆花,她说攒了钱来看我,我让她别来,她说一定要来,来一次要坐两天的车啊。”陆大鹏哽咽着,“我想回家干活养她”。 石头有些难受,“能问一下,你是犯什么进来的么?” “前年我爸死了,我妈就改嫁了,也不管我们俩。跟着奶奶过,奶奶去年也没了。今年村里有人占了我家地,我去说理,让人打了,一下火了,拿锄头给了那人一下,结果他重伤,我就进来了,七年。七年啊,我妹妹怎么办?呜呜呜……”,陆大鹏再次把前额靠在手臂上继续呜咽着。 陆大鹏是为了争地进来的,石头自己就羞愧多了,因为酒后闹事,跟人斗殴。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这个陆大鹏懂事。尽管哭鼻子的是陆大鹏,而安慰他的,却是是石头。这个小伙子,很顾家。 但想了想,还是要安慰他几句,“老弟,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只有往前看。这里很多人不会比你强,有没家的,有有孩子的,有跑到这里来离婚的,有到这里来认亲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酸,可是,大家都要往前看,也必须坚强,就是装也要装成真的。” 石头用手掌贴着陆大鹏的背,给他捋了捋,“你只能好好的表现,才对得起你妹妹,争取早点出去,才能好好的去照顾你妹妹,像你刚才那样,你不但照顾不了你妹妹,还得把自己撂在这里,不划算。” 陆大鹏抬起头,侧脸看着石头,一串鼻涕挂在鼻尖,“我那是装的,我听说在这里越狠越好,别人就不敢欺负你,再说,我真没吃饱。” 石头一乐,“哈哈哈,没事。我们都看出来了,装装也可以,但是装过头了,就没人买账了。比如哭鼻子,哭个一两回,别人会同情你,但是哭个不停,人家就看不起你了。看不起你了,你就没法混好来,混不好,就不能提前回家,不能提前回家,你妹妹不是就多吃苦了么?” 一说到妹妹,陆大鹏马上用袖子擦了把眼泪,又用手省了把鼻涕,用大衣的角擦了擦,转脸对石头说道,“石哥,你说的对,我听你的,好好干活。不惹事了。” “嗯,这才是好样的,兄弟,只要你好好干,大家都看好你,别急,一天天来。”石头笑着说,从口袋掏出一个芦柑,递给陆大鹏,“哝……,尝尝,很甜的。” “不用了,石哥,就一个,你自己吃。”陆大鹏看了眼石头手里的芦柑,把头用力摇了摇。 “没事,我吃了很多,这是剩下的”,石头说道。 芦柑是昨天阿伟给的两个,昨晚石头吃了一个,留着准备今天吃了中饭爽口用的。 陆大鹏看着芦柑,呡了呡嘴。石头一把抓过他的手,把芦柑放他手心里,“男子汉大丈夫,别磨叽。能收能放,敢要敢当,没事,放心吃,你石哥多得是。”你坐会,马上还要开工,我去看看。 “嗯嗯嗯。”陆大鹏握这芦柑不再说话。 石头起身走上了河堤,他在那,让陆大鹏吃得也不安心,一个人慢慢吃,慢慢想,安慰完了也不能总陪着。 人,还是得自己成长。石头不能一直照顾他。 看着石头几步走上河堤,冲众人说道:“大伙多抓紧时间休息会,再等会就要开工了。” 陆大鹏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芦柑,他都有一个月没吃过任何水果了,用手一层层的剥开外面的皮,一股清果香顺着河风串入鼻子里,掰了一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一股甜甜的柑汁充满整个口腔,舌头在里面顺了一圈,顺着咽喉吞了下去,甜……真甜……。陆大鹏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下,渐渐露出了微笑。 二十一章 闻霸怒火烧 这天,石头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甲对乙说: “进来看些新闻节目真有意思, 人们在勇敢的抨击一个道德低下的人, 比如一个偷了东西的贼, 或者最近某个爱上有妇之夫的女人。 很多人个个化身为道德的卫士, 站在一个废墟般的高点上, 指责那无法伤害他们的人。 而面对街上杀人的凶犯, 面对某种恐怖主义的时候, 他们夹起那根胆怯的尾巴, 卷缩在角落里, 窝在一起安慰自己, 心想还好自己没有碰到。 避之不及,唯恐伤及自身。” 乙说:“这很正常,人们大多随波逐流, 无法掌握自身的命运,一旦有人破了规则, 愤怒的不是制定规则的人,而是遵守规则的 人,他们未必不想打破规则。 只是,他们不敢,因为代价太大。 好不容易出现几个能展现自己道德标准 的典型人物,他们可不会浪费自己的口水。 骂恐怖主义不一样, 骂街上杀人的凶犯也不一样, 因为,弄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 骂骂一些不道德的小人物,既安全又道德。” 甲说: “对, 就像一些媒体里的主持,大声高唱道 德,痛斥几个是非观念不清楚的傻瓜。 然后就能赢得大群人追捧,于是他们醉心于自 己这种成功,把他们的方法进行推广。” 乙说:“是的,节目是为了需要,经济利息为 第一呀,呵呵呵。有的主持人还是可以的, 分寸把握还好。” 甲说:“世风日下啊。” 乙说:“世风日下这句话, 也说了成千上百年了。” 甲说:“有那么久么。” 乙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出自清代李汝珍的《镜花缘》,这就两三百年了。” 甲说:“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明代唐寅有首诗。” 乙说:“什么诗,我听听。” 甲吟道: “我观古昔之英雄, 慷慨然诺杯酒中。 义重生轻死知己, 所以与人成大功。 我观今日之才彦, 交不以心惟以面。 面前斟酒酒未寒, 面未变时心已变。 区区已作老村庄, 英雄才彦不敢当。 但恨今人不如古, 高歌伐木矢沧浪。 感君称我为奇士, 又言天下无相似。 庸庸碌碌我何奇, 有酒与君斟酌之。 乙说:“哎呀你也别太感慨了, 换了你,你会管么。” 甲说:“我会。” 乙说:“你知道代价是什么么?” 甲说:“朋友,人不可能时时刻刻 都是那么理智的计较得失。” 乙说:“那样的人生,对你来说太无趣了。” 甲说:“无趣得很, 我不喜欢墙倒推人落井下石。” 乙说:“可你得跟人打交道, 只要跟人打交道,就会有一堆的是是非非,等着你,知道么,你就是穿条裤子,人们都会对你评头论足。” 甲说:“是么,有这么严重么?” 乙说:“有的,有说你说的不好看的,有说你不入流的,有说你装潇洒的,当然,肯定有说你好的。” 甲说:“我还得修炼修炼。” 乙说:“兄台不必自责,我倒觉得,当今天下,古人不如今人的事,多了去了。” 甲说:“哦?” 乙说:“你且看看。十三亿七千万人口要吃饭,资源就是这么多,国家这么大,要人管理,要人维护,外部还有堆是是非非的势力在成心捣乱,巴不得你自家先乱起来,咱们这么大的地儿,管好来,不容易啊。 你看看,立国七十年。 推南方而战东北,定西疆而镇边关,路突欧亚,岛填西南,交结四海,情通五洲,带着银子世界跑,这就叫大家有饭大家饱。” 甲说:“那倒是,咱们还能有闲心在这里叨扰这些话,也是一种幸福啊。” 乙说:“是的,咱们只能一步步的走,温饱而气满,家康才可神安而定天下。” 甲问:“天下?” 乙说:“天下。” 甲说:“难为老弟你看的明白。” 乙说:“哈哈哈,兄台你何尝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甲说:“我急呀,巴不得今天就一统天下,四海为家,把那污七八糟的东西一锅端了,哎,我又想起那首诗来……” 乙说:“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看样子,你是不打算作闲人了,这事,你会管。” 甲端起酒杯:“对!管了,来,喝一杯,干了!” 乙也捧起酒杯:“好,老弟我陪你走一遭,干了!” ———————— 第三天下午不加班,中午石头带队伍回大队换班,一边想着昨晚梦里两个人对话,那些话是能听懂,却跟自己完全不搭调,想了会,想不通就算了。 路过值班室的时候,一份报纸放在桌子上,一份文件压在报纸下。 石头瞥了一眼,红色的大字格外醒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黑字标题是《关于各省河道治理的若干意见》。 一看陈勇不在,抽出来看了下,下面是另一份红头文字——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黑标题是《严厉打击车匪路霸与河匪沙霸》。 “干嘛,石头。”陈勇从值班室里面的小房间走了出来。 “报告陈队,沙包用完了。” “好的,知道了。新的物资没来,你先带人进去,再回去守卡。” “好的,对了,陈队?。” “还有什么?” “泥浆组的人呢?” “周伍没大事,轻伤。八个人全部送场部关禁闭,怎么,你还想怎样?”陈勇那眼斜着石头。 “哦哦,没事,关心一下。”石头傻笑了下。 “别瞎操心,队里比你明白。你做好自己的事。”陈勇拿起两份文件打开抽屉,往抽屉里一送,合上了。 “是,陈队。”石头准备带人进大门。 “哦,对了,既然你看了文件,提前跟你说下。”陈勇叫住了石头。 “你通知各个外卡,队里要协助公安厅打击河匪路霸,你们外卡发现了有盗运河沙的要立即制止,并向队里汇报。” “立即?” “是的。” “好的。” “我们这段堤有十里多长,又是湾道口,堤高坡陡沙子多,说不定就有船进来,挖了河沙,堤底一空,容易塌方。你们要仔细点,你们只管我们这侧河道就行,对面河道不是我们的事情,也管不了,那是隔壁育新乡的堤,你们不需要管对面。” “是。” 陈勇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石头身边,看了下门外几个人,小了点声说,“前几天冬雷,说不定鱼塘有甲鱼。” “什么?不会。”石头心一慌。 “路过鱼塘的时候,你替我问下杨羽,要有的话,叫他给我留几个。” “几个哪够?叫他全留。”石头大声说着。 “小点声,没有甲鱼,挖了黄鳝也行。”陈勇眯着眼睛看了下门外。“老婆怀孕了,给她补补。” “陈队,要黄鳝的话,跟泥浆组说下叫他们拿水枪喷,走运的话,三方泥巴上一下能打出上百条”。石头信心满满的说。 “刚抓他们人,农机连肯干?”陈勇愣着眼睛问。 “没事,我跟他们说说。”石头满不在乎的应承道。 “就这么好关系?”陈勇不信。 “我放着他们抽烟喝酒带锅子。”石头笑着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口,收住笑容,眼神一呆,咽了口唾沫。 陈勇瞪着石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防止他们抽烟喝酒带锅子!”石头脖子一直,严肃的看着陈勇,正气凌然的说道。 “嗯岗位职责是不能马虎的,下午场部开年终大会,林大和王大都不在,你卡上精神着点。”陈勇冲石头挥了下手,“进去。” “是”。石头立正敬礼,转身走出了值班室。 下午有点雨,稀稀拉拉的落着,风倒是不大,路有点泥泞。石头批了件雨衣,迈着解放鞋上的斑斑点点,快步走到了鱼塘,看着四下没人,顺了下来,走到鱼塘边,冲着雨棚轻声叫着,“杨羽杨羽”。 杨羽从雨棚里探出个头,“又干嘛?” “跟你说个事。” “没有了!”杨羽还是那冷冰冰的语调。 “我还没说呢。” “甲鱼,乌鱼,青鱼,鲤鱼,啥鱼都没有。” “不是我要。”石头小着声音。 “谁要都没有。”杨羽没好气的把头缩了进去。 “陈队老婆怀孕了,想要几个甲鱼补补。”石头贴在雨棚边上,把头伸进雨棚小声说着。 “哦,这样啊?”杨羽眼睛一番,左手握着一个饲料团子,“石头,不巧啊,我们余队的老婆生了娃,最近还要补奶呢。我是养鱼的,不是养甲鱼的。这玩意得赶巧,你当我这是鳖窝?”杨羽低着头拿手搓着着饲料团子。 “嘿嘿嘿,都说你能耐呗。”石头堆着笑。 “你想要,要不把我扛走。给你们陈队炖汤,我现在也就个鳖样。”杨羽没好气的说着。 “养鱼不挺好么。一人住一个棚,还不用回去报到,收音机一开,你这简直就是极乐世界。”石头托着杨羽的面子说道。 “哪有你外卡好,极乐个鸡毛,每天配饲料一百五十斤,看着那帮家伙,管着二十亩塘。” “我那危险,万一有人摸哨,就玩完了。” “你歇了去,就你那卡,王八都不会打你那走。” “没有王八,黄鳝也行啊” “要黄鳝,找农机连啊,架起水炮轰,一方泥巴下来,少说二十条,他们肯借给你水炮?” “嘿嘿嘿,我想办法,轰了也给你留点。” “那行,少说五百条!” “去你的” “哈哈哈”,杨羽总算乐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一阵机船的声音突然传来,石头皱了下眉头,“我得走了”。 “嗯,小心点”,杨羽头都没抬。 “上回谢了哈。” “五百条黄鳝。” “去” “哈哈” 石头几步串上河堤,看向河面。河道里远远的一艘机船挂着一艘拖船正和对面河道的渔船并排停在一起。沙洲边上靠哨卡的河道上,唐平那群人正在划着船向石头这边划过来。 一行人靠了岸,唐平被朱三和另一个人,一前一后快步扶着跑了上来,走近一看,唐平的左手背下方破了小洞,一片血渍盖着手背,破了皮的地方还在流着血,石头眼睛一鼓,“怎么了?” “妈的,沙霸。”朱三先说了句。 石头看了眼唐平的手,“鱼叉?” “不是铁器,他们挂渔船,我想卸他们的挂钩,钩子挂起的木尖扎了下!”唐平哆嗦着说道。 “你怎么上的渔船?”石头吃惊的问。 “他游过去的!”朱三帮唐平答道。 石头这才注意到唐平全身湿透了,嘴唇有些发紫,身上还在微微哆嗦。石头的心像个着了火的火炉一样,腾得一下热了起来。 “去卡子里,里面还有件大衣。”石头一把搀了唐平进了哨卡,一边脱下自己的大衣,露出里面的棉袄,一把脱下棉袄,又把毛衣脱了,又最后脱了里面的内衣,光着膀子把绒衣递给朱三,“拿着”。 朱三接过绒衣,看着石头光着膀子帮唐平脱着衣服,石头嘟了句,“先擦上身再脱裤子,别愣着,下了冷水风一吹,立马就是伤寒”。 朱三擦着唐平上身,石头低头帮唐平脱裤子。堤上又跑来上了几个唐平队里的人,看了这场面,立马几个人开始脱衣服和裤子,石头对着卡外一个人喊着,“我们队鱼塘认识么?” “认识。”那人答道。 “那有个雨棚,找个叫杨羽的,就说救人!叫他借炉火,说是我说的。” “叫什么?” “杨羽,羽毛的羽。” “好。”那人转身朝鱼塘跑去。 “问他有没有生姜,叫他带过来。”另一个人冲他背影喊了声。 “好的”,那人头也不回的应道。 石头脱光了唐平,接过朱三手里绒衣里里外外迅速擦了遍。扶起唐平,他看了眼石头,“没事,没冻僵。” 唐平一边接过石头递来的毛衣套上,又看石头光着膀子,“你穿上棉袄,”石头把棉袄一套,正要脱裤子,外面一人递进来一条绒裤说,“我穿了三条,没事,不冷。” 另一个人挤了过来,递过来一件线绒内衣,“我毛衣厚,不冷。”石头接过来放在唐平身边。 唐平接过裤子立即穿上,穿了了内衣,再把大衣一套,边穿边说,“他们想把渔船拖走,挡了他们挖沙。” “拖到哪?”石头问。 “不知道”。 “对面不是场里的堤,管不着。”唐平缓和了点。 看着唐平手上的血还在流,石头掏出大衣里的烟,抽出几根揉碎了捏成一团,低头洒在唐平的手上,“你用手摁住,一会就止血。” “嗯。” “他们打了那女孩的爸。” 石头抬眼看了下唐平,“怎么打的。” “她爸上了机船,跟他们理论,没谈成就打起来,他爸挨了好多下,回自己船里去了,我跑回来,准备就近找你们队里上报。” “好多下是多少下?” “五六个人打。” “嗯,知道了”,石头咬了咬牙关,看了下唐平的手,又想起渔娃,感觉胸膛里有一团火在往上腾,表面上没继续坑声。 “你们在卡上等,我这就回队里。”阿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2号卡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石头问。 “看你们这这么多人,我以为有什么事,不多说,我回去报告。” 阿伟往大队方向迅速跑去,迎面看见杨羽提着个火炉,那个泥浆组人员则肩膀上扛了一塑料桶水,两人也正向他跑过来,阿伟边跑边嚷,“我去队里报告。” “嗯。”杨羽边跑边应着跟阿伟擦身而过,身后那人跟在杨羽身后边跑边朝阿伟点了下头。 阿伟一路跑到大队办公室,只见一个管教坐在里面,立正敬了个礼,“报告,发现沙霸正在我们河道挖沙,打了渔民,还打伤泥浆组的人。” “哦,哪侧河堤。” “对面那堤,哦不,我们这堤。” “到底哪边?” “刚才在对面,马上到我们这面。” “知道了,我值班不能离岗,林大和王大都不在。我马上通知他们。” “啊?”阿伟一愣。 “你回去盯着,我这边跟林大通报一下,让领导决定怎么处理。” “队长,先去一个管教也行,带上两名武警就够了。”阿伟着急的说道。 “我知道,我会报给林大和王大。” “队长?”阿伟追着问。 “说了知道了。”那个管教火了。 “是。”阿伟敬了个礼,立即转身朝河堤上跑去。 大队里的真实情况是,今天总共只有五名管教人员,加上警卫排只留了一个班的六名武警战士,总共才11个人。11个人要管理600多人,出队务农的有四百多,修路去了一百多人,值班干部是绝不会泄露具体的执勤人员给犯人的,防止发生各种意外。 这名管教人员倒真是完全没有故意拖延的意思,他也非常着急,队里人手不够,万一自己带人上了河堤,本队出现意外,他可负不起这个失职的责任。 阿伟一离开,他立即先通报给了林海山,他使用的是整个场部的公共频段,也就是说附近任何一个能够组织人员赶赴现场的单位都可以立即赶到。 但不巧的是,偏偏今天是全场年终大会,基本上全场主要负责人和中层干部都会到场。离3号卡最近的只有第五大队和稍远点的农机连。 阿伟没辙,只能一路快跑奔向河堤………… 二十二章 潜龙追往事 “红尘自有定数, 定数藏着变数。 了不起的乾坤地, 唱不完的真如意。 遥想当年一声笛, 而今回首梦传奇。 噫? 何人道果落春泥, 发了新芽透生机。” 小恒河水的面下,静悄悄的。 一间小石厅里,顶上那颗黄色的珠子放着暗黄色的光,黑娃伸出手掌对着珠子,珠子慢慢的下降到黑娃的手掌上方,然后停住,黑娃对着珠子轻轻地呵着气,珠子微微增加了些亮光。黑娃手掌往上一托,珠子又慢慢上升回到大厅的顶上。?? “爷,咱们马上走了,去那边炼。”一旁的乌龟小声说道。?? 黑娃不说话,看着这珠子回到厅顶,踱到到石壁前。拿手往石壁上一抹,整个石壁一下子全部变得透明,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河里的水景。 这黑龙看着壁外的水景,几条鱼从他面前游过,冲着石壁这边的黑龙张了张嘴巴又游开了,一条河鳗拖着根水草一扭一扭的晃过石壁,朝前游去。?? “阿桂。”?? “嗯。”乌龟挪了一步,凑到黑娃身边。?? “白灵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记得。”?? “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黑龙注视着水景,淡淡的问。?? 乌龟笑了笑,“各家有各家的法子,他去的地儿多,见过的事和人也比咱多。指不定遇见个有道的仙长,或是通圣的道人,就听着了。”?? “还有比大梵天更高的存在。”黑娃捻着龙须放在嘴里呡了起来。“没听见他念叨么?天龙,天仙,大梵天,都不算什么,他的眼里,还有啥?我们又算个什么?”?? 乌龟知道这小黑龙没事就爱琢磨,这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接,又不想搅了他的兴致,“爷,人话说得好。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咱别琢磨得太多,一时也解不了,不如先干好眼前的,不明白的地方,咱慢慢参着,您说是不。” ?? “嗯,道理是这样,可也不得不想想,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赣江穿全省地界,北通鄱阳湖,南至武夷山,数百亿水生,我到那,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就算是有机会将来做了天龙,又是另一番光景,我倒真想当下顿悟,堪破这荼靡三界。那人不是对着书念了什么'心无挂碍,无有恐怖'么。我在想,咱究竟'挂碍'什么,又怎样'无'了它。”黑娃吐开龙须,摇了摇头。?? “河君,行道不远,脚下便是。”乌龟觉得再不让这小龙有个结果,他会一直琢磨下去。?? “哦?”黑娃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爷,咱这眼前不就是道么,与其参那些还不明白的,不如把当下了了,有了机缘再去领悟那些大道,也急不得不是”,乌龟收了收笑。 “我时常趴在河边,听了不少人说话,有船家的,有行人的,有管人的,有被管的,有好人,有恶人,总归他们都在各自忙活着,各人守着各人道,行了小路再上桥,也不都是一样,边想边干么?”?? 乌龟继续说道,“凭您的心思,早晚不得参透么。” 黑娃听了这话,诧异的看了乌龟一眼,心想也难为这老乌龟有这番心思,既讲了道理,又宽了自己心思,给足了台阶让自己下。嘴上说道:“阿桂,难得啊,说了理,宽了我,给了面儿,了了心,倒教你费心了。”?? “不当事儿,河君,我也就是些老话新谈。”乌龟笑了笑,摆了摆爪子。?? “呵呵呵,哪里哪里,按你说的,先把眼前了了,嘿嘿嘿。”黑娃笑了笑拍了拍乌龟。 乌龟眯着笑,点头不语。 黑娃把脸一转,看着石壁外的水景,想起些往事儿来,不再说话?? 黑娃的父亲,是湘江的白龙,当年沾着这风光,他去了浏阳河做个了河神。就住在湘香县的河里,过河两三里,旁边有个两小山包连着,中间像被什么人打那抠下一大截,腾出个桥洞般的大空,旁边两道岭坡往下沿到河边,远看就像条横着的板凳,就此得了个名字,叫做凳子岭。?? 南宋晚期,来了个风水先生,看了这地界,冲着这凳子岭下,吟了首诗:?? “青龙锁前滩,白虎行中环。?? 三湾门前绕,一櫈坐天关”。?? 这个意思透着,这里会出天子。村民们一传十,十传百,几十年后,人们又都把这道岭叫做天子岭。?? 这天子岭下有家农户,男人是个地里汉,老婆是个不丑不美的普通女子。这家第一胎生了个男娃,生下来一声通红,眼珠子葡萄样大,一张小脸也赤红赤红。 接生婆子吓得说,这是妖怪,留不得,两口子也不懂事,怕被村里人知道了,以后可就别在生计。吓得当晚就扔河里淹死了。 来年又怀孕,第二胎又生了个男娃,偏巧又是全身乌黑,只脸上一双眼白是白的,又叫男人抱去河里扔了。 到了第三年,女人又怀了孕,生怕再生出个怪物来,就跑附近的龙王庙里烧香祷告,保佑能生出个正常娃来。香火归了黑娃,自然少不得关照。 黑娃可怜这女人,为她去了求了父亲想去找门路替她续个好胎。谁知父亲一句话就把顶他了回来,“人有其命,子有其缘,人间轮回,不在其职。”水龙们只管兴云布雨水府各事,让他莫要多事。黑娃无奈,也只能作罢。 ?? 女人十月胎满,即刻临盆,却请不来任何一个接生婆,都教她那肚子整怕了,怕再接个怪物下来,也坏了自己接生的名声。人家接生都正常,接了个怪物,接生婆也怕人闲话,扰码了自家生意,一个也不肯来。 两口子没法,总是生过两胎,就叫自己男人帮忙,自己生了,这回生了个男娃。却是正正常常的白胖小子,身子相貌一点也不稀奇古怪,有胳膊有腿。 唯独一点,这娃娃一生下来,就说了一句话:“我两个哥哥呢?”吓得男人差点把孩子扔地上,见没有人回答,这娃娃也就不再说话了,恢复了正常。 夫妻二人见这娃白白胖胖,一双小眼咕溜溜的转,当时就乐了。 这娃好生养到六岁,父母就把他送去乡里读了点书,到了十岁上头,人却越长越奇怪,耳垂快赶上肩膀,手臂过了膝盖,人见了都说是个活刘备。这儿子也通晓事道,待人接物十分得体。百里之内是有人嫉妒有人夸。 又听自己娘说,生他的时候去龙王庙里求了保佑,自己就时常跑到河边,带上些香烛伙食敬谢还礼。 这孩子口里还念叨:“龙王爷,龙王爷,谢谢你给我娘保佑,平平安安生了我,我将来有了出息,就给您盖个庙,谢谢您了。” 说完又磕头又还礼。一些个香火物件,也都归了黑娃,虽说不多,黑娃也挺喜欢这孩子有孝心又识礼数。 这县里么,还有户人家,姓卜,家里三兄弟。 老大叫卜梁信,老二叫卜梁义,老大和老二是双胞胎。 老三则隔了两年生的,叫做卜世仁。 平日里这三人也不干多大事,尽看着人家丰厚点的,便去一旁使个小坏,占人便宜。见人家好,就四处揭人家私事,谁家没有个里短,哪能保全个完人。 这三个人就死咬着人家的短处不放,不见人打点钱来就不消停;要是瞧人家败落了的,又去一边挖苦讽刺,直要人死的家破人亡,他们又落不下什么好,就图个刺激。 若是遇见性子一样的又身份相同的人,就一般狗咬狗,横竖跟人争个输赢。 只有三种人他们三不敢惹,一种是那亡命天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恶贯满盈无法无天的匪徒,他们不敢惹。 再一种就是那权责刚刚管着他们的官员们,他们不敢惹,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们自个也得烦人家帮忙,所以也不敢惹。 还有就是那家财万贯却交通朝野的人,他们也不敢惹,一是弄不倒,二是防着别人来害。 他们三也听说了这娃的事情,老三卜世仁,就想着要去报官通信,谋划着得点赏钱。 此时,南宋已灭,元蒙夺了江山。这里的县官名叫霍盖世,本就是花钱买的官,卜氏三兄弟来了县衙报了此事,县官给了几个赏钱打发他们回去,说是除了此逆之后再行打赏。三人心喜而归,巴巴得等着好事。 那霍盖世着急拿此事邀功,写了个文书奏到上封知府史德豪,史德豪不敢怠慢急急写了折子,将当年那个风水先生的诗一并录上上奏。 元廷一知,这还了得,立即着人来捕,准备就地擒杀。官兵赶着道,还让一些兵士扮作土匪围了。?? 等到官兵来的时候,有好心的邻居给报了个信,那夫妇着急得赶忙让儿子跑。儿子拜了父母谢了养育之恩,准备走人,见十来米外官兵已经到了家门口。 他站在门前,说了声“富贵有命,生死在天”,就拿了条家里的板凳坐在门口,等人来拿。 此时天空一阵乌云串来,起了阵狂风,直吹得房子两旁的草木倾斜,飞石凌人,忽然,这娃娃坐着的那条板凳一起一跳得蹦哒了起来,一下子便腾空而起,驼着这娃就飞了起来。 一众官兵和围观的村民都瞧见了,那板凳驼着男娃升至几丈高,直朝着天子岭飞去。官兵们留了些人看着两夫妇,其他兵也不敢耽误。 那霍盖世也跟着下面追着跑,边跑边喊,“你脱了身,你爹娘也脱不了,舍了父母跑了自个,这是为人子女之道么?。” 那娃读了书的,晓得礼法孝道,听了这话,对着板凳说,“板凳板凳,谢了你了,我自个逃生,害了父母,难为人子,我当下去。”说完就自己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一个山洼里,兵扮的土匪早瞧见了,抓了来就地一刀杀了。?? 娃的娘远看着自个的儿子跳了下来,知道她娃孝道,心知必死无疑,见一人上前几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凳子也怪,像是通人性似的,那娃一死,那凳子也下来,直冲着官扮的匪兵而来,东撞西扫的,被它撞倒十几个。 那起先动刀杀娃的兵,被那凳子生生砸瘪了脑瓜子,当场死个笔挺。又有几个兵被撞得飞出几十米,挂在树上戳死几个。 那凳子也不消停,照着县官霍盖世直冲过来,吓得霍盖世“啊呀,”一声跌坐在地上。 那凳子眼看着要撞到县官头上,天空一阵雷鸣,一阵腥风而过,众人眼前一个大大的黑影略过,那凳子便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县官霍盖世起身,慢慢走近凳子,定了定神,用脚踢了踢凳子,看凳子没有反应,这才定下神来,把双手往后一背,昂首挺胸的对着众兵丁说:“哈哈哈,什么妖魔鬼怪,还不是在本县面前俯首就擒。大伙都听见那雷声没?” 随身师爷和几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师爷答道:“听见了,听见了,该是咱老爷发迹,活脱脱是文曲星下凡啊,奉了朝廷之命,杀这妖人,除一怪瘴。天雷都来助阵,这就是上天都要他死,不得不死啊,哈哈,老爷,您可得好好保佑这一方百姓才是。” 霍盖世满意的看了看那娃娃,确定那娃没气儿了之后,招呼兵丁收拾娃娃的身子,准备交到上面去。 他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本县奉了君命,在此替天行道,上有天雷助阵,下有黎民拥戴,今在此处诛灭妖邪,还我县清净,他日朝廷必有恩泽于此,诸位,随本县一道,即刻回衙,待我上书复命,各位统统有赏。” “是”,众兵丁衙役同声应道,收拾场面,一行人扬长而去。 苦了这两口子,女的在地上痛哭,男的紧紧得抱这自己女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只陪着抹泪。 二十三章 当机触天条 “黑龙曾骑踏海潮, 身卷狂风怒火飘。 眼前多少不平事, 英雄起手挥宝刀。” —————————— 次日,娃他娘跑去河边哭诉,说是烧了香敬了供,怎么还保佑不了自家这个孩子。 那女人在河边哭得是昏天黑地,人神共悲,哭着哭着,却把一个眼睛给哭瞎了。 她哪里能知道,那条板凳会飞,就是因为这河里的小龙黑娃,使了神通附着板凳上的。他本想驼着这娃躲过这一阵再说。 谁想到这娃宁死也不肯连累父母,自己跳了下去,结果遇害。黑娃当时就怒了,控制不住开了杀戒,管了这他原本不能干涉的人间事。 黑娃正杀的兴起,空中雷君宣令,说是奉了天庭之命,让它立刻收了神通返回河里,黑娃却因为孩子被杀,顿时大怒,杀了几个凡人泄恨,没去理会雷君的命令。 那雷君有上令在身,立马一个炸雷劈在黑娃身上,破了它的法力,黑娃吃痛,脱了板凳,遁进了河里。 他到底是触了律条,私自干涉人间事物,先罚了他在河里思过,三个月后天庭再作处罚。?? 黑娃却窝了一肚子火,想不明白,司命官却告诉他,那家人本来有三个娃,第一胎老大通身赤红,原是文曲星;老二是通身青黑,原是武曲星。 哪知这家人胆小福薄,愣是吓得把文武二星全扔水里淹死了,所以这三娃天子也就保不住。 等到年轮一转,要再出个天子,就得得换个时间下来,要出来,也就不是这个地方了。?? 小龙黑娃也是无可奈何,父亲也不保他,任他由着上头发落。 杀了男娃的第二天,那个天子岭中间的横断山,突然就塌了下来,剩了两个山包凸在两边,中间成了一片洼地,因为那娃就被杀在这里,这洼地就此得了个名,“杀人洼”。?? 人们又都互相传着说,这福气二字,也得人认得。不认得也就得不到。都怨那家人不该扔了前两个娃。现在山塌风水破,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怨恨这两夫妇不知天命,不但不同情,反而时常给个脸色,拿些闲话刺他俩。 大家都觉得,整村人都被他们害了,将来想靠着这块风水地,沾点功名富贵的指望,全被他俩给损了。 人道是别人家的嘴,都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只知道说别人,不晓得讲自己。 自家贫乏,却怪他家丢错娃。若是丢对了,得着了好处,又会传说这家人丢娃丢得好啊。 人言可畏不假,有时人言,也可恨得很。唯有几家好心的人会走来慰籍这夫妇,送些帮衬。?? 过了七日,有个武夫路过这里,听了这事,他觉得这传说就是个狗屁。就算是真的,这老天也不够厚道,他的意思是,你老天爷就是降个天子到人家里,也可以文武二曲分别投胎呀。 何必吓着这两个胆小怕事的主。就算硬要生投三个下来,就让他生的普通些,也好养大了去再行事。何必如此磨人。 他一身武艺也不知哪里得来,向村民问知了缘故。一人提了把尺来长的刀,直奔县衙,打翻了衙役,冲了进去。 那县官霍盖世,还在堂上摇头晃脑,自在得意,等着升官。谁知那武夫进来,无人能挡,把那县官一把揪住,“你个狗骚猪蹭的东西,就叫你死个不明不白。” 武夫由不得霍盖世分辨,一刀穿了胸口,当堂割了脑袋提在手里,步出县衙,把县官的头往门口一扔,一杆子衙役目瞪口呆,都不敢上前,那卜氏三兄弟也在人群里瞧着。 众人原以为他就此准备走人,谁知此人瞅了瞅地上的脑袋,又看了看县衙旁两座石狮子。 也不知他犯的什么劲,竟一脚揣飞一座狮子的脑袋,口里还念着,“装模作样,狐假虎威,”那狮子头被他一脚揣的粉碎。 这武夫转过身来,又到另一座狮子面前,一刀劈了,狮子的脑袋“咚咙”一声滚在地下,那刀连个火星都没冒,啥事没有。 武夫收刀入鞘别在腰里,人们都以为他收了凶心,不再行事。谁知他走到一个吓呆了的衙役面前,提了起来,两手一拧,把个人拧作个麻花样,扔在地上。 一个衙役吓得眼白一翻,倒在地上,口里冒着绿色的水,当场被吓死了。 这人指着那帮衙役说道:“把话传了出去,那对没了娃的夫妇,你们谁敢难为,我把你们一众都剐了,跟县官一并烟消云散,滚出这黄粱道。”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惊恐难定。半晌才有人出来,一边收拾场面,一边准备报去知府。?? 人们知道了此事,又惊又怕又后悔,怨来怨去,怨到了那个最早的风水先生。都说他不该道破天机,早早泄露了此事。 那风水先生要么是个仙家,此刻已经丹成道熟,上了上天去,做了大罗金仙。 要么就是个半天道的过路先生。只怕骨头都去打鼓了,哪还能听见这些抱怨。?? 什么叫“半天道”?就是得了些机缘,通了些道法,却还没自个勘透,就四处卖弄的人。 当年看风水只怕也就是看了一阵有感而发,念了那首诗。 村民也就自己个觉得这里了不得,心里却暗暗巴不得都自己家出个天子,祖上祖下也就通代积德了。 还有个可能,就是那先生恐怕都连个武夫跑来圆个局,都能算到,只怕那就是仙人中的仙人,圣贤中的圣贤了。 话说知府史德豪收到信报,以为这边是有村民造反,怕是自己人手不够,一边拟奏进元庭,一边迅速与武将守备白额伽颂明联络。 那守备白额伽颂明也想着立一大功,立即点了一千兵,合着知府的两百名府衙亲兵,一道在知府门前集结。 正欲开拔时,知府内衙的一个道士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个僧人。 道士左手托着拂尘,右手单掌立五说道:“无量天尊,小道多愿,蒙府尊道济多日,愿随府君同往,助大人一臂之力,收此凶顽,以正天纲。” 那个僧人也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满福,在此也蒙尊驾斋请,也愿助府君,超此狂徒,去西天受我佛度。” 史德豪心想,多这二位也可助阵,何况县里人来报,说那武夫着实了得,手拧衙役,脚踢石狮,也怕压不住他。遂带了这一僧一道及一千二百人往县里赶来。?? 到了县衙这边把县里衙役找来问了详情,衙役也不知道哪里去寻武夫。立即鸣锣悬赏,告请村民通知武夫消息。?? 半注香过后,衙门前来了三人。却还是那卜家三兄弟。 卜家三兄弟为啥就敢报那武夫的信呢?不怕被那武夫剐了么?这小人嘛,也有小人的道行和窍门。 一来是武夫杀了县官,断了三人讨赏的路子,知府那头又攀不上,这一头就恨着武夫。 二来是那最小的一个瞅准了武夫一心想护着那夫妇俩,跟两哥哥说,这便是那武夫的软门所在,他有所惦记便有所忌讳。 所以卜世仁觉得,只要拿捏得了那两夫妇,就能伤着那武夫的心,既然能伤着他的心,就有法伤着他的人。 平时就是有些个心肠略好点的人,他们也瞧着不顺眼,心想着这好事怎么能让他干了去,就是他自己不行好,别人行了个好,他们三还要去毁叨别人,说人家定有什么另有所图之类,专一败人清德。 这武夫把县衙这样一闹,他们三是恨得牙痒痒,就跟杀了他们亲娘老子一样的恨,心里又怕又恨又嫉妒。 所以一见到告示,立即自告奋勇出来告密,又可得些赏钱。就是没些赏钱,他们也乐得见那武夫被抓被杀。 他们告诉知府,武夫杀了人后往天子岭方向去了,找那夫妇立马就知道武夫在哪。知府赏了二人几个钱,当下就与白额伽颂明带着人赶往天子岭。?? 这一千二百来人浩浩荡荡启程,卜家三兄弟也和着爱看热闹的附近村民们一起往天子岭走来。 可这次,卜家兄弟,是打错了算盘。 那日,武夫在县衙杀了人之后,不慌不忙的来到天子岭,去了死了娃的那夫妻家里,把县衙杀人的事跟夫妻两一说。 吓得那夫妻两扑通跪下,又是叩头又是催促,“好汉替咱报仇,感恩不尽,请好汉快走,莫要停留”。 武夫搀起男人,“我不是来难为你们,不久官兵立到,我若走了,他们定要难为你,方才县衙里留话,便是引他们过来此地,我作出好戏你们看看。” 夫妻俩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到是独眼女人开了口,“我们不晓得文武二曲投胎也就算了,如今儿子已死,我二人也没个念头,就请恩公吃喝些,官兵来了大不了一起死,横竖是个痛快。”那男人也一边点头说是。 ??武夫摆了摆手笑道,“不打紧的,保管你日后有着好处,我先去河边耍耍。一会再来跟你夫妻商量。”说完出了柴门就向河边走去。 留下夫妻俩目瞪口呆,不知几个意思,也不敢上前。女人便收拾着,烧水做饭,又着男人去拿只鸡来准备招呼武夫用饭。 晚饭用过,武夫向夫妻二人要了个草席一个被盖,当晚就在河边歇脚,夫妻再三挽留,武夫也没有住在夫妇家里,并不以杀了县官替他夫妻报仇为由,图他们报什么恩,自己就在河边歇了。 四十五章 梦语点心灯 “意外之喜, 来的如此突然, 猝不及防的快乐, 让人无所适从, 再矜持的人,也难把握。” —————— 卜世仁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快答应下来,又有点不好意思,他腼腆的说道:“可是,我给不了你什么啊?” 小小姑娘咯咯笑道:“你可以喂虫子给我吃啊,还可以帮我钓蚂蚁啊。” 卜世仁一想,对啊,自己脑袋里不知道每天生出多少虫子,时不时就会钻个一两只出来,至于蚂蚁,随便搞点饭粒儿就能引来一堆。 “那当然可以,我保证给你多多引些蚂蚁来。”卜世仁兴奋地说道。 “也不要太多了,一天有个几只就够了,多了我还怕被它们吃了呢,嘿嘿。”小小姑娘开心的说道。 “不会,我会保护你,多了,我就打死他们。”卜世仁信誓旦旦的说道,打死几只蚂蚁,对他来说,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真的么?”小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惊喜的看着卜世仁问道。 “当然了。”卜世仁露出一副孩子般的脸,信誓旦旦的点着头答道。 “你会保护我?”小小姑娘呡着嘴唇继续问道。 “当然了,小小姑娘帮我掏了耳朵,还让我不头疼,我不保护你,我还保护谁呀?”卜世仁微笑的看着小小姑娘。 “叫我丝丝啊。”小小姑娘把嘴一嘟,双手叉着腰说道。 “哦……哦哦哦,丝丝,我会保护你的,一定的。”卜世仁被小小姑娘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改口道。 “哈哈,太好了。”丝丝伸出几只手拍了拍,进步跑到卜世仁的脸颊前,拍拍了卜世仁的鼻尖,开心的说道:“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说完抱着卜世仁的鼻尖,把脸靠在他的鼻子上。 卜世仁低眼看着丝丝,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姑娘,是这么的天真,又是这么的美丽,跟昨晚那只蜘蛛,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此刻,这个小小的身体,正靠着他的鼻尖,那里传来一阵阵小小姑娘的呼吸,她的身体温温的发着微热。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被深深需要和关爱的感觉,令卜世仁麻木已久的心苏醒了过来。 丝丝正闭着眼睛,靠在自己的鼻尖上,一道微弱的月光投射在石像上,一点点反光照在丝丝的身上,光影凸显了她的身体,形成一个优美的弧线…… 卜世仁看着眼前的丝丝,不敢闭上眼睛,他觉得这一刻,就像一场梦,只要他一闭眼,就会消失。 他盯着丝丝的面庞,呆呆地看着,鼻尖上的热度,一点点向全身袭来,他的身体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身体的左侧有一点痒,他想翻动一下,又不想惊动丝丝,那阵奇痒像几根针轻轻的扎着他的表皮,感觉不痛,却很难受,刺痒了一会,那感觉消失了。 他的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幸福,降临在自己身上。 又一滴水珠从眼睛里滑落,他希望,这就是一场梦,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卜世仁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生怕惊到了丝丝。他的左侧身体已经有些发麻了,可他还是忍着。比起麻木,他更希望丝丝能多靠着他些。 丝丝一直贴着他的脸,靠在他的 月光从庙顶上的破瓦洞下来,形成了一道光柱,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点淡蓝色的灰雾在光束里慢慢舞动着,光柱已经慢慢移动到了一旁的石像的眼睛上,那石像就像被点了色一样,顿时鲜活了起来。 突然,那石像上的光柱灭了一下,又亮了。 这是眨眼么?卜世仁心想,他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些,再看着石像的眼睛,却没有动静了。 兴许是眼花了,卜世仁正这样想着,想要把头转过来,石像眼睛上的光柱突然又灭了下,然后迅速又亮了,这真的算是在眨眼睛了。 卜世仁一动不动的继续瞪着石像,这次没有了动静。 一个身影突然从石像后面爬了出来,尖尖的脑袋,四只脚,是一只壁虎。 它吐了吐舌头,突然看向卜世仁的脸这边,它爬下石像的脸,慢慢朝着卜世仁的脑袋爬来。 一只壁虎,想干什么? 难不成还想吃了我,卜世仁这样想着,突然想起丝丝。他低眼看向靠着自己的丝丝,这小东西睡着了,又变回了蜘蛛,正趴在他的脖颈下,一动不动。 卜世仁想把右手抬起来,却动弹不得,关节那里的筋早断了,抬不起来,平时也只能用手腕活动,就是只能碰着手边的碗扶扶,想要将手抬起来却不行。 壁虎又向前爬了几步,再有几步就要靠近蜘蛛了。 卜世仁把脸侧过来对着壁虎“呼呼”的吹了几口气,壁虎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向前移动,接着卜世仁叫道:“丝丝,快醒来,有壁虎要吃你。” 小蜘蛛一听,立即跳上卜世仁的胸膛上,壁虎迅速爬过来,张嘴把舌头一弹,却弹了个空。它跟着爬到卜世仁的脸旁,仿佛它知道卜世仁动不了手一样。 卜世仁的手动不了,肩膀倒是可以活动,他用力抖动着自己的胳膊,借着胳膊抖动的力度他不停的用胳膊拍打着地面。 壁虎被吓得一退,卜世仁接又对着壁虎大叫:“走开,再过来我打死你。”接着卜世仁又大吼了几声。 壁虎歪了下脖子,瞪着卜世仁的眼睛,接着掉了个头,爬走了。 胸膛上的蜘蛛静静的看着卜世仁,这下,它没有变成丝丝。 看着壁虎爬向石像后面,卜世仁转过脸来,与胸膛上的蜘蛛对视着。卜世仁一笑:“没事了,它走了。你也回去,地面上危险。” 蜘蛛一动不动,正面对着卜世仁,没有反应。 “万一我睡着了,怕那只壁虎再爬过来,快回去,听话,丝丝。”卜世仁催促着蜘蛛。 蜘蛛慢慢爬下了卜世仁的胸膛,顺着一旁神龛的腿柱子向上爬去,在柱子中间停了一下,又继续往上,消失在黑暗里。 看着蜘蛛离开,卜世仁“呵”地松了口气,身体不再那么麻木,叫了几声,动了几下,他有点累了,看着庙顶洞口的月光,保护了丝丝,他很开心,闭上眼睛,他慢慢睡着了。 睡着睡着,他好像去了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满是烟雾,朦胧中透着一点香气。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两个人在对话。 甲说:“先把你定义为魔鬼,然后我自然就成了上帝。你不信我的,你就是魔鬼。 魔鬼通常扮演上帝,他说他可以拯救你,他们会否定你所有的行为的逻辑。 从一开始就给出一个认定。 这个认定就是: ——你从一出生就是有罪的,快到我这里来,来认罪,孩子。 我赦免你,只要你愿意跪倒在我的道理中。 在我的道理中,你能找到自我的天堂。你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我。” 乙说:“所以你要去攻打他。” 甲说:“我攻打他是因为,我喜欢这么干,他对错与否,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的快乐在于撕碎他的灵魂,而我并不需要他的灵魂。” 乙说:“可刚才那个……,那是个孩子。” 甲说:“孩子?他会长大的,天下人从小不都是个孩子么,长大之后呢?” 乙说:“你真不愧是魔鬼。” 甲说:“魔鬼,你想的太简单了。” 乙说:“不简单,你很可怜。” 甲说:“可怜是你最后用来攻击我的语言了么?” 乙说:“攻击你?不,不是最后,是从来都没有开始。” 甲说:“哈哈哈,你这个梯子搬得不错。” 乙说:“我没有上你的台阶,所以不需要梯子下来。” 甲说:“可是你上了自己的台阶。” 乙说:“我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哪里也不来,我如如不动。” 甲说:“你既不如如,而且也动了。” 乙说:“我哪里动了。” 甲说:“你的心动了,我感受到了你的恐惧。” 乙说:“我的心动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甲说:“我能闻出你的胆怯和恐惧。” 乙说:“你用什么闻的?” 甲说:“我用心体会的。” 乙说:“你不怕自己被这样对待么?” 甲说:“不怕!我从不会失败。失败是人们的一种错觉。从来就没有成功和失败的比较。” 乙说:“那对你来说,你在怎样生活呢?” 甲说:“我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 乙说:“总有你干不了的事情。” 甲说:“所以我才会去想干呀。” 乙说:“你干不了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去干呢。” 甲说:“就是因为干不了,我才想去干。是人也罢,不是人也罢,是个生命,就有念头。只要有念头,他就会被操控,被念头操控,我就能抓住他的念头。” 乙说:“你能利用这叫花子的念头么?” 甲说:“当然可以,他现在不正在努力的想做一个全新的自己么,这也是他的念头,他想变化,我就给他愿望。” 乙说:“可他在你原来的计划里,本来不是这样的。” “……” 乙说:“你解释不了那个人为什么出现。” 甲说:“那,不过是个疏忽。” 乙说:“疏忽,那几声咳嗽哪来的?” 甲:“你也听到了? 乙说:“法天法地,苦也是机,若得洗心,革面不疑。你所操控的世界,已经超出了你的计划了,呵呵呵,你见到的我,就真的是你以为的我么?” 甲问:“你不是闻音?” 乙说:“造梦胜义有,破梦毕竟空。能算个什么,呵呵,我也可以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在活在梦里,嗯?” 甲问:“你到底是谁?” 乙说:“我是你的全部,我包容着你和破梦,就像你卖给那块石头的梦。你怎么不想想,凭什么,由你去主宰万物?嗯?” 甲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源自于我,你不过是我另一个梦而已。” 乙说:“哈哈,你可爱的地方就在这里,是我让你自以为是的。” 突然,一个面孔从迷雾中显现出来,卜世仁看见这张脸,僵住了。 “喂,做梦的,泥补石像眼,心点信行灯。干的不错,该醒了,换个梦去做,哈哈哈哈哈。”这张脸对着卜世仁说道。 这张脸,卜世仁怎么也忘不了,他就是七十年前,一手让卜世仁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卜世仁的心里忽然有点喜悦,看着眼前这张脸,他笑了下,回了声:“谢谢。” 那张脸没有说话,也冲他笑了下,就消失了。 迷雾散开,他的眼前是一个四周都是白色地方,既不像个房间,也不是什么山洞。 脚踩的地方也是软绵绵的,不像是地面,他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 怎么可以站起来,脚筋不是断了么?他尝试着往前挪了一步,不敢用力,好像一下脚就会落下去一样。 落脚的地方有一股力量回馈过来,将他往上一弹,他飞了起来。整个人都很轻松自在,在这片雪白中,什么都没有,除了白色,没有任何东西。 过了一会,他感到全身在下坠,猛地一惊,醒了。 看了一眼一旁的石像,那里还剩一个眼睛没有修补,卜世仁笑了下,“明天,明天我给你补好,我会的。” 四十六章 心开中大奖 今天,是 6月17日,晚九点。 中国幸福彩票——神通如意乐,开奖了。 这期总计有1000注一等奖。 每注一等奖27125亿元人民币。 1000注总奖金,就是27125亿元人民币。 交完百分之二十的税,中奖者还可以拿到217亿元人民币。 神奇的是,这一千注奖号都来自一个彩票销售点———红阳市江山大道555号。 奖池总计3390625亿元,这么高的金额,是因为已经连续三十天没有人中一等奖了,三十天的平均销售在11302亿元。 奖金池里的钱越多,买的人,也就越多。 奖池的百分之八十用来给所有的一等奖。各大媒体,一直都在跟进。这下,炸了锅。 刚吃了晚饭,石放正坐在书桌前,他正在写字,他看了本书,书里正在介绍一些宗教哲学问题。他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摘录了一些下来。 写东西,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 因为中午,他干了一件蠢事。 这件蠢事的结果,却变成了件喜事——一件大喜事。 中午吃完饭,路过楼下的彩票店,没有公交卡,反正要买彩票,正好换点零钱坐公交车,于是他就进了彩票店。 近些年来,他都会买点彩票,既能奉献爱心,又可以有所收获,一个充满希望的爱心工程。 可是,爱心,是要结合自己的实力来奉献的,这是一个很基本的原则。 但是,总有人,会不按常理出牌,倒并不是刻意标新立异。 因为,有些人,他的本质就是那样,冒冒失失,糊里糊涂,行前不顾后,做事又乖张。总让人无语。恰好,石放,就是这样的人。 他购买彩票的时候每次都会报出号码来,多少注,多少钱,都清清楚楚。 可今天天出门,他偏偏用笔把号码写在一张纸上,他计划一个号码买个十倍,二十块钱。 水笔的笔头坏了,他翻了下笔筒,抽了只老钢笔,是英雄牌的,型号616。 616?顺要顺啊,不错,很吉利。 他把616两个号码分开,结合自己的生日,加入了他的号码组合中。 他在号码后面写了个“十倍”,为了和号码区别开,在“十倍”前面划了一道小斜杠,随手对折了这张纸条。放在口袋里,换衣服,下楼。 他带上两千二百元现金,得去交个电话费,再去古玩城逛一圈,想掏个 便宜的老国产手表戴戴,夏天就要开始了,手上光秃秃的,即可以看看时间,又可以当个配饰。 关键,是便宜。 他进了彩票店,把纸条递给彩票店老板,同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石先生!您好!”是一个女声。 “你好。” “我是美来克游艇公司的,有看到您注册了我们网站的会员。我们能为您提供各种游艇的介绍和服务,我是您的私人顾问。”女声比较优美,语调很淡定,没有那种普通推销电话的瓮声瓮气,石放还愿意听下去。 “哦,我只是初步了解一下,看看情况。”石放想起自己的确注册过一个游艇网,那只为了观看里面各种类别的图片,他需要下载一张游艇图做界面。 “我们有看到您在美来克1000上选择了喜欢,您是否想购买或者是租用这艘游艇么。” “美来克一千?” “是的,先生,也可以怎么称呼这款游艇,美来克一千。” “打一千倍?”彩票店老板抬头看了眼石放,问道。 “哦,是的。”石放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回答了彩票店老板。 老板没有再多问,石放是这个店的老客了,平时也不多交流,有时他也会买个一百倍的彩票,也不算稀奇。确定了以后,老板没有再问,他输入石放纸条上写的号码,按照一千倍,敲了确认键。 这张一千倍的神通如意乐彩票正在打印中,两秒钟左右,它慢慢从出票机的口里,被微微卷曲的吐了出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石先生,您近期是否需要游艇服务的意向么?” “近期没有,以后会有。我先了解下,请问我可以自己驾驶游艇么。” 听到“游艇”二字,彩票店里其他几个来买彩票的人,都看着石放。石放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 “哦,自己驾驶的话,您需要有游艇驾照。不过你没有的话,我们可以提供专业的培训服务,以方便您可以顺利拿到驾照。” 石放接过彩票店老板递过来的彩票,回答道:“哦,那个以后再说,谢谢你的来电,以后我有需要,再和你们联系,这只是先了解下。” “没问题,石先生,我们只是初步跟您沟通,如果您有意向需要我们公司的游艇服务,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是您的私人专属顾问,我姓顾,来电号码就是我的电话,一会我将联系方式和社交账号发送给您,随时敬候您的咨询。”电话里的女声礼貌的说道。 “哦,好的,谢谢你,先这么说,我现在有事,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谢谢你的介绍。” “好的,那先不打扰您,祝您生活愉快,心想事成,再见。”女声保持着礼貌。 “好的,也谢谢你礼貌的服务。” “哦呵呵,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见!” “再见!”石放挂了电话,把钱包拿出来,抽出一张红色百元,递给彩票店老板,“顺便再给我五个硬币。” “兄弟,你打了一千倍,两千块。”彩票店老板正瞪着眼睛,莫名的看着石放说道。 “什么?一千倍?”石放惊道。 “对啊,我问了你啊,纸条上也是这么写的啊!” “…………”石放看了看手中彩票,上面显示着,倍数:1000,价格:2000元。 又接过老板递回自己的纸条,看见号码后面的注明:“十倍”的“十”上面,多了一撇,“十”字左边还有个“1”。 石放倒吸了一口气,想起刚才通话里“美来克一千”的对话,看来自己是在回答销售电话的同时,回答了彩票店老板的询问。而彩票上的“十”不知道怎么搞的,多出了一撇,而那个“1”字,本来是为了与注明倍数隔开的。 对折纸条的时候,字迹未干,钢笔水渗了点,那道“\/”变成了“1”。 石放做买卖,跑江湖打滑板,一路里走南闯北,各种场面也都见过,他早就习以为常,此刻要是在店里否认自己不是打一千倍,那可丢人丢大发了,买了就买了,认了。 石放脸一红,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口里说道:“哦,对对对,是要打一千倍,我忘记了,呵呵。”冲彩票店老板一笑。 点了二十张崭新的百元给老板,石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电话去了,忘了,不好意思。” 老板一笑:“没事。祝您好运。” “大家好运,对了,请帮我换十个硬币。”石放又拿出一张百元,递给老板。 “好滴,没问题。” 从彩票店出来,石头的脑袋在发涨,水电费没有交,电话费宽带费没有交,马上还要交房租。这两千块一下去,这个月怎么过?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爷爷的,说不定就中了,哈哈哈。 想到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打了下气,假装走了一圈,石放再也没有心情去什么古玩城了,懵懵懂懂地溜了一圈路,回家了。 这个晚饭,他是勉强咽下去的。 晚上九点,坐在书桌前,泡了壶茶,一边他打开手机,搜索神通如意乐的当期开奖号码。 一打开,他就愣了,他的号码中了,每注两千七百壹十五万元人民币。 看着手机屏幕的显示,石放有点晕。拿出钱包里的彩票,仔细的看了一遍,又重新搜索了这一期的号码,正确无误,是自己的号码中了。 而且,是一千注一等奖。 共计27125亿元。 交点税,他还能拿到217亿。 惊喜,一股狂躁在胸膛里升起,他感觉一股热气从从小腹一直上冲到胸口,眼睛有点湿润,他立即端起面前的青花瓷杯,喝了口茶,茶叶是毛尖,用的却是并非是芽头,盒子上的广告语很有意思:“毛尖毛尖,一壶拔尖。丝滑爽口,清润心田。” 呵呵呵,这可真是拔了尖了。 公司,基金,股票,名表,游艇,别墅,庄园,这下子,什么都来了。 他转脸看着桌旁的窗外,筑完巢的燕子早就回来了,正站在阳台墙角的窝边上叽叽喳喳的,这对燕子生了一窝小燕,每天都捕食些昆虫来。 去年,石放把他们的老窝给捣了,倒不是嫌弃燕子。那窝贴近阳台顶上靠外的墙角,当着西晒,还热死了一只小燕子。 前年冬天,石放知道那对燕子一开春肯定会回到这老窝来,担心又热死几只小燕,索性给他们捣了,希望他们到靠近里面的角落去做窝,那里不被太阳晒,又避着雨,凉快又通风。 谁知弄巧成拙,去年开春之后,燕子倒是回来了,一看老窝那就剩点泥巴干在上面,没了,它们叽叽喳喳的嘟囔了一阵,索性走了,弄的石放心里很过意不去。 到了今年一开春,石放把以前的老窝留下来的痕迹给清理了一遍,指望燕子再来,瞧着心里也欢喜。这下还真管用,清明一过,燕子就回来了,打量了一番,就筑了个新巢,比以前那个还要大些。 想到这里,一句话突然冒了出来:“突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喜怒莫言表,遇事不动容。” 太有道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是动容了。 有太多事情,他要去做了! 一堆人情事,他得去了了。 当然,第一件事情,是去领奖。 这个晚上,实在太难熬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有些快乐,只属于自己。他经历的太多了,懂得有些人的快乐,对他人来说,可能是痛苦。 他把彩票放回钱包。 他倒好了一杯茶,走到一旁柜子的神龛前,把茶杯恭敬的放好,又点了一注香,默默的注视着神龛,恭敬的鞠了三个躬。 坐在桌子前,他发着呆,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情。 四十七章 夜会小红光 第二天一早,石放拨通了彩票店老板的电话,他的电话,就写在店里招牌上,平时也帮人用社交软件打票,打好了就拍个照片发给客户作为凭证。 “万哥。” “哪位?” “是我,中奖的。” “哦……,哦哦哦,有什么,什么事么……”,电话那端很激动。 “今天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领奖,顺便给你点分成,大家同喜。”石放说道,他的口气,就像只中了两百块一样。 “哦……,哦哦,好的好的好的。” “别急,慢慢来,你在哪里?店里还是家里,我可以等你。” “我就在店里。” “麻烦您一下,请叫好一辆车,开到你的彩票店往前一百米的地方,我们一起去。” “好的。没问题。” 挂了电话,石放检查了下彩票,放进钱包,拍了拍身上,定了定神。 出门了。 走到宿舍门口,见一辆蓝色出租正停在门口,万哥正坐在里面,他冲石放招了下手,石放笑了笑,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 跟司机说了声:“去人民公园。” 幸福彩的领奖中心,就在人民公园附近,二十分钟后,他们就到了。 进门的时候,保安问他:“请问,有什么事?” “我来领奖。”石放答道。 “好的,请登记下。然后我领您进去。” 石放和万哥在登记本上签了名字。 保安神色有点谨慎,看了眼石放和万哥,“哦,那……,请跟我来。” 上到二楼,进了领奖大厅,那里有一帮人在站在那里相互说着话,声音虽小,但还是一阵唧唧哇哇的。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看了眼石放,走过来询问道:“请问您是。” “我来领奖。”石放看着眼镜男。 “请问是什么奖。” “一千注神通如意乐的奖。” 这群人顿时不再出声,全部安静了下来,一起看向石放。 眼镜中年男身子晃了一下,打量了下石放,“哦,您好,都正在等您。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您真幸运,彩票和身份证都带了么。” “都带来了。”石放盯着中年人的眼睛说道。 “请跟我来,有些手续需要办下,我们还要验证您的彩票。” “好的。”石放和万哥二人跟着中年人,穿过了大厅,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共七个人,三男四女。一个个都盯着石放二人,好像要把他彻底看穿,石放一一对视了他们的眼睛,见石放看过来,他们又各自把眼神挪开,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彩票。”中年人。 “好的。”石放从口袋里拿出皮包,拿出那张一千倍的幸福彩彩票递给了眼镜男。 眼镜男的略微抖了一下,看了眼石放,把彩票接了过去。 他用扫码器验证了一下,准确无误,石放递上了身份证,眼镜男抬手接过。 一名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她给石放和万哥倒了杯水,递给石放,问道:“请问,您愿意接受记者采访么?”。 石放接过水杯,“谢谢您的水,采访就不需要了。” “嗯,好的。请不要着急,可以先坐会。”这位女性微笑的说道。 “没关系,我不急。”石放笑了笑。 “我是幸福彩中心的中奖者心理疏导员,如果您感到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或者很激动,可以跟我沟通。”女工作员保持着职业的微笑,继续说道。 “谢谢,没有什么,我很放松。”石放淡淡的道。 “哦?您的心理素质真好。两百多亿,您?您一点都不紧张么。”女工作员有些好奇。 “还好了,只是有一些,没关系,谢谢你。”石放笑着回答。 石放事后觉得,这恐怕也是职业话术之一,让人毫无觉察的放松下来,以便舒缓下中奖者的情绪。 “刷啦”一声,地上掉落了一个串东西,石放低头一看,是一边万哥的电动车钥匙,不知道怎么从他口袋里掉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弯下腰,捡了起来,把钥匙放进口袋。 整个办公室,一片安静,听到声音,石放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万哥,他正起身放好钥匙,也正盯着石放,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二人对视了下,石放冲他点了下头,万哥嘴角笑了下,没有说话。 眼镜男身后办公室的墙上,有一款老式挂钟,两行红字印刻在挂钟上,十分醒目,红字写的是首诗,“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北极星?”,石放看着挂钟突然问道。 “啊,什么?”眼镜男问。 “那个挂钟,是北极星的么?”石放看着挂钟问道。 “哦,是的,好像是,我们开业就有了,十几年了。”眼镜男回头看了眼挂钟,又转回头来答道,“您好,验证好了,请问你是否需要新开账户转入奖金,还是已有账户,我们直接转账。” 石放深呼了口气,慢慢吐了出来,他努力地让自己平静的说道:“就用已有账户,”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好的,”一会我们会提供一张支票给您,扣税以后,奖金会你转入您的银行账户。” “你们的挂钟,可以卖给我么?” “什么,这个?我得问下领导。” “转让给我。” “您需要这个干什么?”眼镜男好奇的问道。 “你们可以作为营业外收入,我则可以留个纪念。”石放其实心里很紧张,为了舒缓下情绪,他故意找个话题说的。 “这个一会再说,请您先填下个人信息和账户号码。” “好的”………… 从进去办公室,到最后整个过程下来,只花了二十分钟,没有传说中的游说捐款,也没有任何一点业务拖迭。 “转账已经成功,您可以查询下您的账户。”眼睛男微笑的看着石放说道。 石放拿出电话,拨通了银行热线,输入账户和查询密码后,他听到了那个平和的女声:“石先生,您好,您的账户余额为二百一十七亿零九千六百元。” 现在领奖和以前不一样,现在可以直接划拨奖金入账,不需要再通过支票形式支付。 捧张大支票照个相,也就是彩票中心做宣传的一个象征性的照片。 挂了电话,石放看了眼眼镜男,点了下头,“谢谢,麻烦您了。” “哪里,这是我们的工作,为您如此幸运,感到高兴,恭喜您中奖。” 眼镜男伸出了右手,石放伸手和眼镜男握了握手。 “我们会安排工作人员保护您离开,请问还有什么需要么。” “其他没有了,改天来谈那个北极星的交易。”石放笑了笑说。 “呵呵,好的。再次恭喜您。”眼镜男笑了笑,抽回了手。 “好的,谢谢。”石放转脸对一旁的彩票店老板说道:“走,万哥,一会有事跟你聊。” “哦,好的。”万哥答道。 石放戴上了准备好的墨镜,双手端着一张巨大的支票摆好造型,工作人员拍了个照留了个纪念。 之后,二人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离开了,一切都简单明了,轻轻松松。 回到家里楼下,石放拍了拍万哥,“万哥,五千万够么?” “你说什么?”万哥早已明白石放的意思,只是还是有些惊讶。 “我是说,给你五千万。”石放看着万哥说道。 “太多了,不用那么多。”万哥有点激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在这买了这么多年,您每次的态度都很好,您夫妻二人每天都这么认真。 第一,我真的想感谢您们二位。 第二,我给你们是有原因的,但是,我又不想把原因说出来,希望您体谅。 一会发给我个账号,我明天转给你。”石放继续淡定地说道。 “哦,那,那一会再发给你。”万哥答道。 “好的,谢谢你陪我来领奖,麻烦您了。”石放笑了笑。 “哪里,还要谢谢你,我店里也会有奖金的。”万哥笑了笑,尽量平静的回答着石放。 石放点了点头,“那我先回,一会联系您,我走了。” “好的。” 夜里两点钟,石放泡了壶茶,现在阳台上。 这晚没有云,夜空很清晰,石放看着满天的星星,出着神。 他没有告诉父母中奖的事情,年纪大了,怕他们过于喜悦,反而对身体不好,一点点告诉他们,这样情绪可以得到个缓冲,不急。 他一手握着一个罐子,这玩意是古玩城的地摊上买来的,花了一百块。 当时买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路过那个摊位的时候,这罐子突然滚到石放的脚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弯腰捡了起来,把罐子放回摊位原处。等他转了一圈,又回到这里的时候,那罐子又滚到他脚边。 这次,石放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个罐子,圆形的罐身上一行篆体字,刻着“神通如意”。 它全身紫色,说是紫铜,又没有那么重,说是木头,又不那么轻。塑料呢,更不可能,因为敲起来有金属声。问了下价格,开价二百,他随口还了个一百,没想到地摊老板答应了,只得买了下来,就当个缘份。 掏多了市场,石放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想着能捡到个漏,他现在买东西,就凭一样——感觉。喜欢就要了,不喜欢,就不要。反正也就是图个好玩。并不指望赚什么钱,就是个爱好。 他把手背在身后,握着这个神通如意罐,慢慢的转动着。 “神通如意,那个故事,难道是真的?”石放喃喃的说道。 他抬头看着天空,他在夜空中,寻找一个东西,他知道每当这种特别的日子,他都能看到它——那团橘黄色的白光。 点了根烟,天空没有出现什么,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圆,边上一些闪烁的星星,一下一下的眨着光。 那道银河系的光,比以前淡了很多,他记得小时候看那道光,是淡蓝色的,现在,越来越稀薄了。 北斗七星里,那四颗组合成斗状的星星之间的距离,也比几十年前要宽了些。 这一下子,他突然想起了小舟、唐平、还有杨羽和周五,他们现在怎样了,过得还好么。 他觉得,老朋友要照应,新朋友要结识,怎么交朋友,其实很简单,舍得了利,丢得了名,为人大方,不拘小节,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不错。但是,还需要一点——维持力量。 他可以送一条船给小舟,甚至,他还可以买下一条河给她。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很傻,还送什么船,让人继续打渔么?游艇不错,不如送艘游艇。不是接到了美来克的电话么。 买下一座岛?这二百来亿也不够啊。事情太多了,得一件件来。 钱,只是工具,怎么使用,倒是个问题。 第一,要保值。 第二,要增值。 第三,还得为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去付出一些钱,这些钱,是不需要回报的。 第四,必须成立一个机构,选择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东西,去经营它。 第五,必须选择一个让人接受的信仰,与一些人合作,利益的捆绑加上情感的沟通,再有一批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可以做些事情了,一些小事。 合作方最好,是一个成熟的团队。同时,还需要培养新的梯队,随时补员。 在石放看来,没有什么事,对他来说,是大事了。 想到这里,石放大致有了个计划,他转过身,拿起放在窗台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正准备回房间倒点水,忽然,他看见了天空西南方的夜空里,一个光点,显得比其他星星的光要大一倍,这是刚才才出现的光,它正由南向北,慢慢移动,石放笑了。 它终于来了,他已经等了它一年。 它出现的地方,并不固定。 但是日子,都很特别。 那团光慢慢靠近石放的右上方夜空,橘黄的色调慢慢褪去,变成了一道淡蓝,又慢慢变成了奶白色。 在远处一栋高楼的上方,它停了下来,但是这次,它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这次它的形状,像个三角,不是以前的圆形。 可以确定,这不是夜班飞机的光,它没有闪烁的灯,也没有做直线运动,还有一点,飞机,是不可能悬停在那里的。 这团光给人的感觉,没有那么平静。它的内部在旋转,显得较为机械,就像一个努力克制情绪的人一样。 详和的平静,是装不出来的。 石放看着那团光,没有做出以前的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等这团光的反应。 那光开始变色,变成了一团深红,而且,它的体积开始增大。变得有一乒乓球那么大,那栋楼离石放的距离大致有一千米。 石放看着它,它灭了三下,每一下的间隔,在三秒左右。 “呵呵,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石放自言自语的对着光团说道。 光团变小了点,又回复到球体大小。从它的光体内,飞出一个小点的红色光点,朝着石放飞来………… 四十八章 天权定如意 “没事的时候, 可以多仰望下星空, 有个阳台, 是很幸福的事情, 如果没有, 也不影响你的幸福, 只需夜里出来, 抬起头, 整片星空,都是你的。 说不定, 就会遇到些奇迹。” —————— 石放看着那个小红点慢慢靠近,它飘到了石放头顶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楼下“汪汪汪”的传来几声狗的叫唤,那红点突然变成黄色,旋转了起来,楼下的狗发出了几下“噎噎噎”的呜咽,不再出声。 那红点慢慢下降,停在与石放的视线水平的位置,距石放眼睛四五米左右。 以水平方向为原点,它迅速的上升了一下,又迅速下降到石放视线下方,然后回到原点。 接着它向左移动了下,回到原点;向右移动了一下,又回到了原点。 “嗯,这是十字,也是个正方。”石放说道。 光点的闪烁了几下,接着向左上放移动了一下,回到原点;又向右下方移动了一下,又回到原点;再度向右上方移动了一下,回到原点;跟着向左下方移动了一下,再次回到原点;同时它闪烁了三下,然后保持它的亮度。 “米字?”石放问道。 光点闪烁了两下。 “两下?是阴,不对?”石放看着光点说道,这次,光点没有闪烁。 “明白了,九宫图?”石放继续问道。 光点闪烁了一下,这次,石放答对了。 “那里有什么?呵呵。我看过很多遍,没有找到答案。”石放笑了笑。 光点突然增加了亮度,它红色的光芒象是由外向内放射的,中间的位置最红,外圈则带有一道金黄色的边,这光并不刺眼。 光点在石放面前旋转了一圈,然后分画出了一个红色的阴阳鱼,很快又消失了。 “太极?” 光点闪烁了一下。 “你来这,有什么事么?为什么,要跟我沟通?”石放问道。 这次,光点开始在空中舞动,它变化出了一个金黄色的人脸,石放看了看这张脸,觉得好像很熟悉,突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我么?” 金黄色的人脸消散,又变回了光点,它闪烁了一下,示意石放又答对了。 接着它又变成了一个紫色罐子的形状。 “你想要这个罐子?”,石放从背后举起了手中的如意罐,在光点面前晃了晃。 那光点迅速变回红色的小光团,冲着石放快速的闪烁了十几下。 “我为什么要给你?”石放把罐子放到后背。 红光点保持着来的亮度,静静的与石放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这次,它变成了一排数字。 这排数字有三个个位数,两个两位数,五个数字的下方,又出现了两个小于十的个位数。 石放看了,脸色一变,“你们让我中奖的?” 数字消失,变回了光点,它闪烁了一下。 “谢谢,给你,我留着也没有用。” 石放把罐子拿到身前,向阳台外伸了出去,光点在微微颤动,似乎它很激动。 光点慢慢靠近了石放的手,红光包裹了如意罐,石放松开了手,那罐子消失了。 光点回到它刚才的位置,继续闪烁了几下。 “不必客气。”石放微微一笑说道。 光点继续闪烁,开始变化。 它又变化了一列数字,不同的是,是七位一组:前面是五个二位数,后面同样跟着两个个位数。 它一共显示了五组数字,石放暗自发笑,“保持下,我拿笔记录下”,他转身离开纱门,进了房间,拿了一只铅笔一个本子。 回到阳台,那五组数字乖乖的排列在那,随着一阵风吹来,微微有些摇摆,就像一幅飘动的数字画。 石放完整的抄下了五组数字,把纸条收好。眼前的数字消失,又变回了红点。 “连续中五注?师傅说过,太贪心了不好!”石放说道,顺便冲光点眨了下眼睛,“不过,师祖说过,贪婪是相对的,不同的生命有不同的需求,你说是?呵呵,你都能随意变化了,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你们却还要这个一百块的罐子。看来任何生命都有未满足的需求,我心大的很,只要你们继续给,我就能继续要,我来者不拒,呵呵呵。” 光点闪烁了一下,画了个圆弧。 “嗯,虽然你不是我等的,但到了我这,也是一场缘份,再见,祝你如意。” 光点连续闪烁了三下,这应该是谢谢的意思,石放摆了摆手,“我习以为常了,去。” 光点闪烁了一下,开始向着楼房上空远处那个更大的白色光团移动。 石放注视着这个光点,看着它慢慢移动,回到白色光团的附近,它开始变色,也变成了白色,然后迅速的向光团内部冲去,与白色的三角形光团融为了一体。 三角形光团闪烁了三下,突然原地消失,不见了。 石放看着这片夜空,光团消失之后,正好显出了北斗七星中间的那颗星。 那颗星在西方天文学里,叫做是大熊座δ,delta,就是德尔塔。 在中国,叫做天权星。 “天权! 嗯,不错。 生辰落处在天权, 智慧聪明布圣贤, 冠世英雄名利就, 一呼百诸在人间。 哎,智慧?聪明? 英雄有什么好当的,名利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还要一呼才百诸?不呼也要万诸,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石放想到又可以再中五个大奖,开心的笑了起来。 “半夜不睡觉,在阳台那发什么神经。”隔壁房间石放的父亲被笑声吵醒,起来在那骂道。 “哦,我做了个梦,起来舒缓一下,没事,老爹,你睡。”石放笑着解释了下,心想着,这几天,得赶紧去置办点大东西。 对一个突然暴富的人来说,可能会有点吃不消,但他不会。可能他觉得,还太少了,对,太少了,对买下整个银河系来说,太少了。 但以站在地球的观点而言,可能还是比较多的,那罐子他也没怎么用,留着也只是看看,换了200多亿,值了。 一个月后,海门市环海路,观澜别墅区。 售楼部的大厅外,一个人推开大玻璃门,走了进来。 女销售员走了过来,“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来人说:“我要一栋楼。” 女销售员眼睛一亮,闪出一丝兴奋,微笑的说道:“好的先生,请您跟我去二楼,那里有详细的介绍,而且楼上的环境更适合您细心挑选。” 来人答道:“好的。” 他跟着女销售人员穿过大厅,上了大厅的层梯,来到二楼。 从这里看去,是一个海景的一角,虽然不是全面朝海,但是可以能够看到一角湛蓝的海水,楼层是全透明的,靠海的落地窗旁,一排深灰色的沙发放在窗边,阳光透进来,照射在沙发上。 “先生您好,请问您贵姓。” “哦,当贵姓石。”来人既礼貌又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女销售员稍微一愣,一般人听到贵姓,都会客气的回答“免贵姓什么什么。”但是这个客人不一样,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女销售员有点无所适从,心想这又是个暴发户,只是有钱,没有什么过高素质。 稍微调整了一下,她微笑道:“您好,石先生。我姓陈,我叫陈珍,是观澜区的主管,下面就由我为您简单介绍下,我们这里都是别墅区,全是一线观海楼,不同的区域,海景的角度不同…………。” 来人正是石放,为了挑个好点的别墅,他看了很多资料,考察了周边海域的水质,天气,交通,还有人群的密集度,最终,他选择了这个楼盘。 选择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已经持有了这家上市地产公司的股票,上周,他花了九千五百万,买了一千万股。 他不但看好这家地产的楼盘,更加看好的,是这家地产公司还是另一家人工智能公司的投资股东,而另一家人工智能公司,正在筹划上市。 石放冲陈珍摆了摆手,打断她的介绍,说道:“不用多看,我看好了来的。” “哦,是么?”陈珍被打断,脸上有点惊讶,右手下意识的挽了前额的头发。 “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想听你介绍,请不要误会。”石放看着陈珍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没有关系,如果您对我们区域很了解,当然更好。”陈珍回了个微笑,双手握住放在身前,手心互相搓动了下,“那您看…………” “我要观海听涛如意楼,就是你们公司网站上介绍的,5号楼。”石放收起微笑,看着陈果的眼睛,淡定的说道。 陈珍有点被看的不好意思,跟石放碰了下眼神,把头转向一边的窗外,那里并没有五号楼。 陈珍来这里也有一年多了,目前为止才卖了一套,本来就是别墅销售,所以日常工作量不大。 而一线观海房,总共才三十六栋,销售提成是千分之八,这个比例不错了。 观海别墅群的均价在十二万一个平方,每套都有两百个平方左右。卖掉一套,就有十九万二的提成。 她觉得今天实在走运,这个人都不需要问,自己做足了功课,就跑来了,指定要5号楼。这种客户,是不会考虑钱的。 5号楼,有三百六十个平方。价格在4320万,一旦成交,她这下可以拿到3456万的提成。 陈珍的内心一阵激动,偷偷吸了口气,胸前微微起伏了一下。把头转回来,看着面前这个客户。 他个字不是很高,穿了件白色体恤,胸前一朵莲花的图案,那莲花是一个圆,上面还衬着一轮太阳,这恐怕是自己设计然后定制了的,头上戴了顶白色遮阳帽子,双腿套着一条米色的布艺休闲裤,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显得很精神,一双眼睛黑黑的透着点微黄的光,正看着她,等着回答。 只是,激动归激动,事实归事实,5号楼,上个月已经被人预订了。但是陈珍不急,她有办法把其他楼卖给他。 “石先生,不好意思,您需要的5号楼已经被预订了,您可以看看其他的,也靠海。”陈珍保持的微笑,轻轻的答道。 “预订?还没办手续?”石放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右手摸了下鼻子。 “手续还没有办,可是客户已经付了定金。”陈珍说道。 “没关系,你们可以卖给我,与客户合同的违约金,我来支付,如果沟通不了,你们约客户出来,我来谈。” “那……?这样啊,您不看看其它楼么?其实其他位置的楼也不错,都是独栋立体复式结构,而且……” 石放把手抬起,做出个手掌一推,示意陈珍不要再说,“不用看了,就要5号楼,我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付全款,今天就可以成交,你跟你们领导沟通一下,我今天都可以在这里等,有茶喝么。”说完他又把手放到口袋。 陈珍看着石放,被他的果断干扰了话术节奏,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眼前这么一笔销售,她不想失去,她立即回答,“那好,石先生,请您先坐会,我给你倒壶茶。”说完将石放领贵宾厅的一排沙发那,将手一让,“请坐,我去倒茶,然后立即跟领导沟通。” “好的,不急,放心,这个单子一定能做成。”石放坐了下来,他的话好像看穿了陈珍的心思。 陈珍心里略微一惊,忙看了眼石放,“呵呵,谢谢石先生的关照,您请先坐。” 石放点了下头,“好的,这里可以抽烟么。” “嗯……,可以的。我一会给您带一个烟缸。”陈珍一笑。 “好的,麻烦了您。”石放回了个微笑。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请问下石先生,为什么你这么喜欢5号楼?”陈珍站着,一手托着另一只手问道。 “我喜欢它的名字,观海如意。”石放回答道。 “真是诗意”,陈珍笑道。 “附庸风雅”,石放也笑道。 “那么,好的,我一会就来,您先坐。”陈珍转身,快步走向一旁的台。 石放拿出烟,放在面前茶几上。 5号楼预订了? 没关系,可以谈的,其实真的若是谈不拢,他是可以考虑其他观海楼的。只是他不喜欢随便被人拒绝,何况他有这个跟人谈的条件。 5号楼,必须拿下。 因为,5号楼海边那个位置,“观海如意”,关键是,那个位置还可以停一艘游艇。 四十九章 观海听涛郎 陈珍左手上端着一杯泡好了的茶,端了过来,放在石放面前,右手将烟缸平放在茶几上,对石放一笑:“我去请示下领导,请您先慢用。” “好的,谢谢。” 看着女销售员离开,石放端起茶杯,对着被子吹了吹。 这里待客,不是袋装茶,还不错,石放很满意。 过了半个钟左右,陈珍拿着一本宣传册和一叠合同,坐到了石放面前,脸上有点忐忑,“石先生,是这样的,预订5号楼的客户不想退订,如果违约的话,我们要支付预订款的一倍,我带了那位客户的预订合同,请您过目。” “哦。他预付了多少?”石放放下被子问道。 “五十万,这是预订合同。”陈珍将合同递上。 “不用看了,你说了就是。也就是多一百万对么?” “不用看了?”陈珍一惊。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多付一百万就是,今天能办理么?”石放看着陈珍问道。 “嗯,能办理。”陈珍答道,从没见过这么快做决定,连赔付款的预订合同都不看的客户。 “对了,如果违约,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些其他负面影响”,石放拿出一支烟,看了眼陈珍,又把烟放回了烟盒。 “不会,我已经请示过了。”陈珍一笑。 “那,我们签合同。” “好的,请您稍等。” 陈珍从手里那份合同里抽出两份,放在外面,这时,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陈珍看了一眼电话,如果不重要她不打算接。 可是这个电话,她不得不接。因为,这是总经理的电话,她隐约感到有一点不顺,拿起手机,点了接听。 “是陈珍么?” “您好郭总,是我。” “现在是不是正在跟客户谈5号楼的交易?” “是的。” “告诉客户,那栋楼不能销售了,已经预订了,预订的客户并不愿意接受赔付,介绍其他的楼给客户。”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客户,正在……” “不行,预订5号楼的,是我们公司特殊客户,要区别对待。跟你的客户解释下,介绍其他别墅给他。” “哦,那……,好,我会处理。”陈珍抬头看了眼石放,又用手轻抚了下前额回答道。 “嗯,保持态度,跟客户耐心解释下。” “好的。” 二楼没有人,沙发这边,只有陈珍和石放,十分安静,手机的音量不是很大,但是通话内容,石放都听到了。 放下手机,陈珍一脸歉意的看着石放,正要开口。 “是你们领导?”石放问道。 “是的,刚才……”陈珍不好意思的答道,想着要组织语言来解释下情况。 “请你回播刚才那个电话,我来跟他谈,他叫什么,郭总是。”石放坐正了下身子,看着陈珍,将头往前一倾。 陈珍愣了,客户听到没有了房子,一般都会选择同类型的其他楼,或者去其他别墅群选择,从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人。 石放似乎明白了陈珍的心思,补充了一句:“打,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说是我的意思。” 陈珍有点犹豫,郭总的风格她是知道的,一般他并不会插手管理销售。刚才跟他汇报情况的时候,他还表示只要客户愿意多支付金额,变更交易对象是可以的。 海门市观海别墅群,是通达地产的一个子项目。而通达地产,上市五年,引入了几家外资,目前正想涉及人工智能还有影视文化。 这两年国家控制高档住宅的开发, 对于部分不良企业楼盘,也限令整改。 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有很多的友商,还有一些特殊客户,都是各个行业的领军人物。他们之间,总会有种契约,一种精英的契约。 但是目前,通达需要资金周转,名下投了几家初创公司,却正在成长中。 那个之前预订5号楼的客户,一定不简单,郭总一定是接到了什么指示,不然不会特意补充来电叫她不要销售。 石放伸手拿起陈珍的电话,递给了她,陈珍接过,看了眼石放,对方正微笑地看着她。 陈珍回播了电话,“您好,郭总,客户想跟您直接沟通,您看方便么。” “嗯……,好,请他听电话。”电话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陈珍把手机递给了石放。 “你好。”石放没有称呼对方的姓。 “你好。” “情况我都了解了,我姓石,我叫石放。石头的石,解放的放。 我是你们的新股东,请你再跟你的领导汇报一下,如果可以,我想约见5号楼的那位买家。” “您是我们新股东?”电话那点传来疑问。 “是的,刚在二级市场买入你们一千万股,你可以查询。”石放说道,“如果这5号楼给我,我还可以考虑在其他项目上投资你们。” “哦……,那请问您的公司是?”电话里声音有些停顿,立即回复了正常。 “我是独立投资人,传说中的民间资本。”石放说道,“这样,你和你的领导再沟通,我就在这里等,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你需要再和这位销售人员说会话么?” “哦,好的,需要,请您稍候。”电话里回道。 陈珍在一边正在发怔,一辆茫然的看着石放递过来的手机,一时竟忘了去接,石放拿手机碰了碰陈珍的手臂前端,陈珍才反应过来,接过点电话,“您好,郭总。” 电话里只传来了一句:“接待好这位客户,我马上到……” 没等陈珍回答,电话就被挂了。 放下手机,陈珍对石放挤出了点笑容,她有些气馁,整个业务洽谈过程,她几乎没有任何决定权。 客户成了自己股东,总经理立即过来亲自接待,她这个业务代表,基本上没发挥作用,除了接待一下,对方却连介绍都不用,陈珍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她瞥了眼石放的杯子,见里面的水空了,立即端起杯子,起身说道:“石先生,请您坐会儿,郭总说他马上就到,我再给您倒杯水。” “好的,谢谢你了。”石放笑道。 二楼很安静,陈珍走到台,接好一杯水,看了眼内侧的电脑,动了下鼠标,界面亮了,在背景音乐界面,点击了播放。 一阵舒缓的提琴声轻轻响起,节奏慢慢的,委婉而悠扬,声音在会客厅里回荡,缓解了一下陈珍忐忑的心情,今天实在太特别了。 陈珍放好了音乐,又续好了茶,正准备去沙发那边,正好看见手机的社交账号突然来了信息,打开一看,是郭总的信息,点开窗口。 “我不过来了,公司已经决定,由你全权跟石放先生签订合同,同时告诉石先生,不需要支付其他款项,包括赔付预订用户的订金,就按原来价格成交,该信息确认无误,立即签合同。” 陈珍倒吸了一口气,这变化也太快了,不过这倒对自己很有利,这个业务,怎么也算在自己的业绩上了。 陈珍有点兴奋,立即端起茶杯,向沙发走去,经过落地窗的时候,瞥了眼窗外,看见一个红色的小光点在窗外一闪,就消失了。 陈珍心想,公司又在安装什么灯光么,前几天不是装了新的户外灯么,怎么又换了。 她没有多想,走到沙发边,将茶杯往石放边上一放,脸上挂着笑向石放看去,她愣住了,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半张。 她看不清面前这位客人的面容,那件白色短袖衣服里面,是一团红色的光,头部是一团圆圆的红色,手平放在那,也是红色的一道手的形状,根本看不清人的身形。 她猛地眨了两下眼,确定没有看错,这个人衣服里,全身都是一团红光,她紧张的吸了一口气,张开嘴巴刚想大叫,喉咙里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叫不出来,全身一阵酥软,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晕了过去。 “喂,陈小姐,陈小姐。” 迷迷糊糊中,一个声音想起,陈珍慢慢睁开眼睛,对面的客人正隔着茶几握着她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是对面的石先生,还是那件白色短袖,一双眼睛透着点黄色的光,正对她说着话。 “怎么了,陈小姐。” “我……,我刚才怎么了!” “没有什么,你刚才放下茶杯,突然坐下,就闭上了眼睛,吓了我一跳。”石放有点紧张,不明白这位销售员为什么突然晕了,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陈珍仔细看了看对面的客人,一切很正常,没有什么红光。 她转脸看向窗外,交错的别墅间,一条通向大海的青石小路上,两位工作人员戴着安全帽,正在那竖一根杆子,杆子顶端有一个红色的灯,正在那亮了一下,又灭了,是安装人员在调试夜灯。 她松了口气,坐正身子,用手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又抹了下头发,不禁为自己的失态觉得好笑,她冲石放一笑说道:“不好意思,石先生,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没关系,注意身体,别太累了,你不舒服,就明天签约,一样的,我一定要。”石放笑了笑,说道。 “不不不,”陈珍连忙摆手,“我喝口水就好,”陈珍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猛的喝了几口,舒了口气,把茶杯一放,才想起这是客人的杯子,“我……,不好意思,忘记是您的水杯了。” “没有关系,现在,可以去看看房子了么。”石放呡了下嘴,忍着笑问道。 陈珍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对陈珍而言,整个过程,实在是 太狼狈了。 观海听涛如意楼,就在整个观澜区的正中,一道半月的弧形海面将它与其他的楼隔开,后方是一道青油柏路,直通向别墅区一侧的环海路,一道大门后是一段下坡,弯出一条道,就可以直接上公路,这是为了方便住户车辆出入的。 石放正站在如意楼的二楼阳台上,向海边看去。 楼下是个泳池,泳池旁放着两张海蓝的太阳椅,两侧是两排棕榈树,叶子稀稀落落向外摊开。 泳池前是一片沙滩,沙滩一直扩展到几百米外的海里,一阵海浪正往沙滩上涌来,又慢慢褪入大海,反反复复的,发出阵阵“哗啦哗啦”的海浪声。 远处几艘帆船正在海面上飘动,几只鸟飞过,石放立即抬头看着鸟,像在寻找些什么,石放看着飞鸟往海面飞去,见它们有的扎入海里,有的在上空盘旋,似乎没有看到他所认识的鸟类。 “这里,就是海龙湾了?”石放眼睛看着海面,问着身旁的陈珍。 “是的,石先生。”陈珍也正看着海面,轻声答道。 “真美。”石放轻叹道。 “是的,观海如意楼,现在是您的了,”陈珍将脸转过来,看着石放说道。 一阵海风吹过,不知那里飘过来一根白色的羽毛,在天空里慢慢旋转着,顺着风势,慢慢从阳台外的空中飘进了护栏,正好落在石放的头顶上。 五十章 龙湾故人吟 海龙湾的夜色,比想象得还要美,满天的星辰,像撒向天空的碎花点,一颗颗映在夜空,各自闪烁着。 如果仔细的去看其中任何一颗,都会觉得,它在对着你一个人闪烁,就像一个多情的姑娘,正在对她的情郎眨眼,可你却始终看不清这姑娘的脸庞,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未知的美丽中,蕴藏着令人神往的诱惑,你总想看清那后面到底是什么。 今天是农历六月初八,月亮正好成个月牙,挂在东南角上,空中的风吹着云朵流动着,时不时有一层云彩划过月亮面前,看上去就像月亮自己在云层里滑动一般。 远处的月光下隐约有几艘不知名的渔船锚在海上,随着海浪一晃一晃的。 沙滩上不时传来海浪推来涌去时发出的“哗啦哗啦”声;浅海处几块巨大的礁石立在水面,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阵阵“噗通啪嗒”的声音,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像一首小夜曲,在整个海滩上鸣奏着。 “月亮, 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 穿行。 晚风吹来, 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这首歌里,唱的是真的画面。 石放坐在沙滩上,面前放了十罐啤酒,啤酒边一个塑料袋里装了两盒卤菜,那是他专门去外面买回来的。一盒鸭胗、一盒藕片和豆角混装,这个时候,一个人在这里喝点啤酒,配点辣味,了不得的爽。 石放拿起酒罐喝了一口,放到一边,拿着竹筷夹了片鸭胗往口里一送,酒香之后,辛辣加着卤香,味蕾受到的刺激传遍全身,吃得兴起,他 拿起酒罐又灌了一口酒,又夹了块藕片咬了一口,“啪嚓”一声脆响,石放不自觉的说了一声:“爽!” 他抬头看了看天,一朵小云彩像个小人样的坐在月牙上,月亮正好抵着俗称小熊星座勺柄的顶端,下方正好是顺着月亮旁挂下来的几颗斗柄星和勺子星,看上去倒像一个鱼钩垂下来一样,和那月牙上的小云人儿形成了一幅夜钓星空图。 看着这番景象,石放有点发呆,突然大发一阵诗兴,想了想,拿起手中筷子点着夜空,大声吟道: “云仙乘风泛月舟, 七星旁挂做天钩。 豆角莲根盘中坐, 一双竹筷捻春秋。” 吟罢,石放拿起酒罐又喝了一口,酒刚下肚,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好诗啊,哈哈哈哈哈。” 石放一惊,回头一看,离他四五米米远,观澜区沙滩的夜灯下,一个人正站在那里,那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胸前,夜灯下,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看着石放。 这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人迈开腿上前了几步,走到石放身边,看了看石放的啤酒和两盒卤菜,呡了呡嘴,开口念道: “有菜有肉有星空, 无朋无友无酒盅。 英雄岂能独寂寞, 我且随君待日红。 这位仁兄,如何啊?”说完蹲了下来,转脸看着石放。 石放看着这张脸,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只是他简直不敢相信,会在这里,在这个夜晚的海滩边,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这个人。 石放一边用眼睛注视着来人,一边拿起一罐酒,轻轻扔到他脚旁,嘴里说道:“喝”。 来人也不客气,拿起罐子一拧,“噗呲”一声气响,罐子里冒出几个泡来,对着罐子喝了一大口,他拿起石放的筷子,夹了块鸭胗送进口里,嚼了几下。 “清水凉啤脆鸭胗,哎,好啊……。” 石放看着此人,嘴角一笑,来人抹了下嘴,看向石放,举起手里的罐子,“碰一个。” 石放也拿起自己那罐酒,伸过去,“当”的一声闷响,二人仰脖,一饮而尽。 面前这个人看了看石放,突然眼神一惊,也认出了他,此人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你……,你是……”。 “唐平,别来无恙啊。”石放一笑,说道。 二人相互看着,石放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河堤上。 那是个晚冬的下午, 一个小河堤上。 唐平问了石放一个他自己都不再提起的问题,“石头,你以后,还期待遇见那个光团么?” “怎么想起问这个?”石放有点不解。 “人的相遇,都是有原因的。”唐平看着石放说道。 看着唐平奇怪的眼神,石放问道:“什么原因。” “呵呵,我很喜欢你的个性,石头。” “哦,谢谢啊。你没事多喜欢喜欢,回去之后记得送点酒肉来,我反正是吃了酒肉也要修善果的。”石放答道。 “嗯,恐怕来不了。”唐平把脸转向河面。 “切,你是怕再回到这看着不舒服。”石放笑道。 “不,不是。”唐平凝重的说道。 “那算了,反正不久都得回去,回去再聚,几个月的事儿。”石放大咧咧的说道。 “石头,如果哪天,我们再见,你会看见不一样的我。”唐平注视着河水说道。 “怎么不一样?”石头莫名其妙,他觉得唐平有今天有些不一样,“你有什么事情,不好跟我们说么?” “你觉得世界是怎样的?”唐平突然转头问道。 “什么?”石放问道。 “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唐平的吐字,还是那么字正腔圆。 “不就是这样么?”石放看着唐平。 “石头,你说的那种光,我也见过。”唐平微笑的注视着石放,等待着他的答复。 “哈哈哈,我早说了,我没有胡说八道,”石放大笑道,“我信你。” “你知道我偷了什么么?”唐平突然很严肃。 “不是一个国有企业的机密么?” “不仅仅是企业的秘密。” 石放一笑,“还有什么,别告诉我你发现了外星人?” 唐平的眼光闪了一下,狡黠的一笑,说道:“比外星人还外星人。” “喔……,快说,是什么,哦不,等等,让我猜下发现了什么?谁制造了地球和宇宙?我们是怎么来的?人类是由什么变的?北斗是不是有九颗星,七显二隐?中情局和克格勃是不是联过手?登月是不是造假?救世主在哪?传说是不是真的?我能不能过一把瘾?”说完石放瞪着唐平。 他连珠炮般的提问,问的唐平有点懵,唐平惊讶的看着石放,“这些问题,你平常怎么知道的?” “到处都是飞碟探索,未知秘密的小杂志,多了去了,不过,我喜欢看。”石放满不在乎的说道。 “兄弟,问题你全中!”唐平看着石放,淡淡说道。 “啷个意思?”石放把脖子稍稍一伸,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平。 “就是那个意思。”唐平推了下石放说道。 “他贝贝的。”石放吐了口口水,“我就知道。” “你知道我在哪个部门工作么……” “别,不用,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意思懂了就行了。”石放往后退了一步,“我现在还不想知道那么多。” “世界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的。”唐平没有就理会石放,继续说道。 石放“嗯”了一声。 “算了,我觉得的你很有意思。”唐平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也很有意思么,你没有意思,怎么知道我有意思呢,是这个意思?”石放玩笑道。 “呵呵,石头,你未来二十几年,恐怕都不会很如意。”唐平笑了下,又变得很严肃。 “二十年也很短的,没事,我年月多着。”石放笑了笑,拿出根烟,递给唐平,唐平摆了摆手。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你帮那个渔娃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唐平疑惑的问道。 石放被这么一问,突然不笑了,他“哼”了一声,“兄弟,人总有个自己的原则,有些东西,就是豁出命,也可以做;有些东西,金子堆成山,也不能干,这叫原则。”说完,冲唐平一笑。 “你这样,会寸步难行。”唐平苦笑了下说道。 “哈哈哈,那要看这一寸是多远了?” “一寸能多远?” “有的人的一寸,就真的是一寸,有的人的一寸,是别人的十万八千里。” “你的多少里?” “一望无际!”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还会见面的。”唐平大笑了几声,把头转向了一边,看着河面,平静了下来,“时候不早了”。 “我们什么时候,会真正的解放?”石放突然问道。 唐平猛的转头,“你说什么?” “你不是听到了么?”石放平静得看着唐平。 “你怎么会知道?”唐平惊恐的看着石放。 “你偷的资料里被我全中,那么我的推测就也会中了。 让奴隶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才是最好的奴役。 我们并没有完全的获得解放,对么?” “……”,唐平没有说话。 “你见过一些资料,我见过那条龙,这里本来就有问题,我们自身,不就是万物的奇迹么?”石放看着唐平的眼睛说道,这一次,他的话,也字正腔圆的。 “你知道很多事情其实……”,唐平正要说下去,却看见农机连的李刚和几个人走上了河堤,转眼对石放说道:“我走了。” 石放也看见了来人,“好的。” 唐平几步向来人走去,走到一半转身对石放说了句:“保护好自己。” 石放冲他挥了下手,“没关系,我金刚不坏,法力无边,你也一样。” 唐平没有接话,转身迈着步子,继续朝河堤下走去。 “喂!”石放嚎了一嗓子。 “干嘛?”唐平应了一句,却没有回头。 “此去西天,几时得见?”。石放叫道。 “会当水击三万里,自信人生二百年。”唐平还是没有回头,伸出两个手指举起来,回应道。 “还是没我快,我一寸十万八千里。”石放大叫道。 “我去你的……,走了!”唐平一甩手,大踏步的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海龙湾的风吹过,仿佛吹醒二人的回忆,一阵涛声将二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二人相视了一会,唐平头一仰,“哈哈哈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石头。” “人生无处不相逢。”石放看着唐平,慢慢说道,“你的经取的怎样了。” “四五种道法,七八种心思,缘来得却是一个结果啊,呵呵呵。” 石放微笑的看着唐平,心里有着激动,有一种朋友,是不需要客套的,他们不是一样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是朋友。 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和而不同。 求同存异,互通有无,如此者,友道也,这又会是个不眠之夜。 同时,也是个话痨之夜。 酒,管够!!!! 五十一章 夜海道初心 “还好么?” “还好。” “你还好么?” “还好。” “你怎么在这?”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 “我听说你失踪了!” “嗯。” “去了哪里?” “那是个很长的话题。” “现在时间很充足。” “听说5号楼你买了。” “嗯。” “两百多亿,打算怎么花?” “你不是出现了么,可以给我点建议,何况……” “什么……” “远不止这些……” 唐平放下手里的酒罐,看着大海,“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你中奖的。” “你能在这里,又知道我中奖,能告诉我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石放盯着唐平说道。 唐平微微有些发胖,那张曾经瘦削有型的脸向外增宽了些,眼角有些鱼尾纹,脸上多了副眼镜,他用手扶了扶眼镜,转脸看着石放,“你后来遇见过几次那种光?” “每年都会,一年三次。”石放说道。 “你们有过交流?”唐平看着石放的眼睛。 “有过。”石放答道。 “内容是什么?”唐平进一步问道。 “酒喝完了,要不要再来点。”石放放下一个空酒罐,问道。 “不用了。”唐平摆了下手。 “他们问我要了一个罐子。”石放淡淡答道。 “什么样的罐子?”唐平问道。 “古玩市场,地摊上一百块买来的。”石放一边拿出一盒烟,递给唐平一支,一边答道。 “什么样的罐子?”唐平接过烟问道。 “一个紫色的,说不出什么材质,敲上去闷闷响。”石放点着火答道。 “上面是不是有行字?”唐平没有点烟,继续问道。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是有行字,神通如意罐。”石放笑了笑,无奈的答道。 “你知道你换掉了什么么?”唐平眼睛眯了一下又恢复了原状。 “别告诉我,省得我后悔。”石放一笑。 唐平叹了口气,说道:“你换掉了整个世界。” “喂,至于么?这么多年没见,一上来就长吁短叹的,精神点,小伙子。”石放说道。 “你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么?”唐平问道。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你不想告诉我,我问了也没用。”石放笑道。 唐平推了下眼镜,抬头看了眼天空,那里繁星点点,月亮已经到了正南方上空的位置,他淡淡说道:“我隶属于一个部门,对外是电气工程研究所,当年无意发现了些资料,结果我的领导联系我,要我上交那些资料。 我只知道对方是我的上级,毫不犹豫的交给了他,可是我交出那些资料后,我被告知拿走资料的人不是我们部门的,他的样子,和我的领导一样,我被怀疑故意泄露信息,又无法证明自己清白,只能被当做泄密,为了隐秘,定了渎职。” “那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部门,” 石放接口道。 “嗯,我只能告诉你到这里。”唐平说道。 “找我,一定是为了那个罐子,可你们怎么不早点找到我呢。”石放问道,“至少世界就不会被交换了。” “如果能提前找到你,又怎么会让你换掉罐子去中奖。”唐平说道。 “可是我是中奖之后才换的罐子。”石放疑问道。 “先给你好处,这样你看到了事实,跟你交换就很容易。”唐平说道。 “可总要我自己也买个一千倍,不然怎么那么多?”石放说道。 “这很简单,控制和干扰,随时可以影响你的行为、语言、还有思想。” 唐平解释道。 “思想?”石放问? “思想、意识、身体,这都可以控制。”唐平说道。 “呵呵,没事,试图去控制的本身,也是一个动能,被控制者也可以反过来影响控制者,这不就是力的相互作用么。”石放笑了笑,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唐平点了烟,抽了一口,说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量子的状态由观察者决定。但目前还没有发现观察者因被观测物的影响而做出的变化。” “你的工作太累了。”石放岔开了话题。 “做什么不累呢?”唐平笑了下。 “跟我去中奖。”石放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不是刚中了么?”唐平问道。 “还会有的。”石放狡猾的笑了笑。 “还会有?两百多亿,你还不满足?”唐平看着石放,露出他今晚唯一的惊讶。 “比起整个世界,两百亿,算什么。”石放把手从唐平肩膀上挪开。 “你懂什么叫知足么?”唐平说道。 “那你懂什么叫贪婪么?”石放反问道。 “得到了足够的,还想要更多就叫贪婪。”唐平说道。 “按你的道理,全人类都是贪婪的,种田饱肚就行了,要发展科技干嘛?有个茅屋也能遮风避雨,何必再盖个高楼?有事写信就行,要这手机干嘛?”石放连连问道。 “这不是贪婪,这是进取,为美好生活努力奋斗,为让世界更好而发展科技,这种原动力不能称之为贪婪,你不要偷换概念。”唐平说道。 “生活一直就是美好和悲惨交织的,从来没有彻底的美好和彻底的悲惨。想改变它的原动力本身,也是种贪婪,既然如此,你何不把想法放得更远更大,你就是遇见什么接什么,得到一切又有何不可?既然要了,就干脆多要些,只要能想到的,都要一把抓来。”石放坚定的说道。 唐平看了看石放,突出一口烟来,说道:“你变了。” 石放笑了笑,“我们都在变,不是么。” 唐平低头把烟头往沙滩上一掐,看着石放说道:“别再去中奖了,我知道你还可以拿到,可你知道现在多少人在关注你么,你知道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么?” 石放脸色一变,又恢复了正常,把脸转向天空,喃喃的说道:“这个我六岁就知道了。” “六岁?你是在发懵了。”唐平说道。 “你没有听过'举头三尺有神明'么,人类一直被关注着,不是么。这样说来,那头上的三尺神明,岂不是一直在关注我们。”石放直视着唐平的眼睛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的周围,有各种势力的人在关注你,你并不安全。”唐平说道。 石头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天空说道:“我不想管这些,也不管你属于哪个部门,更不管你属于哪个势力,我只当你是我朋友。 今天,我在这,就想跟一个老朋友唠个嗑,谈个心,至于什么世界交换,阴谋诡计,我管他什么外星人,红光,蓝光,绿光,统统给我滚蛋。 现在,我就想跟你在这痛痛快快的喝点酒,谈点心。 明天,我就去再中个上千倍大奖回来,我到要看看,你说所谓各方势力,他们敢怎样,大不了,照单全收。不行,就跟他们干” 石放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唐平,又加了句:“你得站在我这边。” 唐平看着石放站在面前,他好像比以前高了点,身形壮了点,声音也粗了点,看着他的性格脾气似乎并没有怎么改变。 唐平想缓和下气氛,笑了下,说道:“呵呵,嗯,不错,你这脾气还没变。” 见唐平放松了语气,石放坐了下来,看着唐平说道:“我见到的,是两种光,它们不是一起的,让我中奖的是一种;经常见到的,是另一种。你见到的是怎样的。” “你的罐子可惜了。”唐平答非所问。 “不可惜,该来的来该走的走,我决定换给了他们,就不后悔。你怎么不关心一个问题?。”石放侃侃说道。 “什么问题?”唐平不解的问。 “真有能力改造世界的生命,何必再假借那个罐子。”石放说道。 “这些年,你学会了很多。”唐平笑道。 石放脸转向一边看着大海,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他的手开始变得朦胧起来,成了一道红色的光,身体从头到脚也变成了一团人形红光,红光的内部有道金色的线,从他的头顶到坐着的臀部位置,形成了一道圆环,在红光里缓慢的转动着。 一团红光的石放突然想拿烟,他伸出发红的手,那烟盒从地上浮了起来,上升到石放手中。 “这沙滩真干净,沙子都不粘手,看来海水有时能涨到这。”石放不在意的说道。 唐平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里并却不说话。 红光慢慢消散,石放又恢复了正常,他拿出烟,转过脸,对着唐平说道:“来帮我。” 唐平缓了下神,揉了下眼睛,“啊?什么?” 石放继续说道:“来帮我,不管你以前什么神秘部门,把你知道的,在不影响你工作的前提下,告诉我。另外我准备建个公司,做点东西。” 唐平沉默了下,说道:“我正在帮你。” 石放一笑,“那就帮到底,我要一个岛,还需要些人,这家地产公司我已经入股,我没事还要练功。” “练功?什么功?”唐平问道。 “秘密,以后再告诉你。”石放看着唐平,眨了下眼睛。 “我不再担心你的安全。”唐平说道。 “哦,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中奖而已,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石放满不在乎。 毫不介意任何事情,是要有资本的,现在唐平知道石放为什么这么无所畏惧了,除了那红光,他一定还得到些什么别的能力。 组织上要他接近石放,目的还有更深的原因。现在,他不再确定组织能否答到目的。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石放,依然把他当做朋友,想到这里,他很温暖,一阵海风吹来,他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面对石放邀约,他笑了下,答道:“好的,我可以帮你。” 石放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转脸看向海面,慢慢说道:“二十多年,也不是匆匆而过,比起这恒古万变的宇宙,算个什么,我还是当年那个石头,从来没有变过,我的朋友在我的心里,也没有变过,我所有的耐心都是为了自己,如果无法忠诚于自我,面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 唐平看着石放,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石放起身站了起来,抬起手,指了下前方的海面,又指了下夜空,手垂向地面,然后在身前画了个圆,回头对唐平眨了下眼睛,“哈哈。”大笑了一声。 唐平的眼睛一亮,口里说道:“你真是…………” 海浪拍打着沙滩,浪花声传来,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离此海面的另一端,穿过台湾海峡,台北市的一座大楼里,一个人正在一个屏幕前输入一串文字:“接近目标,带回。若无法带回,处理。”输入完后,一个手指敲了下回车,发送。 屏幕上出现两个繁体字,“收到。” 五十二章 蝶舞动椰果 7月17日,六月十五。 房屋手续全部办下来,只用了五天,这观澜区的别墅群建成了三年,产权早就办下来了,五天之后石放就拿到了全部的证书。 房子都是装修好了样板,石放也不愿意捯饬,就这么先住了,准备过几天再爹妈再接来一起看看海,就是要接,他打算安排他们住靠前面的一栋。 石放见泳池里水汪汪的,觉得可惜,就请人买了几尾锦鲤,扔在泳池里。 石放穿着一条大沙滩裤,搬了把小木凳子,撅着屁股,正坐在泳池边喂鱼,他拿着一根钓鱼竿,鱼竿的钩子被他取了再来,那小银钩铮亮的,石放随手把它挂在椅子一边的一株小灌木上,旁边是几棵椰子树,几只椰子摇摇晃晃的在上面随风摆动,似乎随时都要掉落。 鱼竿的线端上换了个软塑料弯头,弯头圆鼓鼓的,一点也不锋利,缠了饵料,往泳池里一扔,他喜欢这种感觉,对他来说,透视着水里的鱼吃着自己丝线下的食物,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看着鱼儿们在水下竞相争夺线上穿的饵料,石放的脸上一副得意又满足的神情。 那五注号码他还没有去买,奇怪的是,那号码还真没开出来。 石放在等,他在等总奖金累积到一定金额再去拿过来。 离上次中奖已经一个多月了,奖金池里目前已经有了2366亿。 明天不错,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他想着一会看好一个销售点,明天就去端了奖金池。 唐平走之前,告诉了石放两件事情。 第一,有人在监视他,为什么监视,无非是那团光和那个罐子。 第二,他可以帮他。 至于为什么帮,已经不重要了,石放知道唐平需要点时间来适应。 至于唐平到底怎么失踪又出现的,他不是很在乎,这些年来,有一件事情,唐平说准了,那就是二十年来,石放一路磕磕碰碰,没怎么顺利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 唐平背后的组织,到底是干嘛的,石放不在乎,因为石放知道一点,他们忌惮他遇见的那团光,唐平个人没有那个能力找到他,具备这种能力的组织,已经不是某个小集团了。 至于其他势力?石放就更不担心。他倒不是不担心,是懒得担心。 对,懒得担心。 早年钓鱼的时候,石放就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这被钓的东西比钓它的东西要大怎么办,该明白的事情,早晚会明白。 “鱼肉,刀俎,呵呵,想的挺美的么。”石放握着钓竿,自言自语的说道。 灌木从里,一支黑枪管伸了出来,枪管撩开了几片树叶,寻找着目标,慢慢移动着,对准了石放的屁股,那里的肉比较多点。 枪管的前端装了一只小型针筒,里面有些药剂。一根瘦长的手指正搭在枪机上,正微微向着里面弯曲。 一只蝴蝶突然飞了过来,正落在枪头上。这是只花蝴蝶,蝶身的中央是团暗红色,几道黑色的花纹一道道的由中央向两端伸展,直勾勒了两只翅膀的边。 花蝴蝶头上的两只触角伸的长长的,翅膀展开,在枪管的顶端微微摆动,正好挡住了石放的背部。 扣住枪机的手挪了出来,慢慢伸向枪头,对着蝴蝶挥舞了一下,蝴蝶没有动,那只手又挥舞了下,蝴蝶飞走了。 那只手又缩了回来,一只手指又伸进了枪机扣里,调整了下枪管的位置。 “喂……?”石放的声音从泳池那传来,“我在喂鱼,怎么了?吃饭?就来我这吃,边上就是酒店,方便,……啊……?可以啊,你很多事情还没跟我说,一会边吃边聊,从市区过来顺便带点熏肉,怕什么,过几天再中了他二百亿……什么疯了,靠,我买个火星当乒乓球打可以么,哈哈哈哈哈,过来再说。” 枪机里的手指略微抖了下,迟疑了一下,又慢慢靠向枪机,正要用力抠下去,那只蝴蝶又飞了过来,又落在枪口上,它展开翅膀,又挡住了石放的身影。 那只手又伸了出来,冲蝴蝶用力一挥,蝴蝶飞走了,手却碰到了灌木,发出一阵“悉索”声,这手立即停了下来。 石放听到身后有点动静,回了下头,看向身后,没有什么,只看见一只花蝴蝶在灌木丛上轻轻飞舞着,他又转过头来,看向水里。 灌木里的手慢慢缩了回去,回到枪机的位置,枪管稍微调整了下目标,还是对着石放的屁股。 那只花蝴蝶又飞了过来,再次落在了枪头上。那只手迅速伸过来,手背大力一挥,花蝴蝶飞走了,手掌的下方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手的主人忍着剧痛没有发出声音,慢慢把手往回一缩,却更引来一阵钻心的痛,手停住,仔细看了看。 右手的手背下方,正挂住了一只鱼钩,锋利的鱼钩部位反向钩住了手背下方,鱼钩的另一头贴着手掌,在手掌的边缘露出个头来。 枪管被放下,手的主人屏住呼吸,慢慢伸出左手把鱼钩轻轻从手背的肉里拔了出来,一道鲜血顺着手背留了下来,落了几滴在草丛里。 把受伤的右手缩回来,左手继续端起枪把,这次,枪管瞄准了石放的颈部,那只右手还在淌着血。手主人没有管那么多,任凭血流着,右手的食指正要往枪机位置伸进去的时候,那只花蝴蝶又一扇一扇的在枪管上方舞着。 这次,花蝴蝶没有落在枪管上,只是不停的在枪口的正前方扇着翅膀挥舞着,一下低一下高,忽而左忽而右,时不时还舞个圆圈,就在枪口前飞舞着。 一阵风从海面吹了过来,这个灌木丛里面,那些薄薄的叶子发出一阵“沙沙”声,一群鸟从泳池上空飞过,有两只落在泳池边,朝着水里的鱼观望着,那是两只白鹭。 石放对着两只白鹭嚷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又不是螳螂,也没有捕蝉,我只是在喂鱼,怎么,想打我的主意?” 灌木丛里的人一惊,以为被发现了,冷静的看了看石放这边,发现他正对着那两只鸟在说话:“过去,我今天才放的锦鲤,想吃自己去海里叼,打我鱼的主意,仔细我拔了你的毛,烤了吃。” 那两只鸟歪着脖子看了看石放,扬了扬翅膀,飞走了。 灌木丛里,握枪的手抓紧了枪把,那只受伤的手也再次伸进了枪机,一个东西突然从上空落了下来,“咚”的一声,砸在这手主人的后脑上,那东西被脑瓜子弹开,滚出了灌木丛。 石放听见声响,回头一看,一个小椰子正从灌木丛边上滚了出来,碰到了泳池边的混凝土砌的路沿边儿,停住了。 灌木丛里的人,头有点晕呼呼的,眼前石放的身影也有点朦朦胧胧,好像有几个石放在他面前晃悠。 他趴在地上,慢慢辗转了身子,转过头,看向天空,他头顶上方五六米处,有一片阔叶遮住了天空,一只大椰子正在那晃动着,他的眼睛瞪大了些,那椰子晃了几下,在中间停住了,椰子顶的藤终于还是断了,冲着这人垂直落了下来,正打在他的脑门上,“咚”的一声,又被他的脑门弹开,滚出了灌木丛,和第一次掉落的小椰子并排停在了一块儿。 灌木丛里的人瞪着眼睛看着天空,视线里的一阵昏蒙发黑,喉咙涌动了一下,两只眼皮再也没有力气撑开,双眼一闭,进入了梦乡。 唐平开了辆老北京吉普过来,停在了观澜轩的灯牌下,从车上拎出一个袋子,礼宾厅门口,一个年轻女性正站在那,她上身穿了件黑色小西装,下身配了件灰色一步裙,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微笑着点头示了下意。 唐平走上礼宾厅台阶,女性微笑向唐平问道:“是唐先生么?” “是的,你怎么认识我。”唐平问道。 “哦,石先生说您马上就到,我有您的画像。”女性不紧不慢的回答。 “画像????”唐平莫名其妙。 “是的,您看,”女性拿出手机,唐平凑近一看,屏幕上是一副黑白简笔画的截屏图案,画着一个四方脸,一副眼镜驾在鼻梁上,眼睛大大的,发型是偏长点的寸头,画中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旁边是一行小字,写着“下午四点左右”。 这画虽然不是很像,但至少明显标志都画出来了,四方脸,寸头,手里有塑料袋,下午四点。 “我亏他想的出。”看着这副画,唐平哭笑不得的说道。 “呵呵,石先生真是别出心裁,叫我来接您,说没有您的照片,他就画了您的样子,您一定是他的好朋友。” “哦,是的,谢谢。”唐平答道。 “不用客气,请跟我来。”女性将手一让,门童打开了玻璃门,女性先进了门,唐平跟在她身后进了大厅。 现在还不是饭点上,大厅里没有什么客人,都是些服务人员。 唐平跟着女性上了电梯,被她一路领到了三楼的一个包房,推开门一看,唐平愣住了。 一张圆桌后面,石放正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他正斜着眼睛看着旁边,旁边另一只椅子上,正站着一只鹅,一人一鹅正在对视。 那只鹅看见唐平进来,“呜呃呜呃”的叫了两声,拍了拍翅膀,晃动了几下脖子,见唐平没有反应,又继续直着脖子,一双小眼瞪着石放。 “你这是搞什么?”唐平不解的问。 “没什么,晚餐加个菜,就吃它。”石放没有看唐平,盯着鹅的眼睛说道。 “呜呃呜呃,呜呃呜呃。”那只鹅仿佛听懂了似的,拍了拍翅膀,头低了下,叫唤了几声。 那位接唐平的年轻女性也一脸愕然,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说道:“石先生,接到唐先生了,你们慢坐,要等一会厨师才来,你们先喝点茶。” 石放这才把脸转过来,对着女性笑了笑,“谢谢了,小陈。” “不客气,应该的,还得谢谢您的关照。”被称为小陈的女性微笑的回道。 “那也是我应该做的。”石放回笑道。 “我先出去,你们慢聊。” “好的。” 小陈转过身,正要出去,不小心肩膀碰到了唐平的左手臂,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赶忙说道:“哦,对不起。” 唐平怕她滑倒,赶忙一手扶住小陈的胳膊,他笑了下,“没关系,谢谢你带路。” 小陈脸一红,唐平立即松开手,小陈又冲他腼腆的笑了下,走到门边,闪身出来,用手轻轻带上了门。 五十三章 胡言扰监听 服务员敲开门,端了一钵山药排骨汤进来,又送了一盘冷菜,香菇粒儿伴芹菜,又按石放要求把唐平带来的熏肉在微波炉里加工了下,一起送了进来。 “厨房不是还没上班么?”。石放问道。 “先生放心,汤是时刻保温的,今天炖的,先给您二位润润口,很新鲜的。”服务员微笑道。 “哦,谢谢。”石放谢谢道。 “不客气,请慢用。”服务员又出了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石放夹了片熏肉往嘴里一送,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说,你哪个单位的?” 唐平白了一眼嚼着熏肉的石放,端起碗,呡了口茶说道:“你就这态度?” “哦,你等一下。”石放低下头,用手掌盖住脸,一下一下抹了下来,换上一副笑脸,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双手十指相扣放在桌上,说道:“亲爱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唐平同学,请问,您在哪里高就?” 唐平看着石放这副模样,把眼睛瞥向一边的那只鹅,那鹅眨巴了下眼睛,脑袋晃了一下,脖子向前一伸,“呜呃”的一声。 唐平轻叹了一声,摇了下头说道:“你这毛病是越来越重,一点也没变。” “你速度也太快了,转眼就自信人生二百年了,我自然没有什么变化。”石放收起那堆起来的笑脸说道。 “你确定要知道么?”唐平问道。 “嗯呀,香啊。我确定,你开始。这故事挺长的,刚才那姑娘不错。”石放咽下口里的熏肉,舌尖在嘴唇边顺了一下说道。 “什么姑娘不错?”唐平觉得石放的话东一下西一下,毫无章法。 “刚才那小陈啊,你碰了她一下,她脸都红了。”石放眯着眼睛笑道。 “你的心思都放哪去了?我是来跟你聊这些的么?”唐平不满的说道。 “这就是生活啊!生活难道不需要花心思么?美丽的女子,有意于你;香甜的茶水,滋润着你;我这忠诚可爱的朋友,点了饭菜泡好了茶水,等待着你;怎么?除了工作和事业,你就不能情趣点,工作事业也可以欢乐点的。”石放坐正了一下身子,拿起一坛酒,用力拔出塞子,一边倒酒一边的说道:“女儿红,听说五年了,还行,来一碗。” 石放往碗里倒了一碗,伸过来,放在唐平面前,唐平低头一看,鲜红的酒汤里,映着房间的灯光,面上一层小漩涡在转动,酒面的四周还泛着微微的黄色。 “这倒的确有几年了。”唐平拿起碗闻了闻,呡了一口,“我在一家信息咨询公司。” “这公司信息挺灵通的。”石放看着唐平的眼睛说道。 “你的银行账户会有信息,渠道有很多。”唐平操起筷子,夹了串芹菜放嘴里边吃边说。 “能够不经过户主同意,去查询个人银行账户的公司,恐怕没几家?” 石放说道,他也把筷子伸过来夹了口芹菜。 “呵呵,你知道了又怎样,你也改变不了事实,你的情况,我们基本上都很了解。”唐平淡淡的说道。 “我们?难道不是我们么?”石放看了眼唐平。 “你知道你可能面对的是什么么?”唐平放下筷子,看着石放说道。 “明天我还要去中奖?”石放也放下筷子,喝了口酒,接着问道:“你那公司叫什么名字?” “观察者。”唐平答道。 “观察者?挺中性的嘛?那为什么又介入了?”石放说道。 唐平看着冲石放眨了下眼睛,说道:“你怎么还喜欢吃熏肉。”说完又眨了下眼睛,石放注意到了唐平的眼神。 唐平的眼睛没有动,眼睛一直盯着石放,口里一边说着:“哦,那多中点,多了我也分点。”一边端起碗一口喝掉了碗里的酒,起身端起空碗伸到石放面前,“再来一碗,我跟你好好聊聊。” 石放注意到了唐平的眨眼,觉得有点异样,只见唐平端起碗的时候,朝向石放的碗边两根手指上夹着一个纸条。 唐平的碗刻意越过了石放的碗,那个小纸条,落到了石放的碗底边,从唐平的角度,看不到这张纸条,然后唐平把碗放下,说了声:“加满,这么久没说话,今天陪你多喝几壶。” 石放弯过右手,用手掌的一侧压住纸团,看着唐平说道:“那是自然,这么久没见,怎么也得来两坛。”左手握着女儿红的酒坛把子,往唐平的碗里倒满了酒。 唐平端起酒碗,放回自己到面前,坐到位子上,喝了一口,看着石放。 石放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皮夹子,口里一边叹道:“人生啊,这辈子,就是一边入,一边出,也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唐平问道:“怎么了,你还会怕花钱?” 石放左手从皮夹隔层里掏出好几张购物单,摊开在桌上,抬起右手,将几张单子盖在那张唐平递过来的纸条上,拿起其中一张晃了晃,说道: “这几天下来,随便这一下,就几万下地,买这买那的,我昨天还买了个表,哎呀,开销还挺大的,你看我这单子。” 石放拿着一张单子念道:“床垫一个一万,沙发一组一万八,花三束六百,床单四件套一千二,靠椅一张一千六……” 说着说着,石放拿起最下面那张唐平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我眼镜上有监控,我问你什么,你就认真的胡说八道。” 石放看了,把纸条夹在购物单中,继续说道:“哎,男表一只十五万,一只十二万,算了,不说了,花钱如流水啊……,唐平,你说这两百来亿哪里够啊,我还订了三艘游艇,得花出去5亿。” 唐平见石放配合得不错,笑了下,说道:“你那天见的那团光,除了交出那罐子,还都有些什么互动?” 石放:“有。” 唐平扶了下眼镜,稍微坐直了点问道:“嗯,什么样的互动?” 石放一脸严肃的说道:“它们展示了一幅画给我看。” “嗯,一幅什么样的画?” “画里面,有你。” “有我?”唐平一愣,接着问道。 “嗯,有你,那副画就像一台电视机在我面前播放一样,而你就像现在一样,坐在我的对面,我们在喝酒,” 石放认真的说话。 “你的意思,那是一场对未来的预演。”唐平问道。 “不知道,那光团靠近的时候还显示了一行字。”石放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香菇说道:“你也一边吃啊,边吃边聊啊,来我给你盛碗汤,山药炖排骨,补一补,补一补。” 说完他起身端起一个空碗,拿起中间那碗山药汤钵里的汤勺,勺了几勺汤,又捞了几块山药和排骨,把汤碗递给唐平。 唐平接了过来说道,“谢了兄弟,你接着说,一行什么样的字。” 石放没接话,自己也盛了一碗,低头喝了一口汤,喝完他把头一抬,看着头顶的灯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啊…………。” “啊”完了之后,他拿起桌边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看着唐平严肃的说道:“你是未来的主人翁。” 唐平见石头喝汤,自己端着碗喝了一口,汤还没咽下去,听见石放这句话,“卟”的一声把刚咽嘴里的汤又吐了出来,赶紧拿纸巾擦了擦嘴,瞪着石放说道:“你是在编故事。” “你信我,它就不是故事;你不信,那它还真就是个故事。” “那光是什么颜色的。”唐平问。 “红色,粉红色的。”石放答道。 “粉红色?” “什么形状!” “跟棒棒糖一样?” “棒棒糖?” “是的。” “上面是圆的,下面有根光柱。” “还有光柱?” “是的,你听过那首歌么?” “什么歌?”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呀心里呀心里…………。” “知道,韩宝仪的《粉红色的回忆》。”唐平打断了石放,“这跟你遇见的光有什么关系。” “太有关系了,团光拿走神通如意罐的时候,居然传来了这首歌的音调。”石放眼睛都不眨的回答道,“我还情不自禁的在阳台上翩翩起舞,手舞足蹈起来。” 石放接着伸开双手,一手举高,手掌竖起来,另一手放在下面,手掌也竖起来,两个手掌同时转动了下,他在身体左右两侧各自重复了几下那个动作,嘴里还说道:“就是这样的,你看,这样边转一下,那边转一下。” 唐平拍了下桌子,眨了下眼睛,故意大声道:“你够了没有,不想告诉我就明说,少在那胡说八道的蒙人。” 石放见唐平生气,一愣,过了几秒钟,也拍了下桌子,这下唐平倒真没想到,不知道他要怎么编下去。 只见石放也大声说道:“我胡说八道?我花个几千块,请你吃饭,还准备送你套房子送辆车,我吃饱了没事请你来胡说八道我不是有毛病,我是谁,堂堂石放,金刚开光,我忽悠你干嘛,这都是切切实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用得着骗你,你也不瞧我什么身价,两百亿懂么两百亿,我跟你忽悠什么东西,你能给我两百亿?” 看着石放竖着在唐平面前的两根手指,唐平实在忍不住,一昂脖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嘛,你不信?”石放瞪着眼睛说道,“好,行,吃完饭,咱们各走各路,你去那个什么什么观察者里奋斗终身,我明天再去领个二百来亿,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搭理谁,今天就当散伙饭,以后就当不认识。” 石放说完,生气的掏出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根点了,也不给唐平,自己在那抽着。 “散伙,散什么伙,我本来就跟你不是一路的。”唐平笑道。 “绝交饭行么,我跟你绝交。”石放把脸转向一边。 “好好好,我信你,行了,后来呢?”唐平又笑了几声,安慰着石放道。 “你不够真诚,我不说了。”石放把头转向那只鹅,见那鹅正受了惊,在那拍着翅膀“呜呃呜呃”的叫着,无奈它脚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了。 石放冲那鹅说道:“甭搭理他,说什么都不信。” “好了,石头,我信你。算我错了,我干一碗。”唐平端起碗,一口气 喝了下去。 听见“石头”两个字,石放眼睛一红,转脸看着唐平,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石放了,这声“石头”让他想起很多事情,看着唐平,见他放下酒碗的手做了个轻轻握拳的手势,于是转口无奈的说道:“好哦……,谁让你是唐平哦。” 唐平接着问道:“后来呢,还有什么信息给你。” “没有了,收了罐子,它们就走了,但是那个光点留下了最后一行字。”石放抽了口烟,认真的说道。 “嗯,什么字。” “再会。” 五十四章 闻瓜会蜂针 海门市美丽大道上,两排棕榈树整齐的立在两边,与美丽大道交接的石缘路上,一家经济型酒店里,一个人正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看自己,镜子里是一张瘦削的脸,眼睛挺大,嘴唇薄薄的,鼻尖点往里勾,两道眉毛呈一字状向脸庞两端展开,眉间的距离有一个半手指,额头的正中鼓起了一个包,红红的,像颗蚕豆。 他正照着镜子,房间的手机响了一下,来了信息。这人立即走出洗手间,回到房间,见床上的手机的信息灯正在一闪一闪。 他拿起手机看了下,点亮屏幕对着那条信息点了下,信息里只有八个字:“不必打包,就地处理。”三秒后,那条信息就自动删除了。 看完他把手机一放,往床上一躺,他要先休息休息,缓个神,类似这种“就地处理”的任务,实在简单多了。 今天上午,不过是点小意外,碰巧有两个椰子打了下来,把他打晕了,所幸的是,没有被发现,没有关系。 把目标“打包”,是个复杂的工作。目标必须完好无损,还要洗脑致幻精神控制,就更复杂。 他最喜欢接的活,就是“就地处理”,这个活干净轻松,不留尾巴。 本来他对目标有点看不惯,这么个普通人物,还给他弄了几百亿,口气还大得很,还说还要中二百亿。 他一年下来也就不到两百万,当然,钱不是最主要的,他是有信仰的,秉持着“君临天下”的信仰,全人类都必须接受他们的价值观。 想到这里,一腔豪情上升,他坐了起来,口里默默念道:“为了瓜瓜拉达巴,一个完美的世界,我瓜瓜卡达巴勇士,会将瓜神赋予我的使命进行到底,瓜瓜。” 他用那只贴了胶布的手放在胸前,按住自己的胸膛,双眼圆睁,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鼻孔微微向外扩张了一下又收缩了一下,如此反复了十次,口里继续念道:“瓜瓜瓜瓜——瓜瓜…………” 集市里人不多,快下市了,各个摊子都在收拾着准备撤摊子,吃了晚饭,石放拉着唐平到集市上逛,说是买点水果润润喉,瞅见一个六十多岁老太太坐在一个三轮车上,车里装了一堆西瓜,石放走上前去问道: “大娘,西瓜多钱一斤?” “两块五。” “甜么?” “大部分都是又红又甜哦,下面不一定,下面这几个皮色太白,瓜蒂儿也短,估计没那么红,不过会很脆。” “您这有几个?” “还有二十多个。” “那行,我都要了。” “哎呀,那我给你搬搬。”老太笑嘻嘻的说道。 “不用不用,自己来,我俩个大汉子,还用得着您动手,没事,我们来。” 石放看了眼身旁的唐平,示意他动手搬瓜,唐平疑问的看着他,问道:“想吃西瓜买几个就够了,买那么多干嘛”。 “我有用。”石放说道。 付了钱,二人背了两大袋西瓜装在唐平的车上,一路开回了石放的五号楼。 经过大门的时候,一个正准备换班门卫挺着一个鹰钩鼻,莫名的看了眼车里的西瓜,愣了一下,还是转身按了下栏杆的按钮,石放冲他挥了下手,门卫笑了下,注视着这辆吉普进了院子,沿着那条青石路,向五号楼的方向开去。 五号楼一旁,有几个戴着安全帽的人,正在那调试夜灯的线路,有几根电线从小灌木里一直拖到路中间。 进了房间,石放冲唐平说道:“你先坐会,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我冲个凉,一会去外面吃瓜,我跟你谈谈计划。” 唐平往沙发上一窝,用手拍了拍坐垫,转头看向石放道:“可以啊,石头。”石放笑了下,没说话,转身进了浴室。 过来十几分钟,石放光着膀子,一身健子肉的走了出来,他穿了条蓝色大裤衩,一条雪白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冲唐平说道:“一身汗,去冲个凉,我去切西瓜,哎,那几个家伙要在就好,这些年也没了联系。” “谁?”唐平问道。 “九块五和杨羽他们啊。”石放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饮料喝了一口,“冰爽,哈哈,富不易友,贵不忘妻啊。” “心怀至真,所以时谈旧念。”唐平接了句,然后往浴室走去。 “等下。”石放叫住了他。 “干嘛?” 石放走到一边茶几上,那里有一包花花绿绿的东西,他抽出一条,向唐平扔去,“裤子,你不换么。” 唐平抬手接住,一看,是条大花色沙滩裤,眉头一皱,说道“我不穿花色的”。 “十块一条,我没挑色,买了一堆,换着穿。” “你几百个亿,穿十块的沙滩裤?” “对啊,不可么。”石放伸着脖子问道。 唐平抬起右手,握拳比了个拇指,走进了浴室。 等唐平从浴室里出来,一眼看见外面的泳池边摆了一排半个半个掏空的西瓜,每个西瓜上都放了个小灯,小灯都被点亮了,石放正站在泳池边,边上的一个白色的藤制茶几上,放着一个脸盆,脸盆里面全是掏出来的西瓜。 唐平叹了口气,扶了下眼镜,他这副眼镜,从吃饭到现在,没见他拿下来过,恐怕洗澡都是带着的,真不愧是“观察者”。 爱折腾是石放的特点,可没想到他这么爱折腾,吃个西瓜还整那么多事儿。 唐平穿过客厅,走到泳池边,“这是……,西瓜开会么,再加上我们俩傻瓜?” “氛围!懂么?优雅!懂不?” “咱们听这个干什么?” “再来首《友谊之光》或者《友谊地久天长》不就够了么。” 客厅里,一阵钢琴声响起,舒缓悠扬,音符的跳动间,像一个人在独舞。 石放就着音乐对唐平眨了下眼,笑道:“怎么样,先来个舒伯特的小夜曲,赏心悦目么?” 唐平翻了下眼皮,摇了摇头说道:“你个土冒,这是肖邦的圆舞曲。” “厉害……,古典乐,你也懂?”石放拿起一片西瓜啃了一口,呱叽呱叽的咬着,一边用手对着唐平指了指,示意他吃西瓜,唐平拿手抓了一块咬了起来。 唐平向前走到泳池边,低头看了看里面的水,正要说话,石放突然顺手推了他一把,“扑通”一声,唐平掉到了泳池里,那副眼睛也滑入了池底。 唐平在水里稍微调整了下,恢复了平静,他慢慢游到了泳池边,把头伸出水面,胳膊驾在泳池的边沿上,用手抹了把脸。 一抬头,看见一双光脚,踏着拖鞋正站在面前,抬头一看,石放正拿着一片西瓜站在他面前,微笑的看着他说道:“金身罗汉,现在,咱们可以畅谈一下你取的经了,呵呵呵。” 唐平上了岸,没有了眼镜,看着石放狡黠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走,开聊。”唐平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向椅子那走去。 灌木丛里,一个穿着门卫服饰的人正躲在里面,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这个季节,蚊虫早已经出来活动了,他在这里已经躲了四十分钟,身上已经盯了十几个包了,看着不远处的西瓜,他神情庄重的默念着:“瓜瓜瓜瓜——瓜瓜。” 突然有两个包痒了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抓了抓,挠完了痒痒,他咬了下牙,心里说道:“今晚,就送你去见神。” 一只黄蜂突然飞了过来,“嗡嗡嗡嗡,”“嗡嗡嗡嗡”,他挥了下手,想赶走那只黄蜂,他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扫到了这只黄蜂的身体,黄蜂被他碰了一下,立即闪开。 过了几秒钟,那黄蜂又绕了回来,还是“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得围着他的面前,他见石放和唐平坐到了泳池靠房门的边的躺椅上,正吃着西瓜。 他站了起来,躲在一棵椰子树后,想起什么似的,皱了下眉头,随即又有点不放心。他抬头看了看椰子树干的顶端,这棵树上没有椰子。 他又放心的直起身子,那黄蜂被他挥舞了一下,似乎有点愤怒,还是围着他转,他有点烦躁,身上又有点痒,他拿身子靠在椰子树上,象只猪样的蹭了蹭,脸上露出一阵舒爽。 正当他享受蹭完树干带来的舒适感的同时,那只黄蜂找到了机会,突然向他左侧脸上扑来,一阵刺痛传来,他不敢用力拍打,怕发出声音惊动泳池边的人,只得赶紧用力的甩头,把脸往树干上使劲的蹭了下,希望借由这个力量压死那只黄蜂。 那黄蜂却十分狡猾,它蛰了一下这人之后,感觉到此人的脸正在向树干移动,黄蜂立即抽出它的尾针,从他脸上迅速飞开,跑到他没有贴住树干的右脸,此人的右眼角正好对着那只黄蜂。 这黄蜂“嗡嗡嗡嗡”的,正欲再冲过来扎他的右脸,他迅速抬起手,冲着黄蜂一把抓了过来,由于速度太快,手掌抓合的时候没有并得很拢,反而给手里的黄蜂腾出个空。 那黄蜂也着实了得,心想反正出不去了,死在他手里之前,再扎他一下,黄蜂伸出尾针,用了全身力气猛地往包裹住它的手掌中一扎…… 这人张开了大嘴,正想叫出声来,却又怕惊动了石放和唐平,所谓十指连心,掌通心根,这一扎真可谓是痛到心窝子里去了,一阵刺痛,从掌心到整个右手,一直沿着胳膊穿过右肩深达心脏,全身一阵酸麻。 没有经过特别的训练,常人是无法忍耐这种酸麻的疼痛的。 这人总归也是条好汉,他摊开手掌,那黄蜂如蒙大赦,“嗡”的一下,飞了出来,绕着此人头顶飞了一圈。 对黄蜂而言,此战已经大获全胜,敌方被蛰两下,手赶之仇已报,更何况方才被手掌握住,险些命丧于此,此时不可恋战,黄蜂想通了这个问题,“嗡嗡嗡嗡”了一下,宣告了自己的神圣不可侵犯之后,消失在灌木丛的夜色之中,不带走一片树叶。 这名身着门卫服的人叹了口气,看了眼泳池边的石放,眼神里闪过一道凶光,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枪管的前端装了一个。 一片树叶挡住了石放,他后退了两步,调整了位置,还是没有瞄准到目标的喉咙,又往前一步,一脚踩在一根电线上,一阵巨大的灼热感传来,他脚底发麻,这种灼热的麻感瞬间传遍全身,他全身都迅速抖动了起来。 顽强的战斗意志力幻化出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呼喊着:“不能叫,不能叫,不能叫。” 这条好汉双手展开,昂首立在灌木丛的夜色中,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坚强挺拔地随着一阵阵电流抖动着,抖动着,抖动着…… 被踩住的电线一端,一直通向青石路外的院子里,那里几个检测员正在检修,一个检测人员说道:“功率不对,只有180伏,这样灯不够亮,算了,明天再修,太晚会影响住户休息,楼房有保证供电就可以了,夜灯今晚就不开了。” 另一个工作人员听了,拿起手里的对讲机说道:“把夜灯的闸拉了,白天再检测,下班。” “收到,拉闸。”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回应。 穿门卫服的好汉停止了抖动,站住了,左右摇晃了一下,终于还是向后一倒,躺在了草丛中,一堆蚊子被惊起,冲着这堆静止的肉包子,围了上去,壮哉………… 五十五章 随机化人身 “这世界是一场随机? 还是有些目的的刻意, 答案是谜。 生生息息,玄玄密密。 一个结果,了缘破题。” —————————— “你在这个公司多久了?”石放盘腿坐在靠椅上。 “十年。”唐平说道,“不用急,我慢慢跟你说。” “再等下。”石放冲他眨了下眼。 唐平看这石放眨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点了下头。 只见石放拿出一个小橡皮棍,旋转了了下,把那棍子的盖旋转了下来,露出个金属头。 他把那棒子伸到唐平面前说道:“握住他。” 唐平看了眼那棒子,说道:“什么?” “你握住它。”石放继续说道。 唐平把手伸了过去,握住那棒子的头部,手刚合拢,石放突然按了一下棒子下方一个按钮。 一阵针刺般的麻痒传来过来,唐平“啊”的一声,浑身一阵激灵,那感觉持续了两秒钟左右就消失了。 唐平定了定神,从麻痒中缓过劲来,下意识的用右手摸了下自己的左手胳膊,问道:“你干嘛?” “电你一下。” “电我干嘛?” “眼镜是没了,你身体里万一有植入物呢?”石放解释道,顺手把小电棒放在茶几上。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唐平揉着刚才那只握着电棒的手。 “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就试试,没有也对你没有什么伤害,才50伏的。我没事有时候也冲两下电,跟按摩一样。”石放笑道。 “看来你不是很相信我,你可以不用理我的。”唐平直视着石放。 “我肯定信你,但有两点。 第一,万一你故意告诉我有监控呢?我相信你之后,你还可以找个更适合的情景,我就会全部告诉你整个过程,整个过程也被其他监控知道了。 第二,我确定你是真心的帮助我的,可万一你的组织对你并不放心呢,那我对你说的话,岂不是害了你。所以电你一下,怕有什么纳米机器人之类的东西在你体内,要不脑控你,要不监视我。呵呵呵,这下干净。” 说完石放往椅子里一靠,闭上眼睛,口里喃喃的说道:“我们都曾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可偏偏生活就过成了现在这样,你好像身不由己,我则是富贵逼人。就像你以为,你可以做一个勤勉为公的技术员,可却进了什么'观察者'公司,造化弄人不假,你就不想想,咱们也可以弄一把造化么?” 听了石放的话,唐平没有吭声,看着躺在一边的石放,他和当年的石头,还是有区别的。 当年的他,冲动,执着,还自以为是,但是骨子里的善良,他还保存着;现在这个石放,多疑,善变,唐平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和不明光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起昨晚的石放身上的红光,唐平感到一阵寒意。 岁月没有改变石放的固执,反而更使得他把那种固执隐藏的更深,一旦遇见一个小窗口,他就会爆发出来。 “我平日里的朋友早就说我疯了,他们认为我是打入到他们当中的一个疯子,只是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石放闭着眼睛说道,似乎睁开眼睛,唐平会说他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突然他又睁开眼睛,起身看着唐平:“喂……。” 唐平身子往后仰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哈哈哈哈哈。”笑了一阵,石放双手抱头,又躺了下去,睁着眼睛看着夜空。 唐平微微笑了下,石放没有变,他只是谨慎了些,何况,电自己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唐平拿起茶几上的小电棒,用手握住头部金属部位,按下了按钮,浑身颤抖了一下,又松开。 石放侧脸看着唐平道:“干嘛?电上瘾了?” “没什么,冲下电。”唐平若无其事的放下小电棒,也躺了下来。 “哦,充多了也不好,要注意身体。”石放说完转回脸,继续看着夜空。 “我一直在找当年那个骗走我资料的人。”唐平说道。 “找到了么?” “他消失了。” “怎么消失的。” “消失在我面前,就在一个茶馆里。” “那你永远都无法清白了。” “是的。” “他告诉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宇宙的起源,是随机的。” “随什么机?” “就是突然出现的,没有理由。” “嗯。” “还有很多个不同的宇宙。” “他为什么找上你?” “因为我见过一个光团。” “什么时候?” “就在试验室,当时,我们在做一个试验。” “什么样的试验?” 唐平看了眼石放,石放马上说道:“不方便说,就跳过去。” 唐平把脸转过去,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听说过超导么?” “稍微能懂,看过一些资料。”石放答道。 “我尽量通俗点。”唐平说道。 “好的,我在听。” “利用超导材料的抗磁性,将超导材料放在一块永久磁体的上方,由于磁体的磁力线不能穿过超导体,磁体和超导体之间会产生排斥力,使超导体悬浮在磁体上方。”唐平看了石放一眼,“这样说,你懂么?” “明白,你继续。”石放的神情很认真。 “我们当时的技术条件,只能让一块超导体暂时悬停几十秒,可是那晚,我将一块超导体放在永磁体的上方,它保持悬停了五分钟。”说着,唐平坐了起来。 “然后,我就看到那块物体变成了一个橘黄色的光团,它不断的变大,里面有股力量,要将我拉进去。我立即关闭了电源,可是,那个光团并没有停止,反而越过了永磁体的上方,保持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就消失了。” “然后你把当时的情况进行了记录,同时把试验所用的一切设备和材料的都做了记录,然后交给了那个跟你领导长得一样的人。”石放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唐平答道 “你后来怎么进的'观察者'?” “'观察者'是我们的科研公司。” “我们的?” “对,我们的?” “那有关这个'我们'的机构,我就不问了。” “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石放笑了下,偏转脸对着唐平,继续问道:“那当年,你怎么失踪的?” 听到石放这么问,唐平眯了下眼睛又睁大来,慢慢说道:“是那个光团,把我带走了。” “带去什么地方?”石放坐了起来,正对着唐平。 “很难用语言描述。”唐平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 “你可以试着跟我说,我能明白。”石放笑了一下。 唐平苦笑了你下,说道:“你的提问让我回到了二十年前,我连续回答了这个问题半年。” 石放看着唐平,拿起一片瓜递给他,说道:“现在,你就当跟一个老友聊天,随意的说,哪怕你骗我,我也信,就当一个故事,我喜欢听故事。” 唐平侧脸看了下石放,笑了下,轻摇了下头说道:“吃了很多,不用了。” 然后他把头又转了回去,看着夜空,慢慢说道:“那天,我只剩六天就要释放,可是来了人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他们说是省公安厅的。 于是我收拾了下,就上了他们的车,在过场部外围的一座桥的时候,车辆的前方突然被道光团挡住了。 那团光,在车的正前方闪了一下,车辆的全身被一种力量抬起,车身悬空了起来,被放到了桥下,我感到自己被一道白色的光包围。 全身有一种十分放松的舒适感,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白光里,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你会感觉很安全,就像一个走失的孩子,回到了家的怀抱,那一刻我甚至冒出一个念头,就希望被这白光一直包裹,我并不想离开。 可当我刚这么想的时候,光线突然消失了,我被安稳的放到了地上,我打量了下四周,发现我回到了当年的实验室,而我的当年的领导,正和一群人看着我。” “这就是现在的'观察者'们。”石放好奇的问道。 唐平答道,“你不用去猜谁是'观察者',能够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石放问道。 “你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么?” “什么不一样?” “为什么它们要找你。” “嗯,要那个罐子。” “你想不想知道,那个罐子的秘密。”唐平看着石放,狡黠的笑了笑。 石放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说道:“想。” 唐平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又转过来看着石放。 石放却笑了笑,说道:“放心,没有人,这里不会有窃听,我放了,任何电子设备都无法发送信息,这里现在,也上不了网,打不了电话。” “你哪来这些设备?”唐平不解的问道。 “大哥,我是跑江湖的,走南闯北,难道,我不给自己留几手?突然多了这么多钱,我不得保护保护自己么,继续,我说过,哥哥我法力无边,金刚不坏。”石放诡异的笑了笑。 “你真的变了。”唐平叹了口气。 “初心不改,我亦童真,继续,那罐子的秘密。”石放笑道,顺手抓了片瓜塞进了嘴里。 “你听过一首诗么?”唐平问道。 “什么诗?”石放问道。 唐平抬头,看着夜空,那里满天繁星,北斗挂在正下方的夜空下,斗柄指着偏南的位置,口里慢慢吟道: “灵通真心树,一叶一婆娑。 神通如意果,一果一星河。” “哈哈哈,怎么说得跟人参果一样。”石放大笑道。 “谁吃了那果子,谁就是万王之王。”唐平低下头,转脸对着石放,严肃的说道,“你换掉的罐子,里面就是如意果。” 石放收起了笑容,看了看唐平,下意识的呡了呡嘴巴,他有点无语,开始唐平的解释,他还能接受,听到这里,他有点觉得唐平可能有点过于夸张了,就算那团光是什么外星人,也不至于一个万王之王的果子会装在一个罐子里,还要恰好被他在古玩城里一百块买到,石放不是很相信。 但是眼前的唐平却很认真,他也不好直接反对他,沉默了一下,他也认真的看着唐平说道:“很有道理,但是,我有疑问。” 唐平问道:“什么疑问?” “一个如此重要的东西,会让我在地摊上一百块买来。”石放眨了眨眼睛。 “呵呵,宇宙是随机的,好比很多人挖石头,有的人挖的是石头,有的人挖的是翡翠,拼到最后,其实,都是在拼命。”唐平淡淡的说道。 “怎么拼命?”石放问。 “诸葛亮火烧上方谷,想困了司马懿,可偏偏天降大雨被他跑了;赵匡胤一条铁棒打四百座军州,陈桥一变黄袍加身,没成想却落的烛影斧声;朱元璋一无庙小僧,却力挽狂澜技压群雄,进而挥师北上一统中原,这都是远的。”唐平突然变得情绪很激动。 “哦远的,那近的呢。”石放问道。 “近的?胡宗南十二万大军进逼,离润之公的三千人马不过二里,连马都不出声,三千人马一过黄河,随后洪水立至,怎么解释?”唐平目光炯炯的看着石放。 石放转过脸,抬头看着天空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天意,也是随机的。” “大概是。”唐平也抬起头,看着天空,两人一时都沉默了起来。 五十六章 风雨归如意 唐平起身走到泳池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说道:“二十多年,你怎么过的?” 石放枕着手臂说道:“奋斗中,奋斗中度过的。” “一个人太久了,没有一个系统的组织,又失去了朋友,做什么都不是得心应手,还要面对一堆指责,不容易啊。”唐平没有转身,淡淡说道。 “憋不住的时候,骂几句天地,出出气就是了,该干嘛还干嘛,就这么过来的。”石放说道。 “天地你也骂?”唐平转了个身。 “牢骚几句,怕什么,人就是天地,没有人,天地有什么意义。我又不是圣人,哪能没点脾气。”石放没有表情的说道。 “手握两百亿,你有什么想法么。”唐平问道。 “两百亿算什么,我再弄点过来。”石放说道。 “你那一点是多少。”唐平问道。 “嘿嘿嘿嘿嘿。”石放眯着眼睛笑道。 “你的计划是什么?”唐平没有在意石放的坏笑,继续问道。 石放也坐起身,把腿放下,双脚捅进了拖鞋,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着:“哎呀呀呀呀,舒服。” 他走了两步来到唐平面前,双手插腰,看着唐平郑重的说道:“开个店” “什么店。” “食杂店。” “好远大的志向。” “杂遍天下,食满乾坤。唐兄,我们的事业,就从这里开始。”石放转头头看着远处海面,叹了声:“人哪……” “什么。”唐平道。 “还是要娶个老婆的。”石放意味深长的看了唐平一眼。 “嗯,那的确是一件人生大事。” 唐平淡淡的答道。 “你呢?你成家了没?”石放问道。 “成过。”唐平低了下头,用脚拨弄了一下地面的瓷砖。 “哎,你这故事看来又是一首歌。”石放叹了声,说道。 唐平抬起头,看着石放的眼睛说道:“你觉得会是一首什么歌?” “爱情就像一阵风。”说完,石放用手在唐平面前摆了摆。 唐平苦笑了一下,突然眼神看向石放身后,石放下意识跟着转头看向身后,他刚转过去,唐平一脚揣在他屁股上。 石放被揣这一下,来不及转过身,左右手晃着大圆摆想尽力不落入泳池水中,嘴里大叫道:“哎呀哎呀哎呀,你敢阴我,哎呀哎呀……喔哟……喔…喔…喔”,然后他“噗通”一声,正面扑入了水中。 唐平站在泳池边骂道:“一晚上尽在那胡说八道,还再中几百亿,还开食杂店,还娶老婆,还一阵风,你个神经病,真是冥顽不化,油盐不尽,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正骂着,忽然看见水里似乎涌起一阵浪花,慢慢汇聚在正在水里扑腾的石放周围,形成了一个水床,把石放慢慢的托了起来,一直送到泳池边,然后水床开始直立起来,变成了一个水柱,一直推着石放把他送到了泳池边,石放也一脸惊讶,他迈了一步,蹬上泳池边的瓷板地,刚站稳, 那道水柱就“哗啦”一声落下,水里一阵浪花波动。 “这是什么?”石放抹了把脸,瞪大了眼睛。 “……”唐平惊讶地看着石放不出声。 石放又看了眼水面,抬头看了下夜空,寻找了一遍,又低头注视着唐平。 唐平瞬间恢复了平静,说道:“不是那光团,这里只有我们。” 石放用手指着水面说道:“那刚才……,那水怎么回事,托……托着我就出来了。” 唐平蹲了下来,低头注视着一眼到底清澈的泳池,没有说话。 石放歪着脖子等他的答复,看着唐平正在思考,突然说道:“我明白了。” 唐平没有抬头,仍然注视着水面,说道:“明白什么?” 石放说道:“我接触了光团,在一定程度上,我受到了影响。现在我的身体有点像个永磁体,只是区别在于,我自身会形成磁场,受到你的惊吓后,体内自我保护机制瞬间爆发,产生了磁漩,引起了水分子的聚集,把它们变成一股力量,反向推动我到了岸边。” 唐平站了起来,笑道:“嗯,你现在开始逆向工程了,不过,你的推论还算说得过去。” 石放接着说道:“世上无巧不成书,你见过光团,我接触过光团,我现在仿佛就是个超导体,而你偏偏就是研究超导的,你说呢。” 唐平却说道:“不对,我也被光团带走过,我却没有你那种变化,让你具备这种变化的,应该不是那光团。” 石放纳闷的抓了下头皮,“那会是什么,难道……,是那个罐子?” 唐平说道:“神通如意果,并不是一个果子,而是一种能量。” 石放说道:“我没有打开那个罐子,它也打不开,全身封闭,我还以为是实心的。” 唐平说道:“它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存在于此,就必须以适合这个世界的形态出现。”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紫色的光芒在旁边玻璃窗内闪了一下,二人同时看向客厅,那里却什么都没有,正当二人对视的时候,又一道紫色光芒闪了下,二人又转头看向里面。 石放看见客厅的沙发上,一个紫色的圆柱体正稳稳的立在中间的坐垫上。 唐平却没有发现什么,转头看向石放,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沙发的方向,唐平也看向沙发,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唐平紧张的问道。 听到唐平这么问,石放的眼光微微闪了一下,他把眼光从沙发上那个紫色圆柱体上移开,左右环视了下客厅,口里说道:“没有啊,你没看见什么么?” 唐平继续看向客厅,仔细打量了一下客厅,除了些房间设施,没有发现什么紫色的东西。 石放转身躺在了椅子上,说道:“不管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他,人类历史到现在,连老祖宗是谁都没搞明白,再奇怪的事情又怎么样,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休息,一会睡觉,这美好夜晚啊……,” 说着,他冲着唐平道:“对了,那几个姑娘怎么样,有没有相中的,你发展发展,我觉得那小陈就不错,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我这么大身价的人,她照样脸不红心不跳,你还站着瞅什么,没有东西,就是有,也发现不了。” 唐平观望了一下,见石放没有什么兴趣,也顺势躺了下来,往躺椅上一靠,说道:“我没你那么潇洒,工作在身,职责所在。” “理想要追求,生活也要享受啊,这个追求的过程,难道你就不去享受一下么,抱着一个愉快的心情,再一步步的按照你的计划走下去,何必那么紧张。”石放看着天空说道。 “呵呵,嗯,好,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唐平怪笑了下。 “去你的……,歇会,一会你二楼客房,我就大厅里猫一晚上。”说完,石放把眼睛一闭,不再说话。 “好的。”唐平答道,“我现在就上去,有点累了,你躺会。”唐平起身进了客厅,往二楼走去。 听见落地窗被拉开的声音,石放没有睁眼,他知道唐平要进去找点东西,就让他去找,如果他看都无法看到那东西,又怎么找得到呢。 过了几分钟,唐平在二楼阳台冲他叫道:“我睡了,石头。” “好的。”石头眼皮都没打开答道。 “晚上不会再有什么姑娘来,我没那爱好。” “有也没你的份。” “切,稀罕。” “假正经。” “我去你的。” “再下来聊会?” “不聊了,睡一觉了。” “好嘞……” 夏天的海边,到了下午五六点,就开始起了海风,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海风把白天的热气带向了内陆,气温降了下来,两边的棕榈树随着海风“索索”的作响。 夜空里滑过一道无声的闪电,一大片云遮住了星空,云层里隐约的闪烁着几道光,那一片积雨层里,正发生着雷电。 石放被风一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起身走到客厅的沙发边。 那个紫色的圆柱体,还立在沙发上。他拿起这个东西,上面却没有了字。但它的形状就和上个月他交给那团红光的罐子,一模一样。 唐平看不见,那说明这东西屏蔽了唐平的视觉,就像那条河里的龙,只有他看到了。 石放转动着手里的罐子,那罐身突然亮了一下,“神通如意罐”,这几行字又显示了出来,然后消失。不过那字不是像当初一样是篆刻的,而是从里面到外,通过紫色的光显示的。 石放拿手掂了掂,他确定就是他买来的那个罐子,难不成过了光团的手,被改造了?怎么又回来了?它们送回来的,还是它自己跑回来的,他心里这样想着,一边坐到沙发上,仔细端详看着手里的罐子。 罐子闪出了字后,不再发光,暗淡了下来。他不打算告诉唐平这个东西又回到他手上了,“为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这是老话说的,眼前即可以保护自己,又可以顾全友谊。虽然他并不是很认同这话,但他觉得,唐平是可靠的,可他身后的组织,石放并不放心,万一唐平也被蒙在鼓里呢? 石放把罐子往沙发角落里一放,躺了下来。 几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泳池,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这种雨越大,越下不了多久。 泳池边的灌木丛旁,草地上躺着一个人,一阵大雨落下,雨水洒落在这人的脸上,他渐渐苏醒过来。 眼睛猛地眨了几下,他用手按这地面想要坐起来,当右手刚碰着地面的时候,掌心一阵刺痛传来,他抬手一看,这只右手背本就被鱼钩挂伤了,现在手心的胶布的缝隙中,又肿起一个包。 忽然觉得胸前、大腿、小腿、还有脸上,到处一阵奇痒,他下意识的用手在腿上和胸前一阵猛抓。 挠了一会痒痒,他解开胸前的扣子,借着泳池边的夜灯,发现胸口那里到处是一个个的红包,有的很小,有小手指的指甲盖那么大。 “该死的蚊子。”他小声说道。 又用手全身挠了阵,缓解了下蚊虫叮咬的痒痒后,左手按地,忍着浑身的酸痛站了起来,却觉得头晕眼花,他的视线看到泳池的时候,突然想起“处理”的任务还没完成,他又猫下腰蹲在灌木丛后,找着自己的枪,发现那把枪就压在他身前的一根电线上。 他伸出手捡起枪,拨开一片枝叶,看见一楼的落地窗前,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往房间里面打量着,这个东西全身是黑的,头上隐隐约约还有什么凸起,身上有一道道圆环状的片状物,那黑影站的地方正好是二楼阳台的下方,泳池的灯光和那个台沿形成了一个光暗交界,看得不是很清楚。 这时,一道闪电从夜空里划过,强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泳池,这东西突然转身,看向泳池里这边。 这下,他彻底看清了这个东西,吓得他往后一跌,坐在了草丛里。 这个东西, 只应该出现在传说里。 五十七章 仪缘推道门 闪电的光芒照亮了这一片的海滩,海龙湾观澜区五号楼的落地窗前,一个浑身充满了黑色鳞片的东西现在那里。 一张一尺来长的嘴,挂着几根长长的胡须状的东西。它张开双臂,手臂的最前端伸着五只锋利的爪子,瞪着两只牛样的眼睛看着泳池的前方,刚才的一道闪电似乎惊到了它,它看了看了灌木丛,眼睛瞪得大大的。 它往泳池边靠近了两步,环视了下周围,灌木丛里的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幸好大雨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这个东西四周看了看,转身又靠近了客厅的落地窗门,伸了爪子刚想拉开门,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泳池被照亮了,它转身抬头,对着天空张了张嘴巴,好像在念着什么,闪电消失了,雨量也减小了些。 这东西走到泳池边,蹲下身子,用爪子探了探水,回头看了看房间,站了起来,腾空而起,往上方百米高的一小片乌云里一钻,不见了。 灌木丛里的人张着嘴巴,看着那东西消失,他见过一些记载,也听过一些传说,还看过有关这东西的影视。 如果没看错,那东西,是条黑龙。 这片海域,本来就叫做海龙湾。难不成这东西是这海里的。 这是个重大发现,他一定要把这个情况报告上去,可惜当时没有拍下来,他暗自有些后悔。 没有关系,虽然今天没有“处理”掉目标,但是这个发现,更加重大。他顿时兴奋了起来,把今天所有的不走运换来看到这条龙,值了。 他把枪收拾好,挠了挠浑身的包,这点痒痒已经不算什么大事情了。 龙,他看见了龙,哈哈哈哈哈。 这个消息送了回去,他一定能受到奖励。第一队的人,从来都那么趾高气扬,这下,他至少可以争口气回来了。 看来今天是无法处理目标了,但是现在,有了更大的发现。 想到这里,他把枪往腰里一别,用衣服遮住,往后退了几步,转身顺着青石小路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早上七点,外面的阳光就射了进来,晚上的大雨,没有吵醒石放,他睡得很香。 窗户被照的白白亮亮的,一道光射在石放的脸上,朦朦胧胧间,他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地上湿漉漉的,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茶几,那个罐子,不见了。 明明昨晚放在那里的,消失了?他没有再刻意去寻找,这种东西,不是低个头就在沙发底下能发现的。 他没想那么多,觉得有点饿了,吃饱肚子先。七点多了,想叫上唐平一起吃早餐,顺便去吓吓他。 走到二楼他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隔着门缝看进去,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了看外面的阳台,那里也没有唐平的身影,看着阳台外的景色,夜里下过雨,空气格外的清新,石放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呼了出来,他笑了下,他好像明白了些事情,抬头看了看天空,那里一片湛蓝,几朵白云在东南角上挂着,一阵清风吹来,空气里透着点清香,不知道周边哪栋楼里,有人种了栀子花,很香。 “好天气。”石放说了句话,转身下了楼。 去一边的餐厅用过早饭,石放就去换了双轻便的休闲鞋,溜达了出来,去古玩市场里转转,兴许,还能一百块买个罐子回来。 海门市的古玩城离这里有点远,靠近市中心的中山路,这个国家的一二线城市里,基本都有条中山路。而大部分城市中山路的尽头或者两边相邻的小路里,一般都有个古玩市场,这似乎成了个规律。 打了个出租车,刚一下车,看到古玩城的招牌,石放就想往里走,却一眼瞥见一边有个周易预测馆。 这预测馆的门头干干净净的,一眼望去十分清爽,门口一个风水鱼缸,做了隔断挡了煞,鱼缸两边的墙上,挂了一串铜钱做引路,右侧是个小通道,里面传来阵古筝的声音,放的曲子是《渔舟唱晚》。 石放看了看门头,两边挂了幅对联,用有机玻璃装裱,红色木框嵌压的。一笔楷书写得是工整有力,每幅对联的上面都有个太极图,阴阳两仪清爽分明的立在联文顶上,上联写的是: “一复始去雾开天” 下联写的是: “九归真来云辟地” 再抬头看了下横批: “众定乾坤”。 “我天,这不就是开天辟地么?”石放心想,什么人这么豪迈,这可不像是一般看命打卦的人说的出的话。 正好很久没起个卦了,进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问问这罐子的下落,寻个方定个位什么的,多个消息多条路。 预测馆的门没有关,敞开着,挂在门头的风铃没有响,石放绕过鱼缸,从小通道里走过去,还没走出通道,就听见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石放停下了脚步。 里面好像有人正在占卜。 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年长些,一个声音则年轻些,还有些稚嫩。 “你刚才说你占了一卦,得到一个指示,说你此行不当,必有凶险。是么”,一个老人的声音说道,声音浑厚,带着磁性,虽然音量不大,但在房间说了出来,整个屋子都听得到。 “是的,老人家。我也觉得不对,只能暂时走了。”年轻人有些拿不准。 “哦?既然你占卜了一个不吉利的卦象,那为什么不再占卜一次,或许这一次,能得到一个吉利的卦象呢?” “这个不可以的,得尊重自己的选择和上天的明示,而且《蒙》卦有云:'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矣,再三求之,则渎,渎则不告。” “嗯,我问你,这个卦辞,是谁写的。”老人笑着问。 “这个么?不知道,已经无法考证,究竟是谁写的。”年轻人说道。 “这里有个局限,他告诉了你,看待你的卜卦,应该按照《蒙》卦的意思去处理你的占卜行为,可是并没有说,你占卜的就是《蒙》卦。既然匪他求童蒙,乃是童蒙求他也(注:《蒙》卦原文里有一句: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也……,此处老者乃是换位语气,并非更改原文。),那么,'童',本来就是不懂的孩子。那一个孩子对于不懂的问题,本来不就是应该不断的提出疑问,获得答案,再去面对整个世界么?” “是的,老先生。” “你就好比一个孩子,你并不懂得要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只是根据一个被固定的模式得到一个固定的答案,你就认为,这个答案,可以给你全部的解释,这是不是有些以偏概全,你怎么仅凭一个固化的答案,解读全部的事物呢?” “那?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断的求证,直到得到正确的结果?”年轻人问。 “是的,这就好比,你去发明灯泡,一个方法不行,并不代表你不可以进行其他的尝试。”老人道。 “自己的选择,可以理解。但是上天的指示,就凭这个卦象,就能完全概括么?上天就是什么,什么才能代表上天?”老人又问。 “这是流传了几千年的法则,而且我十次有九次,都验证了它的正确。”年轻人答道。 “你等下。你说你验证了它的正确。那么,请问,你验证它正确的同时,是否当卦象被占卜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非常相信它了呢?” “是的,我就是相信,才占卜的。” “那如果,你不相信呢?是否之后的结果就不是那样了呢?” “可是,我就是很相信啊。” “问题,就在这里。你相信了,所以它验证了你的相信。可要是你不相信,是否它就不去验证事物的行为了呢?” “这……” “你现在是不是只能退回去么?” “是的,发展到现在,我无法解决当前的困难,我必须回去。” “那如果还有一个机会,你会不会争取?” “当然会啊?” “你相信有这个机会么?” “我……我信?老人家,你是不是有什么建议给我?” “那取决于你,选择相信什么。” “我信。” “信什么?” “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那好,翻来你的那本书,再卜一卦。” “再卜一卦?” “是的。” “如果又不吉利呢?” “继续卜?” 这个答案,他有些失望。 “你在犹豫,可见你并不相信自己。” “我当然相信自己。” “你相信的,是那个打了退堂鼓的自己,而不是一个锐意进取的自己。” “为什么?” “你连一个吉利的卦,都不指望占卜出来,你还怎么改变你的现状,又如何处理眼前这桩公案。一次卜不到,就一直卜下去,一直卜到吉利的为止,选择那个吉利的意义,去执行它。一旦你有了这个决心,几个卦象,岂能束缚你?” “真的么?” “真假,需要自我实践,才能证明真假。” “我相信我可以处理,我相信我可以更好。” “那就对了。” “不过,只要你自己相信了自己的能力,你还需要占卜什么呢?你发现没有,这六十四个卦,有六十三个是吉利和凶险都包涵的,唯有一个是完全吉利的。” “哦,是哪一个?”年轻人问道。 “《谦》卦,系云:谦谦君子,利涉大川。唯有谦虚的人,才可以走遍天下,畅游四方。”老人侃侃而言。 “温柔者,天下可去。 刚强者,寸步难行。 一个温柔的人就算不谦虚, 至少他的形式表现出来,是让人可以接受的,即使他说的话,做的事情不一定被人理解,可是他的态度,已经赢得了人心。”老人有条不紊的说道。 “哈哈哈,老人家,太谢谢你了!对于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办了。”年轻人十分高兴,好像豁然开朗了一般。 “老人家,我想再来一碗面。” “好的,请稍等。” 听了半天,石放心想,怎么这周易预测馆还外带卖面条的,这是什么店,算卦送碗面么? 刚想到这,里面传来那个老人的声音:“朋友,听得多时了,怎么不进来坐坐,进门即是缘客,出门便是道友,请进来喝杯茶。” 五十八章 善易何须卜 听见老人说话,石放有点不好意思。走了两步,绕过通道前的屏风,,来到馆内的客厅。 只见前面一张书桌,书桌前的待客椅上坐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侧身看着石放。 书桌的后面,站着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人,这老人面色红润,几缕白发夹着着几缕黑发,花白整齐的往后梳着,是一个正宗的大背头,老人头发不多,头顶上方有一块印记显了出来,赫然是“人”字。 老人的下巴刮的铮亮,没有半点胡须。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客厅里的灯光照在两个眼镜片上反着光,就像眼镜上开了两扇窗户,这两扇窗户正看着石放,石放看不见他的眼神。 石放有点不好意思,抱了个拳,笑道:“不好意思,刚想进来请个卦,听见二位正在详谈,这位师傅一番剖析十分有理,不敢打扰,并非偷听,请勿见怪。” “没有关系,话本来就是说了人听的,理则是各人自己守的,一些见解,算不得什么,请坐。”说完,老人伸手一让,示向右侧的一个小沙发。 石放笑着往沙发里坐了下去,不小心碰到沙发扶手上的一个小铁罐子,那小罐子“当啷”一声落了下来,滚到了一边年轻人的脚下,石放正要起身去捡了,那年轻人却弯腰替他拾了起来,递给了石放。 石放伸手接了过来,说了声:“不好意思,谢谢了!”眼神正好碰着年轻人的眼光。 年轻人也冲石放微点了下头,转脸对老人轻声说道:“谢谢您老的话,我先去里屋吃面,坐会再走。” 老人却好像没有听到年轻人的话,左手拿着一个茶壶,悬停在书桌的上方,正打量着石放,年轻人又说了声:“老人家。” 老人这才答道:“哦……哦好的,请。”转身冲着里面的房间说了声:“再煮碗面。” 里面一个女子答道:“好嘞。” 石放坐在那,打量了一下这家易馆,两面墙上一片空白,书桌后方的墙上挂了幅画。 画的正中,是一个白眉长须的老人,脸上润的是水红色,穿着一件淡蓝色色的长衫,正微笑着坐在一头牛背上,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画外,他腰间别了支竹笛,手上拿着一本书。牛的身后跟着一个红衣女童,也脸上也是淡淡的水红色,头发盘了个圆髻,后头留了两个小辫翘起在肩后,女童也正微笑地看着画外,肩膀上扛着一根龙头拐杖,拐杖上方挂了只明黄色的葫芦。 书桌边上一个老式的案几,中间的板隔上放了个褐色的小香炉,里面正点着一块香料,能隐约看到一缕薄薄的青烟从香炉盖的细孔中缓缓上升。 书桌上放着一个翠绿色的竹质茶盘,里面放着一把紫砂壶,两个内壁洁白的青花小杯正空空的坐在茶盘上。 老人见他在打量房间,没有出声,坐了下来,用个竹夹从一边的杯洗里拈出一个青花杯,用一边刚开的一壶水烫了烫杯子,转头对石放说道:“请这边坐。” 石放听了,回过神来,忙起身,坐到刚才年轻人离开的椅子上。 老人拿起茶盘里的紫砂壶,到了一壶在公道杯里,又从公道杯里倒了一杯茶在青花杯里,倒得太多,水渗出了些,老人用手指托着杯身,把杯子侧了一下,倒出了些茶水,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说道:“请,先喝杯茶。” “好的,谢谢。”石放双端起被杯子,先呡了一口,呡了呡嘴唇,回味了一下,然后一手托着杯底,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老人看着石放,微微笑了笑。 “请问……?”老人看着石放的眼睛正要问下去。 “您好,我请个卦。”石放放下茶杯,直接了当的说道。 “呃……,好的。”老人往茶壶里加满了水,然后从书桌下拿出一把折扇,打开扇子扇了两下,眼睛看着石放,石放也看着这老人。 老人扇着扇着突然合上折扇,接着说道:“你的东西没丢。” 石放身子向前靠了靠,一脸惊讶的说道:“还没起卦,您怎么知道我是来问东西的。” “你来的是时辰为辰时,辰时属龙,你从海边而来,站在鱼缸边听了会话,正合了鱼龙相会。辰龙进门而不入内,是为有疑,问事则代表你有件事情不明了,中间半途而止。 进门后你环顾四周,打量房屋,这代表你的内心在找样东西,不自主的通过行为表现了出来。”老人慢慢道来,石放听得暗自叫好,嘴上却不说出来。 “那为什么又说它没有丢呢?”石放问道。 “你碰掉了沙发上的铁罐,那位年轻人却帮你拾了起来,这代表你失而复得,你那件东西么,也是个圆的,却很奇怪。”老人答道。 “哦,老师傅,奇怪在哪?”石放问道。 “此物非金非木,非水非土也非火。似乎五行俱全,却又和五行不入。”老人继续摇着扇子说道。 “真太神奇了,敢问这又是如何看出来的?”石放心里顿觉佩服,接着问道。 “你刚碰落的铁罐上,有两个字。”老人一笑,停了折扇,边说边拿起茶壶直接给石放加了杯茶,又给自己的杯中加满。 石放侧身拿过沙发扶手上那个铁罐,上面有两个字:“云雾”。 “朋友送的庐山云雾,已经喝完了,顺手放在那里的。”老人喝了杯茶,笑道。 “这'云雾'二字,怎么就能和我找的东西的五行沾上边呢?”石放对此有些不解。 “你本就寻物而来,被你撞上这铁罐子上'云雾'二字,那岂不是如坠云雾之中? 云雾,本就飘渺不定,云雾化开,可以为水;凝聚交错,积雨对流,又可以为闪电之火;二字刻在一个铁盒上,又本是附着于金;掉在地上,是情归于土;碰着那木椅子,又是机缘为木;若要定这东西的五行属性,还真不好下定论,所以只能说它是五行皆备,却又不入其中。” “老先生,恕我这年轻人直言一句,您这解释,实在是天马行空,闻所未闻?”石放带着疑问,却不失礼貌的说道。这话透着褒奖而佩服,却似乎还有些不是很服气。 “来,信手一卦。”老人递给石放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枚硬币说道:“拿三个硬币,掷六次,字为正,花为反。” 石放拿起里面的硬币,连扔了六次,六次都是三个正面朝上。 老人看着石放扔完,手中摇着的扇子停了下来。 “乾变为坤,坤乾交替,朋友,你这东西,奇怪。它性从天来,归于地中,天地反复,否泰融通。看不出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在哪里?这卦还真定不了,只是知道它没丢,就算一时不见,也早晚回来。”老人扶了扶眼镜,说道。 “怎么解?”石放进一步问道。 “你是读过点周易的?”老人看了眼石放问道。 “一点皮毛。”石放看过,他是真的就看了点皮毛的皮毛。 “道理,你自己也懂,没那么复杂。你看看,六爻全变,乾坤更替,此为通卦,你这东西会变化多端,难以捉摸,这到底是个什么,还真看不出来,由此可断,必物绝非失落,而是因为自身的原因,不见了。具体如何,我可就没这个本事了。”老人收了扇子,往后一靠说道。 听到老人这么谦虚,石放倒有些不好意思,这老师傅说准他了这么多事情,从哪里来,为什么来,来找了东西,东西没丢。 凭这几点,石放就知道此人易学通透。他立即说道:“哪里哪里,老师傅神算,实在是高,您的见解,通俗易懂,我这外行也能一下子明白,这东西的确如您所说,我也的确是海边来的,正想去古玩城,见您这里闪着金光,透着吉祥,就想沾点喜气,真都被您说中了,真是善易者不卜,您这后来一卦,是为了让我去疑。” “小伙子太客气了。易者,本来就是变也,所谓天地人视听,远近物草木,哪里都是易象,处处都是玄机,道本平常,人们日用而不知,没有什么神奇的,都是具理而言,瞧着道了,很简单,没瞧着道,就真是云里雾里了。”老人微笑道。 “哦,那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 “可以做。” “什么?” “你想干的,可以去做,不必在我这里找对应。”老人神秘的一笑。 石放心里一惊,他还没开口说什么情,对方就立即说出来,这种人,他是第一次遇见。打卦看命,石放以前也问过,可从没见过这么干净利落的预测者,他对这位老者的易术,再无任何怀疑。 石放随口道:“请问这次预测,卦金多少,我付给您。” 这位老师傅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一万。” 里面房间里,传来一阵咳嗽,是那个正在吃面的年轻人,好像被什么呛到了。 石放脖子一直,正要说话。 “你给得起。今晚,你还有财路,大的很啊,呵呵呵。”老人笑眯眯的说道,一边又摇起了折扇。 石放用手撑着腮帮子,嘴里一笑,口里说道:“高!实在是高!值这个价,我付,请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任,这是我的名片。”说着老人从桌上的名片盒子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石放。 石放坐正了身子,双手接过来名片,仔细一看,名片是白色的,上印着三个烫金字体,'任事卜'。心想果然名副其实,只是这名字也太明显了,就是不太好听,倒过来念,那不是'卜事任'么?”嘴上说道:“先生,受教了。” “缘份,该来的来,该了的了。”老人一边说道,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石放。 石放觉得此人眼神有些异样,想想也没有什么再要问的,站起身来,说道:“听说您这有面吃,我也想来一碗。” 老人一笑,说道:“好的,稍候。” 五十九章 念念修真如 “丝丝,再煮一碗面。”老人对里面说了一句。 “哦,好的,第三碗了呀。”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老人领着石放绕过书桌旁边一扇门,进去的右手边有两个小门,一个关着,一个敞开着。石放回头看了下老人,老人伸手示意他进去,石放走了进去,里面不大,就是个十几平方左右里小房间,一个小圆桌放在靠门边的位置,两把椅子在一边空着,东边墙上是一排窗户,窗户下是一个长长的单人沙发,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有个花园。 圆桌上面放了一个空碗,却不见了刚才进来的那个年轻人。 石放正纳闷这年轻人上哪去了,一点礼貌也没有,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却听到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您好。你的面好了。” 石放转身,看见一个女子正端了碗面进来,往桌上一放。 这女子二十几岁,面目清秀,皮肤白白的,好像从没晒过太阳一般。身上穿了了件天青色的短衫裙,一头黑发盘起个圆髻,就像头上顶了个小塔。 女子冲他一笑:“青丝挂面,请慢用。” 石放回了一笑:“谢谢。” 女子走出了小房间,往房间右边一闪,不见了。 石放却没看到那里有什么房间,隔壁只看到一扇小门,没有看到她开门,那女子就消失了,奇怪,正在琢磨着。 “尝尝。”老人微笑道,打断了石放的思路。 “老师傅,怎么你这里买卦还送面?”石放问道。 “客人坐久了,又喝了会茶,肚子里难免有点空,就问问人家要不要吃面,算不得什么,你慢慢吃。”老人说道。 “刚才那人,怎没见他出去呢?” “哦,那有个后门,直接通旁边的古玩城,估计去了那逛,指不定等会还会回来,你要去,一会也可以从这走。” “哦,我还以为他一卦成仙,修真上天了呢,哈哈。”石放打了个哈哈。 “您可真爱说笑。一卦虽不能成仙,可是修真,却是时时刻刻啊。”老人笑道。 石放坐下,正拿起筷子。听到老人这么说,抬头看着老人问道:“哦?时时刻刻修真?” “嗯,这大千世界,人不都在寻找东西么,为了实现各自的想法,不都在切切实实的修正着自己的行为,顺应着自己的道路,哪一个不是想自己的美梦能够成真呢? 至于神仙,我倒觉得人人都是神仙,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老人呵呵了一声,“随感而发,不必在意,你慢用。”说完老人离开了门边,去了书桌那。 石放本想接下去再问问,却被面前一股香气给吸引,他低头看着面前的这碗面。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青丝面,十几朵小葱花被切成碎碎的,星星点点的洒在面上,面条的汤成暗红色,一根根面条躺在碗里,一个鸡蛋打在面上,旁边还有两颗小青菜躲在下面,把个绿叶露了个头。 刚喝了茶,石放顿时开了胃口,拿起筷子挑了几根,往嘴里一送,滑溜溜的,面里稍微加了点醋,不多不少,正好开味。 吃完面,石放进了客厅,用手机付了款,冲老师傅一笑,“老师傅,先走了。” “有空来坐。”老人笑道。 “我可以走里面那个门么。”石放问道。 “当然可以。”老人起身带石放回了小房间,替他把门打开。 石放走了出来,这里果然直通古玩城的院子,里面正有几个人,稀稀三三两两的四处观望。 石放冲老人一挥手:“走了,老师傅,谢谢您的卦,有时间我来喝茶。” “再会。”老人点了点头,也冲石放挥了下手回应道。 石放转身向花园走去。 老人的眼睛一直看着石放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花园边几家古玩铺子边。 穿青丝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老人身后,她把下巴搁在老人的肩膀上,轻轻说道:“怎么了,看这个人这么久。” “没什么,看看。”老人说道。 “他是谁?”女子问道。 “一个老朋友。”老人看着石放消失的地方喃喃的说道。 “哦?怎么不告诉他你们是朋友啊?”女子的下巴搁在老人的肩膀上。 “还没到时候。”老人说道。 “那就进屋,我想去歇会了,这个样子久了就很累。”女子懒懒的说道。 “好的,丝丝。”老人转身,把房门带上。 市区的老居民区里,一个不起眼的老楼房内,有两个人正在说话。 “除了红光,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落水之后,与水发生了些物理变化。” “什么样的变化?” “水产生成了动能,聚集在一起,把他推上了岸。” “哦,知道了。” “是他故意把你的眼镜打落的么?” “是的。” “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电了我一下,怀疑我体内有纳米监测器。” “你体内没有监测器,他想得太多了。” “我相信组织上的安排。” “还发生了什么?” “有道紫色的光芒,在他房间的客厅闪烁了两次,没有发现光源。” “他是否发现了什么,对你有所有隐藏。” “不太清楚,应该没有。” “现在初步可以判断,他不属于任何一方成员,你还要继续接触他,对他做一个全方位的评估,不排除他会被人利用。” “是。” “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他要买个岛。” “嗯。” “开个食杂店”。 “嗯。嗯?什么店?” “食杂店”。 “……”。 “他要我帮他。” “那你好好帮帮他。” “好的。” “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回来,就跟着他观察,自然点,不要显得很积极,我们会联系你。” “好的。” 唐平从这个老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去街边的便利店买了瓶饮料,上了他的老爷车,坐在那里,思考些问题。 今天凌晨的时候,唐平起了床,有点口渴,就下楼想喝点水,无意看见茶几上的圆罐子,看石放没有醒,立即拿了就走,他不确定石放有没有看到这个罐子。 车来到与“观察者”会面的地方,东西却不见了。他明明放在车上的小背包里,一路上也没有停车,也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语言交流,也没有把车门打开。 为了安全起见,他甚至把前门的玻璃只开了一条缝透气。 难道石放也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不然怎么随手放在茶几上? 他没有和接头的人说这个细节,东西没有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何况,他有自己的打算。 上面的任务,是保持观察,他倒落得自在。 不管怎么说,一个人突然多了一个身价白亿的朋友,怎么都是个好事。这么多年的技术工作,唐平有点厌倦了,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伟大的理想作为支撑,他恐怕早就不干了。 但是,人是有信仰的,他信仰在他们的奋斗下,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会繁荣富强,他相信这个国家会像一个成熟友好的巨人,与全世界人民一起,打造一个真正为全人类的幸福生活奋斗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每当他想起一些先辈们,为了心中的家园而挥洒青春,奉献生命,他就会很激动。 他不确定石放是不是对他很放心,他突然想起来,他还得“帮助”那小子,去开那个食杂店,天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唐平想错了,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天并不大,二人为天,能有多大。 但是,不小了,捅破了,就是夫。 唐平停止了思考,发动了汽车,上了正路。 石缘路的小酒店里,一个人正在坐在床上,他的左脸和前额各有一个红包,里面没有现金额度的红包。 因为这两个包,一个是椰子砸的,一个是黄蜂叮的,但是他的神情却格外兴奋。 他正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用手输入着一串文字。 屏幕里的信息框里: “报告,重要发现。” “什么?” “我看见了一条龙。” 没有回应。 “长老,在么。” “在。” “我发现了一条龙。” “在哪里发现的。” “在目标家里。” “目标处理了么?” “没有。” “你今天有服用兴奋类药品么?” “没有。” “你精神怎样。” “我精神很好,真的。” “任何理由都不可以不完成任务” “我正要射击的时候,出现了很多特殊情况。” “打开视频,给我们看你的样子。” 这个人打开了视频,屏幕里出现了一蒙面人。 “长老,你好。” “你好,250,你的脸怎么了。” “报告,被黄蜂叮的。” “那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是被椰子砸的。” “黄蜂和椰子?” “是的。” “你在撒谎。” “不,没有,是真的。” “你的脸上告诉我,你经历了一场战斗,可是结果表明,你失败了。” “不,长老,你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会有多么复杂和神奇。我看见了一条龙,就和有些书上画得一模一样。” “你是藐视我的智商么?” “不,尊敬的长老,我真的看见了龙。就在我五米远的地方。” “够了!不是看在你二十年的追随,我现在就让你去见瓜神。” “哦不,长老。我……” “不要再编造故事来掩盖你的无能了,你还有三天时间,三天没有处理目标,就会有其它人来接替你的任务,不要说了,记住,就三天,结束。” “长老,你听我说,我真的……” 屏幕里没有了画面,这个人坐在 床上,双眼注视这屏幕,发着呆…… 六十章 蜜罐表心机 小酒店的大床房里,靠窗的书写桌上,放着一瓶打开了的蜂蜜,这名被称为250的男子调好了点蜂蜜,抹在脸上,又拿了个杯子倒了点蜂蜜,兑了点水,用根方便筷调了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放下水杯,向床上一坐。 打开的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电影,电影里正播放着一个餐厅的画面,画面里,一个金发女子和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子正面对面坐着,两人的中间是个小餐桌,男人的头上受了点伤,正深情的看着金发女子。 女人撩了下头发,不满的看着男人说道:“戴维,你觉得,你爱现在的自己么?” 男人说:“我爱你啊。” 女人说:“你爱我有什么用,爱我的人多了,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男人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 女人说:“你现在就是摘下天上的月亮放到我的面前,我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男人说:“为什么。” 女人说:“我爱的是以前的你,天真烂漫,充满理想,热爱生活,积极进取。” 男人说:“我现在还是这样啊。” 女人冷笑道:“你现在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你过的是什么生活,你可以坚持你的信仰,但不要把你的信仰和他人一起捆绑。 就像你往火里添了根木头,你说你要锻造出金子。这完全可以,但你不能要求别人和你一起这样。 你可以勇敢地为自己的理想跳入火中,我还会在你的墓前掉几滴眼泪,可是你不能让别人来替你做自己的梦。 你所有的说词,就像一条街头的广告,廉价又无助。天花乱坠,也是放错了地方。 想要到你想去的地方,又没有这个能力,只能卑微坐在这等着你理想中的任务,反复诉说你这可笑的爱意。 我如果是你,就会坚信我的木头能够炼出金子,我不会向他人诉说,只会低头烧火,直到它变成金子掉出来。 现在,戴维,你还要告诉我,要我和你一起坚守在这火堆里么,我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梦想么?” 说完,女人起身,丢下一句话:“戴维,告诉我,你是真的愿意为生活做出改变,还是继续拿着梦想的借口在麻痹自己,欺骗他人的同时也欺骗自己?” 女人拿起桌上的皮包,她看着那名叫戴维的男人说道:“戴维,你……,真的喜欢现在的自己么?”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 一边的服务员刚把一盘菜端来,站在桌前,看着只剩一个男人的餐桌,不知所措…… 250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屏幕里的女子离去,口里慢慢的念着:“你……,喜欢你现在的自己么……。”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在想着什么,嘴里继续重复着这句话,“你……,真的喜欢现在的自己么?” 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着玻璃,“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声音打断了250的的思绪。 他转眼一看,是一只黄蜂,窗户并没有关上,那黄蜂飞到了敞开着的窗户口,却迟疑着在那飞着,没有进来。 桌上的蜂蜜瓶子没有盖上,它是闻着这味道来的,250起身,弯腰用右手拿起一只拖鞋走到窗边,只见那只黄蜂“嗡嗡嗡嗡”的,趴在了窗沿上,却不进来。 想起昨晚脸上被蛰的包,250看准了黄蜂的落点,慢慢举起了手中的拖鞋,向黄蜂缓缓靠近。 他走近了些,仔细看了看那只黄蜂,发现那黄蜂有一侧翅膀的边,缺了个角,两只大大的复眼正瞪着250,搭在窗沿最下面的一脚也碎了一小截。 250看了下蜂蜜,又看了看黄蜂,握住拖鞋的右手慢慢放了下来,背在身后,左手向那敞着的蜂蜜盖子伸去,把它向窗口移动了一下,离黄蜂十公分的距离。 250后退了几步,坐在床边,看着黄蜂,发着呆。 黄蜂被蜂蜜的味道吸引,振动了下翅膀,飞到盖子上,伸出几只排牙在盖子上舔着蜂蜜,不时的伸出两只前腿,从后到前抹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是在边吃边清理着什么。 250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只黄蜂。 一个受伤的战士面对着另一个受伤的战士,尽管他们是不同的物种,作为战士,他必须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 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他自己就很像这只落单的黄蜂,接受着蜂后的命令,出来寻找目标,任务没有完成,组织,也不是很信任他。 “你……,喜欢你自己么?”他忽然对黄蜂说道。 黄蜂感受到了声音的振动,停止了进食,它忽然飞了起来,在屋子里绕着,“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落在书写桌的台灯上,两只前腿抬起,向个苍蝇样的搓了搓双腿,然后停下,瞪着250。 250笑了下,冲黄蜂说道:“他们都说250代表傻瓜,但是我很喜欢这个数字,呵呵。” 他看着黄蜂,又看了看窗外, “我是瓜瓜拉巴达的勇士,我会拿到那个东西,献给总坛的。”250突然坚定的说道。 黄蜂飞了起来,“嗡嗡嗡”的飞到了窗户边,转了一圈,飞走了。 这个城市怎么这么多黄蜂,他苦笑了下,躺在了床上,双手抱头,闭上了眼睛。 三天时间,他必须完成长老交待的任务。足够了,他想着,他一定能接受考验,完成任务。 海门市古玩城里面人不是很多,稀稀落落几个人在里面兜着圈子找宝贝,都指望能从地摊和商铺里淘出点价廉物美的东西。 石放想买老手表戴戴,他喜欢那种古董机械表的式样,表面圆圆的微微凸起,配银白色的表带,他觉得简单又大方。 质量好的机械表,如果保养的好,机芯没有生锈的话,可以一直走下去。 每块手工机械表,都是一个个工匠们,把一个个齿轮装配后的结晶。人类的智慧,简直惊人惊叹,每个齿轮交接着运作着。 每块机械表,就像一个生命,一个个齿轮交错衔接着,拧上发条后,指针旋转着,那种细细的嘀嗒声,就像一首生命的赞歌。 古董机械表沉淀的时光,带着新生的力量,嘀嘀嗒嗒的在手腕上行走着,每次锚足了发条,就像一个人,获得了生命的动能一样,不停的和它的主人一起,在世间轮回。 石放转了几家,没有什么发现,正要离开,却看见一边有个地摊位,几只机械手表放在地上的红布上,摊子边一只小板凳上坐了了个胖胖的光头,石放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老板,可以拿着看看么?”石放蹲下,看着几只表问道。 “可以,随便看,别摔了就行。”光头没有表情,淡淡地说道。 “好的。”石放拿起一块机械表,表盘上面刻着“greaall”,那表很精致,外层有圈半点的班点,银色的表盘,一圈阿拉伯数字围成一圈,没有表链,背面是鼓壳,很亮,这表拆开洗下油,外面打打光,就会很漂亮。 石放一眼就看中了,拿着表问道,“老板,这表怎么卖?” 那光头早打量了石放半天,见他看了这表四五分钟,开价道:“一千五,应该是个老东西,估计有个八九十年了,这表。” “哦,能走么,我看他走了会停了。”石放看着表说道。 “我没有开过,也不懂,不知道怎样,就卖这个价。”光头撂的干干净净。 古董行业,甭管啥东西,只管开价就行,别太离谱就行,都看自己的眼力。 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卖家会说自己东西是真的,但凡不上拍卖的市场,都是这么干,省得别人说你卖假货,所以没有人拍着胸脯说自己东西是真的。 买卖东西,全凭自己的眼力和经验,淘着宝算你厉害,买了假的,也自认倒霉。 石放也懂这个道道,没有多说,“六百卖么?” “六百你有么?我收。”光头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八百,不多说。”石放起身说道。 “真心想要话,一千三拿走。”光头拿起表,看了看说道。 石放也想要,正准备还价一千,不卖走人,却看见摊子旁站了个人,正是刚才买卦的年轻人,石放正要打招呼,那年轻人却先开口:“哦,大哥,怎么你也在,正好找你有事,来来来,我跟你说”,说完侧着身子冲石放眨了下眼睛。 石放立即明白,这表很可能是故意做旧了的,机芯说不定就是新的,这年轻人特意提醒他别上当。 石放立即说道:“哟吓,巧了,你怎么在这,上回那事没谈完,正好要问你。” 说着石放跟地摊那光头说了句,“不好意思,一会过来。” 光头也没有说什么,点了下头,也没有叫住石放,对方没有再还价,知他不想要,也就没掉价留他。 走了几步,石放对着年轻人问道:“一起去园子站站?” 年轻人笑道:“好的。” 石放把手一让:“请。” 二人肩并肩,向刚才出来的周易预测馆后门走去。 走到园中,四下没有人,石放冲年轻人说道:“兄弟,谢了。” 年轻人一笑,说道:“客气了,没什么,那家专卖做旧的,开价都是一两千,那东西拿来也就七八十,有的里头都没机芯,直接就是块电子表,买了你回头找他,他说各凭眼力,你也没辙。” 石放一笑,说道:“惭愧,受教了。” 年轻人忙一抬手,指了刚才那个易馆的后门,说道:“大哥您太客气,都是一个门出来的,哪能见你上当不管啊。” 石放本就欣赏这年轻人干净利落,这么一来,顿生好感,正准备跟他再多聊聊,结交这个朋友,正要再开口说话,年轻人的手机却响了。 六十一章 清风念日出 这个古玩城盖的不算太大,占地也就二十来亩,一共盖了十二层,这个容积率不算是大的,这么好地段只盖个十二楼,这开发商的公关能力也真够呛。 三楼以上是商住两用,一片卖着花鸟虫鱼,一片卖着猫狗蜥蜴,所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 站在小院子里,年轻人拿出手机看了眼,按掉了没接。顺便看了眼二人一起出来的那道门,然后对着石放伸出手说道:“我姓梁,房梁的梁,我叫梁清风,请问您?” 石放一笑,握住梁清风的手说道:“我俩加一块,可以盖栋楼了,我姓石,石头的石,我叫石放。” “哈哈,您可真会联系,石哥做哪行的?”梁清风哈哈一笑,松开手问道。 “就是这行,倒腾点钱币古玩,闲来炒炒股票。”石放笑道, “哦?”梁清风面色略惊。 “瓷器字画手表,都是半罐子水,混口饭吃。”石放看出了梁清风的疑问,解释道,做古玩岂能不懂表。 梁清风微笑了下,说道:“那是您谦虚。” “不谦虚,真的是懵懂入行,糊涂进市,全凭个运气。”石放说道,“梁兄哪里发财啊?” “不发财,我是名公务员。”梁清风笑道。 “哦,人民公仆,失敬的很。”石放眼睛一亮,说道。 “石大哥阔卓得很啊,买个卦就是一万,您的买卖一定很大。”梁清风的职业口吻,轻轻带了出来。 “没什么,最近买点彩票,中了个小奖,卦词值得就行。”石放看着这位年轻帅气的公务员,完全放松了下来。 梁清风一愣,看着石放说道:“中小奖?” 石放看着梁清风的疑问的眼神说道:“是的,一小笔天降之财而已。” 梁清风仔细打量下面前这个人,梳个小平头,两边剃的光光的,上面留了一寸来长,显得格外精神,就是嘴上一撮八字胡没有剃,下巴上还挂了几毫米的胡须,看上出就像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小暴发户,在这里闲逛。 梁清风还是感到有点不可思异,但想到他顺口就答应了一万的卦金,此人看上去大大咧咧,买卦时又爽快,而自己却在只想买个几百块的手表,不像是个纨绔子弟,对这人他也颇有好感,一时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没什么,这么些钱,也就是串数字。”石放一笑,把梁清风的惊讶拉了回来。 “呵呵,您可真是幸运,至少是平日里善缘广施,不然也没这福气拿到啊。”梁清风微微笑了笑,语气里没有羡慕和嫉妒,平平淡淡,石放觉得很舒服。 “比你长个十几岁,叫声梁老弟不介意?”石放笑道。 “当然可以,石大哥。”梁清风也放松了下来。 “恕我冒昧,刚才听了会,似乎你有什么困难,才出来占卜决疑,隐约听道老师傅说什么一桩公案,一定是工作上的困难,方便跟我说说么?”石放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见这年轻人似乎有点难事,有心结交他。 见石放这么问,梁清风轻叹了口气,看着天空说道:“有时候梦想和现实有很大的区别。” “嗯。那我们可以分清现实,展望未来,一步步去实现梦想。”石放看着梁清风的脸说道。 梁清风听了,眼光一闪,看了眼石放,往一边迈了两步,说道:“改革开放四十多年,这个国家的总体经济能力在全面上升,连续近二十年gdp增幅保持在65以上,这个速度举世震惊。 1999的金融风暴,央行临时给香港特区增加了外汇储备,成功避免了港币贬值。 2008的次级债风波,又提出了四万亿的货币供应,鼓励居民消费和投资,以内需带动就业而成功实现自己生产自己消化的经济政策,成功规避了世界性的金融危机,在一片看衰声中悄然独立。 进入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之后,这个国家当前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与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 石放听了,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但他很喜欢听梁清风的这段表述,见梁清风一顿,接口道:“是的,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这几十年过来,真的很不容易。” 梁清风没有看石放,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是的,放眼天下,建国初期的中国,明明是一张'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白纸,偏偏被这个国家绘就成了一幅'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的画卷,真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啊”。 石放一听,这梁清风虽然答非所问,但这一番感慨时事的话,却是真情实意,有感而发,感觉他只怕有些事情得铺垫了再说。 这首李白的《行路难》,也正好暗暗表达了这年轻人的心思。 石放一笑说道:“就是李太白重生,恐怕也会改了他的后两句?” 梁清风转头看着石放,诧异的说道:“哦,怎么改?” 石放看着梁清风一双明亮的眼睛,把眼光也看向天空说道:“今日长风当破浪,星辰大海挂云帆。” 石放说完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递给梁清风,问道:“会么?” 梁清风看着石放,愣了一会,他本不抽烟,手却不自觉的接了过来,石放给他点了火,吸第一口就呛的咳嗽了起来。 “你不会抽烟?不好意思,真不该给你。”石放抱歉的说道 “没事,玩一根。”梁清风 “不会最好别抽,这玩意上瘾。”石放,想过去拿掉梁清风的烟,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没事,这根烟,我想抽,不一样的感觉。”梁清风笑了笑,揉了下被烟熏到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呵呵呵。”石放正要再说话,手机却响了。 石放拿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是唐平的电话,点了下接听。 “喂……” “喂,石头,你在哪?我到了你楼里,进不去。” “我在古玩城,出来淘个宝。” “哦,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不回来,要不你过来,一起吃个饭,认识个新朋友,一起聊会。” “哦,那我过来,到了再给你电话。” “好的。” 石放挂了电话,对着梁清风笑道:“梁老弟,想请你一起坐会,正好我也有些想法,想投资点东西,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梁清风听了,有点犹豫,石放说道:“没有关系,梁老弟,来的也是个老朋友,咱们第一不会请你帮忙,第二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如果愿意赏脸,真想跟你喝一杯,就是谈谈人生,说说梦想,然后再理理现实,找个方法,实现咱们各自的梦想,怎么样?” 见石放说得如此诚恳,刚才那对话,又十分相投,梁清风也实在不好拒绝,遂一口答道:“好的,那就叨扰您一顿,蹭个饭吃。” 石放大笑道:“哈哈哈,你蹭我饭,我听你梦,走,去附近找个地儿吃饭。”说罢,往园子外的街道走去。 梁清风看他转身,心里暗想:“此人真爽快”,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唐平站在观澜湾5号楼前,琢磨着一会怎么跟石放解释早上的不辞而别,想想刚才电话里他也没问,也就不去想理由,碰了再说。 拉开那辆老北京的车门,正准备上车,却一眼看见上次领他去见石放的那个小陈。 她正神色匆匆的从一边的青石小路快步走过来,看上去头发有点乱,上衣的领角有点褶皱,一边走,一边口里念着什么。 唐平冲她打了个招呼:“嗨,你好。” 那小陈低着头口里正嘟囔着什么,听到这声招呼,停下脚步,抬头一看,是唐平,马上正了下色,挤出点笑容:“您好!李先生。” “哦,你好!不好意思,我姓唐。”唐平笑道。 “哦,真的抱歉,一下子忘了,想起来了,您是石先生的朋友。”陈珍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指捋了下头发说道。 “没事,上班啊?”唐平说道。 “嗯……,是,呃……不是。”陈珍似乎有点神不守舍。 “哦,工作顺利。”唐平也没多问,准备上车。 “嗯,谢谢,您也一样。”陈珍点了下头回答道,继续向售楼部走去。 唐平没有接话,上了车,把车门一关,正要发动,却见陈珍向前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转身朝自己的车走来。 唐平把头侧向车窗,看着陈珍,不知道她回来有什么事。 陈珍到了车门前,定了定神,看着唐平,唐平这才注意到她眼睛有点微红,正要开口说话。 陈珍却先说道:“是不是去市区?” 唐平答道:“是啊。” 陈珍说道:“能不能带我一段,我也去。” 唐平问道:“你不是在上班么?” 陈珍说道:“没关系,带我去市区。” 唐平说道:“上车。” 陈珍走到一边,唐平替她开了车门,陈珍用手拉着裙边,上了车,关上车门,催促道:“走,开车。” 唐平一愣,这口气就好像唐平是她司机一样。也没多想,顺个路的事,答应了一声:“哦,好的。” 唐平正想原路出去,陈珍却说道:“就从5号门走。” 唐平心想,从5号楼大门出去的话,方向不对,得绕个大弯,才能到市区。正要说话,陈珍却说道:“谢谢您,就从5号楼的门出去。” 唐平没有调头,直接开着这北京吉普车子顺着青石小路,拐进5号楼里的大门,然后转道上了环海路。 陈珍的电话在座椅上震动了起来,陈珍拿起电话,唐平侧眼看了下,陈珍先按了接听,然后调低了音量,陈珍没听一会,蹦出一句:“我不干了。”然后把电话关机,随手把手机往挡风玻璃边一放,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六十二章 珍平饰灯塔 唐平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陈珍在一边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的大海,远处几只帆船停在海中。 唐平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怎么了?” 陈珍看着窗外,嘴角动了动,说道:“没什么,只是不想做了?” 唐平说道:“那就换一个地方。” 陈珍说道:“都一样。” 唐平拿眼角瞥了陈珍一眼,说道:“那就做别的不做销售。” 陈珍勉强笑了下,应道:“人的选择不是很多。” 唐平说道:“最终决定的,还是自我。” 陈珍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窗外。 唐平见她不出声,看着前方的路,小心的问道:“刚才……,怎么了?” 陈珍双手交合,握紧了下又松开,说道:“一个客户要我陪他。” “陪他?陪他什么。”唐平问道。 “睡觉。”陈珍答道。 唐平眉头皱了一下,问道:“然后你就出来了?” 陈珍说道:“没有,我跟领导汇报,他说我可以选择的。” 唐平说到:“然后呢。” 陈珍淡淡说道:“我做了选择,那客户投诉我服务态度不好。” 唐平不再说话,车厢里一阵沉默。 唐平笑了下,说道:“那就不干了,哪里都有些不如意的事情,生活总会好起来。” 陈珍没有接话,把车窗摇低了些,看着窗外,一阵强风吹来,陈珍的头发被吹散,几缕头发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有几根发稍舞动到唐平这边,在他的右胳膊上轻轻的触碰着。 唐平觉得有点痒,右手控制着方向盘,左手忍不住挠了几下。 陈珍把胳膊架在车窗边,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大海发着呆。 这一段都是直行,前方没有车辆,一丝香气扑进了唐平的鼻子里,唐平轻吸了口气,那香气的味道淡淡的,有点像兰花,又有点像栀子花的气味。 唐平忍不住侧脸看了眼陈珍,见她一手托腮,半眯着眼睛,风中飞舞的头发在她的左脸旁撩来拨去,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她的面容。 陈珍好像看见了什么是的,突然兴奋的叫道:“灯塔。”她把脸转向唐平,唐平立即把头转了回来,继续看着前方的道路。 “这里可以停一下么?”陈珍有点激动的说道。 “怎么了?”唐平不解。 “我想看看那个灯塔。”陈珍微微的笑着,一脸的期待。 唐平瞄了眼右前方的海面,远处一个白色的灯塔,立在一个小礁上。 唐平看了下后视镜,没有车辆在后面,说道:“好,我找个去慢车道的入口。” 环海路的快车道与慢车道被一段段的花圃隔开,慢车道上可以骑自行车,有时还有些人玩滑板。 他把车减了速,找了个没花圃的进口,慢慢把车拐进了进去,停在了一杆灯柱下。 车刚停稳,陈珍就打开车门下了车,一阵小碎步的慢跑,在靠近沙滩的路阶边,停了下来。 唐平也下了车,跟着她走了过去,离陈珍两米左右,停了下来,站在她的身后。 陈珍把双手背在身后,两个食指扣在一起,看着海面的灯塔不说话。 上方的太阳,被一整片白云遮住,阳光没有那么炽热,日光穿过云层照射在那个白色的灯塔上,显得格外醒目,四周的海水闪着光,一荡一荡的闪烁着。 几艘货轮从西面的海里慢慢驶来,能听到几声“唔………唔……”的汽笛声。 陈珍咬着嘴唇,看着远处的灯塔,不说话。 唐平上前了一步,走到陈珍的右侧,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陈珍站着。几只鸟从他们上方掠过,向海里飞去。 “那鸟多好。”陈珍看着鸟群的方向,轻声说道。 “海阔天空,自由飞翔。”唐平顺着陈珍眼光看去,接口说道。 “累了就在树上休息,饿了就出来捕鱼。”陈珍说道。 “骄阳中展翅,风雨里栖息。直到飞不动了,它们就找个地方消失。”唐平说道。 听到这里,陈珍侧脸看向唐平,他也正看着远方的海面,他皮肤微微有点黑,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那四方脸笔挺的鼻梁上,一个小平头显得干净利落,眼镜的另一侧闪着光,一件雪白的棉质衬衫从他的瘦削的肩膀上套下,一只左手正撑在腰间。 “小时候的梦想,是希望自己像个娃娃,住在一个灯塔里,每天看日出日落,听海风唱歌。”陈珍转向海面,慢慢说道。 “早起喂鸟,下午捕鱼。黄昏饮酒,夜里听曲。对了,你会捕鱼么?”唐平说道。 “不会。”陈珍说道。 “那你的梦里还缺个捕鱼的男娃,毕竟娃娃还是要吃饭的。” “哈哈哈哈。”陈珍大笑了起来,唐平看着陈珍,发现她的眼角有点泪花,左手不自主地轻抬了下,又放了下来。 陈珍用手抹了抹眼角,说道:“嗯,是的,得要一个男娃,陪着我看日出,陪着我看日落,我们一起打渔,一起唱歌,夜里抱着我,我可以躺在他的手臂上睡着。” “灯塔下种点蔬菜,岛旁边养只小狗,岸边上一艘渔船,塔楼里一道小梯。”唐平看着远处的灯塔说道。 “塔屋里有张双人床,床上有一个布娃娃,窗口下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有一个小台灯。”陈珍笑着看向远处的灯塔接口道。 唐平看着灯塔,突然想起什么,侧身看着陈珍,说道:“厨房呢?” 陈珍也转过来看着唐平,眉头一皱,想了下,把头转向灯塔,抬手一指,说道:“可以在塔下做饭啊,那里不是有扇窗户么,装个油烟机,配个电磁炉,干干净净。” 唐平顺着陈珍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灯塔下还真有个窗户,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腿说道:“对,就在那开火,好久没做饭了,我要炒个辣椒炒肉丝,红烧一份小黄鱼,再来个韭菜炒鸡蛋。” “我来个醋溜拍黄瓜,加个爆炒海蛏。”陈珍跟着说道,忍不住呡了口唾沫。 “晚上再煲个墨鱼排骨汤,喝一泡文山包种,听一段平沙落雁加渔舟唱晚。”唐平激动的说道,口里也呡了呡,啧了啧嘴。 “唔……”,一声汽笛响起,二人一齐看向右侧的货轮,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对视了一下,二人同时说道:“有点饿了。” 说完唐平一仰头,陈珍捂着嘴,“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唐平收起笑容,看着陈珍,她上身穿着那天那件黑色小西装,下身还是那条灰色一步裙,陈珍的面容被太阳晒的微微发红,眼角有些湿漉漉的,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正水汪汪的看着唐平。 陈珍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用手下意识的抚了下头发,把脸转向海面。 唐平看着陈珍,伸出右手,说道:“你好,我叫唐平,认识你很高兴。” 陈珍侧了下身,迟疑了下,伸手握住唐平的手回道:“你好,我叫陈珍,认识你很开心。”说完,想松开手,却被唐平握紧了些,陈珍抬头,正碰着唐平的眼光,镜片后面一双深邃的眼神正盯着自己,脸上一阵发热,不知道说什么。 唐平握着陈珍的手,感觉这手软软的,很滑,唐平正色道:“一会有朋友请我吃饭,我希望有个女伴,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可以么?” 陈珍看了眼唐平,又回头看了眼灯塔,转过头来答道:“嗯……,好的。” “走。”唐平拉着陈珍的手,向吉普车走去。陈珍就这么随着唐平拉这,虽然觉得有点突然,但却不想挣开手,唐平的手心有点软,能够感觉到那他的手心在出汗,可是陈珍还是愿意被这么牵着,她觉得这种热,不是炎热,是一种温暖,和舒心。 两人刚上车,唐平的电话就来了,唐平一看,是石放的电话。 “喂……” “喂,火车都到了,你在哪?” “二十分钟。” “哦,等你啊。” “喂……” “干嘛……” “帮我点几个菜。” “什么菜,你说。” “醋溜拍黄瓜、爆炒海蛏、辣椒炒肉丝儿、红烧小黄鱼,就这些。”唐平一口气报了四个菜。 “你干嘛今天?吃那么多。”石放在电话那边纳闷唐平点这么菜干嘛。 “不用多问,点了就行,马上到。” 说完唐平挂了电话,发动了车子。 陈珍看着唐平,感到心里一丝甜意。唐平报的第一和第二个菜,都是刚才陈珍说的菜,自己倒忘了还有一个韭菜炒鸡蛋没点。 陈珍说道:“你忘了一个菜?” 唐平握着方向盘说道:“什么菜?哦,对了。不好意思。” “什么?”陈珍一阵诧异,不知道唐平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唐平拿起手机,拨通了石放的电话。 “喂……” “怎么了,就到了?” “忘了加个汤。” “什么?” “墨鱼排骨汤!” “好哦……。” “一定要哈。” “好,一定一定。” “对了,你们在哪?” “古玩城旁的德月楼。” “好的,二十分钟,我有个尊贵的客人。” “哦,尊贵的?怎么尊贵?” “灯塔里的娃娃。” 陈珍在一边听了一笑。 “……哦,……哦,那你要开慢点,别把娃娃震飞喽,我等你。”石放在电话里结巴了一下说道。 唐平挂了电话,陈珍发现这个男人实在是有趣又认真,忙说道:“你忘了自己的韭菜炒鸡蛋了。” 唐平转过脸来,微笑地看着陈珍的眼睛:“你的都有就行。” 六十三章 快意德月楼 '德月楼'这家酒楼缘是为了取谐音'得月',又怕拿了别人招牌,所以就取了个'德'字。 真正的得月楼本在江苏苏州,创建于明世宗嘉靖年间,位于苏州虎丘半塘野芳浜口,为盛苹州太守所筑,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 当年,明代的戏曲作家张凤翼为此楼写过一首诗,叫做: “七里长堤列画屏,楼台隐约柳条青,山公入座参差见,水调行歌断续听,隔岸飞花游骑拥,到门沽酒客船停,我来常作山公醉,一卧垆头未肯醒”。 野芳浜,俗称冶坊间,位于半塘桥和普济桥之间,同虎丘隔河相望, 此处山水交融,景色优美,从张凤翼的诗中,便可以想象早在四百多年前,得月楼就已经盛极一时,蜚声吴中。 现如今沧海桑田,那时的得月楼随着历史的变迁和改朝换代,早已不是当初的得月楼了。只能成为历史上的一笔记载,直至清高宗乾隆年间,仍有不少文人墨客题诗赞美“得月楼”。 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在得月楼用膳,因其菜味道极为鲜美,御赐此楼为“天下第一食府”。 得月楼名师荟萃,传承的,是苏帮菜,注重精益求精,讲究色、香、味、形,保持原汁原味,常年供应品种达三百六十多种,又根据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日的时令为菜点飨客。 店里的名菜名点有:松鼠鳜鱼、得月童鸡、西施玩月、蜜汁火方、虫草甫里鸭、碧螺虾仁、枣泥拉糕、苏式船点等。这家又特别擅长制作明代流传下来的船菜船点、此楼堪称吴中第一宴。 石放也是图个方便,见这家店门头不错,就走了进来,要了个靠窗的包间。 刚进门,就让梁清风坐靠窗对门的上首,口里还念道:“梁兄弟,我这个人最佩服有文化有见识的人,要不是你一个眼神,我就白扔了一千块,来来来,不必客气,你就坐这里。” 梁清风赶忙推辞:“石大哥,先不说谁做东,就冲您比我大个十几岁,你也是老大哥,我就坐这就行。”说完拉着门边的一把椅子就要坐下。 石放见他礼让,说道:“那干脆,都不坐,让那空着,一会还有个朋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他是搞技术的,让他坐那。咱也别靠门边,就这,咱们一起。”说完拉开首位边两张椅子,坐了下来,一边拍着椅子对梁清风说道。 梁清风一笑,也不再客套,大方落了坐。 服务员送了茶水,石放把猜单给了梁清风,“请,点几个,不客气。” 梁清风也不推脱,接过菜单,随便看了几页,心想点太便宜又怕石放觉得自己不大气,太贵了又显得自己没礼貌,就顺手点了个三十八元的西湖醋鱼又点了个香菇青菜,然后把菜单给了石放,却见他正在打电话。 石放叽里呱啦的跟唐平说了几句话,对着服务员把唐平要的菜重新复述一遍,接着对着服务员又说道:“再来个得月童鸡,西施玩月,再来个春桃带柳。” 那服务员一愣:“先生,没有这些菜。” “什么?这不得月楼么?”石放眼睛一直,说道。 “是啊,是德月楼啊,可是我们没有您刚要点的童子鸡和喜玩月。”服务员礼貌的一笑,说道。 梁清风和石放一听,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哈哈”一笑。梁清风正要说话,石放却看到那菜单上的字,是“德月楼”三个字,马上说道:“那算了,就刚才那些,给我来个炒花甲总有?” “有啊,这个是我们的闭点菜哦。” “好,就这些。”石放说道。 服务员出去之后,二人用茶水洗了洗杯碟,石放说道:“梁老弟……” 梁清风:“叫我清风。” “好的,清风。” 石放正想入个正题,聊聊其他的。 梁清风却放下手中的杯碗,拿出手机在看信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突然起身对石放说道:“不好意思石大哥,我出去一下,一会进来”。 石放马上说道:“没事,你先去,我一边喝茶。” 梁清风点了个头,拉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石放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落寞,隐约听到梁清风在外面的话: “好的。” “我知道了。” “我会给他们做交接。” “嗯。” “好的,我明白。” 过了几分钟,梁清风进来了,看上去好像很轻松,他冲石放笑道:“不好意思,工作电话。” “理解。”石放笑了笑。 “石大哥。” “嗯。” “喝点酒么?” “当然得来点,刚忘了点,等菜来了再说。” “好的。”梁清风往位子上一靠,拿起石放给他倒的一杯茶,轻舒了一口气,说道:“真是无事一身轻啊。” “哦?”石放疑问的看着梁清风问道:“怎么了?” 梁清风拿起茶壶,又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侧脸看着石放,嘴角一撇,轻哼了声,笑了下,说道:“我被停职了。” 石放看这梁清风的眼睛,那眼睛里有一丝无奈,又隐藏着些愤怒。 二人对视了一会,石放说道:“那今天可真是个喝酒的日子。”说完起身来到门口,对着门口服务员说道:“你好,请给我们这先拿箱啤酒来。” 不一会服务员抱来了一箱啤酒,石放说道:“我们自己开,谢谢了。” 打开了几瓶啤酒,石放给梁清风倒了一杯,梁清风端起杯子,一仰脖全部喝光了,一边又倒了一杯,又喝了一杯,转头看着石放:“哥,给我支烟。” 石放看着他连喝两杯下肚,没说什么,拿出烟盒和打火机,一起递给了梁清风,他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这次他没有咳嗽。 吐了一口烟,梁清风似乎平静了点,石放说道:“停职了,那干脆休息一阵,歇完了重新来过。” 梁清风抽了一口烟,一边吐着烟,一边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却忘了给石放加酒,石放到不在意,自己倒了一杯,说道:“兄弟,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如果你说,我很乐意听,如果不方便说出来,我就陪你喝酒,来,碰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梁清风拿起杯子跟石放碰了一下,又是一饮尽。 石放见他喝得猛,劝道:“兄弟,不用那么快,慢慢喝,反正停职,你有的是时间。” 梁清风没有回答,看着桌上的玻璃台子,轻按了下台面,然后口中念道: “没有擎天柱,敢做立地梁。 他人持刀斧,我身炼金刚。” 石放听了,心里一震,喝了一杯酒,也对着杯子,接着梁清风的话说道: “半杯青稞酒,一块他山石。 愿随清风路,放胆击玉堂。” 梁清风听了眼睛一亮,侧脸看着石放,石放端着杯子,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石大哥……” “就叫我石头。” “好,石头。” “想说就说,随缘而遇。”石放给他加了杯酒,自己又加了一杯。 梁清风正要说话,一眼瞥见石放扔在桌上的钥匙,那钥匙牌上有两个字:“观澜”,惊讶的说道:“石哥,你住在海龙湾?” 石放听了一愣,说道:“这你怎么知道,你也会算卦?” “哦不,我看你有观澜别墅的钥匙。”梁清风指着钥匙说道。 “哦,刚入住,没换牌子,倒被你注意到了,这可钥匙牌上有'观澜',不见得我就是住那啊?”石放问道。 “你买卦花一万,看表随口还价,请客大方随意,你不住那,谁住那。” 梁清风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清风,你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公务员?”石放笑着看着梁清风说道。 “哦,没什么,就是普通的工作。”梁清风往后靠了下椅子,随口的说道。 “清风,你不是警察就是检查院的,或者是纪委的,一定和调查性质的工作有关,而且,你是一线的侦办人员。”石放盯着梁清风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难道石哥你也会算卦?”梁清风也看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这不需要算,你懂得那个人卖的是假表,老人家和你对话里有'公案未了'四个字,你的神态坚定,你的感慨万千,志向不俗,这都说明了你的职业方向。”石放一笑说道。 他也靠着椅子,抽出桌上烟盒里的烟,点着了,冲梁清风笑了下继续说道:“而且你的停职,跟你现在的手头上的案子有关。让你停职的原因,一定是你的调查对象,有能力让你停职,也至少可以让你的领导也投鼠忌器,不得已暂时让你休息。” 石放说完,拿起杯子,冲梁清风一笑,说道:“没什么,猜得玩的,你不必说出来。”说完,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石大哥果然快人快语。”梁清风也笑了笑,“实不相瞒,我在市反贪局工作。” “呵呵呵,梁御史,你好。”石放拿起酒杯说道:“碰一个。” 梁清风哈哈一笑,也抬手拿起酒杯说道:“你的财富是刚得到的,而且一定不少,能够买的起观澜,你那笔天降小奖,也未免太大了,媒体里倒是连续报道了一个一次性中了两百多亿的幸运儿”,说完他看着石放的眼神,停了一下,见石放眯着眼睛不说话,还举着杯子,把手中酒杯靠了过去。 “当”的一声轻响,二人各自喝了一杯,放下杯子,二人相视一笑。 这时,石放的手机响了,不像梁清风,他没调静音。 石放接通了电话,说道: “喂……到了啊……二楼217。” 六十四章 杯酒谈天笑 唐平领着陈珍一起推开了217的房门,石放一见是陈珍,马上站了起来,顿时想起了唐平电话里说的灯塔里的娃娃,看着陈珍笑道:“您好!欢迎欢迎,陈女士。” 陈珍点了下头说道:“你好,石先生。” 石放说道:“不用客气,就和唐平一样,叫我石头。” 唐平不做声,笑了下,眼光看向一边的梁清风,石放马上对唐平介绍道:“这位是古玩城的朋友,梁清风。这位是我一个老友,唐平,这位是陈女士,也是我的朋友。” 梁清风暗赞石放没有说出自己身份,心想果然是个老江湖,起身冲唐平和陈珍一笑说道:“二位好。” 唐平笑了下,看着梁清风,觉得此人举止文质彬彬,眉宇间又有些英气,心想这石放又怎么跟这人靠上了,当下没有多问,说了声:“你好”,随手替陈珍拉开椅子,二人落座。 “早上那么早,去哪了?”石放递了瓶酒给唐平,顺便问道。 “领导有事,临时叫走了,看你睡得香,没叫你。”唐平接过酒瓶,却先给陈珍倒了杯茶。 “哦,这么巧,小陈今天怎么有空”,石放问道。 “哦,我辞职了,换个方式生活。”陈珍音调不高,在座的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海龙湾前面有个灯塔,我准备去那里打渔,你的食杂店可以考虑在那里设个点,开在我那里,可以替你管理?”唐平看着石放说道。 “灯塔下打渔?开食杂店?”石放听了一愣,问道。 “嗯,名字就叫海洋零食。” “海洋零食?” “嗯,是的,来的路上我想好了,社交网络宣传一下,写几篇软文到处发帖,制造热点,增加人气,然后把广告位卖出去,做个小平台,全国推广,让每一个一二线城市都有这个牌子,你不是想开食杂店么,干脆全国推广,遍地开花?” “哦,这是你开车时想到的么?” “是的。” 陈珍把身子轻轻侧向唐平,有点惊讶的看了眼唐平,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在意这个随口说出的梦想。 “食杂店开在灯塔下,这能有生意么?”石放问道。 “有的。”一边的梁清风接了一句。 石放侧脸看向梁清风,问道:“哦?” 梁清风一笑,看着唐平说道:“把每个城市的海洋百货,变成一个物流点,负责分拣每个城市的最后五公里物流配送。” 唐平眼睛一亮,看着梁清风,立即说道:“就叫灯塔物流,长途的运送无非是铁路和航空,现在高铁网全面覆盖,物流的真正关键,就是接收和送达之间的黄金五公里。” 石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这个不是已经有很多平台在做么?” 梁清风正要开口,唐平却先说道:“目前是国企机构臃肿,管理上较为复杂,全国96万个网点,而且价格较贵,各大民企之间,竞争激烈,只能靠打价格战来获得市场。” 梁清风接着说道:“所以新的企业,现在切入进来,可以重新整合资源,民企再怎么搞,都拼不赢国企。撇开资金量不谈,就从运输开讲,自古以来就是命门,网络交易再繁荣,离开了物流,是无法实现的,可以说谁控制了物流,谁就掌握了电子商务。” “那你们认为,要怎样做呢?”石放看了眼梁清风,又转头看了眼唐平问道。 陈珍却在一边说道:“可以从模仿现有平台开始,引入国企合作,或者考虑与国资委合作,自己做一个集社交、购物、物流、检验于一体的平台。” 三个男人同时看向陈珍,陈珍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嗯,虽然看上去野心不小,但是,并非不可能,先学习他们,可以全面模仿,然后在细节上和管理上做出变化,先占局部,再谋全局,可以考虑从同城购物开始,支付手段直接和国有银行合作,这一点不必去竞争,这是出对于政治方面的敏感因素的考虑,毕竟控制了支付手段等于是变相控制了货币,能够分庭抗礼,就可以倒逼其他巨头收购。” 陈珍话说完,看着三人,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拿了杯水,喝了一口。 唐平惊奇的看着陈珍,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这番话却得说的十分有见地。 石放却笑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我们三个臭皮匠,当不得您一个女诸葛啊。” 陈珍正要说话,门被推开,两名服务员把菜送了上来,一钵汤和三个菜。一盘西湖醋鱼,一盘爆炒菜海蛏和一份辣椒炒肉丝儿,还有一钵墨鱼排骨汤。 服务员一边上着菜一边报着菜名,报完一笑:“请慢用,还有三个菜随后就来。” “好的,谢谢。”石放回了个礼,招呼三人道:“来来来,先喝碗汤,边吃边说。” 唐平拿起碗舀了一勺墨鱼汤在碗里,放到陈珍面前。 石放也舀了一碗,转脸对唐平说道:“这得投多少钱?” “估摸着要十几个亿。” “一年能挣多少?” “按陈珍说的话,技术上不是问题,从模仿开始,减少试错话,一年五十到六十个亿。” “哦,我想问下,如果打算自己一家独大,把他们都吃掉,要怎么做?”石放问道。 “把他们都吃掉?”唐平一愣,问道。 “是的,吃掉,就像这根墨鱼。”石放拿筷子,从面前一碗墨鱼汤里夹住一根墨鱼松送进嘴里。 “可以从二级市场收购他们股票,然后再利用自己的平台竞争对方市场,制造对方业绩下滑,他们的股价下跌,就可以买入。”梁清风在一边刚喝了一口汤,见是个话缝,接口说道:“更狠点的,是刻意制造其他竞争对手的负面信息,常用手段有诬陷、摸黑、和恶意竞争,然后趁他们失去信任度的时候,迅速争取用户,占领市场,这个手法虽然糙,但不是没有人用,而且总用得还很有作用。” 听到这里,石放看了眼梁清风,没有想到梁清风腹黑起来,也是毫不手软,心想你会提出这个建议,那说明你考虑过这些问题。 梁清风转脸对石放说道:“工作中,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不是很少,是较多。”这句话像是回答了石放的心思,石放脸上一热,端起碗,喝了了一口汤,正要说话。 唐平却先说道:“四海下天钩,鱼龙一网收,没什么不可以的,不同的对手用不同的方法,这无可厚非。” 石放说道:“哦,这样一来,天下物流,岂不尽入我手,哈哈哈哈哈。” 梁清风一听,看着唐平和石放,举起酒杯说道:“呵呵,石大哥,唐兄,干一杯。” 石放笑道:“海阔天空,畅所欲言,干杯。” 与此同时,石缘路的小酒店里,250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晚上需要的行动工具。 塑料袋一个,匕首一把,针筒一只,手枪一把。 晚上,他准备再次进入观澜别墅群,任务,必须完成。 东西收拾好以后,他调整了下手机闹钟,现在是中午12点29分,他把闹钟定在了下午六点,然后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他往床上一躺,他得好好休息,这样,晚上他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完成长老的任务。整个下午,他的工作只有一样——睡觉。 抱着枕头,250把腿架在一团被子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突然听到点声音,是个人在对他说话:“这个地方不错,您要是来这做,准保舒服。” 250睁眼一看,自己到了个很大的屋子里,他禁不住抬头看了看,这屋子的房顶是圆椎形的,由下往上慢慢缩小,椎壁的四周有些零零碎碎的装饰物,像一个个小陶瓷,每个陶瓷上都有张看不清的脸。 “这里以前做什么的?”250问道。 “……”。 没有人回答,他低头转身看向身后,没有人,刚才不是有个人说话么?怎么没人。 他又转过身,面前是个棕色的木质柜子,抬头又看向屋顶,却发现刚才还是圆椎体的屋顶,忽然变成了正方形,他又低头看着那柜子。 柜子上放了个小铁盒子,他走了过去,摸了摸那个小铁盒,盒子边有个拉环,他用手碰了碰拉环。 “别碰它”,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250一转身,身后空荡荡的,是个大厅,厅口只有一扇高高的门,门里一堆绿色的类似藤类的植物,密密麻麻的一根根堵在门口,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他回头继续看着这铁盒子,用手又摸了摸那个拉环。 这时,盒子里面传来一个沉闷的男声:“把我打开。” 他吓了一跳,手离开了柜子,正想转身走出屋子,那盒子又发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打开我,250” 他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代号。” 铁盒子说:“打开我,我会实现你所有的梦想。” 250一笑说道:“所有的梦想?” 铁盒子说道:“是的。” 250听了犹豫了一下,手放在了铁盒的拉环上,轻轻拉了一下铁盒,那盒子的盖子“哒”的一声被弹开。 从盒子里面闪了一道暗红色的光,250仔细一看,盒子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过了一会,那盒子渐渐的变得朦朦胧胧,铁质的外壳慢慢扭曲了起来,它自己拧成了一团黑色的铁块,又慢慢化成一团黑色的气体,十几个暗黄色的小点从气体里飞了出来,直往250的身上扑来。 250本能的用手挡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想往屋外走去,却发现那个门突然变得很小。 “别碰那棵树。”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声音很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犹豫着,突然,他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有几个小黑团,黑团的头部毛茸茸的,他伸手去抓黑团,发现那是一种虫子的尾端,而前端已经没入了他的手臂,他用力一拔,一只黑黄相间还有透明翅膀的虫子被揪了出来。 六十五章 菱石破梦钩 250仔细看了看,这东西全身黑黄红三色相间,这虫子两只眼睛长在头上方,像极了缩小了的人眼,头部长了一根针状的嘴,既像黄蜂又像苍蝇。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虫子,立即用手捻了一下,那虫子竟变成一团粉末,250抖了下手,把虫子的粉末甩在地上。 接着又把其他几个黑点拔了出来,都是和第一只一样,红黑黄相间,嘴巴前一根针刺。 拔出了手上几个想往肉里钻的虫子之后,250交替着,用力擦了擦手臂,突然觉得着胸膛一阵奇痒,他拉开衣服,发现肚子上有个虫子的黑尾露在外面,正想往里钻,250赶紧用手去捻,这次却晚了一步,手指刚碰到肚皮上,那黑点就消失了。 250心想完了,这东西到了里面会干嘛,想想都一阵恶心,他想抬头看着前面那个小门,却发现那个门变得更小了点,那些绿色的滕好像约定了一样,没有一根滕往门里伸展,就像一条条暗黑色的蚯蚓拥挤着,在门外纠缠在一起。 250心里有点发毛,一股寒意在心口上一掠,腹部收缩了一下,接着这股子寒意从心口滑到腹部,然后向全身散发,一直透到表皮,他的汗毛竖了起来,他下意识抹了下手臂,那里一阵麻麻点点的鸡皮疙瘩爆了出来。 他左右看了一下,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向门口迈了两步,发现左边墙上有扇白色的门,他走了过去,原来不是门,那里只有个门框,门框是红色的,门上却是雪白一片,他用手推了下,发现只是一堵墙,这堵白色的墙和它四周暗黄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没事在一堵墙上做个门,门上还是一堵墙,他正琢磨着着,自己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刚才不是睡觉么,晚上还有任务。 正想着,突然,白色墙壁的正中,出现了刚才那个铁盒,铁盒就像被人从白色墙壁的另一端给推过来一样悬空在他的面前。 他正想拿手去摸,那铁盒直接掉在了地上,里面迅速伸起一团绿色的根,然后冒出枝叶,一株植物顿时立在了他面前,比他的个子还要高一点,250看着这株植物,发着呆。 这植物的枝叶是针状的,叶子微微向里卷曲,一根主干的顶端突起一个半月状的叶冠,上面全是像针一样的叶子,就像一个仙人掌被切了一半挂在上面一样,它的右边从根上一直生长出一张和整株植物完全不搭调的阔叶,阔叶是长条形,有点像芭蕉叶,又显得有点小,那阔叶的顶端正向内卷起又张开,卷起又张开,就像那主干是人,这阔叶是手一样,正一开一合的,仿佛在向250招手。 250走了过去,突然注意到身旁有扇窗户,那窗户和第一个门平行,没有玻璃,窗外不远处有座白色的塔,塔顶有个阁楼,顶子是红色的,是红色的,有个人影在塔楼里若隐若现,看不清什么样子。 “你……好。”一个慢慢的,有些阴沉的声音响起。 250听到一个声音,他左右看了下,没有人,又把头对着窗外。 “你……好。”那个阴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250又转头,这次,他注意到了那株植物,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植物,那张半月状的针冠动了了下,又发出一阵阴沉的声音:“是……我。” 250被这声音叫得心里一颤,这声音有点像声音慢放的同时,有人在磁片上用指甲慢慢抠出来的声音一样,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250眉头紧锁,手摸向腰间,想去摸刀,可腰间什么都没有。 “我是你的神,瓜神。”那植物继续低沉着声音说道。 “胡说,你不是。”250内心厌恶这个声音,心里有点害怕,又不想被这植物看出来,他提高了嗓门叫道:“你不是瓜神,瓜神不是你这样的。”他试图用大声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是。”植物说道。 “不是。”250说完,突然出脚,想踢向眼前这株植物的根,试图把它揣断。 脚刚踢出去,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了,他身子一仰,往后倒去,那植物右边的阔叶却突然变长,伸了过来,从后面托住了250的背。 250没有倒下去,背部却发出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他双手在空中划了两个大圆摆,借着阔叶的力道站稳了身子。 那阔叶往回收了过去,变回了开始的大小。 植物的顶部的针冠左右摆了两下,继续用那低沉抠碟又阴冷的声音说道:“我的东西已经种进了你的身体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人,你的心也是我的。” 250从上下到下打量着这株植物,突然发现它的根部有个圆圆鼓鼓的凸起,那里的表皮绿绿的,就像一个瓜的顶部。 凸起的部位,有一只人的眼睛长在那个瓜上,从眼睛正中瞳孔的位置里,生出这株植物的主干。 瓜?这不和分坛的教众们日日敬礼的那个巨大的瓜一样么,唯一不同的是,分坛那个巨大的瓜上面,有两只人的眼睛。 这片瓜的根茎尾端,那只眼睛还在一眨一眨的,只是因为瞳孔的位置长了主干,每次眨眼,它都合不拢,他看着这眼睛,觉得有一些头晕。 那阴沉的声音却在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笑着笑着,那声音说道:“你们都是我的,我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为了回报你,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说完,这植物忽然全身摇摆了起来,整个枝干冒出一团黄色的淡淡的烟雾,那烟雾里散发出一种粪便的臭味。 烟雾里突然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是绿色的,手上的皮干干皱皱的,就像长满绿色的牛皮癣一样,那手向前伸出,慢慢伸向250。 250倒不是很害怕,虽然不是主要的杀手,但从小他就被训练得毫无畏惧。他吃过蚂蚁,吞过生肉,在充满了蚂蟥的泥沼中潜伏过两天两夜,为了攻击目标,他在冰天雪地里独自一人度过五个日夜,只为了等待目标经过。 要不是他运气不好,三次任务都失败了的话,他早就是排名在前50位之内的瓜瓜拉巴达勇士。 可是现在,面对这只手,他从没有如此觉得恶心过,他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腿一步都挪不动。 那手已经伸到了250的面部,突然变得洁白如玉,就像一个少女的胳膊,指间里散发出的气味也变成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只少女般的手掌,用指间轻轻撩了下250的下巴,然后向上移动到250的面前,张开手掌。 250的身子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手脚不听指挥。 他很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眼睛不自主的看着那只手掌,洁白的手掌打开着,这手却没有拇指,只有四根手指竖立着,手掌的中间,是一只眼睛,那眼睛是竖着的,冲着250,眨了下眼睛。 那四根手指突然弯曲,指尖变成了四个鱼钩,正要抓向250的脸庞。 250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右边的窗户那,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呵呵,想得挺美的,我去你的。” 突然,一个东西飞了过来,正插在那眼睛上,250仔细一看,是一块菱形的小石头,一半扎进了这手掌的眼睛里。 这株植物突然发一声女人的尖叫:“啊………” 这只少女般的手臂瞬间变回那牛皮癣般的绿色,带着臭味缩回了淡黄色的烟雾中。 接着整株植物一阵抖动,前后左右剧烈地摇摆着,忽然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烟雾,烟雾慢慢的稀薄缩小,最后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小黑铁盒,“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股控制250身体的力量突然消失,他浑身一软,倒在地上,后脑着地的时候,却是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疼。 他侧脸一看,这一看没什么,只看得他莫名其妙。 窗外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今晚要伏击的目标,那个在泳池边喂鱼的人。那个人正双手叉腰站在窗外,一脸微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250。 250想站起来,却还是觉得浑身发软,手脚无力,手臂连抬起来一下都做不到。两只手臂就像灌了铅一样,只能微微晃动一下。 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飘了进来,从窗口旋转着,一直飞到250脸的正上方,他仔细一看,是一根白色的羽毛,悬停在他的面门上方,然后慢慢飘下,正好落在250的脑门,定在他的前额上。 这时,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又痒又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往外钻了出来 他头仰着,看不见胸口的东西,但是感觉到胸口的皮层那,感觉被什么很滑的东西打开了,一丝黑色的烟雾慢慢飘到他的视线上方。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把这团黑烟吹散了,额头的羽毛也被风卷起,落在他的左肩下。 “你喜欢你自己么?”窗外那个人说了句话。 250想起身回答,他接着用手撑了撑地面,地是软的,他用力撑了软软的地面,上半身居然起来了,腿也可以动了,看向窗户,那个人不见了,窗外只有几片树叶衬在一片蓝天中 250站了起来,走了几步,靠近窗边,伸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一栋高楼里,外面却没有什么白塔,视线穿过几片树叶,远处有一排排高楼,自己这楼下是一条马路,一辆一辆的车正在马路上穿行。 路口上一根灯柱上挂着一个蓝色白字的指示牌,白字写却的是“石缘路”三个字,250觉得很奇怪,这不是我住的酒店那条路么,怎么又回来了?那栋屋子呢? 250立即转身看向身后,身后明明是一张床,哪里有什么柜子和铁盒?抬头一看,那里是整块乳白色的天花板,正上方一个吸顶灯。 他又看着窗边一侧,那里有一张书写桌,桌子上有一个黑色背包,包的旁边还放着一瓶蜂蜜。 没错,这明明就是自己住的那间房,难道刚才是个梦,做着做着自己就醒了,然后梦游般的走到窗边?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笑,这次任务不是很顺利,有点累,昨天又不小心踩到了电线,被电击了一阵,心想脑部可能受了点刺激。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还得休息休息,迈步向床边走去。 250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枕头旁的手机一看,才12点半,这怎么可能?他记得他睡觉的时候调整的闹钟,当时是12点29分,总不可能他刚睡下就做了个梦,而这梦却只有不到一分钟? 这个状况,他实在想不明白,又有点头疼,把手机往枕边一扔,倒头一躺,眼睛一闭,他什么都不愿再去想,现在的他,只想接着休息。 他没有注意到,一根白色的羽毛,静静的躺在他的左肩下………… 六十六章 评股现机疑 “这样一来,我得多准备点后备的钱,你存在我这里的钱,差不多明天就得还给你了。”德月楼217号包房里,石放夹起一块辣椒对唐平说道。 “我存什么钱在你那?”唐平正给陈珍夹了块海蛏,刚放在她碗里,听到石放这么说,转头看着石放说道。 “通达地产的股票,你让我买的,不记得了?”隔着桌面,石放用脚轻踢了下唐平。 唐平不知道什么意思,总归石头是一番好意,心里想拒绝,嘴上却不说破,随即说道:“不急,我一时也不用钱,你处理。” 石放看席间的唐平时不时给陈珍的碗里夹菜,傻子也能看明白怎么回事,想到陈珍曾是观澜的销售人员,顺口想给唐平点面子,也想让陈珍心里踏实些,他想让陈珍觉得,唐平也是个成功人士。 石放是多心了,唐陈二人相互的感觉,不需要什么其他的修饰,虽然有些多此一举,但是唐平的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 “哦?石哥,你们买了通达地产的股票?”梁清风刚吃了块鱼,吞下口里一点鱼肉,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下嘴,看着石放说道。 “是的,怎么了?”石放问道。 “大概什么价格买的?”梁清风又问。 “九块五。”石放说道。 “量不大倒没什么。” “量大呢?” “量大的话,可能还是要注意点风险。” “什么样的风险?”石放好奇的问道。 梁清风拿着边上一瓶酒,给石放杯子里加了点,又起身要给唐平加点,唐平摆了下手,用手指了指自己边上的一瓶酒,示意自己这里有。 梁清风坐下,给自己加满酒,喝了一口,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说点什么。 梁清风把酒杯一放,看着石放说道:“通达地产有的项目进行了质押,星河智能的投资承诺,他只进行了第一轮投资,第二轮融资,他必须让ica在创业板上市,上市成功的话,12月底以前他就会走出国门,在全世界布局。” “哦?星河智能是做人工智能的,这是利好啊。”唐平接口道。 “是的,就是因为太利好了,所以有其他竞争对手,倒逼通达撤资,争夺很激烈。” “人功智能可是大热点,未来的主要发展方向,可以说,掌握了人工智能,等于掌握了世界。”石放说道。 “是的,但是土地始终是稀缺的,所以通达不会放弃主业,到2008年,改革开放三十年,我们基本是靠着人口红利在吃饭,2009至2019这十年,我们是在从人口红利向技术和产业转型过渡,事实证明,这很正确,通达手上目前有存量房近一万套,它不缺钱,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通达却不再对星河智能进行追加投资,这很奇怪。”梁清风说道这里,停了一下,看着石放。 石放想了下,说道:“人工智能这么大的饼,各国早就在做了,军用民用,都在做,很多产品都是在军用上已经获得了实践,才向民用过渡的,通达的资本背景,不可能仅仅是个民企。” “他本来还真的是个民企,只是创始人的权力,一旦被架空,他的理想也就变了,从当年的'安的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口号,也变成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资本游戏。”说完,梁清风似乎有些感慨,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架空?被谁架空?”唐平的手在桌子下,一边拿着手机发信息一边说道,陈珍看了没说话,只笑着看着三人说话。 “你是说,通达创始人权力被架空,影响了整个企业的投资决策,同时会影响到他的股价。”石放也问道。 “我只是分析,石哥,算不得消息。”梁清风看着石放说道。 “军转民的企业,各国都有,技术成熟了,拿出来民用。没有成熟,就都在研究所里,真正的技术还是在政府手里。”唐平接了话头。 梁清风看了唐平一眼,说道:“是的,比如磁悬浮技术,再往上一步,就是类似飞碟了,但是有的国家好像解决了原地悬浮而且可以移动的同时,飞行物不必受限于碟形。” “哦,这个技术和通达地产有什么关联?”石放问道。 “通达地产的前身就是做通达电讯,做无线通讯的,1998年企业分拆之后,就把通讯业务剥离,剩下的地产部门属于以前的第三产业,干脆就和民营企业合资了。”梁清风答道。 石放正要开口,手机震了一下,来了个信息,他打开一看,是唐平发的,内容是:“梁的身上有窃听器。” 石放看了一笑,翻出另一个信息笑道:“现在的社交号广告,越来越奇葩。”他拿着手机晃了一下:“你看看这词,充满了愚弄和诱惑。”接着大声念道:“创业没有钱?找我大大贷,拿钱去滚钱,赚钱人人爱。” “哈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石放突然收起笑容,对着唐平说道,在手机上写了几个字,递到唐平面前,“你身上有窃听器。”然后又递到梁清风面前,说道:“就是这条,真好笑。” 唐平知道石放很信任梁清风,可也不至于马上就告诉他。想到石放没有点破是自己发现的,不知道石放的意思,只得跟着石放一起看向梁清风。 陈珍却一脸愕然,心想这三人都是什么人?但是觉得这三人面貌都不像是什么坏人,一个是买了别墅的石放;一个是刚刚跟自己有点心有灵犀的唐平;另一个则是个气度不凡,谈吐不俗的古玩界人士,她真想不出这样的人身上怎么会有窃听器,只得有点纳闷的看着他们,拿了杯茶,喝了一口,看着三人不说话。 梁清风见了这条信息,眼睛一瞪,他很惊讶,随即拿出手机写着信息,一边说道:“哦,这种信息实在太多了,你看,我这也有一条。”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向石放。 石放一看,手机信息输入框里显示着:“绝对不是我带的,能不能处理掉?” 唐平也在一边看到了,他指了指梁清风的手机,用手接了过来,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小圆盒,那上面正闪着红灯,他拿着圆盒按了一下,圆盒中间闪出一道蓝色的光,对着手机一扫,梁清风的手机却自动重启了。 唐平摇了摇头,拿着小红盒起身走到梁清风身边说道:“梁老弟,来,我给你加点酒,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梁清风会意道:“哪里哪里,都是些个人观点,算不得什么。” 唐平又按了下小红盒,用蓝光扫了下梁清风的身上,没有什么,唐平发现梁清风戴了块老式的机械表,用小红盒的蓝光扫了下,小红盒子红灯开始快速的闪烁,并发出一阵震动。 唐平关闭了小红盒。用手指了指手表,在座的都明白了手表里面有问题。 石放说道:“梁老弟,今天要不是你,我就买了块假表了,你这表也是块古董表了?什么牌子的?” “这款啊,老东风,上世纪50年代的,防震不放水,洗了油,走得很好。”梁清风说道。 “真不错,我也想来一块这样的,比起什么大品牌,我更喜欢这种的,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啊。” “没问题。”说着梁清风把表摘了下来,递给石放。 石放接了过来,唐平立即走到石放身边,接了过来,嘴里边说:“我也看看,家里有块老解放,一看着它,就想起父辈们的年代,一路披荆斩棘地走来,真不容易啊。” 陈珍在一边看得发懵,觉得这三人个个都是戏精上身,撒起谎来面都是不改色心不跳,觉得又好笑又有点害怕,不知道这三人都是什么身份背景,又不好意思说走。 唐平没有回避自己,说明对她很放心,反正也辞了职,干脆把这事看个明白。 生活里一天到晚都是工作、业绩、加油、努力,她有些厌倦这种口号式的生活,眼前这个事情,她倒觉得十分有趣,打定了主意,要看他们怎么解决这个窃听器。 陈珍拿起唐平的酒杯,一仰脖,把那半杯酒全部喝了下去。 六十七章 举手留清风 石放把表递给唐平,轻轻“哇”了一声,叹道:“时光总是那么快,就像一杯随时挥发的酒,你刚喝出点味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老了。” “六十几年了,这块表。”唐平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小红盒子,对准手表,用手拿起一个盘子子,“当啷”一声丢在地上,同时对着手表按下小红盒子上的按钮,这次这盒子发出的却是红色的光。 “怎么搞的,你小心点。”石放对着石对着唐平叫道。 唐平一直拿着小红盒子对着手表,眼睛盯着红盒子的光,一边说道:“哦,对不起对不起,应该没摔坏坏。” “没事,这表防震的,只要零件都在,重新装一下,照样走,老机械表就是这点好。”梁清风笑道。 唐平看着红盒子的红光消失,那块手表里发轻轻地“呲”了一声,接着唐平不放心的又按了一下按钮,盒子里又变成蓝光,对着手表,这次红盒子的光没有快速的闪烁。 唐平把表递回给梁清风说了声:“好了。”然后满腹狐疑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对陈珍说了句:“不好意思。” 陈珍笑了下,说道:“呵呵,没事,生活并非平平淡淡,时不时就有些意想不到,这样的生活才充满了惊喜。” 唐平脸一红,陈珍却拿起酒瓶,给唐平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举起酒杯对唐平说道:“单独敬你一杯。” 唐平举起酒杯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声:“客气了。” 陈珍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唐平说道:“我喜欢今天中午的沙滩。”说完把杯子靠过来,对着唐平的杯子碰了一下,把自己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起身对着石放说道:“石先生,不好意思,我在减肥,不想吃太多,我想去古玩城看看,也顺便找找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你们慢聊,我先出去转转。”说完冲梁清风点头示意了一下。 石放和梁清风都站了起来,石放说道:“哦,你能赏光就是我们的荣幸,那……,你慢慢看,不急。” 唐平起身说道:“我陪你下楼。” 陈珍点头一笑。 二人一起出了包厢,到了德月楼店门口,陈珍转身对着唐平说道:“我自己转转,还想逛下商场。你们聊。你聊完了打我电话,刚才走的急,我想坐你车回去办手续,给我你电话。”说罢拿起手机看着唐平。 唐平直接接过陈珍的手机,低头按了一串号码,听到通了就挂掉。抬头看着陈珍说道:“不用太久。” 陈珍说道:“没事,女人逛街都是很慢的,你们慢慢聊,我们有的是时间。” 唐平的眼睛一亮,看着陈珍的眼睛说道:“嗯……好的,很快。” 陈珍冲他一笑,举起手掌,竖起手指,手指前后轻轻摆动了几下,转身向古玩城走去。 看着陈珍的背影,唐平的内心突然有种痒痒的感觉,很舒服。 “这姑娘,不简单啊。”石放说道。 “举止言谈,大方得体,眼定而不怯懦,神聚而不散漫。”梁清风也在一边说道。 “嗯,健言而止,识趣而退,耳不闻秘,心不藏机,真是难得,唐平好福气啊。”石放喝了杯酒,看着梁清风说道,“那东西,指不定就是你身边的人放的。” 唐平从门外走了进来,随手带上了门,看着梁清风说道:“这个并不是很先进的东西,没事了,它的发送系统已经坏了。” 梁清风的手表已经拿回了手上,他看了看表,没看出什么,又抬头疑问的看着唐平,见他还有疑惑,唐平一笑:“没事,它的内部已经短路,咱们可以畅所欲言。” 石放语带双关的问道:“你确定么?” 唐平被问的有点生气,看着石放说道:“要不我先走,你们聊。”说着就起身作势离开,石放却没有说话,并不挽留他,只盯着他看。 梁清风却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刚和石放认识,自己的表里有窃听器,自己都不知道,被对方发现了,断然没有唐平先离开的道理。立即说道:“唐兄请留步,不必这样,没什么大事,请坐,都是清风不对,但我保证,这个东西绝不是我带来的,今天也是偶然一起占卦,才巧遇的石大哥。” 唐平就势坐下,冲梁清风说道:“哦?占卦?” 石放笑道:“是的,算准你假装要走,所以没有留你。” 唐平没接话茬,指了下石放的杯子说道:“你酒没喝完。”转眼对梁清风说道:“梁兄,你的事情看来……” 梁清风说道:“本来就不简单,现在更复杂了,唐兄,石哥刚才没介绍,我在市反贪局,刚停职,实不相瞒,有人实名举报我,组织上可能在调查我。”他没有去问唐平怎么发现表里有窃听器的,唐平如果要说,他自然会告诉他。 收住话头,他自己倒了杯酒,端起酒杯起身向石放说道:“石大哥,唐兄,认识你们很高兴,我是个被调查的人,这杯酒你们不必喝,我喝,喝完我先走一步,家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他日自证清白,咱们再把酒言欢。”说完,一口把酒喝了下去,向唐平和石放举了下手中的空杯,然后放下,准备向门口走去。 唐平看着石放不说话,是他请客,当然等他先表态。 石放看着梁清风迈步离开椅子,刚走了两步,石放说道:“清风,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梁清风听了一愣,对着石放说道:“石头,我没有这个意思。跟我走得太近,恐怕对你们不利。”这次他按着石放的意思,称呼他为石头。 石放笑道:“好汉不避嫌,交友不惧险。只谈名和利,不如造铜钱。这位唐平也是只花金银不造钱的人,你还请坐,如果你信我们,不妨跟我们说说,何况你对通达地产这么了解,我还有投资在里面,我想问问,你的事情是不是和通达有关。” 唐平也笑道:“梁老弟,你太替朋友着想了,就这么让你走了,我们两个岂不是见难撒手的小人,如果当我们是朋友,还请坐下,也许我们不能帮你很大的忙,但是至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看看有什么方法令你自证清白。” 石放接着说道:“清风,你帮我捡起了罐子,举手之劳,这是你为人有义;暗示我不要买表,是待人诚信,不忍见人受骗,这是内心存善;在古玩城里的一番的话,是你胸怀天下,心有所感;现在,你突然有难,自己面对,这叫有胆;立即与朋友划清界限,不肯牵连旁人,这叫做有仁。” 说完石放拿起酒瓶自己倒了一杯,起身看着梁清风的眼睛,举起杯子,继续说道:“你这么有情有义有胆有仁的人,我就这么看着你走,不跟你多喝几杯,那我是什么人?如果你真的有事要赶回去,我不拦你,咱们再联系,可如果你是因为怕连累我们,我想告诉你,我相信你。” 唐平也起身,拿起碗边一瓶酒,把杯子倒满了,对着梁清风说道:“老弟你可别害了我!如果你这样的朋友,他就这样让你走了,他会睡不着觉的。他睡不着觉的话,就会反复责怪我不该发现你的窃听器,这样我也会很烦,何况他本身就是多事的人,我也很不走运,偏偏交了他这样的朋友,梁老弟,我也相信你是清白的,只是,你不会嫌弃我们?”说完唐平笑举着杯子,笑眯眯的看着梁清风的眼睛。 梁清风听了心头一热,这两人如此仗义,见难不退,热心挽留,想到近期工作进度上的困难,自己手上案子查到一半,又被人栽赃陷害举报受贿,不由得眼睛有点微微发红。 看着石放和唐平,梁清风心想再要刻意离席,就显得过于清高了。他拿着酒杯,对石放和唐平说道:“请给我加满。” 唐平给梁清风的杯子里加满了酒,三人杯子一碰,各自一饮而尽。 喝完梁清风走到门边,拉开包房的门,对着楼梯下的台高声说道:“你好,服务员!请给我们再送一箱酒来。” 石放和唐平相视一笑,坐了下来。 六十八章 抬价定九五 古玩城坐落的丛榕路上,店铺很多,整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古玩小店,什么文房、饰品、古董、刺绣、瓷器、酒具、茶具,还有几家外贸小店也开在这些店中间,如红花嵌在绿叶中一般,格外显眼。 陈珍没有走远,就在古玩城附近转悠,她很识趣,有些场合的话,少听点为好,一来与自己无关,二来都是新朋友,说多了不好,说少了失礼,索性出来走走,反正也吃了点东西,想起中午郭总的话,她就觉得生气,她毕竟是个销售经理,客人再有钱,也不至于那么粗俗无礼,好像有了钱就可以什么都为所欲为一般,没有礼貌也就算了,还动手动脚,又是暗示又是明来。 也不知道那郭立光怎么想的,客人无礼,意欲轻薄,她还要接受客户投诉,完了还要她道歉。“做销售的不是人么?买个别墅而已,就算他钱多得能装满海龙湾,没有素质,也还就是个脓包。” 中午,她这么顶完郭立光就一拉门走了。人跟人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唐平和石放,还有刚才的梁清风,就完全不同一般,客客气气,有理有节。人家也有钱,怎么就这么平易近人,知书达礼,好像也没有多少文化,天性,陈珍这样想着,突然想到唐平的眼镜里那双眼睛,不由得心中一动,抬头看见一家装修精致的女装外贸店,一推门走了进去。 德月楼上,石放三人正在说话。 “这么说。你先是接到了实名举报说通达地产的郭向阳向市里某位领导行贿的材料,然后开始调查的?”石放问道。 “这本是一般的资产并购,反贪局先收到了材料,只是其中涉及到本市领导,所以可能举报人又多走了一步,给纪委也有一份资料,希望通过纪委和反贪局一起处理,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梁清风答道。 “然后你发现其中并无什么证据?”唐平问道。 “不是的,我调查过了,证据有,但是这个证据无法证明是郭向阳直接向领导行贿的,只有一些古玩和古董,这个东西就很难鉴定到底是郭向阳送的,还是该领导自己买的。”梁清风清了清嗓子说道,“而且,郭向阳只是和该领导是同学,这段时间,我们关注了很久,他们之间的通讯都很正常。” “问题就在你第二次见郭向阳的时候发生的。”石放说道。 “是的,现在有人举报我接受了郭向阳的贿赂,举报我的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前天单独约见郭向阳,今天就有人实名举报,速度也太快了。具体案情,我不能向你们透露,除了郭向阳这个名字,市领导的名字我不方便说。”梁清风夹了块青菜,边吃边说。 “这有点像那句话。”石放把端着杯子,看着墨鱼排骨汤说道。 “什么话?”唐平问。 “贴上八毛钱,折腾你半年。”石放说道。 “不错,我查这个案子,现在连我也告了,对方不仅仅是为了折腾我,他们想兴风作浪。”梁清风也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看着石放说道:“他们的目标,是通达地产。” 石放眨了下眼睛,看了眼唐平,唐平也正看向他,然后二人一起看着梁清风。石放说道:“脏水泼给郭向阳,再把火烧到反贪局,立即掀起本市一个大案,网上请些水军抹黑,然后通达的股价就会大跌,他们弄个壳反过来去市场抄底。” 梁清风一笑,说道:“石哥不愧是老江湖,一点就通。。” 石放说道:“这成本也太大了,手法也糙。” 唐平笑道:“你以为都和你一样,随便中个大奖就行了。别墅买买,股票投投,古玩城逛逛,没事整个西瓜阵,闲了出门撒点钱行善,你这才是真正的奢侈。” 梁清风说道:“石哥,他们不仅仅是想针对这一个股票,他们针对的,是整个大盘,通达是地产龙头,波及其他下游产业,砸下通达,再连带把其他指标股打低,就会引起大盘下跌,如果之前他们买入了看跌期权,今天就已经获利了。” 唐平在一边说道:“这应该是第一波攻击,先打下来,等到他们握足了低价筹码,又会造出概念来,捧高股价,同时提前买入看涨期权,再卖回给你,只是要把指标股全部拉下,那得多少钱?” 梁清风看了眼唐平说道:“唐兄果然也是行家,我觉得通达,只是个引子,背后还有很多事情。” “哦?还有什么?”石放问道? “这个,我还没有具体证据,只是猜测,通达,是他们的第一步。” 梁清风话风一转,又对石放说道:“石哥,你也不简单,16岁开公司,17岁到21岁有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炒过股票,做过收藏,开过广告公司从事过地产,还自己做了个网站,然后,你出国了十年,回来不到三年,你中了大奖。那个两百多亿的幸运儿,一定就是你了。” 石放瞪大了眼睛看着梁清风,却见梁清风拿着手机对石放晃了晃,笑道:“刚收到的信息,有关部门,你懂的,我还是有些朋友的。” 石放拿起酒瓶倒了杯酒,叹道:“哎,你只要在世间上走,就会留下痕迹,你总想与世无争,保持神秘,却总是纷纷扰扰,江湖不息。总想着打打杀杀莫烦我,平平淡淡修真地,买个股票都被人这样套着,哎呀呀,可喜啊可喜,哈哈哈。” “石哥莫见怪,我是刚发的信息请朋友查的,我自罚一杯,小弟失礼了。”梁清风倒了杯酒,自己就喝了下去。 “可喜什么?跌停了,你的股票。”唐平拿起手机递给石放,浏览器搜索框里显示着通达地产的股票的价格:855元,涨跌幅度为-10。 “去他的,少了九百万。”石放看了嘴里漫不经心的看着桌面说道:“清风,他们搅浑了水,撒了网只怕想摸条大鱼。要不咱们这么着,我很喜欢通达,这钱嘛,我也足够,你做你的,我干我的。” 梁清风问道:“哦?你怎么干?” 石放接着说道:“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你的突破口,就是那个举报人,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他们监听你跟踪你,咱们自然可以跟踪他们监听他们。查下谁想收购通达就知道了,至于看跌股指期货谁买了,证券公司有记录,谁买的多,谁就是主顾,先从这摸起,怎么样唐平。” 石放说完,接着看了眼唐平,继续说道:“你得帮我。” 唐平被看的一愣,问道:“我怎么帮?” 石放眨了下眼睛说道:“你不是善于观察么,这可跟那个光团团有重要关联,你想办法,我只要些名单,还有这些关联公司信息。” 石放又对梁清风说道:“兄弟,不全为了你,我可刚没了九百万。既然这是他们第一步,那就在第一步,给他们迎头痛击,我的便宜可没那么好赚,虽说中奖来的钱,可也是我努力了二十年来的,不容易啊。” 唐平有点做呕,打了个嗝,说道:“是啊,不容易不容易。” 梁清风听石放的话似懂非懂,唐平善于“观察”,那倒是,是他发现的窃听器,至于跟什么“光团”有关,他就完全摸不着头脑。 让朋友根据石放的电话,查了下石放的信息,没想到此人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只得勉强笑道:“石哥,你不必费心。” 石放冲梁清风一笑,没理会唐平的揶揄,继续说道:“我来做个程咬金,插他一杠子,不就是网络水军么,咱们也请,我也有些方外的朋友,什么狗屁跟踪追击栽赃陷害那一套,哥哥我也懂。 跟那帮狗日的玩玩,就当打个游戏。我明天就下单,挂95元,不限量收购通达地产,想套我,我看他们有多少钱砸盘。” 梁清风听了一懵,说道:“石哥,你可别冲动,这不是开玩笑,几十个亿啊,我自己的事我相信我能处理,您没必要把自己搞进来。” 石放说道:“本来今天就要再去领钱,你那里堆那么多,各凭手气呗,这牌面虽然大了点,可是过瘾哈,赢了,那可不得了。”说完换了个神态,认真的看着唐平,给他把酒杯加满,眼里全是笑意,说道:“这位金身罗汉兄弟,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唐平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拿起桌上的酒杯,转脸摇了摇头,又把脸转了过来,看着石放,叹了口气,说道:“哎……,我看我是躲不掉了,好,随你,就唱一曲'未老也喜黄昏颂'……”,他停住话头,看着石放不说话。 石放一笑,接口道:“好的,那咱们再画一幅'满目青山夕照明'。” 说完石放哈哈大笑,冲梁清风举起酒杯:“清风老弟,百万秦关终属楚,后面一句是什么?” 梁清风心头一热,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道:“三千越甲可吞吴。“ 石放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街景,咬了咬牙,就像口里有口香糖一样,转身笑了一笑,说道:“钓鱼的反被鱼给吃了,可真是有意思,玩一场,先让那帮孙子亏一亏,然后嘛……嘿嘿嘿嘿嘿…… 泥巴沾上你裤腿,不得不与我对垒,送他三江五湖水,撑爆这帮王八嘴,哼哼哼哼哼。想吃了我那九百万,小心我削你了的排骨剐了你的腿。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十九章 明月访新朋 一顿午饭吃的舒心畅意。 梁清风留了电话给石放,过几天一起喝茶,然后就走了。 唐平去接陈珍一起回观澜销售部办理离职,顺便告诉了石放,陈珍为什么辞职,石放说有情况就打电话给他,反正他马上就是重要股东。 送了唐平上车,石放说有事办,把钥匙扔给了唐平,自己就走了。 唐平在车上问他:“你去哪?” 石放说:“会个老朋友。” 石放还得找些人办事,有些人和事情,不能让唐平和梁清风知道太多,倒不是刻意隐瞒,多几手准备还是好的。 打仗这玩意儿,没兵要招兵,招兵要养兵,养兵还得练兵。 关键是,制胜,还要要靠奇兵。 对有些人来说,天地万物,都是兵。哪怕敌人,也是兵,就看你怎么用了。 海龙湾观澜别墅群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郭立光在想问题,他今天很郁闷,没想到被个销售部的陈珍给甩了脸子,他很扫兴。说来说去,他也算是郭向阳的远房亲戚,做了三四年下来,他也就负责这个别墅楼盘的销售,一年工资加提成也就一二百万,这些钱比起普通工薪阶层,那是卓卓有余。 但是嘛,凡是都怕个“但是”,只要什么事情“但是”了一下,味道就不一样了。 人,得看跟什么人比。 如果他每天还是在老家种地,搞点水果种植或者包他十亩鱼塘做水产养殖,闲来再搞点农家乐,盖个小民宿,接待接待一些到山间田地里寻找诗和远方的城里游客,那他可以说是满足了。 但是他不一样,他的爷爷和郭向阳的父亲是唐兄弟。他郭叔给他这个闲差事,也就是为了照顾他。 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尽是些各路精英,做网站的,做酒店的,做影视的,做传媒的,什么样的富人他都见过。 有的一块手表都是上百万,包个小明星随便都是几百万的撒。有的则是再多钱,也抠门的很,说是赚钱不易,好好珍惜。 他还听说过一个国际顶级服装品牌的继承人,在这给电子支付时代,习惯把钱用熨斗烫平了,然后收藏起来,美其名曰为对金钱的尊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金钱。 郭立光心里觉得,这些人,不过如此,跟自己没什么不一样的,看着这些人的谈吐举止和消费方式,郭立光 是谗的流口水,心里时时刻刻想像着自己也可以那样,没事游艇上兜兜风,带群比基尼美女坐船上搞个选美,时不时也像悠闲的像个渔夫一样,坐在自己的游艇上钓一下午鱼,工作? 郭立光心想,去他的狗屁工作,堂堂一个观澜区总经理,每天西装笔挺的在那里接待这些土豪新贵,一天到晚都得挤个微笑,哪个都吃罪不起,也就只能在办公室对着手下几个销售人员摆摆领导威风。 可就是这个小小的心愿都满足不了,被个陈珍当着几个工作人员的面摔门而去,他火冒三丈又不好发作,等人都走了,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喝了几杯酒,看着桌上一排优秀企业家的 照片发呆。 几杯酒下肚,他看了眼桌上,是一本企业家的介绍,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写着几句话:“爱你的工作,当你爱上你的工作,你就会发现进步的动力,你不努力奋斗,就没有机会品味成功的喜悦。” 郭立光“哼”了一声,多翻了几页,是一段人物采访的对话记录: “皮先生,成功之后,你有什么感想。” “钱只是数字,如果每天都围绕着钱,我觉得我的生活就太没有意义了,应该谈谈钱之外的东西。” “哦,皮先生,您的所谓钱之外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呢?” “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的经济模式,还有我们的教育模式。” “您对这些方式改变,有什么意见?” “我有建议,没有意见。” “呵呵,不好意思,是我用错词了。” “没有关系,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在制度上做一些改革,全世界范围内,都可以做一些改革,尽管全世界看起来并不太平,虽然在意识形态和经历技术上,各国之间既有矛盾又有差距,但是我们可以朝这个方向努力。我们生而为人,第一堂课要学的,就是如何与人相处。” “皮先生,这是否和您的全球布局有关系呢?就像您曾提出的,您希望用您的企业产品,将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联系在一起,让全世界的人都能使用到您的跨平台产品。” “可以这样说。” “您认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应该对社会尽一些怎样的责任呢。” “企业家不是政治家,企业家对社会的影响很大,但没有决定性作用,企业家可以通过慈善来帮助一些人,但企业家应该考虑的是让企业中的人共同富裕,通过共同富裕,来带动其他人一起奋斗,走向富裕。但是企业家不能把社会责任和企业责任相混淆,这样,他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放屁。”看到这里,郭立光把书合上,骂道:“哼哼唧唧,道貌岸然,不想回馈就明说,戴个帽子说自己没这个责任,当了立牌坊,自古商贾财为重,权钱不分埋仁义。听他们说话,不如听苍蝇吹气。”说完一把将书扔在地上,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按下了自己那股打土豪分田地的怒火。 陈珍的报告他不是不清楚,可那是谁,国内数三数四的影视集团的股东,这陈珍也是没眼力,他倒是想攀,又没那个机会,你个销售员能被他看上,还不是你的福气,随便搞个片子你去演,火了以后广告代言,身价暴涨,何苦憋着那道防线卖什么房子。 郭立光两头不是人,实在胸闷,算了,想了想,呵呵,反正自己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样活着也还凑活。 他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社交账户,在自己的日记栏里,发了个公开信息,内容是:“生活需要热爱,内心充满阳光,无论前方多少风雨,我都一如既往,快乐前行。”然后配了个歌曲链接,是一首李克勤的《红日》。 郭立光伸了个懒腰,转动了下身子,起身走到窗边,正准备往窗边的沙发上躺下,却看见上午投诉陈珍的那个影视公司的股东,正在楼下花园里打着电话,郭立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咬了下牙,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夯货。” 看着唐平离开,石放打了个车,去了石缘路,那里和一边的明月山路交接,明月山路上不能走机动车,那里有座乾坤庙,里面是既不供佛也不供道,只供着乾坤二字,这里香火一般,不多不少,外地人都当做个景色别致的地方逛逛,本地政府也做了规划,把这划进环境保护区。 石放觉得这个上午事情太多了,想去清净清净,一是早些年,他就来过这里,那里有块很大的石壁,石壁上有一首诗: “乾坤庙里乾坤妙,天地桥头天地瞧。三爻六变藏真密,通达阴阳转九霄。” 二是那里的扇子很出名,石放心想马上跟人开战,怎么没把扇子呢? 孔明兄当年,不也是羽扇纶巾赴征程么,自己也整把扇子,体会一下“手中军扇一挥,阵前雄兵百万”的感觉,散个步去,斗一场玩玩,反正也是个游戏,玩玩呗。 这三嘛,他想碰个老朋友。 一个十五年前认识的老朋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老朋友,变成了新朋友。 七十章 铜扇辨是非 明月山路,是条步行街,靠近乾坤庙这一边,是一排翠绿的排竹,另一边是一排小店,大多是卖扇子的,中间几家茶馆也开在这里,还有家素菜馆开在进乾坤庙山门的正对面。上面写了块牌匾,上面锈着《素心斋》三个烫金字,“斋”字末笔从直,把钩给去了,金钩带煞,所以笔锋里去了那末笔一钩的杀气,一笔颜体显得温文尔雅,雍容大度。 石放走到店门边几家小摊边看了看,有一金色扇骨的不错,他拿起扇子,手指一凉,这分量也太重了,打开一看,立即被扇面的内容吸引了。 扇面的底色是金黄色,上面画了一个少年,正坐在一头牛上,手上拿着根竹竿,那牛正站在一片草地上,嘴里还挂了根青草。 少年头顶的远处,是一团红日,几只小小的仙鹤正在红日下方飞着,左面扇头是一笔青山一直通向红日的下方,山头有几个山包鼓起,上面还点了点金粉,意思是山上的树叶。 仔细看了看那笔青山,一直连着那头牛脚下的青草地,石放看了,嘴里悄声念叨着:“青龙引路,翘首当阳,这扇面不错。” 一边摆摊子的老太太问道:“老人家,这把扇子多少钱。” “那把啊,2000。”老太太打量他一会,叫他看了很久,开价道。 “哦!”石放把扇子翻过来,背后是一行篆书,写着四个大字:“青山放牧图”,却没有落款。 “黄铜滴,这扇子好。”老太太嘟囔了声。 “能便宜点不。”石放把扇子一收,笑着问道。 “不讲价滴拉,这可是全铜滴拉,扇面也是铜片滴拉,你看看这后面的字,写的不要太要好看哦,这就是没有款,有落款我卖三千滴拉。”老太太滴拉滴拉的赞着自己的货。 “大娘,一千我要了,好不。”石放握着扇子打开又合上,眯着眼睛笑道。 “你这个人啊,太会还价了,我进价都是八百多,摆在这里坐上半个月才卖几把,我摆摊子又不是开店面。你真心要就是一千八了,给你拿去扇扇清风,不要太潇洒好不啦。”老太太红着脸,挤出两个酒窝说道。 “我真心想要的,一千二,好不啦。”石放学着老太太的腔调还价道。 “你这个年轻人,大气点了,你看你天门阔阔,鼻子高高,眼睛大大,刚才一路走过来都是带了风的,一看就是不得了滴大老板,买个东西大方点好不啦,不然等会走路风都没有啦,要热死人哦。”老太太一双嘴巴麻溜的快,说起话来跟挺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把个石放逗的一乐。 “哈哈哈,大娘,我走路哪来的风,不就是刚才突然起了风么。”石放大笑道。 “哦哟,不一样滴呀,这个中午一两点钟,正好闷闷热的时候,这小路两边都路,前头对着明月山,后头是石缘路的高楼房子,哪里来的风,你这个年轻人真是的,我老太婆坐在这里十几年,什么时候有风没风我还不晓得的呀,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讲价,诺,一千五百块,拿去扇扇,吉利的很滴咧。”老太太自己也拿着把蒲扇子正一边扇着风,另一只手还一下指着明月山的方向,一下指着身后店面的方向,那张布满了皱纹的嘴一开一合的说道。 石放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好了,谢谢您啦,我要了。” “哦。好的,诺,我跟你说,你绝对划得来的哦,不让你吃亏,你相信我的呀,好人拿好扇,绝对超划算哦。” 石放不想再跟她唠叨下去,一边点头道:“嗯嗯嗯,划算划算。”一边付了钱,转身欲往街边走去。 那老太太却叫住他:“老板哦,现在想去乾坤庙最好的了,其他地方别先逛,现在午饭将将吃过,人最少,你现在就直接进去里面,等下人多就吵了,逛街不急的。” “好的,谢谢了,大娘。”石放拿着扇子朝老太太一拱手说道。 “不客气的啦,下次再来买我扇子,下次还有好东西的咧。”老太太扇着手中那把蒲扇笑道。 “哎,好滴嘞。”石放一笑,转身朝正门走去。 明月山,并不高,山头的海拔,有666米,这是一座奇怪的山,相传五千年前,这里本是一片大海,明月山的山头本在海里,海水褪去之后,这里就露了出来。 这山的山头是个三个凸起的山峰,山峰的海拔,居然都是一样高,形成一个三角形,三座山峰中间有一片洼地,洼地里有个湖,湖的名字,叫做“喜月湖”。 站在三个方向看这座山,都会看到每两个山峰相连起来的弧度,就像一个半月一样,所以此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三塔山”。 当地人说,每年的夏至和冬至这天,如果出了太阳,到了中午12点的时候,这三座山峰就会自然形成三道金光直斜射向空中,三道金光在洼地的湖上方的一点形成交汇后,就像一座金字塔一样,矗立在明月山的上方,“三塔山”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只不过,不是每年的冬至和夏至都会出太阳,所以政府为了方便,还是把这里称为明月山。 石放进了山门,正中是个人工广场,建有一汪喷泉,顺着鹅卵石铺的小路,走到喷泉后,是一条青石小路,一直通向上山的青石板道前。 乾坤庙座落在半山腰的湖泊前,离这里还有段山路,石放打量了一下,迈上了青石板道。 时值酷暑,山下是热气腾腾,山中间的喜月湖畔,却是凉风习习,一个人戴着一顶草帽,正坐在岸边,手中拿着一根钓竿,钓竿的另一头埋挂了根细丝,垂进碧绿的湖水里,他身旁,还放了个葫芦。 葫芦的嘴子是开的,葫芦嘴就放在一边,上面扎了根红绳子,连着葫芦腰上。 “师傅。”一个声音这钓者身后响起。 钓者没有回头,嘴里说道:“我没有徒弟。” “总归受您点拨,学艺一场,望师傅勿怪。”身后的声音咳嗽了两下,说道。 “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而已,如何用,那是你的事。我不图你回报,你也莫再想寻答案。”钓者用手握着钓竿,还是一动不动的说道, “哦,是的,师傅。”身后的声音轻轻说道。 “我说了,我没有徒弟。”钓者重复道。 “不是,我是来看你喂鱼的。”身后人淡淡说道。 “你没别的事情干么?”钓者问道。 “有,干之前来看看你。”身后人答道。 “石头。”这人说道。 “嗯,在。”身后的人应道。 “我不是每次拿着钓竿都是喂鱼的。”钓者说道。 “哦?知道了。”身后人说道。 “你想要些什么?”钓者问道。 “什么都想要。”身后的人应道。 钓者手中钓竿一抖,垂入了湖水里,他一手握竿,一手拿起葫芦喝了一口,说道:“去要就是了,找我干什么,没把握要到么?” “不是。”身后人说道。 “无事不生非,生非定有事。是非非是非,非是非不是。有什么是不是的。”钓者说道,把手中钓竿一抖,举了起来。 “那把扇子是您画的?”身后人问道,抽出了腰间别的扇子。 钓者嘴角一笑,把头转了过来,看着身后的人笑道:“怎么,入了你的法眼么?” 他身后不是别人,正是石放。 石放看了这人,眼光微微一闪,也笑道:“师傅真爱说笑,您的手笔,不用打开,都能闻着味道,这扇平湖秋月图,画的实在惟妙惟肖,只是月亮缺了一角,您怎么画的。” “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世事本如画,月缺一角,自然而已。”钓者看着石放,收起微笑,摸了把胡须。 “月缺一角,怕是有乌云遮月,不如把那乌云抹了,还人间一轮新月可好。”石放说完,向前迈了一步,手中扇头却迅速向前刺了出去。 钓者立即纵身一跃,空中翻了个筋斗,绕到石放背后,一脚飞出,向石放后背踢来。 石放就地一滚,滚到一边,来了个“鲤鱼打挺”,身子刚站正,一只钓钩冲他面门飞来,石放立即将手中铜扇微开,抬手用扇骨的缝隙夹住了飞来鱼钩,顺势一绕,身子跟着向前迈进,左手一拳冲出,那钓者躲闪不及被石放一拳正中下巴,只听得那里“咔擦”一声。 钓者吃痛,向后一个空翻,立定之后手里多了把匕首,借着空翻的余力一刀刺向石放。 石放却站着不动,任那匕首直接刺来,那匕首直接插上石放的胸膛,却听得“当啷”一声,匕首断了。钓者想缩手,却被石放一把抓住手腕,向外一拧,“哇呀……”钓者痛的大叫。 钓者的手腕被拧断了,他立即抬起左脚一个正蹬踢向石放的腹部,谁知石放右腿向前一迈,同时侧身用右小腿的外侧格开钓者的左腿,之后一脚踩在钓者左脚背上,用力一压,那里也“咔擦”一声,那是足骨碎裂的声音。 石放将铜扇子的扇骨合拢,用力一转,将鱼线绞断。右脚就踩在钓者的左脚背上,左脚向前一迈。 此时他全身的力量都压在钓者那只裂了足骨的左脚上,痛的钓者浑身无力,倒了下去。 “住手。”钓者躺在地上叫道。 石放收起正要落下的左腿,慢慢放下,右脚却还在钓者的左脚背上,只是不再用力。 “你是谁。”石放问道。 “瓜瓜拉达巴,070号。”钓者喘着气说道。 “什么瓜巴达巴?” “是瓜瓜拉达巴。” “嗯,为什么冒充我师傅。” “要杀你。” “什么原因。” “交出如意罐。” “我有那个,还要这样跟你打。” “那是你不知道怎么用。” “切,感情你知道。”石放一笑,说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总会拿到的。”钓者继续喘着气。 “我师傅呢?”石放问道。 “我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钓者说道? “你怕死?所以停?”石放语气轻蔑的问道。 “我不怕,只是我还有活着的原因。”钓者说道,他下巴差点被打脱臼,右手手腕骨折了,左脚背的足骨也碎裂,胸前一起一伏的喘着。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钓者接着道。 “那要看帮你什么。”石放答道。 “杀了我之前,我想最后给瓜神行礼。”钓者看着石放,眼神里尽是期望。 “你见过瓜神?”石放问道。 “没有。”钓者回答。 “那你凭什么认为它存在。”石放问道。 “你见过你爷爷的爷爷么?”钓者反问道,“难道你爷爷的爷爷也没存在过?” “你信瓜神多久了。”石放继续问道? “十岁。”钓者坚定的看着石放,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疼痛。 “如果从十岁开始,他们就假借瓜神的名字欺骗了你呢,如果真正的瓜神不是你现在相信的这个呢?如果人人都是瓜神呢。”石放再度问道。 “…………” 七十一章 盟兵喜月随 “你的神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怎么来的么?”石放盯着地上自称070的人问道。 “我是瓜神创造的,世界上的一切生命,都是瓜神创造的,我们终将回归于瓜神的怀抱。”070用手撑着身体,昂着头看着石放,眼神闪着光,充满了坚定。 “瓜神?傻瓜的瓜么。”石放笑道。 “住口,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你可以杀了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信仰。”070双眼通红的怒道。 看着070一双通红的眼睛,石放想笑却忍住了,说道:“哦!一只蚂蚁,相信它们的蚁巢,就是世界的中心。你,则相信你的瓜神创造了世界。请问一下,这两个见解,哪个是对的?” “你将蚂蚁与人对比,这本来就不公平,我不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070把脸转向一边,不看石放。 “你的回答更不公平,你的瓜神既然创造了你,那蚂蚁也是它创造的,你和蚂蚁本就是你那瓜神创造的子民,凭什么你作为人,可以看不起蚂蚁的信仰? 如果你看到的瓜神,也不过是和那蚁后一样的一堆臃肿的白肉,你会做何感想? 你和那只蚂蚁之间,又有什么很大区别呢?”石放继续说道。 “瓜神怎么可能是白肉,胡说八道,万物的缔造者,不是凡人可以揣度的。”070瞥了眼石放,忿忿的说道。 “笨蛋,这是个比喻,你的教学里没有对比引用么?”石放笑道,“我再问你,你的瓜神,是谁创造的。” “瓜神是永恒的,他包容着我们这些子民在他的世界里生长,你……”,070抬起手指着石放,瓜神会惩罚你的,瓜神的伟大,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够理解的。 人不可以质疑瓜神,人更不可以亵渎瓜神,我们瓜神教,最终会一统世界,我们会打造一个全人类供奉的瓜神像,那一天,瓜神就会再度降临,赐福于我们,阿不拉瓜阿打尔瓜,瓜瓜瓜。” 070说完,眼睛看了眼天空,又转向石放。 “什么瓜。”石放问道。 “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070答道。 “什么意思?”石放再问。 “那是瓜神的神圣全名。”070答道。 “阿不拉瓜……是傻尔的瓜?” “不对,是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070耐心又认真的解释道,“那个'沙'发第一声平声,不是发第三声。” 石放“哦”了一声。 070看着石放有些动心,慢慢说道:“石头,如果你现在跪下,向我忏悔,并且做出献祭的承诺,我会接受你的请求,我可以引你入教,凭你的能力和幸运,你不出三年,就可以上升到长老的位置。” “献祭?拿什么献?”石放翻了下眼皮。 070没有在意石放翻了下眼皮,诚恳的说道:“交出如意果,就是至高无上的献祭。” 石放蹲下了身子,看着070说道:“有啥好处么?” 070见石放这样问道,立即用手撑着地坐直了身子,他忘记了右手刚刚骨折,向地面撑去的时候,痛的他大叫一声“啊呀”。石放下意识的扶了他一把,070忍着疼痛看着石放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你继续说。”石放微笑的看着070,这070说的话,石放虽然一句都不信,但是他很欣赏这名瓜瓜拉巴达勇士的虔诚。 “你听我说,咳呵……咳呵咳呵”,070突然低着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石放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别急,慢慢说。” 070抬头看了眼石放,眼神里透着些谢意,这次他没有说谢谢,止住了咳嗽,他继续说道:“只要你肯加入我们,献上如意果,你就会直接成为长老,我观察你有段时间了,你的能力和幸运,也会给我们瓜神教带来新的生机,我很希望你加入我们。 如果你成为了长老,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你都可以尽情的获取,而且不受限制,你会拥有的更多,你会得到比现在这点钱带来的还要巨大的东西。” “哦?那是什么东西?” “权力。” “太便宜了。” “你说什么?” “我说,太便宜了。” “这些不够么?” “花这么大的代价,才只是个长老,我看你们缺的,不是一个长老,你们缺的,是一个教主,呵呵呵。”石放看着070,不怀好意的笑着。 “做人不要太贪婪了。”070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今天晚上,我还会中个大奖!”石放说道。 “你不是刚中了么?”070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 “我在向你证明一事。”石放笑道。 “什么?”070问。 “你所理解的贪婪,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最基本的需求。”石放看着070,眼睛眯了下又睁开。 “……”,070看着石放,长大了嘴,他从没见过这么自大的人。 “你这么虔诚的努力为瓜神奋斗着,你又能得到什么?”石放接着问道。 “永生。”070突然激动的说道,“永生,懂么?” “可你刚才还准备去死。”石放嘴角一笑说道。 “死的只是我的肉体,我真正的生命会成神。”070虔诚的说道,眼光依然坚定。 “我,不需要永生,也,不需要成神。”石放站了起来,看着喜月湖碧绿的水面,慢慢说道。 “你就想这么简短的过完一生,不去寻求生命的真谛么。”070,左手撑着地面,看着站立着的石放,石放的答案,他很莫名其妙。 “你刚才说,你的瓜神创造了一切,对么?”石放看着天空问道。 “是的。”070抬头看着石放。 “瓜神用什么创造的一切。” “用他的一滴鲜血。” “瓜神的血是不是属于瓜神的一部分。” “是的。” “神的一部分,是不是神。” “是的……,哦不,不对,是一部分的神。” “一部分的神,同样是神。”石放转过脸来,看着070说道。 “不不不,不完全是。”070忽然有些惊慌,不知道回答。 “但他具备了成神的条件,对么?”石放盯着看着070的眼睛,问道。 “嗯……,对,具备了。”070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头答道。 “那么,我们本就是神,它可以创造我们,我们就可以反过来创造他,对么?”石放突然问道。 “这……,这……,这不对,人不可能去创造神。” 070突然有些害怕,他很害怕谈论这个问题。 石放靠近了070的面孔,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我就是你天天崇拜的瓜神呢?” “不,绝不,这不可能。”070身子向后退挪动了一下。 “你的内心充满了对其他生命的蔑视,你只相信你的瓜神,可你从不敢去怀疑瓜神的真假,你觉得,这就是真正的勇气么?这么勇敢的战士,被人当做一个愚蠢的工具。 或者,你的内心,一直在恐惧着,你不过是借着瓜神的名义,掩饰你的怯懦。你害怕去质疑,因为你怕失去这世界上,你最相信的东西。 一旦失去信仰,你害怕将来的人生都会毫无意义。是么?”石放紧盯着070的面孔逼问道。 070的身子向后一仰,嘴里说道:“不,我相信瓜神,我不会怀疑,我是勇敢的瓜瓜拉达巴勇士,我一定会获得永生。” “呵呵,相信瓜神,和相信我,没有什么区别”,石放笑了笑说道,“对了,失败的瓜瓜拉达巴勇士,是不是只有死。”石放问道。 “不……,不,不全是,但是我们随时准备接受新生。”070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后面一个问题答道。 “呵呵,你不要紧张,你的提议,我不回答你,但是,为了如意果,我们可以合作。”石放弯腰,在070的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合作?”070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把我的意思,带给你们瓜神教的长老,告诉他们,如意果我不会给你们,你们也拿不走,因为我也没有如意果,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意果里有什么,以及如何才能得到如意果。你们去给我提供些帮手,我要办一件事,你们可以帮我,这就是我们的交易。” 070侧脸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转达,但不保证会同意。” 石放说道:“没有关系,今晚,你等着听我中奖的消息,记住,把我的话告诉你们的长老,想要如意果,就要帮我。” “嗯,我会转达。”070点头说道。 石放起身,看了眼070:“我希望来帮我的人里面,有你。” 070瞪大了眼睛,问道:“我手腕脚和脚背的骨头都碎了,你要我来干嘛?” 石放看着湖水,淡淡说了一句:“可是,你的心并没有碎,骨头是可以长好的,心碎了,可就很难复原了。”说完他转过脸,对着070,问道:“你叫070?” “是的,我叫070”,070突然感到胸口里有一股热热的感觉。 “不管我们信仰的是什么,我都敬佩你的虔诚,你让我很欣赏。”石放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地上的070,双手合上,向他抱了个拳说道:“在下石放,认识你很高兴。” “认识你也很高兴。”070用右手的胳膊撑着地,左手举起拳头。 “告辞。”石放说完,不等070的回答,转身向喜月湖旁的山坡走去,那里,通向三座山峰的中央山谷。 看着石放远去的背影,070抬起手来,四指出并拢放在眉稍,敬了个礼。 七十二章 金盘斗角塔 “三月拱天门,星配十二辰。 一水山中绿,红花订乾坤。” 此五言绝句,乃民间一不知名人士的诗,只因当时到此明月山喜月湖前一游之后,便有感而发,民间口口相传,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了。 “喜月湖”的由来,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有一个颇有意思。 传说在这面靠山谷的湖畔,每年夏至到大暑的一个月内,其中有一天,从喜月湖的山谷中,看向夜空,天上会出现三个月亮。 这一天,两个月亮平行在上,他们月轮朝上,月缺在下,就像一双眼睛;另一个月亮,则在他们的下方,月轮朝下月缺朝上,就像一个人的嘴巴,三个月亮就像一张喜气洋洋的脸挂在天上,祝福着地上的人们,老人们说,如果这时许一个愿望,一定会成真。 从夏至到大暑之间,要跨过农历的六月初一和十五这两个日子,而三月当空的这一天,正好是初一或者十五的话,那天的月亮正好是满月。 看到三个满月奇观的机会,不是没有,是很少很少。 “许愿”,这两个字在当地的方言中,又和“喜悦”同音,所以后来人们就把“喜悦”的“悦”字,直接换成了“月”字,“喜月湖”的名字,就由此而来。 每年夏至之后,当地的人们,便在晚间,纷纷来到这里,希望能遇见这幸运的一天,许下自己的心愿。 只是这一天,并不固定,偏偏三十天中,只有一晚有机会看到三个月亮的奇观,而且这天,还不能下雨。而真正能守到这一天的人,又能看到三个满月的人,更加少之又少,几乎是十万甚至百万里挑一。 近些年,很多人都慕名而来,这里的旅游业也就此兴旺了起来。 在这众多传说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和明月山的由来有关。 相传明月山以前,本就是矗立在此处的,那时这里本没有海,而且,明月山,只有一座山峰。 这座海门市,那时也不叫海门。 它另一个古老的名字,叫做———龙门镇。 曾经在这里生活的先民们,没有首领,他们全都信奉一个神——梦神。 而梦神,就住在明月山中。 梦神教会了人们辨别春夏秋冬,教会了人们如何制作各种工具,还教会了人们用符号来记事。同时,他还教会了人们,如何开采黄金。 他制定了一部历法,叫做明月历,人们根据明月历,来计算太阳的位置,定下每年的开始和结束。 那个时候,人们每天的工作,除了种田捕猎,就是开采黄金,搬运石料和砍伐木材。 梦神的使者们,就在明月山中,向人们收取人们开采的黄金,并带给梦神赐福于人们的一种宝物,这个宝物,是一种珍贵的水。 梦神的使者们,是十二条巨龙,他们盘立在明月山前,等待着人们将黄金放在面前,每个人放下一点黄金,他就跪在巨龙面前,捧着双手,巨龙就会在他的手窝里吐出一汪清水。 喝了这种水的人,可以延年益寿,身体健康,年迈的人喝得多了,甚至可以返老还童。 一代又一代,梦神都保护着人们,不受各种奇形怪状野兽的杀戮,也不受各种怪病的困扰。他除了向人们收取开采出来的黄金以外,他还接受人们的礼拜和敬仰,同时,也接受人们的祷告和忏悔。 这样的生活延续了数千年,直到有一天,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盘。 人们惊恐的在地面上看着这个圆盘,内心好奇又不知所措。 圆盘向明月山中,梦神居住的地方,放射了一道金光,整个大地为之一动。 梦神的使者,那十二条巨龙,突然合化为一体,变成了一条身体青色,头部和爪子却是金色的龙,向金色圆盘冲去。 空中的金色圆盘被这青龙一撞,顿时发出一团红色的光芒在空中爆裂,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地。 同时,明月山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振动,从山峰顶部放出一道绿色的光芒,像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一样张开,挡住了从空中射下的闪光。 整片大地还是像被赤焰席卷一般,温度立即升高,那没有被绿光遮住的地方,不计其数的人和生灵瞬间就被融化,消失在热浪中。 此时,明月山的整座山开始震动,绿荫下的人们惊恐的看着明月山的振动,纷纷跪下祈祷,向着明月山不停的磕头礼拜。 只见明月山的整座主峰突然拔地而起,像一座三角形的塔一样,凭空立在原地上方,而它的前方空中,又一个金色的圆盘突然现身,向塔一样的明月山射出一道金光,明月山被金光击中,在空中摇晃了一下,从它的山体里射出一道红光,击中了金色圆盘,那金色圆盘突然失去了金色的光芒,体积开始不断的增大,几乎盖过了下方整片天空。 它开始发出最后的力量,向远处的大海的方向飞去。 明月山的主峰悬停在龙门的天空中,它突然变形,化作了一只黑褐色长条形的大船,慢慢降落在地上,船身的两侧,几百道大门突然打开。 人们看着明月山一个个不知所措,有几个老人叫道:“那是梦神的化身,它要我们上船。” 有几个也接口道:“是的,圆盘攻击了我们的梦神,它放出火光想烧死了我们,是梦神挡住了火光。” “是的,是梦神拯救了我们。” “多谢梦神的保佑。” “伟大的梦神,我们将永远感恩您的庇护……” 人们一个个跪下,向着梦神参拜。 直到这艘巨船发出一个声音:“上船。”剩余的人们才如梦初醒,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登上了这艘巨大的船身。 那个向大海飞去的圆盘,在空中爆炸之后,全身没入了海水之中,直到没入海底,还依然在频繁发出阵阵巨响,巨响震动了整个海洋,海面上被掀起了近百丈的巨浪,疯狂地向四周的陆地袭来,整片的大陆都被海水掩没了。 当时,这座星球上,有一大半的陆地都因海水而淹没,陆地上大部分的生物都被第一个圆盘爆炸的热浪蒸发了。强光穿过水面,一些海里的生物也被强光所融化,只有那些深达海底的生物,没有被强光杀死。 此时,明月山变化的巨船腾空,将人们带到了一片没有被淹没的陆地上,它的船身突然消失,人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崭新的大陆上,只是他们的面前,是一片巨浪滔天的汪洋大海。 大海的正上方,一座黑色的三角形的塔,悬停在惊魂未定的幸存者面前。 幸存的人们把目光投向这座巨塔,其中有人高声大叫:“这是明月山,梦神还在那里!” 人们跪下双膝,向着巨塔礼拜,口里都念叨着:“伟大的梦神,是你拯救了我们,我们永远尊敬您。” 那座塔慢慢变成了一个长条形的龙身,人们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它看上去,既像一条龙,却又没有龙头,也没有龙尾,它的腹部中间,一扇门慢慢打开了,门里是一片洁白,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一个人形的影子,站在门口,他的声形十分高大,是普通人的两倍身高,他的头很大,却看不清他的面貌,他站在白光的门口,挥着手,向人们说道:“我已经教会了你们很多,今后,你们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我还会再来,我,既是梦神,也是红帝。 我已告诉了你们如何为人,你们最终渴望的自由,你们认识这个世界的一切,必须靠自己的心智去获得,今天,我将离开。” 激动的人们纷纷起身,张开双手,向着天空这条龙身中的梦神叫道:“梦神,不要抛弃我们,我们不能没有您的指导。” 有的人喊道:“梦神,红帝,请留下来指导我们,不要让着我们独自面对这未知而奇怪的大地。” “梦神,难道你要舍弃敬爱你的子民,单独飞往天堂么?请带上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危险的世界。” “梦神,不要走。” 人们各自高喊着,发出自己的请求。 那梦神却单手高举,五指伸开,示意人们安静下来,人们见了纷纷停止了叫喊,等待着梦神最后的指示。 那梦神说道:“我亲爱的子民,请原谅我欺骗了你们这么久,我希望你们记住的是,你们不是我创造的,你们是自己的主人,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你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梦神,从今天起,你们不可崇拜任何神明,无论他们多么强大,我错误的统治着你们,我获取了你们的信任,以为我能保护你们,可是今天,我们失败了,太多的子民死去,我没能带领他们永生,我对不起你们,我的子民们。”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那被称为梦神的红帝,居然欺骗了他们。 人群死一样的寂静。 梦神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们会变成我们,我以为,有了你们的信仰,我们终将战胜那试图奴役我们的所谓天神,可我却在奴役着你们,我用奴役的手段,利用你们来反对奴役,我没有成功。 但是,他们,也同样没有成功。 我们击败了他们的进攻。 我们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 今天我宣布,我解放你们,从他们的手里解放你们,也从我自己的手里解放你们。 你们自己决定,站在哪一边,是追随于我,还是那将继续出现的金轮,我把这权力交还给你们。 你们记住,没人可以值得你们跪拜,你们自己就是自己的神。” 说完,龙身的大门关上了,梦神消失在大门后。此时,大海里冲出了一个破损的金轮,向着这黑色的无头无尾的巨龙撞来,这黑色巨龙立即变回一个三角形的黑塔极速上升到高空。 那破损的金轮一直紧跟着三角黑塔飞去,当金盘快要从下往上撞上黑塔时,黑塔的底部放出一团白色的光团,将追击的金轮全身罩住,黑塔和金轮被白光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白色的光团,那光团闪烁了几下之后,三角形的黑塔和金轮同时消失了。 当人们再次看向空中时,那里只有几朵白云飘在蔚蓝的天空里,远处,是一轮红日,孤单的挂在天空。 七十三章 信手百亿归 “中, 花红, 六月浓, 百亿相逢, 长夜望星空, 灵光映了酒盅, 洒一地春异秋同, 任他如何飘渺朦胧, 自然抓一把如意神通。” —————— 洪水褪去,山河初现。 龙门,早已是一片汪洋。幸存的人们按着以前的习俗,继续生活,老一辈的人渐渐离世,当年的事情,也随着年代的久远,被尘封在岁月里,只剩下模糊的记忆变成传说,在分散各地的人里代代相传。 神话每传播一代,就会附带人们自己的描述,再加上各人自己的想像,这个故事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流传在世界各地的人群里。 各地的人群形成了自己的团体,有着各自的传说,每个传说里都有着自己的神,不同团体的人们,相互指责对方的神是假的,只有自己信奉的,才是真的,为了这个神的地位,人们相互杀戮,并给自己灌以高尚和仁义,凡是不相信自己神的,都要杀戮,数千年来,一直如此。 数百年后,有一天,海水又褪去了一部分,明月山又重新露出了地面,恢复了当初的容貌,只是,它不再那么伟岸崇高,它只剩下了几百米的高度,明月山的主峰早已没有了,剩下三个刀削般的山头,挺拔在那里,就像三把利剑直指天空。 当年的传说早已变样,人们又重新回到了这里生活,有些人还记得这个古老的传说,尽管传说与当初的事实已经大不一样,但是那句“没有谁值得你跪拜”的话,人们保留了下来。这里的人相信,梦神,还会来临,这个愿望,一般在人们过得不如意的时候,要强烈些。 乾坤庙,是当地的后人所建,盖在喜月湖靠山的尽头边,为了纪念梦神,他们尊崇了那句话,所以这庙里,只敬天地,不设神像,它的名字,以前叫做“天地庙”。 此庙香火终年不断,历经朝代更迭,战火纷飞,它也都能置身事外,无论什么人马到此,都会礼敬有加,不敢怠慢,无论谁坐天下,都不敢不敬天地。 一直到唐太宗李世民,克定天下,袭承大统,又因此地面朝大海,四面开阔,被唐太宗定名为海门,这天地庙的名字,也不敢更改,一直沿用至五代末年。 唐亡之后,时值五代末年的一日,这明月山忽然狂风大作,这山中莫名地发出阵阵巨吼,方圆十里都能听到这震天般的吼声,吓得当地人纷纷搬离此处,不敢停留。 恰逢此地来了一个云游修士,他俗家姓陈名抟,号为扶摇子。他对这海门太守有言:“此山为鸿蒙初开之地,庙中'天地'二字太过大矣,此地龙气已泄,天名不灵,地运不当,其名不合,这吼声原是此地龙杀残余之声,何不改'天地'二字为'乾坤',以表阴阳又养此地生气,他日龙气生发,贯通中原,自有人铁棒平天下,二君收九州,那时,可全这一方百姓清净。” 那太守听了,急忙令人摘了“天地庙”的牌匾,拜请陈抟起笔,书“乾坤庙”三字金匾挂上,巨吼声立止。待太守要答谢陈抟之时,早已不见他的踪迹。 往事在岁月的长河里沉淀,时不时溅起回忆的浪花,人们在憧憬和回忆中交织着前行,既保留了传统,又实施了创新,在传统和现代里,人们的思想和意识也在不断的斗争和交融着。 此时的乾坤庙里,静悄悄的。 石放正站在乾坤庙后的崖壁前,他的面前是一块平坦的石壁,上面零零落落的爬了些藤蔓,石壁的中间湿漉漉的,太阳的照射下,隐约能看到一丝水气。 石放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他抬手敲了敲石壁,没有反应,再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 他侧着脸,把耳朵贴着石壁,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他后退了两步,朝着石壁合掌,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欲走。 “有什么事么?”石放身后的石壁传来一个声音。 石放脸上一喜,立即转身道:“师傅!” “我没有徒弟。”石壁里的声音道。 “嗯嗯嗯,我来看看你。”石放讪笑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石壁里哼了一声。 “弟子非奸非盗,是好是豪。”石放天真的笑道。 “呸……,好就算了,你豪什么。”听得到石壁里面的声音啐了一口。 “弟子中了奖,想孝敬孝敬您。” “多少钱?” “二百多亿。” “咳咳咳……,多……,多少?” “二百多亿,晚上我还要中二百多亿。” 石壁里突然变得透明,探出个脑袋来,这是一张毛茸茸的脸,眼镜金黄金黄,这脑袋眨着眼睛看着石放,说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师傅,你很久没剃毛了。”石放说道。 “我反哺归真,情投至圣,我在这里要剃什么毛,哎……,我说,你就这样来的?”那毛脸似乎有点抱怨。 “啊!就这样来的啊!我刚买了你画的扇子,你总该有钱出去逛逛。”石放说道。 “哦。你没带点点心么?”毛脸说道。 “这世上的点心,您哪瞧得上眼?” “那你至少也提一篮果子来啊,你空手问道,得道也空,懂么?”毛脸埋怨道。 “得,我现在就去买。”石放转身要走。 “等下。”毛脸叫住了石放。 “咋了?”石放回头道。 “我瞅你不大对劲啊?”毛脸瞪着一双金眼说道。 “哪里不对劲,哦,对了,倒是那团光又来了,不过,不是以前那光。”石放说道。 “你得着什么宝贝了?”毛脸笑道。 “得了,又没了。”石放苦笑了下。 “是什么?”毛脸纳闷道。 “叫什么神通如意罐。”石放道。 “哦?”毛脸抬头看了看天空,若有所思,一会他把脑袋没入了石壁。 “师傅。。。”石放拍了拍石壁。 毛脸又伸出脑袋来,看着石放笑道:“运气不错啊,看来你买个果山给我都行。” “您要,我给您买一座。”石放说道。 “玩笑玩笑,刚才那几招打得不错。”毛脸笑道。 “他们怎么知道您在这里?”石放问道。 “我不现身,怎么引那些笨蛋过来。”毛脸笑道,“你小子不错嘛,还会收买人心了,那表情,挺认真的么。火候拿捏得不错。” “您不是说要志满乾坤,情同天地么。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现学现卖。”石放笑道。 “嗯,凡事都是如此,连我你也不必当真。怎么?有难处?”毛脸问道。 “我想不明白,哪有那么多光来,那个罐子,真能神通如意?”石放抬手抓了抓脑门问道。 “你心有多大,遇见的事儿,就有多大。不管来什么,你都接着,别客气。”毛脸从石壁里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 “师傅。”石放道。 “嗯?不,我没徒弟。”毛脸应道。 “哦,您就不想出去走走么?”石放一脸敬意的问道。 “有啥好玩的,没意思,我在这里,能看见一切。”毛脸说道。 “一切?”石放问道。 “一切。”毛脸看着石放,一脸坏笑。 “我去厕所你也能看到?”石放瞪着眼睛问道。 “嘿嘿嘿,你上个茅房我看什么。” “这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我又不碍着人家。” “君子不窥人隐私,不道人长短。” “对啊,可我不是君子啊。”毛脸嘴巴一歪,斜着眼睛看向上方。 “哦,对了,您是神仙。”石放无奈的说道。 “今晚,你还要弄钱?”毛脸问道。 “要。”石放看着毛脸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是那个什么光团给的。”毛脸说道。 “是的。” “那就去把钱要了,接了再看看,他们想干的,无非是那些事儿,我不掺合,咱爷们自在点。”毛脸满不在乎的说道。 “师傅。”石放道。 “嗯,什么?”毛脸问道。 “我想搞点事情。”石放看着毛脸说道。 “别跟我说,你自己搞,想怎么搞都行,搞不赢也别怨我没帮你,搞赢了还得记得带果子来孝敬我。”毛脸拿手指挑着牙缝说道。 “好嘞。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石放笑道,像得到什么许可是的。 “你客气个什么,天地万物,本就是供人玩乐的。对人对事,莫要太敬重,也莫要太放肆,你对得起自己就行,实在你想放肆一把,又有何不可,在我这里的学的东西,不都是供人放肆的么,哈哈哈哈哈。”毛脸仰天大笑,笑罢看着石放说道:“下回记得给我带果子。” “是,师傅。”石放答道。 “我没徒弟。”毛脸把头缩回了石壁。 石放摇了摇头,笑道:“是的,师傅。”石壁里不再有声音传来,石放对着石壁,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后,附近石缘路上有一家彩票店,有个人在这里买了一注神通如意乐的彩票,他一共买了两千倍。 这一晚九点,整个海门,所有的彩票店都沸腾了,因为海门市爆出了两千注一等奖,而且又是271亿,和上次的奖金,一模一样。 瓜瓜拉达巴勇士070,他正坐在病床上,看着手机上这条中奖新闻,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谁中了奖,他默默地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闭上了眼睛,他要好好的消化一下那个人对他说的话,还要好好的思考一个问题————瓜神,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没有考虑过。 现在,他有必要考虑考虑了。 七十四章 杠精接盘侠 “哼,肯定是假的,几百亿开在一个店里,肯定有黑幕。” “假的真的不重要的了,人家就是有这个命的呀。” “就是,你这个人要有这个运气,你也能搞个个几个亿的啦。” “中了他也也有这个命花哟。” “算他啦,唔要嫉妒了,人家就是有这个命,才能中。财为养命之源,富是德修之本哦。” “这话我不爱的哈,那没钱就不是别活了。” “也可以活啊,努力上班,辛苦创业,认真赚钱啊,这中奖啊,得靠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哦。” “他要是凭自己本事猜对滴,我就服气撒,说不定就有什么猫腻!” “没凭没据的,怎么就有猫腻了,你要是中了,你屁都不会放一个,天天不中,你还不是买了个十倍么?” “我十倍小打小闹的有啥关系。” “如果你就缺这点小打小闹的钱吃饭呢?那还不是大打大闹。” “交关你怎么买都是对的,人家买多点就有猫腻?什么心思。” “我没有啥心思呀,还不是瞧着不地道。” “哈港(瞎讲)侬,你就是自己没有钱就嫉妒。” “人哪,就是这样,酸不拉几的一个个,人家中了说了人家有钱没命花,人家没中说人家命苦不能发,真一个个小人心肠。” “这有关你什么事的哦,你骂谁小人心肠?” “我就骂你怎么了,你抱怨一辈子,嫉妒一辈子,也就是个龌龊鬼,自己穷就得了,还见不得别人富。有那本事埋汰别人,不去自己个想个方儿发个财,尽跑这抱怨,听着都晦气,呸。” “你再呸一个试试。” “我呸呸呸……”。 “你站那别动…………” “我就动了,你怎么样子我。” “算了算了算了,干嘛你们,没事为别人发个财计较什么。” “别拦着我,我敲不死你今天。” “你别拦着他,看看他那酸菜样子,连只公鸡都掐不死,还学人搞江湖。” “好了好了,别打别吵,都是看点求财的,大家和气点,不过是一句话赶着一句话,瞧我面子,都别吵了,得了,今我小店今天请客,每人五注彩票,盼望各位都中。” 上海市石库门附近的一片老公房(注:老公房的意思,就是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单位宿舍。)社区,一家小彩票店里,一场纷争被店主每人五注彩票给平息了下来。看着刚才争论的几个人慢慢离去,店主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叹道:“君子争功,小人呕气,真是一点没错。” 他媳妇手里拿块毛巾从店里的隔间里走出来,递给店主说道:“又送出去一百多了。” 店主笑道:“去财求和呗,他们也都透着抱怨。买了那么多,一个没中,还不都有些怨气,真打起来,的确是不关我的事,可那玩意麻烦,我们还得做买卖。” “上午卖了多少?”店主媳妇一边伸手去拿店主刚喝水的杯子,一边问道。 “还行,两千七百二。”店主看了眼出票机说道。 “你说,这两百亿连续开出来,可是从没有过的事,这两天销量可能了不得。”店主媳妇端着杯子,也喝了口水说道。 “人,都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有谁会觉得自己不特别呢?”店主边说边拉开抽屉,整理着零钱。 “这赌也是有瘾的。”店主媳妇说道。 “做啥不是赌?创业不是赌么?万一失败呢,一锅子的凉水浇过来,认识的不认识的,谁都能埋汰你两句,”店主把钱整理了一下,递给媳妇,“这是上午的,你拿好。” “今天还看了推送,说一个做自行车的欠了几十亿。”店主媳妇把水杯往一边的小桌一放,接过钱,往兜里一放,又掏出手机说道。道,“说啥的都有,看的多了,实在不愿意看这些评论和推送,尽是些风凉话,打着什么总结经验的旗号,拿人家的伤心事做负面典型,一个个也不口下留情,真是不怕遭报应。” “唠叨舌头呗,反正说说别人的事,也当过过瘾,现在这些媒体,哪个不跟风蹭热点,没人看你,你卖啥广告。前阵子来几个人说给咱店里装遮阳伞,我一瞧,上面斗大的广告标语,我就说不要。 那人临走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我不识好歹。什么东西,娘的,一没达到目的就变脸。” “干嘛不要,天这么热,我们店头当着点西晒,反正的。”店主媳妇白了店主一眼说道。 “要啥要,咱花个几百块做个自己的广告,遮阳伞一拉,再卖点冷饮,不是挺好么,他们那广告一遮,谁还看得见我们店是干嘛的,平白走了些过路客。”店主瞪着眼睛冲媳妇说道。 “那倒是,那我下午去隔壁做字牌的那问问,叫他便宜点。” “我昨天已经说了,都在做了。”店主笑道。 “你手脚倒满快啊。”店主媳妇呵呵一笑。 店主媳妇继续说道:“做点正经的好哦,搞搞实业啊,再不行回家种地也行啊,干嘛非要干什么投资啥的?” “那是,要不咱也回家种地去,不开这店了,整天啥人都有,骂骂咧咧的,小里小气的,斤斤计较的,看着都烦,我还得一个个都陪着笑。”说完店主冲自己媳妇一咧嘴,做了个笑脸。 “算了,怎么着还是城里好。乡下地界,买个东西跑三里地,这多方便,走几步就是个便利店。你还别说,前头那家服装店在往外盘,听说又涨房租了,扛不住要关,转也转不出去,还有对面那家酒楼也要关门了。”店主媳妇说道。 “酒楼倒是没关,他是改快餐加外卖,现在网购的多,还能做下去。服装店可真顶不住,卖贵没人要,卖便宜了不挣钱,店租年年涨,早关早省钱。”店主拿出一盒烟,掏出一根点上,继续说道:“哎……,还是地主好啊。” “咱们这店租恐怕也得涨。”店主媳妇叹道。 “涨个一千多还好,就怕又涨个千,那可真是给他们家打工。”店主叹了口气,说道,“难怪当年要搞土改,土地不重新分配,这钱怎么算。” “人家外国就没土改,现在不一样很发达么?”店主媳妇说道。 “外面些的大国,那土地都是私有的,啥权力都在几个大家族手里,你没看报道,说哪个国家的人均存款才不到几千块。 发达个啥,东西都做不出来,不生产,拿什么交换,印出来的票子也没人信。钱,都对应着你的生产品,你没有生产品,你那票子就不值钱。咱们这国家,可是靠着几十年零打碎敲慢慢积累起来的,人家不干的咱们干,人家不做的咱们做,要不这些年,腰板能这么硬,有了产品就有了钱,国力强,自然就会搞技术转型,技术转型就能增强国防,你枪杆子不硬,谁搭理你?” “说着说着你还来劲了,进城才几年,看你那样,一副天下大事你都知道的样子,你多操心操心咱们这店,话一多就上头上脸,国家大事还轮到你来评头论足,真是的。”店主媳妇把眼睛一撇,拿起桌上水杯,走到一边的饮水机边加了点水。 “哎,说话不就是这样,天南海北的,啥都扯几句。”店主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媳妇的话。 “要不,咱家也买几注,碰碰运气呗。”店主媳妇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晚点你选一个号,咱买点,嘿嘿嘿。”店主看着媳妇,笑道。 “说道你心里去了,整天看着人家买,自己也手痒了”,店主媳妇也抿嘴一笑说道。 “哈哈哈,正是。”店主笑道,顺手合上了抽屉。 上午11点30分,上海市,淮海路一家写字楼里,丹本基金公司的操盘手路通,正盯着的电脑屏幕,那里正显示着通达地产的股票价格。 在最新买单那一行,显示着两行六位数的买单,价格标在95元。 上午10点,通达的价格才88元,,今天会有几个账户,会在83和81元挂出卖单,今天的目标,是直接将价格降到78元以下。 这样一来,连续这三天通达的指标日线就会变成88元,82元,和78元,三根阴线挂在高位,形成一个标准的“三鸦跳水。”再加上最近的创始人行贿的负面信息一公布,不用两周,就可以把通达的价格慢慢打到45元。 技术面先让你破位,基本面给你负面,然后,巨量的卖单封死。没有什么人会在这个价格接盘,除非,他是接盘侠。 可谁知,10点35分开始,一个私人账户突然增持,而且把价格直接挂在了95元,他不看市场价格收购的么?有钱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股市里有句明言:“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这话的正确性,试用于那些不知道的“谁”。那些知道的“谁”,负责把这句话传播出去,这样,赔钱和赚钱,就显得很顺理成章了。 只是这一次,捕鱼的人被鱼吃了饵,而且,还不知道要再加多少饵,才能钓上鱼来。 市场是人构成的,电影笑傲江湖里有句名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如果增补一下的话,就是:“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斗争的地方,就有各种可能。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侠客,哪怕接盘侠,他也是侠。” 生活里总是有些出人意料的事的,就像人拿着自己的手机看文章,却不知道手机里有双眼睛,正看着这个手机的主人一样。 这已经超出这位名叫路通的丹本基金操盘手的仓位控制范围了,他没有更多的筹码用于卖出,他必须请示一下上司。 “这到底是个神经病还是其他基金来抢筹码。9块5挂单,这么牛?你钱就这么多?”路通唠叨了一句,拿起了电话。 路通的手法,业内都很清楚,手快眼明,他负责一个亿的筹码和资金,不是很多,对一个操盘手来说,还可以了,至少在上海滩,算是衣食无忧了,但是今天,他总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下跌的通道被封死,这条路目前,被一块石头挡住,不通了。 要么扫清障碍,要么和对方合作,联手或者对抗,一般没人会拒绝联手,因为都可以得利,只要利益分配合适就行。 这一次,路通有可能想错了。 因为有的人,是收买不了的。 没见过,但不代表没有。 他们做事,可能就是凭感觉的,有句俗话,叫做“千金难满我乐意。” 这种人,还有个称呼——叫做杠精。对付杠精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成为他,把自己也变成杠精。大家同为杠精,话就好聊了。 但这个,也是有风险的,当你也成了杠精之后,你会发现,你被杠精同化了。 除非,你也有一个罐子。 七十五章 喜梦震憨瓜 凌晨3点半,海门市观澜区五号楼,泳池边里的小院子里,静悄悄的,瓜瓜拉达巴勇士250,潜进了这间别墅。 他轻轻的打开玻璃推门,沙发上没有人,一定在楼上。他拿出了一把水兵刀,刀刃朝下反手握住。 对短刃来说,一个反手握刀的人,一般都是真正的杀手,他可以用一个动作,完成两次攻击。 250正是这样的一个老手,他已经反复训练过多次了,他穿过厅堂,路过沙发,向楼梯走去,依着外面的夜灯映来的光,慢慢的,一步步的迈上楼梯,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一层层的向二楼移动。 上到二楼,看了下卧室,那里的门需掩着,没有关,他摸到门边,慢慢的推开门,“呀啊”一声,门发出一声轻响,他立即站定,左手扶住门一动不动。他看向床上,目标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正发出阵阵轻轻的鼾声。 250一笑,手正想离开门,突然床上的人大笑一声:“哈哈哈。”把250吓得一动不动,只见床上的人笑完之后翻了个身,侧向另一面,把背对着250,继续睡着了,原来此人正在说梦话。 卧室的窗户开着,晚风将窗帘托起,在夜光下轻轻舞动,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被风吹来,一下子落到250的鼻子上,一小撮绒毛直接捅进了250右边的鼻孔里,他感到鼻孔一阵奇痒,张大了嘴,想打个喷嚏。 250立即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同时两指捏住鼻子揉了揉,强行忍住了这个喷嚏。 250好不容易忍住这喷嚏,舒服了一阵,250紧张的把手又松开了,那根绒毛刚才受到挤压后,全部粘在了250的鼻腔内壁的两侧,现在他把手放开,两侧的绒毛又从鼻腔的内壁上反弹了回来。 数十根鼻毛的一头因反弹的力度,又蹭到了另一边的鼻腔壁,引起了一阵更加强烈的奇痒。 250右手反握着刀,站在门前,鼻子蠕动了十几下,胸腹部的气压在不断膨胀,他的两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啊切……啊切……啊切耶耶耶……喔啾……”,随着几声巨响,250的喷嚏终于打了出来。 这下子他彻底暴露了,打完喷嚏之后,他立即看向床上,抬手举刀就要扑向床上的目标。 他看到的,是被子里的一团人形红光,这红光,他以前见过,那是在总坛祭拜的时候,他见过一次,那个巨大瓜神雕像的正上方,发出的也是一团人形的红光。250瞪大了双眼,彻底惊呆了。 这红光仅仅侧了下身,却没有动静,当250定下神来,坚持向床边走去的时候,那红光的人形突然坐了起来,对着250嚎了一嗓子:“啊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比刚才250的喷嚏还要高个一倍,震得250心里一颤,差点没往地上一坐,他立即后退,爬出房门,从二楼转层的窗台那跳了下去,就地一滚,起身穿过泳池,一溜烟的向海滩跑去。 床上的那团红光,并没有去追这个人,他又嚎了一嗓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比上次多了叫声哈哈,嚎完这人形红光往床上一倒,又接着睡着了。 一根前端有点黏糊糊的羽毛,正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窗帘带起的微风轻轻卷起了这根羽毛,它翻滚了一下,靠在床边的一只拖鞋旁,停住了。 第二天中午,这栋楼的客厅里,唐平坐正在沙发边,端着一个青花杯,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抬头看着石放说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石放盘着腿,手里摇着那把铜扇,坐在一边的仙人靠上答道。 “这么多钱,你还有其他什么计划么?”唐平看着石放,石放今天显得很精神,胡子虽然没有刮,但是脑门却铮亮铮亮的,唐平看着面前这个突然爆富的朋友,心里感慨万千,又有点小小的嫉妒。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幸运,幸运得感觉到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二十年多年不见,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会是他?那团光和那个罐子,为什么选择了他?唐平等着石放的答复。 唐平昨天送了陈珍回来办离职手续,没想到陈珍的领导见了唐平格外有礼貌,整个过程有理有节,轻松简单,弄的陈珍都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石放要做点事情,组织上又要他保持策应,他正好叫上陈珍一起,来准备石放的食杂店计划,一来增进二人的感情,二来又可以让陈珍发挥下自己经管系毕业的价值,既可以一展其才,又有事可做,于公于私,都是个美妙的安排。 陈珍稍微犹豫了下,说明天答复,想休息两天。女孩子嘛,总归要矜持点的了,再邀请个两次,就八九不离十了。一想到陈珍,唐平的心里,就像有个软绵绵的小虫在爬一样,痒痒的。 “唐平啊。”石放手里的扇子摇着摇着,突然一合,他收起扇子说道。 “嗯?”唐平的思绪被打断,听到石放叫他,他应了一声。 “你觉得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石放端起面前的杯子,放到嘴边吹了吹说道。 “这问题太大了”唐平答道。 “嗯。多少人是稀里糊涂的出生,又稀里糊涂的死去。除了知道,生是爹妈生的,死是黄土埋的,其他的,就是吃饭干活,住房穿衣,生儿育女,世代承袭。”石放的手还是端着杯子,没有喝。 “其他的,恐怕也想不明白。”唐平答道。 “那是因为没时间去想,就是想了也于事无补。他们要工作,要学习,要为了生活去奔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任务,尽管他们并不喜欢那个任务。”石放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把杯子放回茶几,拿起茶壶加了点水。 “不是什么人都像你那么幸运,可以有时间坐在这里喝茶,考虑这些形而上的问题,这个时候,这个城市的大部分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我也不例外。”唐平想到自己本想约陈珍去逛逛,却不得不坐在这里听石放讨论哲学,所以他一语双关的答道。 “呵呵,你大可以去陪娃娃,我的事情不大。”石放一笑说道。 “嗯,是不大,就是被不明光团跟踪,然后跟他们达成交易,今天上午下了两亿的单子增持通达股份,不大不大,比起我打算住个两室一厅娶个媳妇的梦想来说,太小了。”唐平推了下眼镜,自己加了点水。 石放眯着眼睛,一脸得意,说道:“好,说真的,我还要找点人马来,这场仗得打,你得陪我玩他们。别多说了,事成你先拿一个亿去花,海洋百货和灯塔物流都给你百分之十股份,怎么样?” 唐平瞪大了眼睛看着石放,咽了口唾沫说道:“你说什么?” 石放继续说道:“给你股份啊,你那观察者管不了这些,你可以辞职,继续保持跟他们联系,我知道他们听得到,无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只不过是第一步,好日子还长着呢,将来……。” 石放正说的起劲,一边的手机响了,石放拿起手机,按了下接听,里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 “喂……”, “您好”, “你好”, “请问是石放石先生么?” “是的,请问你哪里。” “哦,石先生您好,我姓顾,我是美莱克游艇公司的,上次有跟您联系过的,您还记得么?” “哦,澳…………,小顾啊,我想起来,想起来了,”石放提高了嗓门,想起来了这位游艇销售员,要不是她一通电话,那第一个大奖,还中不出来,“你好你好。” “真心贵人不忘事,谢谢石先生得记得,请问您现在有……” “有,买,就到你们公司买,先来两艘划划。”石放打断了对方的说话,直接给了对方答案。 “啊?哦……,好的。两艘?您说您要两艘是么。” “是的,我现在就要,现在就去你那里,你们公司在哪,我直接过来。下午我就要上船,有现货么?” “现在?那……,我们公司在海门市环海路96号,难道您也在海门么?”对方有些激动,在尽力克制情绪。 “对,我在海门。环海路96号是,我现在就过来。你不用急,一定买,就找你买,其他人来不需要,就要你亲自介绍。哦,请不要误会,实在是你的敬业精神让我觉得非买不可。” “咯咯咯,石先生真的太客气了,那我在公司,您大概几点到,我在这里随时恭候您。” “一个小时左右。”石放答道。 “好的,那我恭候您的光临。先这么说,再见。”对方激动的回答道。 “再见。”石放放下电话,立即起身,对唐平说道:“走,去环海路96号。” “美来克游艇?”唐平喝了杯茶,说道。 “是的,走。”石放转身上楼。 “那也用不着买两艘?”唐平起身说道,对石放的大手大脚,他很不以为然。 “你和那灯塔里的娃娃,难道非要在我船上谈恋爱?”石放一脚踩在楼梯上,回头对着唐平说道。 “什么?”唐平还是不明白。 “一艘你用。”石放说完跨上楼梯,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艇权先归公司,盈利之后,就送给你,你在我这,可不仅仅值一艘游艇。”说完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转身上楼换衣服去了,把个唐平愣在沙发上发呆。 七十六章 扮虎欲吃猪 石放穿了条浅蓝色沙滩裤,上身套了件黄t恤,脚上就踏双拖鞋走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扇子,招呼了下唐平一声:“走。”说完就要出门,唐平看了看,问道:“你就这样出门,也不换双鞋?” “太过整洁的服装,大多是穿给他人看的,我自己穿的话,怎么舒服怎么来。”石放咧嘴一笑。 唐平歪了下嘴,自己是穿了白衬衫,一条长裤一双运动鞋,这样二人站在一起很不搭调。 石放见他犹豫,用手指了指楼上笑道:“要不你也换换,我楼上一堆大裤衩。” 唐平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喜欢这身打扮,走”。说完一拉玻璃门,出了客厅。 二人走到唐平的车边,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辆车旁,跟另一个年轻人说话,那微胖中年男子看见石放和唐平出来,眼睛朝二人飘了一眼,又继续跟那年轻人一人说着,离的有些距离,只听得“嗡嗡嗡”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年轻人却看见了石放,朝中年男人招呼了声,然后朝石放和唐平二人挥着手说道:“您好,石先生。” 石放却不认识,有点纳闷,还是礼貌的回了声:“你好。” 唐平却认识这人,正是昨天下午亲自给陈珍办离职的郭立光,只是当时的全程,唐平都没有说话,冷静地跟根木头一样。郭立光也不知道他姓什么,见他和石放站一起准备上车,心知二人关系不浅,当下就带着客气,冲唐平点了下头:“巧啊,您也在。” 唐平对这人没什么好感,见他那么客气,不好不回个礼,挤出点微笑说道:“你好。” 微胖男人似乎有点不满郭立光撇开跟自己的谈话去和其他人打招呼,眉头轻轻挑了一下,说道:“小郭,你们这别墅现在可真便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买一栋,呵呵呵。” 石放一听,立马冲着郭立光说道:“哟,小郭,这么巧,在这遛猪啊,怎么也不牵根绳子?”他倒一下子记住了那微胖男称呼这年轻人为“小郭”。 唐平听了一笑,眼睛盯着那微胖男,微胖男脸色一变,正要发作,郭立光立马说道:“石先生,这是欧斯特影业的查总,家里的小荷兰猪没带出来,上班呢,不能溜。”这郭立光反应也是奇快,一听二人对话就知道要杠上,马上介绍了此人身份,又接着石放的话马上解释自己本有荷兰猪,没带出来。 一是让石放知道自己身旁这人身份后,有个台阶可下。 二是让身旁这查总以为自己真养了宠物猪,那石放的话不是冲他说的。 三是自己也不愿意搅进这两人的纠纷,都是有钱的主,哪个他都不愿意得罪。 那查总也听得出郭立光的意思,到没接话,只微微抬头拿眼睛瞅着石放,一副“这下你知道我是谁了”的神情。 石放见那查总的眼神,腾得一下就上了火,脸上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哦,荷兰猪不溜了?改溜野猪了,这野猪也真精神,人模猪样的,开口就哼哼,怕是急着进屠宰场,变成副猪下水投胎。” 那微胖男人脸色大变,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郭立光一听这话傻眼了,这话一出来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再说下去,这二人当下估计就要打起来,他郭立光嘴巴再厉害,也兜不住这砸开了的锅。又见石放正鼓着一双眼睛,咄咄逼人的盯着那查总,顿时脸上一红,忙道:“石先生,查总,大家都是邻居,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 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巴不得这二人斗起来,谁输谁赢都不重要,自己也想看看这个新冒出来的石放,到底有啥背景,连查总都敢得罪。 唐平一听是什么查总,心里也冒着火,陈珍跟他说过,就是个什么姓查的对她有些轻薄,眼下石放跟他杠上,也跟着说了一句:“野猪肉紧,切了肚皮和两肋,那的肉好吃。皮就不要了,骨头喂喂阿猫阿狗到是不错。” 那查总眼睛里冒着火,估计这辈子,他还没被人这么损过,这简直是既说死了他,又骂贱了他,他也算有点陈府,见对方两个人,那石放手中又拿了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一眼凶光狠狠的看着自己。心知刚才那句话惹着这位了,既有点后悔自己拿大撑口舌之争,又懊恼这二人立即唇齿相讥,说话恶毒,不留一点余地。 他想想还是忍了,这查总微微一笑,冲着郭立光说道:“不早了,小郭,我先走了。”说完朝石放看了一眼,一抬手:“不好意思,得罪了。”然后转身直接拉开车门,想往车里坐。 “喂,那什么鸟总,开什么车啊,那破车能装下猪么?想忍一时风平浪静?我告诉你,你退十万步也仍然是万丈深渊,什么海阔天空都在我这。” 石放握紧了铜扇,走了上前,看着此人。 那查总终于忍不住,这要再忍,以后在这观澜湾,他可就别住了。他猛地转身,拿手指着石放的鼻子说道:“你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付出代价。” 石放哪由得他再多说一句,左手立即抓住他的食指,按住指关节往下一压,将他手指反向上顶,也没多用力,那查总立马痛的大叫:“哎哟哎哟哦哟。” 郭立光想上前拉开二人,唐平上前一步指着他说道:“不关你事,有什么我们自己担待。” 石放看着这查总:“你道歉,我就放手。” 查总痛的头上汗都出来,立即点头:“哎呀哟,好好好,我道歉我道歉。” 石放看着他的眼睛:“态度不好,不够真诚,我不接受”。说完把这查总的手指又往上顶了顶。 那查总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叫道:“啊呀,啊呀,喔哟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一定注意,我一定注意。” “人穷不惜命,人富总爱身”。 人的钱一多,对身体就比较看重,面子可以找回来,当下的哑巴亏,可千万不能吃,这查某人倒是十分清楚,心想犯不着跟这二五眼着急,等脱了身再说,回头再对付你。 当下手指在人手里,万一这人就发了傻,硬是把他手指掰断了可不划算。所以马上态度急转弯,一副软趴趴的样子。 石放松开了他的手指,姓查的用手揉了揉,发现没事,抬眼看着石放,看他正盯着自己的脸,旁边那位也阴沉的脸看着自己,心知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于是不住点着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口快了,真抱歉真抱歉,希望您不要介意。” 郭立光心里却有点偷乐,这查总一向大摇大摆,目中无人,刚才自己也不过就是跟石放打个招呼,他就在一边不乐意,拐着弯骂人家是“阿猫阿狗。”心想难得有人教训教训他也好,心里着实想笑,面上却一脸关切,立即上前扶着这位查总:“查总,没事。” 这查总却轻轻一让,躲开了,他心想刚才没见你上前,现在跑来做好人,你个王八蛋。姓查的继续对着石放笑道:“真对不起,对不起。” 石放一笑,说道:“没事,手指活动活动就好了。下次注意点,我就住5号楼,请问您住哪?” 敢情这是亮身份交底牌,这查总笑道:“我在8号,跟您隔条路。” “好的,改日登门拜访。咱们做好三好邻居。”石放举手做了个揖。 “哦……,哦,好好好。”查总心想,你他娘的也太拿大了,折了手指,赚了便宜,逞了威风还要登门来坐,连个大名都不报,这是把自己当了天皇老子了么,当下却不敢说句硬话,只得陪着笑:“好的好的,随时欢迎,随时欢迎。” 可是他更没想到的是,这石放却拍了拍胸脯说道:“天皇老子,真的。” 这话不但这姓查的半张着嘴看着石放,这一边的郭立光待人接物也这几年下来了,还真从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也侧目看向石放。 就连石放身后的唐平也觉得这小子也太得理不饶人了,礼人家陪了,面子你也有了,你稍微给点台阶就可以了,从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他,只好在背后说了声:“查总身体真好,气色也红润,走,咱们还有事。” 石放“哦”了一声,冲姓查的点了下头,右冲郭立光笑了下说道:“谢谢了,小郭,先走了。” 郭立光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急忙说道:“哦,不用谢,哦,不是,不不,”一边转向姓查的说道:“查总您别误会,不是那什么……。” 石放说了声:“告辞。”转身朝唐平那辆吉普车走去,一拉车门上了车。 唐平冲查郭二人点了下头,转身跟着石放上了车。 看着这辆吉普车向门外开去,这查总立即拿出电话开始拨打。 一边的郭立光茫然的看着车身消失在大门口,转脸看着查总,见这查总也正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郭立光想说什么,嘴皮刚刚动了一下,话还没出口,那姓查的阴森森的说道:“干得不错,小郭,呵呵。” 接着转身一拉车门,进了驾驶室,快速发动了车子,转了个弯,向大门驶去。 郭立光一脸通红,看着姓查的驾车离开,咬了咬牙,说道:“晦气。” 环海路上的吉普车里,唐平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公路,石放左手拿着一根烟,右手架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不觉得有点过分么?” “我故意的。” “那人讨厌是讨厌,教训下就可以了。” “这种人改不了的,既然得罪了,就得罪到底。” “以前你没那么过分。” “这种人肯定会报复,有点钱有点势,这面子他不找回来,怎么可能罢休,他再甜言蜜语,脑子里都是一会怎么整你,那不干脆直接去他家拜访,明天就去,去他家吃饭。” “恭喜你,又多了个敌人。” “唐平。” “嗯?” “你知道人为什么要交朋友么?” “和气生财,四海皆友。” “不是的。” “那是什么?” “因为他自己不够强,希望多些人捧场。” “那,你的意思,你已经有那么强了。” “差不多。” “吱……”的一声,唐平把车停了下来,靠在路边,看着身旁的石放,说道:“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没变。”石放看着窗外,“我本来就是这样。” “你就是再厉害再有钱,再怎么牛也要低调点懂么。”唐平有些激动,语速稍微快乐点。 “我知道,谦虚一种是美德。”石放仍然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 “哦,你还知道谦虚,我以为你刚从火星回来,”看着石放吐了口烟,唐平忿忿的说道:“一个人抽?拿根给我。” 石放转过脸来,掏出一盒烟,放在驾驶台上。唐平一把拿了过来,抽出一根,正要找火,“嗒”的一声,石放把火机打着递了过来。 唐平点了烟,猛吸了两口,看着前方的公路不说话。 “这种人,从他开口那一刻,他就是要压死你,所以我就故意比他还要骄傲,还要无礼,还要残酷,我就是要让他先动手。 那个什么小郭,肯定得罪他了,他只会冲他撒气,他既然要碰咱们,干脆让他早点碰过来,放心,会有人收拾他,但不是你我,自有他人。 科学,你比我强,人嘛,我比你看得透,那个人没用的。” “这何必呢?不过就是说你一句阿猫阿狗,你当没听见不行么?就这气量,你还干什么大事。”唐平没好气的说道。 “错了,唐平,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对很多东西重新洗牌。不拿几个祭旗,出师就会不利,你以为我只是呕气? 今天可是大吉大利,师出有名,那小子蛮横无理,我只是当头棒喝。这种人也可以用用,用完了也别留。他不会改的,因为形成了习惯。”石放拍了拍唐平的肩膀,笑着说道。 “用他?怎么用?”唐平莫名其妙,转脸看着唐平。 “殴斯特影业啊,巨头哦。旗下很多媒体网站,要是把这个拿过来,有了文化媒体做喉舌,再把咱们的东西捣鼓捣鼓,你觉得会怎样?”石放眯着眼睛看着唐平说道。 “可你刚刚……,我明白了。”唐平想了想,转脸看着石放。 “我就知道跟你搭档很过瘾,哈哈哈。买了游艇再说,开车,兄弟,我有分寸的。”石放笑了笑,看着唐平的眼睛说道。 唐平看着车前的道路,口里说道:“敲山震虎是,那我就准备暗度陈仓了,最后的釜底抽薪还得看你。人家是扮猪吃虎,你倒好,你是扮虎吃猪,润之公说过'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好少奇',我说是二十年不努力,比不上石放屁'。” “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道,“我是'见善就放心,遇恶就放屁',熏死这帮蠢东西。” 唐平一下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盯着前方的路,说道:“也好,就来个单刀直入,不必拐弯抹角,走。”唐平把车发动,一彩油门,车子开动了起来,朝着环海路96号快速前进。 七十七章 奇迹幺八八 美莱克游艇,是一家挪威的游艇公司,进入中国市场不到两年,算起来,比起意大利和瑞典,他们略显晚了一步。但由于其独特而复古的船身造型,吸引了不少国内游艇爱好者。 美莱克的英文书写,是iracle,意思是:圣迹、神迹、奇迹。公司创立于1875年,创始人名叫arie?ie (挪威语),是一位女性。 相传,她的祖先在公元9世纪时,曾是一位着名的海盗首领,他战胜了北欧海岸众多的海盗,一举成名,被众海盗奉为海盗之王。 在公元9世纪到公元13世纪末,近五百年的岁月里,挂着金色“q“字旗的船只,在大西洋畅通无阻,没有哪家海盗会向挂有“q”字旗的船只发动攻击。 即使在英国、西班牙、荷兰、法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海战中,“q”字旗依然扬帆直挂,往来东西。 直到公元14世纪,海盗的岁月开始没落,这个家族,开始从事捕鱼和沉船打捞的事业。同时开往于欧洲各国沿海,从事海洋贸易。 到了1875年,年轻美丽的arie ?ie,嫁给了瑞典的一位公爵,结果她开始在从事海洋贸易的基础上,展现自己的造船雄心,她的游艇被欧洲各国王室所青睐,她个人也曾被丹麦国王授衔予银十字玫瑰勋章,她被誉为欧洲的“海洋之花”。 进入二十一世纪,美莱克的全球定位,由欧洲伸向中国。他们相信在中国这条长长的海线上,拥有美莱克“q”字专属品牌的游艇,将游弋在 渤海、北海、东海、南海,以及覆盖整个海南全岛,这就是美莱克游艇公司的远东战略。 石放和唐平走进美莱克的那一刻,就被这里的精致装修给震撼到了。 环海路96号,原来就是个码头,现在这里盖了栋三层楼高的房子,全身白色,楼顶凸起,典型的城堡式建筑。 大门前一个喷泉被四块绿绿的草坪环绕着,喷泉里是一座q字形的假山,从假山中间镂空的地方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主楼上一排红色的英文字母“qiracle”。 二人穿过草坪间的小路走进大门,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正站在门前等候着。 这女性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小翻领西装,腿上是一条黑色的一步套裙,真微笑的看着二人。 “请问哪位是石先生。”女性说道。 “我是。”石放笑道。 “您好,你刚跟我通过话,我姓顾,我叫顾轻舟,轻松的轻,舟船的舟,是您在美莱克的专属顾问。”小顾笑道,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石放一眼,又恢复了正常。 “顾轻舟?难怪你会做游艇业务。”石放笑道。 “是的,请问这位?”小顾看向唐,平,等着石放介绍。 “这位姓唐,我的朋友。”石放介绍到。 “您好,唐先生。”小顾微笑的点了点头,“请二位跟我来,请。” 石放和唐平被顾轻舟一路领到了三楼的接待厅里,这里是一片阳台,可以看到整个码头的景色,接待人员走了过来,端来了饮品。 “你喜欢哪艘?”石放看着面前的一样金属质地的圆桌,这张圆桌整张桌面都是一块显示屏。上面显示了各种款式的游艇,石放接过接待员递过来的饮料,正要喝,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一阵马达声。 石放走到栏杆边,只见远处一艘游艇正高速向他们驶来,那艘艇不大,船头呈三角形,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海面一样,正对着他们这码头开来,石放眼睛一亮,立即指着这艘艇向身旁的小顾说道:“这艘叫什么。” 唐平顺着石放的手指看去,这艘艇正在靠近,三角形的船头将海浪拓开,两侧的船身像面铁青色的镜子,照着艇旁的浪花,两扇眼睛一样的玻璃立在船头靠后的驾驶舱前,两侧同样是铁青色的主舱外壁像个梯形立落在船中,两边向上形成一个三角形的船身。就像一座移动的海塔一样从不远处驶来,唐平正要说话,一旁的小顾先开口笑道:“石先生真有眼光,这是iracle188,总共建造了七艘,中文名字叫做'奇迹188'。 船身36米,装载了三台7,600马力的ddc tf60燃气轮机,两台用于低速航行的550马力的康明斯1号柴油机,以及三台 kawa 喷水推进器,使游艇的动力总和可达18,800马力,它的最高航速,可匹敌军舰,达到66节。”小顾指着这艘艇,神采奕奕的介绍着,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对这艘艇的骄傲,说完转脸看着石放。 “多少钱?”石放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船说道。 “三千万美金。”小顾说道。 “我们可以去看看么?”石放转头看着小顾。 “完全可以啊,您稍等,我去联系下。”说完小顾拿起转身向客舱走去。 “石头,你是不是需要考虑下?”唐平在身后说道。 “等会再说。”石放依然看着那艘艇,它慢慢靠近了这艘三层楼高的大型游艇,离船身二十米左右,它慢慢停了下来。 从上面看下去,这船就像一艘金字塔一样矗立在海面上,全身青黑透亮,黑色金属漆身的舱面就像一快块镜子拼接的一样,反映着海面。 艇头是三角形,两侧船身呈水流状滑向船尾,艇头明黄色的甲板上平铺了一块小方台,方台也是青黑色,四面光滑,也像镜子一样,上面刻了一个金色的“q”字,正面向天空。 艇尾一整块明黄色的甲板上,各有两排与艇舷平行的靠椅,这艇停了下来,那两排靠椅自动收回了艇身,甲板向上伸起,将艇尾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空格,四周的艇壁上突然喷出了几道水注,不一会,刚才还是座位的地方就变成了一个泳池。 同时船尾部分的艇身开始收缩变形,形成了一个可以自动伸缩到海面的楼梯,楼梯大概有七八个台阶,这是方便钓鱼的。 “太美了”,石放叹道。 “嗯,是不错。”唐平好像兴趣不大,在一边随声附和着。 “你喜欢么?”石放问道。 “三千万美金,两亿人民币,山区里盖一所学校,才十几万,一个乡村教师的工资,才三千多点。很多孩子上学走路,要三四个小时,修一条小路,也才几十万。”唐平不紧不慢的说着,他没有看游艇,他正看着远方的海面,若有所思。 石放听了一笑,拍了拍唐平,说道:“呵呵呵,这个很容易,就以你的名义,我拿一百亿出来,学校你去盖,路你找人修,怎么样?” 唐平听了,转头看向石放,说道:“真的?” “真的。不过企业家嘛,也不能把社会责任都扛上,企业不断的盈利,咱们就可以多赚点,让更多人人可以得到好处,可以盖更多的学校,修更多的路,哪怕一直修到天上。”说完石放看了看四周,靠近唐平,又低声说道:“下个月,我再中点。” 唐平看着石放,一脸愕然,他看着石放,用手轻轻摸了下石放的额头,说道:“你是不是太膨胀了?你还能中?” “国外也有很多奖啊,还有那么多赌场。那不是都钱么?还有很多土地,都空着呢,买下他几块地,从国内招批人过去,垦荒种地,把工厂建起来。有的地方,只要有人有钱,你拉个武装都没问题。咱们到了那,再结合当地法律,自己把武装拉起来,安全,得要自己的人做,圈块自己的地,呵呵呵。很爽?”说完,石放冲唐平眨了下眼睛。 “要么你疯了,要么我疯了。”唐平把脸转向海面,淡淡的说道。 石放正要说话,却瞥见小顾正向他们走来,“石先生,iracle180已经做了清理,都准备好了,请二位跟我来。” “好的。”石放答道,一手拉了下唐平的衣角,然后跟着小顾走向楼梯。 这栋三层楼的建筑栏杆旁,开了一扇门,一个自动升降楼梯转来过来,一直通向停在一边的这艘金字塔般的iracle188甲板上,小顾在前,石放和唐平在后,走下楼梯,跨上了iracle188的甲板。 上了甲板,石放彻底感受了这艘船的艺术魅力,除了雷厉风行的刚硬外型,它的内部空间设计也非常注重科学和舒适——它的甲板和内饰采用了简洁的设计风格,尽量削减分割,在上层船舱,驾驶舱和大厅之间没有分割物,只是以台阶进行形式上的区隔。从室外看上往呈现出玄色的玻璃幕墙,在室内看往却通透无比,所以即使坐在船舱内,也能环顾四周,不会遗漏任何一处怡人的景致。至于主卧则可与公寓相媲美,面积近30平方米,宽度几乎就是游艇的宽度,房间的装饰以白色为主色调,同样秉承简洁的风格。 “怎么样,石先生。”小顾站在客厅的台边,拿着两瓶酒笑着问道:“香槟还是杜松子?” 石放和唐平对视了一眼,同声答道:“香槟。” 小顾倒了两杯,端着酒向二人走来。 石放刚接过酒杯,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接听。 “您好。”一个男声。 “你好,请问哪里。” “请问是石放石先生么?” “是的。” “我是中大证券的投资经理,也是您的个人投资顾问,我姓谭。” 七十八章 明人开亮场 “中大证券?哦。好的,有什么事?”石放问道。 “哦是这样的,有注意到您的资金这几天大量加仓通达股份,不知道您是否有对自己的增持做风险对冲。”这个小谭问道。 “呵呵,不需要,小谭对。” “是的,我姓谭。” “请问你的通话有录音么,如果没有,你介意我打开录音么功能么?。” “哦,石先生,这是我们工作电话,全程都有录音保留。” “那好,首先,感谢你的来电。” “不客气,石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样的,我个人十分看好通达股份,我准备市场上所有的通达股份都买进,我建议贵公司的证券自营部门也可以跟着买进,至于买跌对冲,我想没有这个必要,我需要的不是股价的上涨,而是看好通达地产这个公司,我个人想收购而已,没有什么其他原因。”石放亢奋的说道,瞥了眼一边的唐平和小顾,用手做了个稍等的姿势。 “哦,是这样的,那请问………” “我现在有事,其他的基金产品,我暂时不需要,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不好意思我现在要挂机,希望你理解。”石放堵掉了小谭的其他理由, “是这样的,石先生,我们有位基金经理想请您吃饭,他想跟您谈点合作。”小谭显然不想挂掉电话。 “合作?怎么样的合作。”石放问 “他手上有大量的通达股份,想跟您单独议价,场外交易。”小谭说道。 “这样啊,就今天下午,就来我家,请问这位基金经理是哪里的。” “哦,他是上海丹本基金的路总,去您家,不太方便。” “笨蛋基金?很方便,就来我家里。观澜湾5号楼,下午四点,到了直接打我电话,其他地方,就别去了,他们有诚意我自然有真心,就来我家,我不喜欢在外面谈生意。”石放说道。 一边的唐平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直接就把陌生人约到家里。听到石放在那装模作样的说“不喜欢在外面谈生意”这句话,他白了石放一眼。石放装作没看见,继续听着电话。 “哦,那……,那太好了,谢谢您抽出宝贵时间,不过不是笨蛋基金,是丹本基金,丹顶鹤的丹,本来的本,石先生真幽默,一会他会直接联系您。谢谢您应约,也谢谢您对我们的信任。”对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石放答应的这么痛快,也听出了石放的揶揄,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没事,不好意思,我听错了,丹本基金是,可以,来的都是客,合作嘛,我当然要表达诚意。” “那好的,下午联系您,路总会登门拜访。谢谢,那先不打扰您,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谢谢。”石放把电话挂了,对唐平说了句:“有客人了。” 唐平喝了口酒,把杯子放在桌上说道:“你都答应了,那就先碰碰。” “速度很快,才一天,电话就来了。”石放环视了下驾驶舱,眼前是码头边的海滩,他转身往艇尾走去,路过顾轻舟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这张脸,年纪三十岁上下,眼角已经有些细细的鱼尾纹了,这双眼睛好像很熟悉的感觉。 刚才进门的时候,只顾着看阳台的海景和游艇去了,没仔细看,现在发现,好像这顾轻舟的样子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小顾也在看着他,也用同样的眼神打量着他,四目一碰,迅速闪开了,石放先开口道:“就这款,要两艘。” 唐平看了他一眼,自己到了杯酒,重重的把酒瓶一放,一口喝了一杯,一抹嘴,没等小顾回答,先说道:“先买一艘,我不用。” “公司的业务,有这个需要,水纹需要勘测,星相需要观察,夜里的震动波需要检验,到底鲸鱼什么时候在我们这里出现,我们还没有具体的答案。 还有,在海里,我容易遇见光明,懂么?一团团的光明。晓得伐?”石放嘴角微翘,看着唐平说道。 唐平又看了看石放,摇了摇头,说了声:“你买,反正你有钱。”转头拿起那瓶香槟酒,又倒了一杯。 一旁的顾轻舟完全没明白,只听得石放要买两艘,心里大喜,心想这笔业绩提成,她都可以不干了。百分之五就是三百万美金的佣金。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可是这艇,现在却只有一艘可售。 听到石放口里又是水纹又是气象的,也不好问,只得笑着对石放说道:“石先生,不好意思,只能先给您一艘,请问您什么时候……” “现在,就今天付款,就先买一艘,另一艘我可以付订金,叫他们赶工做一艘,对了,可以加装雷达和机关炮么,最好可以做成核动力的带电磁炮的,水陆两用的有没有?”石放哔哩啦的说道,把个顾轻舟听得一愣。 唐平在一旁对着小顾说道:“他发神经别理他,”又对石放说道,“我看你不如打个电话给猎户座,问他们卖不卖飞碟,你要五百艘碟型的,准备回到你的房子里搞个七夕节晚会,然后商量一下叫他们也都来买彩票,你再中个星际大奖,好穿越黑洞到一边开个时光party,最后你再统一银河系,怎么样?我觉得这个你也是可以办到的。”唐平说完一仰脖子,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不要这样说么,我还没考虑到这一步。太急是不对的,星星,要一颗一颗的吃。我也想跑步进入星际文明,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办啊。”石放漫不经心的晃着手中的香槟酒,一边说道:“这酒的色泽不错,有点年份了。” “石先生,香槟是不看年份的。”小顾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没事,他看得懂。你给他倒杯海水,他也可以品一下,然后深沉的告诉你,'嗯,不错,果然是太平洋的,几十亿年了'。”唐平说完走出艇仓。 “您二位可真幽默。”小顾不知道怎么接,只得敷衍道。 石放起身笑道:“谢谢你小顾,走,去交钱。对了,下午四点以前,这船能不能开到我家,我那可以停。” 小顾一笑:“观澜湾5号,当然可以停。” 石放走出船舱,看着海面,一阵海门风过来,“唔……”的一声汽笛,远处一艘货轮正向港口外驶去。 下午四点半,石放都准备去安排晚饭了,他的电话响了。 “你好。” “请问是石先生么?” “是我,您是路总?” “客气了您,就叫我小路。” “就到了么?” “到了。不好意思,来晚了,下午一点的飞机,现在就在您家门口。” “好的,我来开门。” 石放冲一边的唐平使了个眼色,唐平走沙发前坐正了,石放走到后门,打开院子的大门,只见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笔挺的站在门口,手上提了两盒礼物,他的身旁还站了一位年轻的女性。 路通今天有点紧张,助理买了下午两点的机票,他立即赶来,第一次就晚点,他觉得仅这一点,气势上就输了一小截,但是顶头老板要他当天就去,他没办法,只能跟女友打了个电话,取消了今晚的约会。 一般的业务往来,或者和对手盘谈合作,都是茶馆或者咖啡厅,要不就是找个好点的酒店喝个下午茶,饭店里也可以洽谈业务,这种对方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把他约到了家里的局,他还是真是第一次。 他穿了件白色短衬衫,手上带了块银色表带的蚝式恒动机械表,套了条既商务又休闲的藏青色西裤,一双黑色大头皮鞋擦的铮亮,第一次见面,一定要保持一个好形象。 他的老板告诉他,对方是一个新的暴发户。此人极有可能是对手,也是合作伙伴,要他先来摸摸底,老板不但给他准备了一盒上好的明前龙井,还有半斤武夷山老茶树上的大红袍,另外还让他带上另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女人姓李,叫做李萌萌。路通也认识,是一家财经杂志的编辑,公司几乎所有的对外信息,都会通过这家财经网站披露,实际上,这家网站和自己的基金公司算得上是关联公司了,虽然没有直接投资,但是这家网站和杂志的广告位,被他们买了一大半,他们的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探探底,路通算得上基金界的快枪手了,这个阵势,算得上美人加剑客,一道入观澜了。 二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只见一个个子不高,三十来岁上下的人,穿着一条沙滩裤,一件黄t恤,脚上溜着一双拖鞋就从里面出来了,这哪里是谈什么几个亿的投资,要不是因为这里是观澜区5号,他还以为对面来人就是个打渔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您好,石先生。”路通把礼盒换到左手,伸出了右手。 “您好,路总,久仰大名,欢迎光临寒舍,您来了,我这里简直蓬荜生辉。”石放笑着伸手一握。 “不好意思,来晚了,就叫我路通。”路通笑道。 “路通?哇,果然条条大路通财神,不愧是着名操盘手。”石放信口夸奖着,心想反正操盘手,给他来个着名也不亏他了,“没事,我刚睡醒,上午刚买了艘船,在船上晃着晃着睡着了,这位美女是……?” “您好石先生,我是云顶财经的编辑,李萌萌。”李萌萌微笑的伸出右手。 石放说了声:“哦哟,幸会幸会,才子佳人,皆入我门,我这是走了哪门子大运了,快请进快请进。”轻轻握了下李萌萌的手指,就放开了。 李萌萌穿了件天青色绸子料的休闲衬衫,衬衫的正中是一道小小的荷叶边向上绕去,一直围向她雪白的脖子,脖子上挂了根水晶质地的项链,下面穿了一条米黄色的休闲短裤,显得有些轻松随意。 李萌萌见此人虽然不修边幅,却礼数周全,刚才跟自己握手只轻碰一下就放开,心知此人不可轻视,上头要她摸摸此人的底,却一见面就这样自来熟,暗想果然是个人物,忙微笑道:“咯咯咯,石先生真是客气,您这里如果都是寒舍的话,我们那简直就是草屋了,倒是我们有幸能去您家做客,沾沾您浑身上下的好运。” “李总编太客气,二位请进。”石放将手一让。 “您先请。”路通伸手还礼。 “好好好,那我带路,请。”石放不再礼让,引着二人进了大门。 二人进了客厅,只见沙发上坐了个人,这人见他们进来,立即起身道:“欢迎,欢迎。” 石放介绍道:“这位姓唐,我的合伙人。这位壮士是上海丹本基金的路通路总,整个上海滩可是闻名遐迩;这位是云顶财经的主编,李萌萌女士。” 路通一听是合伙人,立即伸出手来说道:“唐总,幸会。” 唐平伸手一握,笑道:“幸会,请坐。” 李萌萌也即时伸手示意,唐平也和石放一样,只轻轻握了李萌萌的指间一下就松开了,一边说道:“幸会幸会,请坐。” 二人坐下,路通提着礼盒往茶几上一放说道:“来的时候急,没有买什么礼物,这是武夷山的老树大红袍和今年明前龙井,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石放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这么大的礼,忙说道:“路总和李总编也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两盒茶叶。 “老树大红袍,总共才三棵树啊,这里得有半斤,那里一年才不过四五斤老茶,真是难得。”唐平看着那茶叶赞道。 路通听了心里很踏实,这东西算是走对路了。 石放在一边突然说道:“路总,请问,这次我们怎么合作?” 路通一听,对方不客套半句,他也直接回答道:“我手上有三千万股通达地产,我们希望石先生停止购买通达股份,您手上的筹码,我们保证会在一个合理的价格买入。” “嗯,什么样的价格?”石放问道。 “您不需要再加仓够买,请明天上午撤掉买单,半年后,您可以在12元卖出,会有人接盘。”路通单刀直入,石放倒很喜欢这样。 石放看着路通,微笑了一下,用手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没有说话。 倒是唐平在一边说道:“豪爽的人,浓香的茶。不如现在就泡一壶,边喝边聊。” 李萌萌在一旁接口道:“好的,我们也不和石先生客气了,正想看看石先生的茶艺,坐了两个多小时飞机,一会还想和二位一起吃饭,观澜湾的夜景,石先生难道不请我观赏观赏么。” 石放看着路通,收起了微笑,正色道:“您是叫路通?” 路通被问,眼光一闪,心想刚才不是介绍了么,可还是镇定地答道:“是的,路通。” 石放把手放在膝盖上,正了正身子看着路通说道:“不知道路兄弟,愿不愿意来我的基金公司操盘,如果您愿意,我将十分荣幸,十个亿的基金,由您全权负责。”说完又把脸转向对李萌萌说道:“李萌萌女士的云顶财经,我也可以考虑入股,同时给你一部分股份,只是,我有我的合作方式。” 唐平不知道他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得装得很平淡的看着路李二人说道:“这是更深入的合作。” 路通和李萌萌二人都愣住了,这么敞亮的开场,是他们来的时候,想都没想到的。 七十九章 志专好路通 “我喜欢你犹犹豫豫的样子, 因为患得患失的时候, 你既真实 又可爱。” —————— “二位不用现在答复我,这既是我们之间的合作,也是和那个丹本基金合作的第一步,这是我的条件,我希望长期和你们二位合作,也丝毫不介意你们拿两份收入,何况丹本基金的规模也不是很大,总共才二十亿,他的股东倒是有点意思,qfii开放以后,过了五年才成立的,它似乎错过了什么?呵呵。”石放说完,拿出一盒烟来,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路通,“路总抽烟么?” 路通忙挥了挥手:“不会,您请。” 一边的李萌萌却伸出手来说道:“给我一根。”石放有点惊讶,递了根烟给李萌萌,李萌萌接过烟,唐平拿起火机正要给她点,她却笑了下,对唐平说道:“谢谢唐总,我有火。”说完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自己点着了。 看着石放点了火,路通说道:“石先生盛情,我会考虑,只是刚才我们提到的,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考虑下。” 石放瞄看了眼路通身后的玻璃窗,转眼对路通说道:“嗯……,不行。” 李萌萌接口道:“没关系,路总只是个建议,怎么决定,还不是看石总的,就算石总有自己的想法,我想也一定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唐平在一边说道:“不急嘛,先喝茶。路先生好像很面熟,请问师出上财(上海财经大学)还是五道口(中央人民银行研究生部)啊。” 路通心里微微一震,心想果然这里有行家,遂笑道:“见笑,上海财经学院。” 唐平一笑,说道:“这么说,我算得上你半个师兄,我在上财修过研究生,跟的是方廷远教授。” “那也是我的老师。”路通眼睛一亮,脱口说道。 石放瞥了眼唐平说道:“同门师兄啊,唐总又是我兄弟,你是他师弟,这么说,你也就是我兄弟,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呵呵呵,方教授来过我们浙广(浙江广播电视大学)讲课,我听过两节,这样算起来大家都是熟人,我们的合作一定很会顺利,是么,石总。”李萌萌吐出一口烟,先看了眼唐平,又对着石放说道。 石放笑着对李萌萌说道:“久闻浙广才女如云,今日一见,果然是人如其名。我们的合作一定很顺利。 这样,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二位: 第一:我一定要和你们合作。 第二:通达股份,明天我会继续收购。 第三:你们不必有压力,既然来了,就是我的客人,能做决定的,不是你们,你们可以带着这个消息愉快的回去,你们可以说,这个石放飞扬跋扈,性情乖张,很难打交道。 至于今晚,咱们尽情畅饮。能喝酒就喝酒,不能喝酒,就喝茶。事情先定下来,你们喝的也踏实,饭也吃得香。晚上参观参观我刚买的游艇,我正愁无人欣赏,今天二位就千里飞到,真是太给我面子啦,谢谢二位。今晚的海龙湾,很美啊。” 路通和李萌萌对视了一眼,心想这是什么答案?明明拒绝了,又说可以合作,尽管合作是个人的,但是又表示明天要继续购买通达,这不摆明了就是对着干么。 他转念一想,自己也就是来传达信息的,至于什么结果么,由上司定,他只是操盘手,这次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好端端派个李萌萌来,明目张胆的美人计,这能管用么? 倒是李萌萌大方的一笑,说道:“就喜欢石总这样快人快语,我们走了答案,不过我可不是来当说客的,只是借了路总的光,想对您做个采访。” “哦,这位唐总就是我们的新闻发言人,李女士可以采采访访他。”石放把秤砣丢给唐平,想看他怎么回答。 唐平立即摆手说道:“别,我最怕采访,李女士还是多和石总沟通,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李萌萌笑着说道:“您太谦虚了,您不是不太会说话,您是不太爱说话,放心,我可不会打扰您,饭后还想看看石总买了艘什么样的游艇呢,我正想体会下皓月当空,乘风破浪的感觉。” “水开了,我来泡茶,路总,想什么呢?”石放看着路通说道。 石放的话把路通的思绪拉了过来,他下意识的用手轻拍了下右腿,笑道:“既然石先生这么开城布公,热情好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也可以告诉石先生我的决定。” “哦,请讲。”石放看着路通说道。 “我在丹本已经四年,人事和业务已经很熟了,投资人和管理层都对我非常信任,恕我不能答应石先生的邀请,但是与丹本的合作,我们完全可以展开。” 李萌萌在一边听了,低头把打火机放进包里,抬头看着石放的眼睛,用手抚着茶几上的礼盒说道:“石先生,先喝龙井还是大红袍。” 唐平听了路通的话,不禁暗赞这路通有礼有节有骨气,正了正身子,拿起茶几上的那盒龙井,向石放一推。 石放看着路通,路通也正一脸坦然的看着石放,石放笑了笑,眼神从路通脸上转到李萌萌那,见她正眼含笑意的询问自己。 石放拿起龙井说道:“昔日晋文公访介子推,介子推不愿现身,抱木投火,真烈士也。好,就先来一壶明前龙井。”说完看着路通,颇为欣赏的说道:“我想跟你喝酒,醉了的那种。” 李萌萌听了,脸上一笑说道:“晋文公若是一直能礼贤下士,赏罚分明,又何愁不会遇见管仲变成齐桓公呢?”说完,她看着石放的眼睛。 “取通达,得智能,收丹本,坐龙湾。我真多想有些志同道合的人啊。”石放叹了声。 “是的,石先生心胸开阔,直截了当,他人若摇摆不定,就是孔明在世,也不过三分天下,今天也真想跟石先生喝一杯。”路通也笑道。 唐平听了一笑,说道:“是的,都说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若是好的木头多了,这良禽也不好选择,无论胜败,士为知己而行,都算是一腔志气,无可厚非。” 石放不再说话,看了唐平推过来的龙井,伸手拿起,打开了礼盒。拆了包装打开一看,顿时心里一惊。 这里面是一个锡罐,罐子的造型居然和他丢失的罐子一模一样,除了材质不同,大小完全一样,那罐子上居然刻着两行字,写得是:“如意神通罐,明前龙井茶。” 石放抬眼看着路通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天长地久,世事不定,我还是相信,我们会合作。” 唐平打开了茶壶的盖子,看着这罐子,说了句:“。” 石缘路小酒店的大床房里,250坐在桌子前,看着窗外的树叶发呆。 那团红光是什么,为什么会和瓜神的红光一样,这个目标到底是什么人,他没有资格去向长老询问,他,只能执行命令。 桌上的笔记本屏幕里一片漆黑,他刚才发出了任务失败的信息,自毁灭程序启动了,这台笔记本变成了一块金属砖头,屏幕里没有任何信息,难道硬盘的电路自动短路?还是所有的信息都烧毁了,他被舍弃了么? 总共算起来,这是第八次失败了。 前面五次任务,第一次是目标临时变更了行程,导致他没有按时完成任务。 第二次是天气因素,周围的冰把他困住了,自己也差点冻僵,长老派人把他从南极的冰窟窿里挖了出来。 第三次,是去引爆火山,要制造一场人为的天灾,结果他登山时,把装炸弹的包给丢了。 第四次,是因为他枪里的子弹炸膛了。 第五次,是因为泥塘里的蚂蟥盯在了他的关键部位,导致他大叫了几声,从潜伏的地方蹦了出来,差点就当场击毙。 后面的三次,居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而且三次都失败了。 250十分沮丧,这强烈的打击了他的职业信心。为什么就不敢冲着红光冲过去砍下这一刀呢? 不行,那,那有可能真的是瓜神。 如果这个是瓜神,那总坛的那个呢?他不敢往下去想,再想下去,他怕自己的脑袋会爆炸。 250打开桌上的蜂蜜罐子,喝了一口,甜甜的。 此时,他的手机亮了,屏幕上显示一条信息,上面只有两个字:“休息” 250傻眼了。 对一个杀手来说,休息,就意味着死亡,总坛已经做出决定了。如果是以前,他会坐在这里,安心的等待一个人的到来,来终结自己自己。 就这样坐着,默默背诵瓜神交的行文,等待来人带走自己的灵魂,他可以最后为瓜神奉献一次,将灵魂送给伟大的瓜神,他相信他最终会与瓜神一起,走向永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些怀疑,他怀疑总坛的瓜神是不是他见到的红光,他害怕那个梦,那个梦中奇臭无比的植物,扭曲的枝条纠缠在一起,就像一条条毒蛇,还有那个带着钩子的爪子。 他突然想到了梦中那个人,那个用一颗小石子击中那盆植物的眼睛的人,还喜欢那爽朗的笑声,想到那笑声,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立即起身开始收拾了东西,这时,桌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了,他立即把屏幕关上,一把拿起笔记本电脑,走进浴室,拿起浴池边一把榔头,使劲的砸向那本笔记本。 八十章 海上观新月 在观澜的餐厅吃过晚饭后,路通和李萌萌登上了那艘全球只有七艘的奇迹188,一上艇,他们的心里就被震撼了,都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各自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这实在是一艘太完美的游艇了,流线型的船身像颗漂浮在水面上的子弹,驾驶舱的塔顶凸起,前端的两扇窗户像两只眼睛一样注视着前方,就像一座海上的小金字塔,极富个性又不失精致。 饭后石放叫人提前打包了几道夜宵菜,又带上了几只火腿和面包,正和唐平正在客舱里,跟驾驶员一道喝着酒,一边交流如何驾驶,身旁还站着一起送船过来的顾轻舟。 “奇迹188”慢慢驶离了岸边,路通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的灯光,忍不住说道:“太美了。”这声赞叹,完全出自内心。 李萌萌站在他身旁轻声叹道:“这得需要奋斗多少年哪。” 路通说道:“我年薪一百万,加上分红不到两百万,要干一百年才能买上它。” 李萌萌苦笑了下,说道:“他只用了二十年。” 路通转向李萌萌,说道:“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李萌萌一笑说道:“如果都一样,生活就太无趣了。” 路通说道:“贫富的悬殊,资源的控制……,呵呵,有时候看着我营业部的毕业生,觉得他们太辛苦了,刚进来的本科生,也就七千多,那可是在上海,我都不知道他们图什么。” “和我们当年一样,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李萌萌用抚了下头发,转身背靠着游艇的栏杆,看着移动的海面海面,远处有个白色的灯塔,顶上正亮着明黄色的光,听到路通的感慨,说道:“他的提议你考虑过么?” 路通笑了,说道:“我喜欢钱,但我更喜欢合适的方法,也不喜欢这么容易就被收买。” 李萌萌说道:“现在的地方也是一种收买,长期的而已,资本是无国界的,技术是为更好的对象服务。” 路通眉头一皱,他不确定这是试探还是李萌萌的真话,他呡了呡嘴唇,说道:“云顶这些年,拿了丹本不少赞助,封面和网站主页的广告,一万一篇的软文,不是所有财经网站和杂志有这个待遇。” 李萌萌“呵呵”了一声,说道:“我也有付出啊,难道你觉得云顶的我,不值这个价么。” 这回轮到路通苦笑了下,他摇了摇头:“你会这样想很正常,这个人不一样,像个老朋友,又有点无法靠近,他不是个会退让的人。” 李萌萌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向海面,说道:“让他多说点,说的越多,就越了解他。” 路通疑问的说道:“你不是?有点想过去么?” 李萌萌依然看着海面说道:“这么好的条件,我当然想过去,可问题是,光是答应那么简单么?他要的恐怕比丹本还要多,我们也要给得起。” 路通笑了,说道:“那是他还不了解丹本,以及丹本的背后,是什么”说完,路通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萌萌,说道:“我们和他不一样,他是异军突起,我们是根深蒂固,他弄不赢丹本的。” 李萌萌没有了笑容,叹了口气,说道:“戏演多了,就会很累,有时候我真不想这么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换个方式呢?”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二人同时看向客舱这边,只见石放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拿着一瓶酒,正笑着看着他们俩,他身边还站了一位女性。 李萌萌笑道:“石先生偷听我们说话啊?” 石放赶忙笑道:“没有没有,刚走过来,只听见你说不想这样生活,这位是顾女士,我不会操作这艇,还得麻烦她来当主人。” 石放举起酒瓶对着顾轻舟说道:“顾经理,麻烦你把桌子升起来,要不是你,我们就只能坐在草地上数星星了。” “石先生客气了。”顾轻舟一边笑道,一边对路通和李萌萌说道:“不好意思二位,请先下来客厅,我把座位打开。” 路通和李萌萌听了,忙走到石放身边,进到舱里,只见顾轻舟拿着一个遥控按了一下,甲板中央的地板弹开,升起了一张圆形桌子,两边的船舷挡板也向内展开,转向之后翻起了两行沙发。 中间的圆桌被点亮,石放这才发现,这整张桌面都是一块显示屏,正发着淡蓝色的光,桌面上显示的是一片蓝色的海洋,他忍不住小声叹道:“真是雾里看花,海中观海”。 此时的“奇迹188”,已经离海岸有一海里了,看着岸边的5号楼灯光,石放有点激动。 “石先生请,”一边的顾轻舟说道,石放点了下头,迈向了座椅,坐了下来,把酒放在圆桌上。 屁股刚刚坐下,突然,整个游艇的灯光都灭了。 四人一齐看向驾驶舱,两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灯,顾轻舟打开手机的灯光,转身照着驾驶舱,正要进去,只见唐平走了出来,石放问道:“怎么了?” “突然没有电力了,发动机启动不了。”唐平答道,接着看向顾轻舟。 顾轻舟手机的闪光灯正照着舱门,虽然没有正对着唐平,光线只照射了他半边脸,配上他的表情和这句话,显得格外的阴森。 顾轻舟立即说道:“我去看看。”接着面色凝重地向舱里走去,她既是销售经理,这又是她今年最大的业务,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路通没有说话,接着夜光,径直向甲板的沙发走去,坐了下来。 李萌萌下意识的跟上路通,紧张的坐在路通的身边。 石放坐着没有动,冲着着唐平说道道:“哦,小顾会处理,等会就算发动不了,打个电话,叫他们公司派艘船来。”说完对着路通和李萌萌说道:“不好意思,一点小故障。” 路通说道:“没关系,正好欣赏一下夜景。” 李萌萌也笑了下,心想也没什么大事,也接口道:“没事,石先生”。 石放笑了笑了,低头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海警,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脸色一变,抬头说道:“看下你们的手机有没有信号。” 唐平第一个拿出手机看了下,发现也没有信号,路通和李萌萌也赶紧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也没有 信号。 路通说道:“没有信号也没关系,紧急电话应该可以打。” 唐平却突然说道:“打不出去。”他首先试了下119。 李萌萌不信,按下了119,点了了拨打,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嘟嘟”声,也没有服务商的人工回音,她又拨打了110,仍然没有反应。 李萌萌把手机放回随身包里,紧张的看了路通一眼,路通用手轻轻拍了下她放在桌上的手,说道:“别急,没事”。 李萌萌“嗯”了一声,点了下头,转脸看向石放。 石放也正看着她,他对李萌萌一笑,说道:“二位放心,我们都在。” 说完转眼看向唐平,只见他一手开着手机灯,另一只手上多了上次检测梁清风窃听器的那个小红盒子,正用手反复不停的按着那个盒子。 这次,那个盒子没有发出任何光,唐平看向石放:“这个也出问题了。” 石放“哦”了一声,正起身向唐平走去,却听见船舱里顾轻舟的叫声:“啊…………,小张,小张,张小嘉,张小嘉。”接着,顾轻舟从驾驶舱里跑到客舱门口,大声叫道:“石先生,驾驶员不见了。” 唐平立即走进客厅,顾轻舟跟在他身后,石放也对着路通和李萌萌说道:“小心点,我们进去。”说完借着手机灯向客厅走去。 路通也将手机的灯光打开,扶着李萌萌小心翼翼的迈过甲板,走进客厅,向驾驶舱走去。 灯光下,客厅里整整齐齐,酒柜上里的两瓶大香槟酒,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漫向四周的酒黄色光影, 整个舱室在几道光线交错照耀下,显得昏暗暗的,五个人的身影在室内交错,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五人一起来到驾驶舱,所有的电子表盘都没有反应,只有方向舵旁的一盏小小的红灯在一闪一闪。 “他……刚才,他刚才……”,顾轻舟胸口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 石放走上前双手握住胡顾轻舟的肩膀说道:“别急,小顾,慢慢说。” 唐平拿起操作台上的一瓶矿泉水,用手快速拧开,递到顾轻舟面前,安慰道:“先喝口水,不用急,慢慢说。” 顾轻舟接过水瓶,连谢谢都忘了说一声,一仰脖子喝了几口,说完用手抹了把嘴巴,用手撩了下额前的几根头发,说道:“刚才,他准备去看下主控板的电路是不是有问题,发现这里根本打不开,主控板下方本来有把螺丝刀,专门开启主控板螺丝的,但是那螺丝刀不见了。 于是,小张准备开门去看下一边的储备舱里有没有工具,就在他走过去的时候,他的身影在我面前突然闪了几下,然后……,然后就这样不见了。” 说完顾轻舟惊恐的看着石放,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我说的是真的。” 石放把手机的灯光面朝上对着舱顶,用手拍了拍顾轻舟的肩膀说道:“我相信你,没事。” 唐平突然问道:“他的身影闪了几下?怎么闪的。” 顾轻舟看向唐平,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路通和李萌萌,二人正紧张的看着自己,人一多了起来,加上光线的明亮,顾轻舟顿时放松了下来。 石放说道:“没事,慢慢说,要不要来杯香槟。” 这话一出,另外三人一起看向石放,路通却接口道:“我来倒酒。”说完走向一边的酒柜,拿起那瓶香槟打开,从酒边拿起几个杯子,一一倒满。 石放用手轻轻搭在顾轻舟的左肩,说道:“走,到那边坐着说。唐平,李小姐,我们都坐着说。” 顾轻舟被石放用手带着,慢慢走到客舱,这里有一排沿着客舱分布的圆形沙发,中间腾出了过道,大家都坐了下来,路通给各人都递了杯香槟。 顾轻舟接过酒杯,说了声:“谢谢”,现在她没那么紧张了,但是其他人和她想的,却不一样。 顾轻舟喝了口酒,味道甜甜的,稍稍平复了下刚才的恐慌,她看着刚才提问的唐平说道:“小张说了声'我去外面看看是不供电短路',然后他的身影就像在放电影一样,一下子没了,然后突然又出现,反复了十几下,我以为眼花了或者是手机灯光晃动导致的,可是他连门都没有打开,最后闪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出现,就这么在我面前不见了。” 唐平听了,眉头一皱,问道:“他身体一闪一闪的时候,有没有发光。” 顾轻舟说道:“没有,除了我的手机灯光以外,没有任何光。” 顾轻舟说完,环顾了众人,说道:“报警,哦,我跟公司联系下。” 石放却笑道:“不用了,我们的手机全部没有信号,连紧急电话都打不出去,相信你也不例外。” 顾轻舟不相信的拿起手机看了看,果然没有任何信号,可她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都没有信号么?” 石放摇了摇头,笑道:“没有。” 李萌萌在一边说道:“他会不会跳海了跑了,把我们扔这?” 路通立即说道:“不可能,灯一灭,船就停了,船停的时候,没有落水声。” 顾轻舟和李萌萌一异口同声的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石放站了起来,又看了看众人,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了里的酒,把酒杯往一旁的小酒柜上一放,说道:“肚子有点饿了,不如吃点东西,正好我事先有准备,这下好,吃饱喝足了再说,没事,大家都是有福之人,吉人自有天相,喝酒。” 除了唐平以外,路通、李萌萌和顾轻舟都愣愣的看着石放,不知道说什么。 一道光突然射了下来,众人都微微抬头,只见一弯新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月光穿过全透明的舱顶,照射在客舱里,海浪拍着这艘“奇迹188”,不知道这艘艇,是否真如它的名字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展现奇迹………… 八十一章 梦醒情义浓 “既然他不见了,我们现在只能等待,没有关系,这里离海岸很近,又是内海,进出的船只很多,明早天一亮,就会有船发现我们,我们可以发求救信号。“唐平的话让大家松了口气。 路通看了看了四周,突然把脸转向唐平说道:“怎么看不到海岸的灯光?” 众人都朝四周的玻璃看去,果然,从玻璃里看去,根本没有什么海岸的灯光。 众人以为看错了方向,又都各自看了看其他的窗户,都是一片漆黑。 现在的问题是,不但看不到海岸的灯光,就连海面上也看不到任何灯光。 按常理,这里是内海航道,他们的艇才出海岸一海里,应该有很多航标灯,而且现在还不到晚上九点,应该还有些其他的船只过往,可现在居然连一点灯光也没有,也听不到任何船只的声音。 “灯塔……,灯塔也不见了,我记得刚才它还在那边,就在我们站的位置的左前方,现在没有了。”李萌萌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慌,指着窗户外面叫道。 唐平也顺着李萌萌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位置,本来的确有个灯塔的,那是个他和陈珍一起观看过的灯塔。 顾轻舟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道:“你们看这月亮。” 石放抬头,只见夜空里,月亮细细的,倒挂在天上,只是它挂的方式有点古怪,月轮朝上,两边的月牙朝下,就像一道眉毛。 更加奇怪的是,两头的月牙下,有一道淡淡的平行光线把月牙连接在一起,这条平行线的正中,有一颗星星,它虽然不大,但是它的亮度,甚至赶上了月亮。 同时,这颗星和月轮内侧之间,有三道光线分别与月轮相连,仔细看上去,就像一个量角器。 石放却乐了,笑道:“哈哈,这是干什么?让我们跑这儿补习初中几何么?” 李萌萌说道:“你们没发现只有这一个光源么,天空里怎么没星星?” 石放环视了一下舱顶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坐会。” 唐平立即说道:“我也去。”说罢跟着石放走过了客舱。 客舱里的顾轻舟实在坐不住,起身说道:“我也去,大家还是一起。” 路通和李萌萌更加坐不住,开着手机灯,一起向后甲板方向走去。 唐平跟在石放身后,经过卧室的时候,卧室的舱门突然打开了,唐平停下脚步,拿手机灯光照了一下,发现卧室的床上躺了一个人。 唐平停了下来,冲前面的石放叫了声:“石头。”却发现石放早已走出了卧室的通道,消失在通向甲板的门口。 唐平拿手机照着卧室,右手朝身后跟来的顾轻舟摆了摆,示意她别动,他身后的顾轻舟三人先听到他的叫声,又见他摆手示意,紧张的停下了脚步,注视着唐平。 唐平举着手机灯,照着床上这个人,他慢慢走进卧室,借着灯光,发现这人侧着身子躺着,背对着卧室的舱门,他慢慢向床边靠近,他首先看到了一双光亮的小腿,正交叉着搭在床沿。 唐平慢慢走到床边,将手机的灯光从这个人腿上向床头移动,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在枕头上,这是一个女人。 唐平靠进床头的另一侧,拿手机照向这个女人的脸,这一照,把他吓了一跳。 唐平身子下意识的向后一仰,他立即用手扶住舱壁,这个女人————居然是陈珍。 唐平定了定神,用手机灯继续照着陈珍,陈珍双目紧闭,嘴角还微微笑着,不知道她在做着什么梦,鼻子里还发出点轻微的鼾声。 唐平不想惊动她,怕她一旦醒来,看到这样的场面,会吓到陈珍。熟睡中的人,突然被惊醒,心理素质不好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被吓成精神病。 顾轻舟见唐平进了卧室,也跟了过来,站在卧室门口,顺着唐平的手机灯光看到卧室的床上居然躺了一个人,而手机的灯光又正好照在陈珍散落在枕头边的头发上,她脑子“嗡”的一下就蒙了,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艘安静的奇迹188上,这一声轻叫,没有惊醒陈珍,但是身后的李萌萌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了?” 路通显然不会让李萌萌走在最后,所以,李萌萌一直跟在顾轻舟身后,见唐平走进了卧室,半天没有出来,又听到顾轻舟的叫声,李萌萌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一声把熟睡中的陈珍给惊醒了,她惺忪的睁开双眼,发现身前站了一个人,正拿着一束光照着自己,一下子睡意全无,吓得从床上直起了身子,大了叫一声:“啊…………,谁。” 唐平知道必须马上亮明了身份,才可以止住陈珍的惊恐,不然他真不知道一个睡眼朦胧的人被这样一吓,会对身体和精神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唐平立即说道:“别怕,陈珍,是我,我是唐平。” “谁?什么平?”陈珍惊吓过度,根本没有听清唐平的名字。 唐平立即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身体放得比陈珍要低一些,用手机照着自己的脸,轻声说道:“别怕,陈珍,是我,我是唐平,一起看灯塔的唐平,上次我们一起在德月楼吃的饭。”唐平刻意把身体放低,让对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这个姿势可以让刚被惊吓到的人内心既拥有安全感,也方便双方的沟通。 陈珍看着灯光下的唐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双腿收拢,蜷缩在床头,身子紧紧地靠着床头的软包,又把头转向门边,见那里有个几个人影,手上都拿着一束光照着自己,禁不住哆嗦的问道:“那里是谁?你们是谁?” 唐平对着门口的顾轻舟和刚把头凑过来的李萌萌大声说道:“别拿手机照,把灯对着脚下,快点。”顾轻舟和李萌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拿着手机灯照着床上这个女人的脸,赶忙都把灯光向脚下照去。 唐平抬手想安抚下陈珍,刚把手伸过去,就被陈珍的手用力打掉,一边还叫道:“别过来,你想干嘛?” 唐平把手机平放在地板上,灯光对着卧舱的角落,这样的灯光会显得柔和些。 唐平一屁股坐在卧室的舱板上,轻声对陈珍说道:“陈珍,别怕,真的别怕,是我,我是唐平,不记得了么?” 陈珍看着唐平,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即使认出了唐平,但还是怀着恐惧,她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是……,是你。” “对,是我,别怕,我会向你解释,解释完了,我再请你吃醋溜黄瓜和爆炒海蛏。” “唐平!你是唐平!”陈珍终于相信,这个人真的是唐平。 “是的,是我。”唐平笑道。 可是陈珍还是搞不懂唐平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卧室里,转念又问道:“你怎么在我家?你怎么进来的?”接着看向门口,“他们又是谁?” 唐平笑了笑说道:“呵呵呵,我说了,一会我向你解释,你先别怕,我慢慢跟你说。”微笑,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来,把手给我。” 陈珍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门口,发现是两个女人,顾轻舟下意识的用手轻轻挥了挥,打了个职业性的招呼:“您好,陈小姐。” 陈珍这才把手伸向了唐平,唐平握住她的手,觉得这手有些凉,一定是刚才吓的。他立即把头低了下来,把嘴巴靠近陈珍的手,轻轻地“呵”了几口气,又用手搓了搓陈珍的手背,口里说道:“别怕,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别紧张,我等会告诉你这是哪里。” 陈珍被唐平呵着气,搓着手,内心的恐慌渐渐平息了下来,看着唐平这么暖心的举动,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把手往回缩了一下,却别唐平握住,还在用手掌轻轻地摸着她的手背,陈珍浑身一阵痒痒的,脸上一阵发烫,忍不住把手缩了回来,说道:“好了,我不怕了。” 唐平笑着说道:“嗯,那就好,那就好,就怕吓到你。” 陈珍看了看门口的两位女性,又看看了房间四周,说道:“这……,这不是我家。这是哪里,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唐平答道:“别慌,珍珍。”他唐平一时着急解释,竟把“陈珍”叫成了“珍珍”,“你还记得,你刚才被吓醒之前,是在哪里么?” “我在家里啊,今天下午……有点累,回来以后我……洗了澡,想先到床上小睡一会,睡的时候……我都没关灯的,刚才被你们吓醒,就在这里了,这什么地方,这里……这里怎么没有灯?”陈珍倒没在意,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现在,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唐平看了看门口的顾轻舟,顾轻舟立即说道:“我们送艇过来的时候,只有我和驾驶员,船上不可能有别人。” “我在船上?”听了门口这位女性的话,陈珍把头转向唐平问道。 “是的。”唐平答道。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在家里睡觉。怎么一下子就……”陈珍又紧张了起来。 “你相信我么?”唐平轻声问道。 陈珍看着唐平,舱壁上的灯光反射在他的脸上,他还是戴着那副眼镜,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一双眼睛,正透过镜片诚恳的看着自己,这真的是唐平,陈珍的心突然一阵轻松。 “嗯……,我……,我信。”陈珍用力的点了点头。 唐平起身,半蹲在床前,双手张开,轻轻说道:“你不是想去灯塔里做一辈子娃娃么,你不是还缺一个男娃么,我会陪着你看日出,陪着你看日落,我们一起打渔,一起唱歌,我会抱着你,你可以躺在我手臂里,随便你想躺多久,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唐平轻轻的说道。 陈珍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平,突如其来的惊恐加上唐平这番真诚的宽慰,她再也不想控制自己,一头扑进了唐平的怀里,把头放在唐平的肩膀上,紧紧抱住了唐平。 唐平的双手悬在空中,慢慢放下,终于落在陈珍的肩头,他一手抱着陈珍的肩膀,另一手一下一下地拍着陈珍的背,轻轻说道:“别怕,会过去的。” 门口的顾轻舟和李萌萌,一直站在门边看着二人,看到唐平和陈珍抱在一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灯光反射下,二人没有说话,她们也希望有这样一双肩膀,可以在现在这个时候,靠一靠。 八十二章 红光笑清都 路通一直站在李萌萌身后,听到卧室里唐陈二人的对话,也把身子向前迈了两步,把脑袋凑了过来,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却不小心轻轻靠到了李萌萌的背,一股幽香扑来,那是李萌萌头发上的味道。 李萌萌感觉到后背被个结实的胸膛一靠,身子微微一颤,转身白了一眼路通,小声说道:“你凑什么热闹?” 路通碰着了李萌萌,有点不好意思,立即说道:“哦……,对不起,我只想看看。” 卧室里陈珍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正把头靠在唐平肩膀上,耳朵贴着唐平的颈部,贴在唐平的怀里,她能感受到那里传来的一声声心跳。唐平的手正在她背上轻轻的拍着,听到门外两人的对话,这才意识到门口还站着几个陌生人,随即不好意思的把头从唐平肩头抬起,看着唐平说道:“我没事了,一起出去。”说完把脚伸向地板,下了床,却没意识到脚有点发软,一下又扑向唐平,唐平一把扶住陈珍说道:“要不你躺会,我们去外面看看就回来。” “不,我能走,我走慢点就是了。”陈珍把手搭在唐平胳膊上说道。 “要不我留下陪她,你们去甲板看看”,顾轻舟说道。 “不用,谢谢了,我可以走,大家一起。”陈珍立即说道,她觉得与其留在这个黑黑的卧室里,即使多一个人陪着,还不如和唐平一起出去。 这时,通道光线突然增强了许多,路通抬眼看去,通向后甲板的客舱门前,那里显的十分光亮。可以直接看到后甲板正中的那张圆桌。 顾轻舟和李萌萌也注意到了光线的增强,李萌萌说道:“石先生呢?” 唐平这才意识到石放已经去了后甲板有一阵了,半天没有动静,不管发现没发现什么,至少有个信儿,扶着陈珍慢慢走到门边,正要说话,一边的路通却用手轻轻碰了碰李萌萌的胳膊说道:“请让让,我走第一个,你们俩跟我后面,唐总扶着这位女士走后面,大家不要分开。” 唐平听到路通的提议,点头道:“好,你小心点。” 于是由路通打头,五个人排成一字,沿着卧室的走廊向后甲板走去。 越靠近门口,光线就越来越亮,路通走到客舱门口一看,光线是从正上方落下的,除了那张圆桌和两边的沙发,后甲板上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石放的影子,前方的海面一片漆黑,他左右看了看,也是一片漆黑。 路通把腿迈出通道,往甲板上走去,游艇周围的黑色,黑的很不自然,像是整个四周围了一块十分平坦的黑布一样。 他转身向站在门前的顾轻舟说道:“石先生不见了。” 顾轻舟跟了出来,李萌萌也紧随其后,接着,唐平也扶着陈珍走了出来。众人打量了下周围,除了上方的亮光,发现四周没有一点灯光,全是漆黑一片,顾轻舟大着胆子走到船舷才边,看了看船旁的好海面,突然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路通正好在她身后,伸手扶住了顾轻舟,问道:“怎么了?” 顾轻舟指着海面说道:“没有水,海水没有了,那里是一片漆黑。” 路通急忙走到船舷,李萌萌叫了声:“你小心点。” 路通“嗯”了一声,扶着围栏,把头伸向了船外,艇外,真的没有水。 原来的海面,也变成了一片漆黑。 整艘“奇迹188”,就像一片落叶一样,定在一个一望无际的黑色背景中。 唐平打量着四周,轻声说道:“这不可能,他人呢?” 陈珍迷茫的看着甲板和四周的黑暗,问道:“唐平,这是哪里?” 唐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李萌萌有点控制不住,双手微微往身旁张开,带着点哭腔说道:“这究竟是哪里?石先生也不见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顾轻舟却把头抬向天空,大声说道:“那是什么?” 众人都跟着顾轻舟一起看向天空,这下,大家都愣住了。 夜空里,那道量角器状的弯月,往下移动了些,正在“奇迹188”的正上方。 更加惊奇的是,就在游艇正前方,离甲板几十米的空中,一团人形的红光,正双手张开,做出一个拥抱什么的姿势,悬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啊,是他。”陈珍失声叫了出来。 “是谁?”唐平。 “是…………,是石先生。”陈珍又害怕又激动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就是石先生?”路通低头看着陈珍。 “我……,我……,我以前见过他发出这种光。”陈珍的让众人都很吃惊。 唐平是见过石放身上的红光的,他并不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石放,只是他不知道陈珍在第一天遇见石放的时候,就见到过他发出了这种红色的光。 见三人都忧疑的看着陈珍,唐平解释道:“石放的房子,是在她手上买的。” 三人这才有些相信陈珍的话,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也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唐平对顾轻舟点了说道:“小顾,你来扶下她。” 顾轻舟赶忙上前扶着陈珍,陈珍却有点不愿意离开唐平的手臂,紧张地问道:“你要去哪?” 唐平笑了:“我能去哪?我去叫下他,看他有回应么。” 李萌萌下意识的向路通身后走了两步,站在他的身后,似乎这样,她会觉得安全点。 路通却又抬头看着空中这团面向弯月的红光,一动不动。 唐平站在甲板的正中,对着空中的那个人形红光叫道:“石头……,石头……,能听到我么?我是唐平,石头……,石头……。” 那人形红光没有半点反应,一动不动,仍然悬停在空中。 “石头……,石头……”,路通也学着学着唐平的样子,跟着叫了起来:“石头……,石头……”。 唐平侧脸看了路通一眼,转头对着空中的红光继续叫道:“石头……,石头……。” 一边的路通慢慢向唐平靠近了一点。 唐平叫了几声,那红光依然没有回应,唐平把头低下,咽了一下口水,润了润嗓子。 “唐总怎么这么确定那就是石先生。”路通突然问道。 唐平一听就明白路通的意思,他在怀疑自己。唐平苦笑了一下,看着路通说道:“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了,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可人也是会变的,比如化成一道红光,挂在天上。”路通看着唐平的眼睛说道。 唐平因为看着光有点久,眼睛有点累,他摘下眼睛,低头揉了揉眼眶,又把眼睛戴上,抬头直视着路通的眼睛说道:“我保证,我们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路通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是你知道这位石先生随时会变成这道红光,这点,你比我们多了很多信息,好比你拿着原始股入市,而我们才是真正的散户,虽然大家处于同一个价位,可你都是获利盘,我们才是接盘侠。” “肖克立特投资有句名言,不要去预判市场的方向,除非你是控制者之一。”唐平说道。 路通眼光一闪,说道:“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是无缘无故的,如果有人能够成为上帝,他不会选择去做平民,这句话也是肖克力特的名言。” “上帝即使行走在人间,他也一定会打扮成平民。”唐平把身子一正,说道,“除非人们需要,他才出现于人前。” “魔鬼也是一样,他靠展现魔法来取代上帝,依着伪造的神迹来骗取信徒,期待人们敬畏他的力量。”路通目不转睛的盯着唐平说道。 “是的,魔鬼也把上帝的神迹污蔑为魔鬼,他还会伪装成上帝,并命令他的信徒登门拜访,来传达他的指令,同时奉上试探的礼物”,唐平淡然的看着路通,继续说道:“比如武夷山的大红袍和明前龙井。” “即使我们困在这里,那里的指数依然会下跌,你们最终会失败。”路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 “我们从不害怕失败,我们善于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并且终身沉浸在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游戏中,对手越强大,我们就越兴奋。”唐平笑了下,说道。 路通说道:“两只螳臂,想去挡车,无异于自掘坟墓,当心最后输的裤子都没了。” 唐平说道:“一石破天,鬼哭神嚎,有如黑暗的大海,不知道谁的底裤,飘在了海面。” “赢了的,才是真神。”路通嘴角一笑。 “真大勇者,既不示弱也无须试探。”唐平的眼睛微微一眯又睁大了。 “示弱和试探不过是投石问路。”路通毫不退让的答道。 “那是因为没有完全的把握,越试探就越自我越怀疑;越自我怀疑,就越难相信自己。”唐平果断答道。 “呵呵,可现在,你的石头已经投上去了,接下来你得问问心路,是否配得上畅通无阻。”路通笑了笑,回应道。 “投石,不一定是问路,也可以是铺路,如果路走不通,那就趟平了再走。”唐平针锋相对的说道。 “那要看走路的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路通说完,把头看向天空那团红光,继续说道: “世间欺名盗世徒, 灰飞烟灭没江湖。” 唐平也看向那红光,说道: “神州自有英雄在, 一点红光笑清都。” 路通听了,不再说话,看着天空,那个人形红光还是没有反应。 陈珍被顾轻舟扶着,满眼欣赏地看着唐平,二人这番对话让她忘记了自己置身于此。 李萌萌在路通身后,没想到这个丹本基金的二线操盘手,尽然有如此的谈判功底,虽然没有折服对手,但是这番话,实在另自己对路通刮目相看。 顾轻舟却听得懵懵懂懂,只知道二人在争论着什么道理。 这时,照向他们的月光稍微暗了一些,那被他们都当做石放的人形红光突然有了动静,正慢慢地往下降落。 这红光慢慢降落在甲板上,正好落在中间的沙发上,红光突然开口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妙得很,好一个'神州自有英雄在,一点红光笑清都'啊,唐平,我也来凑个热闹。”这要把咱们都带齐喽,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来,自然要高高兴兴走呗,来一个什么呢?想想看哈想想看,嗯…………,有了。 陈兵百亿上轻舟, 唐人珍重顾自由。 平生桃李通天下, 石路萌萌放王侯。 齐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人形红光,还真就是石放。 八十三章 天人乏石术 听到顾轻舟说天空只有一个光源之后,石放交待了一声就马上往后甲板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甲板的圆桌上有一束圆柱形的光从上往下照射下来,唐平在身后叫了他一声:“石头”。 他回头一看,身后却是一片被云雾覆盖的连绵不绝的山脉,一座座山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哪里还有什么大海和游艇。 再看了看脚下,是一片青青的草地,草地的一侧是一道峭壁,自己正在一座突起的山顶上,顺着脚下草地看去,是一道长满了各种植物的斜坡,斜坡一直蜿蜒向下,隐没在一片云雾之中。 斜坡的右侧,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山谷,几片五彩斑斓的云团在山谷的中间慢慢飘动着,隐约能听到“哗哗啦啦”的响声传来,石放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对面的山壁上有一道瀑布。 几只不知名的大鸟,从山谷的另一头飞来,经过石放的时候,发出几声“喔哦……喔哦”的声音,其中一只把脑袋歪过来瞥了他一眼,继续拍着翅膀向前飞去,没入那五彩斑斓的云层中。 石放看得头有点晕,往山下斜坡退了两步,想起刚才那道圆形的光柱,转身一看,眼前是一块一丈多高的石头,和其他爬满了绿色的山峰不同,这块石头光光的,像是被什么人从其他地方搬过来,放在这山顶上一样。 这石头的正中,有个眼睛样的山洞,里面隐隐约约闪着一点红光。 石放后退了几步,想清楚的看看这块石头,刚走了几步,发现身旁有一个人,正站在一边也看着这块石头,吓了石放一跳。 这人的个子很高,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倍,他的边上还趴着一只巨大的鸟,这种鸟他认识,是一只仙鹤。 只是这仙鹤也太大了,那个人比自己高了一倍,那只鸟的一只翅膀却和这个高个子一样长。 高个子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皮肤看上去红润润的,显得很有弹性,大概就是三十来岁左右,但却有一头雪白的头发,白发里还里夹着几簇金色的头发,一道金白相间的胡须挂在下巴上,胡须随着他嘴巴的一开一合正慢慢抖动着。 这人口中正念念有词,对着这块石头说着些什么,石放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喂,你好啊。”石放打了个招呼。 那人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对着那块巨石说话。“喂,你好啊!”石放继续喊道,那人还是没反应。 石放走了上前,伸手想去拉下这人的衣角,可他伸过去的手却穿过了这人的衣角,就像在空中抓了一下一样,什么也没碰着。 石放靠近了些,继续伸手朝这人的身上拍去,这手直接穿过了这人的身体,还是什么也没摸着。 “全息成像?”石放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眼前的巨石自言自语道。 “瀑布声和鸟叫为什么能听到呢?”石放又自言自语了一声,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虽然有点潮湿,但是能闻到一点淡淡的绿叶清香,这是四周的植物散发出来的味道。 石放定了定神,拿手指掐了几下,“嗯?”了一声,口里说道:“青龙吉将乘寅,为驱雷,以长生为官鬼,临身克日,衰木岂能克旺土?且本来就是我的长生之地。 戊日坐申,行子孙之宫,反制官鬼。中央太常乘亥为天门,受赏? 嗯。也对,中奖不就是受赏么? 还不要去中的么? 可这地方怎么出去呢?” 石放又抬起右手看了看,闭上眼睛想了想,心想所谓'急则从神缓从门',戌时,值神天心落兑宫,正西? 天心为神? 谁让我来的? 中字为亥水,倒是不错,亥水为汪洋大海,我的确是从海上过来的。 亥又是今日天干戊之绝地。 所以中途被送到这个地方来了,又与外界隔绝。 “啧啧啧,师傅啊,你倒给我个出去的方儿啊?”石放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末字为天后乘申金,优游闲暇?这地方倒真优游闲暇的。况且,'闲暇'二字又同音'仙侠',师傅倒真没误我。 呵呵呵,你是说我拿坏了这个钱?嗯,谢谢了,盘子倒是真不错,本就是苦尽甘来先磨后逸之像。 好,既来之则安之。” 石放把手放了下来,看着眼前,只见那白衣人,手中正拿着一团五彩的小云团走向了这块巨石,把光团放了进了这块巨石上的洞中,那巨石眼睛样的石洞中,红光顿时消散。 石放皱了皱眉头,正纳闷着这人在干嘛,身后一个声音笑道:“呵呵呵,看得怎么样?” 石放转身,那个白衣人突然站到了他的身后,只是下巴那里光光的,没了胡子,那只仙鹤也不见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石放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手放了下来,慢慢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会算么?为什么不起一课?”白衣人说道。 “有的事,人力可以为之,不必拘泥于几个星盘。”石放正色答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会想起来的。”白衣人往悬崖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说道。 “哦。”石放哦了一声。 “那个罐子,你把他给我。”白衣人没有看着石放,面向山谷说到。 “不在我这里。”石放笑了下,双手一摊。 “我是说,下次,你拿到的时候,把它给我。”白衣人转了过来,看着石放,他的眼睛是金色的,这倒和师傅一样,甚至样子,都有点像。 “怎么给?走快递么?你一般接哪家公司的?”石放问道。 “呵呵,你倒是没怎么变。”白衣人说道。 “说的你好像认识我一样?我跟你很熟么?”石放说道,眼睛翻了翻。 “等你最舒服的时候,我会拿走你的一切,你还得交出那个罐子。”白衣人盯着石放,冷冷的说道。 “那,我就更不可能给你了。”石放把眼睛一瞪说道。 白衣人突然用手一挥,拿手突然伸长了过来,翻转成一个巴掌,直冲石放的脸上扇过来,这只手掌足足有石放脑袋那么大,要是挨上这一巴掌,石放直接会被扇到山谷里去。 石放躲闪不及,脸上硬生生挨了一下,突然身体一阵发热,左脸颊上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顶了一下似的,左腮帮子突然鼓了起来,就跟嘴里含了一个馒头一样,那只手被突然鼓起的腮帮子给反弹了出去。 那白衣人一脸惊讶的看着石放,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巴掌居然会被石放的脸给反弹了回来。他的确打到了石放的脸,可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他的手有种灼热的感觉,确切的说,他的手被石放的脸给烫了一下。 白衣人的一双金眼注视着石放说道:“你跟谁学的?” “学什么?”石放莫名其妙的问道,忽然又有点恍然大悟,“哦,那个啊,那个自然是跟师傅学的,不就是随手起个卦么。”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混元大日功。”白衣人瞪着金眼说道。 “滚什么功?”石放问道。 “混元大日功!”白衣人答道。 “滚远打人功?”石放听了一头雾水,说道:“还有这种功夫?滚远了怎么打人,你怕是从哪个京剧团跑出来的?” “哼哼。”白衣人哼了两声,“早就该想到是他,他怎么没教你把那红光用到手上。” “这位大哥,我实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就当我做了个梦好,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石放有点无语,敢情对面是个傻子,唱戏唱疯了,还什么'滚远打人功',你咋不叫'靠近打游戏'呢? 这辈子,就是看小说也没见过名字这么蠢的功夫,除非那小说是他自己编的,他才信。 白衣人没有理会石放的话,突然消失了,石放正奇怪这人去哪了,却看见三只肉色的大蛇从身后绕过来缠住了他的身子,把他高高举起,转了过来。 这下石放不会认为这人是京剧团里跑出来的了,因为没有哪个京剧团容得下这个人。 这人的身子突然变得跟整座小山一样高,缠着他的不过是他的三根根手指,石放被他的三根手指扣着,食指正摁着他的右脸。 石放看了看这个人,这张脸可真大,他的鼻孔能装下整个石放,他都能看见鼻孔外面,有几根金色的鼻毛,他这是第二次看见有着金色鼻毛的人了。 “金鼻毛,我的天,你也有金鼻毛。”石放忍不住失声叫道。 这山样的高大,长着金色鼻毛的人,一定不简单,功力和师傅一定不相上下,石放忍不住又叫道:“哦哟哟,好法力好工夫,好厉害好厉害。” “你少跟我装疯卖傻,这一套,在我这里不管用。”山样的白衣人说道,这声音大的整个空中都是他的声音。 “我没有装哄卖傻,这都是我汇虎之言。”石放的右脸被这只大手食指上的肉包给摁住了,腰部以下被另外三根手指缠住,动弹不得,说话难免有点走音。 “哼哼,当年就该先痛扁你一顿,再给你种那个梦,怎么,这点好梦,就忘乎所以了么?”白衣山人恶狠狠的说道,食指却不再摁着石放。 “老大,大师,神仙,菩萨,你要怎么样都行,至少先放我下来,我万一拉屎到你手上,可不脏了你的手么,谁不知道您是法力无边的神圣大王,普天之下最最最伟大的神,最最英俊潇洒的宇宙之王,谁敢不尊敬您,大不了您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石放一脸尊敬的说道。 这白衣山人的眼睛突然一亮,面上竟然有了些微笑,他把石放拿近了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石放心想我没说什么啊,嘴上说道:“我怕拉屎到你手上,脏了你的手。” “不是这一句。”白衣人把头凑了过来,看着石放轻声说道。 “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石放又说了句。 “也不是这一句”,白衣人继续说道。 “……”,石放脑子里转了几圈,除了这两句,还有啥,难不成他喜欢别人夸他。 “您是世界上法力无边的神圣大王,普天之下最最最伟大的神,最最英俊潇洒的宇宙之王,谁敢不尊敬您。”石放哔哩啦的说道。 “嗯…………,”这白衣山人发出一声长“嗯”,闭着眼睛还左右轻轻晃了一下,又睁开眼睛对着石放笑道:“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您,是整个宇宙中,法力无边的神圣大王,是这万众宇宙中,最最最最最最伟大的神,最最最最最英俊潇洒的宇宙之王,没有一人不仰慕您,没有一人不尊敬您。”石放吞了口口水,改了几个地名,加了几个最字,一脸庄重的说道。 “嗯嗯…………,嗯嗯…………”,这白衣山人又左右晃动了下脑袋。 石放心想,这敢情这真是个傻子,喜欢听好话,倒也好哄。 白衣山人把他放在山上的巨石旁,身子慢慢变小,变得和刚才那般大小,他用手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人类的崇拜,果然不同凡响,这个世界,都是我的,呵呵呵,普天之下,唯我独尊。你……,会不会把那个罐子给我。” “会,我一定给您,不过……”石放犹豫道。 “哦?不过什么。”白衣人脸色微微一变问道。 “首先我得再拿到它,第二,我师傅怕不肯。”石放为难的说道。 “他能教你的,我也能教你;他会的,我也会;他不会的,我还会。”白衣人慢慢说道,“只要你再拿到那个罐子的时候,不要打开,我会来找你。” “大神,您能给我啥好处呢?啊?”石放摸着脑袋问道。 “嗯,我喜欢开价的人,因为我知道你要什么,越不开价,就越想要的多。”白衣人笑道,“我会让你在你的世界里,为所欲为!” 石放听了大喜,“大神,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也会给您的,那罐子我要了也没用啊。给您多好,你才是真正尊贵的第一大大神啊。” “好的,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万能的神,上次罐子自己跑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可需要些时间啊,大神。”石放严肃的说道。 “没有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想活多久都可以,只要你把那罐子给我,我可以等。”白衣人笑道,他看了眼远方的山峰,又看了眼石放,“回去,我先让你如意,你再让我如意,明白么?” “仅尊神令,那我要干的事儿……。”石放想再讨点便宜。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说了,你先如意,我答应了你的,呵呵呵。”白衣人摸着下巴微笑地说道。 “您真不愧是最伟大的神,太慷慨了,那个什么罐子,本就属于您。”石放奉承道。 “你可以回去了。” “哦,谢谢啊!” “记住,你的师傅,他既可以教你,也可以骗你,但是,我不会骗你。” “大神,我虽然尊敬您,可以我也尊敬师傅,就算他骗我,我也不怪他。”石放坦然的说道。 “哦?”这个回答,白衣人有点吃惊,他接着说道:“嗯,好,也算他能找到你,也不枉他对你一番教导,你去。” 没等石放回答,他手一挥,石放就不见了。 茫茫云山之中,只剩了这个白衣人站在山顶,看着石放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一个白衣女子突然显现在他身前,她的头上戴着一个鲜花围成的金色王冠,女子对着白衣人说道:“你相信他对你的尊敬么?” 白衣人看了眼女子,把视线转向远处飘动的白云,说道:“我得让他以为我相信。” “天神的妥协么?”女子淡淡的说道。 “这东西已经有了些道术,我并不能对他怎样,如意果一到他手里,我就无法感知到他。”白衣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先找到了他。” 白衣女子靠近了白衣山人,把身子向他靠拢,用手握起白衣山人的手,轻声说道:“一起去玩玩。” 八十四章 无名撞小艇 “玩玩?”白衣山人侧脸看向白衣女子,“玩什么?” “这里,很像我们小时候待的地方”,白衣女子看着四周的群山,轻声说道,“你忘了么?” “天心有底卿莫问,雨落莲台总无根,莫问山这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白衣山人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地意无边君来解,云过峰头自有痕……,我们不必留恋这里,只是看看,好久没这么自在了。”白衣女子看了一眼白衣山人,把头转向一边的山峰,轻声答道。 “自……在?戏梦……,你……,不满意么?”白衣山人侧脸向被称为戏梦的女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戏梦笑了下,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希望,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永远不要老去,就一直这样。” “已经老了几个了?” “很多。” “必须拿到如意果,我不想看到他们老去,一个都不想。” “你会成功的,你是造梦王,我唯一的王。”戏梦深情地看着这位被称为造梦王的人,把自己靠在他身上,轻声说道。 造梦王的手,抚着戏梦的肩头,也轻声说道:“我最幸福的,就是一直有你在身边。” 远处山峦的云雾里,钻出一只巨大的白鹤,朝山顶这边飞了过来,落在这块巨石上,伸开翅膀,“呃呜”了一声。 奇迹188上,石放坐在甲板上的沙发里,正笑笑的看着唐平。 路通回头看了眼李萌萌,二人交换了下眼神,又一齐看向石放。 一边的顾轻舟正一手扶着被陈珍,二人也是一脸惊讶。 唐平摇了摇头,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天上。”石放起身,眯着眼睛,笑着说道,转脸看了下顾轻舟,发现陈珍也在船上。一脸惊讶的说道:“陈经理,你也在啊,那可真是热闹,上船的时候,唐平还在念叨,应该请你一起的,是我说的,今天是工作聚餐,就不打扰你了,没想到,你……,你还是来了,啊……,啊欢迎欢迎。” 陈珍见石放恢复了正常,海岸又出现了,心也放了下来,尴尬的挤出了点笑容说道:“呵呵,我,我是睡觉睡过来的。” “哦哦,不管怎么来的,反正大家都好就行,一起也热闹嘛,呵呵呵,”石放看了眼唐平,“你怎么让顾小姐扶着陈经理,你干嘛的,站那跟个柱子样的。” 一边对顾轻舟说道:“顾小姐,你辛苦了,来来来,这活让唐平干,你过来坐,大家都坐,别急。唐平你把陈经理扶过来,来来来,大家都坐,坐坐坐。” 路通定了定神笑道:“石先生平安归来就好,只是现在……。” 李萌萌突然绕过路通,走到顾轻舟和陈珍身旁,用手指着船身的左侧,叫道:“快看那里!灯塔!灯塔又出现了。” 众人都顺着李萌萌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里果然有一座灯塔,塔顶还亮着红灯。 “是海!海回来了!”顾轻舟大声叫道,她转眼看向石放,“石先生一回来,我们也回来了。” 路通看了下船身的另一侧,那里能看到岸边的灯光,几十栋靠海的小楼正在岸边一栋栋的林立着,有些楼里还亮着灯,一旁的环海路上,一行小小的路灯正整齐的排在岸边,路通松了口气,大声说道:“回来了,我们回来了,可以看到海岸了。” 唐平也转脸看向一边的海岸,顿时轻松了许多,他看向石放,这家伙脸上却不怎么惊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海岸,好像在想什么问题。唐平有太多问题要问石放了,只是一时半会也问不来,还是把眼下的情况先解决了。 唐平正要开口,突然,这艘“奇迹188”上的灯全亮了,客舱门口一个人钻了出来,现在甲板和舱门之间说道:“不好意思各位,电力恢复了。” 众人都看着这个站在舱门的人,石放坐在沙发上打了个招呼,“哦,电力恢复了,那就开船。”这话说的好像众人刚才的经历就像从菜市场逛了一圈一样简单,什么事情都没有。 路通听了,苦笑了一声:“呵呵,石先生真是好定力。” 顾轻舟看着舱门这人,张大了嘴,支支吾吾的说道:“张……,张小嘉,你怎么……。” “怎么了,刚才我正准备开门出去看下动力舱,手刚碰到门,电力就恢复了,一切都正常,我转身没看见你,就检查了下驾驶舱,发现都正常,我就出来和你说一声。”一边对着石放说道:“不好意思,石先生,这艇现在是正常的,但还是建议您可以向公司提要求更换一艘或者叫公司回港检查,我建议立即返航,靠岸检测一下这艇的电力系统。” 石放站了起来,说道:“好的,都听你的,返航。” 张小嘉看了下众人,发现顾轻舟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有点纳闷她怎么上船的,又不好多问。心想可能刚才上船的时候自己没注意,冲石放点了下头说道:“好的,我现在就去开船。”说完转身进了客舱,向驾驶室走去。 “他……,他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顾轻舟惊讶的说道。 陈珍更是一头雾水,她连自己怎么上的船都不清楚,这驾驶员突然就冒了出来,她的头突然有点晕,“我想坐会,我头有点晕。” 唐平赶忙上前扶着陈珍,“来,到沙发那坐会。” 石放起身,把位子挪了挪,又对路通和李萌萌说道:“路老弟,李小姐,顾小姐,刚才虚惊一场,请大家过来坐坐。” 路通和李萌萌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也都上了甲板,顾轻舟也跟在后面,一起坐在沙发上。 “奇迹188”正由驾驶员张小嘉驾驶着,慢速向海岸驶去,因为刚恢复电力,张小嘉不敢开得太快,只将加速杆推向了10节的航速。 这里离海岸不过两海里,只要七分钟左右,就可以靠岸。 “首先,很抱歉,各位,是我邀请你们来的,我们经历了一场危机,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导致的,虽然我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我们现在都安全了。”石放把双手放在圆桌上,清了清嗓子说道:“好,我们来理理思路,首先,是断电了,对。” “是的。”顾轻舟答道。 “接着,驾驶员,不见了。”唐平说道。 “接着,我们发现没有了其他灯光。”石放说道。 “嗯,于是石先生带头上甲板看外面情况。”李萌萌说道。 “然后这位陈小姐突然出现在卧室。”路通接着道。 “然后呢?”石放问道。 “然后,然后他们说你消失了。”陈珍有些惊慌地看着石放。 “我?我消失了?”石放一时还不想和他们解释自己遇到的事情,假装问道。 “是的,石先生,只是你并未消失,我们都看到你……。”顾轻舟坐在石放身边,说了一半,看了眼唐平和其他三人,不再说下去。 “你全身发红光,悬停在半空,周围的海面都消失了,我们被困在一个巨大的黑色背景里。”唐平扶着陈珍的肩头,看着石放说道。 “我?悬停在半空?真的?”石放看着唐平,又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对面的路通和李萌萌,最后看着顾轻舟,顾轻舟下意识的往一边挪了挪身子,见石放看着自己,忙点了点头,说道:“是……,是的。” 石放苦笑下,说道:“呵呵,人生,本来就是个奇妙的事情,我自己真的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跟你们说我遇到了什么。” “什么?”顾轻舟和李萌萌异口同声的问道。 石放假意看向海面,把视线转过来的时候,扫了眼唐平,唐平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说道:“要不回去再说。” 路通也不想问得太多,他只想早点和李萌萌离开这个是非之船,至于石放遇见了什么,和今天这番离奇的遭遇,他并不是很想明白,作为一个财经界的人士来说,这叫做不可抗风险。 从投资的角度来说,首先就要避免这种风险,因为,这是连保险公司都不赔的买卖。 听了唐平这么说,路通笑道:“不急,石先生,方便说您就说,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我们现在都平安了不是么,只要人没事就行,这一切,就当个莫名的惊喜。” 李萌萌却和他心思不一样,这个夜晚实在太多神奇的事情了,她很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看着石放,她突然兴奋说道:“那等会上了岸,石先生一定要跟我说说,这一切简直太刺激了,多少人一辈子也遇不到这种事情。” 石放笑了笑,正想回答,自己的头也有点晕晕的,抬手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嗯……,好的。” 顾轻舟看着石放的侧面,越来越发现此人很眼熟,她又看向唐平,心想唐平这名字也好像在那里听过,只是想不起来了。见石放似乎有点累,忙说道:“石先生恐怕也有点累,别急,有的是时间解释这一切。” 石放感激的看了一眼顾轻舟,说了声:“谢谢。”一边看了眼海岸,艇身比刚才加速了许多。 驾驶舱的张小嘉把刚才把速度提到了20节,离海岸已经越来越近,已经不到五百米了,石放都能看到自己楼前游泳池的灯光了。 顾轻舟正要对石放说声不用客气,突然“砰”的一声,艇身一震,整艘艇身跃出了海面近两米高,石放一手扶着左侧的栏杆,一把抓住顾轻舟,大叫道:“大家抓紧,别松手。” 艇身跃起海面,倾斜了一下船身又迅速落了下来,陈珍和唐平被震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又落下,唐平用腿抵住圆桌的桌台,用力抱着陈珍,陈珍也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胳膊,二人相互抱紧了,窝在一起。 一旁的李萌萌被落下时的弹力震的一跃,路通的腿刚才伸在桌子下,没有被弹起,他一把拉住李萌萌的胳膊,把她拽了下来,船身落入水面又颠了两下,李萌萌一头倒在路通怀里,路通下意识的抱紧了她,生怕她又被弹起来。 顾轻舟坐在最旁边,那里正好有个扶手,被石放一手拉着胳膊,自己一手抓着扶手,一动不动。 艇身颠了几下,恢复了平静。只是这艇又停了下来,随着海水摇晃着。 张小嘉穿着一件救生衣,突然从驾驶舱跑了出来,大声叫道:“发动机熄火,走不了了,底舱裂了正在进水,大家快拿救生衣。”说着把手上两件救生衣往甲板上一扔,说了声:“里面还有,我再去拿”。 石放立即起身对唐平他们说道:“快走,你们先去,去拿救生衣。” 众人下了甲板,唐平拿起一件救生衣给陈珍穿上,陈珍仰着脖子问道:“你呢?” “没事,还有。”唐平边说边给陈珍套上。 路通也捡起一件救生衣给李萌萌套上,李萌萌激动的看着路通,嘴角动了动了,说了声:“谢谢。”路通一笑,没有说话。 顾轻舟迅速走到栏杆边,解下挂在栏杆上的救生衣,顺手递给石放,石放却看着顾轻舟说道:“你穿。” 顾轻舟急忙说道:“里面还有,你穿上。”石放接了过来,一把拉开绳索,分开顾轻舟的双手强行给她套上,大声说道:“说了你穿就你穿。” 顾轻舟没有石放力气大,挣扎了两下,还是被石放用救生衣给套了个结结实实。 张小嘉又从客舱里走了出来,手上只拎着一件救生衣,看了下,发现还有三个人没有救生衣,他皱着眉头说道:“里面只有一件了,一个舱门卡住了,本来还有两件,门打不开。” “那边栏杆还有一件。”顾轻舟指了指对面的栏杆。 唐平走向一边栏杆上的救生衣,把它解了下来,递给路通,路通摆手问道:“救生圈呢?不是还有救生圈么?” 张小嘉说道:“驾驶舱里本来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搞得,不见了。” 顾轻舟立即怒道:“怎么搞的,每个卧室都有,还有两个,我去拿。” 石放对唐平说道:“这两件你和路通穿,我进去拿救生圈。” 顾轻舟立即说道:“我跟你去。” 唐平正要跟上去,突然看见一边的陈珍,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唐平笑了笑说了声:“没事。” 路通在一边说道:“我去拿救生圈,石总穿救生衣,没事,我水性好。这里离岸边不远,游游就过去了。” 张小嘉将手中救生衣往路通身边一扔,又一把脱下身上的救生衣,向石放扔了过来:“我是驾驶员,我水性最好,没关系,石先生穿上,我去拿救生圈。” 石放却接过救生衣快步冲了过去,一把套在张小嘉头上,叫道:“他们都是我的客人,这船是我的,我才是船长,你只是驾驶员,顶多算个大副,我现在命令你,带着这些人安全到达海面,别跟我争权,听船长的,知道吗。” 张小嘉被石放吼得一愣,正想说话,石放一把把他拽开,冲进了舱里,顾轻舟也想跟了进去,唐平却一把拉住了她,说道:“你替我照顾好陈珍,我进去。” 陈珍急忙上前叫道:“唐平。” 唐平转身对她一笑,说道:“他是我兄弟,没事,我水性很好。”说完就往里走。 路通上前叫了一声:“你先穿上救生衣。”说完把救生衣递了过去,唐平接过去套在身上,往舱门里走去。 陈珍捂着嘴巴,看着唐平消失在舱门里,顾轻舟走了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说道:“别担心,他们会回来的,海水没那么快全进来,他们时间够了。”陈珍一直看着唐平进入的那个舱门,点了点头,眼角竟里涌出点泪花来。 路通犹豫了一下,也想向舱里走过去,却被李萌萌拉了一把,李萌萌说道:“石总会拿到的,这里离海近,没事。” 路通看了眼李萌萌,低头拿起张小嘉放在甲板上的救生衣套在身上,看着舱门,不再说话。 海水已经进了船舱一大半,整艘艇开始下沉,甲板上已经有些水从舱里漫了出来。 石放走进舱里,海水已经没过了膝盖,离大腿根部只剩一两寸的距离了。 唐平跟了进来,石放对他叫道:“你凑什么热闹?” 唐平反叫道:“我热闹凑少了么?” 张小嘉还是跟了进来,叫了声:“二位抓紧时间,现在就别争了,赶快拿到救生圈再说。” 八十六章 夜海龙舟渡 船舱顶上的应急灯都亮着,石放心想还好有电,他趟着没过膝盖的水,走到卧室的门口,前方客厅里的沙发已经被水淹没了,圆桌上的酒瓶碎了,正倒在在圆桌上向下倾泻着那点仅存的酒,客舱底部的正中间一个水泡正向上翻涌着,那下面一定有个裂缝。 突然,一阵轻微的马达声从艇壁传来,客舱的艇壁突然打开一层,接着看见船舱里的水随着马达声在客舱艇壁的两边翻滚着。 “那是紧急排水系统,洞太大,顶不了多久。不过我们没那么快沉。快,去拿救生圈。”张小嘉在唐平身后催促到。 石放想用力拉开一扇卧室的门,却怎么样也打不开,门被死死的卡住了。唐平上前,握着门里那点凹进去的一小块,可是那里缝隙不大,只能够一个人伸进四个手指,他再怎么也用不上力。 二人拉了一会,打不开,张小嘉也走到另一边的卧室,想拉开这门,发现也被卡住了,张小嘉着急的说道:“不好,从里面锁住了,可能是那一下撞的,保险从里面扣上了,打不开。” “下次得买艘带门把手的。”石和唐平放用尽了力气也没打开这扇门,嘟囔着。 “下次,你还是别坐艇了。”唐平说道。 “我去拿斧子,劈开它。”张小嘉说完分开石放和唐平,往客舱里走去。石放刚想伸手,张小嘉却闪了下身,避开了石放,快步走向客厅,“你快点,拿不到就算了。”石放叫道。 张小嘉说了声:“知道了。”话音刚落,他就往水下一沉,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只留了个头在水面。 石放立即冲了过去,抓住了张小嘉左边的胳膊,唐平迅速从后面跟了过来,一把抓住张小嘉的右手,二人正想把把拉出来。 张小嘉却大叫道:“啊……,别拉,卡住了。” 石放问道:“卡哪了?” “腿被船板夹了,你们走,我走不了了。”张小嘉大声叫道。 “胡说八道。”石放叫道。 路通和李萌萌两人正伸着脖子,一人一边站着舱门口,正往里看,顾轻舟扶着陈珍在舱门口蹲着,抬着头看向里面。 唐平和石放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下舱门口,冲门口四人叫道:“紧急排水系统启动了,来得及,别过来。” 石放把头伸进水面,看不清楚,但是伸手可以碰到张小嘉的脚,发现他的小腿被两块开裂的艇板给夹住了,立即问道:“工具箱在哪,得撬开板子。” “啊……,在驾驶室右边,不知道能不能打开?”张小嘉答道。 这时,顾轻舟突然冲了进来,看着两边的紧急排水孔,说道:“水面没有上升,排水起作用了,我们还有时间,我去拿工具。” 石放叫道:“你小心,怕还有其它裂缝,快点。” 张小嘉却说道:“没有,就这一个,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你沿着左边走,没事,如果打不开工具箱就立即回来,打开了就拿斧子和榔头过来。” 顾轻舟没有说话,直接朝驾驶室走去,过了不到两分钟。顾轻舟回来了,手上多了把斧子和一把榔头。 唐平一把接过斧子,说道:“石头撬板子,我去劈门。”又对顾轻舟说道:“你扶着他。” 顾轻舟立即蹲下身子扶住张小嘉,张小嘉自己也用手撑着艇板,把头伸出水面。 石放拿着榔头看了一眼,这种榔头的顶端一侧是双耳弯头,专门用来起开螺丝的,另一头才是个圆头,用来钉钉子的。 石放把手伸到水下,正着急间,摸到两块甲板中间,张小嘉的腿被其中一块给压住了,有一钢筋类连在这块甲板上,只要把榔头穿过这跟钢筋,再把榔头的弯头反扣到裂开的甲板缝上,就可以既撬开船板,又不会伤到张小嘉。 石放把榔头伸进水里,把弯头反过来倒扣住钢筋,转头看着张小嘉,问道:“你这样痛不痛。” 张小嘉摇了摇头答道:“不痛。” 他的脚虽被甲板夹住,但是离钢筋有点距离,只要受力点不在脚上就没事。 石放试着又大力的撬了一下,一边说:“痛你就说,我换个方式。” “没事,不痛,你撬。”张小嘉说道。 顾轻舟紧张的看着石放,说道:“快,紧急排水只能一个小时。一旦停了,水量就要增加。” “足够了。”石放咬了咬牙齿,用力说道,一边握着榔头的把手使劲向上提。“,唐平,过来搭把手。” “砰……砰……噼里啪啦……”一边传来唐平砸舱门的声音。 “我在砸门,马上开了。”唐平叫道。 “先过来帮我,还有一个小时,砸门不急。”石放叫道。 路通看了,胸口一热,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的站在舱门口看着,他冲李萌萌和陈珍说道:“你们在这,别过来,我去帮他们。” 说完也冲进了通道,走到唐平身边说道:“斧子给我,你去帮他。” 唐平看了他一眼,路通一把抢过斧子对着卧室的门就劈。 唐平迅速走到石放身边,石放说道:“摸着我手上的榔头把,一起用力。” 唐平腰弯把手伸到水里,探了两下,握住了石放手握的把柄中间,石放看着唐平说道:“我数一二三你就用力往上拉。” 接着他又对张小嘉说道:“脚能动么?” 张小嘉说道:“能动,就破了点皮,没事。” “等会甲板一开,你就把脚缩回来,怕到时反弹过来压得更严重。”石放说道。 “好的,我知道,谢谢了,石总。”张小嘉激动的点着头答道。 顾轻舟一直注视着石放,脸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表情。 石放转脸看着唐平口里数道:“一、二、三,开……。” “嗙哴”一声,甲板被撬断了, 唐平身子往后一仰,立即扶着一旁的圆桌。 “靠边站着,不要把脚落在中间。”甲板一松开,张小嘉立即收腿。 唐平扶着艇壁走到张小嘉身边,和顾轻舟一起把他扶了起来,问道:“能走么?” “能走,没事,谢谢了。”张小嘉谢道。 石放也站了起来,沿着艇壁靠边走来。 这时,那阵马达的声音突然停了,艇壁两侧的水花也没有了,只剩下中间那个水泡在不断上涌,而且比那水泡比刚才还要大了一些。 水面正快速的增高。 “砰”的一声,路通揣开了卧室的门,兴奋的叫道:“哈哈,门开了。”刚笑出来,又收住了笑容。 “快走,洞增大了,那板子连着下面的船底这。”张小嘉说道。 顾轻舟也急忙说道:“快走,排水突然停了。” 石放赶忙说道:“我去拿救生圈,你们快出去。”说完朝卧室里走去,经过路通身边的时候冲他说了声:“谢了,老弟,你先出去。” 路通面无表情,看着卧室,转身朝舱门口走去,石放一看,这卧室早已全都是水。 唐平让顾轻舟和张小嘉走在通道前面自己跟在后面,经过卧室的时候,顾轻舟看了一眼,眼睛瞪大了,只见他正站在水中,看着卧室发呆,那里竟然全都是水,原来那一撞,把这个卧室的底部舱也撞破了,里面早进了水。 唐平站在通道口一看,立即说道:“再砸另一扇门。” 艇舱里的水已经慢漫过了大腿根部,跟这四人的腰部平行,而且水面还在逐步的上升。 石放说道:“走,没时间了。”转身离开卧室,推着唐平往通道走去。 顾轻舟却说道:“我进去找找,能找到”。 石放拦住了她,冲她叫道:“我说了,别找了,等会连通道都出不去,快走。” 顾轻舟被这么一吼,有点委屈,眼泪差点被石放凶出来,泪眼汪汪的看着石放说道:“对不起,石先生,都是我不好,没有多检查检查。” 水面正极速升高,没有时间供四人多想。唐平拉着顾轻舟边走边说:“没时间说这些,现在不是在怪谁,先出去,等会大家手牵着手,有多余的浮力,足够他用。” “走,没时间了。”石放催道:“哭什么鼻子,我又没说你什么。” 张小嘉走在前面,也大声说道:“快走,没时间了,去甲板上面汇合,一起牵着手,足够多一个人的浮力。” 顾轻舟没有办法,只得快步跟着走动,一边用手抹了把眼泪,被石放一吼,她还是没忍住,她真的很想帮石放拿回那个救生圈。 四人走到通道门口的时候,水正好没到了胸口下方,四人一一走出舱门,站在甲板上。 当唐平走上甲板的时候,陈珍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唐平,这个时候,只有唐平,是她最信赖的人,也是她最担心的人。 舱顶的一行小灯还在,星星点点的从通道里透了些亮光出来。 海面上一阵风吹过,四周黑黑的,只有岸边的灯在,月亮被几层厚厚的云遮住,除了一些星光,就剩下不远处那座灯塔上的红灯在一闪一闪。 看着海岸,石放却突然一笑:“哈哈。”接着说道:“今晚的聚会实在太有意思了。” 李萌萌苦笑道:“还没上岸呢?” 路通却拍了拍8她的肩膀:“没事,都有救生衣。” 顾轻舟这时却笑了,她看着石放说道:“石先生大可放心,您一会拉着我们的手,大家围成一团,向岸边游,您可以抓着我救生衣上的带子,和我共用一个。” 海水终于漫上了甲板,这时舱里的水位应该已经快到舱顶了。 “没事,我就是真的石沉大海,也会开出一条海路来。”石放打着哈哈,满不在乎。 唐平拥着陈珍说道:“是的,又是天崩地裂的那种。” “哎~,必须滴。”石放看着这艘艇,叹道:“才半天,就没了两亿。” 顾轻舟笑道:“石先生放心,您不但不亏,还有赔偿。” “哦?保险是?”石放问道。 “是的。而且……,不仅仅是…咳咳…”,顾轻舟咳嗽了一下,正要说下去。 突然,艇舱里的灯全灭了。 这下,众人眼前一片漆黑。 水里突然一阵水花响起,借着星光,众人看到艇身的周围翻滚起一阵巨大的浪花,“哗啦啦”,“哗啦啦”,响了几声。 李萌萌吓得往路通身边一靠,叫道:“那是什么?” 石放也看了下水面,这一看,他愣住了,他旁边的海面上,隐隐约约的,居然有根树杈在沿着艇身移动。 不一会,整艘艇突然升高了一些,甲板居然离开了水面,升到了正常的水平面,就像它从没被撞过一样,又浮了起来。 “艇身在上浮。”张小嘉扶着栏杆说道? “嗯?”路通也发现艇身上浮了。 陈珍看着这艇浮在了海面,惊道:“怎么会这样?” 唐平看了看,把眼光投向石放,除了张小嘉还在看着海面以外,众人也都把目光看向石放,似乎只有他有答案。 石放见沙发上没有了水,走了过去了坐了下来,对着众人一笑,将双手一摊,说道:“我?别看我,我不知道,”看了看海面,又说道:“这就叫奇迹188。” 月亮从乌云探了出来,海面一下子亮了许多,这艇突然动了起来,掉了个头,方向对着石放的观海如意楼,慢慢向海岸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船尾还时不时传来一阵拍打浪花的声音。 张小嘉低头看着海面,大声叫道:“海里有什么在托着咱们,它把艇调头了。” 石放笑了笑说道:“我们就当坐了艘龙舟,现在,该上岸了。” “石头。”唐平叫道。 “嗯。”石放翘着二郎腿,看着海岸。 “今晚,你得有很多故事要跟我说。”唐平笑道。 “是哦,故事里,还套着别的故事哦。”石放答道。 顾轻舟也走到沙发这,挨着石放坐了一进来,侧脸看着石放,又把头转向岸边。 李萌萌把身子扑在栏杆上,不管是什么东西在推着艇走,只要是去岸边,就是好的。 借着月光,路通看了眼李萌萌,发现她正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海岸,突然觉得没有化妆的她,显得格外的清秀。 石放看到海面那个移动的树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再说话,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去解释的。比起师傅,他知道还有很多东西,是他没见过的,但是,他们都存在着。 看着慢慢靠近的5号楼,石放把身子向后一靠,谈了口气,轻轻的说道: “夜海乘龙舟,故人坐船头。 昔日同受困,今朝汇庭楼。” 唐平突然看向石放,又看了看海面,在他眼里,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八十七章 误呑百仙丹 夜里10点,这艘船底破了个洞的“奇迹188”,总算回到了5号楼的小码头前,靠岸的时候,被什么东西从水里甩了一下似的,直接冲上了沙滩。 路通第一个跳下了船,扶着李萌萌下来,随后几人也都下来了。 只石放坐那沙发里发呆,唐平扶着陈珍,见石放半天不下船,叫了声:“怎么,你还想上次天?” 石放起身看了看海面,这里已经靠了岸,灯光比刚才的海面要亮很多,海里二十米左右,他看见了那根树杈,冒了下头,围着海面绕了一圈,又没入了水中。 石放对着海面,小声说道:“谢谢了,也不知哪位朋友,已经两次了。如果有缘,改天我来这里,露个面。” 说完拱了下手,转身跳下了游艇,冲唐平他们说了声:“走,都累了,都上我那歇会。”又冲张小嘉说了声:“你腿怎样。” 张小嘉一笑,说道:“没事,皮外伤。” 众人都觉得身子软软的,突然一下都没了什么力气。 一旦从刚才紧张的情绪中舒缓过来,每个人都彻底的放松了下来,都觉得浑身乏力,只想立刻躺下歇会。 一行人迈上沙滩,慢慢的向五号楼走去………… 不远处的海面上,两双眼睛一前一后,正浮在海面,注视着这群走上沙滩的人。 “好像是他,爷。”一个声音在水里说道。 “嗯,是他。” “这可真是缘份。” “二十多年了,哪那么巧,我到哪,他到哪。” “他要不来,估摸着咱们还在那赣江。” “嗯……,他恐怕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轮回了几次,这样的人,怎么会到这地界来。” “爷,您累了么?” “不累,哦对了,阿桂,你顶着那船,背上没事。” “没事,别说这艘,再大他个十倍也不累。” “呵呵,幸苦了,阿桂。” “瞧您说的,给您办差事,巴不得呢,对了,爷,那边又来了。” “那边?那边是哪边?” “跟上头开打的。” “哦……?那咱先回去。” 两只眼睛往海水中一没,下去了。 海面下百米的地方,有个光点,正在海底静静的放着光,这光是圆形的,明黄色,光线在水中蒙朦胧胧的,一个身体修长,满身鳞片的东西,朝那光点游去,带出一片波动,几条大点的梭子鱼一见了这东西,赶忙都绕开了。 一条黄黑相间的海蛇一扭一扭的,跟在一旁,这东西突然把头转了过来,它的头上有只大大的树杈,两尺来长的嘴,它嘴巴冲着海蛇张开了一下,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那海蛇立即游开,躲得远远的。 这东西见海蛇游开了,继续朝着光点游过去,慢慢的,越来越近,这一带的海底亮堂堂的,光点的四周围着一圈红色的珊瑚,几只大红斑鱼游了过来,排成了两行,一个头上顶着三只角,长得像个没壳的乌龟样的东西游了过来,对着游来的大东西一动不动。 这东西拿两尺开来长的嘴往光点边张了张嘴。那光点突然变大,把四周的海水分了开来,露出一个直径两米多宽的圆门,圆门里是一片淡蓝色的光,这东西往圆门里一钻,全身都钻进了这圆门里。 这东西刚进去,一只巨大的海龟游了过来,左右看了圆门,也进去了。 圆门的另一边,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并排着两行巨大的珊瑚树,珊瑚丛中还爬着几根不知名的水草。 地面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贝壳,两边是青兰色的石壁,一直通向长廊的尽头。 长廊里正站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巨大的东西,浑身布满了青色的鳞片,每块鳞片都闪闪发光。 这家伙,敢情是条龙。 这龙左右看了看,露出那两尺来长的嘴巴,嘴巴上挂着几根长长的龙须,一边抬起一只爪子,伸出一根爪指,往鼻孔里一捅,转了一圈,又看了看,爪指的一端干干净净的。 这龙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向长廊一头走去,身后跟着只站着的海龟,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龟正催着他:“爷,走。” 这龙答道:“自从到了这海里,鼻子里可干净了,一坨鼻屎都没有,我都怀念起以前没事能抠出一堆的感觉。” “王爷,可别那么说,您现在什么身份,那是那会,现在不一样。 所谓人有人样,龙有龙风,您这前程,大的很啊。”老龟在一边笑着奉承道。 “阿桂,我就爱听你说话,哈哈哈。”这龙听了一乐,拍了拍这海龟的壳笑道:“走,回去喝一盅。” 说罢沿着长廊,向前走去,这海龟紧跟其后。 沿着两侧的红珊瑚,再穿过一个个立着的金色贝壳,前方的光越来越亮,这一龙一龟来到长廊的门口,往外一迈步。 这里一片开阔,是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中间一块二十米高的石头立在那里,石头的顶上,悬空着一颗金黄色的珠子,所有的光都是从这颗珠子里放出来的,照亮了整个大厅。 石头后面十几米,是一张半月形的大床,这床就像整个是由一块翡翠制成一般,正透着若明若暗的绿色光芒,这翡翠床的四周挂满了淡黄色丝绸状的床帘,既像丝绸又不是丝绸,既有丝绸的飘逸,又有锦缎的光泽。 仔细一看,那一片片帘布尽然都是活的,垂下来的边角上有一排细细的小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看着这条龙。 翡翠床的两边,各站着三个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个女子,手里正端着一个盘子,微笑的看着这条龙。 见这条龙正向床边走过来,那帘布自动翻卷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帘门,这龙走到床前,一个女子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笑道:“王爷,今天的果子,很特别的。” 这龙一看,这女子手中的果盘里,有个葫芦状的果子,通身泛着红光。他笑了笑说道:“小曼,今儿个怎么这么好,这玩意,几百年也不见上头送过来,怎么了这是。” 一边的海龟跟了过来,离这龙两三米左右,停了下来,探了探头,看着盘子里的果子,惊讶道:“百仙丹?天上怎么了?” “不是天庭送的。”叫小曼的女子笑道。 “不是天上的,难不成还是海里的?”这龙笑道,伸手拿起果子,靠近嘴边,张嘴就是一口,咬下一小半来,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是个叫无忧的仙女送的。”小曼说道。 “什么?”这龙一听,手中剩下的果子一下子没拿稳,差点没掉下来,一边的小曼立即伸手一托,说道:“王爷您可仔细点啊,这果子五百年才送一次,要是落了地那可跑了多少灵气,这可只有海龙王才配得上吃呢。” 这龙低头咳嗽了几下,想把刚才吞下去的果子吐出来,却哪里还能吐出来。 一边的其他几个女子立即围了过来,拍背的拍背,摸头的摸头,一个个说道:“王爷,怎么了,噎着了,慢点,别那么急。” 这龙抬起头,对众女子摆了摆手,说了声:“没事。”又看了眼那大半个果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把它放回了果盘,对着小曼问道:“那仙女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的呀,见您不在,就走了。”小曼歪着脖子说道。 “以后我不在家,别乱收东西。”这龙大声叫道。 “怎么了王爷,人家好心送来,您又不在,她又是上位的,我们哪里敢拒绝。”这小曼被这龙大声一叫,吓得花容失色,忙解释道。 “你知道她是谁么?”这龙也不好再责备小曼,缓了缓语气说道。 别说自己不在,这女子身份也压不住人家。就是自己在,也得让她三分。 “王爷,是谁?”一边的海龟问道。 “那是天庭的死对头,摩罗界的,那无忧,是个使者,还仙女,整个就是个吃了神仙都不吐仙根的魔主。” “啊……!”小曼吓得果盘一掉,那果子要看就要掉在地上。 这龙伸手一把接住,又看了看这果子,说道:“这丹果子倒是真的,她们怎么拿到的?”说完把那果子往往地上一扔,不一会那果子就暗淡了下来,一会就没了红光,变成了一块干瘪的像馒头样的东西,一会,又渐渐变小,不见了。 这东西不是别的什么龙,就是那六百年前,天子岭下浏阳河边,因为干涉人间事物犯了天条,事后被罚到小红河里当守备的小黑龙,小名黑娃。 那跟在后面的海龟就是当年跟黑娃一起镇守小红河的老龟,名叫阿桂。 黑娃因治理赣水有道,把那条水系打理得河清水净,渔虾众多,两岸也照应的风调雨顺,滋润有方。 但凡有天庭令到,他都能按时兴云,及时布雨,雨水不差毫厘。 在赣江才干了十年,忽然有一日,江风顿起,水路大开,那上官来令,要他去往东海,赶赴明月山前的海龙湾任职。 这可是个优差,黑娃乐得不行,只带了阿桂和几个心腹就走马上任了。 到这一看,好家伙,哪有什么事,上头只叫他盯着海龙湾,没事关注下明月山的动静就行了,只吩咐说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偷偷修炼的山精海怪跑这乱了规矩。 黑娃哪里知道,这里简直能闲出鸟屎味儿来,倒落得他整日里这里逛逛那里看看,没事去岸边跟人打个哑谜,走海滩逗个渔民,跑明月山里看看风景,赏个月什么的,十几年来,却未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除了这几天,他在海里看见了石放,这海龙湾的龙宫府邸,正对着那5号楼。那晚在海滩,就看见他跟一人在那喝酒,他有心想去看看他,没想到正好看见他们的船撞了个洞,黑娃心想这里根本没有暗礁,那里就会撞了个洞。 一时没多想,黑娃就带着阿桂去救人,一路把石放他们送上了岸,听到石放在船上对他说的话,见人多了也不好现身,只想着什么时候寻个空闲再去会会他。 可刚回龙宫,就遇见这糟心事,那摩罗无忧来了事小,大不了打出去就是了,打不赢也可以修书上表,请兵来救。 可现在却私自吃了百仙丹,那可是又犯了律条,还好没有全部吃下去,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跟天庭解释,又怕值日的海巡上报,万一说他勾结摩罗,图谋不轨,那可真不好交待,黑娃心里正泛着嘀咕。 突然听到长廊门口那,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堂堂海龙湾的主人,居然这么胆小怕事,哈哈哈,你这龙可当的憋屈。” 黑娃转眼一看,一个身穿黑色薄纱的女子,正眼含微笑,迈着小猫步,慢慢走了过来。 八十八章 无忧来下凡 “无忧不下凡, 下凡必有忧。 闲撩三千事, 一手生逆流。 无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我劝你还是回去。”黑娃看着这个身着黑纱的女子,冷冷的说道。 “咯咯咯,难为你还能知道我的名头,看来这六百来年的苦,你没白受。”无忧笑了笑,她看了眼空空的果盘,脸色一变,眼镜直视着黑娃说道:“弥罗天的礼物,你都敢扔。我看你这龙是当到头了。” 黑娃正要说话,一边的老龟阿桂却站在黑娃面前开口骂道:“你个妖女,竟敢擅闯龙宫,弥罗天的东西我们王爷不稀罕,少在那装模作样,一会砸你的摩罗翅,看你怎么嚣张。”说完手中多了一对双锤,提起一只,直冲无忧砸去。 黑娃叫了声:“阿桂。” 这阿桂自入了海里,也换了模样,身子大了十几倍,力气和法力也和以前大不相同,此刻见有人在自家主人面前嚣张,按耐不住冲了过去。 黑娃话音刚落,那无忧只转了一圈,就闪过了阿桂的锤子,绕到阿桂的身后,一把揪住了龟壳,抬起一脚踢在了阿桂爪子上,这海龟吃痛,手中一锤“咔擦”一声掉在龙宫的地上,砸碎了几块金色的贝壳,整个身子跟着无忧一起悬在空中。 阿桂拿起一边的锤子想扫过来,却被无忧提着转了好几圈,“啪”的一声,被扔到黑娃脚下。 这下正好龟壳朝地,阿桂伸着脖子想把身子拧过来,不成想这些年日子过得挺好,净吃了些虾贝扇蚌,脖子没怎么长,尽长壳了,他四脚朝天使了半天的力气也没翻过来。 黑娃抬起一脚勾着阿桂的壳,把他翻了过来,转眼看着无忧说道:“你想怎样?” “咯咯咯,不是我想怎样,是弥罗天想怎样。”无忧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只手白得像块玉一样,把手在空中比来比去,又摸了摸,斜了一眼黑娃说道。 “此处乃是天庭所辖,你到这里,已经破了规矩,就是弥罗亲自到这里,我也会请他出去。”黑娃往前走了两步,盯着无忧说道。 无忧看都没看黑娃,只在弄着自己的手,突然发现右手食指的指甲上有道划痕。 这应该是刚才扔那只龟的时候,被他壳上的角刺给划了一下,她立即转脸怒视着阿桂,高声说道:“我要你的命。”同时,她那张洁白的脸突然变得一阵青黑,眼睛里放着青色的光,把黑娃身旁几个婢女吓得往翡翠床边一靠,不敢吱声。 “划着手了?”阿桂一笑,托着嘴说道:“我再不济,可是还有这壳上几根刺,怎么样,手还舒服么?哈哈哈。” 无忧骂道:“一会我拆了你那龟壳,把那一身烂肉全绞碎了喂螃蟹,我看你笑不笑得出。”说完一个纵身飞了过来,伸手抓向阿桂,吓得阿桂把脑袋一缩,蜷成一个壳一动不动。 无忧的手伸到一半,就被黑娃一把抓住了手臂,另一只爪子扣住她的脖子,爪尖正压在无忧的喉咙上。 无忧怒视这龙说道:“放开。” “不宣而战,跑我这里动手,你们摩罗,就这么嚣张?”黑娃也看着无忧的眼睛说道。 “他伤了我指甲。”无忧说道。 “那是你不该扔他。”黑娃说道。 “他先动的手。”无忧说道。 “谁让你不请自来?”黑娃说道。 “我可是来送礼的。”无忧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么,还不松开?” “嗯,所以你最好别在我这动手,不然,你就等着尝尝的我青龙刀。” 黑娃松开了扣住无忧的爪子,无忧转了一圈,站在黑娃的对面。 她用手摸了下脖子,说道:“要不是弥罗要留着你办事,你扣住我的时候,我能杀你三次。” “哼哼,要不是看在天庭有令,不得私自与摩罗开战,你那脖子都断了十次。”黑娃毫不礼让,冷冷笑道。 “看来你是真不给面子,实话告诉你,那浩天小帝已经不在浩天宫了,昨日二十万摩罗猛攻浩天,今日弥罗天已经攻下了天门,玉宵殿上的宝座今日已归了我弥罗天王,你还要在这里孝忠谁?” 无忧的话有如晴天霹雳一般,把黑娃惊的大声失色,当即叫道:“你说什么?” “呵呵呵,我说当今的天帝已经是弥罗天王,吩咐我等给你们这些下界小神传令,各安其事,各司其职,只要细心办差,一切照旧,要是谁敢不从,九幽狱里,不怕多了你这条黑龙。”无忧说完轻轻看了一眼黑娃,不再说话,继续摸着自己的手,在那比划着。 黑娃浑身冰凉,看着无忧,不敢相信她的话,他指着无忧说道:“满口胡言,二十八天,九星七政,难不成都归顺了弥罗天。” “哈哈哈哈哈,”无忧仰天一笑,遮着嘴巴笑道:“你在这海龙湾,可真是孤陋寡闻,二十八天,九星七政就很了不起么?弥罗天吃了一颗如意果,早就神通盖世,力压天庭。几个星罗小子,对他来说,算个屁。” “如意果?那传说是真的?他哪来的如意果。”黑娃惊道。 “这就不是你所能问的了,现在,这十万亿红尘,尽归弥罗天了,对了,忘了告诉你。”无忧收起笑容,看着黑娃。 “告诉我什么?”黑娃问道。 “你父亲不肯归顺,被囚在九幽洞里,弥罗天说给你个机会。”无忧说道。 “什么机会?”黑娃听了心中一凛,又庆幸自己父亲没事,随口问道。 “去拿如意果来换你父亲。” “弥罗天不是已经吃了么。” “那只是普通的如意果,就已有如此神通。弥罗要的,是如意果王。” “我?我到哪里去找什么如意果王?”黑娃一头雾水。 “你没有,你的朋友有啊。不然浩天为什么要你来守海龙湾,他不过是想借你的手拿了那果子罢了。”无忧笑道。 “我朋友?我哪有什么朋友?”黑娃不明其意。 “这海龙湾前那栋楼里的人,他就有,就算现在没有,他早晚也会拿到。”无忧转身走向中央的巨石,看着顶上的珠子,惊叹道:“这龙珠,果然不同凡响。” 说完又转过来看着黑娃,说道: “呵呵呵?当年小红河的两道天书,你以为谁给你下的?”无忧眯着眼睛,把手撑在腰上,看着黑娃说道,“那时候,你怎么没淹死那人,你何必在意第二道文书,当时你心存疑虑,就已经骑墙两望,现在,你又何必自表愚忠呢。那浩天是非不分,囚你六百余年,你何必再为他卖命?” 黑娃有些动摇了,看着无忧,不说话,无忧接着说道:“现在你父亲被囚禁,你不拿东西来,只怕剐龙台上,你父亲会被剥得皮都不剩,谁当天帝不都一样么,一切照旧,换个人下令就是了,你做好你的龙王,我做好我的使者,不是很好么,这花花世界,从来都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 “我想见见我父亲”黑娃突然问道。 “现在见不了。”无忧把脸转了过去。 “为什么?”黑娃说道。 无忧从怀里拿出一块青色的圆形玉佩,递给黑娃,“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父亲的。” 黑娃看着玉佩,脱口说道:“龙纹印。”只见那青色的圆形玉佩的内圈里,闪着一点点白光,他的手微微发抖的接了过来,说道:“光还在,父亲还在,父亲还在。” “弥罗天,从未想难为你父亲,只怪你父亲正好来述职,挡了两路摩罗,杀了我三员摩罗兵。弥罗天只得将他囚禁,现在,他的命,就在你手上了。”无忧在一边说道。 黑娃收好玉佩,转身看着无忧说道:“不用多想了,我答应你。” 无忧听了一怔,原以为这条犟龙没那么快答应,倒有些吃惊,笑了下,说道:“这不就对了,人间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不过,我有个问题。”黑娃说道。 “什么问题?”无忧问道。 “浩天还在,他早晚会打回来。”黑娃注视着无忧,看她的反应。 “我们等着他回来,不怕他来,只怕他不来。”无忧淡淡的说道。 “这么有把握么?”黑娃说道。 “你帮不了我,也帮不了他。你能帮的,只有你自己,那个问题,不是你考虑的,你就是考虑了,你管得了么?就凭你这帮虾兵蟹将?到时候不但救不了父亲,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了。我劝你别再想了,好好的守着这海龙湾,做你的清闲王爷,再看着那人,有机会就拿了那东西来,然后好好的做这里的海龙王,咱们有的是时间等,你说是么?”无忧说完,看了看沉默的黑娃,笑了笑。 黑娃突然一笑,说道:“无忧,你的话真是至理名言,我这点能耐,弥罗能赏脸,就是我的福气。” 无忧轻轻一笑:“你别在我跟前演了,弥罗说了,让众神一下子就服气,是不可能的,慢慢来,过几天,你得跟我去趟浩天宫。” 黑娃问道:“去那干嘛?” 无忧笑道:“你那位朋友面子大,只有你能接近他,所以弥罗特招你上天面君,要与你把酒颜欢呢,呵呵呵!” 黑娃笑道:“哦,只有我能靠近?那为什么你们蹭了他的艇?” 无忧莫名其妙道:“蹭什么艇?” 黑娃疑问道:“不是你们干的?” 无忧转了个圈,低头把身上的黑纱理了理,抬头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蹭谁了?” 黑娃心想,她果然不知道船破的事,看来另有其人,黑娃说道:“没什么,有东西弄了那人的船,想淹死他。” 无忧大吃一惊,说道:“有这事?” 黑娃靠近了点无忧,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鼻子忍不住挪动了几下,喷出一点气来,吹动了无忧身上的黑纱,无忧瞪着黑娃说道:“什么毛病?” “哦哦,不好意思。我鼻子痒痒,你身上太香了。”黑娃拿爪子擦了擦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香么?”无忧被夸,心里有点得意,瞥了黑娃一眼。 “香,太香了……”黑娃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道。 “我走了,那百仙丹,我就说你吃完了。”无忧的眼睛闪着点绿光,看着黑娃说道。 “承蒙仙子关照,多谢。”黑娃一脸庄重,拱手道,心里却巴不得她早点走。 “嗯,行了别装了,我走了。下回来看你这龙珠。”说着话,朝那颗悬停在巨石上的龙柱看了眼,转身走进了长廊口,又回头看了眼黑娃,说道:“不要自作聪明。” “在下不会。”黑娃忙拱手答道。 无忧没有往长廊里走去,只在门口,就凭空消失了。 八十九章 老鼋言忠义 黑娃看着无忧消失在龙宫的长廊口里,叹了一声:“哎……,做人要争,做个神也要争,就连做条海泥鳅也要看人脸色,真他娘的烦躁,难得清净个十来年。” 阿桂从龟壳里伸出脑袋,站直了,左右活动了几下脖子,走了过来,看着黑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咽了回去。 黑娃入海十几年,一身黑鳞早变得蓝蓝的了,与其叫他黑龙,还不如称之为青龙才合理。 这青龙抬头看了看自己的龙珠,本来今天打算喝点酒睡一觉,一会再来练那颗珠子的,现在倒好,天庭翻了个个儿,管事的也换了,他倒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父亲被囚,几个兄弟怕也都赔了进去。 想到这里,黑娃走到巨石前,抬起爪子一掌向那巨石打去,“砰的”一声,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震。 几个婢女慌得走出那翡翠床边,叫着黑娃:“王爷……,别……。” “爷,你别这样,别气坏了身子,小的们也瞧着难受。”一边的阿桂几步晃过来拉着黑娃的手说道。 “阿桂,咱们得委屈委屈了。”看着阿桂满是关切的眼神,黑娃苦笑道。 这老海龟却笑了笑,说道:“有啥委屈的,总比那小红河里天天钻泥巴强,爷,不妨事的,宽着呢。” “你倒说说,怎么个宽法。”黑娃把手从巨石上收了回来,看着阿桂。 “他不就是想要那什么如意果王么,这名儿虽然我听都没听过,可至少有一点咱们不怕……”,阿桂见黑娃不再生气,把手收回来摸了下巴说道。 “有一点不怕?哪一点?”黑娃瞪着眼睛问道。 “那无忧不是说了么,只有您能接近那人。”阿桂眯着眼睛看着黑娃。 “那又怎样?他现在又没有如意果,就是有,我还得去偷。”黑娃晃着脑袋向床边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对着刚才递果盘的小曼说道:“小曼,打壶酒来。” “啊……,现在?”那小曼迟疑道。 “对,就现在,打两壶,再整点吃的来,老子今儿个要喝醉。”黑娃叫道。 “哦,晓得了。”小曼应道,向一边的几名婢女使了个颜色,一一退下。 阿桂跟着黑娃走过去,站在床边,继续说道:“爷,既然他们都接近不了,那说明一个问题。”说完又顿了顿,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想着什么。 黑娃这回没接嘴,看着阿桂,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谁知这憨龟半天在那摸那下巴,就是不接着说。 黑娃气得向左右看了几下,把头又转了过来,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卖关子,有啥方法统统说出来,别在那拐弯抹角,你想急死我是。” “哦哦哦,是是是,爷,别急,我先想想……,”这老龟点点头应承完,又眯起眼睛摸起下巴来。 黑娃瞪着眼睛瞅着这龟,又不好发作,鼻子一张一张,几根龙须在边上抖着,伸手想摸点吃的,边上又空空如也,正要叫人拿点吃的来。 阿桂突然转过来,眼睛瞪大了看着黑娃说道:“有了。” 黑娃被阿桂盯得身子往后一仰,拿爪子拍了下翡翠床说道:“你快说。” “您明天就去见那人,找个没人的时候,把事情全都告诉他,就说跟他颇有缘份,情愿在这海龙湾给他看海挑路,陪他观星望月,顺便告诉他天庭大战即将荼毒人间,他那人间也定生变故,好不容易一场富贵,他肯定舍不得这大好时光任人操控,这人当年就敢居囹固而灭沙霸,此时又与这如意果王甚有瓜葛,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方才无忧也说了,浩天大帝调您镇守海龙湾就是为了那如意果王,这就说明,不但弥罗不能碰那个人,就连浩天大帝也拿不到他那果子,两边都得借您的手才能拿到那果子。 弥罗仅仅吃了那果子就能在一日之内将天军击溃,您何不自己取了那果子自己吃了,那王爷您岂不是比浩天和弥罗都要神通广大,您方才假意应承的非常妥当。 先让弥罗信了您,您自可大大方方做您的安心王爷,如意果找着了,你就自个吃了,没找着您就拖着,我相信那弥罗也不敢把老龙王怎么地,他还得指望您接近那人。 一旦有机会看见那如意果,您就自己立马吃了,到时候真的神通盖世,力压三界,一百个老龙王爷,您也得救出来,就连浩天大帝和弥罗天王都不是您对手,您何不自整兵马,问鼎天庭,夺了这滚滚红尘,荼靡三界呢?” 老龟阿桂一下子哔哩啦的连珠炮般的说了一大通话,把个黑娃给听懵了。 黑娃瞪着一双牛眼,看着这老龟,长大了嘴,口水趟得老长,流了一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别说他没听过这些话,就连想他都没想过,这阿桂平时说话慢慢吞吞,说起刚才这些话来却不紧不慢,又一个字都没卡壳。 “爷,这些个小花花肠子,不值当您平日里去想,就小的我琢磨就行,您一听就懂。”阿桂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了笑,算是替这青龙圆了个场。 “啊……,啊……,阿……阿桂呀。” 黑娃“啊”了半天才叫出老龟的名字。 “在呢,爷,咋啦?”阿桂眯着眼应道。 黑娃用手抹了抹了嘴巴,低下头咽了一大口龙口水,喉咙里咕隆了几下,说道:“你……,你……,你刚才……,说……说得……太……太快了,我……我没听清楚,你……,你再说……,说一遍我听……听一听。”黑娃被这老龟的话给震得有点头皮发麻,还真不记得具体阿桂说了些什么。 阿桂一笑,背着手在黑娃面前踱来踱去,把刚才那些话又重复一遍,说完微笑地看着黑娃,用手摸着下巴,不再说话。 黑娃这下全部听明白了,他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阿桂说道:“阿桂?” “嗯?”阿桂应道。 “你是不是嫌命长了点。”黑娃问道。 阿桂张口正要回答,一眼瞥见小曼拿着两壶酒和几个婢女端着吃的,正朝这边走来,随即合上了嘴巴。 黑娃对婢女说道:“就放那台子上,你们先下去。” 小曼有点不高兴,和婢女们放下酒壶后嘟囔了一句:“平日里都叫人家一起用饭的,今儿遭了事儿,就打发我们走……”。 她话没说话,就被黑娃怼了一句:“平日是平日,今天是今天,爷我没遭事,就遭了事,也绝不祸害你们,先下去,一会再一起吃,我跟阿桂商量点事儿,别磨叽啊。” “行,您是王爷,我们都是下人,姐几个,咱们走,”说完拉着一个婢女就走,走了一半又回头道:“王爷也别小瞧了咱们,就是王爷真糟了事儿,我们也都跟王爷去,大不了跟他们闹一场,怕什么,脱了这身鱼皮鱼骨,来世再做条小鱼就是了,姐几个,走,咱自个吃去。”撂下这句个性话,小曼红着眼睛拉着几个姐妹,走出了大厅。 黑娃摇了摇头,也没拦着她,毕竟不是平日,他还得跟阿桂说会话。 看着小曼的背影消失在一边的小门里,阿桂一笑说道:“呵呵,王爷真没白疼这曼姐儿,瞧不出她还这么血性,真不愧是这老东海里的人,见过世面,有骨气。” “我也没瞧出来你阿桂的心思有那么多。”黑娃一双眼睛看着阿桂,淡淡说道。 阿桂一听就知道这小青龙觉得自己心思多,立即笑道:“王爷,您还真说对了,我不怕死,我就为活的能争口气。” “你这口气,争得也太大了。”黑娃冷冷说道,“只怕气没争来了命都没了,命没了倒可以重新轮一遭。可万一上边无论哪一边赢了,你都是万劫不复,魂飞魄散,你就不怕真身入了无间狱,落个永不超生么?” 阿桂不再笑了,他把头伸了伸,站直了身子,摸了自己胸前,看了眼黑娃,然后把眼光移向巨石上方,看着那颗悬空的龙珠,那龙珠正静静的放着光。 “王爷,您做龙做了多久了?”自从阿桂跟了黑娃以来,阿桂是第一次不正眼看着黑娃,而且,是在黑娃注视着他的情况下。 “在人间,一千一百一十八年。”黑娃说道。 “您就想就这样一直听上神调遣么?”阿桂还是看着那龙珠。 “不想又能怎样?”黑娃叹道,他也跟着阿桂一起,看着那龙珠,龙珠的光突然亮了些。 “眼前就是机会,赌一把,要是赢了,弥罗和浩天都臣服于您。就算输了,您不也过了把瘾么?何况,咱们能走的棋很多。”阿桂不再看着龙珠,把眼光看向黑娃。 黑娃也看着阿桂,问道:“什么棋?” 阿桂说道:“吃得了那果子,就自己吃了,吃不了就给弥罗,或者留着给浩天。” “浩天?”黑娃长大了嘴。 “他走了,不等于死了。万一打回来了。咱们就说,为了营救老王爷,又为了等候浩天回来,您不得不忍辱负重,屈身敌营,只为了等到浩天归来,重掌天庭。 “如果,您不打算自己吃了那果子,那这个果子,您无论如何都不要交出来,不管是浩天还是弥罗,你都不给,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一直尊敬您。” 阿桂说完抬头看着龙珠,不再说话。 黑娃听到这里,才明白这老龟的一番心思,全都是为了自己,不禁心里大为感动,嘴里却不说出来,遂笑道:“阿桂啊。” 阿桂这下把头低了下来,看着黑娃道:“老臣在。” “这话就是说说,无论哪边,你都已经犯了死罪,知道么。”黑娃把脸一变,冷冷说道。 “知道。”阿桂淡淡说道。 “你也一千年道行,不容易,如此舍身犯险,值得么。”黑娃背着手,盯着阿桂继续说道。 “值得。”阿桂淡定的看着黑娃说道。 “为什么。”黑娃瞪大的眼睛,眼里里已经微微发红,背后的手握紧了爪子,只要自己一抬手,这老龟立马就会壳裂身碎,当场毙命。 “因为我只有一个主公。”阿桂看了眼黑娃,低下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脖子,站直了,他似乎做好了准备,接受黑娃那致命的一击。 “你说什么?”黑娃紧盯着阿桂的眼睛,一双龙眼里已经冒出了点火光,一团火苗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灭了。 阿桂看向龙珠,轻轻说道:“我跟过三条龙,两只蛟,他们走的时候,没有一个带上我。 我在那里待了八百多年,每天在泥巴里爬来爬去,被人的鱼钩钓了又跑,好多次落在网里,都给我跑了。 我整天在河滩上的泥巴里,钻来爬去的,看着星星,晒着月亮,见过鱼死网破,听过鬼笑人说。 直到一条小黑龙来了那破地方,他虽然嬉笑怒骂,狂放不羁,可心底里好,待咱又实诚,就是有时烦了他,他也不生气,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有我一份,要是遇着不好的事,有自己担待,从不拖累属下。 有勇气又肯担当,虽然糟了罪,可还是一身龙胆,惩恶扬善。就是升了官,也不忘带我一道来这海龙湾享福。 所以,若我这老乌龟,要论主公的话,咱这心里,只有这一位。” 说完,这老龟看了看黑娃,笑了笑,说道:“王爷,这十几年来,谢谢您了,我过得够舒服了,话说到这里,我就没打算活着,动手。” 黑娃的眼睛里涌出几团火花掉在地上,把龙宫的地面照得红亮红亮的,他的爪子早已抬起,随时准备抓向眼前这只跟了他六百多年的老龟。 九十章 龙心叩天关 老阿桂正站在巨石旁,巨石上方的龙珠随着黑娃抬起的爪子,显得越来越亮,那颗珠子的光芒照在阿桂的脑袋上,整片的强光射向阿桂的面门,他闭上了眼睛,丝毫不做避让,等待着黑娃的致命一击。 黑娃时常有些脾气,阿桂也都小心应承着,但凡黑娃发个火,这阿桂便缩在一边不敢出声,直到黑娃火气下去了他才伸出脑袋来劝慰。 可这一次,阿桂没有躲闪,黑娃看着阿桂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这老乌龟的气量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心里有些惭愧。 虽然阿桂的话只要传出去一点,戏弄弥罗,欺瞒浩天,这两条中随便一条,他这条青龙第一个就跑不了。可这怎么说也都是为自己着想,想起这六百多年一起风风雨雨的过来,他实在下不了手。 阿桂闭着眼睛,等着黑娃的爪子,心知这些谋逆犯天的话一出,只要黑娃一变脸,自己立马就是死罪,既然说了,他也就无所谓了,天庭已经换了主人,与其整日里看人脸色提心吊胆,不如拼一把,赢了就君临天下,不赢也可以维持现状,总归自身能保可进可退,他只是不知道,这青龙有多大胆量,敢不敢做这事。 正闭着眼睛忐忑的琢磨着,一只爪子搭在自己的壳上,黑娃的声音在面前说道:“闭着眼睛干嘛,就挺了啊?来,陪我喝两壶。” 阿桂兴奋的睁开眼睛看着黑娃,只见他正看着自己,黑娃双手扶着阿桂的壳,左右晃了晃阿桂的身子,仔细看了看他,瞧见那壳上有个地方沾了点贝壳的碎片,那是刚才被无忧给摔地上撞的。 黑娃拿爪子轻轻擦了擦他的背,把那点碎片的痕迹擦掉,把长嘴巴凑过来吹了吹气,又用胳膊给蹭了蹭说道:“嗯,亮了,来喝酒。” 说完看也不看阿桂,转身向翡翠床走去,拿起一壶酒,把塞子给拔了,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喝完一擦嘴巴说了句:“爽快!” 阿桂眼睛有点微微泛蒙,揉了下眼睛,跟了过去。 只见黑娃背对着阿桂,抬起左臂,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的珠子,往酒壶里一扔,回头向巨石上的龙珠一伸手,那龙珠便缓缓向他手掌飞来。他接过龙珠往酒壶上一放,龙珠立即悬空,一道青光一闪,一道金光缓缓从龙珠里落入酒壶中。 阿桂见了,冲了过来,大叫道:“王爷,您干嘛?” 黑娃一手托着酒壶,一手抵住阿桂,又抬手把珠子朝巨石上方一掷,那龙珠又回到巨石顶上,上下跳动了一下又悬空在原来的位置,继续放着光。 黑娃拿起酒壶,转身递到阿桂面前说道:“喝了它”。 阿桂瞪着眼睛张大了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摇头说道:“王爷,这可使不得,我……” 话没说完,就被黑娃抓着壳拎了起来,拉到自己面前说道:“刚才一番话不是掷地有声,斩钉截铁么,怎么现在怂了?” 阿桂被拎在半空,四只爪子挥舞着急忙说道:“王爷,这可是您练了六百来年的龙心,老龟只是替您着想,绝无半点非分之念,只为主仆一场,不忍见您受人掣肘,处处受气。人话说主辱臣死,我见不得他们对您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话没说完,被黑娃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一时尽“咕隆咕隆”被灌了大半壶,黑娃边灌边说:“不来点龙灵,你将来怎么变龙,靠这龟壳慢慢修,你还得再等一万年,不喝点这个,你怎么陪着我捶地窍,叩天关,他日直入浩天宫,轰了那狗屁弥罗天,把那杆子摩罗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话一出,阿桂一愣,顿时心头一热,四只爪子不再晃动,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总算没白说,禁不住眼角涌出几滴泪来,两只前爪抱着酒壶一饮而尽。 黑娃见了一笑,把阿桂放了下来,仰天一笑:“哈哈哈哈哈。” 阿桂一口喝光了注入了龙灵的酒,把酒壶往地上一扔,一抹嘴说道:“王爷,自打跟了您,我就没想过再伺候别的主,你想怎么干都行,我都跟着您。” 黑娃笑道:“好啊,阿桂,就照你说的,改明儿去见那人,反正拿着了能用,咱们就神通盖世,不能用,高低也不能给他们。我总归要让那帮子狗日的,给咱们也低个头,他们想神通如意,老子偏不叫他们如意,要他们把老龙王给我亲自背了出来,在我面前磕上他十亿个响头,不然,就让他们一个个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对,就是这么说。”阿桂一脸欣喜,激动的说道,一眼看见黑娃的手臂上还有一点血迹在上面,想去擦一下,又知这青龙心气高,既不肯受人怜爱又不喜欢别人矫情客套,怕伤了他自尊,当下忍住了,心里是既感动又兴奋。 黑娃看着阿桂,笑道:“嗯!现在,咱们知道怎么办,替谁办,什么时候办,接下来么……” 阿桂遂抖擞了精神站定了身子,全神贯注的看着黑娃,黑娃瞧了一愣,问道:“你干嘛?” 阿桂眼神坚定的看着黑娃,严肃又不失豪情的说道:“我在等候主公下令。” 黑娃立即正色道:“嗯,好!现在,本王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你一定要办好。” 阿桂立定了双腿,站直了身子说道:“请王爷下令。” “现在,我命令你,睡觉。”黑娃大声说道。 “什么?”阿桂以为听错了,伸长了脖子继续问道。 “睡觉。” “睡觉?” “不清楚么?” “清楚,只是?” “不睡觉,怎么养好了精神拿果子。” “……”。 “又是顶船又是推浪的,睡觉,咱卯足了劲,好好的跟他们玩一场。” “王爷明见,遵命。”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翡翠床边不远处,一丛珊瑚上,一只小小的乌贼窝在珊瑚的角缝里,正静静地趴在那,它悄悄起身,慢慢向下移动,绕过大厅,爬向一边的一扇小门。 进了门,里面是个小石厅,亮着淡青色的光,几个五彩的贝壳立在小厅两旁,穿过贝壳向右一转,那里有道小门,门外泛着海水,海水在门外一晃一晃的,就是不涌进来。 小乌贼顺着墙角向门外的海水里爬去,突然一把小刀飞了过来,乌贼喷出一团黑雾,可是还被飞来的小刀给钉住了,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 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弯腰握着刀把拿起这只乌贼,看了看,笑道:“往哪儿跑,正好拿来打个牙祭。”说完起身,迈着小碎步向房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曼姐儿,等等我………” 石放坐在客厅那把逍遥椅上,手上拿着一把陶瓷茶壶,往嘴里灌着茶,路通坐在沙发上,还是他饭前坐的那个位置,只是他的旁边换成了驾驶员张小嘉,唐平还是坐在中间的沙发里。 陈珍一进了这五号楼,瞬间情绪平静了许多,毕竟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大家都安全了比什么都好,也顾不着想自己怎么来这的了。 她在这里做过销售经理,房子的情况自然比较熟,领着顾轻舟和李萌萌二人一起上二楼去冲凉,楼上有三间卧室,每个卧室都有个浴室,正好一人一个。 楼下四个人都有点累,唐平从茶几上摸了根烟点上,不说话,只看着石放。 石放却在看手上那把茶壶,对着嘴又喝了几口,把它放在茶几上,见唐平正看着自己,又看着张小嘉,见他正低着头看自己的腿伤,他膝盖下方,小腿两边挂了两道红色的血夹子,两边被碎裂的甲板蹭破了点皮,虽然不再流血,但还是很醒目。 石放看着张小嘉的腿说道:“这里没有碘酒,先歇会,等会找个医疗站清理下。” “没事”,张小嘉低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又抬起头看着石放说道:“这里的岸我经常走,这里不可能有礁石,离岸边不到五百米,怎么就撞了。你们看见了水里的东西没。” 石放摇头说道:“没有,你看见了?” “没有看到,这可真奇怪,水里没东西,那艇难道自己会走?”张小嘉看了下唐平,又看向石放说道。 “所以这艇叫奇迹188,这就是奇迹,呵呵呵。”石放笑道。 路通一笑,说道:“今晚的事,够说上一个月。” 唐平吐出一口烟,说道:“一个月能清楚就好,只怕一个月都清楚不了。” “回来了就行了,”石放却满不在乎,说道:“一会喝点酒,都压压惊,路总,今晚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石先生,我就当是职业培训。”路通笑道。 “这种培训可真是奇特的很,下次我可不来了。”一个女声在一边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是李萌萌,她穿着一件浴袍,光着脚踩着一双人字拖,正站在楼梯上,一手扶着把手看着四人。 “李大总编可真是自来熟啊。”石放微笑道。 李萌萌走下楼梯,走到餐桌旁的冰箱那,一把拉开门,看了看里面。 “下面是饮料”,石放说道。 李萌萌却拿出一瓶红酒,双手握着,侧着脑袋,把一双眼睛看向石放,石放抬起手指着那酒:“我要这个,你随意,桌上就是开瓶器,拿过来。” 李萌萌拿着酒,关上冰箱的门,一眼瞥见一旁的餐桌上果然有个开瓶器,走过去顺手拿上,又用手挽着一把椅子走到路通身边,把酒往桌上一放,对着路通说道:“打开。” 说完用手遮着浴袍的一角,往椅子上一座,看着石放,撩了下湿漉漉的头发,一笑说道:“衣服都湿了,今晚可得在石先生那间卧室打扰了。” “蓬壁生辉,请都请不来。”石放笑道,心想这女子可真是一不怕生二不客气,俨然这就是她自家客厅一样。 路通看着李萌萌,见她一身白袍,几根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头,一阵沐浴露的香气从她身上飘了过来,不禁心神一荡,咽了口口水。 李萌萌见他看着自己,一甩头发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清新脱俗,秀色可餐?” 路通脸一红,转过脸正要去拿酒,一边的唐平却伸手过来拿起酒瓶说道:“你继续看,我来开酒。”说完拿着开瓶器往瓶口一套,转了起来。 一边的张小嘉看了眼李萌萌,见李萌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扫了过来,张小嘉赶紧低头假装看自己的腿。 “路老弟,久视无理,你们二位还怕没时间互相观瞻?得嘞,我去拿杯子。”说完石放哈哈一笑,起身走到餐厅旁。 路通被二人调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石放不好意思的说道说道:“石先生,我……,我也想上去冲个凉。” 石放转身对路通说道:“等那二位下来,一会你就去,就去李主编那间洗,就用她用过的沐浴露,好好涂涂,哈哈哈。” “还得再用她用过的毛巾,好好擦擦。”唐平拍了下路通的肩膀,正色道。 “你们二位,我不是那意思,没有……。”路通解释道。 “要是我有呢?”李萌萌把头轻轻侧向路通,眯着眼睛说道,把个路通看得一脸通红,他立即起身说道:“我去洗手间。” “哈哈哈哈哈,美女有意,君子无心,啧啧啧。”唐平大笑道。 看着路通急匆匆走向洗手间,李萌萌也笑道:“路总,跟你闹着玩的,哈哈哈。” 路通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走进了洗手间。 石放转身打开碗柜,拿出个托盘,抓了七只杯子放在托盘里,走到茶几边,把托盘一放说道:“倒酒,等她们俩来,一起喝,诸位乘兴而来,自然要兴尽而归,我叫点吃的来。” “我要来只烤鸭,饿了。”唐平举起手冲石说道。 “鲍鱼要不要?”石放笑道。 “不用了,有你这只鲍鱼我就饱了,我就要来只烤鸭,再来个爆炒海蛏,她喜欢吃。”唐平用手指了指楼上。 石放看向李萌萌,李萌萌也学着唐平的样子举起手说道:“我来份清蒸河虾。” 石放又看向张小嘉,张小嘉摆了摆手道:“还真有点饿了,您点什么我吃什么,随便。” 这时陈珍和顾轻舟也下了楼,二人也一人套了件浴袍,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下来,陈珍笑道:“我听着都饿了,洗澡的时候肚子就在叫。” 顾轻舟在后面也说道:“哎,总算安全回来,大家没事就是万幸了。” 三人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客厅。 路通走了出来,站在洗手间门口说道:“我来个爆炒鱿鱼丝儿。” 众人一齐看向他,都愣住了。 石放也看着路通,见他的头发不知道怎么搞的,卷起来向上,几根头发竖在头顶,有几根往两边翘了起来,发梢还分了岔,再加上他把一只手举得高高的,看上去就跟条张牙舞爪的鱿鱼一样。 李萌萌指着他笑道:“你不用点了,我们有你就行了。” 众人一阵爆笑,把个五号楼震得嗡嗡作响。 九十一章 谁都不简单 照着众人意思,石放在外卖平台选了家夜宵专营店点了几个菜,又从24小时送药的网店上买了点纱布和酒精。 路通臊得去了楼上洗澡,石放从他买的那堆大花裤衩里拿了一条给他穿。 陈珍穿过逍遥椅,跟唐平坐在一块,二人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都不说话。 石放从冰箱里拿了几瓶饮料放在茶几上,打开几瓶放桌上,“喝的自己随便拿。” 顾轻舟也拉了张椅子坐在李萌萌旁边,看了眼石放,石放正好把头转过来,二人眼神碰了一下,顾轻舟忙把眼神转过去,看向桌上的饮料和酒杯,伸手拿了瓶饮料,对于石放身上的红光,她心有余悸。 “今天也算是缘份,大家也算聚聚,一会喝了酒,我们男人都睡下面。” 顾轻舟却说:“我得赶紧和公司联系下,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们。” 张小嘉接着话说道:“公司肯定已经知道了,一个月的跟踪服务,现在发动机停了,定位信号没了,他们肯定要联系我们。” “急什么?我都不急。”石放一笑。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游艇上。”陈珍也拿这一瓶边喝边说。 石放想到这点,笑了下,没说话,今晚的事太离奇了,只是他可能经历的多了,有些见怪不怪。 唐平侧脸看着陈珍,安慰道:“先歇会,既然没有答案,就当老天把你送过来的。” “你不来艇上,怎么跟唐总一起去灯塔两厢厮守呢。”李萌萌在一边 打趣道。 唐平和陈珍脸一红,一齐看了眼李萌萌,二人又相互看了看,各自拿了瓶饮料喝着,不说话。 “石先生。”李萌萌冲石放说道。 “嗯?”石放应道。 “你一身的红光,悬在天上,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么?”李萌萌边说边起身,把椅子反了过来,双腿骑在椅子上,就像那张椅子是匹小马驹儿一样。 石放眯着眼睛,故作深沉的想了了想,拿起一杯红酒,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记得我走出舱门,身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四周一片通红,然后突然又落了下来,正好听见唐平和路通的对话,”石放耸了下肩膀,“就这样。” “什么红光?”张小嘉摸不着头脑,看了看李萌萌,又看向陈珍:“怎么你不是跟他们一起上的艇么?不过我真不记得你上了艇,我记得很清楚,除了我和顾经理,只有四人上艇,三男一女,怎么多了个人。” “你真的不记得你去哪里了么?”顾轻舟对张小嘉说道。 “我去哪了?我哪也没去啊!”张小嘉莫名其妙。 “你跟我说想看看是不是线路问题,结果你刚弯下腰,就闪了几下,不见了。”顾轻舟说道。 “我?不见了?”张小嘉瞪大了眼睛。 “对,你不见了。”李萌萌补充道。 “我就看了下工具箱的门,想打开线路板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故障,一抬头,就来电了,发动机也正常,再看你的时候,你倒不见了,我才出来找你,发现你正在后甲板跟诸位说话。”张小嘉一本正经的看着顾轻舟说道。 “不用多想了,都穿越了,穿了一会又回来了。”路通从楼上穿了条大裤衩下来,边走边说。手上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哦哟,壮士下马了。”石放打着哈哈说道。 路通斜了眼石放,尴尬的说道:“石总就别拿我开涮了,还嫌我不够糗么?哇……,我也来一瓶,”几步走到张小嘉身边拿起一瓶饮料猛喝了几口,说道:“对了,这艇到底后来是怎么浮起来的,还有那片巨大的黑色背景,想着都瘆人。”路通刻意岔开话题。 顾轻舟撩了下头发说道:“那就像一个房子,四周全是黑的。我们好像悬空定在那里一样。” “就像个无名的空间,与外界彻底隔开。”陈珍接口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是平行空间,在平行空间里,还嵌套着其他的空间。首先是张小嘉失踪,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失踪,接着陈珍被送了过来,然后石放变成红光立在空中,转眼间,张小嘉又回来了,这一切,后面一定有什么力量在推动它,可惜,我们可能永远都搞不明白了。”唐平淡淡的说道。 “我头都被你们说大了。”张小嘉在一边摸了摸头。 “喂,诸位,除了今天,你们身上,都发生过什么奇特的事么?”石放突然问道。 “有,我就有很多。”李萌萌举手道,俨然一副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的态度。 “哦,那你说说。”顾轻舟歪着脖子看向她说道。 “小时候,我能看见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李萌萌神秘的说道。 “什么东西?”陈珍好奇的问道。 “有一次跟我姥姥去寺庙里烧香,在观音菩萨那,我看见有个真的观音菩萨站那神像旁边,冲着我笑。我就跟姥姥说,菩萨在一边看着我,我姥姥就要我磕头。我说菩萨就在身边,让姥姥过来看,姥姥不信,说叫我不要乱说话,等我磕完头起来,菩萨就不见了。 我姥姥去世那天,我亲眼见她出门,一边笑还一边冲我招手,叫我以后乖乖的。 稍微大点之后,还能看见人的头顶上,都放着各种各样的光。”李萌萌眉飞色舞的说着,一只手还一边在空中比划。 “什么光?”石放把身子坐正,看着李萌萌,对她的话似乎来了兴趣,插了句嘴。 “不一样,每个人头顶的光都不一样,有的是红色,有的是黄色,有的是绿色,还有五彩的。”李萌萌侧脸看向石放说道。 “好人放红光,坏人放黑光,是么?”路通在一边插嘴到。 “不是的,别打岔,”李萌萌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得看人,有的很凶的人,他们头上会有点黑色的雾,而且带着点红光,有的看上去面相凶,可是心里却好的人,头上一般也是黄色的光。 有的看着面善的人,头上是淡黄色的光。但是我爸有个同事不一样,面相看着就不舒服,阴阴冷冷的,他样子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可是他来我来做客,他头上居然是黑白相间的光。 我就跟爸爸说这个叔叔头上有黑白光还让我妈给痛骂一顿,说我胡说八道,后来听说我爸这个同事贪污了很多钱被查出来,自杀了。” “真的么?”陈珍听得全神贯注说道,“现在还能看么?我头上是什么光。” “能,我看见了,还看见了唐总的头顶上放着光。”李萌萌注视着陈珍的头顶,认真的说道, “什么光?”陈珍问道。 “春光。”李萌萌指着唐平和陈珍的头顶上方说道。 “呸,去你的。”陈珍假意怒道,拿起桌上一个纸团扔了过去,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唐平,唐平却看着陈珍说道:“我当然是春光了,不是春光,难道还是黑光,哈哈。” “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 一边的顾轻舟、路通也微微一笑。 张小嘉也说道:“奇特的事倒是挺多,我也有几件。” 石放立即说道:“快说快说,咱们听听。” 张小嘉点了下头,咳嗽了一下,说道:“我老家在湖南,我有个叔伯的亲戚,他排行老四,我得叫他四爷爷。” “四爷?不是那个四爷?”唐平笑道。 “不是不是,没见我姓张么?哪来那么大谱的亲戚,”张小嘉瞥了要唐平,继续说道:“他以前是盗墓的。” “盗墓?”路通瞪大了眼睛说道。 “对。盗墓的。”张小嘉说道。 “这个题材不错。”路通说道。 “怎么,你要买入么?”李萌萌笑道? “可以考虑,先听听。”路通答道,转眼看着张小嘉。 “继续啊。”石放冲张小嘉说道。 张小嘉“嗯”了一声说道:“四爷爷跟我父亲说过,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他们有一次开了一个墓,里面埋的,不是人,就是说,那地方,根本不是墓。” “精彩!是衣冠冢?”李萌萌拍了椅子问道。 “是的,是一堆衣服,衣服上是一串铜钱,铜钱的旁边,还有一个铜罐子,铜罐子上还有一行字。” “什么字?”唐平问道,说完看了眼石放,石放正看着张小嘉,没有接唐平的眼神。 “叫什么如意罐。”张小嘉答道。 石放听了,心里一紧,看了眼唐平,唐平也正看向他,眼光一碰,都看向张小嘉,石放笑着问道:“哦?那后来呢?” “那个铜罐子边上,是个像竹筒样的铜管子,有半尺来高,中间是空的。一起下去的人中,有一个比较懂,说那是个道士埋的东西,不能碰,让放回去。 结果我那四爷爷不肯,下地一趟,他不肯走空,就去拿那个铜罐子,结果手刚碰上去,那罐子就突然凭空消失了,只剩下几件衣服和那个铜管子在地上,于是就拿了那个铜管子走。 你们猜猜那铜管子是什么?” 张小嘉说完卖了个关子,问向众人。 “是什么?”顾轻舟也被这个故事吸引,翘着二郎腿,把手放在膝盖上撑着自己的下巴问道。 “那东西,居然是个定风筒。”张小嘉拿起桌上一杯酒,喝了一口。 “怎么个定风法?”路通侧过脸来看着张小嘉,他还没仔细看看这个人。 只见他面色黑黑的,一双胳膊精瘦精瘦的,却显得很有力度,两根青筋顺着手臂一直延伸到胳膊肘那,一双单眼皮显得很有精神,一双一字眉与眼睛隔着半寸平行着,眉间的距离能放下两根半小手指,一看就是个心胸开阔的老实人,不会说什么假话。 “怎么定?就拿根蜡烛点上,再套上这铜筒子,不管外面多大风,那火苗都纹丝不动。”张小嘉拿手在茶几上比划着,好像面前真有个定风筒一样。 “定风?你亲眼见到的?”唐平问道。 “大哥,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要不,就是我父亲在骗我?”张小嘉被唐平问的有点不乐意,有点自贬的说道。 唐平立即笑道:“别误会兄弟,我只是听入迷了,各人的经历,可真是谁都不简单啊。” “我信有这事儿,就好比我们今天这样,这大千世界上,太多事情,你找不到原因,可它就是发生了。”顾轻舟在一旁说道,正要接下来说自己的事情。 这时,门铃响了,石放起身走到门边打开对讲:“喂。” “请问是石先生么?” “是我。” “您是不是叫了外卖?” “是的,我叫的。” “好,那我们让外送员进来。” “好的。” 九十二章 明芝七九孔 24小时的夜宵外卖,菜品居然都很不错。众人将一个个小菜摆好,围坐一团,酒水斟满人又齐全,居然还多出个陈珍。 石放看着这场面,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同学聚会。 “顾经理,刚才你想说什么?”石放问道。 “没什么,只是说这世上的事,很多意想不到。本以为这个艇卖了,会有点奖励,现在……”,顾轻舟笑了下,放下饮料,换了杯酒,喝了一口。 “那是保险赔,和你没关系。”张小嘉夹起一块老鸭,在一边说道。 “哎,总归不好,不说这个。”顾轻舟举起酒杯笑了笑说道:“来,为了咱们平安归来,敬这个奇特的夜晚一杯。” “好,就敬这个夜晚一杯。”李萌萌也拿起杯子举起。 石放也拿起杯子,笑了笑说道:“人生奇特须尽欢,干杯。” 众人一起举杯相碰,皆一饮而尽。 七个人一晚上遇见这几出怪异的事情,一个个早饿了,各自对着酒菜埋头苦干了七八分钟,吃鸭子的吃鸭子,夹黄鱼的夹黄鱼,石放还点了个红椒爆熏肉,这菜十分抢手,七个人一时都忙活了起来,除了陈珍和顾轻舟稍微注意点形象,细嚼慢咽的,拿筷子夹菜也只挑自己跟前的。 倒是那李萌萌毫不斯文,一下站起来直接拿手抓鸭子,一下子又把筷子伸到石放跟前夹熏肉,一边咬着肉片,嘴里还不闲着,“嗯呀,这熏味,我还是第一次尝,真好吃,又辣又香的。” 张小嘉也假了一块说道:“这是咱湖南特产,天下熏肉皆出湘。” 石放笑道:“这还不是最正宗的。” 路通是浙江人,平日的主菜都是轻口味的,他看了眼那盘熏肉,心里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对那盘李萌萌点的河虾感兴趣,嘴里却没话找话的说道:“石先生,最正宗的是咋样的?” “最正宗的熏肉,得用稻谷的壳熏,把肉穿上,用架子架好,挂一排,下面点上稻壳,明火一起就得灭了,用暗火熏,不能起明火。 蒸上个七八天,再把这熏好的肉,放太阳下晒个二九一十八天,这十八天里,天天都得是太阳晒,下雨不算啊。 赶上中午的太阳最好,这油还不能都晒干了,得留点,晒完了以后,想吃就拿一块,切薄了,拿碗装上,洒点辣椒点上香葱,往放锅里一放,锅里倒一大半水,碗里别放水,蒸他个一个小时,我天,一开锅的那一瞬,那个香啊。”石放说完夹起一片熏肉,轻轻的嚼了起来。 “真讲究!”路通摇了摇头,咬着一只虾说道。 “以前我家里晒咸鱼,那也是蒸出来的,开锅的那一刻,我每次都好期待。”顾轻舟在一边啃着一块鸭脖子,边啃边说。 唐平却对着张小嘉问道:“小张,你四爷爷后来还说没说过那个消失的铜罐子。” “什么罐子?”张小嘉吃的兴起,自己都忘了刚才说什么了,他脚上刚用酒精擦了擦皮,用纱布绷了一圈。 “就是你四爷爷没碰着的罐子。”石放提醒道。 “哦,那个啊,没有,不是说了他一碰就不见了么,怎么?这故事有意思,还有后续呢,刚才没说完。” “继续啊。”李萌萌满嘴是油的说道,她已经吃了三块烤鸭了,说完拿嘴巴吸了吸手指。 路通嘴里含着半只河虾,那虾头带着几根须露在外头,他瞪着眼睛看着李萌萌,心想这好歹也是上海滩着名财经界的主编,吃起别人家的饭怎么这么不拘小节,不顾形象,这也太那个什么了…… 李萌萌正看着张小嘉,等着他继续说那故事,一眼瞥见路通正看着自己,转过脸发现陈珍和唐平也在看着她,又转眼看向一边的石放,他正夹着一根青菜,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接着往右看向一边的顾轻舟,见她看了一眼自己,却“扑哧”一笑,把脸转了过去,从桌上拿了张纸巾递给李萌萌。 “干嘛?”李萌萌莫名其妙。 “脸……”,顾轻舟见她没接纸巾,索性拈着纸巾伸手过来,李萌萌下意识的把头缩了一下,“别动。”顾轻舟轻声喝道,李萌萌也不知道怎么了,被顾轻舟轻声一喝,头还真就没动。 顾轻舟拿着纸巾在李萌萌嘴角边和鼻子边各擦了一下,把纸巾往桌上一放,李萌萌一看,纸巾上赫然粘着一块方方的辣椒片和几根小葱花,冲顾轻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做了个鬼脸,说了声:“谢谢了,姐。” “李主编真是吃的豪迈,果然配得上云顶二字,连这葱花和辣椒都想跟你一起上天。”石放把青菜往嘴里一送,左右摇了摇头笑道。 “饿了,太饿了。”李萌萌满不在乎笑道。 “你不怕胖么?”陈珍在一边问道。 “瘦子吃不胖,再说平时我也不这么吃,今天特别啊。”说完还继续夹了块河虾,往嘴里一放。 路通看了没吱声,把那半块河虾给嚼了下去。 张小嘉笑了笑说道:“这就叫个性。” 石放对着张小嘉说道:“小张,继续你那故事,不是没完么。” 顾轻舟也提醒道:“对啊,继续啊,那铜罐子不是还有后续么。” “哦,后来啊,后来四爷爷还见过一次那东西,这一次是在西藏。这事儿比较玄乎了,怕说了您们不信。” “没事啊,反正是故事嘛,说说呗。”陈珍也冲张小嘉说道。 “说,没事儿,我们反正今晚也够神奇的了,不怕再神奇点。” “嗯”,张小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呃……”的一声打了个嗝儿。 众人一阵轻笑,“别急,慢慢说。”石放笑道。 张小嘉点了点头,说道:“我父亲说,六十年代那阵子,四爷爷那帮人就躲到西藏去了。 他们从西藏进了青海,青海那里有座山,叫做阿咪东索山,据说那里有着什么宝贝。” “阿咪东索?我知道那个地方,蒙语里,那座山是八宝山的意思”,路通接口道,说完看了看众人补充道:“不是北京那座啊”。 “哦,是么?这我可不知道,反正也是父亲转述给我的”张小嘉看了眼路通说道。 “我随口说的,你继续。”打断了张小嘉,路通有点不好意,忙说道。 “他们去那,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躲避破四旧?”唐平问道。 “是的,他们是去那找样东西,叫做石灵芝。”张小嘉答道。 “石灵芝?”李萌萌问道,“那是什么灵芝,石头上长的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就是找那东西。”张小嘉解释道。 石放听了,开口说道:“就是石象芝,有很多种,有头有尾还有四只脚,红的像珊瑚、白的像脂肪、黑的像油漆、青色的像羽毛、黄色的像紫金。那东西大的有十几斤,小的三四斤,听说这玩意吃的时候,得斋戒几天,捣成粉末服用。 其中有一种,专门长在靠水的悬崖石缝里,样子像个碗,近一尺宽,连根拔起来的话,下面有三四寸的根,因为这灵芝身上一般有七个孔,罕见的是九孔,所有又叫七明九孔芝,捣碎了服用,非常甘甜,马上就全身发热,听说能吃上一斤的话,会长生不老。” 六个人一齐看向石放,被他说的都听呆了,“长生不老?”顾轻舟问道,“真有这种事?” “哇,我就说今天真过瘾,太有意思了,石先生可懂得真多。”李萌萌拍了下手,激动道。 “这个唐平也懂的,是?”石放一笑看向唐平。 “这是《本草》的《软目》篇,我倒是看过,不过吃的时候,得最好是秋分那天,不过我估计你四爷爷他们要找的,不是这个。”唐平接着石放的话说道。 路通坐正了身子,这些东西他日常接触不多,听都没听过,心里暗暗佩服唐平,心想他看的书真多,遂问道:“那会是什么?” “青海素来产玉,这石灵芝还有一种,叫做五胎芝,只生于有玉之山,据说玉膏流出后凝成的,这可得五千年才有一个成形,这灵芝有的像鸟,有的像动物,粗看像黑玉和青玉,采这种东西,得求它。”唐平侃侃而言,显得神采奕奕。 陈珍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像个小姑娘似的昂着头看着唐平,心想,这男人爆知识点的时候,真的太帅了。 张小嘉本来自己是说故事的,也被这番话吸引,正听得聚精会神,见唐平停了下来,立即问道:“求它,怎么求?” “听说的,得跪下来磕头,说自己是谁,因为什么,才来这里拿这东西。这东西同意了就不会消失,没同意,就会马上不见。”唐平认真的解说道,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求到了之后,把它捣碎成粉末,用无心草的汁调和,不能加水,就用那无心草的汁调出一升水来,吃了,也可以长生。”石放接过话头说道。 “所以,你四爷爷他们找的,应该就是这五胎芝。”唐平把答案说了出来。 “我的天,这可比我那故事还好听。”张小嘉叹道。 “石先生,无心草又是什么草?”李萌萌不解的问。 “这个我知道,很常见的,田地里就有,有时候在路边有水的花圃里也能见到,花是黄色的,花朵一小颗一小颗聚集在一起,它的茎上有小小的绒毛,叶子上也有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菊花。”顾轻舟像个小孩样,把手举了起来说道。 “这草啊,采了下来,晒干了磨成粉,煎汤喝,还能止咳平喘,降血压,还能去风湿,去痰。 有时候感冒咳嗽,支气管炎啥的,也管用,听说还能治毒蛇咬伤。” “顾姐,也不赖啊,半个中医啊。”李萌萌一脸惊讶的看着顾轻舟,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 “小时候我爸就这么用的。”顾轻舟笑道。 “不好意思,小张,又打断你了,你继续你继续,他们去了阿咪东索山,后来呢?”石放冲张小嘉笑了笑说道。 张小嘉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都被二位的话带跑了,现在就想到那长生不老的灵芝面前摘它几斤当饭吃。” “哈哈哈,改明儿有时间我们也去你四爷爷去的那个地方,弄他几吨下来,做成养生品,然后让全世界人民都吃了它,这下什么疑难杂症全都治好。”石放大笑道。 唐平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所有的药厂都得倒闭。” 路通听了心里一笑,这石放是真敢想,转念一想,自己前阵子正好对几家药企的股票建了仓,心里暗自有些担心,虽然这石放只是说说,可万一以他现在的实力,真这么干,他还真没把握自己的公司是他对手,这石放又是放红光,又是冥冥中有什么在海里助他一样,他路通现在,已经没有当初走进这栋楼的信心了。 看着石放红光满面的笑着,路通笑了笑,说道:“养生品市场非常广阔,现在大家生活条件都很好,剩下的,还真是都要在自己身体上下本了。” 李萌萌见他文不对题,瞥了他一眼,对着张小嘉说道:“小张,继续。” 九十三章 上下岁经三 “哦,好的。”张小嘉抹了下前额,拿起自己的杯子,见是空的。 石放把酒瓶伸了过来,给他满满加了一杯,一边说道:“喝,没事,酒管够,这酒不醉人。” “谢谢。”张小嘉拿起杯子,喝了口酒,喝接着说道:“他们去那里找的什么石芝,可能就是唐总说的那种。怎么去的不知道,反正他们一共去了五个人,回来了时候,只剩了三个人。” “那两个死了?”路通问道。 “不是,是失踪了。”张小嘉答道。 “怎么失踪的?”唐平也问道。 “我父亲说,四爷爷他们一共六人,那个阿咪东索山,是祁连山的支脉托来山的主峰,那个托来山还有名字,叫做兔儿山,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阿咪东索山的山顶。 去的时候正好开了春,又是三月,于是他们准备了几天的干粮和水,就一路上了片。一路上山都很平静,只是越靠近山顶,就越感觉不一样。”张小嘉说道。 “怎么不一样。”李萌萌问道。 “越往上走,看山下就越不一样,山下很朦胧,当他们快到山顶的时候,再回头看山下,山下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按道理可以看到其他的山峰和云雾什么,他们回头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白茫茫的,那白色东西,既不像云,又不像雾。 更严重的问题是,他们也看不见下山的路,这六个人只能一步步向山顶走。 等到了山顶,他们要找的东西,真的在那里,不过不是什么七明九孔的,是一种红的像玉样的灵芝,,还在山顶边的峭壁上闪着红光。 我四爷爷,是专门负责取宝的,他们有两个人是负责观山和定穴的,叫什么'头师',有一个是专门探路的,俗称'走稍头',另外两个,则是'刀把子'。” “刀把子?什么意思。”顾轻舟也插了句嘴,问道。 “就是保安。”石放答道。 顾轻舟看了眼石放,又转脸看向张小嘉求证。 张小嘉点了点头:“对对对,就相当与保安,不过听说解放前的时候,他们可不仅仅是保安。” “嗯,明白,还得干点别的勾当。”石放说道。 “什么勾当?”陈珍也接了句嘴。 “杀人。”唐平冷冷的说道。 “是的,这两个专门是负责清场的,要是能劝走就劝走,劝不走的,就地就杀了,四爷爷随你这两人他们合作过两次,手都很黑。”张小嘉说道。 一阵穿堂风过来,陈珍和顾轻舟一不禁打了个冷战,身上起了点鸡皮疙瘩,陈珍拿左手摸了下自己右边的胳膊,唐平拍了拍她的膝盖,笑道:“没事,那是过去。”陈珍笑着“嗯” 了一声。 李萌萌却全神贯注的听着,她催道:“然后呢?” “四爷爷去取那东西的时候,看见那个什么石芝旁边,有个铜罐子,很眼熟。”张小嘉继续说道,还一边用手比划那个罐子。 “就是你四爷爷上次盗的那个衣冠冢里的如意罐?”石放开口问道。 “我天,厉害,石总,就是那玩意。”张小嘉笑道,“四爷爷自己也觉得奇怪,那东西是不是有一大批,到处都有,正想着这点,那罐子又不见了。 他爬过去正想拿手去掰那红色石灵芝,边上有个人立即叫了声'别碰',然后有个人递了把金色的东西过来。四爷爷一看,是把金如意,是其中一个'头师'递过来的,我四爷爷接了过来。 那头师说用这个,说那东西不能碰手、不能碰铁、和木、要用金子敲,四爷爷也没说什么,金子敲就金子敲呗。 可当他转身去敲石灵芝的时候,后边一个刀把子悄悄走了过来,拿刀照我四爷爷背上捅了一刀,偏巧四爷爷那天身上穿了件索子甲,那一刀没捅上,只刀尖刺进了索孔,伤了点皮肉。 四爷爷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他的爷爷,也就是我的高祖父,以前是曾国藩的湘军,有点真功夫,传过我四爷爷。 四爷爷当时就抄着那金如意打了回去,两人拆了几招没分胜负,另一刀把子正要上前搭把手。结果一个头师叫道,说东西不见了,然后指着我四爷爷说都怪他。 我四爷爷也是莫名其妙,他们想害他,居然还怪他把东西弄没了。 他觉得的可能打不过他们五个,因为那刀把子背后捅他一刀的时候,五个人里没一个拦着的,说明他们预谋好的,自己也想不明白,没有他,他们取什么宝啊。” “生人祭,他们想拿你四爷爷当生人给祭了。”石放看着张小嘉说道。 “是的,事后他也是这么跟我父亲说的。”张小嘉看了眼石放,咽了口唾沫。 “什么是生人祭?”顾轻舟问道。 “就是用活人献祭。”陈珍在一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唐平很诧异。 “电影小说都有,看过。”陈珍一笑。 “继续,小张。”路通听的起劲,催促道。 张小嘉继续说道:“就在这时,整座山峰,突然摇晃了起来,而且摇晃的很厉害,我四爷爷赶紧趴下,用手抓住一块凸起的小石头,用脚抵住地上一道石缝,尽量不让自己被晃下去。 刚才那个出手的一个刀把子一个没站稳,被甩下了山头,掉悬崖下那层白蒙蒙的东西里头了。探路的和两个头师还有一个刀把子也赶紧趴下来。 他们发现整座山峰在上升,下面一片白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那个探路的说,'不得了,这山是活的'。 一个头师说'传说果然是真的',至于什么传说,我四爷爷也不知道,反正整座山峰悬空飞了起来,他看了看山下,白色东西没有了,下方居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可他们明明去的是青海。 四爷爷正在纳闷,那山峰的顶上突然冒出一门,他说那门很奇怪,是从外面向里坍塌的,里面出来了一个人形的东西,全身放着红光……” “红光?人形的?”唐平惊道。 “是的,是个人形,四爷爷说,看不见人的样子,只是团人形的红光。”张小嘉答道。 听到这,除了张小嘉以外,大家一起看向石放,石放左右看了看,突然明白了过来,笑道:“这个是这个,我是我,不一样。” 张小嘉没明白,问道:“嗯?什么不一样?” 石放冲他挥了挥手,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你继续说,那人形红光怎么了?” 众人又都把头转向张小嘉,张小嘉继续说道:“那人形红光对他们无五人说了话,我四爷爷说那东西的声音,就像是在自己的耳朵里说的一样,说什么:'除非有如意果,否则以后别再来了',说完话,那人形东西就消失了,那道门又从里面往外合了起来,就像里面有人往外推被子一样,皱皱巴巴的把门又给合上了。 接着那山开始往下降,五个人趴在山峰上,又回到了那白蒙蒙的云雾样的东西中,穿过那层白色的东西之后,这山峰又静了下来,山下的山峰也出现了,就和他们上来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山的时候,这山峰上还有点积雪,附近的几个山头也能看到积雪。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山脚下很多地方都开着花,有的小山头上,郁郁葱葱的,天气也很热。 还有就是,那两个头师不见了,只剩了一个探路的一个刀把子,还有我四爷爷。”说道这,张小嘉停了下来,看了看众人意犹未尽的眼神,“没了,就剩他们三人,后来就一起下山各自走了。” “就这样,没有了?”路通问道。 “没了。”张小嘉答道。 “你四爷爷以后没再去过那里了么?”李萌萌也问道。 “没有,就是有,他可能也没有说,我父亲也只知道这么多。” “下山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路通看了看左右,说道,“那可能是个时空门,那里的时间呆一会,就是我们这里几个月。” “什么几个月?是三年。”张小嘉说道。 “啊……?”陈珍叹道。 “之后他再没提起过这事么?”石放问道。 “没有,他有个儿子,几岁上头就不见了,他说这都是以前干的事的报应,他很喜欢我父亲,因为我父亲跟他儿子长得很像,小时候也常在一起玩,所以常给我父亲说点故事,我父亲记得最深的,就是这个,就告诉了我。”张小嘉说完叹了口气,“也可怜啊,他老人家,最后也失踪了。 “听着怪伤心的。”顾轻舟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嗯,我四爷爷其实人很好,从不红脸的,只是笑,哎,人哪怎么过都是一辈子,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张小嘉叹了一声。 “呵呵,”唐平拍了下张小嘉的肩膀,“故事,都在乎人情,若是哪天,人情都没有了,这世界对我们,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怎么突然那么伤感,这故事我觉的真神奇,既有科幻又有玄机,长生不老的灵芝,飞越时空的山峰,莫名消失的那两个人,还有那发红光的人形……,这都……”,李萌萌正说的起劲,突然看见石放正起身去冰箱那里,又沉默了起来,想到这个人也放着红光,不禁心里有点泛怵。 石放拿了瓶酒,又掏出几瓶饮料抱在怀里,走到茶几前放了下来,吵起开瓶器往逍遥椅上一座,问道:“有谁还想喝酒的?” “我。”张小嘉第一个说道。 “我也来点。”路通说道。 “我不用了,我想喝茶了。”唐平摆了摆手。 “有点累了,好困。”顾轻舟似乎对这个故事不是很有兴趣,来了点睡意,说完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一点了?小张,你这故事真神奇,不过我真的想睡了,现在就不和你研究这个了。” “顾姐,今晚咱们一起挤挤。”李萌萌冲顾轻舟说道顾轻舟点了点头,笑了下。 “三个人一起,我也跟你们一起挤挤。”陈珍在沙发上说道。 “你?你不和唐总一起么。”李萌萌笑道。 “说什么呢?”陈珍嚷道。 “别,你们三一起睡那最大的,二米二的床,足够你们三个睡,路总和小张一间房,我和唐平就在这客厅守夜,你们都是我客人,我来当班,一晚上大家都辛苦了,你们一会你们休息,我在这。”说完转眼这唐平说道:“你累了就先睡,我想坐会。” “我哪那么快睡,她们几位女士倒真累了。”唐平说道。 “我也喝点酒,一会再上楼。”路通 说完看了眼李萌萌。 李萌萌一嘟嘴说道:“你上楼就上楼,看我干嘛?” “我正好眼光顺过来了。”路通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往那边顺,往我这边顺干嘛,晚上别摸房,三个人打死你。”李萌萌眯着眼睛笑道。 “你脑子都想些什么?”路通叫道,“我不上去了,我就在客厅跟石总说话到天亮。” “嗯,这个我欢迎,正想多喝点尽兴。”石放笑道。 “这里就是打个地铺也可以睡。”路通指着地板说道。 “行,你打地铺,我上去了,吃饱了就去变猪,走喽。”李萌萌拉了下顾轻舟,笑道:“科幻玄学讲完了,接下来是他们这帮男人的夜话时间,姐,上去,我陪你。” 顾轻舟点了下头,冲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有点累了,真想睡了,小张,谢谢你的故事。” 张小嘉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没事,顾经理,你先休息,今天也辛苦了。” 顾轻舟又看向石放:“石先生,今晚不好意思,在这里要打扰您一晚了。” 石放站了起来,说道,“你休息,今天真辛苦了。” 陈珍看了眼唐平,用手在他膝盖上摸了摸,轻声说道:“唐平,我也想上去跟她们一起。” 唐平用手抚了抚陈珍的背,微笑道:“你去,我再坐坐。” 陈珍“嗯”了一声,起身跟顾轻舟和李萌萌一起上了楼。 李萌萌让了下,走在最后,站在楼梯上冲楼下的四人挥了挥手:“明天见,各位。” “明天见……” “明天见……” “晚安……” “明见……” 四个男人各自应道,看着李萌萌转身,上了楼梯。 九十四章 天下不二瓜 三个女人一走,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没了李萌萌活跃气氛,四个男人坐在下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八目相对,似乎没什么话说。 石放打开了酒,倒了三杯,冲路通说道:“小路,我的提议,你可以再考虑下,我投石问路,你也可以顺手推舟啊。” 路通笑道:“石先生,人各有志,您的盛情,我心领了。” 唐平没有接这话,去问张小嘉,“小张,你怎么会想到来开游艇的。” “小时候就喜欢海,我父亲在湘江跑船,他总希望我也去跑船,我毕业后做了几年销售,觉得没意思,又自己搞了点钱炒股,赔的一踢糊涂,剩下的钱自己考了个游艇驾照,就跑海门这里了,在码头搞了三个月边巡,又当了半年助里,就出海了。”张小嘉笑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么?”石放问。 “没打算,就准备开一辈子船了,美克莱公司待遇还不错,我也喜欢海。” “呵呵,这样挺好的。”石放道, “技术工作,没那么多人情世故,麻烦。”张小嘉道。 “嗯,简单点。”石放道。 “技术工作也有人情世故,只是不那么明显。”路通在一边说道。 “哎,人活着,就得跟人打交道,跟人打交道,就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实在来说,这世上,就没有清闲的事儿。”张小嘉喝了口酒,他有点上头,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看了看石放说道:“我说点心里话,您二位为别往心里去,全当拉个家常。” 石放拿着酒说道:“没事,畅所欲言,现在你说什么都行。” 唐平也笑了下,说道:“咱们现在都是朋友,不必拘谨,随意说。” 张小嘉把杯子一放,说道:“就比如石先生您,有了5号楼,还想游艇,有了游艇,你得请人来玩玩,总不能一个人坐船上,当然,不排除您有一个人独处的爱好。 请人来!您就得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哪个喜欢什么,哪个爱好什么,哪个又不爱好什么讨厌什么,您都得一一带到了,还一个都不能得罪喽。” “哈哈哈,这恐怕是你做销售做出来的经验。”石放大笑道。 “什么经验,说心里话,有些子经验,还真没用,经历的事情再多,不开窍的话,那也是针眼里观景。”张小嘉道。 “怎么讲?”唐平问。 “一孔之见。”张小嘉道。 “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 “真的,人都是这样,我见过的,大部分是这样,包括我自己,比如了解了个道理了,马上就觉得这道理很对。只要遇见不一样的观点,就争个面红耳赤,甚至不死不休,一个个轴得很。 还有些个人的是是非非,比如你有了钱,别人指望你捐出去点,不捐钱就道德绑架,说你为富不仁,甚至说钱财来历不明。 又比如你没钱,又说你不思长进,不知进取,人家都混的不错,偏偏就你混的不行,尽拿些话渣子薅你。 你要是混得好了,又暗地里埋汰你,巴不得你倒霉,人哪,有时候真没意思。”张小嘉说完,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说道: “前年我回老家,没赚啥钱,几个老邻居先看你的打扮,连个正眼都不瞧你,也别说,就连一些年少的,也一样,开口一个张哥,混的怎么样,我就回说一般。那几个小子立即就说,那出去混什么,还不如在这搞几亩塘,哥几个养点鱼,再不行你回来跑船,怎样也比你在海门住出租屋强。 你们听听,这是宽你心的话么,刚升起来的一点好感荡然全无,出来了,人要是没活出个样子来,真别回去,丢人到事小,人言心烦。 我那时候,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是捏着鼻子哄眼睛——自欺欺人。”说完拿起桌上的酒, 石放这下没笑,拿起杯子举起来,“小嘉,我敬你一杯。” “哦,好的。”张小嘉拿着杯子跟石放碰了一下。 “我也敬你。”路通也拿着杯子敬了下路通,二人也碰了一下。 唐平却说道:“人情,几千年来,都是如此,没有变过,但我们还是要看到阳光的一面。” “哎呀,人家没不阳光,这不就是唠嗑么,牢骚几句。”石放说道。 “嗯,事实是如此,可是咱们就算看透了,也不还是要继续生活么,生活有他残酷的一面,自然有它温馨的一面,比如今晚,咱们差点回不来了,可现在呢,咱们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喝着酒,品着茶,上头还有人噼里啪啦的码着字,我没反对小嘉的牢骚,我也深有体会啊,改变不了别人,咱改改自己,开开心心彻彻底底的做你自己,你就让那些个烂人破事,滚他麻地,不就结了。” “哈哈哈哈哈,”张小嘉大笑道:“唐总也是实在人,这话太过瘾。” “你爆粗口了。”石放盯着唐平说道。 “怎么,不可以么?”唐平冲石放翻了下眼皮。 “嗯嗯嗯,可以可以可以,我挺喜欢你爆粗口,这样我就显得很绅士了。”说完清了清嗓子,看着张小嘉说道:“小嘉,有机会跟你一起回老家,去看看你四爷爷回没回来,我还想听他的故事。” 唐平会意的笑了笑,不吭声。 路通笑道:“这到简单,几张车票的事,说不定你四爷爷正拿着那个如意罐,坐家门口等你们去呢。” 张小嘉看了看三人,“可以啊,你们三位有兴趣,找个机会一起去啊,我父亲很好客的,真要有您三位赏光,那我家里那帮子亲戚,还不得瞧傻了,那我可就真是……,怎么说呢?对了,那我就是新娘子夜开窗——” 路通问道:“怎么讲?” “喜出望外啊!”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四人一阵大笑,酒后也没再喝什么茶,也都没上楼,就在这客厅里猫了一晚上,东倒西歪的睡了。 瓜神教,原名叫元神教。 他们信奉西瓜,他们认为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西瓜构成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真理。 后来这教里也分裂了,一帮人说,整个世界原本是两个西瓜构成的,一个公西瓜,一个母西瓜,生出来的小西瓜就会独立成为一个宇宙。 另外一帮人说,整个世界只有一个西瓜,这个西瓜会裂变为两个西瓜,然后另一个新的西瓜分离出去,也成为一个单独的宇宙。 更有一帮人说的是,宇宙本来啥也没有,西瓜本来是凭空想像出来的,出来了西瓜以后,又凭空分裂了许多西瓜,然后形成了一个个的宇宙。 这元神教的三伙人打来打去,打了一千多年。有个外号“二子”的教徒,最终统一了元神教,这个二子很厉害,他厉害在哪里呢,因为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没有人能解答。 这个问题就是:“西瓜是先有瓤还是先有皮?” 终结矛盾的方法,居然是一个新的矛盾。 他也一直对所有人都好,又很能打,他说,不管是一个瓜还是两个瓜,或者开始没有瓜,只要是瓜就行,只要承认大家都是信奉西瓜就行,至于瓤和皮的问题无须顾虑,先统一天下,再来分辨西瓜。 这下,所有的教众都愿意接纳他,他最二的地方,就是他在万人吃瓜大会上,他一口气吃掉了一百个西瓜。 这下,更加让人觉得,他简直就是瓜神附体人间代理,所有的派别都相信了他,公推他做元神教的教主。 因为元神的“元”上有个二,他们居然为了避他的讳,把“元”字改了,直接叫瓜神教。 他上任之后,就是要把瓜神教向全世界推广,可是,没多少人信,都说他们这帮人,是傻子。 但没关系,傻子有傻子的办法,况且,他们也不是真的傻子。 他们的办法就是,混到所有其他的宗教里,假扮其他宗教的信徒,这样一来,他们就得到了充分的发展。 瓜神教为了推广和活动,成立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工厂和公司,由于所有的宗教里,都有瓜神教的潜伏人员,他们的资金,非常充足。 250,是从小就入教的,他可也有名字的,250的真名,叫做林小齐,这个真名,也不能算是真名,因为,他是个孤儿。 可是他是被不一般的人收养的,收养他的人,就是二子的后代,他的外号,叫做“九子”。 二子的瓜神教主之位,只传了三代,到了第三代,就不太管事了,自己家也富裕的很,教里的事务也不爱管了,整天享受这祖宗的荫德,教会里人也看不惯,就选了能干事的人当教主。 到了九子这一代,二子家就算是没落了,虽然没有瓜神教主的实权,可是毕竟他的祖宗,当年一统瓜神,功盖天下,所以教里的人,也都给个一二分薄面,让他干个元老的差事,就当个瓜样供着,因为教里的元老们都知道,一旦失去了他九子,他们的信仰,就会崩溃,人员,就不好控制了。所以对九子,在礼节和待遇上的就和教主一样,就是没有实权。 九子也落得清闲,到了晚年,偶尔出去玩,去一个孤儿院慰问,见着一个孤儿很好玩,傻乎乎地管他要糖吃,正好这九子兜里有糖,就给了他,欢喜的立马喊他爷爷。 九子一高兴就把他领养了,可好景不长,九子领了他不到半年,就去世了,九子的儿孙也都讨厌这个捡来的孤儿,又不好赶他,就让他去教里干着些杂活。 有个元老见他人也利索,肯吃苦,看见了不忍,就让他去了行动组里,去了没一会儿,那元老又死了,这下他就只能做个普通组员,整日里接受各种训练。他的运气,实在不好,几次任务都失败了,要不是元老的的老部下是他的长老,他恐怕早就被杀了。 因为瓜神教,是从不开除人的,如果真的要开除教众,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杀了他。 林小平接到的信息,是“休息”。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并不害怕,只是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没干成,心里很不甘心。 退掉了石缘路的房间,林小平一个人背着包走在路上,看着人来人往的道路,他有点迷茫,不知道要去哪里,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也没看车辆信息,打算开到哪里,他就在哪里下车。 他本来就没有家人,如果长老都不再信任他,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沿途的风景,林小平想着,总会有些事情值得他去干。没有答案的时候,他很恐慌,现在有了答案,他反而平静了许多,车窗里他,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容,他又想起那句话:“你……,喜欢你现在的自己么……” 他看了下车窗的玻璃,里面正映着他的脸,伸手摸了摸玻璃上那张脸,他把车窗用力一拉,窗户被拉开,风灌了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九十五章 一纸问真假 “本次班车的终点站:中山西路口已经到了,请乘客们下车,请慢走,欢迎您下次乘坐205路公交车,再见。”公交车上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林小平看着车窗发着呆,他没有动身。过了一会,司机从座位上探了个头,看见只有一个人坐在后面,喊了一声:“先生,终点站到了,请您下车。” 林小平这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看了下,是一条信息:“在哪里”。 林小平看了一眼,把手机往裤子里一塞,下了车。 一下车,林小平看了看表,三点了,肚子突然有点饿,看了看四周,这里都是些卖古玩的,看见马路斜对面一家店门口,有几个工人架着梯子正在挂招牌,招牌上面写着两个烫金大字:“任卜”。 招牌一挂好,门口有个老人站在那,老人头上有些空顶,两边飘着几道白发,老人跟那几个工人招呼着什么,那些工人笑了笑,就收起梯子走了。 工人走后,那老人走到街边看了看自己的招牌,点了点头,转脸朝林小平这边看了过来,这老人看向林小平,林小平也看着这老人,二人对视了一眼,老人笑了下,冲他点了下头,林小平尴尬的回了个笑脸,老人转身进了店里,随手虚掩了店门。 林小平莫名的对这家叫“任卜”的店有点好奇,手扶了下背包的带子,穿过马路,朝这家店里走去。 靠近店门口一看,门上挂了个小木牌,上面有两行黄色的字,写着“任君进店算一卦,附赠青丝面一碗。” 林小平心想,算一卦?这可是犯了教规的,想到教规,林小平突然冷笑了下,嘴角一上扬,伸手轻轻推开了门,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叮铃当啷”的响声。 进来一看,店门口是个立着的方形玻璃鱼缸,几条鱼在里面游动着,鱼缸后面是个小屏风,右边是条两米左右的小通道。 林小平穿过通道,左拐再转身,面前是张桌子,刚才那老人正坐在桌子后面,看着自己。 林小平看了老人一眼,开口说道:“您好!” 老人坐着不动,答道:“你好。” 林小平问道:“这里可以算命么?” “可以,这里本来就是算命的地方。”老人淡淡答道。 “准么?”林小平问道。 “不准不要钱。”老人答道。 “多少钱一次?”林小平道 “看人收费。”老人道。 “什么意思?”林小平伸了下脖子,问道。 “每个人价格不一样。”老人拿起桌上一把茶壶,对着嘴喝了一口。 “算完了还可以送一碗面,是么?”林小平继续问道。 “是的。”老人道。 “我算一次,可以送两碗面么?”林小平又问道。 “不可以,一次一碗。”老人放下茶壶。 “哦,我……,我算两个命。”林小平把包拿下,看了眼旁边的沙发,轻轻把包放到地上。 “包可以放沙发上。”老人笑了笑手一抬,“请坐。” “哦,谢谢啊。”林小平将包往沙发上一放,又走过来,拉开桌前一把行云靠(靠背椅),坐了下来。 “这位先生想算什么?看八字还是观手相,起壬课还是占紫薇,又或者是测字六爻落梅花。”老人问道。 “哦?什么简单点,我能听懂的就行。”林小平看了眼桌上的茶盘,茶盘里有个淡青的茶杯,接着问道:“我能喝口水么?” “哦,可以,请等等。”老人拿起身旁一把水壶,往那个荡青杯子里倒了点白开水,拿起来晃了晃,把水倒了,又加了一杯白开水,说了声了“请”。 “嗯嗯,谢谢。”林小平拿起杯子,呡了一口,抬眼看向老人。 老人正在打量林小平,见他额头和左脸上各有一个大大的红包,额头上的那个包还破了点皮,老人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开口道:“测字比较简单。” “哦,那就测字。”林小平双手握着说道。 “行”,老人答应了一声,从一旁拿出一张白纸,又拿出一只钢笔,放到林小平面前,说道:“请想着自己的事情,然后写一个字。” “好的。”林小平接过钢笔,低头看了眼白纸,又抬头看着老人,“请问,是随便写在哪里么?” “是的。”老人回道。 林小平歪头想了想,一眼瞥到老人身旁的门,一个身影在那闪了一下,这身影速度很快,一下就不见了,那东西好像黑乎乎的,没有看清,十五年的训练直觉和五年来的任务行动,让他心里一下子提高了警惕,转眼看向老人。 老人却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并不说话。林小平又看了眼那个门,那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看花了?他心想。算了,还是写字。 林小平没有再多想,在那张白纸上写了一个“闪”字,写完之后,把纸拿起,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来看了眼,笑道:“这个字,你问什么事?” “就这一个字,问我的命运。”林小平看了眼身后,有转头看着老人。 “嗯,别急,年轻人,我慢慢跟你说。”老人笑道。 “嗯,我不急。”林小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现在,你正躲避着什么东西。你在一个地方被困住了,想出来又出不来,有东西挡住了你,这个东西不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事,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老人说道。 “嗯。”林小平面无表情,眼光微微一闪,回了一个字。 “问命的话,恕我直言,你若不挣脱这个东西的束缚,恐怕有无妄之灾,而且过不了三个月。”老人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这命运二字,本就不存定论,你看。”说着把纸递了过来。 林小平微微前倾了下身子,看着那个“闪”字。 “'闪'者,迅也,问命,里面则本含了夭寿之像,但并非不可解。”老人说道。 “老师傅,我听不懂,能说明白点么。”林小平不是很懂这些文绉绉的话,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这样来跟你说,'闪'字的意思,就是光在闪烁,它的速度很快,问命运,这白纸问命,又写个'闪'字,你说,这命能有多久? 不过如果这光,能一直'闪'下去,那你不但可以长寿到老,而且,你还能干些事情出来,可是这样的话,你会活得很累,而且你做什么都需要依赖这光。”老人换了语气说道。 “有什么办法解决么?”林小平接着问道。 “有!你看着这'闪'字,它里面有一个'人',坐在门里,这个'人'字,就是你。把左上那一点移下来,就是个'囚'字,你不离开这门,就永远在里面。 把'门字'去掉,就是个'人'字,你如果能从这个门里走出来,你就可以成人,如果你一直在那个门里面,你就只能一直'闪'着',你就得一直依赖着光,一直闪烁,可是,你并不是光,你只是为了光而闪烁;只有走出那扇门,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令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你不但成为了人,而且也超越了光。”老人双眼闪着光,看着林小平,认真的说道。 “做一个令自己喜欢的人?”林小平忙问道,却一眼看见了老人头顶上有个印记,像是个胎记,这胎记就像是个一个“人”字。 “嗯,对,就像我这脑门上头这个印记,'人'字,要成人,你就得走出那扇门。”老人明白了他正在看自己的头顶,一手拿起水壶,往林小平面前那个淡青色的杯子里加了点水,笑道:“不然啊,你成不了人,就得一直闪烁着,光灭了,你也就灭了!” “走出那扇门?”林小平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突然像开窍了一样,看着老人脱口而出,“对啊,我可以走啊。”说完马上闭上了嘴,说了声:“谢谢。”低头就去掏钱包,准备付钱。 “急什么,你不是还有件事么?”老人双手张开,放在桌上,看着林小平说道。 “嗯,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林小平忙道。 “还是测字?”老人问。 “就测字,这简单点,我听得懂。”林小平笑道,他对这老人已经多了几分信任。 老人重新拿出一张纸,递给林小平。 “不用了,老师傅,太浪费了,那张纸还可以写。”林小平觉得浪费,看着那张写了'闪'字的白纸说道。 “嗯,好。”老人看了眼林小平,心想这年轻人还挺节约,心里一笑,面上却无表情,拿着那张写了'闪'字的纸递回给林小平。 林小平接过纸,拿起笔,心里想着自己的那个梦,又想到了瓜神,突然打了个冷战,心想图个吉利,就又写了一个'亮'字。 老人接过来一看,问道:“这个字问什么?” “您刚才说,我只要想着一个事,再写这个字,然后再问这个事,对么?”林小平说道。 “是的。”老人道。 “我刚才想着一个东西,请问这个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林小平有点紧张,神情很严肃,这个答案,对他至关重要。 “'亮',高而不高。”老人说道。 “什么意思?”林小平把双手放在桌子上,像个小学生上课一样问道。 “'亮'字,是'高'字头,'几'字底,说明你问得这个东西,虚而不实,中间有个'口'字,纯粹是有人口里传出来的一个东西。 '亮'下面的'几'字,本来就是不确定数目的意思,就像人家问'你老几'那样,又像'几个意思'啊,你自己瞧瞧这字,一个人'口'里传出来的话,又坐在一个不确定的'几'字上,这东西就是个不存在的东西。”老人娓娓道来,把个林小平听的一愣。 “假的。”老人又看着林小平,确定的说道。 “假的?”林小平有点不确定,这个答案,他虽然不是很信,但不知为什么,他倒松了口气。 “嗯,假的。高而不高,坐下不定,不是假的是什么。它再怎么亮,也是假的。”老人轻描淡写的说道,把纸递回了林小平。 “好的,我知道了,请问一共多少钱。”林小平问道。 “两百块。”老人道。 “好的。”林小平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三张百元的票子,递给老人,嘴上说道,“请收下。”。 “好的,谢谢关照。”老人也不客气,接过三张钱接着说道:“年轻人,你最近的麻烦,没有关系,可以渡过,这算是我赠送给你的话。”老人倒也不白接这多给的一百块。 “哦?”林小平疑问道。 “你前额的包,虽然很不好看,可是却破开了你的乌云,这是当头一棒,惊醒你这梦中之人,左脸那个包,却是你自招其祸,惩罚你的莽撞,但,这也是你的转机,如果不是这两个大包,你恐怕命都没有了。”老人拿起桌边一把扇子,边摇边笑道。 “您,您说什么?”林小平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宗教里,不允许占卜,可是这个老头也太厉害了,联想到那晚看见目标身上的红光,再想起那条龙,心想自己就是真动的手,还真不一定消灭得了目标,这样一来,打了自己头的椰子和扎了自己脸的黄蜂,岂不是真的救了自己么。 正想再问点什么,手机的信息,却再次响起。 九十六章 青丝做双蛹 林小平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那个信息来源,信息框里,只有两个字“哪里”,老人瞥了一眼,拿起一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不再吭声。 林小平立即起身,向老人笑了笑,说道:“老师傅,谢谢你的话,我得走了,有时间再来。”他已经没有时间等了,看着对面这个微笑的老人,他不想连累他。 老人却没有看着他,直把眼光投向了林小平身后,林小平立即转身,透过屏风的小孔,看见两个人,一高一矮,正推门进来, 这两人进来以后,高个子却把虚掩的门给关紧了,抬手上了锁扣,又伸手把那块写了黄字的小木牌给摘了下来。 二人穿过通道,走进了屋里,这二人一人一件黑色短袖,头发剃得短短的,一人一条米色的休闲短裤,脚上各穿了一双黑色的登山鞋,站在林小平面前,矮个子冲他挥了下手。 林小平嘴角笑了下,看着二人说道:“走。” 二人看了眼桌子后面坐着的老人,没有回答林小平,其中一个矮个子对老人笑道:“我听过你这里可以算命?” 老人把眼睛一眯,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胡须,淡淡的说道:“嗯,不但可以算命,还可以改命。” “改命?”矮个子看了老人旁边的门,笑道:“人的命运,八字定了的,怎么改?” “八字改不了,有九字十字,还有十二字,怎么不可以改?”老人拿起一把折扇,看着矮个子,轻轻打开折扇,边扇边说道。 “走,这里不好谈业务,我们出去说。”林小平对矮个子说道。 “就在这里说,这里安静,什么业务都可以谈!”高个子说完走到屏风旁挡住了通道口。 “哼哼,真是口气大的很”,矮个子冷笑了声,说道:“只听过八字四柱,从来没听过什么字十字十二字,你怕是个骗子,在这里招摇撞骗,蛊惑人心。”矮个子冷笑了声,说道。 “你没见过的东西就没有么,好像你一辈子只见过阴沟,听见大海的名字,你都怀疑自己生错了地方,就是到了海里,你也只当自己是个王八,掉进了湖里,做了个梦。 八字多出刻柱,不就是五柱,这不就是十字,再多出分柱,不就是十二字,请问,那里不妥?”老人扇着扇子丝毫不惧这二人。 “满口胡言,柱从天来,从不妄造,你这多出来的两柱,既然无渊缘,又无出处,靠着点小道行,就想在这里瞒天过海,行坑蒙拐骗之道。”矮个子瞪着眼睛骂道。 “哈哈哈,你的柱从天来,那么天又从哪里来呢?你渊缘又从哪里来,如果你一开始就错了,你还渊缘个什么,又出处个什么?”老人哈哈一笑,说道。 “你那么会算,你有没有算过你自己的命?”矮个子阴笑了下,问道。 “算过,我大吉大利,长命百岁。”老人冷冷说道。 “那你算没算到我们今天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高个子在屏风前说道。 林小平插了一句:“他算他的命,我们出去谈我们的业务,走。” 矮个子转过脸来看着林小平,把头一昂,说道:“你以为你救得了他。” 林小平说道:“我没有和他说任何生意上的事,只是测了个字。” “你走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带来了麻烦,现在想来做好人,已经晚了。”矮个子盯着林小平,手却指着一边的老人说道。 林小平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抓住矮个子的手,说道:“你别指着他。” “好,你抓得好。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你现在把你这只愚蠢的手拿开,还来得及。”矮个子看了眼林小平的手,又转脸看向林小平,一双鹰眼瞪着林小平说道。 “放开手听见没有,难怪你就叫250,你这辈子,就只能配得上一个250的称号。”高个子靠了过来,站在林小平身边说道。 林小平咬了咬牙,眼睛露着凶光,手上用上了力,却半点也移不动矮个子的手。 “喂,都客气点,既然来了,就都是客人,这位小伙子,你还没吃我的面呢?你刚算了两个命,还多付了一百块,你可以要三碗面,现在你来了两个朋友,三碗面正好。”老人在一旁笑道。 他起身看着林小平,接着说道:“250有什么不好,二者,上一横下一横,正像着天地相应,阴阳和合;五者,为数中之皇,所谓执中五,可以运四旁;零者,乃是圆也,圆本太极之初;250三数,恰是中五运太极,上下二合一,大吉大利。” 说完,老人接着又把脸转向高个子,对他又说道: “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们从东北方靠山的地方来,去了一个地方没找到人,又跟到了这里,你们想的是,要人又要命。 不过,你们既带不走人,也要不了命。弄不好,自己的命反倒会没了,听我任老头一句话,坐下来好好说话,可能还能保上你们两条命。” “我还是第一次听死人替活人操心。”高个子狞笑了一声,缓缓绕过桌子,林小平对他叫道:“我就在这里,马上跟你们走,跟这人没有关系,听见没。” “听见了,所以么,今天你们都得死。”矮个子突然一反手扣住林小平的手背,将他的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反拧了过来,林小平却顺着被拧的方向转了个身,一拳打向矮个子的太阳穴。 矮个子将头一偏,躲过林小平的拳头,另一手抓住林小平的手腕,怒道:“你敢对我动手?” “哈哈。我看你是蠢到家了,他不敢对你动手,就不是在我任事卜的馆里,算过命的人。”老人哈哈大笑。 那高个子冲了过来,伸手要去抓老人,突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一股青色的丝,从上方落下缠住了他的手臂,他用力挣了挣,动不了,抬头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 只见头顶一只肚子圆滚滚黑呼呼的东西,伸着几只毛绒绒的腿趴在天花板上,那圆圆的肚子上方,三排黑亮黑亮的眼睛正盯着高个子看。 “上面有东西。”高个子立即说道。 矮个子和林小平的手互相扭在一起,听见高个子的叫声,一齐看上房顶,齐声叫道:“蜘蛛?” 这蜘蛛足足有半个房顶那么大,从它嘴里又吐出三股青色的丝,一股缠住了高个子的脖子,把他一勒,提了上去,另外两股丝分别缠住了矮个子和林小平的手臂,把林小平和矮个子都提溜了上去。 “这个留下。”老人在下面指着林小平说道,缠着林小平手臂的蛛丝应声而断,林小平掉了下来,他轻轻将双膝一弯,控制了身子,没有摔倒,站直了身子,惊讶的看着顶上这只巨大的黑蜘蛛。 这蜘蛛,忽然颤动了一下,肚子下面爬出来几十只巴掌大的小蜘蛛,小蜘蛛们迅速爬向高个子和矮个子。 高个子脖子被勒,叫不出声音,一只没有被缠住的手在空中使劲挥舞着,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喉咙里一上一下,那是想叫却叫不出来,憋气憋的。 十几只蜘蛛爬满了高个子的身上,一只黄色的蜘蛛从他的右耳爬过来,两只脚正站在他的右眼上,高个子使劲眨着眼睛,想把那蜘蛛给弄开,可那只蜘蛛特别淘气,偏偏又加上两只脚,用四只脚,一上一下的撑着高个子的眼皮,就是不让他闭眼。 另一边脖子下方,一只红色的蜘蛛,顺着高个子的脖子爬到他的脸上,学着那个黄色蜘蛛的样,也站在高个子的左眼上,用四只脚撑在高个子左眼的上下眼睑上,高个子的眼皮不停的用力想往中间合上,却怎么也合不上,一张嘴巴开着,一开一合,只能喘着气,却说不出声音来。 林小平又看向另一边的矮个子,他却还能说话,正一边用手挥舞着越来越多的蛛丝,一边叫道:“你这个老妖怪,就算用这蜘蛛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是万能的瓜神使者。250,你背叛总坛,你会不得好……呼哧啊呜……啊呀……啊呀……呜哦哟呜嘎……咳咳咳……” 矮个子张嘴骂着,却不妨一只巴掌大的紫色蜘蛛爬上了他的嘴。这蜘蛛不太一样,它没有吐丝,但是似乎身上有些奇形怪状的角,与其说这是只蜘蛛,还不如说这是只螃蟹,确切的说,这是只像螃蟹样的蜘蛛,因为它全身都带着硬壳,手脚还毛绒绒的。 它看着矮个子说话说的正起劲,嘴巴巴拉巴拉的,它用四只脚抵住矮个子的上嘴唇,又用两只脚抵住矮个子的下嘴唇,矮个子拿舌头拼命向外顶,闭上自己的牙齿,谁知道这蜘蛛着实生猛,竟然腾出左右各一只脚,两脚抠住矮个子的一颗门牙,生生给拔下一颗来,拔完了一颗,又上前一步,去拔另一颗。 就照这样子,左一颗右一颗,上一颗下一颗,疼得这矮个子不停的叫着:“啊呀……哦呀……啊呀……哦呀” 不一会,这蜘蛛硬是拔了他五颗牙齿下来,然后撑开嘴皮硬钻了进去,这才引发这矮个子一阵咳嗽。 其他的蜘蛛则来回不停地在二人身上吐着丝,只一会,就把高个子和矮个子给包成了两个蛹,只露了两张脸在外面。 林小平看了半天,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一阵麻麻点点的。 肩膀上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吓得一转身,只见桌旁的老人正微笑的看着他。 林小平挤出了点笑容,老人用手指了指上头,笑道:“活是肯定活不了了,你希望他们怎么死?” 林小平看着老人,倒吸了口气,五年来,他也去世界各地执行过任务,看过各种场面,但是这种被做成蛹的死法,他是第一次见,他咽了口唾沫,说道:“老师傅,你安排。” 老人点了头笑了笑:“嗯。”抬头对着那黑蜘蛛说道:“丝丝啊,留着慢慢吃,就当给你开个荤。” 顶上那只黑黑的大蜘蛛听了,轻轻转动了下身子,几十只小蜘蛛都回到了她的肚子里,那只紫色的螃蟹蜘蛛也从矮个子嘴里跑了出来,爬回到黑蜘蛛的肚子里,黑蜘蛛把两只大蛹往一边那扇门里拖,矮个子在蛹里还在“啊哟……哦哦哦哇哇呀呀的……”,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这两只人蛹就这么被拖着,挪到另一扇门里,不见了。 “他们是进门,你呢,则是出门,这一进一出,正好合着了你写的那个'闪'字,呵呵呵呵呵,万事总是有些关联的,呵呵呵。”老人看着两个人蛹消失在门口,摸着下巴笑道。 “嗯……,是……,是的。”林小平定了定神,回答道。 “250先生,我这儿的青丝面么,你现在……,还想不想吃?”老人说完,坐了下来,拿起茶壶嘬了口茶,一边微带笑意的看着林小平。 林小平轻轻甩了下头,看着老人的眼睛,耸了耸肩膀,笑了下。他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桌上,说道:“我还是很想吃碗面,哦不,是三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大笑。 九十七章 晓珊意天涯 路通和李萌萌离开观澜湾5号楼的时候,没有再和石放提通达地产的事情,双方都已经有了答案,一方不会放弃,一方会继续加仓,实际上,战斗已经开始了。 路通必须把这个情况反馈给总部,一到上海,就往公司里赶。 李萌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在构思怎么报道通达地产的事情。 却看到一篇文章已经被自己公司放到了首页,而且,把它做了副标题,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文章标题是——《神秘投资人突然建仓通达地产,意欲何为?》。 “又有要先捧后杀了。”她的助理关晓珊走了进来,随手带上了门,在一边叹道。 “这篇文章怎么没跟我说。”李萌萌有点不满,这属于她的权力,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怎么稿子就发出去了。 “总编说先上。”关晓珊答道。 “哦。”李萌萌没再说话。 “李姐,我想辞职。”关晓珊轻轻说道。 “辞职?这个时候?”李萌萌一愣,说道。 “嗯。”关晓珊道。 “现在走,只能算你主动离职,没有辞退赔偿的。”李萌萌瞪着关晓珊说道。 “无所谓了,我不想干了。”关晓珊淡淡说道。 “为什么?”李萌萌疑问的看着关晓珊。 “李姐,这个工作虽然薪水不错,只是没意思,写了那么多,没什么是我真正想表达的。今天看到这篇文章,我更不想干了。先通过他的正面形象赚足了眼球,然后再爆出黑料,把他推向舆论的深渊,倒过来还可以吸引流量,这种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时候再杀了羊喝血吃肉的事情,我实在干不了。” “你的钱是不是很多?不用赚钱了?”李萌萌理解,但是她更觉得这不是个充分的理由。 “文字应该传递一种温暖的东西,它只是工具,我希望我的文字能传递一种有爱的东西,一种正面的力量。”关晓珊说道。 “有爱的东西,难道我们的文字就没有么?”李萌萌有点不满,这相当于连她这个副主编也否定了。 “李姐,我打算去做自媒体,再做个兼职文案,这种洗脑文和政经文,我不想再写了,我宁愿去做广告。”关晓珊笑了笑。 “广告软文?那还不是洗脑文的翻版?有区别么,你能写什么,写什么不都是为了钱?”李萌萌对关晓珊的个性有点嗤之以鼻,但是她很喜欢这个关晓珊,刚从浙广出来,算是自己的小师妹了,从她身上,她总能看到六年前的自己。 “李姐,我们是新闻人,应该首先秉持着一个公正的态度,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不带任何个人色彩的描述事件的经过,可是到了这里,我发现我根本无法适应这个工作。”关晓珊拉开李萌萌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慢慢说道。 “嗯。还有呢?”李萌萌问道。 “我觉得,我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关晓珊看着李萌萌的眼睛说道。 李萌萌合上笔记本的屏幕,走到窗前,用手指着窗外说道:“你看看外面。” “嗯,外面有很多人走在街上。”关晓珊看了眼窗外,又看着李萌萌说道。 “现在外面气温是37度,地面最高温度是45度,你现在坐在的地方,每平方是12万人民币,作为我的助理,你的薪水是一万二,年底给你双薪加分红。”李萌萌看了眼外面。 “李姐……”关晓珊刚说继续说下去,却被李萌萌打断:“我知道你有梦想,你有着一个媒体人的公平公正的信仰,我不阻拦你,我只是在告诉你什么是现实。 这里是33楼,这栋楼里,共有365家公司,光是做媒体的,就有165家,同样是做财经的,包括我们,有33家。 你从这里出去,他们任何一家只会给你个六七千的基本薪水,只够你每天喝杯奶茶买点地摊货。 做自媒体,晓珊,你凭什么? 有群体么?有人读么,有主要广告赞助么?有资本会为你背书么? 你名片上印着《云顶财经》的编辑好看,还是印着《某某自媒体》好看。 你觉得我们在先捧后杀抹黑事实,请问你在哪个文字里,看到我们这样做了。 他们本就是公众人物了,他们的成功和失败,全靠他们自己。 输了,人人都可以踩你,赢了,人人都来捧你。这不是善良和邪恶的较量,这是自然力量的选择,人就是如此,你的理想很好,可现实的骨感会把你击得粉碎,何况,我们媒体,也不需要你放弃梦想。” “李姐,这有点像洗脑文啊。”关晓珊笑了笑,做了个鬼脸。 “你认真点,哎……,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青春自认总向阳。”李萌萌叹了声,要不是李萌萌很喜欢这个关晓珊的个性,既是自己学妹,文笔又干练,毫不拖迭,做起日常的事情也是得心应手,要换了任何一个人,李萌萌早就叫他出去了。 “李姐,那天我看了本书,里面有几句话我挺喜欢。”关晓珊突然岔开话题。 “什么书。”李萌萌双手抱臂,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街景问道。 “道人隐私者,不遭大祸必奇穷。”关晓珊淡淡的说道。 李萌萌听了,心里微微一颤,她没有说话,她不想显得好像被这小姑娘一句话就打动了的感觉。 见李萌萌没有转身,关晓珊起身走到李萌萌身边,继续说道:“我知道您是为我好,离开这里,我肯定没有这么好的工作条件,也肯定没有这么高的收入,可是李姐,我从小就有个梦想,就是能写出点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文字,不献媚、不失真、不诓骗、不隐瞒,而且我还要让理想实现。” 李萌萌听了,一转身,看着关晓珊,笑了下,轻轻摇了摇头,“晓珊,我们都有过理想,可你可以一边生活一边去实现它。” “不,李姐。一旦我在这里呆久了,我怕自己会变。”关晓珊说道,“我写了十二篇文章,主编都让我改了,我知道他是嫌我的表达不好,而我又不愿意做出改变,与其大家不高兴的合作,不如我自己去创业。 而且,有些公关性质的饭局,我真的很讨厌,不,不是讨厌,是厌恶。我知道路会很难,可我还是想去闯闯。” 听到这里,李萌萌转过脸来,看着关晓珊,这张充满青春气息的脸,正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个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稚嫩的气息里透着一股力量,还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嗯……,那……,好,你什么时候走。”李萌萌问道。 “今天就走。”关晓珊笑着答道,“我会一直记着您对我的关照。” “我没有,都是正常工作安排。”李萌萌又把脸转了过去,看着窗外答道。 “您替我推掉了几个饭局,调我做您的助理,不到半年,您主动提议给我加薪,李姐,我真想和你一起走,我也不希望您一天到晚对着些自己也厌恶的人笑,可是我又没这个能力,所以只能自己走。”关晓珊认真的说道。 “我?我没有厌恶谁,都是工作,你揣测我什么?”李萌萌被说中心思,有点不太服气。 “李姐,您太要强了,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您很累,您对成功的爱,已经超越了爱自己。”关晓珊轻轻说道。 “你个小毛娃子,懂个什么,我哪里累了?”李萌萌嗔道。 “李姐,我二十三了,不小了。其实我很羡慕您,无论什么事情,您都能上手,无论接待什么人物,您都能应对自如,可是我有点怕,怕变成你。”关晓珊坦言道。 “晓珊,你是不是从没缺过钱?”李萌萌突然问道。 “缺过,我家也不是很富裕,但我相信用其他方法也能赚到,就算赚不到,这辈子普普通通过也可以。”关晓珊答道。 “如果你少了一笔钱,就会失去亲人,为了这个亲人,你愿意做些违心的事么?”李萌萌祭出了她的杀手锏般的问题。 “不会。”关晓珊想都没想就答道。 “这样你不会觉得自己自私么?”李萌萌。 “这本来就是个伪道德。它首先设定了,你必须做出违心的事情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不同意,就给你扣上爱惜羽毛自私自利的帽子,而且还会说你为了自己那不值钱的自尊,不肯努力奋斗,先否定了你的一切理想,再来贬低你的价值观。 那为什么,就没有一种方法,既遵从了内心,又获得了成功呢? 这就像一群人去攀登悬崖,掉下来的人都说,别去了,那里是上不去的,这既带着过来人的经验,又带着对后人攀上悬崖的恐慌和嫉妒。”关晓珊镇定的回答道,“不要误会,我绝不是针对您。就比如您刚才这个有关亲人的问题,是我的话,我还是不会这么做。 您可以说我自私,可是如果要我违心的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就算获得了大家所认为成功,我也不会快乐,那这个成功对我来说,就是个失败。 我觉得真正的成功,既不需要炫耀也不必获得人们的认同,只要自己觉得成功,那就是成功。” 李萌萌的内心十分惊讶,这个才刚来七个月的毕业生,竟然有这样的观察力和分析力,既对自己的看人眼光感到满意,又对这小姑娘的心思和城府感到害怕,她看了眼关晓珊,说道:“你自己觉得成功就是成功?你都看了些什么书? 你属于社会,你身处其中,你无时不刻都要跟人打交道,你总会面对人的,只要面对人,你就不得不在生活中时而妥协时而坚持,人们都是如此。” 关晓珊说道:“是的,可能这就是我最矛盾的地方,因为我不想妥协。大家都在说着赚钱,至于为什么赚钱,我想都是为了自己,有些苦,也许根本就是夸大了,有些幸福,也是被夸大了。 已经妥协的人,会希望大家都去妥协,没有妥协的人,还在坚持,这都已经快变成了一场意识形态的斗争。 我还是觉得,成功,就是一种满足,是一种对当前生活的满足,一种对自我的认可,而不是他人的评价和标准。” “你现在,还有些资格说这个话,我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国内,只有一个云顶财经,你知道你的位置,是多少人想挤进来的么?”李萌萌的手轻轻按在关晓珊的肩膀上,看着这个学妹,想到她将来一个人创业的样子,她有点心疼。 “李姐,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关照,我自己存了点钱,再找个兼职,然后自己开个自媒体,我会成功的。”关晓珊用手盖在李萌萌的手背上,微笑着说道。 李萌萌看着关晓珊,想到这个助理虽然很固执,但是至少,她很真诚,她用手摸了摸关晓珊的头发,“你知道这样会很难么?” 关晓珊笑了笑:“李姐,我还记得来这里第一天,你桌上有本诗词,你还抄了下来。” “什么?”李萌萌问道。 “金粟如来出世, 蕊宫仙子乘风。 清香一袖意无穷。 洗尽尘缘千种。 长为西风作主, 更居明月光中……”,关晓珊缓缓吟了大半,停下来看着李萌萌。 李萌萌苦笑了一下,接口道: “十分秋意与玲珑, 拚却今宵无梦。” 关晓珊笑道:“我太喜欢这首词了。” 李萌萌笑道:“我看你是中了辛弃疾的毒了。” “这毒中的我浑身酥软,欲罢不能。”关晓珊眨着眼笑道。 “呵呵,算了算了,我看我是拦不住你了,这样,我介绍一个人给你,那里,可能需要编辑,你可能会感兴趣。”李萌萌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关晓珊正要说话,李萌萌抢先说道:“你放心,那个地方应该会合你意,那里的人,应该不会要求你做任何违背心意的事情,你要兼职,可以去找这个人,你试试看,不过不在上海。” “哦?哪里。”关晓珊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 “海角天涯的地方,海门。”李萌萌看了眼窗外,又把脸转了过来,看着关晓珊说道。 九十八章 向阳庵罗果 顾轻舟和张小嘉回到了公司,叫人拖走了那艘搁浅的奇迹188,一边和公司商量着赔款,告诉石放要等几天,石放倒大大咧咧,也没催他们。 唐平把陈珍送回了家,这几天也没见他过来,石放有点郁闷,谈个恋爱嘛,哪有那么投入?打了电话给他,说有事,过几天过来碰石头。 石放心想,自己这个临时团队的元老们,怎么就这么松散,无组织无纪律,想来就来,不来就几天看不到人。看着窗外的海面,他心想:“这样不行,嘻嘻哈哈的,太随便了,要整顿。” 第一步整顿从哪里开始呢——以身作则,先从自己开始。 早上他又下了单,通达的价格已经到了1529元,五个涨停了。 看着对手的卖单被扫掉,他笑了笑,正要出门。手机响了,石放接通了电话: “喂!” “您好,请问是石大哥么?” “石大哥?哦,对,我是,你哪位?” “哈哈,我是跟您在德月楼喝酒的朋友,想来拜访下石哥,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梁清风?” “对,就是我啊,哈哈哈。” “哈哈哈,方便,太方便了,你在哪?” “我就在你家门口,我还带了个朋友来,没关系。”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 “我们就在门口。” “我就出来。” “好的。” 石放穿着条青色大裤衩就走了出来,经过院子,来到门前,眼见得梁清风正和另一个人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 石放走了过去,把门打开,梁清风却一身正装,一条藏青色的西裤配条蓝色短袖衬衫,脚上却是双白边黑面的休闲鞋。 他旁边还站了一个人,这人个子高高的,身材并没有发福,显得很精瘦,年纪五十岁上下,一双眼睛十分有神。 梁清风见了石放,挥手道:“石大哥。” “哎,你怎么有时间上我这儿来啊,怎么?彻底放假了。”石放开了大门,伸出手来。 梁清风跟石放握了握手,转脸笑道:“这位先生姓郭,郭向阳先生,郭大哥,这位就是石放。” 石放一听郭向阳三个字,心里顿时明白了二人的来意。 石放转身对着郭向阳伸手笑道:“郭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郭向阳握住了石放的手,微微打量了下石放,也笑道:“都是些虚名,朋友们抬爱,听梁组长介绍过石先生,这次专程拜访,也没带什么礼物,只是一把茶壶,还请笑纳。”说完一只手递上一个礼盒。 “郭总太客气了,您能来,我这里都能点上半个月的高香,哈哈哈,请请请,先里面坐。”石放客套了下,接过礼盒,将二人往里让,特意让郭向阳走在最前面。 郭向阳停了一步,看着石放说道:“石老弟快请,哪有客人走前面的道理。” 石放笑道:“这整个观澜区,不都是您郭总的么,我可是慕名而来,刚刚入住,这新楼还认旧主呢,您又是前辈,快请快请,千万不要客气,您是清风的老大哥,自然也是我的老大哥。” 梁清风在郭向阳身后笑道:“郭总不必客气,您就先请,我们都是晚辈,您就别计较了。” 石放在一边满脸堆笑的说道:“真的不必客气,郭总请。” 郭向阳点了点头,心里很是舒服,这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礼数却很周到,也就没有再让,径直走在第一个,走过小院,进了客厅。 一到客厅,郭向阳就四下打量了下,房间很简单,就是样板房的装修格局,根本没有改。 一个米色的三人沙发靠着墙,墙上一幅旭日东升的画,一个逍遥椅在沙发一边,正对着泳池,电视墙那里的墙白白的,上面挂着一笔书法横幅,写的是四个正楷字——“神通如意”,没有落款。 回头一看,一套青竹茶具摆在茶几上,几个淡青色的茶杯反扣在茶盘上,就是沙发边,放了个盆栽,上面几片叶子微卷着,很像茶叶。 郭向阳点了点头,笑道:“石老弟这里清雅得很啊,这盆是……。” “庵罗果的苗,花鸟市场里淘的,图个新鲜,呵呵。”石放一边笑道,一边将郭向阳往沙发里让,“请坐。” 郭向阳居中坐了下来,梁清风则坐在了那把逍摇椅的对面,背靠着泳池。 “庵罗果?这海门也有?”郭向阳又看了看那盆栽,叹道。 “估计是培植的。”石放笑道。 郭向阳把脸转向石放,微笑着说道:“庵罗二字是梵音的二合一,原叫“庵摩罗”,发音就是“阿木拉”,中文的意思,是清净。石老弟,你这里不但素雅,还透着清净啊,难得难得。” 石放从饮水机里打了壶开水端了过来,放在茶几上,把瓷壶和杯子烫了一遍,一边从茶几下拿出路通送的两个茶叶罐出来,一边说道: “呵呵,郭大哥上门,恐怕不只是来看我清净的,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来先喝一壶。”石放收起了笑容,淡淡问道,“大红袍还是龙井?” “大红袍?”梁清风看着茶几上的罐子说道。 “对啊。”石放道,“还有着明前龙井,想不想知道谁送的?” “谁?”梁清风问道。 “砸盘通达的人送的。”石放把头伸了伸,神秘的笑了笑。 “哦?那就更要喝一壶了!”郭向阳脸色一变,看着茶叶说道。 “呵呵。郭总,除了收购通达股票,我还能做点什么?”石放一边加着茶叶,一边说道。 “石老弟,你这半路一刀,已经给了很大帮助了,今天,我是来谈生意的。”郭向阳看着石放说道。 “生意?当着梁老弟的面谈?他跟你的事情,不就被人作实了么?”石放看了眼梁清风。 梁清风笑道:“石大哥不必担心,我停职归停职,但是不代表,我停职了,就不可以办案。” “啷个意思?”石放一边泡茶一边问道。 “停职是真,办案也是真。”梁清风也神秘的笑道。 “哦……,假停职,真办案,先安了对方的心,再来个回马枪。”石放笑道。 “今天是来感谢你的,石老弟,礼盒不打开看看么。”郭向阳说道。 “您的东西,必定珍贵,说正事,我能做什么。”石放答道。 “我想向你融资。”郭向阳看了眼梁清风,梁清风点了点头,示意郭向阳直接说。 “怎么融?”石放递过去一杯茶,问道。 “谢谢,我要追加星河智能的投资,同时,我有自己的研发队伍。”郭向阳接过茶说道。 “您有三万套存量房,听说在非洲,您还有个土地合同?”石放说道。 “是的,他们要的就是这个。”郭向阳说道。 “嗯……,那您为什么不贷款?”石放说道。 “我融资,不仅仅是想要钱,我更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一个能真正对这个企业对这个项目有帮助的人。”郭向阳说完对着手上的杯茶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将茶杯放在桌上。 “这个人就是我,对么?”石放也喝了一口。 “不仅仅如此。”梁清风说道。 “还有什么?”石放问道。 “郭总正在面临调查,但现在总局可以确定他并没有行贿,纪委已经介入了,对方也可能只是虚晃一枪,让郭总应对案件,无暇分身,现在总局正在调查举报人。但是发现,这个举报人,和您有关系?” “和我有关系?”石放瞪大了眼睛问道。 郭向阳看着石放惊讶的眼神,拿出手机,找出了一张相片,递到石放面前问道:“这个人你认识么?” 石放接过手机盯着照片,只见郭向阳站在一辆车的门前,身边站着一个高出他一个头的人,这人皮肤有点黑,剃个小平头,眼睛亮亮的,正微笑的站在郭向阳的身边,郭向阳的手还扶在他的胳膊上。 “好像很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石放抓了抓脑门。 “他的名字,叫陆大鹏,有印象么?”梁清风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陆大鹏?陆大……鹏,听着很耳熟。”石放突然一拍大腿,“是他。我想起来了,我的天,你们的信息也太灵通了。” “呵呵,石哥,这是什么时代。”梁清风笑道。 “那他和郭总……”石放看着郭向阳道。 “他是我的司机。”郭向阳把手机收回,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里又会是个很长的故事了。”石放给壶里加满了水,又给两人的杯子里加了点水,接着说道。 “这茶是老树上的新叶,看来他们是开了价来的。”郭向阳品着茶说道,没有先回答石放的问题。 “呵呵,我也给他们开了价。”石放笑了笑,也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好茶干嘛不收呢,他们开什么,我接什么,什么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呵呵呵,夫人倒不需要他们送,天下嘛……,呵呵呵,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郭向阳看了眼石放,“你开的什么价。” “叫他们的基金经理和媒体副总编过来,实在不行,我连丹本也收了,先把说客者给说过来,震震他们,管不管用不说,起码让他们知道,他们是跟谁打交道。”石放淡淡的说道。 梁清风和郭向阳互相看了一眼,梁清风说道:“我们目前没有任何丹本的介入证据,他们是在合法的收购。” “打草惊蛇是好,可万一出来的是条黄鳝呢?”郭向阳也问道。 “慢慢来呗,郭总,现在他们也骑虎难下,当年张仪不也是让秦惠王先蚕食边地,而后再纵结六国,横扫天下么。”石放笑道,“我们先把股价定住了,再从案子上下手,告他个扰乱金融秩序,意图侵吞民营资产。 不管有没有用,先告了再说。就算没告到,至少他们得应对,您不能光坐着挨打,你也得挥几刀出去,砍不砍得到是一回事,动不动手又是一回事。他们混水是为了摸鱼,咱们先把鱼捞了不就行了。” “怎么捞?”郭向阳说道。 “您还没告诉我,陆大鹏,是怎么当上您的司机的呢?”石放喝了一口茶,笑道。 九十九章 秦权问山河 “这事情倒也有点复杂,十年前我在广东,他救过我一命。”郭向阳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道。 “怎么救的。”石放问道。 郭向阳端着杯子,视线聚焦在茶几上,他回忆道:“十年前,我出差,去的是广东江门,当时住的酒店,位置比较偏,可那里空气不错,晚上临时出来散个步,没想到有三个人跟着后面,他们要带走我。 他们把我带上了一辆车,上车之后往郊区开,他们可能为了赶路,开的很快,走到高速上,车窗前突然有道光闪了一下,结果司机就向左猛打了下方向盘,结果是强行变道,跟对面一辆正常驾驶的货车撞了。” “一道光闪了一下?”石放正看着郭向阳手中的杯子,听了到这里,眼光微微动了下,抬眼看着郭向阳问道。 “是的,还好对面的货车刹车即时,我坐的车被撞出了路面,车翻了几个跟头,方向一转,我在中间第一个看到那货车,我立即双手抱头,弯曲着身子,车子翻了几个跟头,我就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一般,肩膀被磕了几下。车就停了下来,还好,车辆是四轮朝地停下来的。” “您肯定是没事了,他们呢?”石放问。 “当时车上,除我以外,三个绑匪和一个司机,三死一伤。很奇怪,我却没有很大的问题,只是点擦伤,货车司机拉开了车门,把我从车里拖了出来。 车翻的时候,守住我身边的两个人,一个坐在司机的后面,司机的座椅直接从他的膝盖一直压到肚子,身体彻底变形。 另一个,则是车辆翻滚的时候,脖子被拧了一大圈,脑袋都变了形,颈部扭得跟个麻花一样,我这辆车的司机是以前开出租的,当场被撞个稀烂。 前座副驾驶位子上的那个人,受了重伤,挡风玻璃撞进了他的身体里。 我被货车司机拉出来的时候,副驾驶座位上那个人还回过头来,对着我笑了下,那个神情,我不想去回忆。”郭向阳伸手去拿瓷壶,发现里面没有水了。 石放见了,说了声“不好意思,我来我来”,他伸手提着水壶,往那把瓷壶里加满水,等了十几秒,提起瓷壶,把茶汤一一给郭向阳和梁清风面前的杯子里加满。 郭向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事后调查了,我车上的司机,以前一直开出租的,跟我坐后排的那两个,是当地的混混。 唯一就是那个伤者,查不出身份,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没有指纹记录,也没有户籍记录,就是说,那是凭空冒出来一个人,更吊诡的是,那个人,在医院里,不见了。” “不见了?”石放脸色一变,问道。 “是的,我们调取了当年的记录,那个人送医院后,当晚就不见了。医院当年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说,那个人是在病床上不见了的。”梁清风在一边说道。 “凭空消失了?”石放问。 “是的,可以这么说。”梁清风一边喝着茶,一边答道。 “嗯,那,这些事情,和陆大鹏……”石放问道。 “陆大鹏就是当年那个货车司机,给郭总开车之前,他一直在跑货运,跑货运之前一直做各种零工,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迹象,他还有个妹妹,十五年前,他奶奶去世以后,他们就兄妹俩相依为命。”梁清风没等石放问完,就直接回答了他的疑问。 “哦,那就是说,陆大鹏,跟了您,有十年了?”石放问道。 “也不完全是,我当时有司机,也是跟了我很多年的,不好更换。我当时就拿钱给他,他不要,于是我请他在公司开公务车,工资比他跑货运要好点,不辛苦,负责公司一些日常的活动接送,还没有请他给我当司机,请他当我司机,是三年前的事,因为我的那个老司机身体不太好,所以我就想到了他。” “三年,他应该了解了您不少情况。”石放说道。 “是的,但是,我郭某人,自问行的正,站得直,唯一就是我的老同学,现在是海门市的市长。 他到任之后,我一直没去叫他,只是有一次去他家吃了个饭,我带了一幅画和一把茶壶给他欣赏,大家都爱好书法,画就是我们海门本地一位民间画家仿的,画了一副黄胄的八骏图,价值也就是几百元而已,茶壶是我自己用过的一把壶,就是普通的宜兴段泥,没有落款,我买来才不过两百多,当时二人聊了聊各自的近况,我走的时候,东西就放他家了,没带回来。” “哦,只不过人之常情,这点事情算什么,互相品鉴而已。”石放笑道。 “不,陆大鹏举报说,我把画送出去了,送的是真的黄胄,而且说那把壶,是当代大师顾景舟的唯一把段泥壶,这样一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郭向阳拍了下大腿,叹道。 “郭大哥不必介怀,您就是什么都没送,他们要搞你,照样可以钻空子,而且手,已经伸到你身边了。”石放说道。 “现在,我们希望石大哥去做下陆大鹏的工作,听说,您曾经照顾过陆大鹏,你去跟他沟通,带我们直接找他,要好说话些。”梁清风在一边说道。 “没问题。他会变成我们的人。”石放笑了笑,说道。 郭向阳侧过脸来,看着石放说道:“我联系过他,他不接我电话,也不见我。你这么有把握么?” “我了解他。”石放把脸看向窗外,似乎想起了什么,口里喃喃说道,“他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尽管他这么做了,我就当回报了当年救命一恩,哪怕我这次就是栽了,也不会记恨他。” 郭向阳自己提着水壶加了点水,往石放杯子里倒了一杯,又给梁清风加了一杯,最后再给自己的杯子加满,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石放看着郭向阳娴熟的动作,没有去跟他抢着倒茶,现在这个情况,不必在乎主客之分。 石放不自觉的拿起一边的铜扇,把扇子打开,扇了扇,梁清风和郭向阳都在等着他的答复,石放一把合上扇子,对梁清风说道:“第一,陆大鹏没问题,我去说,一定搞定,我需要他现在的位置。” 梁清风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但我不能出面,我在停职,你懂的。” “找到他就行了,其他的我来。” 说完石放把脸转向郭向阳:“第二,郭总需要多少钱?” “三十亿。”郭向阳放下杯子,看着石放。 “陆大鹏您可以找我,这没有问题。但是,生意,您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我?”石放微笑道。 “你拿的起,也放得下。实不相瞒,我需要外援,身边几个人,已无法再信任,我有点草木皆兵,感觉除了家人,公司里熟悉的人,都是在监视我,股东大会马上展开,九月份要出季报,他们想把我赶出管理层,我现在只有通达31的股份,一旦他们的股份多了,其他股东肯定倒戈,又听梁组长说你为人豪爽,所以我大胆一试。此外,还有几家公司盯着我的东西,不过我不愿意跟他们合作。” “三十亿,你打算怎么用?”石放问道。 “我用十亿全面收购自己的通达,增持自己的股份,再把股份按贡献比例,分给员工,然后计划在两年内宣布退市。我再追加十亿投资给星河智能,做自己的民营人工智能,通达旗下的观澜湾,我可以全部转让给您,星河智能可以给你8的股份。”郭向阳诚恳的说道。 “嗯……退市?”石放问道。 “是的,我不需要从二级市场融资,以后,就做一家员工持股的公司,让员工把公司当做自己的,只有这样,才能更大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郭总果然雄韬海略,义薄云天。”石放笑了着点了点头,称赞道。 “另外,我们还可以谈谈非洲加大德沃的土地使用权,我可以让给您80,我们共同开发,你可以再追加一些投资。”郭向阳终于开出了他最大的条件。 “那块地……”石放试着问道。 “二百八十平方公里。”郭向阳微笑的看着石放,郭向阳开出了他的最大筹码。 “二百八十,还平方公里?”石放惊道,“这个您可以跟国家合作啊。” “那里的酋长只跟我很熟悉,而且只给我去开发,规定我不能以国家的名义开发,只允许我个人去做。”郭向阳说道。 “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了。”郭向阳微微一笑,看着桌上的礼盒,说道:“打开看看。” 石放看了眼礼盒又看了眼梁清风,笑道:“这个……” 梁清风笑道:“石大哥,你又不是公务员,你和郭总之间纯粹是商业往来,我在这里,是希望你协助办案,一是要举报人说出真相,还我海门领导班子的清白,二是消灭部分唯利是图的破坏分子的邪恶用心。 第三,石大哥,这可是拯救民营企业,激发民间生产力,让民营企业从劳动密集型向科技型转型的大好事情,请您一把茶壶,算什么,纯粹您二位的私人友谊,这造福于民,泽被苍生的事情,您不想干嘛,你们之间的商业往来,都是很正常的,再者说……” 石放没等他说完,摆手打断道:“哦好了好了好了,我是接受过政府教育过的人,怎么能不一心为国家,为民族企业多做点贡献呢,这是其一,对。 其二嘛,就算没有这些条件,难道我石放就不能伸出手来,帮帮郭总。 不就是几十个亿么?啊……? 做生意做生意,生意是什么?不就是生存的意义么? 清风兄们的宣传工作,你就别再说了,那可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 梁清风哈哈一笑,“那好,真是明人不说暗话,石哥可真爽快。”一边暗想要是没有这么丰厚的条件,不知道他答应不答应,不过就算他们合作,那280平方公里的地方,尽是山川河流,现在去开发,也看不到什么眼前利益,也不知道郭向阳为什么抛出这个,当下也没有多想。 石放说着,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把紫砂壶,深褐色的,造型像个秤砣,圆圆的盖子上做了个狮纽,嘴做得稍微靠上。 “秦权?”石放忍不住说道,拿了起来,摸了摸壶身,壶身虽然很滑,但是可以感觉到紫砂的纹理质感,石放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眼力,石老弟果然是个爱壶之人,这壶用的是六十年代的老料,底槽青,全手工的。”郭向阳见石放看壶的神态,心想此物真送对了。 “敢问是谁的手笔?”石放问道。 “不是名人做,是宜兴紫砂一厂的一个老工人,用自己的存的料做的。”郭向阳看着这把壶说道。 “您一定很喜欢它,这壶泡过几次了,壶底有点色。”石放小心的端这这把壶看来看去的说道。 “泡过三次,没有再用过,用清水浸了一个月,火气都没了,石老弟可以试着泡一泡,用这个泡大红袍不太合适,你可以泡铁观音。”郭向阳笑道。 石放把壶往礼盒里轻轻一放,笑着看向郭向阳:“您不急?” “不急啊。”郭向阳道。 石放看了看那把壶,叹道:“秦权落地,敢问山河。郭大哥,当地的酋长,为什么只给您开发那块地,我很想听听这块地的故事。”说完,石放好奇的看着郭向阳。 “哈哈哈,好一个秦权落地问山河,那里,可真的是有山又有河啊。这样,请你再泡一壶,我想喝喝他们送的明前龙井,怎么样?”郭向阳哈哈一笑,把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说道。数日来的问题,即将得到解决,他放了大半个心。 “没问题,郭大哥稍等。”石放笑着起身,拿起水壶去一边装水。 郭向阳看着石放转身,把眼睛看向梁清风,梁清风对他一笑,点了下头。 第一百章 雷达有记录 石放装满了水走了过来,看着梁清风问道:“对了,清风的事情呢?不是也有人说你和郭总之间有些说不清楚的事么。” “哦,那个啊,我的账户有一天莫名莫名多了一百五十万,第二天就收到了信,说我收了郭总的钱,等组织上去查的时候,那账后来又转走了,银行方面说是失误,对,失误。”梁清风呵呵了两下,笑道。 “哦,这陆大鹏消息挺灵通的么,今天到账。第二天就去举报?”石放坐了下来。 “他背后的人给的信息,也算是大手笔了。”郭向阳接口道。 “嗯,后面的人敢这么干,也肯定是有所准备,现在需要从陆大鹏这里突破,就可以找出背后的人,你上次不是说了么,就从举报人这里开始。”梁清风摸了下头发,说道。 “嗯……。”石放想了想,脸色一变,对着郭向阳说道,“郭总,您先等回,投资的事情不急,我答应了你,我们晚点谈,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陆大鹏,晚了,我怕有变。” “怎么变?”郭向阳问道。 “你不怕他们灭口么?比如那个失踪了的绑架者,这两件事,难道没有关联?”石放看着郭向阳说道。 “这……不至于?”郭向阳转脸看向梁清风。 梁清风的神态也一变,看了眼郭向阳,对他说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陆大鹏那里,要立即找到他。”石放起身说道,“茶可以随时喝,您的非洲故事不急,我们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那好,现在就去。”梁清风也起身说道。 三人正准备出门。 石放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顾轻舟打来的,石放接通了电话。 “你好,小顾。” “石先生么?” “是的。” “我就在您家门口,请开下门,有急事跟您商量。” “好的,我开了门,你自己进来,我不去接你了,家里有客人。” “不用,我自己进来,您开门就可以。” “好的。” 石放挂了电话,去门控那按了一下,又把大门打开,不到一分钟,顾轻舟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张小嘉。 “哟,小张也来了。”石放笑道。 “您好,石先生。”张小嘉打了个招呼。 顾轻舟却没有笑,神情紧张的看了眼石放说道:“石先生,这事情紧急,我们得立即告诉您。” 石放把二人让了进来,“坐,喝点什么。这二位是我朋友,没关系。” 顾轻舟勉强冲沙发旁的梁清风和郭向阳挤了个笑容,微微点了下头,就转脸对着石放说道:“不用了,石先生,您先看看这个。”说着从自己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了一张图片,递给石放。 石放接过来一看,是个船底破裂的图片,上面明显可以看到船底有一个小洞,破洞是三角形的,分三个角度撕裂了船底。 “这是……,我那艘艇?”石放问道。 “是的,您再看下一张。”顾轻舟用手指轻轻滑动了一张照片。 第二张是特写,正对着那个洞拍的,破洞的边缘很光滑,上面可以明显看到一个三角形的金属物嵌入了艇底。 “这个,是什么意思?”石放又问。 “导致游艇漏水的,就是这个东西的。”顾轻舟说道。 “那会是什么?”石放说道。 “你再看看这个。”张小嘉在一边拿出一个小型夜晶显示屏,按了下按钮,显示器亮了,图上首先是个圆点,正以一个个圆环向四周扩散着波纹,5秒后,波纹静止了。 “这是从'奇迹188'上导入的,那晚的雷达记录,您看看。” 这时,郭向阳和梁清风也走了过来,一起看着这个屏幕。 张小嘉点击了播放,将时间拖入到了21点,什么都没有,这个时间段,当时游艇被困在了一个黑色背景中,所以雷达没有记录。 “很奇怪,游艇21点断的电,我去找东西,低了下头,电力就恢复了,然后不见了顾经理,我就去船尾找你们了,可是等我回来,雷达上的时间,却显示在22点。就那么一瞬间,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认为可能是电子信号出了问题,所以当时没有多想。”张小嘉说道。 郭向阳看了眼雷达,又看了石放 没有说话。石放正看着顾轻舟,顾轻舟显然也很不理解,她没有说什么,看了石放又对张小嘉说道:“先看后面。” 张小嘉把屏幕上的时间调到了22点,“你们看,这是电力恢复后的情况,一切正常,”他指了指屏幕上一个亮点说道:“这是灯塔,它离我们有近15海里。” “刚启动时,我开的是10节航速,现在过去了两分钟,我把速度提到了20节,22点03分,你们看,这是什么。” 屏幕上的时间是22点03分,屏幕正前方出现一个东西,正高速向中心的原点靠近。 “怎么是从前面过来的?”郭向阳问道。 “我们在靠岸,所以前面应该是海滩,这个东西,是从海滩过来的。速度很快,这里显示它的有30节速度,而且还是在水下。”张小嘉说道,大家都看着这个屏幕,只见那个东西在33秒后撞向了原点。 “有人在岸边发射了一个东西,击穿了游艇。”张小嘉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观澜公司怎么没人告诉我。”郭向阳问道。 “哦,前几天的事,是我说的,我以为是船撞了礁石,就没有打扰你们,毕竟这是海上的事情,船是我的,也就没有麻烦这里的物业,只是让小顾他们公司来人拖走游艇,接下来就跟美克莱跟保险公司接洽了。”石放笑道。 “这明显是人为的,石哥,你也得罪了什么人么?”梁清风说道。 “嗯,最近到时得罪了一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应该不会是那个人,这个手笔,很大的。”石放走到一边想了想,转头看向顾轻舟问道:“你们的意思是?” “公司要我立即联系您,准备向警局报案。”顾轻舟擦了把汗说道。 石放见二人头上都是汗,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立马说道:“先喝杯饮料,坐一下,马上报案。” 石放想要坐一下,又立即起身对梁清风说道:“不行,现在就要走,去找陆大鹏。” 梁清风说道:“怎么了?” “路上说,”石放回了一句,又对着顾轻舟说道:“小顾,你们替我报案,就以美可莱游艇的名义,事后我去做个记录,现在我有事,要出去,现在就不能接待你二位,要不你们在这坐会,我要出去,待会你们锁门就是可。” 顾轻舟立即说道:“不用了,既然这样,我们先去报案,您先办事,反正我们也是当事人。” “这个记录留一份给您,”张小嘉把那个显示屏递给石放。 石放却没有接,说道:“小顾帮我放楼上,我得赶紧出去,有急事,一会你们锁门。”说完对梁清风和郭向阳说道:“得赶紧,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梁清风和郭向阳对视了一眼,当下也不好细问,只能一会到车上再说。二人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出了大门,把顾轻舟和张小嘉愣在了一边。 “顾经理,我们……” “按石先生说的,我去放下东西,然后去报案,他一定有比这个还急的事情。” “嗯。” 郭向阳的车是辆复古红旗,这车的耐看又很稳,因为车身重,所以一般的路缝或者小坑,几乎感觉不到。 郭向阳开着车,看着前方,他的情绪刚刚放松,又紧张了起来,好不容易遇见个程咬金能半路拉他一把可是这人自己身上还有事,心里本来就不轻松,这下就很紧张了。 梁清风坐在副驾驶上,回头问石放:“石哥,你觉得会是一伙人么?” “很大的可能,我才和你吃了一顿饭,接着开始收购通达,当天买的游艇,晚上就给我撞了,何况艇上还有他们的人。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跟你们的对头是一伙的,现在,必须先找到陆大鹏,我担心他们会先找到他。” “为什么?”梁清风问道。 “如果陆大鹏死了,调查就会更复杂,会有人说是我们干的。”郭向阳看着前方说道,“他是举报人,举报之后就出意外,那人们首先会想到是我们,好狠,得快点,我跟你们一起去。”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郭总,你是不是当过兵。”石放问道。 “是的,怎么看出来的。”郭向阳说道。 “你刚才急转弯时,打方向盘的动作,很娴熟。”石放说道。 “这个能看出当过兵?”梁清风虽然知道郭向阳当过兵,但是不理解这跟开车有什么关系,所以不解的问道。 “郭总以前一定开过军车,你看他握盘子的姿势,三根手指搭在上面,这是足够的自信,开这种小车,简直就是玩具。”石放笑道。 “那也和当过兵没有关系啊,也有可能是开过货车或者大车。”梁清风还是不理解这和当兵有什么联系。 “郭总和加大德沃的酋长关系那么好,以至于280平方公里的土地都给了你,您一定在当地做了很大的贡献,我们国家一直在援建非洲,您当时可能就是外派之一。”石放看着挡风玻璃上的后视镜,注意着郭向阳眼神。 郭向阳正好抬眼看了下后视镜,跟石放的眼光一碰,笑了下,“厉害。” 石放没有说话,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跟陈珍逛街呢,干嘛?” “潇洒,你能来碰我么。” “什么事?” “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是灯塔物流的老总了,我随时可以解除你的职务。” “少来。到底什么事?” “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已经四海升平,天下皆安了。” “说,别磨叽,什么事?” “跟我去找人。” “找什么人?” “证人。” “什么证人?” “我们游艇是被人射穿的,这个人知道一切。” “啊……?” “你在哪,到哪里碰头?” 石放问梁清风,“到哪里碰。” 梁清风回头说道:“春苗路和中山路交接的地方,让他直接去那等。” 石放对着电话说道:“春苗路和中山路路口,你直接过去,我到了给你电话。” “边上还有谁?” “一锅向阳,梁上清风。” “郭向阳?通达的老总?” “别问那么多了,碰了再说。” “哦,哦哦,那我马上去那。” 一百零一章 三更夜难磨 三十分钟后,石放、梁清风、郭向阳三人与唐平在春苗路口汇合。 唐平本就认识梁清风,石放简单向唐平介绍了下郭向阳,又把情况和唐平说了下,唐平也觉的世事无常,怎么就会那么巧,偏偏郭向阳的司机就是陆大鹏,还同时又是恶意举报的人,当前也没时间多说,一切都得等到他们找到陆大鹏再说。 梁清风领着石放他们来到了春苗路的一家经济型酒店,进到大厅,梁清风停下脚步,冲石放小声说道:“618房间,我就不上去了。”说完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眼郭向阳。 郭向阳想了想,也对着石放说道:“还是石老弟先去,我就这么过去,他可能会紧张。” 石放和唐平互相看了看,各自一笑,石放说道:“我们俩先去,熟人好叙旧。” “嗯,我们在下面等。”梁清风说道。 郭向阳尽量保持着冷静,尽管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陆大鹏了,他看了眼大厅,转角处有几个单人沙发正空着,用手一指:“我们到那坐会。”说完走到沙发那坐了下来。 石放和唐平走进了电梯。 电梯的门快关上的时候,石放笑着冲梁清风竖了个大拇指,门一关上,梁清风也走到沙发那坐了下来,一边对郭向阳说道:“郭总。” “嗯?”郭向阳应道 “今天我是见识了您的风格。”梁清风笑道。 “什么风格?” “开门见山,推心置腹。” “这是应该的,人家没有帮我的义务,这还多亏了梁组长引荐。”郭向阳本想架着二郎腿闭目休息下,一个上午没停,又开了会车,现在进入了关键时刻,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放心。 可是又不愿意在这个年轻的检查官面前表露出来,见他询问自己,不好不回答,毕竟这位检查官,自己也因为替自己公平举证而遭人陷害,现在还停着职。 不管是反贪部门的将计就计,还是别的什么安排,至少这个年轻人是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上的,哪怕就是在停职期间,也不忘关注他的案子,郭向阳在心里十分感激梁清风。 “你很觉得他们有把握么?”梁清风问道。 “一半一半,人是会变的,实在行,我还是要见见陆大鹏。”郭向阳轻叹了口气,说道。 “不用急郭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是一个法制国家,经济力量跟上去了,执法准则和公平度,也在逐渐透明,您放心,没有人可以钻空子,也没有人能把清水搅浑。”梁清风看出了郭向阳的焦虑,笑着安慰道。 “嗯……,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而且,会越来越好。”郭向阳也笑道。 “我看了您的档案,您以前是通讯部队的?”梁清风问道。 “是的,我82年的兵,29军13师,驻地在长乐,我在师直通讯连。”说起这些,郭向阳的精神亢奋了些,他下意识的摸了下太阳穴,“我18岁就入伍了,在那里呆了六年,一直负责通讯。” “这石放还真没看错。”梁清风笑道。 “呵呵,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无论是观人还处事,此人有这个能力,当然运气也要,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跟他说加大德沃的土地使用权?”郭向阳笑着说道。 “嗯,有点好奇,您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决定跟他合作的?”梁清风想问的,就是这个。 “看人,首先听你的介绍,这个人太幸运了,表面上大大咧咧,心里清清楚楚,和我性格很像,能干,也敢干,非洲那块地,又没那么简单。” “哦,怎么不简单?” “那里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当地又有邻国的海盗经常过来,几个酋长之间又打来打去,这几年稍微消停点,如果周边环境好,我早就开发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当地的酋长除了跟我的私人友谊以外,也不是没条件平白给你二百八十平方公里,他们也是想利用我们的资金,给当地修桥铺路,也好做好当地基础设施,以便他们在那生活。” “难怪了,可这样的环境,能搞什么开发呢?”梁清风问道。 “梁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土地,是越来越少的,哪怕那是荒芜之地。当地要垦荒,就需要将一些本地土着迁移,而且那边有各种军阀,那二百八十平方公里,正好在几个小酋长的交界处,又是山川又是河流,还有部分沼泽,要把那里做出来,不容易啊。” “那您还叫石放大哥投资?”梁清风有点替石放抱不平,人毕竟是他引荐的。心想说了半天是个不毛之地还有时常有战乱,去这里哪是投资,分明是探险。 郭向阳一下就听出来这话的语气是在替石放说话,立即说道:“小梁,我这么叫你没关系?” “没关系,您就这样叫,亲切些。”梁清风把手轻轻一挥说道。 “小梁,一个有用的人,可以把没用的地给开发好了,一个没用的人,就是给他块好地,他也种不出什么。如果这石放真有那个本事,在那整合下各方资源,再联合各地势力,怎么就不可以在那里开出一方乐土呢? 何况,好的土地,好的地段,还需要你去做什么么?现在谁的鼻子不都是伸在被子外睡觉,一闻到有利的事情,还不都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这就叫'人弃我取,人求我去'。我看这个人,心很大,手法也利索,说干就干,以他的风格,应该能做好那块地。”郭向阳一气说来,把个梁清风听得一愣。 梁清风日常办案,他都是通过行政手段处理问题,上面有领导挑担子,下面各级组员负责具体事物,他则利用经验和所学,经常从案卷中寻找蛛丝马迹,再从人物特征上找出关键问题予以击破。 听到郭向阳这番话,不禁佩服起郭向阳来,遂说道:“真不容易。” “呵呵呵,……,”郭向阳正要说话,却见石放和唐平神色匆匆的从电梯口走了过来,面色不太好看。 “人走了,东西都不在。”石放说道。 “你怎么知道东西不在。”梁清风说道。 “我们敲门,没人开,等了一会,去楼层服务员过来打扫卫生,正好要搞那间的卫生,但是里面没人,空的,被单动过,他进去躺了会。”唐平接着说道。 “我的消息告诉我,他是今天早上才入住的,怎么就走了。”梁清风说完走到前台,亮出了证件,询问陆大鹏的信息,前台告诉他陆大鹏没有退房,又调取了下大厅的监控记录,发现陆大鹏在早上刚办了入住就走了。 “有他电话没,我打个电话给他,要等,也不要在这等。”石放说道。 “上午去你那之前就打了,不接电话,提示关机。”郭向阳说道。 “号码多少?”石放问道。 “我报给你199xxxxxx78。”郭向阳拿着手机报着号码。 石放打了一遍,果然关机。 他们扑空了,“现在怎么办?”郭向阳问道。 “吃饭。”石放说道,“有点饿了。” 唐平看了他一眼,“嗯,这是个好主意,我也饿了。” 郭向阳摇了摇头,笑了笑,“好今天我做东,去哪里吃?” 石放、唐平和梁清风互相看了看,一起看向郭向阳,石放说道:“就前边右转,那里有家德月楼,味道还不错,啤酒喝。” “就去那,不急,该来的总会来”,郭向阳一挥手,“上车,吃饭去。”说完,又出了大厅,三人也都跟了上去。 陆大鹏此时此刻,正在另一家酒店里,跟人谈判。 谈判的对象——是一个美女。 谈判的内容——是一包解药。 为什么陆大鹏要解药,因为他中了毒,这个毒,既不是一笑鹤顶红,也不是五步断肠散,更不是十香软骨膏。 他中的毒,叫做“三更挠”。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绝不简单,所谓“三更挠”,顾名思义,就是每晚三更时分,他就浑身奇痒难忍。 这种痒,不是一般的类似蚊虫叮咬的痒,也不是皮肤受伤恢复伤口的痒,更不是用毛笔在身上轻蹭的那种痒。 这是一种什么痒呢? 这是一种源自骨头里的痒,一到子时正,也就是夜里12,陆大鹏的骨头从肩膀的部位开始,然后分成两路,慢慢延伸到手臂,手臂痒完了,又从锁骨开始延伸到肋骨,再到大腿骨,往下顺着髌骨到趾骨。 先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循环往复,一直到凌晨两点。这种痒开始就像蚂蚁在爬,之后像一股极低的电流在身体里通过,因为它是从骨头开始痒的,无论你怎么挠,都止不住这种痒,因为抓不到这种痒的部位。 陆大鹏有时痒的拿擀面棍在身上滚,能微微止点痒,可是这有副作用。 因为只要你去挠了,那痒的感觉就会从刚才挠过的骨头部位里传到肌肉里,你会感觉到整块的肌肉都在痒,从肌肉里透到表皮,就像有几百只蚊子从里面往外叮咬你一样。 这种痒感,就这么从里倒外,又从外到里;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反复循环。 陆大鹏会中这种毒,全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他爱的死心塌地又一塌糊涂的女人。 这个女人,名字叫做高小娇。 高小娇三个字,一般人听了都是那种娇滴滴,嫩溜溜的小姑娘家,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个幻药高手。 这“三更挠”,就是她一手调配出来的,她用了三十朵罂粟花和一斤蚊子,外加二两臭虫制成的,当然,还加了点其他的东西,这点其他的东西么,就只有高小娇一人知道了。 中了这个毒,会对施毒者死心塌地,偶尔还有些神志不清,为了不再忍受三更的奇痒,基本上都会按照控制者的意见办事,这就是陆大鹏为什么会出卖郭向阳的根本原因。 “娇娇,给我,该做的我都做了,把药给我。”陆大鹏站在窗前,低声下气的说道。 “你做的,还不够彻底。”称为娇娇的女子,坐在沙发上,冷笑着说道,这个女人,就是高小娇。 “怎么不彻底,不是连那个检查官都告了么?”陆大鹏说道。 “切……,我让你给他吃的东西,你给了么?”高小娇冷冷的说道。 “我……,我下不去手。”陆大鹏支吾道。 “如果你妹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她会怎么看你?嗯?”高小娇说完,拿起沙发前一个小圆桌上的杯子,起身走到书桌上,拿起电热壶,倒了杯水。 “你……!你不要告诉她这些。这都是我们的事。”陆大鹏急忙道。 “我们的事?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我们的事了,从你诬告郭向阳那天开始,你,还有你妹妹,都是我们的人。”高小娇看都没看陆大鹏,拿手晃了晃水杯,又喝了一口。 “不,你们开始不是这么说的。”陆大鹏走上前来,一把夺过高小娇的杯子,放到桌上,指着高小娇的鼻子怒道。 “对啊,我们骗了你,你想怎么样?”高小娇丝毫不惧,昂着头,半睁着一双桃花眼,轻蔑的看着陆大鹏说道,脸庞下方的嘴唇显得格外的红。 “你……”。陆大鹏愤怒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景,气的在那喘着粗气。 高小娇向他迈了两步,手搭在陆大鹏的手臂上,突然把语调放温柔了些,“大鹏,不管怎样,难道你就不为了我,去给他喝那个东西么?” 陆大鹏转过脸来,看着这个曾使用他着迷的面庞,又把脸转向了窗外,轻轻叹了一声:“哎……” 一百零二章 青丝绿豆草 陆大鹏茫然的走在路上,吃了高小娇的药,这两天晚上他不用再挠了,离开了高小娇住的地方,打了个出租,他回了自己的小酒店。 他得想办法回去,向郭向阳忏悔,痛陈自己的过失,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给郭向阳下毒。 刚进了房间,陆大鹏就往躺床上一躺。想休息一下子,再盘算着怎么跟郭向阳通话。如果自己没有救郭向阳一命,自己还在跑运输,这十年来,到了郭向阳公司里,他不用整天外出接单,也不用到货运市场去找位子停车排队,然后等着派单下来去拉货。 他是很感激郭向阳的,自从做了他的司机,生活简直翻天覆地。每天开着老郭的车,薪水也不错,年终到了,除了双薪,郭向阳单独给他的红包都是十万,他本人是很满足的,直到高小娇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切都乱了。 正胡思乱想间,有人敲门,他心里一惊,起身悄悄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看,这个面孔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大鹏在么?”门外这人叫道。 他没有回答,在想。 “陆大鹏”,门外人又叫道,“开门,看见你进来了,我是石头。” 听见石头两个字,这下陆大鹏想起来了,心里有点激动,但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为么巧,心想会会也好。 他打开了门,见石放站在他面前,旁边还站了一个人,看上去也很面熟。 “大鹏,好久不见啊?”石放笑道。 “石哥……”,陆大鹏惊喜道。 “这是唐平,怎么,你不记得了?”石放说道。 “唐……平,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来来来,进来坐。”陆大鹏腾开身子,让二人进来。 二人进了房间,里面只有一个椅子,陆大鹏招呼道:“我这就这么大,就坐床上。”一边掏出烟来给二人递上,二人接了香烟,各自点上。 石放把椅子提过来,坐了下来。 唐平半靠着写字台,只微笑的看着陆大鹏,却不说话。 “石哥,真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又跟唐哥在一起。”陆大鹏自己也点了根烟,笑道。 “呵呵,大鹏,闲话不多说。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找你,是请你帮忙的。”石放直入主题。 “我的什么事情?帮……,帮什忙?”陆大鹏靠着床头坐着,莫名的看着石放说道。 “我们是来救你的,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唐平说道。 李大鹏紧张嗯看着唐平,他纳闷他们怎么进来就说这些。 “石哥……,你们……。”陆大鹏说道。 “你诬告郭向阳,诬告检查官,背后是什么人指使,这些,都不急着说。 这么多年过去,虽说人会变,可是,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你甭担心,我相信你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难处。 只要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不要陷的太深了。至于难处么,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了,就没问题,只要你人没事就行。”石放打断了陆大鹏的话,坦言道。 “你们……?”陆大鹏大惊失色。 “我们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石放和郭向阳现在是合伙人,我又是你石哥的合伙人,反贪局的梁清风,就在下面。 你现在搞郭向阳,就是在搞我们。大鹏,我们都拿你当兄弟,你有什么难处,直接说。如果你实在为难,我们也不难为你。”唐平抽了口烟,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 陆大鹏看着唐平,没有说话,把眼光投向石放。 石放倒笑了下,看着陆大鹏说道:“兄弟,你可能不知道,也不太信我们有这个能力,实不相瞒,我现在是代表郭向阳,也代表政府跟你说话,一是叙旧,二是为了你,你现在真的很危险,不但你危险,你的家人也危险。” 陆大鹏一笑,说道:“石哥,你胖了点,这么多年不见,也不先叙个旧。” “旧有的叙,事情却很急,办完了事情,咱们尽情的叙。”石放说道。 陆大鹏微微把头摇了下,苦笑了下,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只能告诉你们,我回不了头了。” “只要你想,就可以的。”石放说道。 “石哥,唐哥,你们有自己的门路和手段,我信你们,既然你们能找到我,又知道这些事情的经过,我也就不瞒你们,我背后的人,你们斗不过的。”陆大鹏抽了口烟,看着石放,黯然的说道。 “呵呵,大鹏,这么多年,人都是会变的,但是根本的东西,咱们都没丢了。你做这些事,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如果是,我们一起解决他们就是了。” “呵,解决?怎么解决,你当他们是沙霸,还能再用渔网去套他们,石哥,时代变了,这个江湖,也变了,他们没有那么简单的。”陆大鹏一笑说,他盯着石放,眼睛里有点无奈又有点蔑视。 “哦,那就更有意思了,搞赢了他们,奖励可就更大了。”石放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 “什么奖励?”陆大鹏勉强笑了笑,石放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但是,他还不至于能跟他背后的东西们对抗。 “他们叫你做这事,无非两样,许诺你一些好处,再用些手段威逼。一赏一罚。好处你可能不太在乎,你肯定是被威胁,至于用了什么手法,就得你告诉我们了。”石放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淡定的说道,“掌控男人么,要么是女人要么是金钱,权力给你你也用不上,也干不了,所以只能是女人和钱,再加上威胁,你说,我说的对么。” 陆大鹏半张着嘴看着石放,没有说话。 “别急,听我说完,你石哥我现在钱也不多,有个几百亿?”石放继续说道。 “多……,多少?”陆大鹏瞪大了眼睛,呡了下嘴巴,咽了口唾沫问道 “嗯,对,几百亿,他中了奖,钱多人牛,又能打,马上去非洲开发金矿,还要成立几个跨国公司,过几年他要开发一个国家,准备把那里变成渔米之香。”唐平在一边打趣道。 “唐哥,石哥吹牛我知道,你吹牛我就不太信了,这哪有一个奖有上百亿的?还都让一个人都中了。”陆大鹏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这二人是不是神经病,拿他当傻子么,策反工作也没这么吹牛的。 “陆大鹏,你觉得我们两个跑这么远来,就是来骗你的么?”唐平边说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不,我没那意思,只是,这也太那个什么了。”陆大鹏的肋骨突然有点痒,拿手挠了挠。 石放见他在那抠着右边的肋下,盯了眼陆大鹏的手,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过来,一瞬间就到了陆大鹏面前,连唐平也吓了一跳。 石放伸出左手一把抓住陆大鹏的右手,仔细的看了看他的指甲,陆大鹏下意识的想把手缩回来,却半点也动不了,右手的手腕像被两把钳子夹住了一样,他叫道:“干嘛,石哥。” 石放叫道:“别动,让我看看你眼睛。”说完不由陆大鹏分说,右手伸向陆大鹏的脸上。 陆大鹏的左手想伸过来挡住石放的手,却被石放的右手抓住摁在床上,同时石放的右脚抬了起来,才住他的手背。陆大鹏动弹不得,石放用手撑来陆大鹏的眼皮仔细看了眼,然后又放开了陆大鹏。 “你中了毒。”石放说道。 “啊……?”唐平没明白石放什么意思,只不到十秒,石放就下了结论。 “什么?”陆大鹏被说中心思,也很吃惊。 石放指着陆大鹏的眼睛说道:“你指甲发紫,眼里赤红贯睛,眼白下三个红点,说话也支支吾吾,一点没有当年的傻气,再怎么被生活折腾,这十年你也应该过得不错,不至于这么萎靡不振,我当他们拿什么控你,原来是下毒,这倒说的过去。” 一番话说的陆大鹏目瞪口呆,就连唐平也被震住了,这石头怎么一下子就能发现这些情况,加上他上次还说在练什么功,唐平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 陆大鹏嘴巴微微的抖动了几下,说道:“石……,石哥,你……,你真猜对了,我可算服了你了,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石头,中毒?是什么毒?”唐平问道。 “不是很清楚,没关系,天下有毒必有解,陆大鹏,这是什么症状,你要告诉我,我才能救你,不然时间久了,就是解了毒,也会有后遗症,那时,什么都晚了。”石放说着,又坐回了椅子。 “石哥,你真能解了这个?”陆大鹏被刚才石放的力气给吓到了,再加上 他一眼睛就看出自己中了毒,本来就曾经是朋友,现在就更加的相信石放了。 “你先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石放问道。 “这种东西,叫做三更挠。”陆大鹏说道。 “三更挠?”唐平问道。 “嗯,夜里痒?”石放说道。 “是的。”陆大鹏答道。 “怕是骨头里痒。”石放又问。 “真神了,石哥。就是骨子里痒,隔一天,就痒上他两个钟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陆大鹏说道。 “有解法,他们给你的解药,是为了控制你的,只是暂时的缓和,本来就是他们下的毒,根本不会给你根治,一个月后,你会痒死在床上,死因会是心梗,查都查不出来。 那时,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你也对他们没用了。”石放冷冷的说道。 “真的么?”陆大鹏站了起来。 “你这样痒多久了?”石放问道。 “两个月了。”陆大鹏说道。 “嗯,没事,三天就给你治好,他们给你的药别再吃了。”石放道。 “三天就治好?”唐平在一边说道。 “三天。”石放。 “怎么治。”唐平问。 “绿豆一斤,甘草三两,竹叶六片,还要个东西,这个倒要仔细找找。”石放说道。 “什么东西,要不现在就去?”陆大鹏急道。 “你急什么,刚才不是说我们对付不了他们么?”石放笑着怼了陆大鹏一句。 陆大鹏一脸通红,坐了下来,“石哥,你是不知道,我是替你们担心,他们的势力和手段……” 石放又打断了他,“肯定挺厉害的,不过我实话告诉你,我彻底给你把毒解了,从今往后,你跟着我们,好好跟他们玩一把,我要把他们的钱和他们的人,统统拿来,一个不剩,好处咱都有,我们可不会给你下毒,你觉得怎样。” 唐平没想到石放在这个档口等着陆大鹏,心里有点想笑,拍了拍陆大鹏,说道:“大鹏,不用多想,你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背后是我们,还有政府,你怕什么。” 陆大鹏咬了咬牙,想到高小娇那轻蔑的眼神,站了起来说道:“行,石哥,话说到这了,我跟你们走。只是,有点担心我妹妹。” “他们抓了你妹妹?”石放紧张的问道,这个时候,对方再多出个筹码,就是解了陆大鹏的毒,他也未必会跟着他们干。 “没有,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拿她要挟我。我的情况,他们很熟。”陆大鹏忐忑的说道。 “现在就去接你妹妹,把她接过来,住的地方我安排,大家在一起,互相照应。”石放说道。 “可以和陈珍住啊,她反正一个人。”唐平说道。 “那,好的,我们现在是……”。陆大鹏问道。 “去配药,先解毒,然后去你妹妹那。”石放说道。 “不是还差一样东西么,到底什么东西?”唐平问道。 “蛛丝。”石放说道。 “什么?”陆大鹏问。 “就是蜘蛛网。”石放说道。 “那不到处都是么?”唐平说道。 “得是新织的网,过了一个时辰都不行。”石放说道。 “为什么要蛛丝,还得新结的网?”唐平问。 “他那毒是用罂粟和蚊子配的,先用竹叶刮了蛛丝上的毒和着干草下火,先解了它,然后再用绿豆清身,泄掉他的毒火,三天就好。”石放看着唐平好奇的眼神,细心的说道,把个陆大鹏听得两眼放光。 一百零三章 取材复壬桥 石放和唐平带着陆大鹏下了楼,郭向阳和梁清风正坐在车上等。 郭向阳一眼看见了陆大鹏,陆大鹏也看见了这辆车,这车他开了三年,多少有些感情。 郭向阳下了车,石放冲他笑了一下,点了下头。郭向阳转脸看向陆大鹏,嘴角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大鹏。” “郭总。”陆大鹏看着郭向阳,面上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说什么,又见郭向阳是从驾驶座下来的,找了个话头说道:“您……,自己开车?” “熟悉的人走了,其他人开车我坐不惯。”郭向阳收起了微笑,平静的说道。 “其实,司机很容易请的。”陆大鹏的面色有点微微发白,轻轻挠了下肋骨说道。 “能够当朋友一样的,很难找到。”郭向阳看着陆大鹏的眼睛说道。 “可有时候朋友会让您失望。”陆大鹏说道,他并没有回避郭向阳的眼神。 “我从不对朋友失望,只觉得自己肯定哪里没做好,才令朋友离我而去。”郭向阳说完,把车的前门打开,看着陆大鹏说道:“我开了一上午,中午吃了饭,有点累,你来开。” “他……,他们都不会开车么?”陆大鹏觉得胸口有点热热的,额头上渗出了点汗,估计是太阳晒的,他抹了把前额说道。 “他们开车又快又颠,起步太仓促,刹车又太急,我坐不惯,没你开的稳。”郭向阳拿手指了指石放和唐二人说道。 石放和唐平一起看向郭向阳,又都转眼看向陆大鹏。 陆大鹏看着郭向阳,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看了眼车轮,见车轮的钢圈上灰蒙蒙的,说道:“这车好几天没洗了。” “嗯,我也几天没睡好。”郭向阳答道。 梁清风从车里探出头来,手上提溜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两个环保饭盒,饭盒里红的绿的装了一盒菜,另一盒里是米饭。 梁清风冲陆大鹏笑道:“怕你没吃饭,给你打包了点菜。” 陆大鹏听了,又看向郭向阳,郭向阳正看着他,见他犹豫,冲他用力点了下头。 陆大鹏不再犹豫,几步走到车门前,郭向阳松开握着车门的手,把身子一让,陆大鹏钻了进去。 “等下。”石放叫道。 “怎么了?”郭向阳问道。 “他现在不能开车。”石放说道。 “为什么?”郭向阳看了眼陆大鹏又把脸转向石放问道。 “他中了毒,还没解。”唐平在一边答道。 “石哥,我能开,没事。”陆大鹏一只交放在车外,冲石放叫道。 “哦?大鹏,身体不舒服就算了。不急这一下。”郭向阳冲陆大鹏说道。 “不,我能开。”陆大鹏看着郭向阳坚定的说道。 “大鹏,不急这一时,你回来就行了,让郭总开。”石放走近了车门说道。 “石哥,我刚吃了他们解药,现在没事,一会你配了药给我解了毒,不就没事了么。”陆大鹏握着方向盘说道。 “嗯…………”石放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郭总,你信我么?”陆大鹏看着郭向阳,眼睛有点泛红。 郭向阳看着陆大鹏,笑了下,“我信,”转眼对石放说道:“让他开。”说完拉开后座门,上了车,又看着车外的唐平说道:“上车啊,小唐,愣着干嘛。” 唐平一笑,上了车。 石放看了眼车里的郭向阳,他正两手放在膝盖上,双眼直视着车的正前方。 此刻,他觉得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就像一个即将上阵的将军,正坐在自己的战车上,不知道他的敌人,有没有带好钢盔。 他又看了眼陆大鹏,见他正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也正盯着前方,从侧面看去,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唐平里面冲石放催道:“你又发什么呆?” 石放一笑,拍了下陆大鹏的胳膊,陆大鹏猛地回头,冲石放叫道:“我能开。” “你嚎什么,我知道你能开,你得把脚拿上去啊。”石放指着陆大鹏还放在车门外的腿说道。 陆大鹏红着眼睛看了下自己的腿,把脚收进了车里,石放替他关上了车门。可车门刚关上,陆大鹏就一拧车钥匙,轻轻踩了脚油门,车就穿出了这家酒店的停车场,向大门外开去。 石放一个人张着嘴巴愣在原地,看着这辆黑色的轿车,就跟去赶集样的穿出大门向右驶去,消失在门口。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被半朵云遮了一半,阳光射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啊……切,”他打了个喷嚏,从口袋里掏出了盒烟,抽出一根点上,突然间,只剩他一个人,他显得有些落寞,感觉就像一个落单的士兵,部队开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敌后。 他伸了个懒腰,扭动了下脖子,心里盘算着那个笨蛋什么时候开回来,见停车场的花坛里正好有几根竹子,他走了过去,摘了十几片竹叶,吹了吹上面的灰,塞到口袋里。 摘了几片觉得麻烦,看了下四周没人,索性掰了一节满是竹叶的枝下来。心想他们右转出去怕要到前面才调头过来,转身准备往大门口去等车子回来。 刚一转身,就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开了进来,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两个人看了眼石放,见他正拿着半根竹枝站在那里,转过脸没再看他,两个人径直就向大厅走去。 石放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担心是对方的人来找陆大鹏接头的,立即向大门走去,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大厅,那两个人上了台阶,头也没回,走进了大厅。 石放加快了脚步出了大门向右转去,希望陆大鹏不要开进来接他。现在,还不是让对方知道陆大鹏已经变了的时候。 刚走出来,就看见郭向阳那辆车正要从左边往大门里拐,石放挥了挥手,那车立即转向,向石放开了过来。 石放走了过去,还没等车停稳,就拉开了后座的门,车一停,他就串了上去,将门一关,说了声:“快走,他们来人了。” 郭向阳紧张的看了眼石放,却被他手上的竹叶贴在了脸上,他倒没在乎,问道:“这么快。” 陆大鹏倒没有问,似乎知道什么样的,直接踩了脚油门,将车向前开去,“前面直走,过一个路口再向右转。”石放说道。 车开了一百多米后,石放说道:“干嘛啊大鹏,有了方子就不要郎中了,你也太激动了。” “他是心毒去了,身毒也就解了一半了。”梁清风回过头来笑道,一眼却看见石放手上拿着根绿绿的东西,一片叶子刚好戳进了梁清风的鼻孔,吓得他猛地甩了甩脸,一边说道:“什么东西。” “竹子。”唐平在一边说道。 “要这个干嘛?”郭向阳问道。 “解药的一部分。”石放回答道。 “哦…………”,郭向阳虽然很不解的,但还是皱着眉头哦了一声,有片小竹叶正贴在他的耳根,弄的他有点痒,立即用手拨开了。 “不好意思石哥,有一个多月没碰这车,怪想它的。”陆大鹏腼腆的说道。 “你呀,还跟以前样,总是黑夜里摸黄瓜……”石放冲陆大鹏说道。 “怎么讲?”郭向阳坐在后座正中看着石放,唐平在另一边侧过脸来问道。 “没头没脑呗。”石放哼道。 “哈哈哈哈哈”。梁清风和唐平二人大笑。 “石哥,虽然我中了毒,可我也是一肚子加减乘除的哈。”陆大鹏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了抓头说道。 “哦,这个又怎么讲?”梁清风笑着问道。 “心里有数呗。”郭向阳学着石放的语气替陆大鹏答道。 “哈哈哈哈哈。”车上五人一阵大笑。 车辆拐了个弯,陆大鹏问道,“我们去哪。” “得去找蛛丝。”石放说道。 “也是解药的一部分?”郭向阳问道。 “嗯,得用新结的蛛丝,过了时辰就干了。”石放说道。 梁清风突然回头说道:“新结的蛛丝,我知道哪里有。” “哪里?”石放赶忙问道。 “咱们认识的地方。”梁清风说道。 “那个周易馆?那里有这个?” “我去过那里两次,每次吃面的时候,都见墙角有几个小蜘蛛在那里织网,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反正这里离那里近,不如拐过去看看。” “在哪里?”陆大鹏问道。 “就在古玩城边上。”梁清风答道。 “那走,现在就转去古玩城。”郭向阳往后背上一靠,对陆大鹏说道。 “是。”陆大鹏习惯性的回答道。 壬卜馆里,林小平刚扫完地,正拿着一块抹布擦着大门的玻璃,看见玻璃门角落上有点灰,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捏着抹布,轻轻在一边的水桶里蘸了点水,对着角落里的灰细心的抠着,他想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他觉得这样亮敞些,店里的生意也会很好。 “小平啊,你中午没吃多少饭啊。”任事卜走到了门口,冲林小平说道。 “没事,任叔,我擦完了再去吃,一会再看会书。”林小平一边擦着玻璃,一边对老人笑道。 “以前,我还没请过伙计,这下倒辛苦你了。”任事卜笑道。 “这有啥,多亏了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林小平说道。 “呵呵,一会怕是有客人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这你也待不了多久,早晚你会跟一个人走的。”任事卜说道。 “任叔,我不想走,”林小平停了手中的活,站起身来说道,“除非您赶我走。” “呵呵,缘份该来就来,该走就走,我不是赶你,你别担心,我这,就好比你过路的桥,你也有比我这好的地方,再说了,没事了,你也可以常来的。”任事卜笑道。 “我觉得您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我哪都不想去。”林小平看着任事卜说道。 “呵呵呵……”,任事卜正要说话,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开了过来,停在壬卜馆的对面。 “人啊,真经不起念叨,你一念叨了,他就来,呵呵呵。”任事卜摸了摸下巴笑道。 林小平顺着任事卜的眼光看向那辆车,车门一开,下来了几个人。林小平看着其中的一个,眼睛瞪的大大的,一颗心提了起来,看了眼任事卜,又看了眼来人,小声说了句:“任叔,玻璃好了,我先进去了。” 任事卜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一边看着对面过来的人,一边摸着下巴说道:“哦,那就再擦擦,还要再亮点。” “哦……。”林小平只得蹲了下来,继续擦着玻璃,一边从玻璃的反光里,看着来人。 一百零四章 大有成大壮 “老师傅,您好啊。”梁清风从车上下来,快走了几步,来到任事卜面前笑道。 “年轻人,气色不错啊。”任事卜笑道。 “路过,顺便来来看看您,”梁清风手掌对着石放说道,“这位我就不介绍了,您认识,这几位都是我朋友,一起来坐坐。” “欢迎欢迎,都请里面坐,这位是我的伙计。”任事卜介绍了下林小平。 “你好。”梁清风冲林小平打了个招呼。 “你好。”林小平笑了下,又拿眼看向石放。 石放手上撑着根竹子笑道:“老师傅,又来打扰你了,上次一卦,受用不尽”。 “哪里啊,这就叫贵客可期。”任事卜一看他手上满是竹叶的竹子,疑问道:“您这是……” “太阳大,遮个阳。”石放把手中竹子向上举了举,笑道。 任事卜把门一推,说道:“您真有兴质,请进”。 任事卜走在前面,石放让了让郭向阳,“您请。”郭向阳一笑,进了门,陆大鹏紧跟其后,石放走在最后。 他不由的看了眼林小平,此人个子偏高,站的笔直,脸瘦瘦的,一双单眼皮下两只豹眼非常有神,又见他身旁一桶水,手背朝外,反向微蜷起的手掌边落了一角抹布,双脚蹬着一双老北京布鞋。 这人觉得石放正在看他,身体微微有了点变化,他稍微换了个站姿,左脚比右脚靠前了一寸左右,身体也往右略微斜倾了一点。 从格斗上来讲,这是一个防御的站姿。 那只手背,也不像是个普通人的手背,手背上的四根指掌关节,全是平的,像是被什么磨平了一样,石放心里一动,“关节是平的?没有凸起,不打个两年沙袋,这是练不出来的”。 这人面色偏黑,两条眉毛从前额两边斜插下来,这可是典型的落剑眉,眉毛间有几根细纹连着,上面还有几根散落的眉毛,左眼睑下颧骨上面一点,一道刀形纹,伸向太阳穴的位置,这可不是个简单角儿。 石放冲他一笑,说道:“辛苦了。” 林小平却没有笑,眼神有点直,与其说是坚定,不如说是有点不知所措的呆滞,他点了下头,“不辛苦,您请。” 石放看了眼玻璃,只见那玻璃被擦的透明透亮的,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叹道:“这玻璃真亮。” “哦,我擦了三遍。”林小平说道。 “这么仔细?”石放笑道。 “嗯,我本来觉得两遍就可以了,任叔说亮了,那就再亮些,我就又擦了一遍。”林小平老老实实的回答。 石放听了心里想笑,这人可真是实衬,对此人顿生几分好意,笑道:“你叫老师傅任叔,你是他亲戚么?” “不是的,我是他的……,他的伙计。”林小平一想到自己梦到过这个人,心里就有点犯怵,嘴上难免有点支支吾吾,本来就干活干的一身出汗,头上又不禁流了一道汗下来。 石放看了眼街外面的太阳,马路上的温度没有50度,也有个45度,对林小平说道:“兄弟,一起进去,玻璃也亮了,进去歇会,瞧你这一身大汗,走,一起去坐会。” “不不不,还……还有下面三块玻璃没擦完。”林小平忙摆了摆手说道。 “可以了,这样已经很干净了,歇会,我跟你任叔说去,走,一起进去。”石放冲他招了下手。 “不,三遍没完,还有三块,一定要擦完。”林小平站的笔直的说道,这下,他的双脚并拢了,这是一个放心的姿势。 石放不再笑了,他很欣赏这种执着的人,再劝他进去,就有点不礼貌了。他对此人抱了个拳,再次说了声:“辛苦了。” 林小平还是那句直直的话:“不辛苦。” 石放没有在看林小平,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任事卜正坐在那张书桌后面正跟梁清风和郭向阳说话,墙上还是那幅“老子出关图”。 唐平和陆大鹏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蜘蛛网,我这里有啊,不知你们要这个干嘛。”任事卜看着梁清风问道。 “实不相瞒,这位朋友误中了毒,要用这个来解。”梁清风指着陆大鹏对任事卜说道。 “哦?中毒?什么毒。”任事卜问道。 “三更挠,不知道老师傅听过没。”石放直接说道。 任事卜迟疑了一下,说道“没有,第一次听见这名。既然是治病,那赶快,里面就有,我这也蹊跷,可能后面通着花园,虫子多,就引了些蜘蛛进来,挪……,就里面小屋里就有几张网,不知道能不能用。” “那我去看看。”石放说道。 “您随意”任事卜说道。 石放撑着竹枝走进了上次吃面的小屋,四周看了看,任事卜在背后说道:“门边的角里就有。” 石放“哦”了一声,打开了小门,见那里正趴着一只三公分大小的蜘蛛正趴在网中,见石放打开门,那蜘蛛几下就攀上屋顶,不动了。 石放摘了片竹叶,蹲了下来,靠近了那张网,用竹叶在蛛丝上来回轻轻的刮了几下,又卷了几根蛛丝,然后把竹叶卷起放在口袋里,依次共卷了六片竹叶,一一入袋。 石放起身,抬头看着那蜘蛛,笑道:“伙计,打扰了哈,用你的丝下药救人,保佑你今天都抓几只虫吃,谢谢了哈。” 唐平在外面听了,把头一转,鼻子里轻轻嗤了一声,又微微摇了摇头。 郭向阳抬眼看着走出来的石放,笑了笑,没说什么。 任事卜也不在意,问道:“够么?” “今天的够了,明天恐怕还得来麻烦您。”石放笑道。 郭向阳觉得这任事卜十分豪爽,加上梁清风和石放都说在这里买过卦,自己早年也结识了些周易界的人士,星相卜卦,他不反对,但也不是很尽信。 他心想既然来了,就这么取了东西就走,不太好意思,直接拿钱给人家嘛,又显得自己这边有些以财压人。 还不如就跟这人做点生意,仅以表谢意,遂说道,“先生,今天,我也想请一卦。” “嗯,可以啊。”任事卜说道。 石放好奇为什么这次任事卜不像上次对自己那样,通过进门的几个举动直接取象,然后说出答案,他想也看个究竟,到底这个郭向阳,会请出个什么卦来。 陆大鹏更好奇,长这么大,他还没算过命,像这种地方,他从来都不进来,他一直觉得万事万物都是靠自己,好也好,坏也好,都是自己整出来,对这种东西,他本不感兴趣,可现在靠自己靠得晚上奇痒难忍,也想先听听这位师傅有些什么本事,能让石放和梁清风这种人也如此欣赏。 唐平则是抱着研究的角度来看,平日里也会时常看看些方面的知识,有时自己也会把玩些易辞,从中领悟些道理。 任事卜问道:“请问,您想用哪一种方法。” 郭向阳一听,这意思是自己那种方法都懂,又有点觉得这人不太谦虚,面上却说道:“就请个卦。” 任事卜拿出一个铜盘子,里面装着三枚一元硬币,放到郭向阳面前,说道:“请掷六次,字为正,花为反。” 郭向阳一看,这不就是六爻么,当下没说什么,略微迟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动,说道:“好的。” “请。”任事卜说道,一边注视着郭向阳。 郭向阳拿起三枚硬币,放在手心,扔了六次。 第一次:两正一反。 第二次:两正一反。 第三次:两正一反。 第四次:两正一反。 第五次:两反一正。 第六次:三个正面。 掷完了之后,郭向阳看着任事卜说道:“好了。” “好,您想问什么?”任事卜问道。 “任先生,我要办件事,应该怎么办。”郭向阳看着任事卜说道。 梁清风在一边看了眼郭向阳,心想这不等于没说么?谁来算卦,不都是要办事么,这什么信息都没说,叫人怎么算,又不好多说,正想着,任事卜说话了。 “我来跟您解释,”任事卜笑道。 “愿闻其详。”郭向阳回了个微笑。 “您是位君子啊,呵呵,您的为人,与火有关,上卦为离火,下卦为乾天,此乃火在天上之象。 您本来的状况,非常圆满, 您有两个卦,这第一卦,叫做火天《大有》,《大有》,就是您本来的状态。卦本意为元亨。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小人以竭恶扬善,顺天休命。” “哦,请问什么叫'小人以竭恶扬善'?”郭向阳问道。 “比如你正在掌控的事情中,有人背叛了你。”任事卜说道。 郭向阳身子微微后倾,心里一惊,心想石放和梁清风都说不错的人,果然不一般。 陆大鹏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用手指摸擦了下鼻子,一边的唐平微微一笑,不说话。 “嗯?然后呢?”郭向阳继续问道。 “没关系,小人已经扬善了,说明他回头了,这是其一。 其二,你这第一卦,是在摇第六次的时候,出现三个正面,阳极则阴。事情就变了。”任事卜说道。 “如何变的。”郭向阳问。 “《大有》第六爻,三正为三阳,三阳变,此卦唯有这一根爻变,那就直接用这个爻辞,来判断您的事,这一爻的意思是: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为什么吉无不利,还有一个原因,把《大有》倒过来看,就是天火《同人》,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来帮你的人。”任事卜笑道。 “先生高见,果不其然。”郭向阳听了,大为高兴,说道:“这是第一卦了,那第二卦呢?” “《大有》的第六爻因阳极发生了变化,阳爻变阴,变成了雷天《大壮》,说明之前有小人害您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您太过于强大,以至于你办事中,过于激进,这样一来,招致了客观的惩罚,有些小人来算计你,也是你的激进引来的,但是,没有关系。 变卦,并非是未来的情况,它更包涵了您事情的起因和如何处理,一切都不是定的。 此第二卦《大壮》,它的意思,也是两个字:利贞,您需要忍耐,坚守着您的正道,切不可操之过急,因为两个卦的下卦,都是乾卦,乾者,天也,说明这个天,始终没有变,您只要坚守自己的正道,就能无往而不胜。”任事卜说到这,看着郭向阳,不再说话。 这样的结果,郭向阳心里已经十分满意了,更满意的是,身边的几个人,都听到了这些话。 郭向阳看着任事卜,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卦里,有褒有贬啊。” “嗯,还没有结束。”任事卜笑道。 “哦?”郭向阳不解的问。 “这第二卦里面,您需要注意一个情况,这个情况很危险,但是您把握好了,就大吉大利。”任事卜收起笑容说道。 “请但讲无妨。”郭阳阳将右手手掌打开,轻轻一挥说道。 “雷天《大壮》卦,反过来看,就是天雷无妄。”任事卜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 看着任事卜的眼神,郭向阳心里没有丝毫担心,他笑道:“吉凶悔吝,皆在我心,先生请坦言。” “好,第一,您不可亲自上前,只能蛰伏忍耐,回避对方的锋芒,由他人代劳,如果您要亲自面对对方,那就正应了大有大壮的极限,而招致天雷无妄之灾,此灾,无解。 第二,您大可装出一副不管世事的样子,等渡过此劫,呵呵,吉无不利。 一句话——装傻充愣,优游闲暇,天就不会变。这可是难得的调养之机啊。” 这番话与郭向阳的想法彻底相反,他本想大刀阔斧的干一场,可却告诉他要做出一副悠然公的样子,开始觉得有点不爽,细一想,不用自己出面,那不就只能是这里的某个人? 想到这,他笑了,冲任事卜笑道:“真金玉良言,受教了。” “不敢当,吃这碗饭,事情,我就得给您说得清清楚楚。您开心而来,自然要满意而归,不必客气。”任事卜一笑说道。 一百零五章 乾坤任逍遥 郭向阳又问:“请问先生是如何看出,有人要与我做对,又如何看出我要和人大干一场的。” 任事卜端起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这两个卦下面都以《乾》卦为基础,《大有》上的《离》火,变《大壮》上的《震》雷。 将两个发生变化的上下卦组合就是火雷《噬(shi)瞌(hé)》卦。 噬嗑(shi hé)者:亨。利用狱。 象中曰:先王以明罚敕法。 通泰。利于讼狱。 既然要'明罚',那必然是有人越矩不规。利用讼狱,那说明,你要干的这事,不但有人跟你对着干,而且您最近还官司缠身,正苦于自证清白之中,对么?” 任事卜此言一出,郭向阳被说的浑身一震,眼神不再掩饰,他佩服的看了眼任事卜,只见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拿起一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这茶是开始进来时候就倒好了的的,人多,坐不下书桌,任事卜索性拿杯子给斟了五杯凉的白开水。 郭向阳喝了杯凉白开水,轻叹了一声,“任先生如此神算,鄙人实在佩服,如您所言,我正为官司缠身,也知道如何处理,如何面对。 今日来您这里取蛛丝,本不想占卜,只为以卜代谢,没想到这无心之举,先生竟一语中的。 说实话,刚才心里还不是完全很相信,现在是彻底服气,请先生不要见怪我内心的疑问。” 石放见郭向阳如此坦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疑问,觉得此人真是个君子。 任事卜一笑,“您先不急,我还没说完。” 郭向阳忙道:“请讲。” 任事卜说道:“噬嗑的《象辞》说:本卦下卦为震为雷,上卦为离为电,雷电交合是噬嗑的卦象。先王观此卦象,取法于威风凛凛的雷、照彻幽隐的电,思以严明治政,从而明察其刑罚,修正其法律。 而在《断易天机》中则解为: 噬嗑卦为离上震下,为巽宫五世卦。噬嗑为咬合之意,象征物品咬碎之后才能通过。此卦于诉讼有利。” 梁清风忍不住插了一句:“对诉讼有利?” “是的”,任事卜对梁清风笑了笑,接着说道:“当年古人对此卦有一首诗解,说的是: 咬碎硬骨需任强, 心专意坚起栋梁。 事多困阻何足惧, 但行真心名自香。 所以,但凡得此卦者,事不遂心,纷争难免,诸事被阻,宜坚守常规,不为利诱,可保平安。 如果论时运:好运初动,声名直上。论财运,则是买卖皆成,货物畅销。论家宅的话,则小心火灾;可保百年好合。 此卦雷火相叠。离为阴卦;震为阳卦。阴阳相交,咬碎硬物,喻恩威并施,宽严结合,刚柔相济。 噬嗑者,为上下颚咬合,咀嚼。 大象:上唇与下唇间有物,必须咬断,方能合拢,乃诸事被阻,务必去除,方可成功。 运势么,诸事阻隔,纷争难免,宜守常规,不为利诱,问题可解决。 事业:困难与阻力非常大,应以坚强的意志,果敢的行为,公正无私的态度去战胜种种厄运,争取事态好转。为了早日化险为夷,必要时可采取强硬手段,甚至诉诸法律。 您若是在经商:当前处于不利的时候,头脑冷静,明察形势,寻求机遇,不为眼前小利所诱,不发非分之财。认真听取忠告,遵守法纪,秉公办事,不得徇私情,更警惕不得触犯刑律。 要求名:自己的努力尚不为人所知,不可急于求成,受到挫折应看作是对自己的考验,持之以恒,必能成功。 论婚恋的话,初不顺利,须有顽强精神可以取得满意的结果,不可以个人的情绪左右家庭事务。 最后,就要来谈谈您的决策了,您的一生,绝不平坦,会遇到挫折和磨难,但应看作是对个人的考验,应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以更为坚强的意志,不屈不挠,继续前进。经过锻炼,各方面都会有较大的进展,终将进入光明境地,取得重大成就。” 说完,任事卜拿起一把扇子,打开摇了摇,看着郭向阳,“这,就是它的变化之道。” 唐平在一边听得心血来潮,突然在一边问道:“不好意思,先生,并非故意打断您,您的解卦实在听得有趣,我有一句,不知可否当讲。” 任事卜看了眼唐平,说道:“易本为变通,人本是受用,当然可以,请讲。” 唐平笑了下,说道:“谢谢,我这是这么看的,既然将《大有》卦的上卦《离》火,加在变卦《大壮》的上卦《震》卦之上,是否还可以将《震》卦加在《离卦》之上,这样不就是雷上火下,变为雷火《丰》卦了么。” “哈哈哈,这位朋友可算是真心《易》友,不是老小子我卖乖,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讲的。”任事卜笑道。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请继续?”唐平一听,人家还没说完,并非他认为的以偏概全,心里正想一辨,这位任事卜这样一说,倒不好说下去了,脸上微微一红,说道。 “《噬嗑》是因为本卦的变化,才以本卦上卦的《离》加在变卦的上卦《震》上,这取的是象,易者,本就是趋吉避凶,为人所用,此《噬嗑》中还有一个凶险之处,我还没有谈到变。” “哪里凶险?”郭向阳问道。 任事卜正要回答,林小平从外面面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前说道:“任叔,门擦干净了。” “哦,先进屋,喝点水,中午你还没吃多少呢,快去吃饭。”任事卜对林小平说道。 “是,任叔。”林小平答应了一声,往里屋走来。 沙发可以坐三人,可石放不愿挤,就站在书桌旁,见林小平过来,让了下身子,看着他说了声:“请。” 林小平点头致意,绕过石放,进了里屋。 “因为一切都是因为《大有》的第六爻变过来的,那么我们再来看看《噬嗑》的第六爻,是个什么意思。”任事卜接着说道。 “《噬嗑》的第六爻,上九,何校灭耳,凶。”唐平接话说道。 “年轻人,你的朋友们,可都是博学多才啊,”任事卜对梁清风笑道。 没等梁清风回答,唐平抢过话来说道:“不好意思,实在听得入迷,忍不住接了您的话,请您继续。” “呵呵呵,不妨事,学,就是为了用,要用。就会相互研究,本就是求同存异,互通有无,天下之事,本就定而不定。 若是看了这本书,就能包打天下,那古往今来这么多读《易》之人,个个都去如此运用,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所以同样的道理,在不同的人手里,产生作用和结果,是大不一样的,因为见解本就不同,用法则各有千秋。”任事卜摆了摆手说道。 “还请先生尽言,此凶如何去解。” 郭向阳身子微微前倾,郑重的说道。 “嗯,尽在刚才我的伙计进门的一句话中。”任事卜“啪”将右手摇着的扇子一收,往左手掌心一放,左手顺势一握,说道。 “门擦干净了。”石放笑道。 梁清风看了眼石放,也接口道:“门擦干净了,那这官司不就明朗了么。” 任事卜却不接话,转过头来,看着唐平,眼神里透着期待,他在等唐平的答案。 唐平看着任事卜,点了下头,笑道:“门擦干净了,加上郭先生说要办的事,不就应了雷火《丰》了么。 《丰》卦曰:亨,王假之,勿扰,宜日中。意思是王来了,不必忧虑,此时正好日当中天。 再者说,它的《彖》传里说:丰,大也。明以动,故丰。王假之,尚大也。勿忧,宜日中,宜照天下也。 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 虽旬无咎,过旬灾也。 有孚发若,信以发志也。 丰其沛,不可大事也。 折其右肱,终不可用也。 丰其蔀,位不当也。 日中见斗,幽不明也。 遇其夷主,吉行也。 六五之吉,有庆也。 丰其屋,天际翔也。 窥其户阒其无人,自藏也。” 陆大鹏在一边脑袋都大了,说道:“唐哥,能说明白点么,我头疼。” “哈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唐平拍了拍陆大鹏,笑道:“意思就是,现在适合大家一起,光明正大的应对这件事情,结果会相当丰厚。”唐平看向任事卜,接着说道:“只是《丰》中,有些君子折狱的迹象,又有折肱之意…” 任事卜笑道:“那说的是以前,在座的诸位中,有三人都有过囹固之事。” 石放瞪大了眼睛说道:“哪三人?” “你们不正排成了一条线么?”任事卜说道。 石放正站在沙发旁靠近书桌的位置,正好和陆大鹏唐平处于一条线上,而郭向阳和梁清风却坐在书桌对面的两把椅子上,中间的一条通道正好将五人隔开。 三人均脸色一变,看向任事卜,任事卜却笑道:“洗心而革面,自醒而重启。三年之内,你们大事可成,切记,不可应了《丰》卦第六爻:丰其屋,蔀其家,闚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觌,凶。” “如何不应?”郭向阳问道。 “莫行卸磨杀驴之道,莫得意之后一意孤行,否则骄兵必败。这样做,就可应了那两个没有变化的卦。”任事卜说道。 “两个没有变的,不就是两个乾卦么?”石放问道。 唐平和陆大鹏,郭向阳和梁清风同时看向他,郭向阳透着惊讶,说道:“石老弟也好这个?” “没事看着,炼炼心性。”石放笑道。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无论之后变化的《噬嗑》和翻转的《丰》,都有几个地方有凶险,如何应对呢?唯有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不要丢了自己的本性,不要忘乎所以,不要得意忘形,这样,就能保持自己清白的心,才能以两卦的下卦,这个从不改变的《乾》者心态,来操控诸位这件事情。 这就是用《易》之道,而不是见了凶,就说人大难临头;见了吉,就说人升官发财。 万事万物,有定,则必有变,就在于逢了凶,咱们就要去化吉;得了吉,就莫要忘乎所以,永远以一颗谦虚的心态,守护着自己。 这样一来,自然能应了那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方才这位先生也已经说了,吉凶悔吝,皆在其心,真是太正确了。”任事卜这番话下来,几乎天衣无缝,说得众人无不心服,末了,还不忘褒奖下郭向阳。 梁清风笑道:“何校灭耳,那个'校'字,怕是也有何须灭耳的意思。” “不,此中当杀伐时必杀伐,本就是二天争日,待不当之歹人,不杀之,如何以对天下良人。”任事卜突然冷冷说道。 “哦?”郭向阳问道,“那这样,不是违背了之前的隐忍之道么?” “隐忍是您的事情,杀伐,由该做之人去做,行大仁者,不计小慈,否则自受其苦,那可就真被他人而'灭耳'了。”任事卜眼睛一眯,略带杀气的说道。 “先生,没事,杀法之道么,我们倒明白,只是不杀的话,我们也是有办法的。”石放喝了口水,说道。 “哦,愿闻其详。”任事卜转头看向石放,正了正身子,他对石放的态度,要显得拘谨些,远没有面对郭向阳和梁清风世那份从容和自信。 石放笑道:“说句得罪的话,您莫见怪。” 任事卜忙道:“请讲。” “这《易》书么,来源本就不可考证,这里些个卦辞爻词,都是后人加上去的,历朝历代又多有更改,现在的书,恐怕早已失了当初的面目。 记得上回,任先生说的就很好,一个卦,本就是人为,既然是人为,也可以人改。没有吉利的,就积极寻找吉利的地方,一直卜下去,这个卜的过程,本就是不断的修正自我追求真理的过程,咱们今天既要听了这里面的,也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可忽视《易》中方才这五个卦的示意,但更不可拘泥其中。 道云,我心即是天心,我性即是天性。正所谓: 鸿蒙天下自然瞧, 大道乾坤任逍遥。 心有灵灯当前照, 身入红尘畅九霄。 让那帮什么狗屁歹人啥的,都变成些个傻子,然后咱们再各个击破,让他们通通头昏脑胀个上万年,不是更好玩?”石放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如此一来,咱们大家都随心所欲,落个神通如意,这不是更爽,哈哈哈哈哈。” 唐平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老毛病又上来了,把头一转,却没有说话。郭向阳半张着嘴看着他,梁清风也看着石放,在一边忍着笑。 石放这后面几句话,陆大鹏却听得明明白白,好不容易有自己能插上一路话的地方,他把手一伸,嚷了句:“对对对,咱们都随心所欲,神通如意。”他嗓门又大,把一边的唐平唬的得一侧身。 任事卜一听这话,半张着嘴,看着石放,口里小声说道:“您……,您都记得?” 石放看向任事卜,莫名的问道:“记得什么?” 郭向阳也问道:“您说什么?” 任事卜这才反应过来,对石放说了道:“没什么,都是上次咱们的说的话。”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低头呡了一口,又抬起头来,笑道:“说的太对了,若是能时刻把握自己的内心,严守正道,走到哪里,都是吉利的。”这算是附和了石放的话。 一百零六章 收件快递部 石放一行五人,带着满意的答案,离开了任卜馆,今天没有见到那位头上盘着圆髻的姑娘,石放和梁清风都没有问。 临走的时候,石放笑着问任事卜:“任师傅,您的那位伙计实在有趣,我明天再来取蛛丝,顺便再跟您聊,先走了。” 任事卜拱手笑道:“区区俗人,不足挂齿,石老弟不必亲自来,我可叫伙计给您送去,新鲜的蛛丝,这里每天都有。” “哦,那可省了我不少事,” “您住在?……。” “海龙湾观澜区,5号楼。” 看着五人行色匆匆的驾车离开,任事卜转身进了店里。 “任叔,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您了。”林小平从里屋出来,笔直的现在在门口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坐,别站着,你吃完了?”任事卜说道。 “嗯,很饱了,我去圆子里锄草。”林小平并没有坐下来。 “不用,你坐,我有话跟你说。”任事卜走到书桌后,拿起水壶对着一边墙角的水龙头,装了壶水放在底座上,按下了按钮。 “哦,好的,您说?”林小平这才坐了下来。 “刚才那个姓石的,就是你本要处理的对象?”任事卜问道。 “是的,您怎么知道。”林小平虽然吃惊,但远没有他第一次走进这个门里时,表现的那么夸张。 “叫你看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你在这又没其他熟人,不是他能是谁。”任事卜道。 “嗯,杀不了他,三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我看见他身上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全身放着红光,看不见他的身体。”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了。” “嗯……” “任叔,这人到底是什么,你能算算么?” “不能。”任事卜看着桌上的茶具,摇了摇头说道。 “连您都不能算么。”林小平有些失望,“为什么?” “小平。你在瓜神教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换个方式生活?”任事卜突然岔开话题。 “以前没有想过,但现在,我不是来您这里了么,我就想以后跟着您,每天烧水扫地,锄草浇花,给客人端点茶水,您管我的吃住就行了,其他的,我不需要。”林小平睁着一双豹眼看着任事卜,诚恳的说道。 对于一个没有家的人,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林小平没有其他的奢望,他觉得在这里,很安静,很温暖。 这几天,青丝姑娘煮面,任事卜占卦,他则负责扫地抹灰,迎来送往,过惯了隐瞒身份四处执行任务的生活,突然轻松下来,林小平觉得这里,简直就是瓜神长老的境界,他很想就这么生活下去,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他一点也不怕那只蜘蛛,因为他见过它变成女人的样子,那个样子的女人,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她总是笑笑的,虽然不和他说话,但是只要能每天吃上她煮的面,就足够了。 虽然他亲眼见过这只蜘蛛一口口吞掉那两个来杀他的人,但他一点也不害怕。 甚至,他还会主动上前,替蜘蛛把那两截身子上的衣服给脱下来,免得倒了它的胃口。 那蜘蛛还会垂下一根蛛丝,落在他的眉毛上,轻轻的在眉稍上点了下。 林小平也很喜欢任事卜,他很欣赏他身上的这份从容和淡定,似乎人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觉得稀奇的。 他想像着未来,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他每天就愿意在这里干着些粗活,他讨厌杀人,更讨厌让他去杀人的人,也许,这才是是他为什么那么多任务失败原因。 因为,这不是他想做的。 “小平。”任事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林小平从畅想中回过神来,看着任事卜。 “想什么呢?”任事卜眯着眼睛,笑道。 “没……,没想什么。”林小平脸一红,说道。 “有希望是好事,人活着,不就是因为有希望么。”任事卜说道。 “嗯,是的。”林小平答道。 “明天,你去送蛛丝。”任事卜说道。 “给谁送?”林小平问道。 “姓石的。”任事卜说道。 “这……,好的。”林小平迟疑了一下,答道。 “没事,他不会害你。你也不必担心。”任事卜笑了笑把身子往里一靠。 “任叔,就是有什么事也不怕,只要您叫我去,我就去。哪怕是……”林小平不再说话。 “没那回事,你不用多想,办完了就回来,我这里,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只要我还在。”任事卜拿起扇子,打开扇了扇。 “真的么?”林小平一下一满面红光,兴奋的站了起来。 看着林小平眼神里的兴奋,任事卜突然心里有点疼。 此刻,这个沦落天涯,无处藏身的人,把自己当成了依靠,要是这人是他的儿子,那还该有多好。 任事卜的原名,叫做卜世仁。 六百三十年前,他四肢经脉尽断,只能在地上爬着行乞,五百五十年前,他才可以动了。 打天子岭那算起来,任事卜已经活了六百多年了。要不是为了丝丝,他可以随时去死,可是,他死不了,伍十五并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才可以死。可说起来,他只受了七十年的苦,因为一件事,他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后来,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故人,一个同样认识伍十五的人,那个人,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他管这个人,叫做师傅。 “任叔,我真的可以呆下来。”林小平站在任事卜面前,大声问道。 “哦,嗯,当然。只要我在。”任事卜看着林小平,从他挡住那个矮个子那一刻起,他就打算收留他,可是他却有一点忧虑,因为他知道,这几年来,他老了。 他的容貌六百多年没有变过,可近十年来,他在慢慢老去,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 难道日子越过越好了,难道在他领悟了人生的一切美好之后,他将开始失去这些东西么? 他现在开始明白伍十五的意思了,不过还好,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卜世仁了。师傅并没有教会他如何解伍十五的预言,可是教会了他如何用心去体会生活,如何面对生,如何面对死。 他已经坦然多了。 他的师傅说过一句话,是本经书上的,他十分受用。 这句话就是:“朝闻道,夕死足矣。”师傅的解释是:一个人,在早晨明白了整个宇宙的道理,即使晚上死去,也不会有任何遗憾,因为生死,是不断交替的,每一次,都是一种生命状态的改变。 想到这,他对林小平说道:“你去歇会,我看会书,你要睡不着,也看会书。” “哦,好的。”林小平高兴的答应道。 “算了,你要不累,陪我喝杯茶。”任事卜说道。 “好的,我不累,我陪您喝茶。”林小平坐在了他的对面。 上海市,丹本基金的办公室里,路通坐在会议室,一脸恭敬的看着他的老板斯德春。 “他还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斯德春双手交叉,握在一起,问道。 “没有,就这些,一个十亿规模的基金经理位置。”路通坦然道。 “你说的你们当时被困在那艘游艇里,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可是一回到海面,就过去了一个小时?”斯德春问道。 “是的。”路通答道。 “他发出红光,悬停在半空,然后落下。天空的月亮,像个量角器。”路通认真的答道。 斯德春双手的拇指上下相互转动了几下,“哦?有这种事?你确定?” “有李萌萌作证。”路通答道。 “我不是在质疑你,不要误会。”斯德春看了眼路通说道。 “嗯,从明天开始,我给你的金额,增补到八个亿,通达股份,我们暂时不去管他,他既然不同意,我们再谈其他的办法,这次你们做的很好,谢谢你的工作。”斯德春笑了笑,说道。 “谢谢您的信任。”路通郑重的表示感谢。 “我们先谈到这里,你可以回去工作了。”斯德春站了起来,说道。 “好的,那我去工作了。” “请。” 路通一离开办公室,斯德春立即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 “您好,先生。”斯德海道。 “嗯,我在打球。”对方回答。 “事情可能复杂。” “多复杂。” “派出去的两个人,可能已经变了。” “怎么变。” “他们串通了一番说辞来敷衍我们。” “什么样的说辞。” “难以置信。” “哦,那就假装我们相信了。” “请问,您的意思是……” “你派出去一名间谍,可是他却叛变了,那就假装我们相信了他,要利用他所有的价值,让敌人认为我们中计了。” “明白,那个女编辑呢。” “一样的,我亲爱的斯先生,生活虽然是在掷骰子,可是当骰子抛出去的那一刻,答案已经注定了。 你总是不能完全掌握他们的想法的,世界上有各种诱惑,有各种信仰,可是不管他们信仰什么,总是为了生活的好点。 先给他一点,如果不行,就用简单的办法。” “明白了,可是他好像增加了投资,已经和郭向阳接上了头,我需要联系第一快递部门么?” “不需要,一个奴隶,刚刚获得了一点自以为是的自由,他总是要欢快的唱几首歌的,我想听听他都能唱出什么样歌来。 就像你对着一只猫,摇动手里的羽毛,它自己就会扑过来,这时,你可以随便对待它…… 该死,这么近都没进。” “什么,先生,什么没劲?” “不是,斯先生,我在打球,布雷丝,请你给我拿个球,我们刚才说哪到儿了?” “您说让刚刚获得自由的奴隶,先唱会歌,又说对一只猫摇动手里的羽毛”,斯德海重复着对方的话。 “哦,是的,是的。如果他认为刚刚得到点地上的糖果,就认为这就是全部的食物,那我们为什么不让他变得更加贪婪呢?我倒感觉,我有点越来越喜欢这个奴隶了。” “先生,我个人的建议,还是直接通知第一快递部。” 电话里沉默了,没有回音,斯德海在等待着。 过了大概一分钟,对方继续说道:“斯先生。” “我在听着。” “我有允许过你给我提建议么?” “没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很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么想,都是为了我们的共同的事业。” 斯德海一边紧张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衬衫领子,一边解释道。 “智慧不是用来自作主张的,斯先生,也包括你得学会什么时候提出建议。” “对不起,我明白了,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办。” “好的,斯先生。那就先这么干,我很想见到一个新的奴隶主的诞生,看看他能把他曾信奉的自由,如何演绎下去,呵呵呵呵呵。” “您一定如愿以偿的。” “如果你打不穿对方的盔甲,唯一的办法,是让他自己脱下来。” “是的,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怎么办了。” “第一快递部,也可以同时联系。” “是么?” “是的,我只是告诉你什么时候提建议,但并没有说,那不是个好主意,呵呵呵。” “我有点没有明白您的意思。” “如果他就这么容易倒下,那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明白了,那好,我现在就去安排工作。” “好的,斯先生,工作中总是充满乐趣的,因为你爱这份工作。” “是的,先生,那么……” “再见,斯德海先生。” “再见。”斯德海放下电话,松了口气,看了眼窗外的景色,起身到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喝了一口。 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去收件,今晚就去,明天早上,我想在新闻里听到些消息。” “好的,先生。” 一百零七章 红包服不服 林小平连着两天送蛛丝去海龙湾,这里他已经很熟悉了,因为他在这里,被椰子砸过脑袋,被黄蜂叮过脸,还被破了皮的电线给电击过。 他对这里有些心有余悸。 他看到那个石放的时候,就稍微轻松了些,毕竟对方,满脸是笑。 陆大鹏的投诚,加上他提供的情况,高小娇被逮捕了。由于陆大鹏是被人操控,加上他继续潜入高小娇一方,作为线人,协助办案人员侦破此案,检查机关对陆大鹏做出了不予起诉的决定。事后,他仍然是郭向阳的司机。 令梁清风失望的是,高小娇没有交待什么背后的人物,她的理由是,在国外长期服用药物,她说不但有幻想症,而且还有精神病。 一个比较奇怪的事情是,她真的疯了。公安机关为了验证她的病情,派出了一名女侦查员,化妆成一个犯人,跟她住在同一间监舍里。 根据观察,她会一个人莫名的唱歌,听不懂什么语言,她还会告诉其他人说,一个新时代就要到来,他们将统治世界,让黑暗取代光明,人们都当她疯了。 这带来了一个让人不安的因素————她可能会被释放。 高小娇被捕时,还有两名人员也在现场,羁押之后,梁清风让石放去看看,是不是就是他在陆大鹏酒店外遇见的人,得到答案是——是的。 但是,他们死了,就是高小娇开始唱歌的那一天死的。 他们是在睡觉时死去的,办案人员去提审他们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挂着神秘的微笑。 这个案件到这里,已经没有其他的突破了。 石放对梁清风说:“高小娇不死,一定是还有价值,不如放了她,再派人跟着。” 梁清风的回答是:“我们,已经做了布署。” 陆大鹏的妹妹陆小甜,被接到了海门,她一直是卖服装的,跟外贸厂家联系,有的是外贸货源。就在网上卖,她嫁了人,男人也是跑货运的,石放的公司一开,就直接去负责管理同城送货的物流点。 海洋百货和灯塔物流成立,唐平任总经理,陈珍是他的助理,郭向阳送了一套120平的观海房给他们。 郭向阳根本没有用到三十亿,石放给了他全款,通达的价格被抢购到了22元处,对方就一直没有动静了,根据盘面的调查,被收购的股份中,有60,来自丹本基金的仓位,剩下的都是些小机构的持有,部分研究k线的股民在短期获了利,一些赚了的钱的股民们,开始在一些论坛里展现自己的操作记录。 他们说,是根据acd的移动平均线得出的结论,有人说,当最近的一根立柱在最低时,同时峰底的12日线由下向上穿过9日线,那时就是买点。 有的人则是在129元买入,他们说是因为前期连续五个涨停,打开了k线的向上通道,并且声称这就红三兵(k线指标)的魅力。 更有甚者,在21元附近,追涨散户们蜂拥而至,消息铺天盖地,大大小小的网站都报道了此事,所有的标题为了避免责难,全部加上了“据传”二字,但是究竟“据”哪里传?都没有说明。 云顶财经的一篇报道,横空出世,《通达股份领导人已证清白,未来不可限量》。 即使在石放和郭向阳停止收购通达的三天之后,股价仍然被推高到了28元。 “向上通道彻底已经打开了。” “通达有星河智能,未来不可想象。” “郭向阳获得神秘资金,据传是个中了大奖的暴发户。” “这个暴发户拥有观澜湾,手握一千亿资金。” “据传郭向阳跟外星人有联系,外星人要通过开发机器人来统治人类,获取能量。” 各种消息满天飞,郭向阳和石放都看的无语,深感在信息时代,媒体的传播速度和制造各种爆点6的能力简直超出想像。 通达的股价在到达298元之后,价格开始回落,连续三天下跌。没有了巨量资金追捧,价格回到了21元。 云顶的又一篇文章出来了,标题是——《无良庄家恶意操控,中小股民受损。” 另一家二线媒体也开始疑问: 《据传:持股公司早有预谋,制造事件打压股价,暗中吸纳反向增持,意图全面私有化》 有些云顶系的小媒体,也在爆料,标题是这样的:《地产大脑是否抽风,真懂人工智能》。 《可怜的中小散户们,请忘记你曾背过郭》 不明真相的人们开始议论,抱怨,指责,还有——消遣和调侃。因为,勤劳勇敢的中国散户们不乏快乐的革命炒股精神,勇于战胜一切困难,战胜一切敌人,战胜一切不良心态。 “郭向阳赚了我的房子钱,我申报海龙湾。” “还不涨价?什么时候会到50元?” “你买了通达么?恭喜你,在被套的路上,你将被套得通达四方,亏的一塌糊涂,最终走向搬砖的革命道路,同志们,让我们在通达的被套中,奋勇向前,大步前进。” 打油诗也出来了: “通达通达,一碰就发。 发的是啥,火气大发。 投资星河,买了跳河。 股份股份,一买成粪。” 还有在29元被套的一位股民写了首诗: “庄家吃史无前例,狠把通达做血池。赚钱没脸没人性,散户通通当猪吃。” 各种消息在一周后又趋于平静。 云顶最近几天的消息是《全面开放的市场将在新经济模式下继续前进》。 关晓珊正坐在列车上,靠着窗,看着窗外的景色,在身边飞驰。 身旁坐了一个人,留着长发的男人,他皮肤有点黑的,鼻梁微微向前挺起又落下,正闭目养神。 早上,关晓珊拨通了石放的电话,那一头有点惊讶,但是听到是李萌萌介绍的,很快就答应了她,对方正要进行新的品牌上线,广告,是必不可少的。 怎么又是做广告?她本来想做个自媒体,但是听明白她的意思之后, 那个叫石放的人立即表示同意,前提是,在她的自媒体上,每页都必须有他的产品广告。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赞助商么,份内的事。 而且对方对她的内容,没有要求,一切都由她自有发挥,这简直太舒服了。 同时,他们公司需要宣传文案编辑,推广工作,正如火如荼,希望她来负责。当然,一切都得等见了面再说。 至于攻击石放游艇的东西,无法查明,不知道那个东西是怎么来的。只是说,那是个类似小型鱼雷的发射装置,只是它的弹头,没有战斗部而已。看来对方只是想让他沉船,并不想制造更大的事件。 顾轻舟和张小嘉送新的游艇来的时候,告诉了石放这个消息,他正在喝水,不禁喷了一大口,笑了出声:“鱼雷?他们怎么不干脆用导弹呢?” 张小嘉在一边笑道:“估计是怕事情太大了。” “警方还会继续调查您的个人关系。”顾轻舟回答道。 “不管了,收船。”石放一笑,直奔艇上。 今天他还是想出海,他很高兴。 因为昨晚,他拿回了一样东西。 昨晚夜里四点多,他被一个东西叫醒了,叫醒他的,却不是人。 “喂……” 石放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个声音在耳朵叫着。 “喂……” 石放慢慢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一团红光立在他的枕头上。 石放吓了一跳,缩了下脖子,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居然是那个一百块买来的罐子,他送出去又回来的罐子。 “你干嘛把我送走?”罐子问道,它的声音不男不女,像一个小孩,躲在被子里说话一样。 “你居然会说话。”石放诧异说道。 “我在问你,你要回答我?”罐子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 “哦,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会说话,他们跟我换的。”石放眼珠子一转,心想这家伙肯定不简单,会说话,送出去还跑回来,指不定有什么特异功能,恐怕比他师傅还不简单,一时不敢得罪。 “那你要是知道我会跟你说话呢?你还送走我么?”罐子问。 “那肯定不会,你这么可爱?”石放说道。 “他们给了你什么。”罐子问。 “五个大奖。”石放老实的答道,“我心想为了感谢他们,就把你给了他们。要是知道你会说话,给我一百个我也不换。” “真的么?”罐子问。 “真的。”石放摸了下鼻子说道。 “骗我的话,你会鼻子长包的。”罐子笑道。 “句句是真话。”石放摸着胸口说道。 “嗯。”罐子道。 这时,石放的鼻子突然鼓了起来,鼻子上红红的,鼓起一个圆形的小包,这个样子就像他的鼻子上长了一个小球。 “你鼻子长包了。”罐子蹦了一下,说道。 石放低眼看了一下,那里真的鼓起了一个包,还很痒,忍不住用手挠了下说道,“这是蚊子咬的”,刚说完,鼻子上的包增大了一些,变得像个小玻璃弹珠。 “你再骗我,它还会长大?”。罐子说道。 “是的,我贪财,我骗了你,对不起,但是,我不会祈求你原谅我。”石放看着罐子,把头一偏,说道。 “为什么?”罐子问。 “因为我想真心接受惩罚。”石放傲然的说道。 那个包又增大了些,快赶上一个乒乓球的大小了。 “它又大了。”罐子说道。 “对不起,我以为这样可以显得有骨气些,其实我希望你感动之后,主动把它变小。”石放带着哭腔说道。 “你以后,不准跟我撒谎,要对我老老实实。”罐子居然向前移动了点,说道。 “哦,好的。”石放捂着鼻子上的包答道,但是那个红包又长大了些。 “哈哈哈,你要真心的回答。”罐子笑道。 “罐子哥,我真心的回答,我以后真的不会对你撒谎了。”石放双手捂着鼻子,还是带着哭腔说道。 “嗯,也不许把我送出去。”罐子又说道。 “好的,我答应你。”石放说道。 “嘿嘿。”罐子笑了笑,石放鼻子上的包开始变小。缩成了一粒绿豆那么大,正好长在鼻尖的位置。 “消了。”石放摸着鼻子,欣喜的说道。 “嗯。但这个小红包,你要在鼻子上一个月。”罐子说。 “为什么?”石放揉着那个包问道。 “这是对你换掉我的惩罚!”罐子忿忿的说道。 “哦……”石放不再敢出声。 “另外,我不是罐子哥。”罐子身上的红光增加了点亮度说道。 “那你是……,罐子妹?”石放把包手从鼻尖挪开,附身仔细看看了这个罐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也不是。”罐子向后蹦了一下。 “那你是?”石放问道。 “我叫如意,我没有性别。”罐子说道。 “哦”。石放哦了一声。 “不过,你想我是什么样的,我就可以是什么样的性别,嘿嘿嘿。”罐子笑道。 一百零八章 晓珊会杨羽 车到站了,关晓珊拿起行李准备下车,身旁那个人走在她前面。 她坐的位子靠中间,门口有两个人堵在那,相互在争吵,导致大家都堵在那。 吵架的是一男一女,女的还带了个小孩,原因是男人身后的女人推了男的一下,男人叫道:“你别推我,我在走。” “慢慢吞吞,你不走别挡着后面的人。”女的回叫道。 “我在走,我只是腿脚不方便。”男人解释道。 “腿脚不方便不会让让么,挡着这么多人,都得等你么。”女人继续叫道。 “妈妈,这是个瘸子。”女人还带了个小男孩,小男孩见前面那个人腿有点弯,拉着他妈妈的手笑道。 “大姐,你已经在在走了,我又这么多东西,再说对面也有人,反正到终点站了,都不用急。”男人回道。 “就你这张老脸,还叫我大姐?”女人指着男人说道。 “喂,这你就不对了,你小孩骂我就算了,我样子虽然老,可我年纪比你小啊,你自己带个小孩,脸上皱纹都能画地图了,叫你声大姐怎么了,这也是尊敬你啊。”男人半带揶揄半自白的说道。 “放屁,他骂你什么了,你本来不就是瘸子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上长皱纹了,你还年纪比我小,就你那样子,一看就是没素质的人,你这种人还做什么高铁,你做个绿皮车,那车都能变黑。”女人被他说年纪大,又说有脸上有皱纹,火气越来越大,控制不住动起手来,一把揪住男人的衣服说道。 “你这个瘸子让开,我跟我妈妈要下车。”女人带的小男孩也用手推搡着男人。 这个小男孩一路上不是大声唱歌,就是把手机音量开得很响,在那玩着游戏。他那妈妈也不管,有几个旅客提醒了一下,这女人就打了这小男孩几下,口里还高声的骂道:“让你吵,让你吵。整天不让我省心,打死你这没家教的。”她倒不在乎连自己也骂了。 旁人看不过就劝她别打了,过了会,那小男孩又开始吵闹,反正快到了,众人也都忍忍算了,都是各奔目的,各有事情,没功夫在车上跟她计较。 这个男人被揪住衣服,身体又不方便,叫道:“大姐你放手,我们这样大家都走不了路了。” 那小孩上前一步,抬脚揣了男人几下,男人低头看了眼小孩,又对女人说道:“你的小孩打了我,你放开我。” “小孩子不懂事,打你两下怎么了,你还骂我呢?”女人 “我没骂你,只不过说你很老。”男人解释道。 “你再说一遍。”女人怒道。 后面开始有人叫道:“一点小事,算了,大家让让就过去了。” “别吵了,堵在这里,我们都走不了。” “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互相迁就下算了。” “算了,算了,一点小事。各让一步。” 有的性子不好的叫道:“走,要吵下去吵,别挡路。” “要吵要打都下去再说,挡什么路,快走。” 女人手指着瘸腿男人,回过头来,对后面的人说说道:“都是他走的慢,不是他,大家早走了。” 关晓珊注意到女人的脖子上,挂了一根项链,脖子正中下方,有一块玫瑰色的菱形吊坠。 男人前面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回头说了句:“哎呀,别吵了,不至于闹大来,姑娘你放手,好好说,都是出门坐车,何必呢,大家笑笑就没事了。” 瘸腿男人说道:“她骂我瘸子,她小孩还踢我,我都说我在走了,我就说了句她老了,她就气成这样。” 男人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女人用左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手上的提包,撞到男人的手臂,男人捂着脸怒视着女人,说道:“你怎么打人。” 女人把左手的提包换到右手,又抬起手要打过去,男人却抓住了她的手,小男孩还在用脚踢男人,嘴里还叫道:“你敢骂我妈妈,我踢死你。” 男人抓着女人的左手,怒视着女人,突然眼神柔和了下来了说了句:“大姐,算了,我让您先走好。你别再动手了。” 关晓珊身前的这个高个男人,一声不吭,看着这一切。 后面的人却不耐烦,催促地叫道:“别打,别打。” “一点小事至于么,别打了。” 女人却不依不饶的叫道:“你放开我的手,听见么?” 挨打的瘸腿男人说道,“大姐,我放开,你别打了,我看你是个女人,又带着孩子,算了,当我不对,我还有事也着急下车。” 男人放开了女人的手,女人把手缩了回来,发现手腕那一道被指甲划过的红印,又怒道,“你把我手抓破了。” 男人推着一个黄色的大行李箱正往前走,回头说了句,“是你先打我我才抓住你手的,这可不怪我。”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 女人火冒三丈,抬起右手又想打那个男人,却不知刚挂在右手上的小包顺势给提溜了起来。 那小包带子上有个铜拉环,铜拉环开了个口子,裂口的一端有些尖锐,那道口子正挂在自己小男孩的鼻孔上,“滋拉”一声,把小男孩的鼻子从下到上给撕开了一个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小孩“哇”的一声惨叫,痛哭起来。女人这下傻了眼,赶忙蹲下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当时也跟着哭了:“啊呀……,这可怎么搞得呀。”一手扶着小孩的肩膀,手上也沾了血。 瘸腿男人也回头看着那小孩,一脸震惊。 女人突然起身想冲到瘸腿男人面前,她嘴里叫着:“都是因为你。”她想伸手拽住男人的袖子,却不小心一脚底踩在自己儿子流在地上的血,瞬间脚一滑,正面扑向车厢地板。 女人向下扑向车厢地板的时候,脖子下的项链随着惯性向前荡了起来,在女人的脸正面扑在地板的同时,一个菱形的吊坠正好荡到她眼睛的位置,正立在地板上,就这一瞬间,女人的右眼到了,吊坠正好扎进了她的眼睛。 “啊……”的一声惨叫,女人捂着眼睛。 有人说道,“快去跟列车员说。” “叫120啊。” 关晓珊想上前先看看受伤的孩子,身前的男人却转了个身,挡住了她的路,笑着看着她:“你想干嘛?” “救人啊。”关晓珊说道。 “呵呵,这叫自作自受,走,列车员和乘警会处理。” “她是有些不对,可是她现在受伤了,我们能不管么?”关晓珊想一把推开男人,却怎么也掰不动他,这男人笑道:“你可以善良,但不要愚蠢。” “我认识你是谁?用的着你跟我谈论道德,让开。”关晓珊昂着头,看着男人说道。 “我不让呢?”男人说道。 关晓珊身后的一个人说道,“姑娘,这种人别管她,嚣张惯了,有列车员和乘警,车上也有监控,咱们走另一边下车。”说完,那人拉着箱子走了。 关晓珊想执行自己的某种信念,不甘心被阻挡,对着身前男人说道:“你刚才稍微拉一把,她就不会动手,不动手也不至于让孩子受伤。” “哦,你倒怪起我来了。我一动不动,都有错误。看来道理总在对自己有利的一方的,呵呵呵。”男人一脸微笑,下巴微微翘起,看着关晓珊。 “道理是公正的,不会偏袒于任何一方。”关晓珊看了眼这个下巴说道,微微有点尖,很有角度,下巴周围隐约看到些黑点,这人出门肯定刚刮过胡子。 “这话是不错,可是你看看眼前,道理在偏袒谁呢?”男人用手刮了下自己的下巴说道,他似乎对自己的下巴很满意。 关晓珊看了眼正在痛叫的男孩和女人,又对男人说道:“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哦,性情还在,可人已下车了,你看看身后。”男人把手架在座位的靠背上,伸出手指,指了指关晓珊身后。 关晓珊转头一看,只见列车员走了过来,身后还有两名安全员。 “请让一下。”列车员有近说道。 关晓珊将身一让,男人也让开了。 列车员快步走到小男孩身边,看了看伤势,一名安全人员扶起躺在地上的女人,“叫救护车,联系车站。” 那女人被扶起之后右手捂着自己的右眼,用一只左眼打量了下车厢,发现乘客都走光了,包括那个瘸腿男人,只剩一个个字高高的男人和女人现在安全员身后,他们也似乎正要离开,立即用手指着高个子说道:“是他,是他在身后推的我。” 一名安全员立即走了过来,说道:“您需要留下来配合我们工作。” 高个男人嘴角一笑,说道:“有监控,车厢有记录。” 关晓珊半张着嘴,看着那个女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立即说道:“我可以作证,和这位先生无关,是她自己倒地的,车厢里有监控录像。” “他们是一起的,肯定帮他说话。”女人捂着右眼,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还不忘对着关晓珊骂道。 “不用急,您先不要说话,车上有监控可以看到整个过程,现在先送您和孩子接受治疗,请您不要情绪激动,伤口会流更多血。”安全员说道。 “有监控?”女人问道。 “是的。”列车员也说道。 一名安全员对高个男人和关晓珊说道:“请你们二位暂时留下来,等监控看了再说,请先出示下二位的车票,请你们配合。” “好的。”男人和关晓珊异口同声的说道,关晓珊看了要高个子,他也正看向她,男人笑了下,耸了下肩膀,坐了下来,说道:“坐。” 关晓珊叹了口气,无奈的坐了下来。关晓珊打开随身挂包,拿出车票递了过去,高个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也递了过来,关晓珊瞄了一眼,那车票上显示了一个名字——杨羽。 女人和小孩被送下了车,只剩这个叫杨羽的男人和关晓珊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条通道。 关晓珊看着车窗外,女人和小孩被送走,车站上开始有很多人围观,后来都各自散了。 关晓珊拿出水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怎么了?”杨羽见她似乎有些感慨,问道。 “人,怎么可以这样。”关晓珊看了杨羽一眼,又把视线转向窗外,轻轻地说道。 “因为想法是不一样的。”杨羽说道。 “社会在进步,人们总会越来越好的。”关晓珊还是看着窗外。 “观点不一样,教育不一样,阶层不一样,总会有些奇葩的。”杨羽笑道。 “难道,这就没有办法么?”关晓珊看了眼杨羽,叹道。 “办法有,但执行起来,需要过程,这个执行的过程,就叫做阵痛。” 杨羽用手抹了抹头发说道。 “阵痛?什么意思?”关晓珊转脸来问道。 “就像治病,治病就要下药,身体里有些细胞受不了,所以……”杨羽说道。 “所以就会身体发生反应,这种反应表现在生活中,就是失去了某种信仰,又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于是情绪上就容易走向极端?对么?”没有等杨羽说完,关晓珊就抢过话头说了出来。 “完美解释,”杨羽把三根手指捻在一起,“嗒”的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说道。 “呵呵,刚才……”关晓珊笑了下,手撩了下搭在前额的头发。 “刚才,对不起,拦住你了。”杨羽笑道。 “谢谢拦住了我,不然……,呵呵。”关晓珊转过脸来,看着杨羽,苦笑了一下。 “呵呵……”杨羽轻轻一笑。 “不好意思,二位,你们可以下车了”。一名乘警走了过来,冲他们敬了个礼,然后微笑的说道。 他们已经调取了监控录像,看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关晓珊和杨羽起身,拿起各自的行李,走出了车厢。 一百零九章 起手治裂骨 石放闭着眼睛,双腿交叉,盘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开始冒出各种各样的念头,他也没去控制那些念头,就让它们像一个个画面一样出现在眼前,全当闭着眼睛看电影,镜头还五花八门。 随着各种各样的画面在眼前飘荡,内心开始有个声音在说话,东一西一句的。 师傅说过的,如果你试图去控制那些念头和画面,你反而被那些念头所控制,就让它们在眼前飘来飘去,既不要去故意运气,也不要刻意压制自己的内心对话,他可能很啰嗦,但不要是理他。 十分钟之后,声音开始慢慢变小,画面也开始变得单一起来。 双眼合上,眼前只剩下眉心处一团光,这光的颜色是按顺序出现的,开始是一团黑色,然后是紫色,渐渐的变成蓝色,然后是接着绿色,然后是黄色。黄色维持了一会,又变成红色,红色维持的时间较为长,接着,变成了白色。 这个过程总共花了了四十分钟,他感觉腿有些酸胀,师傅说痛和酸胀是在通血脉。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到六十分钟的时候,他想把脚放下来,但是转念一想: 白色之后是什么色呢? 现在的疼痛是我感觉到的,如果我当这种酸胀,是别人的呢? 对,跳出这种感觉, 做一个旁观者。 想到这里,他就开始观察这个酸痛 的感觉,突然想起一句话:“学会去倾听。” 这是师傅说的,要他没事的时候,就去静坐,学会用耳朵去听,听一切的声音,并且不对任何声音作出评价和回应。 外面起了点北风,房子后面的花园里有几棵树,窗外的风带着树叶的清香,一起飞进房子里,从北面的窗户一路穿过客厅,石放的鼻子,闻到了这股清香,他深吸了口气。 鼻尖上的那个包,开始痒了起来,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试图控制这个痒的感觉,深呼吸了七次之后,痒的感觉慢慢消失。 面前的茶几上,一个罐子从线上轻轻跳了下来,“当啷”一声响,石放的眉毛轻轻一挑,罐子慢慢向冰箱那里滚去,然后立了起来。 石放被它吵得静不下来,微微睁开眼睛,瞄向那个罐子。 只见那罐子居然从罐身里伸出一只手来,那手很小,手竖起一个圆圆的大拇指,它的手掌是连在一起的,没有其余的手指。 这罐子转动了一下,似乎在打量石放,石放立即闭上眼睛,假装静坐。 那罐子转身拿手伸向冰箱的把手,却够不着,连续伸了几次,又放下手,摸了摸自己的罐子顶。 它又靠近了冰箱,左边又伸出一只手,和那个右手一模一样,只有一根大拇指,两手掰住冰箱的门,用了点力,把门给掰开了。 “喔……”,这罐子发出声轻叹,又回头看了看石放,石放赶忙把再次睁开的眼睛闭上,继续假装静坐。 这罐子向冰箱里挪动了几步,整个罐身被冰箱门挡住了,不知道它在翻些什么。只听得里面一阵“叮铃咣啷”的声音,接着又发出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是塑料袋被碰到的声音。 石放是彻底安静不下去了,又不想问它,索性看它到底在忙些什么。 过了一会,听见“呲”的一声气响,那是啤酒盖子被打开的声音,又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小子在喝酒,一会它捧出一瓶啤酒来,冰箱门还开着。 石放嚷了一句:“喂……,你喝了酒,把门关上。” “当啷当啷”,那罐子蹦了出来,手上果然拿着一小瓶啤酒,“哇,这东西好喝啊。”罐子说道。 “嗯,请你把门关上。”石放说道。 “哦,好的。”罐子喝了一口酒,却朝落地窗的推拉门走去,石放就这么看着它,搞不懂它要干什么。 它走到门边,用那根粗粗的拇指拈着敞开的门边,像在拉一辆车一样,把落地门关上了。 “你干嘛?”石放侧着脸问道。 “关门啊。”罐子把手一摊,又拿着酒往口里倒,那里还真有个嘴巴,那嘴巴就像个吃了一半的月饼一样,是个半月形,“哇哦,好喝好喝。” “我是叫你把冰箱的门关上。”石放说道。 “哦”,罐子又“咣啷咣啷的”蹦去冰箱那,从里面又拿了一瓶,用左手夹在罐身,又“咣啷咣啷”的走到沙发这边,喝光第一瓶之后,把酒瓶往茶几一放,叹了口气,说道:“以后这种东西要多储备点,太好喝了。” 石放正要回答,门铃响了,他起身去开门,那罐子“呲”的一声,又打开了一瓶。 “别喝太多,会长肚子。”石放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边。 “干嘛怕长肚子。”罐子问。 “难看啊。”石放说完,一边打开对讲,“哪位?” “石先生么?”是个男性的声音。 “哪位?”石放问。 “明月山的朋友,前来拜访。”这人说道。 石放一听,心想这可能是那个070,好的这么快,怎么我这就成了个办公室一样的,真是的。嘴上说道:“等下啊。” “好的。打扰了。”这人说道。 “门开了,直接进来。” “好的,谢谢。”这人答道。 石放开好了门等,一分钟不到,人来了,石放一看,果然是070,手上多了根手杖,石放扫了眼手杖,是个虎头扶手,这手杖有点意思,里面可能有点货。 070看了,拿起手杖一拧,把虎头旋了下来,笑道:“石兄放心,空的。” “呵呵呵,请进。”石放一笑,将身子一让。 “来传个信,不必坐了。”070看了眼客厅,只见地上两个酒瓶空在那,“您在喝酒么?” “是的。来了,就喝杯茶。”石放笑道。 “谢谢,我只是来送信,不能久坐,并非推辞,还请石兄不要介意。” 070 笑道。 “那好,请说。”石放收起笑容,平静的说道。 “我们同意跟您合作。” “什么条件?” “我们需要您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070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屏幕,点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座山峰。 “这是哪里?”石放看了一眼,问道? “阿咪东索山。”070看着石放说道,他那双眼睛真的很像师傅。 “嗯。”石放嗯了一声。 “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替您找到了一个人?”070说道。 “什么人。”石放问。 “射穿你游艇的人。”070说道。 “是谁?”石放问。 “您的邻居,8号楼的人干的。”070眼带笑意。 “呵呵,那个家伙,我还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本事。”石放故作轻松的一笑。 “人有人路,蛇有蛇路,君子可预,小人难防。不过石兄福大命大,难不到您。”070笑道,说完把手机上的照片关了,调出一个视频,递给石放。 石放接了过来,画面是红外效果拍摄的,里面是一个人,正站在海边,手里拿着一根圆圆的管子,对着海面发射了一个东西,然后就迅速离开了海滩。 “这说明不了什么?”石放抬头看着070眉头一皱,说道。 “请您再看下去。”070指着手机说道。 石放继续看向画面,刚才的画面突然停住了,直接跳到另一个镜头,是一个房间,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个圆桌,上面只有一个烟缸,另一个人走进画面。这个人石放倒是认识,就是那个被石放教训过的查某人。 “查总,你要我怎么做。”椅子上的男人问道。 “他今天到了艘艇。”查某人说道。 “嗯。” “让它沉了。” “用其他方法不是更好么。” “他不是姓石么,就让他石沉大海,我看他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呵呵,好的。” “钱已经转了,好好干。”查某人递上一只烟。 “收到了,谢谢,我不抽烟了。”椅子上的人说道。 “嗯,也好,”查某人自己点上烟,也没有坐下来,继续说道,“就今天晚上。” “后面的工作,您来做,我只负责沉船。”椅子上的人强调了一声。 “没问题。”查某人猛得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烟雾在画面上方飘荡着,“那我先走了,你准备下,注意安全。” “放心,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椅子上的人笑道。 查某人把只抽了几口的烟放在圆桌上的烟缸里,又重重的把这大半支烟给摁灭了,对坐着的人说,了句:“我走了。” “请。”整个过程,椅子上的人都没有起来一下,查某人离开后,画面 定住了,只有这么多,但从证据嗯角度来说,已经足够了。 石放把手机递回给070,笑道:“这可是很秘密的会面,这样的视频你们都有。” “呵呵,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我只负责告诉您,这东西就放在您这里,如果您需要证人的话,我们及时会提供给您。”070说道,却没有把手机接过去。 “谢谢,你伤还没完全好,就出来了。”石放看了眼他的脚背,那上面套了双运动鞋。 “我是个战士,只要还可以动,我就要执行任务。”070笑道。 石放听到这里,面色一变,上前一小步,说道:“喝一杯么”。 “不了,谢谢。这是教务,送信就是送信,该做客时,自然做客,请见谅。”070礼貌的答道。 “我很希望能和您这样的战士共事,不论是干什么。”石放看着070的眼睛说道。 070眼光一闪,转瞬恢复了平静,说道:“阿咪东索山,我去不了了,但是您回来的时候,我会去接您,我走了,打扰了。”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请等一下。”石放叫住了070。 070转过身来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有。” “请讲。” “请脱鞋,我现在治好你的脚。” “……” “你相信我么?” “嗯。” 070弯了下腰,脱下那只伤腿的鞋子,里面居然没穿袜子。 石放蹲了下来了,左手握住070的脚踝,右手掌展开,轻轻盖在 070的脚背上。 070顿时感到一阵热气从石放的手背传了过来,那股热浪直接从脚背渗透到了脚底,趾骨碎裂的地方明显感到一股奇痒,070看着那双手,那手突然变得通红,就像一团红色的火苗,但却并不烫人。 五分钟过后,石放手上的红光消失,他拿开手,又拾起一边的鞋子,替他把鞋子穿上,起身看着070笑道:“去抓点药,虎骨最好,可那是不可能有的,去找点龟鳖的壳,磨成粉,配着黄米粥喝,再用补研汁和着酒,连喝十五天。” 070看着石放说道:“记下了。” “你这脚要修养,没有你同行,不去阿咪东索山,你就这么告诉他们。” “……”,070不说话,只看着石放,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要不,你现在就坐下来喝酒,我叫人去抓药。”石放说道。 “不,不用,我会汇报这个情况,今天,我必须走。”070赶忙说道。 “那好,再见。”石放伸出了手。 070伸手跟石放一握,立即收回,冲石放点了下头说道:“再见。”说完转身走出了大门,刚到门口,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一个人正从院子里走了进来,那人也看见了070,立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070看着这个人,眼睛微微瞪大了些,眼前的这个人,总部一直再找他,但他却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信息。 这个人,正是林小平。 一百一十章 老太敲脑门 一只红黑相间的小鸟,从花坛里飞了出来,落到林小平和070中间的地上,在地上啄了两下,没有找到什么,又冲二人瞅了瞅,拍了下翅膀,起身飞走了。 “你好。”070对林小平打了个招呼。 “你好。”林小平回应了一声。 “外面风景还好么?”070看着林小平问道。 “很好,自由又清新。”林小平答道。 “从来就没有彻底的自由,清新里也时常带着混浊。”070说道。 林小平抬头看了看天,闭了会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眼,看着070说道:“你有多久没有抬头看天了?” “天空我时常观看,无论你看向哪边,它们都环绕着这片大地,我们的脚下是圆的,就像一个西瓜。”070也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天空里有几朵白云,正慢慢移动着。 “如果你用心去体会,不管这大地是方的还是圆的,你都可以得到彻底的自由,也不会有什么混浊的东西束缚你。”林小平说道。 “有些看上去束缚你的东西,是为了保护你,那个东西,叫做规矩,不是枷锁。”070说道。 “如果以保护你的名义欺骗你,那它就是个枷锁。”林小平说道。 “一个人要遵守诺言,发过的誓,是不会被遗忘的。”070说道,他把手杖提了起来。 “错误的信仰,必须改变,否则,就会陷入迷惘,失去人生的方向;错误的道路也必须纠正,不然,就会伤了脚,无法继续前进。”林小平瞥了眼那根手杖说道。 “如果一个人,他的信仰可以随时更改,那任何信仰都没有用;如果他的道路可以随时改变,那他就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070握紧了手杖,看着林小平。 “可如果他根本就没有目的,只是为了走路呢?”林小平说道。 “没有目标的走路,就像苍蝇乱飞,迟早会被拍死。”070说道。 “错误的信仰和道路,即使到了终点,那也是一片废墟,甚至,还是个地狱。”林小平左脚向前迈了半步,右脚微微后退,他摆出了防御的站姿。 “誓言不会被忘记,人总要履行自己说过的话。”070说道。 “谎言总会被拆穿,尽管它扮演着真理,对谎言的誓言,没有必要去讲究信用。”林小平说道,他握紧了拳头。 “你失败了。”070说道。 “所以你杵着手杖,是想给我扫清道路么?”林小平回答道。 “我可以受伤,但绝不会逃跑。”070说道。 “我成功了,因为我解开了欺骗的枷锁。”林小平轻轻一笑,说道。 “哼,你不过是套上了另一条铁链,你怎么确定那不是另一条枷锁。”070冷冷说道。 “我可以确定。”林小平正色道。 “凭什么?”070道。 “我的身体知道答案。”林小平放松了警惕,向左边的花坛看了一眼说道。 “它告诉了你什么?”070问道,他的手依然紧握着虎头杖。 “舒适,还有放心,一种没有压迫的坦然。”林小平笑道。 “温水里的青蛙也是这样,它放心的躺在锅里,煮着煮着,它就死了,它也很坦然。”070说道。 “因为它恰好躺在了谎言的锅里,何况,下面还烧着火。只要它是在锅里,无论温水还是冷水,它早晚都是死。”林小平看着070,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故事搞笑的地方就在于,人们只在乎是温水还是冷水,却从没想过要跳出那个锅。” 石放一直站在门口,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转身走到冰箱那,那门还没关上,拿出三瓶啤酒,拿着启子连开三瓶。又左手一瓶,右手两瓶的拎着,走到门前,侧身闪过070,站到二人中间,说道:“说了这么久?渴了么,喝点酒润润喉,要不要进来聊,我听得很过瘾。” 070诧异的看了一眼石放,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递上了一瓶酒,070正要拒绝,一边的林小平说道:“我喝。”说着走了两步,070立即后退了一步,手里的虎头杖已经提了起来,虎头的嘴巴正对着林小平。 石放把酒递给林小平,林小平看也不看070,接过啤酒,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喝完看了眼石放,说了一声:“冰爽,谢谢。” 石放笑了笑,转头看向070,见他把虎头仗对着林小平,他抬手按住虎头,070没有反应,任由石放把手杖按了下去,仗脚挨着了地。 “手杖么,就是走路用的,对着人不好,自己也容易摔倒,何况也不太礼貌。”石放笑道,说完把手中的啤酒举起,“事情说完了,脚也马上好了,你就不跟我干一瓶么?” “他不能喝酒,凉水里的青蛙,不会觉得热,不过会很冷,是?”林小平站在一边,看着070说道。 “没关系啦,身子凉快,心是热的。”石放举着酒,看着070说道。 070看了眼石放,又瞪着林小平,一伸手,接过酒瓶,一仰脖,喝了一大口,喝得快了些,有些呛到了,他咳嗽了两声,用手背擦了下嘴。 “心可以热,但不能急,慢慢喝。”林小平笑道,“碰一下么?”林小平冲070举起了酒瓶,一双眼睛继续盯着070。 石放见了,也把酒瓶举了起来,070拿着酒瓶,瞪着林小平,却把酒瓶跟石放碰了一下。然后又喝了一口,这一口,他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全部喝光了。 “石先生。”喝完酒,070看着林小平,却对石放说道。 “嗯。”石放道。 “我想在你这里打一架。”070还是看着林小平。 “哦,这院子倒是挺宽敞,只是你的脚还没好,杵着一根手杖也不方便,再说这院子也刚刚修理,碰到点花花朵朵的不太好,你看这树叶多漂亮,又青又绿,这真是个喝酒的日子。再说,你要和谁打架?”石放笑着问。 “跟他。”070用空酒瓶指着林小平说道。 林小平也一口把酒喝了个精光,冲070一伸手说道:“酒瓶给我。” “干嘛?”070问道。 “你不是要打架么?”林小平说道。 “为什么要给你。”070说道。 “这样可以放开来,不要搞得一地碎片。”林小平说道。 “拿去。”070说道。 林小平接过酒瓶,走到不远处一个垃圾箱那,把酒瓶往里一扔。 “你有没有点公德心?”070叫了句。 “什么?”林小平回头看着070问道,他有点莫名其妙。 “没看见上面写着么,请做好垃圾分类。”070眉头一皱,严肃的说道。 林小平看了眼垃圾箱,那上面真有行字,上面写着'垃圾分类,从你我他开始',自己看看自己扔的酒瓶,原来他把空酒瓶扔到了那个写着'不可回收'的箱子里。 林小平回头看着070和石放,笑了下,摸了摸脑袋,笑道:“哦,不好意思,你说的对。”说完把手伸进那个箱子里,拿出那两个酒瓶,扔到旁边那个写着'可回收'的箱子里。 石放站在中间,瞪着眼睛看了眼070,又看了眼林小平,用手摸了下脑门,冲070点了下头,说道:“这位公民太有素质了。” 林小平走了过来,对着070说道:“你受伤了,这样不公平,我不起脚,就用手。” “不必了,一只脚伤了,我还有另一只,何况我还有拳头。”070把手杖一扔,说道:“我赢了,你要跟我走。” “我赢了,你就留下来。”林小平说道。 “不,你赢了话,我会自裁,不过,你赢不了。”070迈着受伤的左腿,将重心放在右腿上,摆出了姿势。 林小平一拳在前,一拳在后,做了个架势,说道,“我也一样,不会回去。” “喂,二位,你们能不能不打?”石放站中间问道。 “石先生,这是我教中事物,请不要插手,今天,我要清理门户。”070说道。 石放转念一想,既然林小平也是瓜神教的人,他倒想看看林小平的身手如何。反正一旦二人有一人会受伤,他就会出手。 如果现在再去制止这两个人,显得自己太托大,也有些多事,他们既然有了约定,那到关键时刻再出手也不迟,想到这里,他笑道:“那好,我站远点,你们点到为止。” 话音刚落,070右腿一蹬,就朝林小平扑了过去,同时右拳直冲林小平的面门而去。 林小平左手一挡,右脚向前一步同时侧身,右手并拢,形成了一个掌刀,朝070的手腕劈来。 070右手腕被压,立即向上一翻,反扣住林小平的左手腕用力一拉,躲开劈来掌刀的同时,将林小平的左手胳膊留给了劈来的掌刀,同时左拳挥了出去,攻向朝林小平的太阳穴。 林小平左手被抓,立即收了掌风,在掌刀就要落在自己肘关节的时候,突然一转势,本来砍下的掌刀一转手,变成了平的,五指并拢带着指甲,横着朝070的眼睛划去。 这个变招里面带着两个目的,一是攻击070的眼睛,二是假定070仰头躲过了这一招,那么挥出去的右手掌又可以隔开070挥过来的左拳。 又是一招里,带着两个动作。 070果然一仰头躲过了这一划,同时挥出去的左拳也变了,左手向下一弯,同时变成个爪形,抓在林小平右手的脉门上,五指一用力,牢牢的扣住他的右手,借力向左一甩,这是要直接撕开林小平的手脉。 林小平右手脉门被扣,左手突然松开抓住070的右手,全身跟着070向左的甩力,向左一荡,身体翻转了360度。 070觉得林小平的手腕突然变得很滑,被他这么一翻,自己的爪子就变成扣住林小平的手背。 他还是没有放手,用力把林小平的手向自己这边一拉,把林小平的手拽到了自己的后脑,同时自己向后倒地,右脚猛朝林小平的小腹蹬去。 这招的效果是,用林小平的右手挡住自己落地的后脑,同时用自己那条没有受伤的腿攻击对方的腹部。 即使对方能躲开腹部的攻击,可手腕一定会骨折。 林小平虽然翻了身子,被扣住的脉门也转成了手背,但不妨070这样来一招,如果要躲开,那必须向左或者向右侧身,可这样自己被扣的手腕就会被070的左手死死压向地面,既给070的后脑做了保护,又导致手腕骨折。 来不及多想,林小平两脚一蹬,直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小腹躲开了070的右脚,同时把全身的重心向前,虽然左手腕由于转向,还是被扣住了脉门,但是自己却翻了过去,如果倒地,那他的后脑将直接压在070的脸上。 林小平的身子翻完了跟头,快要落地的时候,他将空着的左手握拳,拿手背由前向后摆去,如果击中,这个手背将直奔070的面庞。 070也没闲着,他躺在地上,将脸一偏,躲过落向他的后脑勺,林小平的后脑落在了070的右边肩膀上。 070的右手抬起,向身后抓来,谁知林小平用手背是假,林小平的手空中一变,也变成了爪子,正好抓住了摆过来的070的右手手腕,五指一用力,死死扣住了脉门。 石放一边看着,摇了摇头,这么个打法,不是伤就是残,要么就是死,全都是杀招。 现在的状况是,070和林小平都仰面躺在地上。 070的后脑枕着林小平的右手掌,同时左手扣住林小平的右手脉门。 林小平则枕在070的右肩,左手也扣住了070的右手脉门。 两个人谁也不放手,就这样僵持着。 “你要跟我回去。”070说道。 “你觉得我可能会回去么?”林小平答道。 这一架打得实在太难看了,石放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哪有这样子搞得呀,这么热,躺在地上,烫都会烫死来,你们年轻人总归是搞不懂。” 石头转脸一看,一个老太太正在大门外面,门开着,她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条鱼和一个袋子。 石放定睛一看,那袋子里装着一堆豆角,两把青菜,青菜旁边是一包紫菜,紫菜上还压着一小袋五香豆干,袋子的角落里还挤着几根火腿。 “阿姨,买菜啊。”石放笑道。 “是的呀,上午买好来,回去就做饭啦,中午小人们都要回来吃饭的。”老太太一头花白的头发,戴着一副深红色眼框的老花镜,穿着一件碎花布的短袖衬衣,腿上一条缎子料的天青色灯笼裤,她一边答道,一边向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走去。 林小平和070,互相掐着对方的双手,躺在地上一起看向这位多事的老太太。 “怎么了呀,这样练练都要动气的啊?”老太太附身看着两个人,弯下腰来,用手敲了敲扣在一起的一双手,“松开拉呀,年轻人么,有事情好好说话,不要搞来搞去,起来起来,有事情慢慢说的呀。” “大娘,您有什么事么?”林小平躺在地上,看着老太太的眼镜说道。 “我有什么事?还不是你两个的事,看你们小青年喝了点酒就打打闹闹的,哪有这个样子的呀。”太太继续敲着他们的双手。 “大娘,我们在练功,不要敲我们好不好。”070也在一边躺着说道。 “哦哟,你还满有道理哦?”老太太看了眼070,反而蹲了下来,“骗我老太婆不懂行情伐了?你们松开了呀,松开手起来说话不好伐。” “大娘,我们真的是在练功。”林小平继续说道。 “嘣”的一声,老太太把手指弯了起来,用指背敲了下林小平的脑门。 “大娘你干嘛?”林小平脑门被敲,瞪着眼睛问道。 “哎呀,眼睛瞪那么大,想干什么,要吃能(人)啊?”老太太训斥道。 “大娘,您快回去做饭,一会鱼都不新鲜了。”070在一边说道。 “嘣”的一声,老太太也敲了下070的脑门,一边说道:“我做饭几十年,还不晓得时间啊,还要你来告诉我呀,你赶快把手松开我告诉你。” “你打我?”070怒道。 “哦哟,火气比他还要大,肯定是你先搞的事情,我敲你几下怎么了。” 说着,老太太又“蹦蹦”的连敲了070两下脑门。 “你看我年纪大了是,我跟你们说,我年轻的时候,像你们这样的小青年,我马上拎起来扔出去的哦。”老太太居然把菜放到了地上,伸出双手试图去掰开二人相互扣住的手。 掰了几下掰不动,她起身看着石放,用手指着他说道:“你这个能(人)真是的啊,人家小青年搞情绪,你在边上不管,还在那里笑,你笑什么笑啦,快过来把他们拉开了呀。 真是的,看热闹不嫌多的哦,想看热闹去菜市场去看,那里天天有人讨价还价。” 石放在边上看着,不知道哪里冒出个老太太来,估计是附近谁家的长辈,正忍着笑,又不愿打断这老太太的话,这一口上海腔实在太有意思了。 “笑什么笑了,不要笑了,两个人躺在家门口搞事情,你还笑得出来,你脑筋坏了呀。”老太太这句连个石放也骂了进去。 “哦,阿姨,我来拉开他们。”石放憋着笑,朝地上二人走来。 一百一十一章 主公要精神 石放走了过去,冲躺在地上的二人说道:“好了,别打了,再打全部要去居委会调解,你们知道社区的工作力度么?嗯?你们敢不拿社区阿姨当回事么?嗯?” 说完石放冲二人眨了眨眼,老太太在一边说道:“快点起来了,什么事情不好商量,晚上几个能(人)一起打打麻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啦,快点起来,起来。” “李大妈,您在这哪?我到处找您。”郭立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大门口,他叫了一声,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这被称呼为李大妈的老太太起身看着门外,“哦哟,你过来了呀。我处理下事情就好了,你们快点起来。” 人多起来了,躺在地上的林小平和070只得作罢,各自撒了手,爬了起来,老太太看了二人一眼,“都是精精神神的小伙子,搞什么事情不好,非要跑这里来躺着搞事情,以后不要乱搞事情,搞搞其他事情滴呀,听见了伐了。” 这二人听了一愣,互相看了一眼,林小平揉着手,问道:“阿姨,您到底是要我们搞事情,还是不要搞事情?” “不要没事搞事情,多搞搞其他事情啦,哎呀,现在小青年脑子都有毛病,这都听不懂”。说完李老太又看着石放说道: “我不是社区的了,看你像是他们的领导不啦,搞领导就搞个好样子出来,不要看见人家打架搞事情还在站在边厢(注:边上的意思)搞样子,你这个样子要不得的了,晓得伐。” “晓得晓得晓得,您说的对,我一会好好教育教育他们。”石放忙堆着笑,点头应道。 “态度到是满好,心里也要这样想,我告诉你,不要嘴巴皮子说得好,实际上嘛又不作为,我告诉你,你们年轻人要是不好好搞点样子出来,人民群众不买单的哦。”老太太弯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正要去拿菜。 石放见了,赶忙上前一步,替老太太把菜提了起来,顺手又拎起那条鱼,笑着递到李老太手里。 “谢谢你哦。”李老太说道。 “应该的,您教育的真好,我们一定虚心接受,勇于改正。”石放正色道。 “嗯嗯嗯,好好好,不好意思啊,年轻人,不要怪我老太婆啰嗦哦,我现在走了啦,你们要搞点样子出来让大家看看哦,不要在那里不作为乱搞样子。”李老太接过菜和鱼说道。 “嗯嗯嗯,是的是的,我一定搞个好样子。”石放答道。 李老太又转身对着林小平和070说道:“你们两个没事就交流交流,小酒喝喝嘛,总归是不要紧的,不要乱搞事情了哈,多搞搞事情,晓得伐。” “晓得晓得晓得。”林小平和070想都没想就异口同声的答道,再让这老太太在这里啰嗦下去,他们脑袋都会炸了。 “老阿姨啊,你得去做饭了,门口还有人等您的呀。”070学着李老太的语气笑道。 “哦,晓得了呀,我走拉啦。”关老太不再说话,拎着一塑料袋菜和一条鱼走到门口,郭立光满脸堆笑的看着老太太过来,上前说道:“李大妈,您在这干嘛呢。” “哦,没事,小青年搞事情,我说说他们。”李老太说道,“怎么了,什么事情。” “您家里来人了,没带钥匙进不了楼,您又没带手机,找不到您就到处问,找到我们管理处来了。”郭立光笑道。 李老太看了一眼,指着郭立光身后两个人说道:“有什么好找的,真是的,买菜去了呀,走走走,现在过去做饭吃。” 那两人是一男一女,见了李老太笑道:“外婆,到处找您,这么热天就别出去买菜了。” “哎呀,自己买回来做吃得香,又干净又舒服。好了好了,现在走了啦。”说完李老太又回头冲石放三人,挥了挥手,大声道:“不要搞事情了啦,多搞搞事情搞搞样子,晓得伐?” “晓得晓得晓得。”三人都笔直的站着,异口同声的答道。 李老太转身笑眯眯的拽着那一男一女,顺着青石小路向北边走去。 剩了郭立光一个人在门口,他冲石放笑下:“打扰了,石先生,不好意思。” “没事,这是您的工作,辛苦了。”石放笑道。 “我先走了,有什么直接来找我。”郭立光说道。 “好的,不送。”石放点头道。 “再见。”郭立光挥了下手。 “再见。”石放抬起手摆了摆。 一场难看却充满杀机的打斗就这样结束了,林小平看了看070,笑道:“今天是不分胜负。” “我会找到你的。”070说道。 石放走了到二人面前,拍了拍070的肩膀:“也许我们信仰不同,但我敬重你是个战士,希望你也尊重我朋友的选择,他也是个战士。” 林小平一听,双眼一亮,看向石放。石放又看着林小平说道:“算上你给我送了两天东西,这是第四次会面了,贵姓啊?” “我姓林,树林的林,我叫林小平,大小的小,平等的平。”林小平昂着头,说道。 “嗯,在下石放,石头的石,解放的放,幸会啊。”石放伸出了手。 林小平和石放握了下手,说道:“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烦恼就是菩提,一切都是安排,对了,我和这位先生过阵子要去一个地方,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石放笑着问道,他很喜欢这个皮肤黑黑,一看就很精神的小伙子。 “哪里都可以去,只要您有需要。”林小平大声道,好像故意说给一边的070听的。 “石先生,这恐怕……”,070在一边说道。 “他从今天开始,是我如意集团的人,”石放看着070的眼睛说道,又转脸对着林小平说道,“你愿意加入么。” 林小平想都没想就说道:“愿意,现在就可以。” 070愕然的看着石放,没有说话。 石放看着070的表情,笑道:“瓜神教想要一展雄风,我相信他们一定懂得怎么结盟,对于盟友的选择,他们会考虑的,你不用为难,就说他现在是我的人,动他,就是动我。 麻烦你替我转告,希望你也把我当做朋友。” 070看了眼林小平,冲石放点了下头,说道:“这样,我可以有所交待了。”接着又对林小平说道:“250,从今往后,你就只能叫林小平了。” 林小平笑道:“谢谢,我更喜欢林小平。” “你呢?你就没有名字么?总不能我一直叫你070。”石放对070说道,又看向林小平,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林小平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也只叫他070”。 “我没有名字,就叫070。”070看着石放说道。 “那好,辛苦了。”石放笑道。 “告辞了。”070说道。 “等你脚好了,一起去。”石放说道。 070看了眼石放,没有说话,俯下身子拿起虎头杖,径直向门外走去,走了一半,回头对石放说道:“明晚,给你把人送过来。” 石放一笑,点了点头,二人看着070消失在门外………… 石放带着林小平进了客厅,泡了壶茶,地上的被那罐子喝剩下的两个空瓶不见了,石放抬头看了眼楼道,拐角处,那个罐子正晃晃悠悠的往卧室走了过去,这东西居然又长出了两只圆呼呼的脚,还会走路了。 二人落座,石放递上一杯茶,问道:“怎么今天来了?” “谢谢,任叔让我来的,他让我跟您说个事。”林小平接过杯子,说完呡了一口。 “什么事。”石放问道。 “您还是看看。”林小平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石放。 石放接了信封,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正楷,非常端正,只有五个字:“石先生亲启”。 石放摇了摇头,笑了下,“现在,没多少人这样写信了。” 信封没有封口,石放打开一看,是张裁了一截的宣纸,对折了放在里面,石放用手拈了出来,打开一看,写的是: “石先生: 见信安。 今任某有事远行,店中事务已尽付林小平,此子孔武有力,且胆识过人,虽心智稍钝,但性情侠义。 若久居我店中,实乃屈才忍志,先生财兴大业,正是用人之际,且将来之事颇为繁杂,今可用之以防微杜渐,左右协从,一助先生之事,二以了我牵挂。 任某事毕,再会任卜。 此敬 拜上 祝 万事如意 任事卜 这信只有落款,没有时间。 石放看完,把宣纸放回到信封里,看着林小平说道:“这不正好么?” 林小平腼腆的笑了下,说道:“打扰您了。” “我非常荣幸。”石放笑道。 “您这里…………”林小平问道。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你就没事跟着我。”石放说道。 “嗯,其他的,我也不会。”林小平尴尬的说道。 “你会的,其他人也不会。”石放道。 “谢谢。”林小平突然起身,走到水壶那里,拿起水壶去倒水。 “你干嘛?”石放说道。 “我开始工作啊。”林小平提着水壶说道。 “现在是休息时间,何况,这也不是你的工作。”石放说道。 “我以前在教里,就是给长老做侍卫,这是我工作之一。”林小平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先不急,我这里的情况,和那瓜神教不一样,慢慢来,今天不上班,先休息。”石放说道。 “那我还是先把这壶水先加满。”说完走向水池,加了壶水放到茶几上,“主公,现在烧么?” “主公……?”石放瞪着眼睛问道。 “是的,主公。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时时刻刻要保护的人。”林小平站得直直的,眼神非常坚定。 “这……”石放有点不太习惯。 “主公,请您精神一点,不要不习惯,将来,您会有更多的部下。”林小平神情庄重的说道。 一百一十二章 贵人来蹭饭 “嗯,我知道了,请先坐下”石放看林小平说的这么严肃,不由得语气也严肃起来。 “是。”林小平坐在了对面。 “你在瓜神教,有多久了。”石放问道。 “二十年。”林小平答道。 “你对他们,有多了解?”石放问。 “我属于清理部门。”林小平道。 “清理?”石放微微偏了下头,“什么意思?” “就是负责消灭一切对我们不利的人和事。”林小平的背挺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就像在进行一场面试。 “哦。那你手上……?”石放把茶几上信封拿起,又看了看,放到右手边的扶手上,看着林小平的眼睛问道。 “手上什么?”林小平有点没明白。 “你执行过几次任务?”石放换了个问法。 “八次。”林小平答道。 “哦,那经验一定很丰富。”石放微微一笑,说道。 “经验是很丰富,不过都失败了。”林小平的头偏了一下,向旁边看了一眼,又转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 “失败的经验,至少告诉你那样干不对,你换个方法就可以了。”石放笑道。 “主公,我有点替你担心。”林小平说道。 “呃……,嗯,我?”石放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个称呼,问道:“担心我什么?” “请您不要生气,我开始其实并不想来。”林小平说道。 “可你还是来了。”石放道。 “任叔那里很安静,可惜他走了,一个人看店,有点坐不住,来您这里,我考虑了两天,我失败了那么多次,也怕给你带来麻烦。”林小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什么样的心理改变,让你还是来了?”石放问道。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林小平说道。 “什么事情。”石放问。 “以前我的工作,是杀人和破坏;现在我的工作,是保护和守卫,工作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另外,我对瓜瓜拉达巴的信仰,有所怀疑,如果一个人怀疑自己的信仰去做事,他什么都干不了,如果他对自己的事情,非常信任,那么结果可能会完全不一样。工作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林小平说道。 “嗯。然后呢。”石放听得很有兴趣,继续问道。 “然后我觉得,我一定会成功。”林小平说道这里头微微抬起,看着石放,双手还是放在膝盖上。 “嗯,很好的心路历程。”石放把腿盘了起来,低头拿起身边的铜扇,打开又合上,抬头看向林小平,“你最近的一次任务,是什么?” 林小平虽然早知要面对这个问题,石放突然问出来,心里还是一震,挺直的背不再那么正,稍微放松了一下,他把头低下,双手交错,握在一起,又放开,还是放到了膝盖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最近的处理目标,是您。” 石放看了眼林小平,右手扣紧了铜扇,笑道:“这一次,你进行的怎样?” “这三次,不算是失败。”林小平答道。 “三次?”石放的身子微微前倾,好奇的问道,对方竟然执行了三次,他都一无所知。 “一次是因为鱼钩钩了我的手指,椰子砸中了我的脑袋。 一次是因为黄蜂蛰了我的手和脸,再加上我被电了。”林小平坦然的说道。 “你的过丰富。”石放忍着笑,说道,“第三次呢?” “难以置信。”林小平坦然的看着石放,这时,他才注意到,石放的鼻尖上,有个小小的红包。 “怎么个难以置信法?”石放问。 “您当时睡着了,我进了您的卧室。”林小平说道。 “就这里?”石放问道。 “就这里,二楼。”林小平道。 “然后呢。”石放问道。 “您开始在睡觉,我刚进门,您突然大笑着坐了起来,全身放着红光。” “然后你走了”,石放问道。 “是的。”林小平答道。 “为什么不冲过来呢?”石放问。 “有种力量和感觉,让我无法靠近。”林小平看着石放,诚恳的答道。 石放看着林小平,这是一个几乎不会撒谎的人,石放心里认为,一定是那个罐子搞得明堂,那罐子不也是放着红光么,想了会,说道:“谢谢你的诚恳。” “这是我想了两天,准备告诉您的,我担心的地方,就在这里。”林小平说道。 “担心我会最终变成那道光。”石放问道。 “不仅如此,我看070和您在一起,我知道他们想利用您,我不愿意见您上当。”林小平说道。 “上当?”石放问。 “我是老教主的后代收养的,教里的主要事情,我虽然不完全了解,但是手段我知道,他们会开始假装跟您合作,得到了他们要的,就会让您加入他们,如果不加入,他们会再来对付您。”林小平诚恳的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担心。 “嗯,这个不担心,我有安排,另外,在我这里……。”石放笑了笑说道。 “您说。”林小平说道。 “你在这里,放心么?”石放问道。 “放心?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林小平诧异的问道。 “就是踏不踏实。”石放笑道。 “踏实。”林小平笑道,这是他进了客厅,第一次笑。 “那好,刚才动了动手,你饿不饿?”石放笑着问道。 “有一点。”林小平答道。 “走,跟我去蹭饭,今天有人请客。”石放笑着起身。 “蹭饭?”林小平问道。 “对,蹭饭。”石放冲林小平眨了眨眼睛。 五分钟后,郭立光的办公室里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石放,一个是林小平。 郭立光正坐在电脑前查看信息,这几天他在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三条信息。 第一条是:“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收获了五个赞,五十个踩。还有一条评论居然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另二条是:“成功的人通常都有这样的特点。”收获了五十个赞,五个踩,有一条回复是:“坚韧到底,终成大业。” 第三条是:“做一个感恩的人,感谢生活中那些美好的相遇。”收获了五百的赞,没有踩。 有一条回复是:“只要我们感恩于整个世界的美好,整个世界的美好也将恩泽于你我,共勉。” 他满意的看着评论,把一些负面评论全删除了,心想我的账号我做主,不好的全都滚蛋。 看了下表,马上12点了,他准备下楼去餐厅吃饭。刚一起身,就看见石放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口,身旁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郭立光立即走了过去,这可是比什么查某人还要牛大了的人物,郭向阳亲自嘱咐过,这个业主要好好接待,心想他来找自己,肯定是好事。 “哟,石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打个电话就行。”郭立光走了过去,满面红光的笑道。 “我们来请郭总吃饭的。”石放笑道。 “郭总,他不在这啊!”郭立光说道,还以为来找自己,原来是郭向阳的。 “您不是在这么?我们就是请您这位郭总。”石放说道。 “哎呀,我哪能算什么总,就是个物业的头儿。”郭立光一听,兴奋到了极致,跟这样的人吃饭,实在是太爽了,万一他随便拨个什么小项目来搞搞,那就彻底翻身。 “开玩笑,这一方观澜,没有您在这里运筹帷幄,我们这些住户怎么安心入睡,自在品茶。您可是不可或缺的人物,郭总能有您这样的人才,我真是羡慕。”石放赞道。 “哎呀,您太抬爱了,”虽然是客套话,但郭立光听得十分受用,他就喜欢这种真话。“您来了,今天我请,能请您吃顿饭,我非常荣幸。” “谢谢了,有人请客,您是作为我邀请的贵宾,一同前往。”石放笑道。 “哦,那,那我就不客气了。”郭立光浑身是劲,今天早上在网上抽了个签,还真准,是个上签,签词是: “有客来做东,八面玉玲珑。 堂前三万里,人坐金銮中。” 定语是:贵人下轿 这摆明了有贵人来嘛,这不,这位就上门了,郭立光心里简直不要太高兴。俗话说跟什么人在一起,你就成什么人,跟着石放这人在一起,还有他的朋友,这不就是个……,机会么。 郭立光笑道:“石先生,现在就去么?” “哦,先请您打个电话。”石放笑道。 “哦,打给谁?”郭立光以为要请郭向阳一起去,那就更有意思了,你看,人家石先生都叫上我吃饭,你这堂叔可得好好待见待见我了嘛。 “8号楼那位查总,上次在门口我们有过一番友好的交流。”石放拿扇子拍了拍右腿,说道。 “啊……?”郭立光脸的笑容立马就没了,“打……,打给他?” “你们一定有他电话,我刚去了8号楼,那儿没人。我手里有几个投资人,准备了几部电影,想约他出来,跟他聊聊操作的事,也想您从中牵线,放心,我可以给您一些股份。”石放说道。 一听到股份,郭立光心里一阵激动,还以为是来找麻烦,拿他当过桥人,原来是投资,心想这帮人可真能拉得下脸,前脚互相看不惯,后脚有利益又马上合作,真是看不懂,不管怎样,自己都有好处。立马说道:“谈什么股份,一个电话的事。我现在就打,要不我给您电话,您自己来说。” “不用,您打,您实在不方便,就我来说。”石放笑了笑。 “这有什么,方便,太方便了。”郭立光立马拿出手机,准拨打了查某人的电话。 “请稍等。”石放拦住了他。 “哦,怎么了?”郭立光问。 “郭总就告诉他,我朋友有个剧本,是关于一艘船被击中后,主人翁时空转换穿越了一小时,又回到人间的故事,他会喜欢的。” “这个…这剧情很火啊…”,郭立光愣了一下,他并不完全知道石放游艇被攻击的事情,只知道那艇出了问题又换了一艘,想都没把两件事往一块想,不过他对这个创意倒是很感兴趣,他一边按着号码,一边竖着大拇指说了声:“好故事。” “喂。” “您好,查总。” “小郭啊,什么事。” “有位朋友,想请您聊聊电影的事。” “什么电影。” “他说是一艘船被击中了,主角穿越了又回来了的故事,这种剧情现在挺火的。” “……”,停顿了一下,电话那头又问道,“你那位朋友是谁。” “五号楼的石先生。” “…………”。 一百一十三章 五十成不成 “查总……查总,在么?”郭立光在电话这头道。 “在……”。 “那请问您现在有没有空,石先生就在我身边。” “就在你身边?” “是的,要不您和他说。” “我……,我可能没有时间。” 为了表示对石放的尊重,郭立光拨打电话时,就刻意打开了扩音,听到这里,石放大声说道:“我们有制作好了的剪辑视频,还有两个人在讨论如何射击游艇的小片段,很精彩。” “查总,你听到了么?”郭立光看了眼石放又对这电话说道。 “我听到了,你们在哪里?” 郭立光没有回答,看了眼石放,石放笑道:“观澜轩。” 郭立光笑了下,对着电话说道:“在观澜……”,没等他说完,对方就说了句:“知道了,半小时就到。”说完就挂了电话,郭立光觉得此人很没有礼貌,嘴上却没说,笑着看着石放,“他说半小时就到。” “请,郭总。”石放笑道。 观澜轩二楼的包厢,可以看到海,那个白色的灯塔离得很远,像一根旗杆立在海面上,今天太阳很大,海浪反射着阳光,一朵朵闪亮的浪花就像一面面小镜子,在海面上此起彼伏。 远处有几艘帆船,在一艘等待入港的货轮附近飘动着,雪白的帆船在黑红色的货轮前,被映衬的十分醒目。 石放请郭立光点菜,他摇了摇手,说了声:“您点,我最怕点菜,你瞧这点就行,要不要等查总来了再点。” 石放却笑了笑,说道:“没事,他肯定饿了,咱们点就是了,省的麻烦,直接说事。”一边把菜单递给身旁那人,那人也摇了摇手不点。 石放只得自己来点,点得却让郭立光有点发懵,心想四个人吃得下么?石放点的是: 太极芋头、芙蓉蟹、冰糖燕窝、荤罗汉、二十个鲍鱼、葱爆牛肉丝儿、清蒸凤尾虾、杏仁竹蔬、香露河鳗、金鸡唱晓,最后还点了个鸡汤氽海蚌。 郭立光心想:“十菜一个汤,吃你没商量”,这哪是请客,这分明是叫板,既来之则安之,兴许这石放不懂这规矩呢,无所谓,自己只当混个脸熟,这么干等着也尴尬,索性找点话题说说。 “石先生,怎么突然对电影这么感兴趣。”郭立光喝了口餐前酒,笑着问道。 “发展文化事业啊。”石放认真的说道。 “嗯,我早就觉得我们的电影市场潜力巨大,这位是。”郭立光看着林小平说道。 石放替林小平倒了杯酒,林小平双手接过,以前,他从没有和长老们一起用过餐,尤其是自己保护的长老。 石放笑了笑,“我的合伙人,林先生。” 郭立光一听合伙人,又瞧林小平皮肤黑黑的,眼睛直直的,怎么也不像个有钱人,转念又一想,这年头,奇葩多了去了,人家就这么有个性,立即看着林小平举着杯子笑道:“您好,林先生。” “你……,你好。”林小平也举起杯子回应了一下,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郭总对电影市场有什么见解么?我可是个门外汉,来凑凑热闹的。”石放笑着问道。 “瞧您谦虚的,您还门外汉,那很多人还在公车上没下来。”郭立光奉承道。 “哈哈哈,郭总真爱说笑。”石放大笑道。 “您瞧瞧您的手笔,巨量封涨停收购通达股份,公开所有信息,明刀明枪到二级市场抢购,一点暗箱都没有,你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干净漂亮”,郭立光看了看身后,好像那真的有人似的,又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我叫我老婆买了点,15块买的,22元卖掉的,我赚了一小笔。” “哦呵,不错啊,待机而入,适时而出,厉害。”石放说道。 “电影市场么,很简单的,也不复杂。”郭立光说道。 “哦,我正想听听。”石放放下酒杯说道。 “选好剧本,别碰政策底线,最好是传统文化题材,一些经典对白,一些美好的场景,加上几个帅哥美女,只要没有什么污点的演员,宣传一下,基本没问题。”郭立光说道。 “哦,是么?”虽然短短几句,石放却觉得郭立光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的经济上去了,物质条件好了,接下来,就是提高全民觉悟,增强民族自信心,要这样去做,就必须从文化上下手。”郭立光也把酒杯放了下来,自己掏出一盒烟,递给石放一根,又递向林小平,林小平拒绝了。 郭立光起身给石放点火,石放笑道:“您太客气了,咱们就当是朋友聊天,您别那么多礼数,我倒不习惯了,您继续说,我觉得很有道理。” 郭立光一笑,坐了下来,觉得这人没什么架子,身旁那人一看就不可能是他合伙人,看他手上的青筋,就知道一定是个保镖。石放这么介绍也就随他,吃个饭,只当吹个牛,“您看看啊,现在都讲究版权保护了,听歌也不像以前,可以随便下载,都得付费,文化产品,一旦做出几个经典的,那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文化,文化是什么,就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整体的意识形态问题,一部好的电影,小说,电视,一旦进入了人们的心里,那可就是根深蒂固,这种产品,是不可再生的,而且,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每个作品背后,都包涵了制作人所要变达的思想、情感、意识、和观点。 一个好的角色,能让人传唱百年,一部好的作品,也是如此。 所以我觉得,个人也好,企业也好,团体也好,他们真正能够让世人接受的,倒不是什么功能和技术。”说着,郭立光喝了口酒,服务员上了几道菜,端上了太极芋头和杏仁竹蔬还有个芙蓉蟹。 石放见菜来了,招呼林小平道:“开吃,兄弟。” 林小平听到兄弟二字,愣了一下,看了眼石放,点了下头,拿起筷子,夹了块杏仁放在碗里。 石放又对郭立光说道:“您也吃,吃个螃蟹再继续说,来。”说完自己拿勺子勺了一瓢太极芋头,又给林小平夹了个芙蓉蟹在碟子里。 郭立光夹了个螃蟹,打开壳,夹了一块蟹肉尝了一口,笑道:“好味道啊,这蟹。” “不是功能和技术?那是什么?”石放接着问道。 郭立光开了瓶啤酒,起身给石放和林小平各倒了一杯,二人说了声谢谢,自己又斟满了一杯,说道:“石先生,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做一流的企业卖规则,二流的企业卖产品,三流的企业卖服务,是这么说的?” “嗯,这个说法我听过。”石放说道。 “我就觉得,这个道理太片面。”郭立光一口把酒喝了,往桌上一放,“石先生我觉得,一个真正能把文化输出的人或企业,乃至团体,这才是真正的最高境界。” “哦?是么!”石放吃了口芋头,这芋头先是蒸个二十分钟,再放到锅里,用烧滚的油过一遍,出锅撒点葱花,倍儿香,一口咬去了软软的,这东西对牙齿有好处。 郭立光又倒了一杯,把酒瓶一放,看着石放的眼睛说道:“是的,文化的影响力,才是一个企业和国家走向颠峰的标志,所以说,能把文化卖出去的人,才是最高的境界,一流之一流,顶级之顶级。” 石放听得有劲,心想这人今天还真没白请,能够听到这样一番见解,可比一会戏弄那个什么查某人有意思多了。 这郭立光本也就顺便叫上的,这恐怕就是俗话里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石放正色道:“真是高见,我以前没这么想过。” “我纯粹个人见解,你别笑话就行。”郭立光受了夸奖,不忘谦虚一下。 “哪里,确实如此,文化是意识形态,认同了你的文化,你的规则、产品、服务,全部都会接受。”石放说道。 “就是。您要投资几个好作品,这可是些个演员吃上一辈子的东西,还不说其他衍生产品,光这个文化传承,都是功德无量,所以我觉得真正把文化做得好的团队,才是顶级团队。”郭立光又一口酒喝下,他难得有这么个场合和一个接受自己观点的人又能拿的出投资的人说这些话,情绪有些激动。 正准备再说下去,门突然打开了,三人一看,那个查某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人,一个个膀大腰圆,面相不善。 查某人站在门口,看着石放,石放却没有起来,一看这阵仗,林小平起身站了起来,立在石放旁边,看着那门口几个人,郭立光也起身,笑道:“哟,查总,您来了,快请,这都您朋友?快请进,一起坐,我还觉得石先生点多了菜,没想到还不够。”说完冲门口喊了声:“来人,加菜。” 查某人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他们都吃了饭,我就来谈谈事”。他回头对身后人说了声:“你们就门口候着,有什么事再进来。” 身后几个人站在了门口,查某人走到郭立光边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了看石放,又打量了下林小平,不是那天那个人,这个人年轻很多,又偏黑偏瘦了一点。 “你来了。”石放笑道。 “你说有什么片段是?”查某人把手放在桌子上,两根手指敲着桌面说道。 石放盯着那敲动的手指笑道:“手指挺灵活么。” 查某人的手指停了,眼睛一瞪,说道:“我是来谈事的。” “你还得买单。”石放说道。 “没问题,东西呢?”查某人说道, 石放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正要递过去,林小平过来握着手机,说了声:“我来”。 石放看了眼林小平,松开了手机。 林小平拿着手机,走了几步,递到查某人身边,又回到石放身旁,站得笔直。 查某人看了眼视频,里面是一个人,在海边发射了一个东西然后就走了,画面闪到了他自己和刚才那人的对话,没等话说出来,查某人立即关了视频。 身边的郭立光看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已经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了。 “你想怎样?”查某人问道。 “你公司的股份,卖给我。”石放笑道。 “你怕是在说笑话?”查某人说道。 “是的,这就是个笑话,我正准备把这个视频全网公布。”石放拿起桌上一瓶酒,林小平过来拿着开瓶器,把它打开,给石放倒满。 “你摆这样的谱,吓唬谁呢,冲老大?”查某人不屑的说道。 林小平眉头上挑了一下,看了眼查某人,“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是?”查某人冲林小平说道。 林小平却没有还嘴,继续盯着他。一边的郭立光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石放冲他笑道:“郭总,您请坐,查先生火气比较大,一会就消了,没事,请坐。” 郭立光心想,这个套算是钻进来了,管他,心想咱也好歹是个男人,没那么多缩头缩尾的,正好刚喝了点酒,壮了下胆,他索性坐了下来,对石放说了声:“好的。” 又转脸对查某人笑道:“查总,有事慢慢说,别性急。” “我跟你说话了么,插什么嘴?”查某人到现在还在记恨,那天郭立光在边上看着自己被石放掰着手指,毫无作为。心里本来就是一肚子火,现在把事情搞砸了,把柄又落在人家手里,开口就怼得郭立光脸上一红,郭立光拿着酒喝了一口,看了眼石放,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不再说话。 “我是来跟查总谈合作的,不是来吵架的。”石放喝了口酒,笑道。 “哼哼,就凭这东西想要挟我,这就什么都不是知道么?人物不清楚,对话不明白,你放哪儿都没用。收购我的股份?一直都是我收购别人的股份。 我今天来了,就是要教训你,那就是我干的,你能怎么样?嗯?”查某人冷笑道。 听见里面气氛不对,门口一下子进来了五六个人,一个个盯着石放。 石放看着查某人,说道:“还不知道您的大名,敢问……” “查仁义。”查某人没等石放问完就自报家门。 “哦,真是个好名字。可我还是想收购您股份,五十怎么样?”石放笑道。 “五十亿?你会算账么?我一个海联大厦就值二十亿,你跟我开玩笑,刚发点小财就那么得瑟,我看你爹妈没教育好你。”查仁义指着石放说道,突然觉得手伸得太长了,怕又被对方掰住,立即又缩了回来。 郭立光看了,心里想笑,又忍住了,嘴角动了动。 “您误会了,查总,不是五十亿,是五十块。”石放“刷”的一声,打开铜扇扇了扇。 郭立光心里暗道:“这人局气,有场面。” “你说什么?”查仁义瞪着眼睛说道。 “五十块?成不成?收购您所有的股份。”石放笑道。 “呵呵呵,你是真没吃过亏。”查仁义也笑道。 “吃过,所以现在学会占便宜了。”石放道。 “今天,你只有两个人,你也不看看这里多少人。”查仁义冷笑道。 石放转脸看了眼林小平,说道:“不伤人的情况下,能活捉么?” 林小平一笑,点头道:“全部。” 石放一愣,身子后仰了一下,问道:“全部?” 林小平笑道:“主公放心,全部,包括楼下的。” “哦,那等会多加几个菜。”石放摇着扇子笑道。 一百一十四章 拳值二百五 “哈哈哈,你俩是在说相声还是小说看多了,还活捉?你当你们俩是谁,上,给我打……”查仁义叫道,外面的几人全部冲了进来。 “你还……”查仁义指着石放狞笑道,刚说了两个字,脸上“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 再一转头,林小平已经到了他跟前,都没看清他怎么过来的。 门口的几个人冲了过来,林小平迎了过去,双手挥拳,一拳一个打在前面两人的右肋下,两人当时就站着不动了。 后面三人还没明白过来,林小平就串到了他们身后,同时朝三人后背的下方连拍了三下,这三人也瞬间定住了一般,站着不动了。 制住了这五人后,林小平对石放说了句:“我下去一趟。”说罢走出了包厢。 从打查仁义耳光,到制住五人,再出去,整个过程不到五秒,把个郭立光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叫道:“好功夫。” 只见查仁义带来的五人都站着不动,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有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弹簧刀,站在前面的两个人,定在那里,脸上涨的红红的,嘴唇不停的颤动着,似乎想用力让自己动起来。 这二人是被拳头击中了右肋,觉得右肋那里十分酸胀,刚想说话又觉得那里只要开口就一阵剧痛,自己的手在抖动着,脑袋里面嗡嗡作响,明明知道自己有感觉,就是动不了。 查仁义张大着嘴巴,下意识的用左手抬了抬,还好,自己能动,嘴巴却合不拢了,只能张着,脖子居然动不了,想站起来,却发现只要脚一用力,挨了巴掌的左脸就剧烈的抽搐起来,顿时不敢用力,只得在那里发出“啊……,啊呜啊,啊哇呀,啊呜啊啊呀”的声音,一大口口水顺着张开的嘴唇流到下巴上,滴了几滴在桌上,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石放。 后面一排的三人,面孔正在扭曲着,想叫却叫不出声,都觉得后背下方那被拍的地方,像被火烤了一样,一团气胀在那里,只要微微一动全身的肌肉就立即收缩,拉扯着后背到胸前一阵酸软,身体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只要一动,全身一阵酸麻,像被电了一样。 林小平出来的时候,正赶上服务员上菜,林小平说了声,“里面在拍戏,进行排练,不要怕,正常上菜”。 服务生被说的一愣,进门一看,还真是,五个彪形大汉,杵在那里,一个个举着手,还有一个拿着刀,一动不动,她小心的穿过五人,像走过一个小人丛一样,看了看坐着的三人,主座那里一个人正摇着扇子,旁边一个人正看着他发愣,另一个人则张着嘴巴,好像在等人喂他吃的一样。 石放听到了林小平门口说的话,对服务生笑道:“菜来了?” 服务生看着这场面,不知道说什么,手里的菜盘有点抖动。 石放对郭立光说道:“这个角度和造型不错,”说完又对服务生笑了下,“哦,别紧张,我们在排练,你把菜摆放下,都上的什么?” 郭立光接口道:“呃……,对……,是的,这……,这个造型可以,可以的。” 石放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酒,继续对发愣的服务生笑道:“你上菜,没事。” 服务生咽了口唾沫,把托盘放在一边的酒柜上,又一碟一碟的把菜端到桌上,见一边的查仁义在流着口水,十分滑稽,放松了下来,口里说道:“冰糖燕窝、荤罗汉、葱爆牛肉丝,这些已经好了,先生,鸡汤氽海蚌要晚点,鸡汤要煲上半小时才香。” “好的不急,谢谢你了。”石放笑道。服务员一笑,瞥了眼查仁义,看着他挂在下巴边的口水,笑道:“这位先生不用急,这些您先用着,一会菜就上齐了。” 查仁义头动不了,眼珠子斜了下,看着服务员,嘴里:“啊呜啊呀……啊呀呀,呜哇……”,一大口口水又流了出来。 服务员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大笑了起来,“那位先生说拍戏我还不信,这下信了,这位也真是敬业,你们这是电影电视剧,还是自媒体啊,笑死了。” 说完她掏出手机,对石放笑着说道:“我可以拍下来么,发到我个人视频里,也给你们提前做点宣传,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呜啊,呜啊,”查仁义的左手轻轻摆了摆,一阵酸胀从左脸一直延伸了整个脑袋,又一大口口水流了出来,像个小瀑布一样挂在嘴边,从桌上一直趟到地板上。 “哦,可以,谢谢你。”石放笑道,“只拍这位就行,我们是制作方,不用拍了,尊重下演员,他们难得有上镜的机会。” “好嘞。”服务员拿着手机对着拍了查仁义大概十几秒,转身又拍了现在那里的五个人,拍完对石放笑道:“各位慢用。”然后捂着嘴憋着笑,转身小心地穿过了人丛,走出了包厢,门口传来一阵大笑。 不一会,林小平肩膀上扛着一个人,手上夹着个人上来了,经过大厅的时候,前厅接待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林小平说道:“我们剧组群众演员中暑了,让他们让开休息下。”说完就上楼。 进了房间,把二人往地上一扔,二人睁着眼睛躺那里,也是一动不动。 林小平走到石放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一个是司机,一个是望风的。都拿来了。” “辛苦了,喝点酒,吃点菜,来,刚上的冰糖燕窝,来一口。”石放拿扇子指着桌上刚上的菜说道。 “郭总,用菜啊,边吃边聊。”石放不忘一边的郭立光,冲他笑道。 “哦,哦哦,”说着,郭立光瞥了眼查仁义,心想这样的人物和手法,你惹上他算你倒霉,当下也不拘谨,拿起筷子在碗里顿了下,伸向那盘葱爆牛肉丝,架起一小撮肉丝往嘴里一塞,嘴上没闲着,“喔哦……,这味道,不错。”他没再去看查仁义,只顾低头吃菜。 林小平喝了口酒,拿筷子点了点前面两个说道:“这两个是碰了他们章门穴,后面三个,都是石骨穴,半个时辰动不了。” 石放笑道:“厉害,哪儿学的。” 林小平笑道:“长老教的,我们有所有的攻击技术,这一门,我从小就喜欢。” 郭立光在一边道:“这,这是点穴?” 林小平说道:“差不多,我还没有那个技术,但是效果是一样的,都是不能动,不过一个小时之内,如果不把那里化开,他们的体内的血液就会全部涌向被击中的部位,最后血管就会破裂,导致内脏出血,从外面查不出原因,只能当做器官衰竭处理。” 一句话把那五个人震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说完,林小平夹了口菜,嚼了几口,接着说道:“没事,一会我再拍他们几下就好了,不过三个月内。不能跟女人同房,不然,又会发作,又得来化开。” 那五个人眼神不再那么紧张,可听到林小平最后这句,五对眼珠子都轱辘轱辘的转动了几下,嘴唇抖了抖。 “那这位查仁义呢?他怎么了。”石放问道。 “哦,这个这个倒真不知道,我得看看?”林小平起身走到查仁义这边,查仁义“啊……啊呜哇”了几声,林小平说道:“别动,乱动的话我治不回来,你就得一直这样。” 查仁义不敢动了,林小平看了看, 一笑,对着石放说道:“主公,刚才可能一时打急了,一是他下巴脱臼了,再者可能碰着了牵正穴或者大迎穴,他现在应该半边脑袋都是麻的。” 说完他对着查仁义问道:“头部发麻么?是的话就眨眼,别急,只要你不乱说话,我给你治好。” 查仁义眨了几下眼睛,那意思表示同意,林小平又对他说,我先治好跟我主公说话,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我就让你跟他们一样,就是治好了,你也一年碰不了女人。明白么?” 查仁义又使劲眨了眨眼,表示完全同意。 林小平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石放,石放笑着点了下头。 伸出手指,在挨打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查仁义顿时觉得头不麻了,可是下巴还是疼的。 林小平伸出左手托着他的下巴,往上轻轻一顶,这查仁义当下痛的“啊……”的一声,总算发出了声音,林小平像挂个门闩一样,把查仁义的下巴给挂了回去,左右移动了下,确定挂稳了,又用拇指按了按查仁义太阳穴下方耳朵前面一点的部位,用手掌揉了揉他的脖子,说了声:“好了。” 林小平回到座位,石放一笑,问道:“最后按的是下关穴?” “是的。”林小平说道。 郭立光问道:“石先生也懂这个? “哦,我看过点医书,下关穴那里按按,可以缓解牙痛、耳鸣,有时候面部神经麻了也可以按摩按摩那里,我有个朋友告诉过我,按摩按摩那里,还可以消肿止痛、益气聪耳、通关利窍门啊,有时候看手机看书累了我也都自己按按。”石放看着郭立光说道。 “哦……”。郭立光不再说话。 查仁义揉了揉下巴,一眼睛惊恐的看着林小平,林小平瞄了他一眼,继续吃菜。 石放对查仁义笑道:“怎么样,火气消了,我就说了,你火气马上就消了,股份的事情,考虑考虑?” “五……五十快?”查仁义支支吾吾的问道。 “开个玩笑的,”石放正要说话,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唐平。 “喂……” “石头,在哪?” “观澜轩吃饭,你吃了没?” “没吃,我在你家门口,以为你在家,我过来碰你。” “好的,还是上次那个地方。” “知道了!” 石放放下手机,看着查仁义,笑了笑,“你不用害怕,你不碰我,我不碰你,我是跟你谈生意,哪有说话不尊重人的,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怎么也得有个规矩,就算没规矩,也还有道义,第一次你说话噎人,我就教训了你,本来准备登门拜访。 可你怀恨在心,叫人击沉了我的艇,那上面可有七条人命,一艘艇就是两亿,这账该怎么算?” 说完石放指着另五个人道:“你们也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做人保镖也就算了,上来就打,还拿着刀,真当这里没王法了,就那几个钱,就这么嚣张。我看你们都得过点苦日子,种他二十年地,养上三十年猪,再不济就去戈壁滩垦垦荒,我觉得那里不错,正好你们力气使不完。” 石放冲林小平说道:“给他们解开。” 林小平走了过去,在前两个人的右肋下轻拍拍,又到那三人后背的下方按了按,五个人顿时能动了,僵硬了一会得身体突然恢复了正常,其中一个说道:“谢谢了”。 林小平没有理会,走到地上躺着的两个那里,在他们肩膀上各拍了几下,这两人扭了扭肩膀,冲林小平点了点头致意。 唐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陈珍,一见这阵仗,都一愣,“怎么了”,唐平问道。 “哦,来的正好,谈业务呢,来,坐。”石放笑道。 陈珍一眼看见查仁义,心里一阵恶心,拿眼睛白了他一眼,查仁义一看是陈珍,心里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这都能遇见。 “业务,什么业务?”唐平认识查仁义,听陈珍说过,就是这个人因为轻薄不了陈珍,反过来投诉她工作态度不好,心里就窝了火,面上却忍着,领了陈珍坐下。 “咱们的游艇,就是他叫人整沉的,你看看。”石放把070给的手机递给唐平。 二人一看,都抬眼看向查仁义,唐平把手机一放,说道:“这是谋杀,交警方。” 一边站着的几个人慌了,一个为首的立马说道:“这位先生,我们可没有参与什么谋杀,我们只是保护查总,不让他受欺负,我们真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事,实在对不起,今天冒犯了,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真的不知情。”说着就要往外走。 “急什么,菜这么多,吃了再走。” 石放说道,一旁的林小平立即起身。 “哎,大哥你别过来,我们不走我们不走,我们在这听听就行,走了到说不清楚了,我们真没参与什么其他的事情。”这个人见林小平站了起来,生怕他又过来把自己给定住了,那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查仁义哭丧着脸,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都跟自己过不去,打又打不过,理也没有理,现在指不定人家还得把自己交给警方,这一旦被抓起来,关几年事小,自己的公司还不得跟着倒霉,眼下自己就像个没了壳的乌龟一样,觉得自己光溜溜的,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 “石头,这下他可够赔了。”唐平笑道。 “怎么讲?”石放纳闷道。 “你那艘艇,美可莱也不清楚它的真实价格。”唐平眯着眼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 “那艘艇本来价格不是两亿,他们搞错了,你也不记得了,我们那艘艇,现在值二百五十亿。”唐平说道。 “什…什…什么?”查仁义脑袋都懵了,摸着下巴问道:“二……二……二百五十亿?” “对,二百五十亿”,唐平说完,拿起桌上的酒,倒满了一杯,喝了一口,“舒服,这酒。” 一百一十五章 关山待日出 “这位先生,您这也太……”,查仁义瞪大了双眼说道,“刚才这位石大哥说才两亿啊?” “是的,他是说游艇值两个亿,可游艇上还有其他东西,那就不是这个价了,我们当天还准备接收低轨道运行卫星的数据,那个设备,掉海里了。”唐平看着查仁义,不紧不慢的说道。 查仁义张着嘴巴看着唐平,又求助般看向石放,石放却扶起筷子夹了个螃蟹,口里说道:“呵呵呵,螃蟹肉新鲜。” 说完敲了下螃蟹的壳,打开壳,挑出块蟹肉,吃了一口。 石放接着说道:“这位是唐总,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得留下,法律的事由法律处理,一会警方会来。我会把证据提供给他们,损失方面,我们还要核算,那是另外的责任,你都要承担,就这样。”说完拿起了手机,准备和警方联系。 “石先生,请等等,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有这位陈经理,对不起,真的很抱歉,你们说,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 石放说道:“算了,走法律渠道,我们也不会刻意勒索和敲诈,刚才不过是玩笑,还是让法律来处理,我们都是守法公民,不能因为你有证据在我这,我就要挟你,你不必多说,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该你承担的,你必须要去承担。其他你不必多言,唐总也是说笑的,你心里不要太多负担,我劝你还是自己去警局投案,这样对你比较好。” 查仁义听了这话,没有一丝漏洞,这是等着自己开筹码呢?还是又是个新的恐吓?查仁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郭立光想起查仁义的别墅是在自己手上交易的,自己还拿了些提成,看见查仁义现在的怂样,有点于心不忍,轻咳了两下,说道:“查总,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方法补救就行,错了就认,只要态度端正了,把该负责的负起来,咱们以后还不是有的是从头再来的机会么?” 这句话现在说出来,查仁义心里颇为感激,他深深看了眼郭立光,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会替自己说一句中肯的话,这话至少没落井下石,也给他指了个路。 查仁义站了起来,拿起一个杯子,自己到一旁拿了一瓶酒,打开盖子倒满,举起杯子,却对陈珍说道:“对不起,陈经理,这里,我先向你道歉,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先给你赔礼了。”说完对着陈珍深鞠了一躬,这倒让陈珍有点不知所措,她侧脸看了看唐平。 查仁义抬头,转脸看向石放,说道:“石先生说的对,一会我去自首,所有事情都是我干的,跟这些来的人无关,如何赔偿,我都愿意承担。”说完,一口把酒喝光。 石放和唐平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查仁义的态度居然360度转变,这也太快了,唐平却并不是很信他。 石放却一笑,觉得这查仁义虽然喜欢仗势欺人,可至少还有点血性,不管他是真是假,石放都吃这一套,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就从这里走,我叫他们来。” “好的。”查仁义应道。 石放拿起手机,拨给了警方。 半小时后,查仁义上了警车,那几个跟来的人也都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散了。 海龙湾游艇撞击事件,算是告一段落,疑问还有很多,但那都是一时解答的不了的问题。 石放问唐平:“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陈珍却说道:“李萌萌推荐的人到了,你得去见见。” “哦,是叫……。”石放想着那人的名字。 “关晓珊。”陈珍笑道。 “哦,对对对,是的,之前跟我联系过。”石放笑道。 关晓珊和杨羽各自出了站,两个都是很有个性的人,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跟对方要联系电话,杨羽走的时候,冲她笑着说了句:“再见,善姑娘”。 “什么?”关晓珊纳闷道。 “善良的姑娘,简称善姑娘,哈。”杨羽挥了下手,钻进了出站的人群里。 关晓珊有心想跟上,却被一旁的人挤了下,她让了一下,再去看杨羽的时候,他人已经走到拥挤的人群中,不见了。 关晓珊照着地址,找到环海路66号,到地方一看,这哪是公司,就跟个民宿一样,居然在公路边的小山坡上。 穿过人行道,她走到对面,一条蜿蜒的柏油小路,通向山顶,如意集团,就在那小山顶上。 路口上,一个女性正站在树荫下,撑着一把遮阳伞,正看着自己,那应该是刚才通过电话的人了。 关晓珊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问道:“请问是陈经理么?” 这位女性微笑道:“关小姐么,李主编早就打过电话了,不好意思,本该去接你的,人手不够,今天就我一个人。”来人说话既温和又有礼貌,加上又是位女性,关晓珊远道而来,不免觉得亲切了些。 “哪里,麻烦你了,请问,这就是如意集团么?” “是的,就在这里,忘了介绍,我叫陈珍,耳东陈,珍惜的珍,我是助理。”陈珍伸出手说道。 “哦,陈经理,你好。”关晓珊握住陈珍的手道。 “呵呵,我比你大几岁,就叫我陈姐,经理来经理去,太职业了,我们这都是自己人,你不用太客气。”陈珍笑道。 关晓珊心里有点纳闷,听说这是个比较大的新公司,怎么这么随意,当下也不好说出来,只笑了笑,“您好,陈姐,以后还请多关照。” “哪里,请跟我来,公司还没配车,唐总也出去了,一会就回来,石先生恐怕没那么早来公司,我们得走个几百米了。”说完陈珍举着伞,让了一半给关晓珊,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行李箱拉杆,关晓珊说了句:“哦谢谢,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很轻。”说完把身子往伞里一靠,二人肩着并肩上了小路。 上了山顶一看,一栋淡绿色外墙的三层小楼立在那里,楼后面是几棵大树,高高的树冠,向上展开,一半树枝从楼后延伸过来,像一个巨人,正呵护着这栋楼一样。 楼前是一块平台样的空地,一只黄狗在楼下那趴着,见二人来了,猛得抬头起身,张着嘴巴晃着头,尾巴摇的像被风吹动的狗尾巴草,一边还有个小水池,几只鹅正在里面游着,那黄狗见了陈珍,脸上像堆着笑一样,嘴巴咧开,舌头挂了一小截在外面,不停地摇着尾巴转着圈。 这哪是公司,这里简直就是个农家乐般的民宿。 “阿黄,有客人了。”陈珍对那狗叫道。 阿黄?关晓珊心想这狗的名字还真复古,这公司居然还可以养狗。 “我自己的狗,放家里闹,索性带公司来了。”陈珍解释道,仿佛回答关晓珊心里的疑问。 “先上楼喝杯茶,公司很简单,不过风景不错,行李先放一楼这个房间。”陈珍指着敞开着门的一个房间边走边说。 “嗯,好的。”关晓珊拉着行李箱跟了过去,这是个不大的房间,里面放了一张长条桌,桌旁八张藤椅,桌上一套木质茶具,墙上挂了一幅山水画,那画倒吸引了关晓珊。 关晓珊拖着行李箱,走到桌子旁,看着那副画,画上是一片大海,两旁是用淡墨点的青山,中间正上方是一轮红日,红日下面,是一块单独的小山峰。 红日两边挂着几朵云彩,云彩是油画的技法,连用料都是油彩,显得很有立体感,左下方是一片农田,农田一直向左上方延伸,在快要和左上方的青山接洽时,这里开始留白,左上方的青山上一座小亭子,亭子顶上点了道红点。 右边下方也是几座小山,小山群中一栋绿色的小楼立在山头,楼旁边是一棵青松挺立着,直耸入云霄中。 “这是石先生画的。”陈珍见关晓珊看的仔细,在一旁解释道。 “哦?国画里加油彩,不是没有过,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关晓珊还是盯着画说道。 “还有很多没想到的,这里都有。”陈珍笑道。 “哦?是么?”关晓珊偏转过头,问道。 “是的,李萌萌不会随便推荐人,你一定会喜欢这里。”陈珍说道,她对着这刚参加工作的姑娘很有好感,谦虚又有礼貌,她喜欢这样的工作伙伴,简单,大方,她凭直觉认为,这姑娘没有别的心眼。 “呵呵,陈姐,我一开始还以为这里是农家乐呢?”关晓珊说道。 “哈哈哈哈哈。”陈珍捂着嘴巴笑道,“你猜对了,这还真是个农家乐,来,上楼。” “嗯,好的。”关晓珊答道。 这楼盖得很复古,上了楼梯,直接到了阳台,房间一个个并排挨着,有点像老式办公楼,又有点像宿舍,内墙是红砖垒的,关晓珊站在阳台上,放眼往山下一看,愣住了。 山坡下是一片翠绿的树林,一条环海路从山下穿过,延伸的山坡和绿叶挡住了环海路中间一截,路被划成两条,就像山边飘了两根玉带一样。 再看远处,那里是一片大海,几艘货船停泊在海面上,一阵风吹过,一群不知名的鸟从楼下的树林里飞了出来,向海面飞去。 “这………,真美。”关晓珊叹道。 “早晨,更美。”陈珍也看着海面说道。 “是么?”关晓珊目不转睛的看着大海说道。 “嗯,不下雨的话,可以看到日出。”陈珍说道。 “我看了天气,明天不下雨。” “嗯,是的。” 一百一十六章 鹏程振白羽 杨羽出了车站,在附近几家酒店溜达了一下,不满意,最终到网上找了个春风街的酒店住下,看了下现场,还不错,设施都齐全,离古玩城也'近,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的,性情温和长相标致,见了杨羽又客气。 她这家客栈挺大,三层楼的老建筑,共有二十多间房,装修走的是极简风,客厅地砖是淡黄色的,前台收银那用水泥拌着鹅卵石铺了一小块太极图,女老板一点也没有店大压客的架子,杨羽很满意,当下办了入住。 登记完了正准备上楼,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还有五个未接电话。算上这个,是第六个电话了,一个不熟悉的号码,系统也没有提示说是广告,他按了接听。 “喂……” “杨羽是?” “是我,哪里?” “那钱你是时候拿过来?” “什么钱?你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你拿了笔不该你拿的钱。”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上次一幅画加一个青花,你卖了多少?” “画和青花我卖了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一幅?” “一幅八大,还有个青花釉里红。” “哦,想起来了,那俩卖了不少钱。” “我们知道你现在在哪,钱拿过来,不然发生了什么,我可保证不了。” “等阵子看,我还得看看情况。”杨羽擦了把汗,看了眼老板娘。 这家客栈前厅正没人,只有一边墙角的盆景发出的流水声,“哗啦啦啦,哗啦啦啦”的。 电话里的声音女老板都听到了,正拿着眼睛瞅着他,见杨羽看了过来,笑着把刚才用于登记的身份证递给了杨羽。 杨羽笑了下,接过身份证对电话里说道:“你去告诉他们,画和东西是我上的拍卖,钱都是我的,你们缺钱的话,我给个建议。” “什么建议?”电话里的男人问道。 “皮总不是从景德镇的地摊上进了批瓷器么?”杨羽说道。 “怎么了?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你们一人端一个,上街要饭去,一天下来也有个五六十块的,万一遇见些个好心的,一天能要个一百来快,很好啊。”杨羽对着手机说道,一边的女老板听得忍不住笑了下。 “好,我记住你了,你可得有命花这个钱。” “已经花掉了。” “什么……?” “花掉了。” “花哪里去了。” “我花哪里还要告诉你?再打过来我报警抓你。”杨羽说完挂了电话,冲女老板笑了笑,“谢谢我上去了”。 女老板笑道:“不用客气,欢迎入住。” 杨羽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进了房间,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喝了口茶,清清爽爽的出了门,向古玩城走去。 古玩城里,今天比较热闹,来了很多外地人,地摊都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们纷至沓来,有的来捡宝的,有的来卖货的,还有来凑热闹的。 这里虽比不了京城的琉璃厂和潘家园,也没什么大户,都是些各地游客,一些东西的价格却也不便宜,虽然都是些个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可偶尔也能听到有东西几万几十万的开价。 杨羽也在这人群中,边走边看着,走到一家摊子前,停下了脚步,拿手向一个小方墨盒伸了过去,离那墨盒还差半个手掌的距离时,身旁一直手伸了过来,先他一步拿了起来,杨羽看了看,是个高个子男人,看了一会这人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六百。” “能便宜点不。” “真心要,五百拿走。” “要了。”这高个子立马拿出手机付款。 杨羽心想,这买卖碰着这人可真好做,那东西顶多就是个仿民国的铁墨盒,故意做旧了色,整的跟个铜盒一样。 那高个子把玩了一下,又去拿其他东西看,眼睛在摊子上扫来扫去的,杨羽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那人站了起来,看着杨羽,愣了一下,脸上露着惊讶,皱了下眉毛,然后松开,兴奋的叫道:“杨羽,杨哥。” 杨羽被他叫得一愣,还是想不起这人是谁,自己在海门也没熟人啊,“杨羽,我是陆大鹏啊,不记得了!”这高个子说道。 杨羽皮肤较为白些,个头虽不矮,但比起陆大鹏,还是矮着半个头,这两人一黑一白,一高一矮都杵在这里。 “陆大鹏……,”杨羽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红河边,一起抓沙霸,不记得了?”陆大鹏笑道,伸手拍了下杨羽的肩膀。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真这么巧,你怎么会在海门,听说你一直在跑货运,过来送货?”杨羽想起来了这人是谁,笑道。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你也发福了,真巧啊,一下子都在。”陆大鹏感叹道。 “什么一下子都在?”杨羽有点莫名其妙,知道陆大鹏这话什么意思。 “哈哈哈,一转眼就二十年,上次见你还是在武汉长江大桥上。”陆大鹏笑道,“走,一起喝两盅去,这里还有你的熟人。” “熟人?谁?”杨羽问道。 “你猜?”陆大鹏眯着眼睛故作神秘的笑道。 “别卖关子了,谁?”杨羽有点急。 “石放和唐平,都在。”陆大鹏说道,“没想到,呵呵呵。” “不可能?”杨羽心想能在这遇见你就算巧了,还石放和唐平都在,那不是巧上加巧。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陆大鹏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杨羽还真开始信了,张着嘴看着陆大鹏。 “喂,石哥。” “嗯…………大鹏啊。” “我在古玩城。” “嗯……,怎么了?” “你猜我遇见了谁?” “嗯……,谁?” “你猜啊……” “高小娇?” “不是,她在医院呢。” “她在医院?你怎知道的?” “我……” “我跟你说,她有什么消息你都得尽快跟郭总和我说,别单独见她。” “知道了,石哥,我遇见杨羽了。” “嗯……哦,谁?” “杨羽啊,养鱼组守鱼塘的杨羽,杨哥。” “你跟他在一起?” “就在我身边,你说怎么这么巧,我今天逛古玩城来了,想找那个老师傅给我算一卦,结果人家没开门,就随便逛了下,就遇见了杨哥。” “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话。”石放在电话那头说道。 “好嘞……”,陆大鹏把手机递给了杨羽,“他要跟你说话。” 杨羽还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接过手机,说道:“喂,石头。” “……” “喂……,说话,我是杨羽。” “听着呢,跟陆大鹏一起上我这来。” “干嘛?” “你说干嘛?” “哦,那你在哪?” “陆大鹏知道,让他跟你一起过来,正好唐平也在。” “唐平也在?” “对,就在我旁边,不多说,你们一起过来,我现在有点事,一会见,你把电话再拿给陆大鹏。” “哦,好的。”杨羽把手机递回给陆大鹏。 “大鹏,你不用去接郭总?” “今天不用。” “你现在就跟他一起过来,到我公司这,不是家里,都也在环海路上,66号,我不多说,挂了。” “好的,先这么说,再见。”陆大鹏挂了电话,看着杨羽,“走,一起去石哥那。” “真是太巧合了,我正好也没事,走,一起坐坐。”杨羽笑道,二人一起走出了古玩城。 石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去往公司的路上,放下电话,唐平在前面说道:“谁啊?” “杨羽。”石放冷静的答道。 要不是在开车,唐平差点把头回过来:“呵呵呵,这人生,可是得该有多巧合。” 陈珍在副驾驶座位上一笑:“偶然,存在于必然之中。” 听陈珍说,李萌萌介绍的这位姑娘第一天来,就开始工作了,中午陈珍被唐平接到观澜轩吃饭,关晓珊最不喜欢饭局,委婉的表示刚来,想先熟悉工作环境,加上李萌萌说过这姑娘个性,陈珍没有多说,想帮她叫份外卖,她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面包一瓶牛奶还有一小包卤菜。 关晓珊笑道:“陈姐,您去忙,我没事,真的不是客气,刚坐了车,有点累,这都是上车前买的,我正好坐这吃了,顺便了解下公司,准备下灯塔物流的通稿。” 陈珍也不再请她一起去,笑着说道:“这所有的企业,如果都像你这样,什么事干不了啊,那我先走了,你坐会,我们吃完饭跟石先生一起过来,到时再聊,楼下门我会关,你休息下。” “好嘞……”关晓珊笑了笑。 陈珍一走,关晓珊起身自己倒了杯水,拿着面包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景色,心想这里真安静,李姐姐啊李姐,怎么你就不愿来这里呢?每天在那高楼大厦里不累么,要说是为了赚钱?李姐还用惦记这个么,随便几个代理都是了不得的数目,就一个丹本基金的全年广告就是一千七百万,还不够么?这里的人,看上去又都很随和,真希望李姐也在。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给李萌萌发了过去,发完又写了一行信息:“已顺利到达新公司,等待面谈,安,祝顺利。” 一分钟不到,收到了李萌萌的回复,也是一张照片,她正面对着镜头,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头像后面是一个男人,低着头,正吃着东西,一边的盘子里,放着半块牛排。照片接收之后,是一条信息:“收到,加油,祝顺心如意。” 一百一十七章 明将黑金图 半小时后,六个人一起,都围坐在一楼的房间里。 进屋前林小平悄悄对说要考察环境,石放同意了,于是林小平开始用他的方式观察这栋楼,他要寻找渗透点,以后防有人摸上来。 “你好啊!善姑娘。”杨羽坐了下来,看着吃惊的关晓珊笑道。 “你们认识?”陈珍在一边问道。 “我们同一趟车,还坐在一起。”杨羽答道。 “你好,杨羽。”关晓珊轻轻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杨羽脸上一惊。 “喵了眼你的车票。”关晓珊拿手做出一把枪的样子,眯着眼睛对着杨羽点了一下。 “人生无巧不成书。”石放泡了七杯茶,把茶壶一放,笑道,“过的怎样,老伙计。” “凑活。”杨羽淡淡的答道,“你看上去不错。” 唐平打量了下杨羽,一头乌黑头发里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眼睛还是那么亮,皮肤白白的透着点红光,“到海门干嘛?”唐平问道。 “旅游。”杨羽道。 “自在啊。”唐平道。 “揣着明白,装点糊涂,生活不就这么过去了么?呵呵呵。”杨羽笑道。 “你们认识很久了?”关晓珊说完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嗯,有阵子没见了。”杨羽答道。 “关小姐,我们所有的新闻通稿都由你来负责,广告和媒体你可以直接跟唐总商量,没事,慢慢来,不急,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在云顶?” 杨羽听了,拿起桌上的杯子,把头转了过去,看了眼窗外,一根树枝翘起来,正好横在窗下,把几片叶子露了个头,绿绿的叶边衬着上面的蓝天。 “喂,兄弟,你别介意,我只是先跟小关聊会工作,一会咱们有的是时间。”石放向杨羽解释道。 “没事,你聊,我喝会茶。”杨羽摆了摆手。 “我不喜欢那里的工作氛围。”关晓珊说道。 “什么样的氛围?”唐平问。 关晓珊正要回答,陆大鹏在一边却抢先说道:“阳奉阴违,增白抹黑,对。” 关晓珊看了眼陆大鹏,石放笑道:“他热心肠,性急,不是故意抢你的话。” “呵呵,没关系,也没那么严重了,每个公司文化不一样,我只给是感觉在那里很压抑。”关晓珊笑了下。 “怎么压抑?”石放问。 “比如发些娱乐稿件,对一些明星和企业家的话,掐头去尾,断章取义,用标题来吸引人。 而对一些事件又采取模糊和淡化,甚至刻意误导,我总感觉这背后有什么东西在作怪,但他们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你,如果说服不了你,就挑你的毛病,把小错误无限放大。 甚至有时直接换掉我的稿件,还好李姐关照,不然我早被开了。”关晓珊说道。 石放和唐平互相看了眼,唐平笑道:“看来你在那,属于刺头。” “算是。”关晓珊苦笑了一下,头微微一歪说道。 “没关系,我们这都是商业文案,广告软文你全权负责,关于你的自媒体,我们丝毫不干涉,前提是,要有我们的广告。”唐平笑道。 “没别的了,工作时间九五五,月薪按你原来的工资,加百分之十,就这样。”石放说道。 “就这么简单么?”关晓珊问道。 “就这么简单,一会你再熟悉下业务,就是个商城和物流,架子刚起来,不复杂。”石放笑了笑。 “东那……好的。”关晓珊。 “简单么?”唐平笑道。 “简单。”关晓珊笑道。 “我们都很简单,欢迎加入如意。”石放笑道。 “很荣幸。”关晓珊笑道。 “杨羽,有什么想法没?”石放对杨羽问道。 杨羽笑道:“你现在摊子这么大,我想法太多了。” “说。看看我们有什么可合作的。”唐平说道。 “开口就是合作,书生就是书生,你一点也没变啊,唐平。”杨羽说道。 “既有兄弟也有生意啊,我老板坐我边上,人情得他卖给你,我先跟你谈合作,慢慢再来叙旧谈友谊,你急什么。”唐平笑道。 “石头,你变了。”杨羽看着石放道,“不过我喜欢你这种改变。” “这么多年,肯定会变化了,不变那不真成石头了,呵呵。”石放说道。 “不是那种变,不一样,你给我感觉不一样。”杨羽看着石峰放说道。 “什么感觉不一样。”陆大鹏问道,他对石放那天一下就让自己动不了的力气很诧异。 “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杨羽说道。 “他……,他变化多了。”唐平一语言双关的说道,说完喵了眼石放,见他正微笑的看着杨羽。陈珍也跟着唐平一起看向石放,她还清晰的记得他身上的红光。 “什么样的感觉?”石放问道。 杨羽正要回答,窗外传来“啪啪”两声响,接着是一个人的叫声:“哎哟哎哟哎哟喂,别拧了,再拧断了。”然后是“库通”一声响,众人一齐看向门口,只见门口趴着一个男人,林小平正站在他旁边。 “主公,这人躲在树下,身上还有这个。”林小平手上拿着一把匕首说道。 屋里四个了起来,石放对关晓珊说道:“你坐会,没事,不用怕。” 关晓珊点了点头,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说道:“没……,没事,我不怕。” “问问他。”石放看着那人说道。 “是。”林小平答应了一声,用脚踢了踢这人的退腿。“说,是谁,为什么带把刀在这。” 这人转了个身,左边的脸肿了,几道巴掌印留在他脸上,正惊恐的看着屋里:“别打别打,我说我说。”估计刚才没少吃林小平。 “我是来找他的。”这人指着杨羽说道。 这倒出乎意料,石放以为是丹本派来的人,唐平以为是组织的敌人,陆大鹏以为是和高小娇一起的人,只有陈珍和关晓珊不会去联想是他哪里的人。 “找他?”石放看着杨羽,杨羽耸了下肩膀。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自在啊?”唐平笑道。 “我不说了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杨羽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那得看你的糊涂装到什么地步,又得看你究竟明白了些什么?” 唐平说道。 “说,为什么找他,又是怎么跟过来的。”石放问道。 “大哥,我只是收到消息,叫我到这里来跟踪一个人,是别人给我发的地址,我没想干什么,就是跟着他。”这人说道。 “谁给你的信息?”杨羽问道。 “网上接的单,就留了一个社交帐号,跟踪你一天二百。”这人说道。 “说实话。”林小平喝道。 “大哥,是真心话,我要骗你的话,你再拧我的手就是了,真的是这样的。”这人说道。 “帐号多少。”杨羽问道。 “喏,您看,在我手机里。”那人伸手去掏向口袋。 “别动,我来拿。”林小平俯身说道。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这人唯唯诺诺的说道。 林小平拿出手机递给杨羽,杨羽点开手机,问道:“锁屏密码是多少。” “。”这人答道,众人不由的一笑。 杨羽打开屏幕,点开这人的社交帐号,弯腰递到他面前,问道,“哪一个人。” “这个,昵称面具人。”这人指着一个头像说道。 “面具人?他还真是戴着面具。”杨羽打开昵称的信息,只见一行字和一张照片,照片是杨羽的,正坐在一个椅子上吃面,信息写的是:杨羽,环海路66号,春风街80号。 “我知道是谁了。”杨羽说道,转脸对石放说道:“不好意思兄弟,一来就给你惹麻烦,我得走了,事情办完了再聚。” “走?你走哪里去,有人都跟你到这里了,你一个人在海门怎么搞。”石放说道。 “没事,一点误会,小事。”杨羽笑道。 “误会,我看这误会可没那么简单。”唐平说道。 “有事都找上我公司了,他们当我如意楼是菜市场啊,不行,什么玩意儿,把他们翻出来。”石放说你道。 “杨哥,有什么事情大家商量,我们不是显摆咱们多厉害,毕竟人多力量大,你不要介意,否则人要朋友干什么,见你有事我们就躲开,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陆大鹏也在一边说道。 “他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关晓珊说道,“不过你这里的朋友好像不在意这个麻烦,更在意你。” 杨羽不愿意被她说中心思,想了想说道,“石头,你不怕麻烦,我可说了。” “嗯,我本来就很多麻烦,不在乎多这一点,这不正好显得我是能者多劳么,你说。”石放笑道。 “我黑了别人一千多万。”杨羽说道,这话说道几人一愣。 “杨哥,你又犯事儿了?”陆大鹏有点失望的说道。 “不是那意思。”杨羽解释道。 “哦?那你怎么黑的?”石放问道。 “有人放了些古董给我,叫我以自己名义拿去拍卖,给我二十万。” 杨羽说道。 “然后呢?”唐平问道。 “然后我自己拿了那钱,一到账我就走了。”杨羽笑了笑。 “那钱不干净,通过你换个名义。”石放说道。 “所以我黑了他。”杨羽说道。 陆大鹏松了口气,笑道:“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黑的好。” 一百一十八章 光照火麒麟 “这个故事,我们可得听听了。”唐平笑道。 “这人怎么办?”林小平指着地上的那人说道。 石放看了眼这人?个头不大,瘦瘦的,一双眼睛轱辘辘的转着,见石放看向自己,他忙说道:“大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出个气,我保证再也不来了,这钱我有命赚没命花,这位大哥的手劲太大了,我手都疼死了,我真的就是个接活的,其他都不知道。” 陆大鹏说道:“接活,啥活不好接,接这个活,还不是看着又轻松又有钱拿,跟个人而已,你带刀干嘛?” “这是为了防身,万一有情况我就得跑,……”这人忙道。 “跑不了的话,就准备拿刀拼了?”杨羽问道。 “不不不,我哪敢,就是放身上壮壮胆。”这人解释道。 “你叫什么名字?”石放问道。 “我……”,这人支支吾吾。 “说。”林小平喝道。 “我说我说,大哥你别那么大声,刚才那几巴掌打的我耳朵嗡嗡的,现在都疼。”接着对石放说道:“我叫伍要发。” “你叫什么?”石放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人。 “人五伍,要钱的要,发财的发。”这人针对自己名字逐字解释道。 “什么人舞舞的?”陆大鹏说道。 “哈哈哈,是单人旁的伍?”唐平大笑了一声说道。 “对,我叫伍要发。”伍要发说道。 “哈哈哈哈哈,伍要发,你发了没?”石放笑道。 “还没呢,不过我很有信心,早晚会发。”伍要发突然把脖子一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充满了坚定。 “你除了干这个,还干些什么?”石放问道。 “送过快递,卖过贷款。以前做过小买卖,都赔钱。看着这个活轻松,就接了,哪知道第一天就挂了。”伍要发回答道。 “你这工作继续,另外再加你一百一天,等他们跟你接头,然后你带我们去见面地点,我们去围他们,你愿意么?”石放说道,唐平和杨羽看了石放一眼,不说话。 “愿意,反间谍计嘛,这有啥不愿意的,反正跟他们不熟,我刚听见了,这位大哥黑了他们一笔不干净的钱,我觉得这大哥有气魄、有胆量、有勇气、有决心,我现在就完全站在你们这边,您就是不多给这一百,我也帮你们,反正他们每天给我二百,我够了。”伍要发哔哩啦的说了一大堆。 “哟呵,你挺上路的啊,还知道反间谍计,是不是刚才打怕了?。”杨羽笑道。 “哥啊,别说打,说打就是欺负人了,我是个混混没错,可也从来不害人,反正跟踪人我觉得很神秘,这工作跟情报员一样。不就反间计嘛,我怎么不知道,电视剧看多了,看都看会了,这事本来又刺激有又有钱拿,我就来干了,可今天第一天就被发现了,这位大哥真厉害,他用鼻子把我闻出来的,真厉害。”伍要发放松了心情,听石放说要用反间计,又见这些人住的地方风景很好,保卫人员又这么厉害,一心想巴结,心想什么面具人,算他灰灰的老几。 林小平却不是很喜欢这人,他挺讨厌这副嘴脸的,但多年的习惯让他觉得不管什么人,只要主公能用就是对自己有用的人,这也是当年的长老告诉他的。 “嗯,”石放突然走了过去,一手把这人拎了起来,“大哥,干嘛,大哥,别啊,大哥……”。伍要发被拎了起来,在那张牙舞爪的乱叫着。 屋里的人也看呆,杨羽把脖子一身伸,嘴巴张得老大;唐平和陈珍也愣住了,但明显没有杨羽那么吃惊;陆大鹏睁着大眼看着石放;关晓珊手中的杯子都差点没拿稳,晃出点水打在手上,烫得她手一松,杯子滑落到桌上,她赶忙用手一扶,杯子才没有掉在地上。 林小平心里也一惊,心想这位主公果然有一手,不禁诧异的看了眼石放。 “别吵,不把你怎样。”石放拎着伍要发走出房间,回头对屋里人说句令众人哭笑不得的话道:“女人留下,男人过来。” 关晓珊莫名其妙,问道:“干嘛。” 杨羽接了句话:“他的意思是,战争让女人走开。” “切……,打完仗还不都回女人身边,跑得了么真是的。”关晓珊嘴巴一撅,不服气的说道。 “一看就不是省事儿的主,你瞧那样子,给得瑟的。”石放冲关晓珊说道,拎着伍要发的手不由得转动了一下,他的头“咚”的一声撞到了门上,痛的他叫道:“哎呀,大哥,你看着点啊。” “哦,不好意思,马上就好。”石放带着歉意说道,走出了门口。 “哦,谢谢啊。”伍要发横着身子摸着脑袋说道。 “你们两坐会,我们出去下。”唐平回头对陈珍说道。 “去,我在这陪着小关。”陈珍笑道。 “陈姐,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不去看看。”关晓珊看着陈珍说道。 “好玩?有什么好玩的?”杨羽说道。 “对你来说不好玩,对我来说可有意思了,我可以写到我的小说里去。”关晓珊撇了眼杨羽说道。 “不好意思,你找其他事写去。”杨羽说完冲唐平说道,“走了,外面说话。”说完一手拉着陆大鹏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唐平笑着摇了摇头,跟了出去。 关晓珊嘟囔了一句:“没礼貌。” 陈珍倒了杯水,冲关晓珊一笑说道:“怎么样,这里的氛围。” “很像过家家。”关晓珊无奈的说了句。 “哈哈哈哈哈,再怎么成熟的生活,也不就是过家家的么。”陈珍被说得大笑,“欢迎加入这个家庭。现在恐怕又要多个伴了。” “谁?”关晓珊问道。 “那个杨羽啊。”陈珍笑道。 关晓珊看了眼窗外,杨羽的背影正好走过去,闪到一边的树下。 石放走到树下,把伍要发轻轻放了下来,笑道:“你打算好了没。” “打算什么?”伍要发问道。 “笨蛋,刚才跟你说的。”陆大鹏说道。 “没问题啊。”伍要发说道。 “这里面有我电话,刚才我拨打了。”杨羽把手机递给伍要发说道,“既然要跟着我,你也放松下,事办成了,有你的好处。” “小平,给他拿杯水。”石放说道。 “好的。”林小平答应了一声,进了房间拿了一杯茶,走了出来,来到伍要发身边递了过去。 “谢谢,还真的渴了。”伍要发接过水杯说道。 “慢慢喝,别呛着。”唐平在一边说道。 “这几天你就跟着杨羽,所有的情况都正常汇报。”石放说道。 “好的。”伍要发答道。 “他们给了你新的指示后,你在再跟我们说,这些事办成了,你有好处。”石放说道。 “嗯,我都听各位大哥的。”伍要发喝了口水,点头道。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石放笑道。 “您问,老板。”伍要发把身子坐正答道。 “你进来这么久,狗怎么没有叫。”石放问道。 唐平这才发现这个问题,平时那阿黄见了只鸟都要嚎半天,今天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去看看。”林小平转向大门走去。 伍要发一脸茫然,说道:“什么狗,我来了才不到十分钟,我的电动车就在下面,我跟着他们给我发的这位大哥的定位进来的,没看见什么狗啊。” “这就奇怪了。”石放纳闷道,难道狗跑了? “会不会是跑哪里玩去了。”陆大鹏说道。 “不会,阿黄一般就在院子里和门口晃悠,肯定去哪里了。”唐平说分道。 “还有其他人?”杨羽看着伍要发问道。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接的单。”伍要发答道。 正说着,林小平在门口叫道:“主公,快来看。” 石放听了,纵身一跃,从树下“嗖”的一声,落在了大门口。 这几人都没看清石放的身影,就看见他人已经到了门口,正站在林小平身旁。 “我的天,他……他会飞…会飞…”,伍要发长大了嘴巴叫道。 杨羽和陆大鹏看懵了,杨羽定了定神,看了眼唐平,唐平却很平静,双眼看着石放的背影,注意到杨羽正看着自己,冲他苦笑了下,双手一摊,说道:“我说了,他变化很大。” “这变化也太大了,得打个十吨鸡血。”杨羽说道。 “那天就不对劲,一下子就制住了我,这石哥怎么了,这么牛来了。”陆大鹏也在一边说道。 “十吨鸡血要能打出这效果,我现在改行去养鸡。如果他愿意告诉我们话,我们早晚会知道,走,先去看看。”唐平说道。 三人一起向门口走去。 一到门口,都愣住了。 只见一只五六米高,满身红毛,身上还披着青色鳞片,双眼有水桶那么大的东西站在门口,四只爪子立在地上,一张马脸上露出一排獠牙,口里正叼着一只狗,两只耳朵竖起来,正直愣愣的看着门口五人,口里还不时的喘着气。 “妈呀,这是啥。”一个声音从五人背后响起。 杨羽一回头,原来是伍要发也跟了过来看热闹,却被吓的裤子都湿了。 这东西听了,低头把狗放在了地上,那阿黄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尾巴卷的紧紧的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麒麟?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唐平说道。 “这里以前,就叫麒麟山。”石放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东西说道。 这东西好像听懂了一样,不住的摇着一只赤红色的尾巴,把身子放低了,巨大的脑袋也低了下来,左右摇晃着。 “它在撒欢,没有恶意,我能感觉得到”,林小平神情微微放松了下,盯着这东西说道。 “那就看看。”石放说完走了上前。 “石头,小心。”唐平叫道。 “别过去,石头。”杨羽也叫道。 “石哥。”陆大鹏也叫道。 林小平没有出声,他想看看,这位新的主公,到底有多少胆量。 “它若有歹意,我们有几个是它对手?”石放说完走了过去。 这东西后退了几步,石放冲它挥了挥手,说道:“喂,来的都是客,你没恶意的话,让我摸摸。” 这东西把头昂了起来,“喔昂……”,发出一声低吼。 一只前爪抬了起来,左右挥舞了一下,又把头低了下来。 那爪子上方一道血迹,“它受伤了,”石放说道。 石放慢慢靠近了几步,离这东西的嘴不到两米的距离,他伸出手,他的手变的通红,这东西见了红光,立即趴了下来,把个受伤的前爪伸向石放的手,与他手上的红光一碰,这东西又发出“喔昂”一声,脑袋晃动了几下,尾巴摇了摇。 这两声叫唤,早惊动了房子里的陈珍和关晓珊,二人一起跑了出来,眼前的一幕把二人惊呆了。 一百一十九章 拍照绝不行 “这……,这是什么?”关晓珊看着门口的东西颤抖颤声道。 “我……,我不知道。”陈珍眼睛盯着门口,看到唐平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门口的五人大气都没出一下,石放用手碰了碰这东西的爪子,这东西把爪子伸开,它只有四个脚趾,每根脚趾上都有一块钢铁般的指甲,前腿爪子上方,有一道划痕,那里破了道口子,正往外淌着血。 石放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手突然像火烧一样,感到一阵炽热。 这东西自然的把受伤的部位靠近了石放的手,红光越来越亮,光线把石放的手和被唐平称为麒麟的爪子遮住了。 强烈的红光射来,身后四人都被这光照得睁不开眼睛,都忙用手臂挡住。 红光里,这麒麟浑身像着了火一下,全身突然冒出火焰。 林小平有点担心石放,大叫了一声:“主公。”说完就要往前冲。 唐平拉了他一把说道:“别过去”。 “别过来,我没事,就是觉得很热。”石放应道。 火红的光里,这麒麟“喔昂”的又叫了一声,把头抬了起来,晃了晃那近两米的脑袋,火焰消失了。 一阵莫名的狂风从山下倒吹了上来,两边的树叶被吹得“哗啦”作响,这麒麟立即转身,冲着山下张开了爪子,众人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从风后吹来的方向闪了过来。 黑影绕过麒麟直接向石放扑来,石放下意识的用手一挡,手上的红光自然的在空中划了一道红线,直向黑影劈去,那黑影向右一偏,还是躲闪不及,被红光劈中了右边,黑影发出“吱”的一声,向后一闪,没了踪影,风也顿时停了。 这麒麟看了看山下,又把头转了过来,把身子伏下,看着石放,又摇头又摆尾。 它把那只受伤的爪子抬了起来,在石放面前晃了晃,众人都看向它那刚才受伤的地方,居然痊愈了,连个疤痕都没有。 林小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脸惊喜的看着石放。 “哦,好了是,好了就好了。”石放冲这麒麟笑道。 这麒麟把嘴巴向左边一侧,张开嘴巴吐出一团火,又转过来看着身后的人,它绕开石放,看了看后面的四人。 “哇哇,它要过来,它要吃我。”伍要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一边两手撑着地,把屁股往后使劲的挪动着。 麒麟看了眼伍要发,没搭理他,又走到杨羽跟前,低头看了看杨羽,杨羽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这麒麟立即把头低下来,两只巨眼看了看杨羽,杨羽憋了半天蹦出一句:“你瞅啥?” 这麒麟立即把头抬了起来,身子也直了起来,两只前爪抬了起来,眼看就要朝杨羽踩下去,杨羽赶忙后退了几步,麒麟的爪子落下,没有踩向杨羽,它冲着杨羽“呼噜呼噜”了两声,把头又一侧,拿左眼看了看杨羽,那意思满是一付“瞅你咋地”的感觉,杨羽倒也不敢吱声,任它看着自己,喉咙里有点干,他咽了口唾沫,也看着这麒麟。 麒麟也没再看他,又走到唐平、陆大鹏和林小平面前看了看,把头低着,拿鼻子一个个闻了闻,三人都不敢乱动,笔直的站在那里,像接受检阅一样站成了一排。 闻过三人之后,又抬头远远看了看门里楼前站着的关晓珊和陈珍,那拿头拱了拱,转身看着石放。 石放也不敢有太大动静,静静的看着这麒麟,这麒麟踱了两步,走回石放身边,突然把个身子一伏,竟然趴了下来,尾巴扫了扫地面,把个头呆萌的放到石放的脚背上嗅了嗅,侧着脸,拿头在石放的脚背上蹭来蹭蹭去的。 石放松了口气,蹲了下来,拿手摸了摸这张大脸:“伙计,你几个意思,有什么事么。” 这麒麟听了,居然翻转了身子,倒卧在地上,把个肚皮露了出来,肚皮那里鲜红鲜红的,还夹杂这一道道金色的鳞片。 “无角?”石放注意到这麒麟没有角,仔细一看,原来它头右边有一个洞,另一边还剩一小截断在那里,刚才站着看不见,现在它趴下了,众人才注意到这麒麟本来是角的,一只被整根拔了,另一个只断了。 “这是跟什么东西打过架,角都没了。”唐平在一边说道。 “那得是什么东西,能把它的角都拔了。”陆大鹏说道。 “应该就是刚才那道黑影,那东西像一只鸟,我没看清,不过我好像伤着它了。”石放摸了摸麒麟的肚皮说道。 “嚓”的一声,是手机拍照的声音。 这麒麟刷的一下突然翻转了身子,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看着门内,众人也一起看向门里。 关晓珊不知什么时候慢慢靠近了过来,正拿着手机对着麒麟,陈珍跟在她身后。 这麒麟突然昂起头“喔昂”了一声,又俯身用右边的前爪挠着地面,青黑色的柏油路面被它抓的裂开一道道痕迹。 “别拍。”石放刚说完,这麒麟就蹦了过去跃过门前五人的身子,“砰”的一声落在关晓珊面前,冲她吼了一声“喔昂昂……”。 杨羽见了立即充了过去,双手一拦,挡在关晓珊面前。 “别伤他们,”石放又一纵身,落到麒麟身旁。 “哇,又飞了。”伍要发在地上叹道。 这麒麟见石放跟了过来,看了他一眼,还是冲着关晓珊低声吼着,发出“喔……喔……喔……”这种狮子不狮,虎不虎的声音,把个关晓珊吓得把手机一扔,双手抱住杨羽的肩膀,躲在他的背后瑟瑟发抖。 杨羽冲麒麟结结巴巴的吼道:“别……别别过来,过来……我揍揍揍……揍你。” 关晓珊在他背后哭笑不得的结巴道:“你……你揍它?你揍……揍得过它么?别……别说话,再说它过……过来了。” 这麒麟却一转头,朝一边地上的手机走过来。 “别……别别别怕,没……没没事,它去看……看手机了。”杨羽说道。 “它……它……它看我手机干嘛。”关晓珊结巴的说道。 “它……它它,它可能想看下你拍……,拍……得怎样。”杨羽继续结巴的说道。 关晓珊双手紧紧的抱住杨羽的肩膀,又忍不住好奇的心思,把个脑袋架在杨羽的肩膀上偷看着这麒麟。 唐平说道:“石头,把手机照片删了,它不喜欢拍照。” 石放这才明白过来,立即跟着麒麟走到地上的手机边,这麒麟正怒视着手机,嘴里“呼呼”的喘着大气,正要拿爪子碰那手机,石放走了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照片,却是蒙的,并没有拍到什么。 石放把照片点开,拿到麒麟面前,说道:“喂,没拍到你。” 这麒麟拿眼睛看过来,侧脸看了看,好像还不是很满意,拿脸侧向石放,爪子在地上抓了几下,“翻页是?我没骗你,”说完石放把头对着唐平,笑道:“这家伙疑心病还挺重。” “还不快翻页,一会它翻了脸怎么办。”陈珍走到唐平身边急道。 “哦……”,石放只得把手机拿到麒麟眼前,一张张的翻着照片。 “别翻,那里面有……”关晓珊急忙道。 “我不多翻,看几张就可以了。”石放不耐烦的说道,说完随手翻了几张,都是关晓珊的自拍,又翻到一张,却是一个男人的侧面,正坐在座位上上打着瞌睡,这不杨羽么,石放瞥了眼杨羽身后的关晓珊,嘴角微微一笑。 关晓珊立即在杨羽背后把食指竖了起来,放在嘴唇中间,示意石放不要出声。 “没什么呀,你看看,人家没拍你。”石放冲麒麟说道。 麒麟看了眼石放,沉默了下来,又拿鼻子闻了闻手机,悻悻的向门口走去。 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麒麟走到门边,冲石放“喔嗷”了一声,嘴里掉落了几团小火苗,转身走出了门外。 门外的路上,就像有一扇隐形的门一样,这麒麟迈着步子,前半个身子消失了,后半个身子,快要消失时,竟然把屁股撅了一下,“呼叱”的一声,居然放了一个屁,隐约看到它屁股那位置喷出一道黄色的火焰,然后整个身子都消失了。 “这东西,气性还挺大,伤好了就翻脸,走了还不忘放个屁。”陆大鹏叫道。 “这不是放屁,它是留下气味,下次好过来。”林小平解释道。 “哦,还有这事?下次还来?来干嘛,吃饭啊?”陆大鹏笑道。 唐平走了过来,看了眼石放,说道:“你有很多事情没有跟我们说。” “我这不都刚刚才知道么?”石放说道。 “我才来半天,你这里可真是神奇得很啊。”杨羽说道。 “哈哈,真有意思。”关晓珊躲在杨羽身后说道。 陈珍和唐平回头一看,见杨羽的手还是张开着的,关晓珊把个下巴架在杨羽肩膀上看相着这边。 陈看了一眼唐平,靠了过去,也把个脑袋架在唐平肩膀上:“喔,这样果然很……”。 话还没完,唐平吓得一闪,陈珍的下巴架了个空,差点往前扑在地上,唐平赶忙用手去扶,陈珍却一脸通红的打掉唐平的手,拿眼睛狠狠的看着唐平。 唐平一愣,问道:“干嘛啊?” “没干嘛。”陈珍没好气的回道,一边回头快步走向一楼的房间。 “人家生气了,还不去哄哄。”伍要发坐在地上说笑道。 唐平赶忙跟了过去,众人看了看,一阵哈哈大笑。 关晓珊的下巴还在杨羽肩膀上,双手依然紧紧抱着杨羽的双臂,也在那哈哈大笑。 石放看了眼,没吱声,像没看见一样,对地上的伍要发说了声:“你过来。”就往楼梯那走去。 一边的林小平和陆大鹏互相看了一眼,嘴角各自一笑,一起从杨羽和关晓珊面前走过,也当做没看见一样。 杨羽仍然双臂展开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眼关晓珊,说道:“你累么。” “不累啊。”关晓珊莫名的问道。 “那麻烦你把下巴拿开,我有点累了。”杨羽说道。 关晓珊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还抓这着杨羽的胳膊,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把下巴挪了下来,突然觉得下巴那空荡荡的。 关晓珊的下巴一挪开,杨羽放下了手臂,揉了揉肩膀,手臂抬得太久,那里有点酸。 “怎么了,这就架了一下,就累了?”关晓珊嗔道。 “要不拿你肩膀来,我把下巴搁你那试试。”杨羽说道,“看不出,人小头大,脑袋还挺沉的。” “你说谁头大。”关晓珊瞪着眼睛问道。 “这里还有谁?”杨羽自顾自的揉着肩膀说道。 “你……,你腰细腿粗,头发跟卷毛似的,你就是个猩猩。”说完关晓转身向楼前走去。 “咳这……,都干嘛呢,都被那火麒麟喷了一样。”杨羽说着,跟了上去。 一百二十章 真友不弃义 一楼院子里,石放正和林小平陆大鹏站在一起,那个伍要发也站在地一边树下,今天这经历够他跟后代吹吹上几十年,一时竟然忘了裤湿了,光站那里傻笑。 石放见了,对伍要发说道:“你去一楼后面的洗手间洗个澡,里面的柜子里有沙滩裤,快去换。” 伍要发一听,脸一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忙点头道:“哦哦,谢谢。”说完朝洗手间走了过去。 “知道在哪么?”石放问。 “他知道,刚才就是从洗手间那上的树。”林小平笑道。 三人又透过窗户,看着唐平在房间里哄着陈珍,门口的关晓珊气呼呼的跑进了房间,她一眼看见陈珍正掐着唐平的胳膊说道:“下次我靠过去你再躲开,我就永远不跟你说话。” “哦哦哦,好的好的好的,你先松开。”唐平忍着痛的叫道,一抬眼看见关晓珊正站在门口,立马不说话。 陈珍也转头看见了关晓珊,冲她一笑,“呵呵。” 关晓珊掉头就走,却一头撞到了杨羽身上:“你干嘛?” “我走路啊,我干嘛?”杨羽被她的脑壳顶了一下,用手捂着胸口说道。 “走路不会看着点,跟那么近干嘛。”关晓珊抱道。 “你也太不讲理了,我根本没跟着你,你自己突然急停倒车,反而怪我追尾……,真是的。”杨羽怼到。 “懒得跟你说。”关晓珊一甩头往楼梯走去。 “好了别吵了,说正事,都来,”石放冲他们二人叫道,又对里面房间说道:“唐平,你们好了没,要开会了。” “好了好了好了。”唐平应到。 关晓珊可能在云顶呆久了,听到开会两个字,脚步停住了。 众人又坐到了一起,这个下午实在太多事情。 石放说道:“麒麟我不知道怎么来的,我为什么发红光,可能跟我的遇见的那个不明物体有关。” “什么不明物体?”杨羽问道。 石放看了眼唐平,唐平没有反应,石放说道:“一个古玩市场买来的罐子,它会放红光,我也被它影响了,就也放了红光,现在那东西不知道去哪了,就这么简单。林小平兄弟是任老师傅介绍来的…………”林小平的身份他没有明说,唐平组织的事,他也没说,怕引起大家的误会,其他比如瓜神教的事情,他具体都说了下,除唐平以外,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今天出了这只麒麟,他实在不能不给众人一个交待,他连这些都不想说。 “难怪我第一次见你,你身上就放着那光。”陈珍说道。 “我的天,石头,你这番机遇,我盼都盼不来。”杨羽笑道。 “石哥,神了。”陆大鹏说道。 “匪夷所思,这故事精彩。”关晓珊把手放在桌面上,撑着下巴说道。 “这不是故事,这是真事。”杨羽看了她一眼说道。 “有人信,就是真事,没人信,就是故事,懂么?”关晓珊回了他一句。 “我很好奇这麒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知道你能治它伤。” 唐平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石放答道。 “哇,今天真神奇啊,这辈子能瞧见麒麟,不枉此生啊。”伍要发洗了个澡,换了条大裤衩走了进来,一手拿毛巾擦着脑袋,就像跟这群人很熟悉一样,大大咧咧的笑道。 “你跑进来干嘛。”陆大鹏冲他说道。 这话把伍要发问得一楞。 “坐,你等会有事要办。”石放说道。 “哦,谢谢大哥。”伍要发瞥了眼陆大鹏,到墙边摸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大哥,噢不,大神,有什么事,您吩咐,跟您办事还有啥说的,一句话,赴汤蹈火都去。” “你?还赴汤蹈火?尿的裤子还没干,牛皮就吹起来,你也不害臊。”陆大鹏被他瞥了一眼,有点窝火,取笑了他一句。 “哈哈哈哈哈。”杨羽大笑道。 “这大哥真爱说笑,我害怕是没错,可对付您们说的那帮混账,我还是有胆子的,有这位神人在这,这里各位又个个都是英雄侠女,又加上您这么高大威猛的帮手,我还怕什么,您说是不是?” 伍要发倒不生气,笑着答道,这话夸遍了众人,独独把取笑他的陆大鹏说成是帮手,不轻不重,褒中带贬,陆大鹏却没听出来。 石放拍了下桌子,吓得伍要发一愣,石放指着他说道:“聪明是好事,可凡事都拿来用上,不见得你能真赚了便宜,那就是些个小聪明,据理力争可以,吃不得一点亏可不是好事,明白么。” 伍要发听了一脸通红,忙起身说道:“大哥不要生气,我这人就这点小聪明,您说得对,我吃这个吃大亏了,以后我不会了。”说完站直了,对着陆大鹏说道:“大哥,我给您道歉,刚才不该挖苦您,对不起。” 陆大鹏却莫名其妙:“什么?挖苦什么?” “哈哈哈,”杨羽拍了拍陆大鹏笑道,“我们都是英雄侠女,偏你就是高大威猛的帮手,他刚才是在说你二楞子,没听出来?哈哈哈,这家伙刁滑得很。” 陆大鹏一听就火了,却又见伍要发正站在那毕恭毕敬的跟自己道歉,心里火气消了大半,心想自己也是怼人家在先,又见他这副态度,索性卖个人情:“没事伙计,我这人就是五大三粗,可不就是个二楞子么,再说也是我取笑你在先,你怼得好。” 这话倒更让伍要发脸红,一来一去,众人都觉得这陆大鹏更有度量,这伍要发当下就吃了这小聪明 的亏,心想这该死的嘴巴,怎么就管不住呢。 “人都难免犯错,知错就改,还不是好汉一条,坐,没事了。”陈珍心软,见不得人难堪,在一边说道。 伍要发转头感激的看了眼陈珍,心想这姑娘可真好,忙点头笑道:“谢谢,谢谢各位不计较,谢谢。” “坐,一会得跟你说事。”石放他一笑,伍要发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没有了刚才进来的随意。 林小平看了一笑,没吭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赞赏的看了眼陈珍。 “杨羽,先说你的事,他们是谁。”石放对杨羽说道。 “这就到我这了?果然是个主公!”杨羽笑道。 石放听了一愣,看着杨羽,林小平在一边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喝茶。 杨羽立即说道:“别,我是玩笑,别那样看着我。”说完对林小平一笑,“别介意兄弟,我们老相识了,刚才多亏了你。” “不会,这本来就是我主公,您是他朋友,请随意说话,不必考虑我的感受。”林小平看着杨羽,平静的说道。 杨羽点头一笑,转脸向石放说道:“是这样的。我一直在做古玩生意,一年前认识了一位姓皮的,他常来我调李里,有时会买点小物件回去把玩,也都不贵,千把块的东西。 有一次,他带了点瓷器放我店里,让我帮他卖,卖了给我百分之十的提成。” 关晓珊插嘴道:“这是好事啊,代售啊。” 杨羽看了她一万眼说道:“对啊,我心想这店里东西多几样货是好事,他还给了标价,低于三十万不卖,他那东西,多看几眼,就知道是高仿品。这真的东西我可能会看走眼,可假东西,我基本都能看出来。 可奇了怪了……”。 唐平说道:“卖出去了?” “对,过了两天,店里就来了个人,看了那东西就问价,我开了个五十万。” “五十万?你可真黑。”陆大鹏笑道。 杨羽满不在乎的说道:“他真要买会还价,你得给人一种还了价的满足感。” “无良奸商!说的就是你。”关晓珊在一边说道。 “别打岔,你小姑娘家懂什么。”杨羽说道。 “嗯,继续,三十万成交了?”石放问道。 “是的,他直接还价到三十万,我就卖了。”杨羽道,“后来陆陆续续那姓皮的都拿东西来卖,每次都卖出去了,总共卖了二百来万。 后来又拿了次东西来,叫我上拍卖。这次说是八大山人的画,还拿一个瓷器说是晚清的青花釉里红。” “釉里红?还青花?那不得上亿?”石放说道。 “大哥,您说的是乾隆年的官窑,这个是晚清的,能到同治年间就不错了,还能卖个一二百万,可这两个都是高仿品。一千七八百万,谁买?摆明了有猫腻。” “这是把资金变白了。”唐平说道,“这钱你也敢黑?” “炒股亏了,房子抵押给了银行,我喝西北风啊。”杨羽说到这,神情有点沮丧。 “古董做的好好的,干嘛去炒股。”石放问道。 “我贪心呗,看着人家都好几千万的花着,又是豪车又是美女,我就想着翻几倍,攒够了钱,以后媳妇也不会跑了。”杨羽说完,掏出一个盒烟来。 “媳妇跑了?你不是不抽烟的么,”唐平问道。 “生活会让你想抽一口。”杨羽说着,拿出一根烟,递给石放,石放伸手到一半,看了眼一边的陈珍和关晓珊,笑着摆了下手说道:“有女士在。” 陈珍却忙说道:“没关系,这里很通风。” 关晓珊听杨羽说到媳妇跑了的事,也说道:“没事,抽。” 杨羽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桌上,右手拿着那根烟,却没有点着,抬头看着窗外说道:“股票套了二百多万,亏了百分之七十,这头贷款了一百多万,一来一去,我这十几年,等于都白干了,把些东西都盘了一些,便宜卖了好些东西,把贷款还上了,房子给了媳妇,然后就离了。” “所以这一笔,你黑了他们。”石放倒没怎么在意,把身子往椅子里一靠,说道。 “嗯,光是这也不至于,我还欠着亲戚朋友一些钱,这些钱要是不还的话,人都没法做,都是些我困难时帮助过我的人,我一想起这些,觉都睡不着。”杨羽说着,眼睛有点红。 关晓珊坐在他身边,听到这人的心事,不禁有些动容,见他手上 夹着那根烟没点,伸手拿起打火机,“哒”的一声,替他把火点着了。 杨羽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关晓珊正拿着打火机看着他,一双眼睛在火光下闪亮闪亮的,杨羽忙拿着烟叼在嘴上凑了过去,点着了火,冲关晓珊一笑,说了声“谢谢”。 关晓珊一笑,把打火机放回了原处。 “兄弟,”杨羽冲石放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事,这有啥,你说出来我们替你想办法,这事你堂堂正正,怕什么,东西是你名下的,钱又进的你的账户,谁敢动你。”石放坐正了身子,朝杨羽靠近了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 杨羽看着放笑道:“伙计,难得你听了这事还能坐下来,这也就是你,我的一些朋友听了,都躲躲得远远的,生怕给他们带来些不好的事,还有更可气的是…………” “更可气的是,还有些所谓的朋友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把你说得一无是处,四处说你做人差劲,就连你说句话都好像没有一句是对的一样,尽是帮垃圾。”伍要发在一边听得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声插嘴道。 众人都一愣,一齐看向伍要发。伍要发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马上收了声,笑道:“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您继续。” “伍要发,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石放笑道,伍要发摇摇头不再说话。 “伙计,你说得对,这种人有,多了去了。”杨羽看着伍要发,冲他一笑。 唐平说道:“这叫落井下石,又显得自己很够意思,口口都是为你好,又不拿出实际行动。 立个友谊的牌坊,说了你一通不是,还打着帮了你为你好的旗号。” “呵呵,算了,人情么,人家说这种话的人,也有帮过我的地方,我也都记得。”杨羽摇了摇头说道。 林小平听了半天,忍不住说道:“杨先生不必惦记这种小小的人情,真正帮助你为你好的人,他一定有个很好的态度,态度,决定了一切,连个好态度都没有,你就不用放他们在心上” 这话还只能他人说出来,杨羽心里到真是这么想,但是被林小平现在说出来,不亚于雪中送炭。 “但凡你那所谓帮助过你一点小忙的朋友,兴许你还欠着钱和人情,但无论他是当面还是背后,只要他开始对你态度不恭,你们就已经不是朋友了,这样的人,可以舍弃了。”林小平正色道。 杨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小平,点了下头说道:“兄弟,这话我记住了,谢谢,不过我也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要审视下自己,为什么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 “真正的朋友,哪怕你得罪了全世界,他也站在你一边。”林小平又说了一句。 “现在还有这样的兄弟么?”伍要发忍不住问道。 “有,我就是这样的人。”石放心里对林小平更加欣赏,面上却看着伍要发说道:“真正的朋友,绝不会忘了情义”。 “我也是。”陆大鹏说道。 “我们都是。”唐平说道。 林小平看着石放说道:“我跟主公一样。” 伍要发眼睛有些红,心里热热的,虽然这些人不是自己的朋友,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这份友谊,他真希望自己也有一群这样的朋友,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什么。 杨羽笑了笑,说道:“这种朋友,得有实力当的。” “巧得很,我恰好有这个实力。”石放眼睛一闪,说道:“兄弟,记住那些曾经帮助过你的人,那些曾经对你没有抱怨人,当然了,有的可能牢骚两句,也别放在心上,咱们不有的是机会么”。 杨羽冲石放一眨眼,笑道:“嗯,我不会忘了你的。” “少来了”,石放一笑,把头转向伍要发:“伍要发。” “嗯……,啊?”伍要发听得入神,没想到石放突然叫他,支吾道。 “明天你跟他们去说,这里只有杨羽一人,而且看见他喝醉了酒,还带了钱来。”石放说道。 “啊…?哦哦哦,好的。”伍要发开始一愣,马上又明白了过来。 “办好了,你的债务,我们替你还。”石放补充了一句。 “真的么?”伍要发站了起来,转念又问:“大哥,你咋知道我欠着债?” “你那两句感慨,没有切身经历,说得出来么?”石放笑道。 “您可真是神人,又会飞又会猜心思,我看那些人的好日子到头了。”伍要发摸着脑袋说道。 “你当我是风筝,还飞?”石放笑道。 “哈哈哈哈哈”。 一番话说众人一阵大笑。 关晓珊也跟着笑着,看着身边这些人,加上那个神话中的麒麟出现,她觉得这个团队,虽然有点土,又有点神神叨叨,可是还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 听说过于人性化的团队都失败了,但她相信,这个团队,一定会成功。她觉得有的经验和道理,都有个局限性,这里,就是例外。 一百二十章 真友不弃义 一楼院子里,石放正和林小平陆大鹏站在一起,那个伍要发也站在地一边树下,今天这经历够他跟后代吹吹上几十年,一时竟然忘了裤湿了,光站那里傻笑。 石放见了,对伍要发说道:“你去一楼后面的洗手间洗个澡,里面的柜子里有沙滩裤,快去换。” 伍要发一听,脸一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忙点头道:“哦哦,谢谢。”说完朝洗手间走了过去。 “知道在哪么?”石放问。 “他知道,刚才就是从洗手间那上的树。”林小平笑道。 三人又透过窗户,看着唐平在房间里哄着陈珍,门口的关晓珊气呼呼的跑进了房间,她一眼看见陈珍正掐着唐平的胳膊说道:“下次我靠过去你再躲开,我就永远不跟你说话。” “哦哦哦,好的好的好的,你先松开。”唐平忍着痛的叫道,一抬眼看见关晓珊正站在门口,立马不说话。 陈珍也转头看见了关晓珊,冲她一笑,“呵呵。” 关晓珊掉头就走,却一头撞到了杨羽身上:“你干嘛?” “我走路啊,我干嘛?”杨羽被她的脑壳顶了一下,用手捂着胸口说道。 “走路不会看着点,跟那么近干嘛。”关晓珊抱道。 “你也太不讲理了,我根本没跟着你,你自己突然急停倒车,反而怪我追尾……,真是的。”杨羽怼到。 “懒得跟你说。”关晓珊一甩头往楼梯走去。 “好了别吵了,说正事,都来,”石放冲他们二人叫道,又对里面房间说道:“唐平,你们好了没,要开会了。” “好了好了好了。”唐平应到。 关晓珊可能在云顶呆久了,听到开会两个字,脚步停住了。 众人又坐到了一起,这个下午实在太多事情。 石放说道:“麒麟我不知道怎么来的,我为什么发红光,可能跟我的遇见的那个不明物体有关。” “什么不明物体?”杨羽问道。 石放看了眼唐平,唐平没有反应,石放说道:“一个古玩市场买来的罐子,它会放红光,我也被它影响了,就也放了红光,现在那东西不知道去哪了,就这么简单。林小平兄弟是任老师傅介绍来的…………”林小平的身份他没有明说,唐平组织的事,他也没说,怕引起大家的误会,其他比如瓜神教的事情,他具体都说了下,除唐平以外,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今天出了这只麒麟,他实在不能不给众人一个交待,他连这些都不想说。 “难怪我第一次见你,你身上就放着那光。”陈珍说道。 “我的天,石头,你这番机遇,我盼都盼不来。”杨羽笑道。 “石哥,神了。”陆大鹏说道。 “匪夷所思,这故事精彩。”关晓珊把手放在桌面上,撑着下巴说道。 “这不是故事,这是真事。”杨羽看了她一眼说道。 “有人信,就是真事,没人信,就是故事,懂么?”关晓珊回了他一句。 “我很好奇这麒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知道你能治它伤。” 唐平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石放答道。 “哇,今天真神奇啊,这辈子能瞧见麒麟,不枉此生啊。”伍要发洗了个澡,换了条大裤衩走了进来,一手拿毛巾擦着脑袋,就像跟这群人很熟悉一样,大大咧咧的笑道。 “你跑进来干嘛。”陆大鹏冲他说道。 这话把伍要发问得一楞。 “坐,你等会有事要办。”石放说道。 “哦,谢谢大哥。”伍要发瞥了眼陆大鹏,到墙边摸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大哥,噢不,大神,有什么事,您吩咐,跟您办事还有啥说的,一句话,赴汤蹈火都去。” “你?还赴汤蹈火?尿的裤子还没干,牛皮就吹起来,你也不害臊。”陆大鹏被他瞥了一眼,有点窝火,取笑了他一句。 “哈哈哈哈哈。”杨羽大笑道。 “这大哥真爱说笑,我害怕是没错,可对付您们说的那帮混账,我还是有胆子的,有这位神人在这,这里各位又个个都是英雄侠女,又加上您这么高大威猛的帮手,我还怕什么,您说是不是?” 伍要发倒不生气,笑着答道,这话夸遍了众人,独独把取笑他的陆大鹏说成是帮手,不轻不重,褒中带贬,陆大鹏却没听出来。 石放拍了下桌子,吓得伍要发一愣,石放指着他说道:“聪明是好事,可凡事都拿来用上,不见得你能真赚了便宜,那就是些个小聪明,据理力争可以,吃不得一点亏可不是好事,明白么。” 伍要发听了一脸通红,忙起身说道:“大哥不要生气,我这人就这点小聪明,您说得对,我吃这个吃大亏了,以后我不会了。”说完站直了,对着陆大鹏说道:“大哥,我给您道歉,刚才不该挖苦您,对不起。” 陆大鹏却莫名其妙:“什么?挖苦什么?” “哈哈哈,”杨羽拍了拍陆大鹏笑道,“我们都是英雄侠女,偏你就是高大威猛的帮手,他刚才是在说你二楞子,没听出来?哈哈哈,这家伙刁滑得很。” 陆大鹏一听就火了,却又见伍要发正站在那毕恭毕敬的跟自己道歉,心里火气消了大半,心想自己也是怼人家在先,又见他这副态度,索性卖个人情:“没事伙计,我这人就是五大三粗,可不就是个二楞子么,再说也是我取笑你在先,你怼得好。” 这话倒更让伍要发脸红,一来一去,众人都觉得这陆大鹏更有度量,这伍要发当下就吃了这小聪明 的亏,心想这该死的嘴巴,怎么就管不住呢。 “人都难免犯错,知错就改,还不是好汉一条,坐,没事了。”陈珍心软,见不得人难堪,在一边说道。 伍要发转头感激的看了眼陈珍,心想这姑娘可真好,忙点头笑道:“谢谢,谢谢各位不计较,谢谢。” “坐,一会得跟你说事。”石放他一笑,伍要发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没有了刚才进来的随意。 林小平看了一笑,没吭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赞赏的看了眼陈珍。 “杨羽,先说你的事,他们是谁。”石放对杨羽说道。 “这就到我这了?果然是个主公!”杨羽笑道。 石放听了一愣,看着杨羽,林小平在一边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喝茶。 杨羽立即说道:“别,我是玩笑,别那样看着我。”说完对林小平一笑,“别介意兄弟,我们老相识了,刚才多亏了你。” “不会,这本来就是我主公,您是他朋友,请随意说话,不必考虑我的感受。”林小平看着杨羽,平静的说道。 杨羽点头一笑,转脸向石放说道:“是这样的。我一直在做古玩生意,一年前认识了一位姓皮的,他常来我调李里,有时会买点小物件回去把玩,也都不贵,千把块的东西。 有一次,他带了点瓷器放我店里,让我帮他卖,卖了给我百分之十的提成。” 关晓珊插嘴道:“这是好事啊,代售啊。” 杨羽看了她一万眼说道:“对啊,我心想这店里东西多几样货是好事,他还给了标价,低于三十万不卖,他那东西,多看几眼,就知道是高仿品。这真的东西我可能会看走眼,可假东西,我基本都能看出来。 可奇了怪了……”。 唐平说道:“卖出去了?” “对,过了两天,店里就来了个人,看了那东西就问价,我开了个五十万。” “五十万?你可真黑。”陆大鹏笑道。 杨羽满不在乎的说道:“他真要买会还价,你得给人一种还了价的满足感。” “无良奸商!说的就是你。”关晓珊在一边说道。 “别打岔,你小姑娘家懂什么。”杨羽说道。 “嗯,继续,三十万成交了?”石放问道。 “是的,他直接还价到三十万,我就卖了。”杨羽道,“后来陆陆续续那姓皮的都拿东西来卖,每次都卖出去了,总共卖了二百来万。 后来又拿了次东西来,叫我上拍卖。这次说是八大山人的画,还拿一个瓷器说是晚清的青花釉里红。” “釉里红?还青花?那不得上亿?”石放说道。 “大哥,您说的是乾隆年的官窑,这个是晚清的,能到同治年间就不错了,还能卖个一二百万,可这两个都是高仿品。一千七八百万,谁买?摆明了有猫腻。” “这是把资金变白了。”唐平说道,“这钱你也敢黑?” “炒股亏了,房子抵押给了银行,我喝西北风啊。”杨羽说到这,神情有点沮丧。 “古董做的好好的,干嘛去炒股。”石放问道。 “我贪心呗,看着人家都好几千万的花着,又是豪车又是美女,我就想着翻几倍,攒够了钱,以后媳妇也不会跑了。”杨羽说完,掏出一个盒烟来。 “媳妇跑了?你不是不抽烟的么,”唐平问道。 “生活会让你想抽一口。”杨羽说着,拿出一根烟,递给石放,石放伸手到一半,看了眼一边的陈珍和关晓珊,笑着摆了下手说道:“有女士在。” 陈珍却忙说道:“没关系,这里很通风。” 关晓珊听杨羽说到媳妇跑了的事,也说道:“没事,抽。” 杨羽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桌上,右手拿着那根烟,却没有点着,抬头看着窗外说道:“股票套了二百多万,亏了百分之七十,这头贷款了一百多万,一来一去,我这十几年,等于都白干了,把些东西都盘了一些,便宜卖了好些东西,把贷款还上了,房子给了媳妇,然后就离了。” “所以这一笔,你黑了他们。”石放倒没怎么在意,把身子往椅子里一靠,说道。 “嗯,光是这也不至于,我还欠着亲戚朋友一些钱,这些钱要是不还的话,人都没法做,都是些我困难时帮助过我的人,我一想起这些,觉都睡不着。”杨羽说着,眼睛有点红。 关晓珊坐在他身边,听到这人的心事,不禁有些动容,见他手上 夹着那根烟没点,伸手拿起打火机,“哒”的一声,替他把火点着了。 杨羽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关晓珊正拿着打火机看着他,一双眼睛在火光下闪亮闪亮的,杨羽忙拿着烟叼在嘴上凑了过去,点着了火,冲关晓珊一笑,说了声“谢谢”。 关晓珊一笑,把打火机放回了原处。 “兄弟,”杨羽冲石放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事,这有啥,你说出来我们替你想办法,这事你堂堂正正,怕什么,东西是你名下的,钱又进的你的账户,谁敢动你。”石放坐正了身子,朝杨羽靠近了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 杨羽看着放笑道:“伙计,难得你听了这事还能坐下来,这也就是你,我的一些朋友听了,都躲躲得远远的,生怕给他们带来些不好的事,还有更可气的是…………” “更可气的是,还有些所谓的朋友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把你说得一无是处,四处说你做人差劲,就连你说句话都好像没有一句是对的一样,尽是帮垃圾。”伍要发在一边听得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声插嘴道。 众人都一愣,一齐看向伍要发。伍要发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马上收了声,笑道:“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您继续。” “伍要发,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石放笑道,伍要发摇摇头不再说话。 “伙计,你说得对,这种人有,多了去了。”杨羽看着伍要发,冲他一笑。 唐平说道:“这叫落井下石,又显得自己很够意思,口口都是为你好,又不拿出实际行动。 立个友谊的牌坊,说了你一通不是,还打着帮了你为你好的旗号。” “呵呵,算了,人情么,人家说这种话的人,也有帮过我的地方,我也都记得。”杨羽摇了摇头说道。 林小平听了半天,忍不住说道:“杨先生不必惦记这种小小的人情,真正帮助你为你好的人,他一定有个很好的态度,态度,决定了一切,连个好态度都没有,你就不用放他们在心上” 这话还只能他人说出来,杨羽心里到真是这么想,但是被林小平现在说出来,不亚于雪中送炭。 “但凡你那所谓帮助过你一点小忙的朋友,兴许你还欠着钱和人情,但无论他是当面还是背后,只要他开始对你态度不恭,你们就已经不是朋友了,这样的人,可以舍弃了。”林小平正色道。 杨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小平,点了下头说道:“兄弟,这话我记住了,谢谢,不过我也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要审视下自己,为什么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 “真正的朋友,哪怕你得罪了全世界,他也站在你一边。”林小平又说了一句。 “现在还有这样的兄弟么?”伍要发忍不住问道。 “有,我就是这样的人。”石放心里对林小平更加欣赏,面上却看着伍要发说道:“真正的朋友,绝不会忘了情义”。 “我也是。”陆大鹏说道。 “我们都是。”唐平说道。 林小平看着石放说道:“我跟主公一样。” 伍要发眼睛有些红,心里热热的,虽然这些人不是自己的朋友,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这份友谊,他真希望自己也有一群这样的朋友,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什么。 杨羽笑了笑,说道:“这种朋友,得有实力当的。” “巧得很,我恰好有这个实力。”石放眼睛一闪,说道:“兄弟,记住那些曾经帮助过你的人,那些曾经对你没有抱怨人,当然了,有的可能牢骚两句,也别放在心上,咱们不有的是机会么”。 杨羽冲石放一眨眼,笑道:“嗯,我不会忘了你的。” “少来了”,石放一笑,把头转向伍要发:“伍要发。” “嗯……,啊?”伍要发听得入神,没想到石放突然叫他,支吾道。 “明天你跟他们去说,这里只有杨羽一人,而且看见他喝醉了酒,还带了钱来。”石放说道。 “啊…?哦哦哦,好的。”伍要发开始一愣,马上又明白了过来。 “办好了,你的债务,我们替你还。”石放补充了一句。 “真的么?”伍要发站了起来,转念又问:“大哥,你咋知道我欠着债?” “你那两句感慨,没有切身经历,说得出来么?”石放笑道。 “您可真是神人,又会飞又会猜心思,我看那些人的好日子到头了。”伍要发摸着脑袋说道。 “你当我是风筝,还飞?”石放笑道。 “哈哈哈哈哈”。 一番话说众人一阵大笑。 关晓珊也跟着笑着,看着身边这些人,加上那个神话中的麒麟出现,她觉得这个团队,虽然有点土,又有点神神叨叨,可是还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 听说过于人性化的团队都失败了,但她相信,这个团队,一定会成功。她觉得有的经验和道理,都有个局限性,这里,就是例外。 一百二十一章 跃马第一名 伍要发得回去交个差,石放不放心杨羽一个人住酒店,就安排他直接住公司那,又安排了关晓珊暂时住在陈珍那,关晓珊却说公司不错,就到公司住,石放只得找人临时送了几张床来,把几个房间收拾了一下,他也由着他们去折腾。 临回家时,林小平跟了过来,石放却对他说:“我不放心,你守着他们。” “主公,那您呢?”林小平问道。 “我没事,这里房间多,你晚上可以睡,稍微留点神,应该没什么,以防万一。”石放说道。 “可找您的人可跟找杨先生的人不一样。”林小平有点担心。 “没事,伙计,不用担心,看好了他们,就是看好了我。”石放笑了笑。 林小平只得答应,不过他的确不担心,要是有人能近得了石放的身的话,基本上自己也发挥不了作用了,如果真有这种事,林小平唯一能做的,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 “那,主公小心。”林小平嘱咐到。 “嗯。”石放应道。 “小林,过来搭把手,移下床架。”陈珍在上面招呼着。 “哦,来了。”林小平回头答应了一声,又对石放道:“主公,我过去帮忙了。” “嗯,去。”石放一笑。 林小平转身向楼里走去。 杨羽在二楼办公室里嚷道:“哎呀,放那边,把那凳子移过去点,对对,左边一点,……好的,哎,再过去一点……,哎……对了,正好。” “你就提着个床架楞着,放啊。”里面传来关晓珊的声音。 “我不正在放么,得架正来,床位不好,影响风水知道么?”杨羽解释道。 “你还什么时候学会了看风水。”唐平站在他们房间门口,看着他们倒腾着笑道。 “我也是很爱好学习的好。”杨羽说道。 “好了,就这里,可以了,小林把床垫架上……”。陈珍在里面说道。 “完美,哈哈。”关晓珊笑道。 “一会晚上吃什么?”杨羽问道。 “我想吃个糖醋排骨。”关晓珊笑道。 “还有两张床没架好,还得收拾下,这才几点。”唐平说道。 “其实我也有点饿了。”陈珍在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哦,那叫吃的……”唐平说道。 “要是这里能做饭就好了?”林小平说道。 “楼下有现成的厨房,收拾下就可以了,买点锅碗瓢盆,搭个灶就行。”唐平说道。 “真的么?”林小平显得很兴奋。 “真的,一楼那厨房以前就是住家用的,还没收拾。”陈珍笑道。 “一会我来。”林小平笑道。 “搞完这里再说,不急。”杨羽说道。 “你们注意到没?”关晓珊突然小声说道。 “注意什么?”陈珍问道。 “石先生的鼻子。”关晓珊说道。 “嗯,我看见了。”这是杨羽的声音。 “鼻子上那个小包,恐怕是火气。”唐平说道。 “难怪那个麒麟都跟他热呼,本身就带着火,哈哈哈。”关晓珊笑道。 “别议论我主公。”林小平说道。 石放其实站得挺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觉得有点奇怪。 站在楼下听着他们的对话,石放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是个局外人,他们的生活,似乎随时可以没有他。 但是,能够看到他们这么安安心的摆弄着,他就很欣慰,因为他的朋友们都很快乐,他关心的人、他在意的人,都过得很惬意,这已经很幸福了。 还有什么,比生活里最简单的锅碗瓢盆的声音更幸福的呢,他一时还没有想到。 火麒麟也罢,如意罐也罢,瓜神教也罢,不明光团也罢,似乎现在,都没有一盘“糖醋排骨”以及把那几张床摆放好位置重要,这应该就是“我心安处身亦安”。 石放嘴角一笑,转身向大门走去,却看见伍要发站在一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你得回去了。”石放挤出了点笑容。 “哦,是的,大哥。”伍要发答道,又看了看石放,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石放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想说的么?” “哦,大哥您一个人,没开车么?”伍要发抬头看了看楼上忙乎的几人,摸了摸后脑勺转向石放问道。 “没有,我走走,到山下公路边叫个出租。”石放道。 “那……,我有辆电动车,要不我捎你一段。”伍要发问道。 “哦?可以啊。”石放笑道。 “那咱一起走。”伍要发笑道。 “嗯。”石放道。 “大哥,有时候一个人也挺好的。”伍要发边走边说。 “嗯。是的”石放心不在焉的答道。 “有些圈子和氛围,很难融进去的。”伍要发说道。 “哦?”石放停下了脚步,看着伍要发,“你说什么?” 伍要发也停了下来,转脸对石放一笑:“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不是你光对人好就会拉近的,一旦办完了该办的事,人们还不是回到自己家里,过该过的生活。” “呵呵,你看来想明白了很多事”,石放笑道。 “朋友也象聚会一样,来的时候来了,走的时候就走了,没什么的,在一起就开开心心,有一天散了,也潇潇洒洒,各奔天涯。”伍要发似乎有些感慨,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向石放说道。 石放一笑,知道这家伙眼眨眉毛动的,很会察言观色,当下也没多说,他岔开了话题,问道:“你明天有把握把他们弄过来么?” “这个可不好说,我只能按您的意思办,他们信不信我,我就不知道了。”伍要发说的也是实在话。 “没事,你就告诉他们他就一个人,身上还带着很多现金就行。”石放笑道。 “嗯,这个没问题。”伍要发说道。 “走。” “嗯。” 伍要发小跑了几步,从路口的小树林里扶了一辆深蓝色的小电动车出来,那车头还挂了两个深黑色的头盔。 他从那车把手上面拿下一个头盔,认认真真的往头上一扣,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石放注意到那黑头盔上居然还贴了个红色贴纸,写着五个红字“我要发发发。” 还别说,这小电驴正好可以坐两个人。 石放看着门口的那辆老北京吉普,回头看了眼十几米外的楼上,唐平正抬着一块床架走进房间,陈珍笑嘻嘻的拿着一条毛巾跟在他屁股后面,石放转身走向了这辆小电驴,伍要发正看着他。 见他走了过来,伍要发说道:“大哥。” “走。”石放冲伍要发说道。 “嗯,大哥,戴上。”伍要发把另一个头盔摘了下来递给石放,石放瞪大了双眼看着伍要发:“这个……,就不用了。” “大哥,戴上,安全。”伍要发举着头盔,眼神坚定的说道。 石放看了眼这头盔,全身深黑,上面也有一行红色贴纸,这个写的另外五个字,“发发发到家。” 石放也不知怎么就接了过来,一脸愕然的看着伍要发。 “怎么样,大哥,够炫么?这可是真正的战术头盔,国行的货,我弟弟帮我买的,带防弹的。” “……”。 “不会影响你发型的,大哥。” “哦,不是那个意思。” “这好歹也两千多块啊。”伍要发敲了敲头盔。 “两千多的头盔?你这车多少钱。”石放惊到。 “顶呱呱,一千八,二手的。”伍要发说道。 “什么顶呱呱?”石放问道。 “这车的牌子啊,顶呱呱的。”伍要发拍了拍别把手说道。 “你开一千八的车,戴两千多头盔。”石放翻着眼皮问道。 “安全啊,大哥。何况,我戴着这头盔,感觉自己就像骑上了一匹战马。”伍要发抬起头说道。 这话到也没错,又有哪个男人,没有一个跃马栏关,笑看山河的梦想呢。 石放一笑,这份感觉不好拒绝,把头盔一戴,上了车。 二人一路小飚,这车突突突的开到了山下。 “好了,就到这,我走走。”石放下了车,一边准备把头盔摘了下来,一边笑道:“大哥,要不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走走。”石放用手解些头盔笑道,可能第一次戴他不会熟练,不知道怎么解开。 正说着话,突然一辆车从弯道口极速冲了过来,石放背对着弯道,没有看到车过来,伍要发却看的清清楚楚。 他来不及多说,突然一把推向石放,手推过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推不动他。 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很烫,像摸在一块烧着水的暖壶上一样,眼见身后那车就要撞向二人,伍要发急得大叫:“有车,快闪。”再去看石放时,他突然全身变得通红,除了能看清衣服,从头到脚全是红色的光芒,自己的手却越来越烫,只得赶紧把车一扔,跳到沿路的花坛里。 “大哥,有车。”伍要发又大叫了一声。 已经晚了。 那是一辆越野车,这石放还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像被定住了一样。 越野车撞了过来。 伍要发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一幕,只听耳边“吱……”,“呼……,” 伍要发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跟他看到的麒麟差不多精彩,只见那辆车的车尾,正悬空笔直的立在石放的头盔顶上,这石放身上的红光消失,他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转身看着花坛里蹲着的伍要发,笑道:“怎么了,怎么你也下车了。蹲着干嘛?起来。” “啊……,啊……,啊……我,……,我。”伍要发张着大嘴看着石放,他头顶上这辆车却由于石放的转身,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前一倾,翻了个个,“砰的一声”,四轮落地,晃了两下,停稳了,这车发动了几下,却打不着火,动不了了。 石放被这声音下了一跳,转脸看着那车说道:“什么毛病,怎么开车的。” 刚才车一压,他伸手拽了下头盔,也不知怎么,这头盔这次一下就摘下来了。 正要上前跟那司机理论,车门一开,慌慌张张下来一个男人,一脸震惊的看了眼石放,迟疑了一下,突 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拔腿就跑。 “切……,跑什么,神经病。”石放有点莫名奇妙。 “大……大……大哥”。伍要发在一边道。 “嗯。”石放应道。 “是……是那车差……差点撞……撞到你。”伍要发结结巴巴的说道。 “什么?”石放怒道。 “真的,我看……,看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就倒了个个。”伍要发说道。 石放一听,转眼看向那个背影。 “上车,追他,交通肇事还想跑。”石放把头盔往头上一套说道:“快点起来。” “哦哦哦,好的好的好的。”伍要发惊魂未定,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扶着电动车的后座。 “我来开。小样,想跑,发发,快上来。”石放言简意赅的称呼着伍要发。 伍要发听得一愣,“发发?” “上来啊,愣着什么,人都快跑没了,抓着了,赔偿都给你。”石放叫道。 “哦哦哦,好的好的。”伍要发一听顿时来了劲,一屁股蹦到了车后座。 “我擦,这可神速啊。”石放说道。 “制止歪风邪气,义不容辞。”伍要发坚定的说道。 “哦,你坐稳了啊,可快了啊。”石放拧了拧右手把手,“怎么转不动,这怎么加油。” “大哥,这是电动车。”伍要发在车后无奈的说道,“按那个按钮。” “哦哦,不好意思,忘记了。”石放憨然一笑。 石放按了下按钮,这小电驴飞奔了起来。 开了二百多米,离着那男人大概还有四五十米的距离,“这家伙速度挺快啊”,石放说道。 “大哥,你慢点,别滑了。”伍要发说道,他话音刚落,车就扭了一下。 “没事。”石放扶正了车身。 “大哥你有多久没开过这东西。”伍要发看着仪表盘的速度已经到了六十码,问道。 “十年。” “哦……,啊……?” “站住,你给我站住。”石放骑在车上居然还把一只右手松开,手指着那人叫道。 “大哥,扶车啊。”伍要发叫道。 “站住,说你那。”石放把手收回握住了把手。 那人被追上了,正和顶呱呱的车头并排。 “你还跑,你跑到哪里去?跑到海里,我追海里,你跑天上,我追天上,你跑哪里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跑哪里我都逮到你。”石放在车上乱七八糟的冲这人骂道。 “呸。”那人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居然回头吐了口痰,石放把头一闪,那口痰正好吐在了伍要发的头盔正面。 “我去你老老的,我的头盔。”伍要发骂道。 男人梳了个大辫子,跑着跑着那辫子居然散了,披头散发的,跟个女人一样。 石放放慢了车速,冲这人笑道:“你说这人傻不傻,他一直跑,怎么跑的过我们,他也不掉个头,哈哈哈哈哈,这真是个笨蛋。” “对呀,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人倒也不傻,立即反应了过来,转头对石放说道,说完一转身往回跑了。 “大哥,你干嘛,眼看就逮住了。”伍要发不满的说道。 “没事,跑不了,跟我比赛,我从小短跑第一名。”石放调转了车头,跟了上去。 环海路的高速通道上,一辆深蓝色的顶呱呱牌电动车,上面坐着两个人,两个深黑色的头盔上,各有五个红字贴纸。 后面那顶头盔是: “我要发发发。” 前面那顶头盔是: “发发发到家。” 电动车的左前方,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在风中狂奔。 远处的邮轮发出了一声奇怪汽笛声:“哇哇……呀呀。” 一百二十二章 来而必有往 “吼吼吼吼吼吼…………” “吼吼吼吼吼吼吼…………” 石放开着这辆电动车,呼啸在环海路上,嘴里发出阵阵神经质般的吼叫:“我要抓住你……我要抓到你,抓到你……给我舔鞋底。” 披头散发的男人,突然用手头也不回的扔了个东西过来,一道白色的粉末向二人面门扑来,伍要发大叫一声:“大哥小心。”电光火石之间,眼看那粉末就要落到二人面门,身后突然起了阵风,把这团粉末吹散了。 “哼,想阴我,我阴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婴儿粉,哈哈哈哈哈,不追了。”石放大笑道,突然把车停了下来。 那披头散发男听见电动车的声音停了,也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回头看着石放。 “哟呵,还看我。”石放说完又回头冲伍要发说道:“你在这,我去逮他。” “对啊,大哥,你会飞呀。”伍要发说道。 “我只是觉得……,不行,老子非要骑车抓他?”石放改变了主意按下了电门。 电动车又发动了,伍要发摇了摇头,心想这人可真轴,明明自己飞过去就能抓住他,偏偏要逞能骑车,也没办法,只得由得他。 那男人见车发动了,抬腿就跑,眼前却是个斜坡,他从斜坡跑下,一转向,往一边的沙滩跑去。 石放见了,叫道:“沙滩我照样开过去抓你,我下了一下地都是你孙子。” 正好就着这段斜坡向下,这家伙把车猛的加速,冲前面滑了十几米,手猛的一提,用力一转,电动车飞了起来,跃过披头散发男的头顶,电动车落下的时候,后轮正好磕到这披头散发男的后脑,这人面向沙滩扑了个个狗吃屎,刚一抬头,吐出嘴里一口沙子,面前站了两个人。 “跑啊!起来再跑。”石放笑道。 “呸,呸呸。”这男人往地上吐着沙子,一边说道:“想怎样?” “那要看你为什么跑了?”石放说道。 “我喜欢跑步,怎么样。”这男人起身看着二人说道。 “撞了人就走,跑得车都不要了,你害怕什么?”伍要发指着他说道。 “他人又没有事,我车还翻了呢。”这男人还很有理。 “这里又不是非机动车道,我们停下来,你开得那么快,见了我还不减速,你这是全责懂么。”伍要发跟他论着理。 这人没理会伍要发,却拿眼睛盯着石放,石放见这男人瘦瘦的,皮肤黑黑,个子的不高,一双三角眼下一道截煞纹横过颧骨,心知不是个善类,正要问话。 却听见“啪”的一声,伍要发上去就是一巴掌,正打在他脸上,嘴里骂道:“撞了人逃跑还吐痰,我刚买的头盔。” 这人恶狠狠的看着伍要发:“你敢打我。” “嗯,对,他打了你,你想怎样。”石放看着他,轻蔑的说道。 这人看着石放,气的双眼瞪得老大,咬着牙看着伍要发说道:“我赶着去办事,所以开得快了。” “又没撞着人,你跑什么,撒谎也不打草稿,张口就来。”石放说道。 正说着话,伍要发在一边说道:“大哥,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石放问道。 “这附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开那么久,连辆车都没有。”伍要发说道。 石放听了,四处看了看,偌大的海滩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公路蜿蜒向前,也没看到来往的车辆。 又转身看了看海面,除了一片汪洋大海,连只船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男人也四处看了看,也是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伍要发说道,“难道今天就没有一个人出门?” 石放走了过去,抓着这男人,这男人正要说话,突然他面部一阵扭曲,全身抖动了起来,身体也开始变的很轻,眼睛和鼻子往中间挤了过去,整张脸变了形,吓得一边的伍要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滩上,大叫了声:“我靠,这什么东西。” 这人脸上的眼睛鼻子突然在脸上旋转了起来,眼睛跑到了下面,嘴巴却长在了上面。 那嘴巴突然发出一阵冷笑:“哼哼哼,出不去了,猜猜这是哪?下一次,你可没那么幸运了,哼哼哼哼哼。” 伍要发吓得肚子没忍住,“卟卟”,两声,放了个屁,却不想带出了点稀稀拉拉的东西,立马觉得裤裆那热热的。 “怎么,吓出屎了。”石放回头笑道。 “没……没有,就放了个屁。”伍要发掩饰道? “裤裆都黄了,还装。”石放指了指伍要发的裤子。 伍要发低头一看,那里稀稀拉拉的一片,脸上一红。 “哈哈哈哈哈,这次吓了他,下回吓到你,让你小子狂。”这嘴巴叫道。 石放却不怎么害怕,他也笑了笑,说道:“哼哼,你们这不是正没了办法么,就这点子东西,还魔云幻境,哈哈哈哈哈,吓人终吓己,你以为幻里的不是真的,所以拿出来吓人,你自己若不觉得吓人,又怎么拿出来吓唬别人呢。” “大哥,你们说什么哪?这……这人眼睛怎么长上去了?”伍要发惊恐的说道。 “好,可算来了个有点手段的,这东西不错,将就着用用。”石放没有接伍要发的话,继续拎着这人说道。 “你不要太嚣张了,我告诉你,”这嘴巴一开一合的继续说道。 “本来我很低调的,但是因为你们这号人在,我就不得不嚣张嚣张,你们慢慢忍着,不喜欢?你可以拿脑袋撞墙,撞他几十个包来,你脑子就清醒多了,也就习惯了。”石放笑道。 “你真以为你有了那东西,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嘴巴说道。 “我觉得很好笑,我中了点钱花,收购点股票,哪一点为所欲为了?怎么,你们见了不爽?”石放笑道。 “我们一直盯着你,你跑不了的。”这嘴巴冷冷说道。 “说你们蠢就是蠢,你盯着我的时候我就不能反过来盯着你?哥哥我什么都不遮掩,你们放胆来攻,看我怎么玩你们,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们的,我都要,全给我拿来,哈哈哈哈哈。”石放笑道,突然把手一抖,几下把眼前这人撕成了碎片。 一边的伍要发吓得大叫:“大哥,你干嘛,这人只是……”。话没说完,只见眼前这人突然变成了一张张纸片,落在了沙滩上。 伍要发张大了嘴巴,拿起一小张纸片,嘴巴哆嗦翻:“这……这这……”。 “是纸人。”石放在一边说道。 “纸人?”伍要发楞道。 “嗯。”石放转身过来,手里拿着大半张纸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送点东西给他们。”说完把纸递给了伍要发,“拿这擦屁股?” “啊,这……,不用了,他不会咬我。”伍要发说道。 “不会。都撕了,动不了了。”石放笑道。 “算了,我等会到海里洗洗。”伍要发说道。 “那不是海,是假的,一会我们再出去,你不愿擦,那把裤子脱下来,把屎抹到这纸上。”石放说道。 “我还是用它擦屁股。”伍要发无奈的答道。 “嗯,多擦点。一会拿你的屎炸他们。”石放严肃的说道。 “啊……,拿屎炸他们?”伍要发听不懂石放在说什么,问道。 “对,拿屎炸。”石放答道。 伍要发见他那么认真,也不好违了他的意,只得接过纸片,“大哥,你把脸转过去。” “哦,不好意思,记得揉成团。”石放转了身。 “好的,”后面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好了,大哥。” “哦。”石放转过身,“你用手托着它,别动。” “哦,我不动。”伍要发单手托着这坨擦了屎的纸,还别说,伍要发还包的真干净。 石放用手指着这团包纸,瞪大了眼睛,口中念道:“哪里来的哪里去,现在一点点,去时一堆堆,”说完冲这包了伍要发拉的屎的纸团说了了声:“噼里啪啦噗噜嘭,去。” 这纸团立即离开伍要发的手掌,升到半空,向东边极速飞去,不见了踪迹。 这几下动作把个伍要发看的目瞪口呆,半天才说道:“大哥,您究竟是干嘛的?” “嘿嘿嘿,这就叫大道畅通,一路向东,啥好玩就干啥。”石放冲他一眨眼,笑道,“来,咱们再看看,那是个啥东西。” “看什么?”伍要发说道。 “看了就知道了。”说完石放弯下腰,从沙滩上摸出块扁扁的石头来,“这块不错,挺平的。” “大哥,干嘛呢?”伍要发问道。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一会你就知道了。”石放说道。 “哦。”伍要发没敢多问。 只见石放拿着这快石头,用手抹掉上面的得沙子,说了声:“走,去海边。” 伍要发只得跟着。 二人到了海边,石放把石头放水里洗了洗,拿了出来笑道:“水还挺真的么,这么好,那就让它成真。”说完用手盖住石头,口里说道:“千里现身,弄幻造神,开……”说完,手离开了石头。 只见那石头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伍要发一看,立即靠近了点,伸着脖子看向那块石头。 只见里面一个皮肤黑黑的男子人坐在一个空房间里,面前摆着一个神龛,上面还插了几注香,正在那念念有词。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纸人么?”伍要发失声叫道。 “你先看,别急。”石放道。 这时,石放手中那块石头的画面里,那个男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刚才飞走的那个包了屎的纸团。 纸团慢慢地靠向这个男人,从他的身后绕过头顶,落到他面前,这人睁开了眼睛,那纸团突然变得巨大,接着“嘣”的一声炸响,画面里的男人顿时被炸的全身上下都是屎,他大怒道:“什么东西?” 接着他拿手到脸上擦了一下,用鼻子闻了闻,越闻越不对劲,鼻子又动了动,突然醒悟过来,叫道:“我去你嘛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东西又是“嘭”的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石放和伍要发两人站在在海边一阵爆笑…… 一百二十三章 清白兑糟糠 “攻, 戏弄, 是顽童, 右手彩凤, 左手握青龙, 双脚立定中宫, 眉开眼笑乐长空。 歌咏涤荡苍穹, 质艺堪平庸, 文彬大同, 非懵懂, 尊重, 功。” ———————————— “你……,你给我等着瞧。”这块扁平石块画面中的男人一脸稀稀拉拉的指着画面外狠狠说道。 “大哥,他看得见我们?”伍要发有点惊慌,生怕被这个人记住自己的样子来报复。 “他看不到的,故意骂骂给自己长点威风。”石放笑道。 那人又背对着石放和伍要发,拿手指着另一边骂道:“出来,你给我出来,有本事面对面跟我干一场,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哈哈,大哥,他看不到,你说这人真有意思,他自己藏头露尾就可以,被咱们摆了一道,炸的一身屎,他倒反过来说我们藏头露尾,真是恶人说理莫须有,反叫君子落孤舟。”伍要发指着画面笑道。 “哦,这句话哪来的,不错啊?”石放诧异道。 “我老爸说的,一句老话了。”伍要发笑道,“这做人啊,不能太文质彬彬了,不然受欺负。” “恶人说理莫须有,反叫君子落孤舟……。”石放重复了这句话一遍。 “嗯,大哥好记性。”伍要发夸道。 “善人讲义天犹敬,吹灰小人没尘流。伍要发,“善”字什么意思,知道么?”石放笑道。 “不就是好人么。”伍要发说道。 “最早这个“善”字,不是说好人的意思,“善”字,上面一个羊,下面一个口,这是说一个人在吃羊肉,古时候吃肉是贵族的事情,平民一般情况下,是吃不到肉的。 春秋之前,普通人家有个鸡鸭猪肉吃,就很不错了,要经常吃羊肉,就必须有能养羊的牧场,而古时候能有那么大牧场供应羊肉的人家,不是君王则必是豪强士族。 所以,在那时候,“善”人原来的意思,指的就是强者,和王霸之道的贵族,也就是有能力天天吃上羊肉的人,才是善人。”石放收起石头说道。 伍要发听了一愣,说道:“我说呢,难怪了?” “难怪什么?”石放问道。 “难怪有些事情做了之后结果不一样。”伍要发叹了口气,说道。 “呵呵呵,还有,文质彬彬,你也没说对。”石放继续说道。 “文质彬彬也不对?”伍要发说道,“哥,跟我说说,哪里不对了?” “一个真正文质彬彬的君子,谁都动不了他。”石放笑道。 “嗯,你说。”伍要发忘记了二人现在还是在幻境里,没有出去。 “‘文‘字,在甲骨文里,写成一人握刀的意思,而‘化‘字放到现在去看,也知道是一个人字旁一个匕首,可这匕首在当时可不是兵器的意思,而是指吃饭的刀叉。”石放笑道。 “啊,难道我们老祖宗以前就用刀叉吃饭么?”伍要发问道。 “对,不过平常百姓用不上,也只能是古代的贵族用。”石放答道。 “嗯嗯,您继续说。”伍要发听得津津有味。 “‘质‘的意思么,古时是代表射箭的靶子,也代表射箭的技术和武艺,《论语雍也》篇里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意思是一个人的武艺盖过了文化礼仪,这个人就显得粗野,一个人文化胜过武艺,那他也只能当个巫祝和史官。 只有文武双全,才称得上文质彬彬,才称得上是个真正的君子。”石放说道。 “不对啊大哥,我在网站上看的不是你这样说的。”伍要发有点不同意。 “哦,你说。”石放笑道。 “我看到的解释是:文采多于质朴,就流于虚伪、浮夸。只有质朴和文采配合恰当,才是个君子,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文质彬彬,人家是这样解释的。”伍要发说道。 石放一笑,没有解释,把脸靠了过来,对他说道:“嗯,那是网上的解释,你自己选择相信哪个。反正,我相信自己这个,哈哈,好了不说了,求同存异,互通有无,百眼观书,理各不同,挑你愿意相信的去相信。”说完石放看了看四周,车流开始多了起来,沙滩上也渐渐人多了起来,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了。 石放冲伍要发说道:“不早了,回去,今天有事,不请你吃饭了,明天你把事情办好,到时候一起喝一杯。” 伍要发还沉浸在文质彬彬里琢磨着,看着大海,在那喃喃自语,石放见了,拿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伍要发一惊,“哦,我听到了,我还在想您说的话。” “不用去想了,道理这种东西,到最后都要实践去证明的,呵呵,走,明天你还要办事。”石放说道。 “哦,好的,大哥,这一天,可太神奇了。”伍要发答道。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场梦。”石放说道。 “梦?什么梦?”伍要发问道。 石放觉得自己有点说多了,这伍要发也太好奇了,他敷衍了一句:“没什么,这大千世界,也不过是场梦,有一朝醒了,什么都是带不走的。不说了,我们还在这,就好好生活,明天还要办事,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哦,”伍要发也觉得自己问多了,倒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得走了,明天见。” “嗯,骑慢点,有情况随时和杨羽联系,找我也行。”石放笑道。 “好嘞。”伍要发拿起头盔,发现上面没有什么口水,心想那可真是个纸人,往头上一套,冲石放一笑,“哥,那我先走了。” “再见。” “再见。” 看着伍要发上了车,顶着那顶“我要发发发”的头盔消失在路的一头,石放转身走到一边的公车站,上了辆公车。 回家一看,地上全是空酒瓶,冰箱门也是开着的,上到二楼,吓了一跳。 那个罐子变大了些,以前就像个随身带的水杯,三四寸长,现在变得有两尺来长,罐子的下半截鼓鼓的拱起一个圆,正仰面躺在他床上,还伴随着一阵声音“虎牙虎牙嘿呀嘿呀”的。 石放心想这东西居然还会打鼾,石放摇了摇头,说道:“都说了喝多了会长肚子,就是不信。”又拿起一边的被单给它盖了起来,这罐子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在那“虎牙虎牙”的。 石放也没叫它,自己也有点累,不想再招惹它,担心又被它整出个包来显得不好看,悄悄离开床边把门带上,出了房门。 夜晚,石放拿着几瓶酒,坐在那艘新送来的奇迹188上,今晚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只露出一点蒙蒙的光,把那片云照的暗黄暗黄的。 今晚海面上没有船,远处那个白色的灯塔还在顶着那盏红灯,一闪一闪的。 没有风,浪花的声音也不是很响,没有往日“哗啦哗啦”的大浪声,只听见一点点海水缓缓漫过海滩又退下去时,轻轻的“呼……”,“哗啦”,“呼……”,“哗啦”的声音。 这一天实在太多事情了,上午见了070,顺便给他把脚治了。 接着看他们二人打架,又接纳了任事卜推荐的林小平。 中午跟那查仁义吃饭,然后他自己投案了。 下午又见了杨羽和关晓珊,还顺便治疗了那只火麒麟。 好不容易想回来歇会,又中了不知道哪来一个二货布的魔云幻境,虽说拿伍要发的屎破了他的法,让那家伙三个月内都使不上什么妖术,可毕竟有点累。 晚上本想再去趟明月山,问问师傅。心想也不要什么事都去找他,打认识师傅那天起,他都没承认过这个徒弟。 算了,哪也不去,今晚彻底一个人静静。 艇上的收音机里传来“哒哒哒滴……”,一个女声响起:“现在时刻,北京时间,二十一点整,欢迎来到‘夜海听涛‘,今晚,先让我们用一首民谣,来开始我们的畅想之旅,下面请听:由王若丹和朴树一起共同演唱的,一首不一样的———清白之年…………” 吉他前奏缓缓响起…… “故事开始以前 最初的那些春天 阳光洒在杨树上风吹来闪银光 街道平静而温暖 钟走得好慢 那是我还不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我情窦还不开 你的衬衣如雪 盼着杨树叶落下眼睛不眨 心里像有一些话 我们先不讲 等待着那将要盛装出场的未来 人随风飘荡 天各自一方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勉强 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数不清的流年 似是而非的脸 把你的故事对我讲 就让我笑出泪光 是不是生活太艰难 还是活色生香 我们都遍体磷伤 也慢慢坏了心肠 你得到你想要的吗 换来的是铁石心肠 可曾还有什么人 再让你幻想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寒凉 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熄灭的清澈目光 我想回头望 把故事从头讲 时光迟暮不返人生已不再来” “这歌可真好听。”一个声音响起,石放转头看了看木板路,没人,以为是收音机里的声音,当下没在意,把背靠着栏杆,继续喝了口酒。 “喝一口糟糠之酒,听一曲清白之年,先生真雅性……” 这个声音又响起来。 “谁?”石放问道。 这下石放不会觉得是收音机里发出的声音了,他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自己的艇,里面没人,又看了看那条木板路,只见那里的路灯闪了一下,也没有人。 他觉得声音不像是岸上的,又回头看了看海面,也没有人。 他拿着酒瓶起身,走到艇的另一侧,四下看了看,还是没人。 “谁在说话?”石放问道。 没人回答。 “喂……,谁啊,一天到晚这个来一下那个来一下,又是麒麟又是法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人家明天还要上班那,晓得伐?”石放忿忿的说道。 “自古能者多细事,唯有闲人不操心啊,呵呵呵,先生,打扰了。”这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石放转身一看,还是没有人,心想这人虽不请自来,说话却很有礼貌,他也说道: “来者不必多心,石某一人饮酒,正愁无伴,不妨献身一见,如果不方便,就隔空对酒,共饮一杯,我这里向来不拒新朋远客,但请无妨。”石放举着酒杯说道。 “不是远客,是近邻,也不是新朋,是故友。”这个声音笑道。 “哦?既如此,朋友何不出来一见。”石放笑道,能回话,又是近邻又是故人,虽然笑了,但没放松了警惕,酒瓶放到了桌上,右手暗暗握了握。 海水一阵波动,“哗啦”一声,没有了动静。 “先生,打扰了。”一个声音在岸边响起。 石放转身一看,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男子,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短袖,站在艇边木板上的灯光下,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一百二十四章 大心成大业 “呵呵呵,如此星辰非昨夜,先生这又是为谁风露立中宵啊。”这年轻人笑道。 “哦,我既无彩凤抚身,双翼可飞,只剩得一点灵犀,自然心通。”石放苦笑了下,说道。 “一点灵犀,自然心通?您倒是问道潇洒,自感风流。呵呵,我等却只能在这里望洋兴叹,徒增烦恼。”年轻人叹道。 “哦,这位兄弟,既说是邻居,又沾着故人,有什么话,还请明言。”石放说道。 “只怕我记得先生,先生不记得我,所以刚才不敢贸然相见。”年轻人双手一揖说道。 “抱拳礼,很久没有见到了。你怕不是住在这的?”石放见了这礼节,抬眼说道。 “住倒是住在这里,只是不在陆上?”年轻人收了礼说道。 “不在路上?难道是在道上?朋友,你哪条道上的,我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石放有点没明白。 “呵呵呵,先生误会,不是道路的路,是陆地的陆。”年轻人知他没听明白,笑着解释道。 “陆地的陆?不住在陆上,那你住哪?岛上?从那过来得坐船,这么晚也没船出海了,我看你得等到明天白天了,白天才有船出海。”石放说道。 “也不是岛上,我就住海里。”年轻人摆了摆手,笑道。 “海里?哈哈哈哈哈。”石放仰面大笑:“你这小兄弟挺有意思的,牛皮吹的跟我有的一比,我这喝了才三瓶,你别当我醉了就哄我,海里,难不成你还是这海里的龙王,跟你家龙女吵了嘴,上岸来讨杯酒喝。” “哈哈哈,先生谈笑间竟能说出我的真身,果然是个一点灵犀自然心通的贵人。小可正是这海龙湾的湾主,此水域三百万水族,尽在我所,兼管此地风雨水情。”年轻人坦然道。 这下石放有点笑不出来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此人,灯光下面色看不清楚,只见他个子高高的,一双眼睛在夜色下闪亮闪亮的,身上的黑袍短袖直盖过膝,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说起话来虽然礼貌,却是不卑不亢,把持有度,一看就气质不俗,非同凡响。 所谓观人有三,一是望气,二是查色,三是听音。此时天黑,查色是查不到了,就这气度和声音,无论怎样都不是个寻常人。 这几天下来,经历了这么多事,石放倒不觉得稀奇起来,不管他是真是假,就凭这人这份做派,石放就很欣赏,反正一个人喝酒也闷,这倒是个解闷的好角儿。 石放笑了笑,顺着这人的话说道:“哦?龙君驾到,失敬失敬,请上来说话。” “谢先生相邀,小龙不客气了。”这人笑道。 “客气什么,请上来坐。”石放说道。 话音刚落,这人一跃,纵身跨上甲板,“好功夫。”石放赞道。 “哪里哪里,比起先生,差得太远。”年轻人一落稳,便拱手道。 “酒能喝么?”石放问道。 “能。”年轻人道。 “接着。”石放从一旁的桌面上拿起一瓶酒扔了过来,这人伸手一下就接住了。 这人一抬手尽然拧开了酒瓶盖儿,仰头就是一灌,顿时喝了个精光,将空瓶往桌上一放,看着石放。 “痛快。”石放赞道。 “有机会的话,请先生到我龙宫一聚,尝尝小龙的珊瑚酒。”这人笑道。 “你还真是这海里的龙王?”石放见此人现在还在说着这神神道道的话,不禁一问。 “先生,一别六百多……,哦不,一别二十余年,果然造化不同。”这人说道。 “二十余年前?我们认识?”石放惊叹道,“请问这朋友……” “在下黑娃,当年鄱阳湖畔,小红河里的管事儿,您在那撒网制霸,智擒歹徒,你我曾有一会,你还拿我当成了黄鳝精,呵呵呵。”这名叫黑娃的年轻人没等石放说完就答道。 “什么?你………,你是………”石放大惊失色。 “对,当时我们见过一面。”黑娃看着石放笑道,“那沙船还是我把它撞直的。” “简直难以置信,我就说我当时见了龙,他们都不信,哈哈哈哈哈。” 石放突然仰头大笑道,“二十年了,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那真的有龙。” “没人信到好,有人信了,您也不会有后来这番际遇不是么,您那晚游艇失事,还是我龙宫的老龟驼着您的艇去的岸边呢。”黑娃笑道。 “啊,这可是救命大恩,请受我一拜。”石放放下酒瓶就要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我与先生早有渊缘,不必多礼,当年若不是您,我恐怕还在小红河里当泥鳅呢。呵呵呵。”黑娃伸手扶着石放说道。 石放不太明白,问道:“因为我?” “对,因为您。”黑娃说道。 “我干了什么?”石放纳闷道。 “小红河边,你可曾对河念经,暗诵大道之理?”黑娃笑道。 “那可是我自己都没明白的东西。”石放惊道。 “音声可传三界,意想可破天听,吉人语善视善行善,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句话出了口,听者岂止旁人,都有天仙鬼神修罗夜叉畜生在旁,人与非人皆可听之,所谓好话多说总无错,恶语一句莫浇人。 普通一句温暖贴心的话就功德天地,何况你念的东西,利益三界,普及众生,就算自己没明白,可让一些差一点就明白的其他生灵收益不浅,这本就是份功德,所以您不必自谦。 所谓君子有功,一让而就,再让失位啊。”黑娃侃侃而谈,石放听得是句句在理。 “好好好,这可真是故人,若不是龙君你当时撞了那船,我们还悬着呢,多谢多谢。”石放十分高兴,这位故人,到真值得深交一番。 “不敢。不知先生,还记不得更久以前的事情?”黑娃突然正色道。 “更久以前?”石放一脸愕然。 “各个命里各安排, 乾坤会里道元胎。 当初本是朦胧物, 起心动念造化来。” 黑娃看着石放的眼睛,念了首诗。 “这诗不错,透着道性,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没全说破。”石放听了说道,“这是您的新作?” “不是,也是位故人的。”黑娃看着石放,眼睛直直的说道。 “你这故人倒瞧透了很多东西。”石放笑道。 “嗯,只是恐怕他也不记得了,不然,也不会跑这造化里来走一遭了。”黑娃说道。 “嗯,造化么,有人造化,自有人化造,走了的未必明白,留下的也不见得糊涂,你这朋友不说了么,各个命里各安排,我想你那朋友就是有什么事情,也自有他一番道理,你大可不必为他担心。”石放见这龙有点黯然,安慰道。 “嗯,可是,我们这些还在这造化里的芸芸众生,自然就没他那么淡定了。”黑娃说道。 “哦,这位龙王兄弟。”石放说道。 “请叫我黑娃,先生不必客气。”黑娃说道。 “哦,那也请叫我石头,也不必先生长先生短,先生的未必明白后生的,后生的未必萌过先生的,都不必拘礼。”石放笑道。 “好的,先生,哦不,石头。”黑娃听了心里一阵畅快,此人果然大方。 “今晚前来,怕是有事。”石放笑道,又递过去一瓶酒。 “不错,”黑娃一笑,接了酒瓶,拧开盖子,却把酒先递给了石放,又冲他要那手上的酒。 石放笑了笑,“谢谢。”把手中酒递了过去,这黑娃又把酒瓶盖一拧,冲他一举瓶子,二人各自碰了一下,皆一饮而尽。 “坐。”石放说道。 “嗯。”黑娃应道。 双方落座,相视一笑,石放说道:“请直接说事。” 黑娃笑了笑,点头道:“好的。”说完抬头看了看天,又四处看了看。 “你在担心什么?”石放见他十分谨慎,不知道有什么能让这条龙担心的。 黑娃看了看四周,正对着石放说道:“实不相瞒,小龙此番与先生会面,已经是死罪了。” “嗯?”石放眉头一皱,眼神一凛,问道,“与人相会一场,不过是人神有缘而已,一面而过,饮酒一番,哪里谈得上什么死罪?你们天神里就这么不近人情?” “先生有所不知,……”黑娃说道。 “叫我石头,你都大着我不知道多少年岁,叫我先生实在不敢当。”石放说道。 “哦,那好,石头。你有所不知。”黑娃说道。 “请讲。”石放说道。 “现在的昊天大帝,已经不是浩天君了?”黑娃正色道。 “哦,怎么?下岗分流了?”石放笑道。 “什么?”黑娃有些不解。 “没事,就是换岗了。”石放说道。 “不是换岗,是被弥罗天打跑的。”黑娃说道。 “弥罗天是……”石放不解。 “他本自有一个天下,可是他却想着要来这昊天世界夺了浩天德行位置,将这数百万亿兆众生皆握于手,就连二十八星,各路元神也都敢怒不敢言,我的父亲也因反对弥罗进攻而被囚于九幽狱中,我这小龙有心无力,特来请教您的帮忙。”黑娃原原本本的说道。 “我……?龙兄,我能帮什么?”石放嘴巴张得老大。 “你能。”黑娃看着石放说道。 “你说我在这人间图点富贵利益,倒是可以,就是整点恶人小道也行,你们神仙打架,我……,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啊……”石放怪不好意思的说道。 “石兄,您帮不上,您有件东西可以帮上。”黑娃神秘的一笑。 “我有件东西可以帮上?你等会,让我想想,……”石放转头看着海面,想着黑娃说他有个东西能帮上,突然恍然大悟,转脸看着黑娃道:“你是说……” “嗯。”黑娃笑着看着石放,嗯了一声。 “你知道我有个东西?”石放问道。 “它不正喝多了酒,在您床上打着鼾么?”黑娃笑道。 “你打算怎么用?”石放问道。 “借在下一昼夜即可。”黑娃说道。 “那罐子真有那么大作用?”石放问道。 “实不相瞒,浩天大帝调我来此就是知道您早晚拿到那东西,特意要我在此等候,可惜他被弥罗打败,不知去向,弥罗要我接近于你,就是要我拿到神通如意罐,他也早知我与先生的缘分,所以拿我父亲要挟于我。”黑娃老老实实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现在就走。”石放立即起身说道。 “啊?去哪?”黑娃一惊。 “去我家,把那罐子叫醒,它脾气不好,我们一起去,跟它说说,看看它有什么法子,若是让它使出点手段,就让那什么浩天弥罗天,通通给我滚出天庭,就让你去做那昊天大帝,又有何不可。” “啊……,这,这可使不得。”黑娃吓了一跳,他跟老臣阿桂的计划是,借那罐子给自己增点法力,救了老父亲白龙,再把弥罗天赶跑,这大逆不道的想法阿桂不是没说过,他哪里会真的这样干,可现在石放都这么说,这小黑龙到真范了嘀咕。 “怎么,你要那东西不就是要借力借兵,打上天庭救你父亲,还这朗朗乾坤一番清净么。”石放说道。 “的确如此,可什么做昊天大帝的事,小龙从不曾想过。”黑娃不经意间竟然流下汗来。 “哈哈哈哈哈。”石放仰天大笑。 “先……,石头,您为何发笑?”黑娃不解的问道。 “你可真是条懵懂的龙,你也不想想,这神通如意罐,既然各路神仙都来抢,被你拿了攻上天庭,平了弥罗的外患,将他逐出天庭,你还想逍遥自在回到这做什么海龙湾主人或者什么天龙八部之类的,可能么?”石放笑道。 “怎么不可能?我为救生父,借那如意果之力,平了那弥罗天,对天庭有益,对浩天有功,自然事后大加封赏,就算没有封赏,我也在此安度于年,他日龙身将终,化龙池里一躺,下回成人成神,也都是以后的事了。”黑娃诚恳的说道。 石放看着这黑娃,心想这龙果然有情有义,事后竟然不贪功不居傲,只想这样平淡一生,不禁有些感动。 “黑娃。”石放说道。 “嗯。”黑娃答道。 “那是不可能的。”石放直接说出了他的判断。 “什么?”黑娃问道。 “你这么大的功劳,谁能盖的过你,各路神仙,都知道你救了天庭,谁以后还会听浩天的?嗯?”石放眼睛一眯,冷冷问道。 “这……”,黑娃倒真没往这方面想。 “大事要有大胆,有了大胆以后,还要有大心,有了大心,就能成大业,明白么?”石放说道。 “大心?”黑娃猛的抬头。 “对,大心,呵呵呵。”石放笑道。 一百二十五章 生灭两茫茫 “呵,我从没有过什么大心。”黑娃看着石放苦笑了一下,把头转向海面说道:“以前想过,想去做条天龙,现在,只想在这里做个海龙湾的阿公。 若不是弥罗占了天庭困了我父亲,我情愿在这海里终老一生。” 石放听了一笑,“这不就是时势在推着你走么,好了,既然来了,走,先去看看那罐子。” “嗯,先……,石头,多谢了。”黑娃起身一礼。 “没事儿,不过那罐子脾气不好,还不知道它答应不答应,所以叫上你一起去,走。”石放说完,也起身一跃,落到了木板路上。 一人一龙进了石放家里,上了二楼卧室看看,床上那罐子却不见了。 “又跑出去了?”石放纳闷道。 “刚才还见它在这打鼾啊。”黑娃四处看了看说道。 “这东西古怪的很,行踪飘忽不定的,很难伺候。”正说着,石放突然觉得头顶有点痒,抬手挠了挠,感觉那里长了个包,又摸了摸,那包突然变大了。 “石兄,你头上……”,黑娃看着石放的头顶,嘴张大了说道。 石放越摸越不对劲,那个包突然往上生长了一些,摸起来感觉有一寸多长,长到这里高度,那包的顶部开始向四面扩展,石放立即往里面的洗手间走去。 进了洗手间,把灯一开,对着镜子一看,头上顶了一朵像蘑菇样的红色东西。 “我天,这什么玩意儿?”石放叫道。 黑娃跟了过来,仔细一看,不由得一愣,说道:“这是什么?” “我哪知道,一定又是那罐子整的名堂,我鼻子上的包也是让它给整的。”石放无奈的说道。 “哼哼哼,我让你说我难伺候。”一个声音在上方响起。 石放走出洗手间,抬头一看,那罐子正变成一块饼一样,贴在天花板上。 “喂,我又说你什么了。”石放摸着头上的蘑菇说道。 “酒没有了知道么?一天到晚往外面跑,没见你忙出个名堂来,六点多回来也不知道带点吃的,我肚子饿了知道么?“贴在墙上的饼突然肚子一鼓,落了下来,又变回了罐子,身形也变小了点,没有睡觉时那么大。 这罐子蹦了两下,来到石放脚边,用力一蹦,跃到了床上,拿那个圆圆的巴掌伸出一个肉肉的手指,指着石放的鼻子说道:“我难伺候么?” “不难不难,一点都不难。”石放满脸堆笑道。 “不要一天到晚不知好呆晓得。”罐子说道。 “晓得晓得。”石放摸着头上那蘑菇唯唯诺诺的答道。 “你说我住在你这破楼里,喝你几瓶酒我容易么我,我每天下楼要蹦三十几下,开个冰箱门么,要开了马上关上,不然会被你训斥,你来了客人我还得躲起来,跟个贼似的,你还不乐意。 我不见了咋滴了,我不见了还不是看你带了人回来,我睡着了都得半睁着眼睛留意这里的一举一动,时刻估摸着时间、地点、人物、出场顺序,我容易么我,你懂不懂我有多难。” “是的是的,懂的懂的,你批评的有道理,我虚心接受。”石放点了点头答道,心里暗想这东西说话怎么一下子这么顺溜。 黑娃站在一边,见石放这囧样,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一动不动得听这罐子说话,心想这东西果然脾气大的很。 这罐子瞥了他一眼,也指着他说道:“你不在海里,跑这里来干嘛?” “啊……?说我?”黑娃被问的一愣。 “不说你说谁?这里还有其他海里的东西么?”这罐子拿另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黑娃瓮里瓮气的道。 “哦,我……,我……,我是来跟石……,”黑娃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罐子打断了:“没门儿,我告诉你哈,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玩着,你们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谁也别想利用我,我是我自己的主人。” 说完这罐子突然双手张开,咧开那嘴,身子微微后仰说道:“我是神通如意罐,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我是自己的主人……”,说完就定住了不再说话,接着向后一倒,往床上一躺,红光一闪,手和嘴巴都消失了,不动了。 石放和黑娃嘴巴张的老大,看着这一动不动的罐子,石放和黑娃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石放俯身摸了摸这罐子的身子,摇了摇,罐子滚动了一下,没有反应,接着一阵细微的“呼呀呼呀”的声音从这罐子里发了出来。 “它今天喝多了。”石放站直了身子身指着这罐子说道。 “这可真难……”,黑娃本想说真难伺候,一眼瞅见石放头上那朵蘑菇,立即住了口。 “呵,这下,你知道我的难处了?”石放黑娃苦笑了一声说道。 “嗯,若非亲眼所见,小龙实难相信。”黑娃摇头叹道。 一道光突然在窗外一闪,石放警觉的看了眼窗外,口里说道:“又是谁?” “什么?”黑娃不解。 “一道光。”石放盯着窗口说道。 “又不见了,罐子不见了。”黑娃指着床上说道。 石放回头看了眼床上,那里空空荡荡的。 “怕是跟刚才那道光有点关系。”石放说道。 “什么光?”黑娃问道。 “兄弟,你先到楼下坐会。”石放又看了眼窗外说道。 “哦,好的。”黑娃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得答应着出了房间,往楼下客厅里走去。 石放也出了房间穿过过道,向阳台走去,他大概猜到是谁了。 到了阳台上,果不其然。 一个洁白的光团正悬在十几米的半空中,仔细一看,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个菱形的旋转物,正在外面这一圈白光内部闪着一点点橘黄色的光。 石放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这光团里飞出个红色小光球,慢慢向石放靠近,来到离他正面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小光球分化成七个更小的光点饶了个圈,在半空中打出个问号的形状来。 “问号,问什么?”石放说道。 这七个光点又组合成了一个“曰”字显在半空。 “曰?你们什么意思?别骂人啊,注意文明礼貌啊。”石放指着那个“曰”字说道。 空中这个“曰”字突然旋转了起来,石放好像明白了什么,“那罐子?” 七个光点又合为一体,变回刚才那个小红光球,落到石放面前,闪了一下。 “我确实不知道它怎么回来的,不过这买卖做不成了,我换不了了。”石放无奈的说道。 光球没有动,只是光球的色调暗淡了些,稍微变大了点,从光球上落下了两行小小的白色光点,顺着光球不断地往下流着光点。 “你们干嘛?这是干嘛?”石放不太理解这什么意思。 接着这光球颤动了几下,两行白色小光点不断地落下,形成了几串长长的数字。 石放对几串数字有点眼熟,突然苦笑了一下:“我也没办法啊,它不肯跟你们去。你们看看我的样子,我头上还被它整出了蘑菇。关键是我上次答应了它,绝不再拿它交换。” 红色光球的白色光点不再落下,变回了原来的大小,闪烁了两下,向上射出一道白光,白光是圆形的,就像一面镜子,里面朦朦胧胧有些画面。 石放仔细一看,果然是个现场直播。 画面正中,他看到一颗恒星,正在发着巨大的光芒,光芒之后,这颗颗恒星像左右分形出了两颗恒星,两颗恒星离开中间的恒星后,开始围绕着中间那个母恒星旋转。 之后,这两颗新生的恒星又开始分形,各自分化出两颗恒星,又各自围绕着两个新母恒星旋转着。 接着从最中间那颗母恒星开始分形,又分形出两颗暗红色的恒星。 这两个暗红色的恒星,穿过围绕在中央母恒星旋转的六颗新星之间的缝隙,落到这个圆形恒星环的外围,一左一右的旋转着。 接着,旋转开始停止,母恒星周围的这八颗星突然静止下来,向两边舒展排成了一条直线,以第一颗恒星为中心,两边各有四颗恒星。 这条直线开始旋转起来,慢慢的,变成了一把勺子的样子。 “这不是北斗九星么?”石放叫道。 这把勺子定型之后,整个勺子围着正中那颗恒星缓慢的旋转着。 接着,两边八星开始合围,又回了一个环形,慢慢的,八颗恒星开始向中央的母星合拢,最终又变回了一个恒星,恒星闪了几下光,突然整个画面一片金黄,金黄慢慢消失,画面又回到了当初,一片什么也没有的空白。 “这是从生到死?”石放问道。 画面下方的光球闪了一下。 画面又出现了,回到九颗恒星的勺子状态,正缓慢旋转着。 画面的角度开始翻转,就像正面看着这九颗星的同时,把这块镜子翻转了一样。 石放的视角,变成站在了九星的一侧,这时,他只能看到一个竖立的椭圆形,刚才八颗星正面的左右旋转,在这个角度看去,就变成了上下旋转。 画面开始放大,只能看到中间那颗恒星,它的左侧,有几十颗大大小小的行星依次排开,正旋转着跟在前面这颗恒星的后面。 从刚才正面角度看,八星环绕这中间的恒星在旋转着,但换到这个角度,发现中央这颗恒星并非是静止的,它正带着围绕着它旋转的八颗恒星,以及左侧的几十颗行星,向右侧迅速移动。 画面开始增加,椭圆九星环和它们的行星群开始变小,正快速向右侧移动着。 这时,画面在快速向右移动,石放看不清里面显示了什么,画面突然静止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缓慢旋转着,两条昏蒙发灰的漩臂外侧,不断有大大小小的光团在向它飞来…… “这是黑洞?”石放问道。 光球闪了一下,画面又开始翻转,正面的这个圆形黑洞也变成椭圆形。 这时,石放的视角像刚才一样,变成了站在黑洞的侧面,他能看到黑洞的另一面,而这一面,从这个黑洞的中心,不断有小小的光点飞出来,从左向右慢慢移动,消失在黑色的背景中………… 一百二十六章 原生偏爱物 “这是什么意思?这黑东西一面吸收了物质之后,开始向另一面吐出物质,这有点像回炉重炼啊?是?”石放自言自语的解释道。 他跟这个光球之间的交流,采取的是连猜带蒙的方式,反正对了,光球就闪一下,错了,光球就闪两下,应该是这个套路。 圆形光镜里的画面又开始变换,整张圆光里变得一片淡蓝,画面开始向左移动,速度加快,逐渐模糊,画面快速移动了一阵开始定格,又回到了当初的北斗九星。 画面继续翻转,九星开始变成一个椭圆,八星由下到上围绕着中间的母星移动着。 画面开始向左偏移,将中间母恒星旁的一颗旋转的行星放大了。 这是一颗深蓝色的星球,如果不是因为它的大陆板块和地球不一样,石放差点就把它当成了地球。 一个淡蓝色的人影,出现在这颗星球旁边,由模糊变得清晰。 石放靠近了一步,这个人影看不清面孔,只有一个人形的模样,这蓝色人形抬起右手,冲石放挥了挥手。 石放也抬起右手摆了摆手掌。 “你好。”蓝色人形说道。 “你好。”石放回应道。 “我们关注你们很久了。”蓝色人形说道。 “哦……,你会说中文?你们是谁?”蓝色人形说道。 “我们是监督者,这个宇宙中,大部分生命的语言我们都懂。”蓝色人形说道。 “监督?”石放问道,“监督什么,我们?还是包含其他的。” “包含其他的,但是你们最特别。”蓝色人形说道。 “所以要重点关注?”石放问道。 “不,不仅仅如此,我们会参与进来。”蓝色人形说道。 “参与,怎么参与?”石放问道。 “我们随时可以影响你们,但是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去干扰你们的进程。”蓝色人形答道。 “这是你们的星球?”石放问道。 “这只是一个地方,它代表我们监督的一部分,我们不在行星上,我们和恒星一体。”蓝色人形说道。 “和恒星一体?”石放的眼睛微微睁大了问道。 “是的。”蓝色人形说道。 “哦,找我有什么事么?”石放看了画面下方眼下的红色光球问道,这光球一动不动。 “我们需要你得到的那个东西,我们只用一段时间,就会还给你。”蓝色人形说道。 “我给过你们,你们留不住它,不能怪我。”石放说道。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质问你的。”蓝色人形说道。 “嗯,现在,我无法再答应你们的请求了。”石放无奈的说道。 “我们非常需要它。”蓝色人形说道。 “嗯,然后呢?”石放问道。 “你好像并不吃惊我们的到来。” 蓝色人形说道。 “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我的好奇心不那么容易点燃。”石放笑道。 “呵呵呵。我们,从宇宙出生的时候,就一直监督着一切,修正一切。”蓝色人形也笑了下,说道。 “那么出生之前呢?”石放问道。 “出生之前,是所有物质的混浊状态,出生以后,由于分形,而不断的变化,我们并不能完全知道出生之前是什么,终结以后去哪里,我们只知道,在整个宇宙诞生的开始,就只有我们。”蓝色人形说道。 “也就是说,监督的权利,是你们自己赋予的,也并未得到大家的承认?可以这么说么?”石放问道。 “嗯,这是我们自己担负的责任,因为,我们是最原始的生命,我们从不去干预任何一个独立的世界,也从不要求其他世界的生命对我们提供什么。”蓝色人形说道。 “那做这份监督工作的意义在哪里呢?”石放问道。 “如果你曾一个人单独的面对整个世界,你的四周全是黑暗,这样的岁月你经历了无数年。 当你忍不住,要放弃你自己生命的时候,你却突然发现,你的眼前眼诞生了一个个新的生命,他们每一个都与众不同。 每种生命,又各自有着不同的需求。你突然惊喜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从此以后,你的生命将不再孤单。 可是………”说道这里,蓝色人形在画面里停止了挥舞的双手,又把头低下,若有所思。 “可是什么?”石放问道。 “可是我们发现有些新生的生命体,靠蚕食其他生命来获取生存的能量。”蓝色人形低着头沉吟道。 “哦,那你可以发挥原始生命的作用了。”石放说道。 “不,我们虽然有些悲伤,但不会进行干预。”蓝色人形把头抬了起来。 “为什么?”石放问道。 “我们从未体验过悲伤,但当一些生命被吞噬后,我们感受到了悲伤和痛苦,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蓝色人形突然有点激动。 “奇妙?怎么奇妙。”石放不解。 “我们一直平静的生活在这里,从不去思考什么,也不去想念什么,我们没有想要拥有什么的欲望。 可是,其他的生命不同,他们有些很冲动很暴力,可这让我们感受到了激情;而有的生命很随和很友好,而这,又让我们感受到了美好。” 这种感觉久了,我们就开始想参与其中了,我们不让他们互相侵吞,每当一方会被消灭的时候,我们就会选择两种方式介入。”蓝色人形说道。 “那两种方式。”石放继续问道。 “一种,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直接告诉他们,并且动用我们的力量。 一种,是悄悄的介入双方,控制着他们行为的最终选项,一旦双方有不平衡的情况出现,我们就会暗中减弱一方的能量。”蓝色人形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蓝色人形面孔上,慢慢出现了一张嘴,有些自豪的微笑道。 “嗯,这的确有种成就感。”石放说道。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蓝色人形收起了笑容。 “哪里不一样?”石放问道。 “你刚才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转物体么?”蓝色人形问道。 “看到了,那是个黑洞。”石放说道。 “不,不是,这个宇宙中的黑洞,也是我们创造的。”蓝色人形说道。 “黑洞是你们创造的?”石放觉得这外星人在吹牛,就算他们再厉害,也无法自己去创造宇宙,还不至于连黑洞都是他们创造的,他是读过点物理书的,心想你是谁,制造黑洞这种能量,快赶上造物了。 “为了平衡,原因,我刚才已经说了。”蓝色人形说道。 石放不禁有些想笑,说道:“创造你的,一定铁石心肠?” “嗯?什么?”蓝色人形把头抬了起来问道。 “我说创造你的东西,一定铁石心肠。”石放重复了一遍。 “那不是我可以讨论的范围。”蓝色人形摇了摇头。 “为什么?”石放问道。 “因为不懂,我不能刻意的去猜测,对我们来说,我们仅仅研究我们所认知的东西。”蓝色人形回答道。 “嗯,这个原因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石放笑道。 “咦?这是什么意思?”蓝色人形问道。 “理解,是代表我明白你的行为动机和心路历程;接受,就代表我不但理解了你的行为动机和心路历程之后,会按照你的方式去做。 传承你的行为,就叫做‘接’,‘承受’你的思想,就叫做“受”,合起来,就是‘接受’。”石放解释道。 “哦,所以说,你们是最神奇的生物,你们懂得创造和超越。”蓝色人形说。 “不敢当,这是一种本能。”石放笑道,“继续说,如果那个黑色漩涡不是你们创造的,那它是哪里来的?” “以你们的时间来说,它是一万年前突然出现的,按我们的时间来来说,也就是刚才那一瞬。”蓝色人形说道。 “接下来会怎样?”石放问道。 “这个凭空出现的东西,超出了我们的计划也影响到整个宇宙。”蓝色人形看向右侧黑色漩涡的方向说道。:“它会不断地吞噬一切,也包括了我们,你刚才猜的很对,就像把成形的矿石从新分解,又重新组合。它在试图重新制造宇宙。” “重新制造?”石放这下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一下,蓝色人形认可了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推想。 “所以你们不想被吞噬,也不想看到那些在你们之后诞生的生命被吞噬。”石放问道。 “是的。”蓝色人形答道。 “你们想依靠罐子的力量,阻止或者化解那个黑色漩涡。”石放问道。 “是的。”蓝色人形答道。 “你们的事业,值得敬仰,可是我没有办法,一是我说服不了那个罐子,二是,在你们这次来之前,有人预定了。”石放苦笑道。 “预定?这也可以预定的么?”蓝色人形显得有些紧张。 “可以的,人家也是有需求的,得有个先来后到。”石放说道。 “他会还过来么,毕竟,是我们先做的交易。”蓝色人形说道。 “可是那个交易已经终止了,罐子是自己回来的。因为,它说它是它自己的主人。我也只能尊重它的意见,仁慈的你,应该能理解。”石放笑道。 “呵呵,我们理解,并且接受,我们可以等,等他用完了,我们再来。” 蓝色人形很有礼貌,而且还不生气。 “你可真有耐心。”石放苦笑了声,有点爱莫能助。 “没有关系,我们曾孤独亿万万年,我们善于等待。如果你用心去期待一件事,它一定会变成真的。”蓝色人形说道这里,又微笑了起来。 “这个黑色漩涡也是你们的期待么?还是说,那只是个意外?因为,它超越了你们的认知。”石放说道。 一百二十七章 论道似斑途 “我很难去解释,不知道你是否听得懂?”蓝色人形说道。 “你可以试试,万一我听懂了呢。”石放说道。 “你们认为,这个宇宙有多少层面?”蓝色人形问道。 “层面?”石放想了想,“应该是维度?” “也可以这么说,你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开始认识到,这个宇宙是多维的,并开始这方面的研究。”蓝色人形说道,“可是这里,有个思维上的陷阱。” “什么陷阱?”石放问。 “你们会发现一些事实,或者说,发现了一些真相。”蓝色人形解释道。 “嗯。”石放应了一声。 “可是当你发现了一个道理、一个事实、一个真相之后,你又会发现,这些东西背后还继续隐藏着更大的事实和真相,而且根本没有尽头。 只要你想去探索,就一直有新的东西发现,新的东西刚刚被发现,并且被证实之后,你们马上会发现另一个新的真相和道理,又彻底推翻之前的定论。 就这样无限下去,只要你不满足这种好奇,你总有新的东西发现,永无止境。”蓝色人形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没什么不好啊?时刻保持一颗好奇的心。”石放却一笑。 “对新生的生命来说,确实如此,可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厌倦了。” 蓝色人形移动了下身子,走到背后那颗行星的左侧。 “厌倦?”石放问道,抽出一根烟来,“我可以抽根烟么?” “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不必拘谨。”蓝色人形说道。 “谢谢。”石放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我以为你们很讲究健康。” “是你们讲究,不是我们。”蓝色人形说道。 “请继续。”石放回头看了眼,从这里可以看到卧室的窗户,窗户是开的,床上还是空荡荡的。 “我们厌倦了这种探索,因为一条条曾经被奉为真理的东西,被不断的推翻,我们也不断发现新的生命体诞生。 从一开始的惊奇到兴奋,从责任感的产生到麻木,我们终于厌倦了,厌倦了一切,好像所有的答案在为我们提前做好了准备。 每当你发出一个疑问,则必定有一个答案对应着你的问题。 就像一个不断外套的环,一层一层的嵌套着。”蓝色人形用手在光镜里画出一个蓝色的问号,又画上一个等号,在等号的一边又画上一个x,又在x之后画上一个等号,等号后面是个?号,?号后面接着是等 号和x,然后蓝色人形又画出一串省略号。 “呵呵,这有点像在做一道永不结束的填空题一样。”石放吐出一口烟笑道。 蓝色人形并不在意石放吐出的烟雾,也没有在意他的调侃,他把刚才那道蓝色的等式抹去,看着石放说道:“所以,我们停止了一切内在和外在的探索。” “你说什么?”石放突然定住了。 “你指哪一句?”蓝色人形问道。 “刚才你说的,停止……”石放说道。 “哦,是的,停止了一切内在和外在的探索。”蓝色人形重复道。 “内不动心,外不着相?”石放说道,“你的话和我曾听到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概是。”蓝色人形说道。 “不一样的是,你们是自己领悟的,我是受人点拨。”石放把手中烟头扔到了地上。 “一样的,亲爱的朋友,谁来点拨你?他又为什么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为什么你就会遇见点拨你的人?”蓝色人形也笑了。 “停止探索之后呢?”石放用手扶着栏杆,“你们又经历了什么?”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从我们停止了探索之后,没有新的生命体诞生了。一切都只是维持原来的样子。 我们不由得对这个现象开始好奇,可是当我们的内在意识正为此感到奇怪的时候,那个黑色的漩涡出现了。”蓝色人形说道。 “这之间有什么关联么?”石放问道。 “我们是这么理解的,因为我们停止了探索,意味着我们不再需要新的生命诞生,我们对一切感到厌倦乏味的同时,黑色漩涡体出现了,它代表的意义,就是对我们的厌倦,做出了回答。”蓝色人形说道。 “为什么你们认为那个罐子,可以解决那个黑色漩涡的问题?”石放问道。 “因为他们是同时出现的。”蓝色人形说道。 “哦……?”石放问道。 “是的。”蓝色人形答道。 石放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夜空,光镜上方二十米开外,那个菱形的物体笼罩在白光下,他突然笑了。 “你在笑什么。”蓝色人形问道。 “我觉得你们的交通工具很有意思。”石放笑道。 “你是指那个菱形的东西么?”蓝色人形指了指上方说道。 “是的。”石放说道。 “我们的实体非常巨大,来到这里,必须以你们的状态出现,菱形是个上下相反的螺旋体,这可以保持悬停,你们的技术有一部分已经达到了,只是你们还不能安全的使用它们。 尽管,有些其他种类的生命体已经在我们之前造访过你们,你们中的部分人也掌握了一些技术,可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们自己也带着好奇来这里,并未看透生命的本质。”蓝色人形说道。 “你们这么巨大,都无法阻止那个黑色漩涡么?”石放问道。 “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它,它在吞噬一切,我们的实体也会被它吸引。”蓝色人形说道。 “我问一个问题。”石放说道。 “嗯?请问。”蓝色人形双手摊开。 “你们既然停止了探索,厌倦了这种新增的生命,为什么,不任由黑色漩涡自己发展呢,即便它会吞噬你们,这不正好结束你们厌倦的一切么。”石放问道。 “那会产生新的未知,而我们已经对新的未知不感兴趣了,我们希望就这么安静下去,既不期待新的,也不眷恋旧的,我们学会享受安静。也许恰恰是我们的厌倦,才导致了黑色漩涡的产生,我们不能看到这一切发生,这会给其他生命带来毁灭。”蓝色人形有些焦虑。 “享受安静?如果你们真的安静,就不会在乎那个漩涡,它即使在重新改造宇宙,那也是它的本然,这个过程没有什么痛苦可言,反正你们也已经厌倦了,我到觉得,你们并没有真正彻底的放下。”石放笑道。 “彻底的放下?放下什么?”蓝色人形问道。 “放下这种责任感,那不是你们的责任,兴许那个漩涡一会就没了,它就像个旅行者,出现一下,然后消失,就像恐惧。 恐惧突然来临时,会很害怕,它好像要拿走你的什么东西,于是你开始担心,可是如果你把自己彻底放空,你就什么都不拥有,对一个什么都不拥有的生命来说,还有什么好失去的?”石放说道。 “…………”,蓝色人形开始沉默起来。 “如果那黑色漩涡所做的所谓重建宇宙的行为,是为了对你们的厌倦做出回应,可你们如果突然什么都不再牵挂,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你们大可不必让自己陷入一种自觉的道德责任和厌倦的困境。 厌倦本身,要具备你厌倦的对象,可如果你们根本就不在乎哪里多了一个生命又或是少了一个生命,那你还会在乎那个黑色漩涡想干什么么。 你们怀疑是自己的厌倦,引起了漩涡的回应开始吞噬生命,那你们重新升起希望,不就可以让漩涡消失么,又何必去找这个外在的罐子来解决你们内在的厌倦引起的麻烦呢?”石放没有理会蓝色人形的沉默,继续说道。 “这些道理,你是怎么得来的?”蓝色人形问道。 “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他说他喜欢看春天里树叶茂密生长时的样子,也喜欢看冬天里它们光秃秃的树干,因为他们都是一种自我的状态,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即使有,也是我们赋予它的。 你们都用心在外部的生命,为什么不回头看看自己,来这里也好,在北斗九星的中央也好,如果不明白自我真正的需要,那么你们即使用罐子消灭了这个黑色漩涡,那我相信还有会新的漩涡产生,因为它必定对应着一个新的疑问。”石放笑道。 “我们从没有这样考虑过。”蓝色人形显得有些落寞,他把头看向画面,画面开始移动,快速的调整到那个黑色的漩涡。 “你的心可以改变它,可如果你被它影响了,你就会被它改变。”石放冷冷的说道。 蓝色人形看着石放,沉默了一会,整个夜空安静了下来,画面开始闪烁,没有了背景,圆形光镜消失了。 红色的小光球开始上升,它开始变形,慢慢的,一个蓝色的人形开始显现出来,从头到脚,人形变得越来越清晰,渐渐能看清面部的五官。 石放有些吃惊,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他从师傅和另一个光球的对话中听来的,觉得这个场合比较适用。 可眼前渐渐出现的人形还是让他吃了一惊,这个人的全部面貌显现的时候,石放发现这不是别人,正是石放自己。 这个人变得跟石放一模一样,悬空在他的面前,连身上的衣服都一模一样。 他从空中飘到阳台里,落下地面,站在他面前,他开口说道:“你的话提醒了我们,这是一个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石放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一直觉得,需要找到那个罐子才可以解决那个问题,可它依然从我们那里回到了你这里。 你的话让我们觉得的,也许你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这个蓝色的人形像石放靠近说道。 “干什么?靠那么近干嘛?”石放有点懵,不知道这个东西要干嘛。 “我们决定了。”这个蓝色的人形石放说道。 “决定什么。”石放摸着脑袋问道。 “我们决定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彻底融入你的生活,我们认为答案,很可能在你这里。”蓝色人形说道。 “喂……,我那都是道听途说的,你们不要当真,再说,我这里有多忙你知道么。”石放头都快炸了,一个如意罐就够他受的了,现在客厅里还有条龙还坐那傻等,下午跟人斗了个小法,明天还要帮杨羽对付那帮清洗款项的人,过阵子还要处理丹本基金的事情。 “没有关系,我们不会干扰你,你可以当我们不存在。”这蓝色人形没有理会石放,径直走进了房间,又转身对石放说道:“用你文明里的俗话来讲,你刚才说的话就像……” “什么?”石放瞪着眼睛问道。 “斑马的脑袋……”,蓝色人形笑道。 “啷个意思?”石放问道 “头头是道。”这和石放一模一样的蓝色人形冲石放一眨眼,转身进了房间。 石放张着嘴,看着他走进房间里,又看向窗户里,那个罐子回来了,还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百二十八章 诸君早如意 这蓝色人形“石放”走进了房门,石放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后头走进了房间,路过卧室的时候,这蓝色人形“石放”停了下来,看了看床上的罐子,见它还在“虎牙虎牙”的打着鼾,回头对石放说道:“它在你这里,似乎很安静。” “哦,这只是它睡着的样子。”石放说道。 “我下去看看。”蓝色人形“石放”转身说道,他的头上也顶了个蓝色的蘑菇。 “你能不用我的样子么?”石放问道。 “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我们变成你,只是为了体会你的感受,从而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蓝色人形“石放”笑了笑,“你不要担心,我们不会影响你的。”说完下了楼。 客厅里,黑娃一条龙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那把“秦权”壶发着呆,听见楼上的声音,他起身走了过来。 只见一个全身蓝色的“石放”从二楼转角走了下来,惊道:“石兄,你怎么了?” “我不是他,”蓝色人形“石放”面无表情的说道,说完抬手指了指身后,“他才是他。” 黑娃看向他身后,石放正跟在他后头下了楼,见黑娃怵在那,笑了笑:“嘿嘿,他不是我,我才是我。” “哦……这……,”黑娃一头雾水,不知所以,想了想,莫不是石放的分身? 看着这蓝色人形“石放”下了楼,叫他在客厅里溜达来溜达去,一会又走出了客厅,去了外面的泳池边,转脸对石放笑道:“石兄,没事你也好分个身啥的,闲来耍耍?” “你瞧我像那么闲的人么?”石放苦笑了声,“这个,是天上来的。” “天上来的?哪个天上?”黑娃纳闷道。 “不知道,他说他是最原始的生命。”石放说道。 “最原始的生命?难道比大梵天还要原始?”黑娃摸了摸脑袋问道。 “你的世界和我的不一样,我们不去创造,我们只观察创造。”蓝色人形“石放”突然出现在黑娃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黑娃转身怒道:“搞什么名堂?偷偷摸摸,成何体统。” “体统?什么是体统?”蓝色人形“石放”问道。 “体统都不懂,还胡说八道什么最原始生命,少在这里妖言惑众。”黑娃指着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哦,那你打算怎样?”这蓝色“石放”问道,冲黑娃眨了眨眼睛。 “我……,”黑娃被这样一问,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把脸转向了石放。 石放对蓝色“石放”说道:“喂,你看就看,别跟我朋友吵架,这可是我的贵客。” “贵客?什么意思?”蓝色人形“石放”问道。 “就是尊贵的朋友,懂么?”黑娃很不喜欢这个蓝色的“石放”,没好气的说道。 “哦,那我也要成为尊贵的朋友。”蓝色人形“石放”面无表情的看着石放说道。 “嗯嗯嗯,不要吵了,你们都是我尊贵的朋友,坐坐坐,我去拿酒。” 石放说道。 “拿酒?酒来了么?在哪?”一个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那个罐子醒了。 只听得“咣啷咣啷”几声响,那罐子从二楼蹦了下来,跳上楼梯的扶手,“滋溜”一声滑了下来,停在扶手的中间,看着楼下一人一龙一蓝光。 三种生命互相看了看,石放对罐子先开了口:“你醒了,也好,正要跟你谈谈。” “谈谈?谈什么,这俩个是谁,长那么丑?”罐子身上两只小眼盯着石放,手却指向黑娃和一边的蓝色“石放”说道。 “丑?我很丑么?”黑娃有点不服,刚被蓝色人形怼了一句,他有点不服气,现在又被这罐子埋汰了一句,更不舒服。 “你不丑,只是很难看,嘴巴那么长,来抢我的酒喝么。”罐子看着黑娃说道。 石放和蓝色人形“石放”也看向黑娃,只见他虽是个人样,嘴巴却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变长了,显然是个龙嘴,却长在一双人脸上。 石放看了想笑又忍住了,一边的蓝色人形“石放”倒先开了口:“你的嘴巴和你的脸不成比例,这是我见过最难看的生物了。” “你说什么。”黑娃一怒,彻底现了原形,头上的角也出来了,眼睛变回了龙眼,嘴上的獠牙伸了出来,他抬起右手,指间伸出锋利的爪子,对着蓝色人形“石放”。 都说龙是易怒的,嗔恨心最重,这话果然不假。 “哇,要打架了,好看好看好看。快去,给我拿瓶酒。”这罐子站在楼梯扶手上对石放喝道。 “我是你佣人么?呼来喝去的?”石放不满道,头上的那朵蘑菇晃了晃。 “你是觉得你鼻子上的红包不够大,还是嫌弃头上那朵蘑菇花不够灿烂?”罐子看着石放说道。 “哦,您慢坐,我去拿酒。”石放看了眼罐子,转身走向冰箱。 罐子对蓝色人形“石放”笑道:“喂,你骂了别人,他要打你。” 这蓝色人形“石放”,一动不动,微笑的看着黑娃,黑娃举着爪子说道:“你要给我赔个不是,我就看在石兄的面子上饶了你。” 罐子听了又冲蓝色人形“石放”说道:“你要赔个不是,他就饶了你。” “'不是'是什么?我为什么要赔给你一个'不是',”蓝色人形“石放”问道。 这罐子又对黑娃说道:“他说他为什么要赔个'不是'给你。” “'不是'不是'不是'的意思,我说的'不是',是代表一种歉意。”黑娃盯着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罐子有又对着蓝色人形“石放”说道:“'不是'不是'不是'的意思,他说的'不是',是代表一种歉意。” 石放开了冰箱门,听那罐子在楼梯扶手上给那急眼的二位当传音筒,觉得这罐子真不嫌事儿大,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黑娃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脸对罐子说道:“你能不能别学我们说话。” 罐子见黑娃把眼睛瞪着自己,先愣了一下,马上一笑:“嘿嘿嘿,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黑娃转脸瞪着蓝色人形“石放”道:“你赔不赔不是。” “我不知道什么是'不是',我怎么赔给你。我也不欠你什么,我只是说实话,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蠢。”蓝色人形“石放”淡淡的说道。 “我去你老老的。”黑娃一爪挥向蓝色人形“石放”,这蓝色人形却豪不避让,石放想拦住黑娃也来不及了。 黑娃的利爪抓在了蓝色人形“石放”的身上,他的爪子却扑了个空,直接穿过了这个蓝色人形,就像划过了空气一样,什么也没有抓到。 “妖法。”黑娃又抬起爪子抓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抓到,愣在原地看着这蓝色人形“石放”,口里说道:“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蓝色人形“石放”淡淡的回答道。 “他说他不是东西。”罐子没忍住,多了句嘴。 “不用你重复。”黑娃转脸对罐子说道。 罐子微微一蹦,把身子挪开了开了点,冲黑娃伸出四根手指,做了个ok的姿势。 “什么意思。”黑娃问道。 “就是好的意思。”石放拿了酒过来,递给罐子,罐子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喝了,没打起来,不好玩。” 石放都想冲这罐子一酒瓶敲过去,想想毕竟还是打不过,算了,自己开了瓶盖,喝了一口。 “不是东西,那是什么。”黑娃又对蓝色人形“石放”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是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我们只是一种意识,我们没有具体的实相,只是一种纯粹的能量,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成为任何事物,可那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蓝色人形“石放”淡淡的说道:“如果我的实话让你不舒服,我们向你道歉。” 这话说得黑娃倒没有任何生气的理由,这龙转弯也快,他收了爪子说道:“你态度这么好,又看在石兄的面子上,算了。”黑娃转脸看向石放。 石放一笑,说道:“说正事儿。” 罐子转了个身,对着石放说道:“我不是说了哪里都不去么。” 石放摸了摸头上的蘑菇,说道:“是去做好事,又不是干坏事,何况这事,还跟你有关系。” “什么关系?”罐子问道。 “哦,这位是黑娃,就这海龙湾的主人,现在天庭大乱,那浩天被什么弥罗天打跑了,还抓了他父亲做人质,被困在九什么幽狱里受着苦,想请你帮个忙,给他点神通,让他救了父亲打跑弥罗。”石放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个通透。 “这事儿你也可以去办啊。”罐子说道。 “我去办?”石放瞪大了双眼。 “对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罐子满不在乎的一蹦,“咣当咣当”的跳到沙发那坐下。 “哦,那这位的事儿可就大了。”石放指着那个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他又是什么事儿?”罐子问道。 “哦,是这样的,他来自北斗九星某个地方,他说他是这个宇宙最原始的生命,他们那里出了个黑漩涡,要吞噬一切,说想借你一用,这也是和你有关系的事情。”石放说道。 “是这样的,他描述的很清楚。”蓝色人形“石放”冲罐子笑道。 “自以为是,最原始的生命?最原始之前呢,你们知道么?”罐子把身子一转,瞥了一眼那个蓝色人形“石放”一眼。 “我们只知道,最开始没有其他生命,你们都是之后出现的,所以所谓最原始的生命,只是针对我们之后的生命体而言的,如果你比我们还要了解我们之前,我们愿意学习。”蓝色人形“石放”谦虚的说道。 “从来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开始,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结束,就像生命里流淌的时光,你能留住它么,因为一开始就结束了,所谓开始和结束不过是一闪一灭的假象。 你们却把你们生命里这一闪一灭的假象当作真实的东西,这种感觉本就是个幻觉,就像你在做梦,梦里,你经历了一切,你可能感到快乐也感到痛苦,梦醒了之后,你以为你做了个梦,却不知道,你正在醒来的这一瞬,仍然是个梦,生活里所有所谓的现实,也不过是个梦,你留意过你的生命么,它在感受什么,那感受是真的么? 如意如意,谁都想如意,可生活早就如意了,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如着你们的意,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你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想像出来的?”罐子说完,晃了晃罐身,两只圆呼呼的手交叉在罐身前,看着眼前一人一龙一蓝光,不再说话。 “大哥,你现在先别说那么多玄乎的,现在,这黑龙要救父亲,这蓝光要拯救宇宙,我,我明天还要去帮朋友。就算在梦里,我们为什么不做个美梦再去体会你所说的醒悟呢,为什么一定要经历你所说的那么玄乎的道理才去明白呢,有没有简单点的。”石放有点不耐烦。 “有啊,你就跟这位黑娃一起打上天庭,反正你那师傅不就这样教你的么?你怕什么?”罐子也不耐烦的说道。 “啊…………?”石放大吃一惊,师傅在他眼里,已经是个高人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高的。 “啊什么啊,啊你吃粑粑……,哈哈哈哈哈。”这罐子大笑道。 把个石放、黑娃和蓝色人形笑得都一愣。 一百二十九章 提刀向天武 “石兄,既然你这里事情繁杂,我也不便打扰,我的事情,恐怕得自己解决,小龙告辞。”黑娃突然一正色,冲石放拱手说道。 他陡然想起龙宫和父亲的事情,见石放这里也是诸多事情,牵扯不清,又见那个罐子不伦不类的,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心底的傲气上来了,也不愿在此求人。 石放对黑娃说道:“龙兄见谅,请稍候。” 接着石放对着罐子说道:“既然你不肯帮忙,那只有我自己走一趟了,我也毕竟是个凡人,倒让你这神通如意的至尊天宝瞧不上眼,你那广大高深的道理,我们一时也明白不了。 我这海里的朋友本就于我有恩,此时他有难,我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要能尽点力,我们也记得你的好,你要是事儿多不愿帮忙,那也是你的本份,我们也没有怪你的道理。 如你所言,既然我们的世界是我们自己想像出来的,那好。”说完石放拍了拍黑娃,“黑娃,咱们出去聊会。” 说完石放不理那罐子,冲蓝色人形“石放”说道:“蓝光朋友,你随便看看,我这里也就如此,这人间也就这样,苦乐参半,祸福相随,你逛的久了也自然知道,世界你见多了,我这也没什么好研究的,我也不拒客,反正你说了,当你不存在,我们也就当你不存在,现在我有事,你们慢慢玩。” 说完石放拍了拍边上的小黑龙:“黑娃,咱们走。” “你要去哪里?”这罐子突然蹦了起来叫道。 石放停下脚步,回头对罐子说道:“哦,我现在跟这位商量下情况,再找个'阿批批',看买什么机票可以直接飞到浩天宫,再准备找个二道贩子带点几挺机枪,去昊天攻城,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把他们给收拾了,运气不好的话,我就准备把这一百多斤给撂天上了。” “石兄,'啊批批”是什么?”黑娃问道。 “哦,一种应用程序,一个个的,跟岛一样,什么时候出个大前端,就给统一了。”石放解释道。 “我没明白什么意思。”黑娃拿爪子挠了挠嘴巴。 “以后你会明白,我们出去商量。” 石放说完拽着黑娃抬脚就走,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冲那罐子说道:“对了,桌子下面有三箱酒,你随便喝,都是你的。”然后拽着黑娃拉开落地门就往外走。 “你现在敢这样走掉,我会让你鼻子上长更大的包,让你头上的蘑菇变得更大。”罐子狠狠的说道。 “无所谓,随你。”石放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刚走出门口 “哇……啊,呜呜呜呜呜……,”这罐子突然哭了出来,把一边的蓝色人形“石放”看看的莫名其妙。 石放和黑娃一愣,收住了脚步,对视了一眼,石放转身看着那罐子,那罐子居然在那痛哭了起来,从那小圆眼睛里,居然还落下一把跟罐身一样的颜色的小珠子,这算是它的泪珠了。 “你干嘛?”石放问道:“哭什么?” “要不是你以前救过我,我现在就让你鼻子上的包胀死你,哇……呜呜呜呜。”罐子哭道。 “我以前救过你?”石放纳闷道,“可我以前也不认识你啊。” “哇……,你现在不管我了,你以前跟我打架打得好开心的,呜呜呜呜…………。”罐子呜咽道。 “喂……,你是不是记错了。”石放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呜呜呜……,你现在有师傅了,有本事了,又有钱了,就不记得我了,一没答应你,你就耍狠走人啦,呜呜呜呜……,”这罐子不依不饶,只顾自己在那哭着胡言乱语。 “生命的悲伤,源于害怕失去。”蓝色人形“石放”顶着个蘑菇,看着哭闹的罐子,站在一边充满哲理的感叹道。 “哇……呜呜呜呜,你懂个屁。”那罐子哭到一半,不忘冲这蓝色人形“石放”骂上一句,骂完接着在那哭着,“呜呜呜呜……”。 “我头都大了,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不,你先别哭,说说,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石放没有办法,只得蹲下身子来安慰这罐子。 “呜呜呜……,你现在变了,呜呜呜……”罐子呜咽道,眼睛里不住的往地上滚落小珠子,“滴里搭拉”的落了一地。,它还不忘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珠子往嘴里塞,塞完继续“呜呜呜……”的。 “好了……,是我不好行么。我说错话了,来来来,不哭不哭了,来来来,咱们喝酒咱们喝酒,就是要去也带上地,行不。”石放安慰着罐子。 “呜……,”罐子看了看石放,“呜呜……。” “呜什么呜,你看看我被你整成啥样子了,还就跟你有多委屈是的,我跟他走一趟,哪里就不回来了,真是的,我不回来,谁给你买酒喝,咳真是的,哈哈哈。”石放拍了拍罐子笑道。 “你要不高兴,我以后少喝点酒就是了。”这罐子听了破涕为笑,冲石放傻笑道。 “说说,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石放问道。 “……”罐子看了看黑娃和蓝色人形“石放”,又看了看石放。 “好郭(多)咸(年)以前了,我告(掉)落能(人)间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能),就细(是)你。”罐子一边从地上摸了把珠子嘴里塞了进去。 “哦?当时,我在干嘛?”石放听了一惊,好奇的问道。 “你在晃(牛)。”罐子一嘴的珠子说道。 “哦,那你掉哪里了?”石放问道。 “牛屎堆!”罐子抓着一把珠子看着石放说道。 “哈哈哈哈哈!”石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笑着,突然这罐子扔了一颗珠子到石放张开的嘴里,差点没被他呛到气管里。 石放突然一愣,刚想吐出来,这罐子却说道:“别吐出来,也不要嚼,吞下去。” 还没等石放说话,他口里这珠子,自动的在舌头上转了个圈,顺着食道就滚了下去,石放顿时觉得肚子里像一团火一样。 石放烫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一边的黑娃见了,立即冲过来,扶着石放叫道:“石兄,怎么了。”接着对罐子叫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灵通真心树,一叶一娑婆。 神仙如意果,一果一星河。” 罐子冲黑娃神秘的笑道:“你说那是什么?” 黑娃扶着石放惊道:“如意果?” “嘿嘿嘿嘿嘿,他不吃如意果,怎么陪你去天上打架。”罐子笑道,说着往黑娃张大的嘴里又扔了一颗珠子。 黑娃淬不及防,那珠子到了它嘴里,也是直接滚落道这龙肚子里,他却觉得一阵冰凉,肚子里像有块很沉的铁一样,沉甸甸的。 石放肚子里冒了阵火,渐渐凉了下来,他看了看黑娃,“怎么,你也吃了?” 黑娃点点头:“嗯,冰冰凉,沉甸甸的。” “我怎么觉得火辣辣的。”石放说道。 “你是石头,当然要火来生你,他是水里的东西,当然要金来生他。”罐子把地上滚落的珠子全部收了起来,往嘴里一送,全部吞了下去。 石放和黑娃的肚子恢复了正常,石放转眼看向罐子说道:“嗯,这样就可以包打天下了是。” “嗯,是的。”罐子答道。 “这个东西你就这样带在身上?”石放问道。 “它们本来就是跟我一体的呀。”罐子说道。 “你刚才说,我以前常跟你打架?”石放问道。 “嗯,经常的。”罐子说道。 “我打赢了么?”石放问道。 “嘿嘿嘿,你从没有赢过我!”罐子把眼睛一眯,笑道。 “哦,谢谢你。”石放起身,看了看蓝色人形“石放”,又冲罐子道:“你说,我吃了这什么如意果,就能上天了?” “是的,可以上天了。”罐子答道。 “回得来么?”石放问道。 “来去自如。”罐把两只手交叉在肚子上子笑道。 “哦,也就是说,我现在成了第一个不用坐火箭就能去火星的人?” 石放问道。 “是这个意思。”罐子说道。 “给我也来一个?”一边的蓝色人形“石放”也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冲罐子说道。 “你不用这个的,你用了没用。”罐子瞥了他一眼说道。 “为什么?”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你们太入定了,定到自己都麻木了,这东西给了你们,你们反而接受不了。”罐子说道。 蓝色人形“石放”有点不解,问道:“为什么太入定了就没作用了。” “你们已经没有了意识,对新的和旧的已经不再期望,你们只是在观察,观察到最后,你们自己也忘记了观察的意义,你就是拿了如意果,你看到的,和他们不一样。”罐子答道。 “为什么?”蓝色人形“石放”问道。 “你们自己已经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失望,你还要如什么意呢?”罐子看着蓝色人形说道。 “……,我想……,我们好像明白了。”蓝色人形“石放”回答道。 “黑娃,明天我还有点事儿要办,不早了,休息,它已经帮了你了。”石放冲黑娃说道。 黑娃揉了揉肚子,冲罐子一拱手:“多谢这位罐子兄,小龙有礼貌了我现在就回龙宫,准备兵马,即日杀上天庭。” “哦,哦,哦哦,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己人。”这罐子做出一副大气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 石放有点想笑,看了看罐子,那罐子把两手背在身后,很像那么回事的轻声吟道: “一龙上天洲,一石驾云头。 唯我堪大道,匡威如意手。” 念完,在那哈哈大笑起来。 “黑娃,你打算怎么搞?”石放问道。 “我水府里有八千子弟,现在我得了如意果,想回去给他们匀点法力,然后整军备武,直入昊天,杀他个片甲不留。”黑娃坦言道。 “嗯,造反的,大多都有个新的说法,有个新一个章程,大多有个理念,也能说服一部分人,不然也糊弄不了人跟着他们,我看那昊天里不见得个个都跟他们齐心协力。 抓几个为首的杀了,再挑几个天庭的叛徒灭了,打掉他们的威风,再颁布正大光明之道,破了他们的道理,再灭了他们的法术,投诚的通通既往不咎,给他们个期限,不然,就直接都灭了,没那么多名堂。”石放冷冷说道。 “哦哟,好熟悉哦。”罐子在一边笑道,“好了,我就在这里了哈,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啊,啊,……哈哈哈。” 蓝色人形“石放”,看看了面前三位,自言自语叹道:“哎……,所有的生命,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喂,你可是在我家做客。”罐子没好气的冲他说道。 “算了,他说了的,让我们就当他不存在。”石放笑道。 “石兄,事不宜迟,我得先回龙宫,告辞了。”黑娃拱手道。 “也好,那先请,我就不多礼了,明晚请来我这一聚,我去提一把刀。”石放冲黑娃说道。 “提把刀?”黑马娃一愣。 “嗯,提把刀。”石放笑道。 “那好,明晚见,告辞了。”黑娃也不多问,说完一转身,走出落地窗台门,冲石放摆了摆手,化作一道黑云,腾空而去。 一百三十章 任生要知足 看着黑娃消失在玻璃门口,石放看了眼身边的蓝色人形,又对罐子说:“明早我要出去会,你在家里,你们两个不要闹事,下午要出去办事。” “哦,我很乖的,我不会闹事。”罐子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答道。 “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外面人看到了,一堆记者围过来,什么样的八卦都有,够你我受的。”石放又对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哦,这地方还行,我就在这里看看,切身感受下你们的生活。”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嗯,你这也算是干部下乡了,你们好好相处,不要把这里搞乱了,现在请阿姨好难的。”石放指了指楼上房间说道,“晚上你就睡隔壁那个房间。” “我不用睡觉的。”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蓝人,你不用睡觉,我可要睡觉,我冲个凉上床了。”石放说道。 “蓝人?你是在称呼我么?”蓝色人形“石放”问道。 “这里就你是蓝色的,不是叫你还叫谁?”罐子坐在沙发上说道。 “哦,你们可以叫我……,叫我……”,蓝色人形“石放”想了想,“叫我光光。” 石放白了蓝色人形“石放”一眼,“光光?这名字怎么看都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年纪小点,我容易进入角色。”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我上去冲个凉,睡觉去了。”石放对罐子说道。 “哦。”罐子看着石放上楼,等他走上二楼进了房间,罐子冲蓝色人形“石放”说道:“你跑这里来问没有用,我不会跟你去的,你变成他也骗不了我。” 蓝色人形“石放”没有理会罐子,向冰箱走了去,伸手把冰箱门打开了,“如意楼里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一边的罐子立在沙发上说道。 “我随便看看”,蓝色人形“石放”看了眼冰箱说道,从里面拿了一瓶饮料,又走到客厅那幅画面前看了看,“这是他画的。” “嗯。”罐子紧紧盯着这个蓝色人形“石放”,他转了个身,看着罐子说道:“我们不是为了你留下来的。” “你们不是急着要补那个窟窿么?”罐子问道。 “还有的是时间。”蓝色人形打开饮料喝了一口,刚刚喝了一点,就吐了出来,“太难喝了。” “在这里不要乱来,要懂规矩,知道么?去把冰箱门关上,他会骂人的。”罐子指着开着的冰箱门说道。 “哦,对不起,我还不是很适应。”蓝色人形又走回了冰箱,把门关上。 “不要毛手毛脚的,知道么?这里可不比你那地方,你那死气沉沉的。”罐子往沙发里一靠,双手又抱着肚子。 “我那里倒的确是安静,因为我们不去思考什么,但是久了,也很无聊,那毕竟不是个寻找真理的地方。”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哼哼哼,真理?你觉得什么样的道理,才是真理?”罐子神秘的笑道。 “一个能解释一切的道理。”蓝色人形“石放”看了看沙发,说道。 “这么多种生命,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道理,就算你真的有一个能够解释一切的道理,有人信么?”罐子问道。 “我相信就行了。”蓝色人形“石放”答道,说完他也坐在了沙发上。 “你自己信了就可以了?”罐子问道。 “是的,我们从不强迫其他生命去相信什么,去遵从什么,我们只是在寻找自己的答案。”蓝色人形“石放”看着罐子,微微笑了笑说道。 “你们不是以责任者自居么,明白了一个道理,还不急于推广么?”罐子继续问道。 “我们不需要通过告知其他生命一个所谓的真理来获利,我们寻找一个真理,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我们想结束这种长期的观察,我们累了。”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累了?”罐子眨巴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你长时间的观察各种生命诞生和死亡,看着他们新鲜活泼充满生机的出现在你眼前,然后又看着他们一个个在你面前消失。 紧接着,又诞生新的,一遍又一遍,一种又一种,无论他们的生命多么璀璨,无论他们的诉求多么伟大,最终都会消失,他们都给自己的传承者灌输一种理念……。”蓝色人形“石放”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理念?”罐子问道。 “他们说,无论结局如何,他们的过程是灿烂的,为了能够延续这种灿烂,他们要求自己的后代,接受他们未完的使命。”蓝色人形“石放”答道。 “呵呵,这是所有生命的特点——遗传。”罐子笑道。 “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所以我们在寻找一个能让我们解脱的真理,直到那个黑色漩涡出现。”说完,蓝色人形“石放”看着罐子,不再说话。 “看我干嘛?那漩涡跟我没关系。”罐子被盯得不舒服。 “可你们是同时出现的。”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到这里来,结果落到牛屎堆里,被他拣了起来。”罐子把眼睛看向玻璃门外,那里有几盏路灯,正发着黄色的光。 “那是挺久的事了。”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对我来说,就像是昨天的事。”罐子喃喃的说道。 “你可以帮助我们的。”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哈哈哈,你们期待结束,结束就出现了,对你们来说,那是结束,可对他们来说,什么都才刚开始。”罐子笑道。 “什么意思?”蓝色人形“石放”问道。 “你看到,对你来说,的确是真的,他们看到的,对他们来说也是真的。你现在看看我,还是个罐子么?” 罐子说道。 “什么?”蓝色人形没有完全明白,只见那罐子突然变成了一团蓝色的圆光,腾空在客厅里,绕到蓝色人形面前,转了一圈,又回到沙发上,变回了罐子。 “你变成了我们?”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嗯。”罐子应了一声。 “你想告诉我们什么?”蓝色人形“石放”问道。 “你看的我是蓝光,他们看到的我,是罐子。对么?”罐子反问道。 “对。”蓝色人形“石放”答道。 “哪一个是真的?”罐子继续问道。 “……,”蓝色人形“石放”想了想,“都是真的。” “嗯,你答对了。”罐子笑了下。 “每个生命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对他们来说,那都是真实的。”蓝色人姓“石放”说道。 “那你还担心那个漩涡么?”罐子问道。 “我……,我还是有点担心。”蓝色人形“石放”迟疑了一下,说道。 “笨蛋,不和你说了,你们这样,就是再上观察个几百万亿年,也明白不了。”罐子气愤的说道,然后蹦下沙发,“咣当咣当”往楼梯上蹦去。 “……”,蓝色人形“石放”面无表情的看着罐子上楼,把头转向了一边,不动了。 石放冲了凉,往床上一躺,一会就眯着了,迷迷糊糊听到“咣当咣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知道是那罐子,眼皮却有点打不开,继续闭着眼睛。 “你还没睡着。”罐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快睡着了。”石放闭着眼睛答道。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罐子说道。 “该告诉我的,你自然会告诉我。”石放还是闭着眼睛答道。 “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碰见这么多事?”罐子问道。 “现在不想。”石放没有睁开眼睛。 “为什么?”罐子问道。 “都知道了,有意思么?”石放睁开一只眼睛瞄着罐子说道。 “哈哈哈,算你还开了点窍。哈哈哈哈哈。你那师傅还算不错,不过比起我来,还是要差很多。”罐子笑道。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到你这来么?”罐子抛出了最吸引石放的话题。 “这个……”石放睁开了另一只眼,转过身来,看着罐子道,“呃……,不想。” “不想?”罐子有点纳闷,“为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那这一场生命,就失去了探索的价值了,体验起来,也就无趣的很。”石放又躺平了,看着天花板说道。 “哎……,这些年你果然变了。”罐子叹了口气,好像很感慨。 “你感觉的变化,只有你认为变化了,对他人来说,也许什么都没变。”石放闭上眼睛说道。 “你说什么?”罐子惊道。 石放把脸转了过来,睁开眼睛说道:“每个生命看到的现实,对他们来说,都是真实的,应该也包括你。” “……”,罐子沉默着。 石放说完,冲罐子眨了眨眼,又笑了下,他把头转了过去,闭上了眼睛,继续说道:“睡不着的话,我那把壶在下面,你跟光光可以泡壶茶,别老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有点累了,明天还有一堆的事。” “哦,好的。”罐子应道,这一次,它没有蹦哒,它轻轻地滚动到门口,立了起来,转身看了眼床上的石放,嘴角笑了一下,伸出它圆乎乎的手掌,把门轻轻地带上。 清晨的明月山,空气特别的清新,四周的树林里飞冲出一群鸟,掠过喜悦湖的上空,朝海岸飞去。 乾坤庙里的神龛上,一只蜘蛛从上面爬过,任事卜站在神龛前,手上拿着三注香,口中念念有词,念完了把三注香插在神龛前的香炉里,然后他合掌拜了三拜,从怀中包里掏出一个圆圆的扁木盒,对神龛上的蜘蛛说道:“走,丝丝。” 那蜘蛛听了,从神龛上跳了下来,爬进香炉里,在里面打了个滚,又爬了出来,一身的香灰。 任事卜笑道:“你看看你,每次都搞得一身的香灰,师傅说过,你得知足。” 那蜘蛛听了,把两只前腿翘了起来,比划了几下。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还不是为你好,进来,休息会。一会到了正午,你还得出来晒日头,今晚是满月,还得吸月光,你得休息好。”说完任事卜拧开了圆木盒的盖子,把空盒冲蜘蛛晃了晃。 那蜘蛛对着空盒一蹦,落到了盒子里,任事卜把盖子拧上,放进了包里。 山下,一个人刚从计程车上下来,把车门一关,走进了山门。 一百三十一章 水火炼诛仙 石放今天特意起了个早,洗漱一番,换上衣服下了楼,一眼瞥见那个蓝色人形“石放”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打盹。 那个罐子也张着大嘴正躺在蓝色人形“石放”的肚子上,随着蓝色人形的肚皮一起一伏,石放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门。 天气不错,地面有点湿,想是凌晨可能下了雨,联想到昨晚黑娃说要整顿兵马,心想可能是黑娃施法弄的。 石放没有继续多想,走出观澜区,到环海路边招了辆出租直奔明月山。 今天,他得见见师傅,事情太多了,虽然闲人不怕事多,可总得寻个章程,至少多听听意见,最后怎么定,还是得自己拿主意。 石放下了出租,到山门对面的水果摊上挑了十二个桃子两个菠萝,拿个袋子装了,一路走到山门前。 大门已经开了,一个老大爷扛着一把扫把从里面走了出来,石放走了过去。 “这么早就拎着果子来拜天地啊,年轻人心可真实诚。”老大爷笑道。 “是啊,大爷,天气好,出来赶个早,碰个好彩头,呵呵呵。”石放笑道。 “你这帽子新鲜啊,有个性。”老大爷指了指石放头上那朵蘑菇说道。 “哦,新款,赶个时髦呗。现在不都讲究个性化么,我这也是勇创时代潮流,争做开路先锋啊。”石放笑道。 “嗯嗯嗯,现在就是要这样,立异不标新,创新不恶心,有前途。”说完老大爷提起扫把,扫起地上的落叶来。 “不敢当,谢谢了大爷,这地您可扫得真认真啊。”石放说道。 “那可不,”这老头突然仰天一望,口中念道: “明月山前张老憨, 地扫落叶三万三。 一根竹帚手中握, 脚踏乾坤洗金盘。 哈哈哈哈哈,你这蘑菇可真的新鲜,老头子我也是第一次瞧见,进去。”老人笑道,身影却退出去一二丈,直接上了旁边的小山头,不见了。 石放瞪着眼睛愣看了一会,口里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尽让我碰见了。”说完也是见怪不怪,转身进了大门。 穿过门口那汪人造喷泉,顺着青石小路上了山,到了喜悦湖一看,乐了。 只见喜悦湖边的鹅卵石小路上,一排青蛙正一字排开,全都蹲在湖边,也不出声,都鼓着一对蛙眼看着湖中,每只青蛙的两只前爪都紧紧贴在白肚皮上,一动不动。 “我跟你们说,这天地之道,玄之又玄,玄又不玄,阴极阳生,阳极阴起,分了阴阳便立了四象,此刻便乾坤两开,天升地降,然后八方八节一定,天地乃生成。 你们这些个半水半陆的东西,都是心爱欲海,沉迷往返的玩意儿。 爱嘛,爱个死去活来,恨嘛,恨个地老天荒,所谓前生不做没头脑,今世如何落泽生。 你想着他她要么人好,要么模样好看,就要与他她交合一番,交合的舒服了,便又想着要长相厮守。 为了长相厮守,你们又要各自干些个营生,来供你们花销,生的娃娃小的下来,半生半世又得为小的忙忙碌碌,总算过了个六十来年,又有年岁催得你们老的不成样,过不了几天就得去阎王老子那里去报账,你们觉得有意思,我瞧着都没意思。 杀过生的要被他来杀回去,吃了生的要被他来吃回去,你们有幸能遇见我,该着也是你们的道性。 刚才说的都听明白了么。” 一个满脸是毛,面上一个金鼻孔微微朝着天的人,正穿着一件黑衣,盘腿坐在喜悦湖中的水面上侃侃而谈。 这人一眼睛瞥见了石放,见他头上顶了个蘑菇,有点纳闷,也没多问,只说道:“哟呵,你怎么来了,先坐会。” 石放点头笑道:“师傅,上课那?” “嗯,你坐下。”毛脸人抬起手掌往下摆了摆。 石放贴着一只青蛙坐了下来,把水果袋子放在一边,把腿也盘了起来。 那青蛙侧脸看了他一眼,两边的腮帮子鼓了鼓,看了看石放,见他把腿盘上了,似乎有些羡慕。 这青蛙也翘起一只左后腿,在地上冲石放扒拉了几下,把个尾部也贴在地上,另一只右后腿也从一边弯了过来。 石放侧脸看着这青蛙弄了半天,它两只后腿也合不拢,倒是自己失去了平衡,身子向后一倒,躺在了地上。 这青蛙把个白肚皮朝着天,也不知被师傅训斥了什么,偏偏又不肯挪开贴在肚子上的两只前爪,只使劲蹬着那两只后腿,想翻转过来。 石放见了不觉好笑,伸手把青蛙翻了过来。 这青蛙被翻转了过来之后,两只前爪仍然紧紧贴着肚皮,它把头转了过来,两只蛙眼瞪着石放,冲他“呱……”了一声。 “哦,不用谢。”石放对它说道。 “呱呱……”,这青蛙对着石放又叫唤了一声。 接着这青蛙身旁的那一排青蛙都把头转了过来,一起冲着石放“呱呱呱呱呱呱……”。 这喜悦湖边顿时一阵蛙鸣。 “都别吵了,这个,算是你们师兄,想练到他这样,你们先得修个人身,不过么,就你们这样也行,也不是不可以,啊……,路嘛,慢慢走,急不得,急不得。”毛脸人挥手说道。 “师傅,这是在练功么?”石放问道。 “嗯,正教它们挺胸收腹,凝神练气,还行,虽然笨了点,但是都肯听讲,还都虚着心。”毛脸人捋着自己的毛说道。 “哦,恭喜师傅,又得了一众高徒,现在我们喜悦派,总算多了些门徒了。”石放恭维道。 “哪里哪里,天生万物,皆有道性,只要愿意学,我就愿意教。”毛脸笑道,“怎么,今天跑来什么事。” “哦,事情太多了,怕是您也……” 石放答了一半,不说了。 “别吊我胃口,你爱说就说,莫要激我出手。”毛脸说道。 这一排青蛙也转头对着石放,看着他,一动不动。 那只被石放翻过来的青蛙,蹦了两步跳到石放的腿上,终于挪开了它的两只前爪,它双爪抱住自己的头,从后往前梳理了一番,又继续把两只前爪贴在胸前,两只眼睛瞪着石放。 石放瞥了它一眼,又看向毛脸:“师傅,这事可闹大了,我怕收不了场啊,来问问你。” “大?能有多大?”毛脸看着石放问道。 “弥罗天攻下了昊天宫,浩天帝不知所踪,海龙湾的黑龙来借我的如意罐,想结果那罐子反要我跟那黑龙一道打上天庭去。”石放如实说道。 “什么……”,这毛脸禁不住往水下一沉,又浮了上来。 “今晚约了黑龙一起打上天庭,跟弥罗天开搞?” “呃…………,”毛脸迟疑了一下。 “我还遇见个人,他好像认得你。”石放说道。 “认得我?谁?”毛脸有点诧异。 “一个穿白袍的人,头上还顶了个圈。”石放答道。 “咚”的一声,毛脸整个人没入了水中,石放急忙站起来,冲湖水里叫道:“师傅……师傅……”。 身旁的那一排青蛙也都一个个往湖边蹦了几步,“呱呱呱”的大叫起来。 “哗啦”一阵水响,从湖里冒出一个身影,依旧浮在水面,还是那毛脸。 毛脸用手擦了把脸,“卟”的放了个响屁,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他身下的水面往下窝成团漩涡,紧接着身子又落下,“啪嗒”一声,一阵水花被溅了起来,顺着风飘落了几点在石放脸上,“哇……,好功夫啊,师傅,这一招叫什么?”石放叹道。 “这不是功夫,这叫下气通。”毛脸没好气的说了声。 “哦,下气通都能这样了,那上气通不是更厉害。”石放问道。 “先别说这个,那人还跟你说了什么?”毛脸问道。 “他说您能教的,他都可以教给我;您不能教的,他也可以教给我。” 石放擦了把脸说道。 “放屁……。”毛脸哼了一声。 “师傅,您刚不是放了么?”石放说道。 “我是说他,狂妄自大。”毛脸说道。 “师傅,他也有金鼻毛。”石放说道。 “嗯。”毛脸左右看了看,像在想些什么。 “还有个蓝色光团,说来自什么北斗九星那,他说是他是最古老的生命。”石放继续介绍着自己的遭遇。 “哦?最原始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比我最原……,他在哪?”毛脸问道。 “不对,师傅。你不是说,在那石壁里,您都能看到么,怎么你不知道么?”石放问道。 “哦,最近教他们练功,没怎么调频。”毛脸指着那排青蛙说道。 “哦,您可真忙。我的事倒让您费心了。”石放说道。 “对了,你那个罐子,最近怎样。”毛脸一边抹了抹身上的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就那样,一会消失一会出现,我头上这蘑菇也是它整的。”石放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蘑菇说道,“师傅,您能把这个弄掉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我没办法,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想我替你擦屁股,哈哈,这个我还真没办法。”毛脸看着那蘑菇,忍不住笑道。 “哦,这个倒不怕,我想跟您借样东西?”石放笑道。 “什么东西。”毛脸一脸茫然。 “您那把刀,能不能让我用用。”石放堆着笑说道。 “你要用它干嘛?”毛脸眼睛一瞪。 “您拿那玩意,上回砍的昏天黑地的,我想借来帮帮那小黑龙。”石放笑道。 “你可真是惹事不怕祸大,就你和那小黑龙,带着帮虾兵蟹将,想去昊天攻打弥罗,你怕是吃撑了?”毛脸看着石放问道。 “弟子和那黑龙也算有些机缘,人家曾有恩与我,俗话说受人点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我不过也就是上个天打个仗,没什么的,有您那把刀,我还怕什么,况且……,”石放突然收住了话头。 “况且什么?”毛脸一愣,问道。 “那罐子拿了个珠子给我吃,说是如意果,它倒满支持我的。”石放说道。 “什么?你吃了如意果?”毛脸突然忍不住,又放了个响屁,这下却是一声巨响,“嘣”的一声,毛脸直接从水面飞了起来,气流把身下的水面掏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阵水花落下,毛脸已经落到了石放面前。 “我的天,师傅,这要是用在飞机上,简直是最直接的喷气动力啊。”石放惊讶道。 “你说你吃了个如意果?”毛脸上下打量着石放问道。 “是啊,那黑龙也吃了一颗。”石放答道。 “那龙都吃了一颗?”毛脸俯下身子看着石放问道。 “对啊,吃了就上天去开打啊。您不是说过,您教的东西,不都是为所欲为的么?”石放反问道。 “呃……,”毛脸起身,看向明月山那三座山峰,想了想,回头对石放说道:“既然你有这缘份,能吃了如意果,呵呵,好好好,我就再助你一把,拿去。”说完从黑衣袖子里抽出一根红色的棍子递给石放。 “棍子?”石放一边握着棍子,一边问道。 “等你用它的时候,它就会变成刀。”毛脸说道,手却没有松开。 石放拽了一下,拽不动,抬头看着毛脸问道:“师傅,怎么了?” “下一次,带那个罐子一起来,我有话要问。”毛脸说道,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好啊。”石放答道,毛脸松开了手。 “这棍子,叫做什么?”石放拿着棍子,左右看了看。 “伸缩两如意,水火炼诛仙。”毛脸看着这棍子,摸了摸下巴笑道。 “这么长的名字?”石放摸着这红色的棍子问道。 “它的名字只有两个字。”毛脸说道。 “什么?”石放抬头问道。 “诛仙。” 一百三十二章 行道莫欺软 “诛仙?”石放握着棍子看了看说道。 “嗯,诛仙。”毛脸说道。 “可我是去除魔的。”石放抬头道。 “他们自封为仙,那就是仙了,管用。”毛脸说道,“我教你的诛仙阵,你还记得么?”毛脸又问道。 “记得。”石放道。 “把口诀说来听听。”毛脸把手往后一背,说道。 “是。”石放清了清嗓子,把身子一正,念道: “执中不落中,背一灭九红。 同二杀八库,行三返六功。 拥四成零肚,五庙不他同。 走六冲四桥,运七对三通。 穿八二三里,九处生玄宫。 天地若不动,本处探从容。” 石放背完,抬头看着毛脸。 “嗯,不错。剑法我教过你,你也学得不错,这东西,你上去了,它自然会变成剑,你也自然会用。去,下次,记得带上那罐子,一起来。”毛脸满意的说道。 “是。”石放起身,拎起身边的水果袋,递给毛脸:“师傅,十二个桃子,两个菠萝。” “哦,放那。”毛脸没有伸手来接,只看了一眼。“去,我跟他们耍会。” “哦,那我可走了。”石放把棍子别在腰间说道。 “嗯,去。”毛脸不再看石放,对着那排青蛙喝道:“都别走神,那不是你们学的,听了也听不懂,别瞎琢磨。” 这群青蛙“呱呱”的叫了一阵,表示明白了毛脸的话。 石放见师傅不再跟自己说话,也知道他脾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喜悦湖,向乾坤庙走了过去。 到庙里上了三注香,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转身离开了庙门,向山下走去。 任事卜从一根柱子边走了出来,看着石放的背影,轻轻地说道:“你怎么也会不记得呢?难道,你也要来这轮回谷里走一遭么?你要是不记得了,我这身上的咒,可怎么解?” 他看着石放的背影,慢慢的下了山,消失在青石路的一头………… 伍要发,一向是个精明的人,他一点也不懒,非常勤快,的任务,很清楚,他查了下自己的银行账户,还剩两百零五块一毛八。 “20518,啊…………,轮到我要发。”伍要发心里嘀咕了一声,其实这两百块还是那个账户昨晚打过来的,用于支付他昨天的跟踪费用。 昨天晚上他没有睡好,夜里进行了一番心理斗争,跟着石放这帮人,的确是有好处,又会飞又会法术。 可转念一想,毕竟不是人家的心腹,叫他跟踪的人嘛,虽然也很厉害,也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自己不过是个小角色,哪边都能随时灭了他,比较了一番,无论从哪个角度,石放这边的赢面是最大的,况且,这帮人瞅着,心里自在,怎么样的自在,伍要发也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跟石放这些人在一起,很舒服,很踏实,还很快乐。 要想让他们接受自己,就得做点有价值的事情,对,就这么办,他下定了决心。 上午十点,他发出了信息,内容是:“那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条狗,他提了个箱子,速来。” 想了想,觉得还得加点信息。 他又发了条:“给我加钱。” 过了两分钟,他收到了信息,内容是:“知道了,你继续跟。” 为了安全,他没有用自己手机打电话,开着顶呱呱出来转了两个圈,找个了超市说手机没电了,借他们的电话打给了石放。 “大哥,我伍要发。” “嗯,怎么样?” “已经告诉他们了。” “好的,你到我公司来。” “我也去?” “你跟我们在一起才安全。” “啊……?哦,好好,我马上过来。” 中午11点,他来到了环海路66号的山下,看了看上山的小路,拿出手机,又拨通了杨羽的电话。 “喂,杨哥。” “对,哪位?” “我伍要发,我过来了。” “上来,正等着你。” “哦,好的。” 伍要发挂了电话,开着那辆“顶呱呱”牌电动车,戴着“我要发发发”的头盔,上了山。 拐过一个弯道的时候,一眼瞥见树林里有个黑色的人影晃了一下,把车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那人影又没有了,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动静,继续上山。 到了昨天那栋楼的门口,那只黄狗还蹲在那,冲他低了低头,却没有叫,估计是昨天认识了。 伍要发冲狗摆了摆手,“你好啊。”那狗把脸转了过去,把头伏在前腿上,没理伍要发。 “来了啊?发发。”一个声音在二楼响起。 伍要发抬头一看,是石放,他头上反戴着顶白色的遮阳帽,帽沿朝后。他边上还站着杨羽,两人正笑着看着自己。 伍要发把车开了进来,林小平站在楼下,冲一楼最里面一个空房子一指,“把车停那里。” “哎,好嘞。”伍要发开着顶呱呱进了房间,那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伍要发觉得心里有点慎得慌,下了车赶紧离开了那间房。 “大哥,我来了,怎么?你们不准备一下么?”伍要发见他们都懒懒散散的,跟没什么事一样,就算再大本事,也得有个准备,这谱也太大了。 “都在一起?要准备吃饭了么?”关晓珊从二楼办公室里钻了出来。 “你怎么老惦记着吃饭,这才几点。”杨羽说道。 “我不是惦记吃饭,我是惦记你说的红烧小黄鱼。”关晓珊冲杨羽眯了下眼。 “我肯定会做,你放心。”杨羽说道。 “也不早了,可以准备了。”唐平在楼下说道。 “哦,那我去买点菜回来。”陈珍手上拿着一块蛋糕,在他身边说道。 “不是说准备这个,他们应该快来了,我们是要准备下,不然他们不来。”唐平对陈珍说道。 “哦,那我们……”陈珍咬了一口蛋糕,问道。 “主公,我去门口。”林小平抬头对楼上的石放说道。 “不用,边喝茶边等,”石放摆了摆手说道,又对着陈珍问道:“陈珍,还有蛋糕么?” “蛋糕没有了,不过还有点饼干,早点还剩几个馒头。”关晓珊抢着说道。 “先打个底,一会大家吃火锅。热闹热闹。”石放笑道。 “太好了,火锅我最喜欢了,啥都能煮,有火锅的话,我天天都能吃,哈哈哈。”关晓珊兴奋的笑道。 “走,都到一楼喝茶。杨羽出去站会,在外面抽两包烟再进来。”石放拍了拍杨羽笑道。 “抽两包?那不得熏死?”杨羽瞪着眼睛道。 “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不得吸引火力,引他们过来啊?”关晓珊说完,用手轻轻拨了拨杨羽,示意他让开,杨羽自然的让了下身子。 关晓珊冲他说了句:“这叫诱敌深入,懂么?”说完嘴巴一嘟,独自下了楼。 杨羽看了眼石放,石放也看着他,眉毛向上挑了挑:“她没说错啊。”说完转身也下了楼,剩他杨羽一个人站那发愣,杨羽摇了摇头,也跟着下了楼。 石放、唐平、陈珍、关晓珊、林小平还有伍要发一起进了一楼茶室,唯独杨羽一个人点着烟,站院子里的山坡上,看着山下发呆。 茶喝了一壶,饼干也吃掉了一大包,半天还没来人。 唐平对伍要发说道:“伍要发,你信息里怎么说的?” 伍要发说道:“就说这里就杨哥和一个女人,还有个箱子,叫他们速来。” “哦,”唐平看了眼石放,他正在那打着哈欠,“石头,你昨晚没睡好啊,事情很多么?” “哦,不多,也是几个老朋友。有一个见过你,你却没见过他。”石放伸着懒腰说道。 “见过我,我没见过他?”唐平问道。 “嗯,他也认识杨羽。”石放说道。 “那可是老朋友了,看来你昨晚也没消停啊?”唐平笑道。 “哎,办完了这事再说,我看看杨羽惹了帮什么玩意儿。”石放笑道。 “昨天下午也好险啊。”伍要发手里拿着半块饼干在一边说道。 “昨天下午?”林小平问道。 “是啊,昨天下午有人对我们搞了妖术,整个海滩都没人了,还想拿车撞我们。”伍要发说道。 林小平听了,转头对着石放说道:“主公,我应该跟着你的。” “没事。”石放笑道。 “没事,被大哥拿屎炸了。”伍要发嚼着饼干说道。 “拿什么炸了?”关晓珊猛地转脸问道,唐平和陈珍也一脸惊讶的看着伍要发。 “伍要发,你嘴怎么那么快,就是要说,也得含蓄点,知道么,注意下用词。”石放冲伍要发说道。 “哦,是的大哥。”伍要发点了点头,对看了眼关晓珊,转脸对林小平说道:“昨天下午有个纸人开车追我们,结果那车子立在大哥的头顶,后来大哥用纸人沾了大便送回给那个妖人,还炸了他一脸,哈哈哈哈哈,太过瘾了。” “大便?”唐平问道。 “是啊。”伍要发说道。 “可是……,你们不是在开车么,临时哪来的那个?”陈珍也忍不住问道。 “哦,我从没见过这种事,看着那纸人,我就吓的拉了稀,可是石大哥废物利用,把那纸人包了我的大便,给送回去了。” 伍要发说完,把那半块饼干全部塞进了嘴里。 “你说这个事的时候,胃口也这么好么?”林小平问道。 “哦,不碍事。我早餐没吃什么,现在正有点饿。”伍要发满不在乎的答道。 “希望你等下不会再拉在裤子上。”林小平说完看向石放,“主公,对不起,我不该不跟着你。” “说了没事,你在这,我更放心。”石放笑道。 “石先生好多法呀,啊……?”关晓珊说道,“又是麒麟,又是纸人,李姐真不知给我推荐了家什么公司,你们这里正在神话总动员么?” “嘿嘿嘿,不好意思,关小姐,您受惊了,要不多给你些补贴。”石放不好意思的笑道,“怎么样,昨晚都休息得还可以?” “嗯,没事,我喜欢这种神奇,昨晚很好,除了杨羽说梦话以外,都很好。”关晓珊笑道。 “他说梦话?你怎么听见的?”石放有点不解。 “对呀,他说梦话,你怎么听见的。”唐平也问道。 陈珍一脸惊讶的看着关晓珊,脸上充满了好奇。 林小平却没有注意这些,他在想昨天下午的人,到底会是谁。 关晓珊被众人看得脸一红,忙说道:“哎呀,不是,我的床离他房间近,半夜听见他在那叫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哦,这样啊,”石放正要说话,门口的狗却叫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院子门口,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了大门那。 “是生人。”陈珍说道。 石放把手掌向他们一伸,示意不要出声,唐平和林小平慢慢靠了过来,只见杨羽看了看门口,把手机烟头一扔,转身面对着门口。 “这些家伙也太大胆了,光天画日之下,就敢擅闯民宅?”石放小声道。 “还不只一辆。”唐平一边看着窗户一边说道。 门口又来了辆面包,车门一开,上面下来了几个人,一个个都长得歪瓜裂枣的,看上去似乎都很凶。 “来食了,小平。”石放笑道。 “嗯,主公,我很久没揍过人了。”林小平轻轻笑道。 “你那天还打我耳刮子呢?”伍要发在一边提醒道。 “那叫摸痒。”林小平冲他笑道。 伍要发下意识的摸着脸,头上出了点汗,说道:“大哥,得收拾干净了,他们可不好惹。”他是怕没收拾干净,自己脱不了干系。 “呵呵,没事,不会给你留尾巴。”石放看着窗外几个人笑道。 “人啊,为什么都喜欢欺软怕硬呢?”唐平在边上说道。 “没风险,方便呗。”石放答道。 “那是没吃过亏。”唐平摇了摇头,看向石放:“让他们吃点?” “一点哪够,要喂,就喂饱来?”石放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关晓珊问道。 “他们再讨论请人吃东西。”陈珍笑道。 “吃东西,吃什么?”关晓珊不解。 伍要发倒接了一句,“请他们吃亏,吃大亏,呵呵呵。” 石放和唐平看了伍要发一眼,不再说话,一起看向窗外。 另一辆车的车门也被拉开,从上面又下来了五六个人,院子里站了十几个人。 一边的阿黄冲他们不停地叫着,一个人向狗走过去,阿黄却很机灵,一转头,往门里跑了进来。 一百三十三章 跑停打最前 “你挺自在么。”一个矮矮瘦瘦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看着杨羽说道。 这人手里提着一个小方皮包,脖子上挂了一圈金项链,身上穿了件大花衬衫,脚上穿了双两根带子翻扣的中跟皮凉鞋,右手前后甩着,迈着八字步,走进了大门。 这人皮肤黑黑的,带了副墨镜,一个光头梳得铮亮的,像是刚刚刨了藤的冬瓜一样。 “哟,皮老板亲自来了,怎么,没钱花了?”杨羽看着来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老板个屁,这钱啊,怎么花都不够的,我皮少洋这帮弟兄们,个个都背着房贷,有几个家里头还有两个娃娃要养,每人每个月我都开一万多的工资,你说我哪够啊。”这个自报大名的皮少洋笑道。 “哦,断供不就够了么,银行哪敢找你们这几位大哥,再说,你没事还可以借点高利贷啊,怕什么。”杨羽拿出烟递上一根。 皮少洋走到杨羽面前,接过香烟笑道:“都跟杨兄弟你这么想的开就好了,你一个人吃饱全家吃饱,我们可都拖家带口的。 高利贷?那都是没钱的人碰的,能有真正的横财垫底,拿他们的钱过个桥差不多,谁没事碰那个?咱们哪,都难。”皮少洋说完,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先给杨羽点上,自己又点了,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 “怕什么,借了不还不就够了么?”杨羽低头点了烟,抬起头,看着皮少洋的眼睛说道。 “不还?”皮少洋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对,不还?”杨羽眨了下眼睛说道。 “你当放高利贷的都是傻子,没点本事敢贷给你。”皮少洋眼睛一翻,说道。 “你这么多兄弟,你拿他们的钱跟他们干就是了,皮总怕什么,黑白红黄绿,哪条道不都趟得开么?”杨羽笑道。 “兄弟,大家是求财,不是求气?谁没事招惹这事?”皮少洋说道。 “你可以既求财又和气,再说,钱你借了,生气的是他们又不是你,你照样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呀。”杨羽继续说道。 “杨羽,你是不是什么事都喜欢反着来?”皮少洋抽了一口烟,扔掉手里的烟头说道,“就算我再干得过,可人家就没点背景和实力,得罪的人万一你搞不定呢?那不是把命搭进去了。” “你可以先要他们的命啊?”杨羽把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咧着嘴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我没你那么疯。”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环视了一番,叹道:“哇……,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我都想能在这有一栋就好了,清晨看看日出,晚上看看日落,没事在这里远观四海,吞云吐天,啧啧啧……,杨羽,你可算是真会找地方。”他身后的五六个人跟了过来,站在杨羽的身旁。 “这里是朋友的,不是我的,我就在这歇个脚。”杨羽冲皮少洋一笑道。 “你有在这开公司的朋友,那我们事太好办了。”皮少洋抽了口烟,吐了出来,往地上弹了弹烟灰说道。 “我们什么事?”杨羽问道。 “我们还能有什么事?这人啊,得懂点规矩,该你拿的你就拿,不该你拿的,你拿了也没命花,对。”皮少洋看着杨羽说道。 “皮总说的绝对是真理,我一直信奉着这个道理,是我的我就拿,不是我的我绝不多拿。”杨羽看着皮少洋,认同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吃相如果太难看了,人家总归是不满意的。”皮少洋笑道。 “对,所以我从不拿不属于我的钱。”杨羽把脸转向一边,看着山下的海湾说道。 “嗯,果然有信义,那么,我的钱呢?”皮少洋把脑袋一歪,看着杨羽问道。 “皮总,你是不是昨晚脖子落了枕?”杨羽转脸看着皮少洋,见他正歪着脖子,遂问道。 “没有啊?”皮少洋有点不知杨羽所云为何。 “那你干嘛歪着脖子?那样子不好,得改。”杨羽说道。 “哦,我瞅瘪三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看他。”皮少洋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样不好,万一脖子扭不回去了,那您自己不先成了个歪脖瘪三了么?”杨羽笑道。 “杨羽,我一直都拿你当个朋友,你黑我也罢,你花了的钱也罢,都算了,剩下的钱,我拿回来就行。 你那些个歪理,你回家对着墙壁自个说去,我也不想跟你辨,咱们人各有志,我今天没别的事,只要你把那卖画的钱给我,我立马就走,行了。”皮少洋的话倒实在。 “不对,皮总,那画是我的,拍卖也是我去拍的,合情合理又合法。我没欠你什么啊,不过有二十万介绍费,我给你留了,那是您本钱,我得还您,这个一定付给你,你放心,啊……,你放心。”杨羽满不在乎地拍着胸脯说道。 “杨羽,你店里的虎鞭是不是都被你吃了?”皮少洋面色一沉,问道。 “卖了,五万五一根,我可舍不得,再说我也不需要那玩意。”杨羽笑道。 “你该留一根的。”皮少洋阴着脸说道。 “干嘛?”杨羽问道。 “哼哼,万一你下头让人废了,你还能拿着它感受下男人的威猛。”皮少洋嘴角冷笑了下,说道。 “呵呵,您放心,我这人命好福气大,朋友也多,就算有些个没头脑的自以为是的东西,也容易收拾。”杨羽也冷笑了两声,算是回应了皮少洋。 “你可真不给面子,难怪市场人都说你冷面杨羽,果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杨羽,你也看见了,这么多人在这,埋都能埋了你。你也别逼我,我最后跟你说一句,把钱拿出来。我马上就走。”皮少洋面上微微有点红,他抬手指着杨羽说道。 “那钱……,是我的。”杨羽冲他把头微微昂了起来,慢慢说道。 “那不是你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其他人的份知道么?今天是我来找你,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谁来找你了。”皮少洋自己掏出根烟点了火,看着杨羽说道。 “要不您今天回去,叫他们来。”杨羽说道。 “胡说八道,你个给脸不要的垃圾货,真以为我对你太客气了是?你出来混傻了是?也不讲规矩的是么?那钱你一个人吞得了么?你有那么大头么? 还杨羽?我拔光你的毛,就在这把你烤了你信不信?”皮少洋指着杨羽的鼻子骂道。 杨羽身后几个人慢慢朝杨羽围了过来。 “呵呵,我看你脑子才坏了,出来混就是不讲规矩的,我要讲规矩,踏踏实实卖个小古董也能吃个大饱,不过你这些钱,倒让我想起来,我要讲的,就是我的规矩。” “没把你打成个王八,你还真当你那壳是金钟罩,我看你嘴横到什么时候,给我拿住了。”皮少洋一挥手,旁边几个大个子扑了上去。 杨羽挥拳朝着第一个冲过来的就是一下,正好打在他那人鼻梁上,那人痛的当时就捂着鼻子停在原地。 杨羽打完了这人,口里大叫着“哇哇呀呀呀呀呀,我要砸扁你。”一边冲着皮少洋冲了过来。 皮少洋没想到这杨羽居然在自己带了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还敢还手,还居然朝自己跑来,自己这么点个头真不够杨羽掐的,又见杨羽甩开围住他的的五六个人,凶神恶煞般冲自己冲过来,吓得转身朝大门跑去。 杨羽挥着拳头,“哇呀呀呀呀”地,大叫着跟在皮少洋身后,杨羽的身后又跟着五六个人,他们在杨羽身后也大叫:“别跑。小子,敢动手,抓到你我废了你的手。” 杨羽毫不理会,直奔皮少洋而来,皮少洋是了解点杨羽这人的。以前去他店里坐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几个小流氓拿点假货进来卖,等杨羽一过手,他们立即说杨羽换了他们东西,这杨羽二话没说,冲着那个为首的“哇呀”先叫了一声,拿着东西照他们头上就劈。 后来愣是让杨羽拿根铁棍给追了半条街,打完了自己去派出所接受教育,顺便报案说他们诈骗。 那伙人后来也被抓了,总在这条街上行骗,已经得手了几家,有的都自认晦气,赔了钱给他们,偏偏遇见个愣头青杨羽,也是活该他们倒霉。 当时皮少洋还夸过杨羽有胆量,还问过杨羽,说你为什么要先“哇呀”一声。 杨羽的解释是——“过瘾”。 现在,却轮到自己被杨羽捏着拳头追,他现在是真的担心,这杨羽的拳头真会砸到他脑袋上。 门口那几个人眼看着皮少洋被杨羽追到门口,各自从身上拿出一根黑色的棍子,迎着杨羽跑了过来。 杨羽一看对方又冲过来五六个人,立即转身向后跑去,冲着追得自己最近的那人冲了过去,嘴里叫道“哇呀呀呀呀,我揍死你……”。 那人本来追的正起劲,万万没想到杨羽跑着跑着会突然调头冲自己而来,心想我怎么成第一个了。 这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鼻梁子上就挨了杨羽一拳,鼻子一阵酸痛,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侧面倒地,紧跟他身后的几个人一下子没收住,全都栽倒在他身上。 “哎呀……,哦哟……,我去……,哎哎哎哎……哎呀呀。” “起来,都,压……压死我了,我擦。”几个人全都压在第一个倒下的人身上。 杨羽没有理会地上的人,知道身后还有人在追,绕过倒下的这几个人,向楼房那跑去,身后五个人拿着黑色的棍子紧跟其后。 “哈哈哈哈哈。”石放在一楼的窗户里看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关晓珊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个脑袋挤了过来,看着杨羽在那张牙舞爪的跑着,“这小子挺有招的嘛,哈哈哈。” “出去帮帮他”,陈珍靠着唐平说道,眼睛问看着窗外。 唐平却嘴巴一撇,摇了摇头,看向石放,“还不出去,真让他被抓了。” “我想再看看,让他跑会,哈哈哈。”敢情他是在看热闹,不过他反正不怕事儿大。 “主公,您这朋友虽没功夫,但却知道要跑停打前。”林小平和伍要发正躲在门后面,从门缝里往外看,这门本就是老式门,还没换新的,石放是为了保留原貌,喜欢这种复古的感觉,现在到成了个观察哨。 伍要发问道:“什么叫跑停打前?” “个人对付多人的一种游击打法,他甩开众人,直奔主要人物,这是擒贼擒王;立即转头冲追自己的人过去一拳,这是回马一枪;撇开众人独自跑开,这是避实击虚,这样追他,体力好的人,时不时转头就一下,追在第一个的肯定倒霉,这种战术,就叫做跑停打追,运用的好的话,一个人能灭了一个队。”林小平看着门缝说道。 “厉害。”伍要发瞅着门缝说道。 杨羽跑过一楼这间房的时候,看了一眼窗户,四个脑袋正挤在窗户上,看着自己,他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就跑到房子后头去了。 几个人紧紧跟了过来,最后一个跑到这,看了眼窗户,见四个人正看着外面,倒把他吓了一跳。 “哦呀……”一声,这人立即停了下来,可身体的惯性却带着他继续向前,自己的腿却立住了,一个急停没收住,笔直的向地上扑去,扑下去的时候嘴里还不忘叫道:“喂,这里……,这里还有人,哎哟喂。”这人总算落了地。 这下藏不住了,也是时候出去了。 林小平侧脸看向石放,石放冲他点了点头。 这林小平兴奋的把门一拉,伍要发却没注意到林小平打开了门,还拿眼睛从门缝里往外瞅,不妨被林小平把门拉开。 这林小平力气又大,拉门的时候连门带伍要发,把他生生的给挤到了墙边,“哎哟喂……,你看着点人啊。”伍要发痛的叫道。 “哦哦哦,对不起,”林小平说声对不起,人已经跑出了房间,冲到了院子里。 林小平跑了出来,正好看见几个人手上拿些棍子,正要动手,石放跟了出来说道:“跟上次一样,都点上。” “是,主公。”林小平答道。 三个高个子立即停了下来,稍微趔趄了下,总算站稳了。 三人各拿根黑棍,站在林小平面前,其中一个人看了眼石放,说道:“跟你们没关系,我们只抓那个杨羽。” “跑高(到)我院之(子)里来,里(你)们问过我没?”石放拍了拍手上的饼干沫子说道,他刚吃完最后一块饼干,口里有点含糊不清。 “哈哈,还是个大舌头。”高个子笑了,“喂,跟你们没关系。我们来收账的。” “收账?你们赶快给我停了,然后滚到外面候着,我一时高兴,说不定还能跟你们唠几句嗑,要不然,通通打成傻子告诉你们。”石放一边拿手抠着牙缝上的饼干泥一边说道。 一百三十四章 插毛变凤凰 “哈哈哈哈哈,就你们几个垃圾还想多事,我看你们赶快进房里躲起来,找床被子盖着,睡一觉我们就走了,别在这现眼。”一个高个子提着棍子指着石放笑道。 “垃圾?”石放问道。 “说你那,没事学人家反带帽子,还自以为很潮是,等会打得你一头的包,我看你还能不能戴帽。”另一个人说道。 石放正准备说话,却见杨羽从楼前另一头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拿棍子的人,原来他带着追他的人绕着这栋楼跑了一圈。 “怎么,不说话啦?吓到了?哈哈哈……,”这人话没说完后脑“嘣”的一声轻响,他只顾着说话,没注意身后,被跑过来的杨羽从身后敲了下脑袋,“哎呀…,我去…”。 杨羽敲完了就跑到了石放身边停了下来,胸膛一起一伏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你们看……看够了没……”。 “打他,嘛的。”被敲后脑的人拿着棍子就冲了过来,一边的林小平动了。 这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胸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全身发麻,一点都不能动弹。 他举着棍子站在石放面前,浑身酸软,想动一下却又觉得只要一动,浑身上下就跟针扎一样,半点都动不了。 身后几人也提着棍子冲了过来,都被林小平拦住,他趟开步子,在地上划着圈,在这几个人中间穿来跳去的,左一指右一拳,一下子制住了七个人。 后面还有四个人跟着,看见前面几个人突然都定住了,一个个都举着棍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四人吓得不敢再往前,都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林小平。 林小平绕开这七个人,向他们走去,这四个人不住的往后退。 门口的皮少洋却搞不懂情况,走了过来,指着林小平道:“退什么,打他,上。” 这四人互相看了看,林小平走到他们面前,指着皮少洋笑道:“你们把那个人给我抓过来,不然,你们也跟他们一样,动不了。” 这四个人又互相看了看,一个人对着前面不动的人叫道:“傻哥?怎么了?” 前面那没有回应,“傻哥……,二彪,怎么了你们?”一人继续喊道。 这时皮少洋才注意到前面七个自己人正原地举着棍子一动不动,他也叫道:“傻子……傻子……,二彪……二彪……,说话啊,怎么了你们?” 还是没有反应,那七个人全都一动不动。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周围的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几片树叶被吹到皮少洋的面前,“嘶……”的一声响,吓得这五人一哆嗦,一个人后退了点:“皮哥,太邪门了。” “哼,什么东西,怕这些咱就别出来混。”皮少洋忘记了刚才被杨羽追赶时的狼狈样,不管怎样自己还有几个人在身边,他继续指着林小平说道:“上去,弄他。” 前面一个人胆子较大,举着着棍子朝林小平冲了过去,来到林小平面前,挥着棍子向林小平的脑门砸去。 林小平也不躲,左手一抬,手腕反向迎着棍子而去,一把抓住了棍子,向左一卸力,这人就往前栽了过去,半个身子贴着林小平向地面扑了过去。 林小平左脚向后一退,右腿自右向左猛的转身,左手一把掐住了这个人的后颈,右手过来揪住了他裤腰的皮带,两手顺势一提,身子一腾空,竟然带着这个人跃到了树上。 皮少洋和另外三人都张着嘴巴看着林小平,只见他提着这人站在树杈上,把这人横了过来,拎着他的皮带把他直接挂在了一根树枝上,然后从树杈上一跃,空中翻了个筋斗,又轻松落在皮少洋四人面前。 皮少洋他那溜光的脑袋向外伸着,都快把身子都带出那件花衬衣里面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脑袋,咽了口唾沫,抬头仔细看了看树上。 没看错,那个人被林小平一提一放的挂在了树上,正在那树枝上悬空着,还一边大叫:“大哥……别吓我,放我下来,我恐高,大哥……大哥……。” 皮少洋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这种场面,他一般都是从武侠电视剧里看来,他呡了呡有点发干的嘴唇:“这……这是……” 另外三人拿棍子的手都在抖,一边继续向后退,其中一个人突然把棍子一扔,调头向门外跑去。 刚跑到门口,冲门外一瞅,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妈呀……,”他大叫了一声,立即又跑了回来。 皮少洋转身一看,整个人都吓得说不出了话来。 林小平也禁不住看向门外,他也被眼前的东西给惊到了。 五人都看向门口,只见一只三米来高的黑色怪鸟,右边一只翅膀耷拉着,挥着左边一只翅膀向门里走来,它的嘴巴尖尖长长的,三角形的脑袋上居然两边都长了一排小眼睛,一边三只,脑袋正中还有一只大眼睛,下面一双锋利的爪子有半米来长,正从门口的柏油路上趟了过来。 皮少洋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不知不觉他站到了林小平的身后,那另外三人也都跟着他站到了一起。 “这……,这什么玩意?”皮少洋哆嗦道。 “不……,不知道。”身旁一人答道。 “别吵,再吵,拿你们喂鸟。”林小平低声喝道。 几人都不敢再说话。 石放见门口几个人突然站到了林小平身后,觉得不对劲,起身一跃,飞到了林小平身边。 “哚”的一声,正好落在皮少洋身旁,把他吓得“啊呀……”一声。 石放定睛一看,原来是只怪鸟,摸了了脑门,说了声:“这还有更稀奇的东西么?” 那只怪鸟走到了门口,见了石放,却不进来了,把个脑袋往下探了探,挥了挥左边翅膀,右边那只却怎么也动不了,这鸟把头又点了点,张开那张半米长的嘴“呜呃呜呃”的叫了两声,然后抬起头用那只大眼盯着石放。 林小平看着这鸟说道:“主公,这跟昨天那个一样,似乎没恶意。” “你能感觉得到?”石放打量着怪鸟问道。 “它没有杀心,我能感觉到。”林小平盯着怪鸟的眼睛说道。 “大……大侠,我……我们,我们也没杀心。”皮少洋在二人身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闭嘴,一会再谈你们。”石放看着怪鸟,头都没有回。 “哦哦哦,是是是。。”皮少洋答应着。 唐平和杨羽他们也都跟了过来,关晓珊看了这鸟,张嘴大声叫道:“啊哟……,我就知道这是神话总动员,又来了一个。” “又来了一个?这里很多这个吗?”皮少洋一听,在旁边吃惊的问道。 “闭嘴,跟你没关系。”陈珍骂道。 “哦哦哦。”皮少洋应道,不敢再出声。 这几个人昨天见了火麒麟,今天见了这鸟,倒没有先前那么惊讶。 “唐平,这家伙你认识么?”石放看了眼唐平问道。 唐平仔细看了看这鸟,“好像是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可它怎么七只眼睛?那翅膀好像也受伤了,石头,你这到底怎么了,怕不是又来找你治病的?” “嗯嗯嗯,石头,你这里都成了怪物疗养院了。”杨羽在一边打着哈哈。 皮少洋瞥了眼杨羽,杨羽也看了他一眼,笑道:“皮总,咱们的事儿,等会说。” 皮少洋赶紧把脸转了过来,别说这拨人他实在惹不起,眼前这只怪鸟都把他吓个半死。 这鸟突然张开左边那只翅膀,哪脑袋抬了起来,那只翅膀在胸前不停的拍打着,嘴巴张开,“呜…………呃”的长鸣了一声,接着头顶处的羽毛突然变成了红色,它想把右边一只翅膀抬起来,那翅膀却耷拉着不能动。 叫了一阵,这鸟朝石放踱了两步,把头伏了下来,尖嘴朝下,用头顶的羽毛对着石放,不住的左右摆着脑袋,左边的翅膀一拍一拍的。 石放见它右边那只翅膀不能动,上前了一步,林小平跟了过来,石放仔细看了看,原来这鸟的右边翅膀根部那,好像被什么东西烧过一样,翅膀和身体的连接处一团焦黑,几根羽毛也好像脱落了,露出了光秃秃黑焦焦的皮肤,麻麻点点的,石放看的一阵发麻。 “这是被火烧的。”林小平说道。 “火烧?”石放看着鸟的烧焦处念道,他突然往后一退,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右手,众人都不知他从哪变出根棍子来,石放提着这根棍子指着这只怪鸟,这棍子立即开始变形。 棍子的前端向前一伸,棍身变的扁平起来,慢慢向两边扩展,这棍子立即变成了一把赤红色的短刀。 皮少洋在一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张着大嘴看着石放拿出这把刀。 另三个人吓得全部瘫坐在地上,心想这都办的什么差事儿,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我天,大哥,这是什么?”伍要发在一旁说道。 “别吵。”陈珍瞥了他一眼,伍要发捂住伸了下舌头,不说话了。 “昨天火麒麟在的时候,那道扑过来的黑影,是不是你?是,你就点头。”石放拿刀对着那鸟说道。 这鸟抬起头,看着这把刀,脑袋向后一缩,把身子全部伏在地上,翅膀也不再颤动,把个三角形的脑袋往下猛地点了点,然后把脑袋也伏在地上,用那只大眼盯着石放的刀。 “哦,果然是你,既然你认识这刀,也算你我有些缘份,来这干嘛?” 石放收起刀,把刀尖对着地说道。 “呜呃”,这鸟侧了下脑袋,右边的翅膀勉强动了动。 “果然是看病的,哈哈。”林小平笑道。 这鸟看了眼林小平,把头抬了起来,侧脸看了看林小平,有点了下头“呜呃”了一声。 石放把手中刀一抖,又变成了棍子,棍子在手中一闪,不见了。 “哇,大哥,这可比什么如意金箍棒还神了。”伍要发忍不住说道。 “石头,那刀去哪了啦?”杨羽问道。 “别打岔,办事呢。”石放回头看了眼杨羽。 “哦。”杨羽应道。 “嘘,别吵。”关晓珊那胳膊捅了下杨羽,示意他别打岔。 杨羽转过脸,不满的看了眼关晓珊,只见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这鸟,杨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转眼继续看着那鸟。 石放朝鸟走了过去,那鸟一动不动,把个头又伏低了点,贴着地面看着石放。 石放走到这鸟受伤的翅膀边上,看了看,说道:“我试试啊,不是每次都管用。” 说完他抬手按在它翅膀关节处,这手开始变色,这次却是发出蓝色的光芒,石放自己都觉得好奇,浑身觉得冰凉冰凉的。 这种感觉和昨天完全不同,自己全身像冻住了一样,虽然是冰凉的感觉,但是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手掌那里有点作痒,蓝光从手掌延伸到这鸟的翅膀那里。 怪鸟“呜…………”的一声,全身颤动着,全身变成了蓝色,从羽毛到头顶,就连眼睛里都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蓝光开始消失,石放又恢复了正常,手那里开始觉得有点温度了,把手挪开,只见翅膀那烧焦了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除了有几处掉了羽毛显得光秃秃以外,关节处的皮肤显得很红润,像是刚长出来的新肉一样。 奇怪的是,这鸟的羽毛却没有恢复它原来的黑色,而是保持着全身的蓝色,眼睛也从暗红变成了金黄,只剩那七只眼珠子还是黑色的。 这个样子比它刚才看起来,要少了些肃杀的气息。 这鸟立即起身,张开双翅挥了挥,“呜……呃”了一声,腾空跃起,绕着众人的头顶飞了一圈又落下,走到石放的面前,把个脑袋向石放伸了过来,仔细的看着石放。 这鸟又把头缩了回去,转过脖子,拿嘴从身上嘬了嘬,拽了一根蓝色的羽毛,用嘴衔着伸到石放面前。 “给我的?”石放笑道。 “恐怕是的,主公,这鸟真通情理。”林小平也笑道。 “投桃报李,和那麒麟一样,不过,它好像更怕你刚才那把刀。”唐平说道。 这鸟听了,一边不住的点着头,一边用爪子在地面上刨着。 “哦,谢谢了!”石放伸手接过羽毛,把它插在自己那顶白色的遮阳帽上:“怎么样,我这样就算是插根鸡毛变凤凰了,啊?哈哈哈哈哈” 石放回头对众人笑道。 一百三十五章 好个顶呱郎 “呜………………呃”,这七眼玄鸟突然把身子直了起来,挥舞了下翅膀,发出一声长鸣。 “石头,人家可不是鸡,你这样说,它不乐意了。”唐平指着这鸟笑道。 “哦?”石放转头看向这七眼玄鸟说道:“伙计,不好意思啊。别往心里去,我随口一说别在意。” “没事,老话不都说了么,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出头还待新羽衣,何况这是只什么什么……”杨羽在一边说道,却忘记了这鸟这叫什么。 “玄鸟。”唐平看了他一眼。 “嗯嗯嗯,玄鸟玄鸟。”杨羽点头道。 “小平,把那几个人解开,都赶过来。”石放瞅见楼前那七个人都立在那里,对林小平说道。 “是。”林小平答应了一声,转身奔向那七个被定住的人。 来到这几人面前,林小平指着他们说道:“我把你们解开,都不要乱来,否则定上你们两天,个个血崩而亡,明白了就眨眼。” 七个人此刻全身酸麻,呼吸都有点吃力,听了林小平的话,都不住的眨着眼睛,巴不得早点能动弹。 林小平在每人身上不同的部位都拍了拍,又揉了揉,这几个人才能活动起来,有几个刚能动弹,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死不了,走,去门口。”林小平不容他们喘息,命令道。 “哦哦哦,好好好。” “哎是是是……。” “嗯嗯嗯……” “哎,大侠,好的好的,您声音震得我耳朵痛。”一个人捂着耳朵说道。 “穴道刚解,堵住的地方要回个血,不要乱说话,都跟我过来。”林小平说完朝门口走去。 七个人慢慢的跟着林小平来到门口,一见那只怪鸟,都惊呆了。 “这……” “啊……” “凤凰?” “神鸟……” “我就说这地方不简单,皮老大不信。”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道。 林小平回头喝道:“住口。”七个人马上都闭上了嘴。 石放正看着这鸟,用手摸了摸了它的身子,感觉这羽毛十分顺畅, 这鸟也通点人性,把个脑袋低了下来,把嘴巴架在石放身上左右晃动了几下。 “哇,咱们院子里要是养只这个做护院,可不要太拉风了。”关晓珊双手托着脸叹道。 “养它,那一天得吃多少东西?”杨羽说道。 “咱这么大公司,养这个还养不起么?”关晓珊斜了眼杨羽道。 “养是养的起,它可能不愿留下来。这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陈珍看着玄鸟说道。 “哎,这个模样多精神,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一旦等到毛长齐,凤是凤来鸡是鸡。”伍要发看着这玄鸟,摇头晃脑的叹道。 “哟,发发,挺感慨的么?”石放见他在那装模做样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大哥,我想到你这里上班。”伍要发抓了抓脑袋,说道。 “喂,你也太会顺杆子爬了?”杨羽冲伍要发翻了翻眼皮。 “嘿嘿,自古良禽择木而栖,您看这鸟都知道跑这里来治病,我伍要发当然不能输给它了。”伍要发讪笑道。 “嗯,你说的好,你是良禽,我是木头,你择了我,只怕你也不是什么好鸟。”石放摸着玄鸟的脖子笑道。 “大哥,我……,我至少比这鸟强。”伍要发有点不服。 “哎哟。”冷不丁的,伍要发眼前这只玄鸟拿爪子在地上刨了一下,扬起一点泥土落到伍要发脸上。 “哈哈哈,你抢着当好鸟,这良禽不乐意了。”陈珍在一边哈哈笑道道。 “哈哈哈哈哈,我到是觉得可以,至少他还挺机灵的。”唐平看着伍要发一脸的泥巴笑道。 伍要发一边抹着脸上的泥巴,一边怒视着这鸟骂道:“欺软怕硬,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鸟听了把脑袋抬了起来,侧过伍要发这边,冲它张了张嘴,“呜呃”了一声,把个伍要发吓得立即钻到石放身后,口里叫道:“别……别………别过来。过来大……大哥拿……,拿火再烧……,烧……你。” 众人一阵大笑。 皮少洋几个也在后面哈哈大笑了起来,林小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皮少洋他们立即收住了笑容,忍着笑绷着脸看着林小平。 林小平把脸转了过去,一片树叶从他面前滑落,起风了。 天空里突然“轰隆”一声雷鸣。 这鸟把头抬起来,看了看了天空,挥了挥翅膀,又把头对着石放和众人“呜呃呜呃”的叫了两声,接着腾空而起,绕着底下这群人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继续“呜呃呜呃”的叫着。 “去,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没什么的,去。”石放抬头看着这鸟,挥手叫道。 “再见。”关晓珊挥手叫道。 “有空常来玩啊。”杨羽也挥手叫道。 众人都看了眼二人,叫他们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玄鸟,又都把头看向天空。 这七眼玄鸟又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呜……嗷”的长鸣了一声,百十米高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暗灰色的漩涡,这玄鸟又把双翅一展,脑袋一低,冲着石放他们滑了过来,掠过众人的头顶,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向高空中那个漩涡飞去,直到身子没入其中,漩涡也随之消失。 “哎,这李姐真该也在这的。”关晓珊叹道。 “怎么,想她了?”陈珍问道。 “嗯,她一直很照顾我的。”关晓珊答道。 “这还不容易,我打个电话,请她代表云顶财经过来做顾问,还能算公差。”石放笑道。 “真的么?”关晓珊兴奋的看着石放。 “当然,她推荐了这么好的编辑给我,我当然要谢谢她了。”石放笑道。 “主公,他们怎么办?”林小平在一边指着皮少洋那伙人说道。 石放这才想起还有这帮人要处理一下,转头看向皮少洋,皮少洋被石放看了一眼,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奇迹看完了总归要面对现实,何况刚才个奇迹对他来说,太贵了,这意味着,有两千多万,是要不回来了。 “哟呵,倒忘了你们了,折腾了这么久,饿了么?”石放问道。 “饿?”皮少洋把脖子一伸,不知道为什么石放这么问。 “对,饿不饿?”石放重复了一句。 “我……,我这……,我……”皮少洋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 “皮总,我兄弟问你饿不饿?饿你就说饿,不饿就说不饿,这很难回答么?”杨羽在一边也说到。 “我……,嗯,……是,是有点饿了。”皮少洋看着杨羽的笑脸,心里却没了刚才的狠劲,恍惚的答道,时间也到了12点多,众人都有点饿了。 “我饿了,我要吃火锅。”关晓珊举手说道。 “嗯,我也饿了,晓珊,走,咱们去点餐。”陈珍走向关晓珊说道。 “喂,刚才那几招真漂亮,改天教教我?”关晓珊冲林小平眨了下眼睛,笑道。 “挤眉弄眼的,你不能好好说话么?”杨羽在一边说道。 “关你什么事,真是的。”关晓珊白了眼杨羽。 “关小姐,这个可能不行,抱歉。”林小平看着关晓珊,平静的说道道。 “哎走了走了,点菜去了点菜去了,以后再说,日子长呢。”陈珍过来圆场。 “不教拉倒,走,珍姐。”关晓珊拉着陈珍的手朝楼房走去。 “对哦,我刚说了的,等会要吃火锅的。”石放想起来刚刚说过办完事要吃火锅的,立马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 看了眼皮少洋和那几个跟班,说了声:“你们都到树下坐着,既然来了,多少也算是个客,咱们聊会。” “哎哎,是是是。”皮少洋答应道。 “我陪她们点菜去,石头,你吃什么菜?”唐平冲石放问道。 “羊肉一斤、猪蹄两个、小黄鱼六条、牛肉丸子、羊肉丸子、鱼丸子、生菜、韭菜、花椰菜、卤香豆干、白豆腐,再外加一碟花生米。”石放不紧不慢的说道。 唐平身子微微一倾,瞪大了眼睛看着石放。 “哦,我要牛肉一斤、猪血四两、西兰花一份、小青菜两把、红萝卜两根要切片、山药来根粗的、螃蟹六只、基围虾两斤,哦对了,再另外来一瓶老白干。”杨羽也凑了过来,和石放站成并排,对着唐平说道。 唐平瞪着眼睛左右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喂,什么意思,记下了没。”石放看着唐平问道。 唐平不说话,只看着二人。 “喂,说话啊,这么多你记得么。”杨羽也追问道。 “你当我是电脑,这么多我能记得么?”唐平直着脖子说道。 “有毛病,你自己问我的。”石放说道。 “哎……,记性不好就算了,年纪大了,理解。”杨羽摇了摇头叹道。 唐平正要发作。 “大哥,我记得。”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三人转脸一看,是伍要发。 “记得什么?”石放问道。 “你们刚点的菜呀,我都记得啊!”伍要发说道。 “哦,你重复一遍。”石放眼睛一亮,有些惊讶的说道。 伍要发想了想,说道:“大哥点的是羊肉一斤、猪蹄两个、小黄鱼六条、牛肉丸子、羊肉丸子、鱼丸子、生菜、韭菜、花椰菜、卤香豆干、白豆腐,再外加一碟花生米,对?” “呃……,好像是的。”石放摸了摸后脑勺,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伍要发真能记得他刚才点的谢这些菜。 刚才他本来就是逗唐平玩的,真点了什么菜,他自己恐怕都重复不出来,没想到这伍要发居然一菜不漏全背了出来,石放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位杨哥点的呢?” 杨羽也很吃惊,凑了过来问道:“对呀,我点了什么?” 伍要发低头想了想,抬手摸了摸下巴,然后抬头说道:“牛肉一斤、猪血四两、西兰花一份、小青菜两把、红萝卜两根要切片、山药来根粗的、螃蟹六只、基围虾两斤……,嗯……,再另外来一瓶老白干。” “厉害。”林小平忍不住在一边赞道,这伍要发的记性另他对此人有点刮目相看,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好好好,太棒了。”石放很是开心,这人不光机灵,记性又好,今天又把这些人都引了过来,省了不少事情。 石放拍了拍伍要发的肩膀:“好,好的很,这才是我如意集团的好帮手,哈哈哈。” “大哥,您说什么?”伍要发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闪着光问道。 “他说你这才是如意集团的好帮手啊。”杨羽笑道。 “真的吗,太好了,哈哈哈,我能跟你们一起共事么?”伍要发兴奋的说道。 “当然可以,昨天不是说了么,办好了,你的事我来办。”石放笑道。 “太好了,谢谢大哥。”伍要发双手互相搓着笑道。 石放伸出手,笑眯眯的看着伍要发说道:“我叫石放,很高兴认识你,欢迎加入。” “我……,”伍要发看着石放伸出的手,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和兴奋,努力的让自己不要那么喜形于色,他伸出手说道:“我……,我叫伍要发,很高兴加入你们。” “真看不出来啊,心精能记百般事,灵光可念万言书,人才一个啊伍要发。”唐平在一旁看着伍要发叹道。 “巧手当施反间计,神腿敢蹬过墙梯,真心是一个顶呱郎。”石放也笑道。 “什么顶呱郎?”杨羽问道。 “他开来的那辆电动车,顶呱呱牌的。”石放笑道。 “哎呀哪里呀,还不是昨天被各位大哥点拨的,我哪有那么厉害,哈哈哈哈哈。”伍要发乐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哈哈哈哈哈,欢迎欢迎,这下我们可多了个开心果了。”杨羽拍着伍要发的肩膀笑道。 “小平。”石放笑着冲林小平说道。 “在。”林小平答道。 “走,一菜去。”石放说道。 “好……滴。”林小平也换了个语气,没有了以前那种生硬的感觉。 “你们到树那边坐下,都吃了再走,我有事问你们。对了,刚才那个骂我们垃圾的人,站出来。”石放脸色一变,看着一边站着和蹲着的那十一个人说道。 这十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有胆骂没胆认?”伍要发的身份完成了转换,立即进入了角色,“问你们话呢,刚才那谁,给我站出来。” “是……是我,是我骂的。”一个坐在地上的高个子站了起来,走到这群人前面。 “嗯,你过来。”石放看着这人冷冷的说道。 一百三十六章 慧眼识心机 这个高个子拿眼睛瞥了眼皮少洋,皮少洋看了他一眼,忙把眼光闪了过去,这个场面,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圆回来。 对皮少洋来说,这辈子的经历仅限于开个当铺,靠着点小地方的背景吃点饭,买点古玩,倒腾倒腾一些人交待他卖的东西,他从中收取些手续费。 这帮人也都是临时凑起来的,唯独这个高个子跟了他有三年,平时尽干些替人收账的买卖,靠的就是个子大嗓门好,再加上一脸横肉的凶相,还能吓到一些安生的人。 今天到这里来,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碰见一番这辈子连做梦也想不出来的遭遇。 一个伍要发算个屁,一个小零工,没背景没势力,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设局整他。 还有这杨羽,什么时候交了帮这样的朋友,这个站在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成想居然又是飞又是治疗那黑鸟,哪来的这号人。 还有个问题是,这帮人似乎还挺有势力,这到底是帮什么人,皮少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交给他卖画的人,他可是惹不起,可眼前这帮人,他更惹不起,还有那个年轻人,到底什么人物,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这么高武功。 皮少洋看着高个子慢慢向石放走去,想说点话缓和下气氛,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心想反正都搞不赢了,看看他什么意思再说,抱定了这个主意,他把脸转了过去,躲开了高个子的眼神。 高个子有点失望,向石放走了两步,说道:“这位大哥,对不起了。” “嗯。”石放看了眼大高个,这人剃了个小平头,年纪二十七八,眼角有个烟疤,穿了件瘦身的黑短袖,脖子上还带了串链子。 打量了一番,石放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大哥,放我下来,他们都能动了,把我也放下来,我……,我没骂您,我……我裤子都快掉了。” 石放转身,抬头一看,不禁一笑,是那树上挂着的那位,这家伙头朝下,脚朝上,腰间的皮带被树枝勾着,怎奈身子又比较瘦小,勾着的腰带已经被勒到了屁股上方一点,再挂下去,连裤子都要扒了。 “哈哈哈,小平,放他下来。”石放忍不住笑道。 “是。”林小平走了过去,飞身上树,站在树杈上,拎着这人的腰带,抽出了树枝,一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翻了过来,拿个胳膊一夹,带着他下了树。 二人刚一落地,这人就站门都站不直,晃晃悠悠了两步,“窟通”一声坐在地上,口里还没停:“哎呀呀呀呀,头好晕啊。”这人念道。 把个石放身边的伍要发逗的一乐。 “带过来。”石放说道。 “走。”林小平一抬脚背,轻轻碰了碰这人。 “哦哦哦……,谢谢啊大哥,谢谢。”这人答应着慢慢跟着林小平走到门口。 “哇,今天真精彩啊,皮哥,我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真带劲儿,这辈子能瞅着这事都……。”这人冲皮少洋说到一半,才注意到皮少洋正拿眼睛横着他。 他环顾了四周,这下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立马住了嘴,站到皮少洋身后。 石放看着那高个子说道:“你呢,骂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你,你为什么骂,也不重要,替人办事,我也理解。 我这人也简单,刚才那鸟你们也都瞧见了,我这还不仅仅有那鸟,什么虎豹虫蛇的,我那后山里还有很多。 你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事情等会说,你先让我们舒服舒服,再来谈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怎么样?” “这位大哥,你……,你要怎样才舒服?”高个子壮着胆子问道。 石放还没开口,伍要发抢着说道:“自已掌嘴。” 石放看了眼伍要发,心想这主意到不错。 “长嘴?大哥,长嘴是什么意思?”这高个子一愣,问道。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傻?”伍要发问道。 “哥,我外号就叫傻子,我真不知道什么叫长嘴?我已经有嘴了,再长我不成两张嘴了么,再说我也没那本事,想长也长不出来啊?”傻子说道。 “掌嘴都不知道,传统文化都被你们糟蹋成这样了,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跑出来学人出来混社会,你混个屁啊,掌嘴就是打耳光,懂么?”伍要发指着他鼻子骂道。 “哦哦哦,打耳光是,这个很容易,这个很简单,你要我打谁耳光?”这傻子还真是个傻子,把头一探,老老实实的问道。 “你气死我了,知道么。”伍要发觉得跟这人说话太累了。 “大哥,我没啊,你不是要打耳光么,我打就是了。”傻子被伍要发说的一愣,继续问道。 石放忍俊不禁,“哈哈”笑了下,心想怎么遇见这么个活宝。 “哈哈哈哈哈,”杨羽在一边也实在忍不住,冲皮少洋笑道:“皮总,你的兄弟可真幽默,这应该是你一员虎将,你还别说,还真唬,哈哈哈哈哈。” “大哥,怎么了?”傻子看了看石放,石放忍着笑说道:“没事了,我们的意思,就是你自己打自己几个耳光就行了,然后呢……”。 “啪啪啪啪啪啪啪,”石放话还没说完,这傻子抬起手来,左右开弓,连扇了自己几个嘴巴,打完了以后看了看石放。 石放倒愣住了,没想到这傻子动作这么快,见石放没吭声,以为他还不是很满意,接着又抬起手,朝自己脸上继续“啪啪啪啪啪啪啪”的抽了几下,不一会两张脸就微微肿了起来。 石放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傻子:“你……”。 唐平和杨羽也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心想这人倒爽快。 伍要发也张大了嘴,看着傻子。 林小平冷冷的看着傻子,一动不动,这种场面,他看得多了,以前在瓜神教里,犯了错的人,可没这么简单处理。 这傻子停了下来,见石放还没说话,直盯着自己,他回头看了眼皮少洋,皮少洋也正看着他,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又把眼睛转了过去,傻子转脸看向石放,喘着气说道:“大哥,我先歇口气,我会打到你满意的。” 石放见这人这么爽快,突然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正想说话,这傻子又抬起手“啪啪啪啪啪”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够了,傻子,别打了。”皮少洋终于忍不住,朝石放走了过来。 石放微微一笑,心想带头的这人果然有点气魄。 皮少洋走到傻子身边,拍了拍傻子的胳膊,说道:“傻子,你是我带来的,我会给兄弟们一个交待,你让开。” “皮哥?”傻子捂着脸说道。 “你让开。”皮少洋冲他叫道。 “等一下。”石放说道。 “哦?”皮少洋看着石放。 “你有担当,他有胆量,不错,可现在这里,没有你叫他让开的份,懂么。 你能走过来,他这声皮哥就没白叫,他让不让开,我说了算,不然,你这帮人谁也走不了,他刚才的耳光也白打了。 你要再敢出一声,我让他自己打一千个一万个耳光,你一点人情都卖不出去,明白么?”石放一语中的,把皮少洋想一人担了这事顺便挽回点尊严的想法戳的干干净净。 “这……,”皮少洋觉得既然已经走了过来,这头皮就是再吃亏也得扛,他看着石放说道:“朋友,我知道你们厉害,又会武功又会飞,又是怪鸟又是神刀,今天栽在这里,我无话可说,可要我兄弟一人挨揍,没这个道理。 杨羽拿的钱,就算我们没要到走了,还有别人来要,各位都这么有本事,就别和我们这些个小人计较。 要打耳光,我来。” 说完,皮少洋“扑通”一声跪在了石放面前,他身后带了的这些人都互相看了看,心里都觉得这皮总还真够意思。 皮少洋双膝跪地,抬头看着石放说道:“我只求您一件事。” 石放看着他,却没回答,转身向杨羽走来,把个皮少洋扔在地上不管,这皮少洋一愣,心里一惊,不知道石放什么意思。 伍要发也没明白石放什么意思,跟了过去,石放走到杨羽面前低声说道:“你们都别说话,我来处理。” 唐平小声补了一句:“见好就收,石头。” 杨羽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皮少洋,说道:“嗯,你办。” 石放走回了皮少洋面前。 杨羽看着石放走过去,又看了眼唐平,二人对视了一下,唐平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二人一齐看向石放。 “不行。”石放冷冷的看着皮少洋说道。 皮少洋一愣,耳光也打了,人也跪了,怎么还没完。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面子也给了,也服软了,心想你还要怎么样,难不成还敢杀人灭口。 想到这,皮少洋说道:“朋友,你有什么想法,请说。” “有。”石放说道。 “请讲。”皮少洋说道。 “如果我们没打赢你,你还有这么老实么?”石放问道。 “这……”皮少洋说道,“这话说的,这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么。” “呵呵呵,泰山就不敢动了,小山包就平了?打赢了,我们就是垃圾,打不赢就下跪了,是这个理儿?”石放冷笑了一声,说道。 “不不不,不是这意思,不是的。”皮少洋忙解释道,心想这人真难缠,爱钻这种牛角尖。 “我挺轴?”石放问道。 “不是……”皮少洋说道,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石放这么问。 “你以为你跪下,陪个不是,说点好话,我就放了你们,事后你再回去汇报一下,换一拨人再来,这收不到钱的事就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了,对?”石放问道。 “不不不,绝不,我皮少洋对天发誓,只要您今天放过我们,我保证不说出去半个字,杨羽的事情我只能做到我不会再来了,但是其他人我真的保证不了,毕竟这钱不是我一个人的。”皮少洋虽然跪着,却挺直了身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哦?你是在告诉我,你那背景还能耐的?还再派人来,当我这饭店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石放的口气却越来越冷。 “不不,绝没有那个意思。”皮少洋。 “你叫啥玩意?”石放问道。 林小平心里也暗暗吃惊,这主公怎么换了个人一样,不依不饶的,和前几日的开朗大肚完全两样,他也不好多说,只静静的看着,他也想知道主公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事。 伍要发站在边上听着石放的口气,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越听越觉得这石大哥语气越来越生冷,也不知道他生什么气,刚才他说了他开来处理,伍要发心里觉得,刚才自己岂不是有些多嘴了。 “我……,我叫皮少洋。”皮少洋心想这人怎么这么难缠,哪有问人叫什么玩意儿的,这简直对自己侮辱到底了,可眼下也不敢说半句硬话。 “皮稍痒?我看你该叫皮很痒。”石放眯着眼睛说道。 “你……,”皮少洋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朋友,你到底想怎样。” “哦,总算憋不住了,不讲义气了?兄弟也不要了?啊?”石放问道。 “士可杀不可辱,我们今天栽这里,无话可说,随便你怎样。”皮少洋鼓起了勇气,他再也受不了石放的羞辱,大声说道。 一边的傻子也看着皮少洋说道:“皮哥,我没跟错你。”转眼对石放说道:“大哥,你看着办,我们都在这儿了,您报警,把我们抓了得了。” “对,不受这窝囊气,随他们怎样。” “大不了进去几天再出来,怕什么。”身后皮少洋带来的几个人也一个个起身说道。 这下唐平和杨羽在一边有点急了,难道真扣着这些人不走,毕竟他们也真不能这些人怎样,除了报警抓他们,还真没有其它办法。 “哈哈哈哈哈,就你?还想当士?你连个卒都不是。假仁假义,却还要在这施苦肉计,想瞒天过海收买人心,你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我就成全你个皮很痒的东西。 今天,其他人的我都可以放了,我就要你一个人的皮。”石放狠狠的说道。 说完他突然把手一伸,手里多了根棍子,那棍子立即变成了一把刀。 石放把刀往地上一扔,倒插在地上,刀刃朝上,立即变得一人来高。 这刀的头部突然伸出一个脑袋,变成个张着獠牙的怪脸,血红的嘴巴张开,里面还伸着紫色的舌头,对着皮少洋龇牙咧嘴的左右摇晃着。 这皮少洋刚刚站直的身子,突然一软,坐到了地上。 石放走到皮少洋身边,指着他说道:“这把刀,好吃人,你过去,喂饱了它,我这里可不会有任何痕迹,咱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来来来,别客气,冲过去,把脑袋伸到它嘴里,一展你刚才义薄云天的勇气,只要你让它吃了,我就放过你这帮兄弟,怎么样,好汉。” 皮少洋全身发抖,看着石放又看了看那把刀上脑袋,那脑袋突然向皮少洋扑了过来,吓得皮少洋“妈呀……”一声大叫,顺手抓了把傻子,把他往前一推,借着他身上的受力点,往边上滚了一圈,躲到了一边。 傻子看着这怪脑袋,眼睛都直了,不知道要怎么躲,那脑袋张着大嘴,伸了过来,却没有向傻子咬下去…… “怎么,不敢过去,我说了,你过去,我就放了你这帮兄弟,怎么,不敢么?”石放走向皮少洋,阴沉脸看着他,突然大吼一声:“给我过去,喂刀。” 话音刚落,那刀上的脑袋突然狂啸一声:“哇呀。”直冲到皮少洋的面前,冲着他伸出紫色的舌头,在他脸上绕了圈。 皮少洋把眼睛一闭,叫道:“哎呀妈呀,大哥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大哥,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 “哈哈哈哈哈,巧言令色者,鲜仁矣,孔老夫子,这句话倒真没说错。”石放大笑道。 石放指着皮少洋说道:“怎么了?怕死,还是怕死的不明不白,又是怕死在这东西嘴里太不值当了,啊?刚才不是很信誓旦旦么,又表义气又暗示背景,你这情谊苦肉计还跟我玩,给我爬到那边去。” 皮少洋连滚带爬的带着哭腔说道:“是是是,我该死,我不是人我想着方骗您放了我们,我真的不是主谋啊,大哥啊,呜呜呜…………,”说完他竟然哭了,裤裆那也湿了一大片。 他身边的傻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冲地上吐了口唾沫,把脸转了过去,其他人也面露厌恶之色,都把脸转了过去,不看皮少洋。 一百三十七章 敲他没商量 “哭?收起你那套东西,别在我面前现眼,滚到墙角去,一会再问你话。”石放冲皮少洋骂道。 皮少洋只顾着在那大哭,一时竟没听见石放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那个怪头冲他扑过来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活这么大,他也没想到会遇见这么吓人的事情,一时惊魂未定,不禁又偷偷看了眼地上那把刀,只见那颗怪头还在上面左右摆动,一双赤红的眼珠像要爆出来一样,还在盯着他。 “过去,没听见么?”皮少洋觉得自己被人用脚踢了一下,转脸一看,竟然是那个叫二彪的,自己的人。 “兄弟,你……,你……。”皮少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是你兄弟。”二彪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把头转了过去,起身去扶被那怪头吓懵了的傻子,他双手抱着傻子的胳膊,看了眼石放,说道:“这位大哥,我想扶他到一边坐下。” “嗯。”石放点了下头。 二彪搀起傻子的胳膊,慢慢把他扶到一边,另一个也起身接了把傻子,三人一起坐下,二彪拍了拍傻子的背,轻轻说道:“傻哥,没事,有我呢。” 傻子揉了揉眼睛,晃了晃,看了眼皮少洋,又看了眼二彪,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伍要发。”石放看着地上的二人说道。 “啊?……啊……啊,我在,什么事,大哥?”伍要发看着地上那把刀发着呆,没想到石放使了这么个手段,让皮少洋漏了底气,露了真实面孔,心里暗暗吃惊,没注意石放一下子叫他,一时也有点懵。 “天太热,去一楼拿点水来,给他们喝点。”石放说道。 “哦,好的。”伍要发应声就走。 林小平看了半天,觉得这石放的心思难以捉摸,这位主公手段,可比他的首席长老还要厉害。 如果说任事卜是他尊敬和佩服的人,那么石放现在在他心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昨天治了麒麟,今天又治了玄鸟、全身放着红光、加上这把神刀、自己三次刺杀都遭遇各种失败,就连一组的杀手070也对此人礼让有加。 心想还好这是自己的主公,还好自己那晚吓得跑了,不然,后果真不可想像。 看着石放刚才哈哈大笑,这笑声让他又想起那个梦来,如果不是石放在梦里用石头刺伤那朵妖花的眼睛,自己不知道能不能从那个梦中醒来。 想到这,林小平说道:“主公,我去帮伍要发拿水,他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嗯。”石放应道。 唐平和杨羽在一边,看着地上那把刀,嘴巴都微微张着,看着石放闹了这么一出,杨羽的口水不禁流了下来,他倒不怕那颗怪头,伸着脖子看地上那把刀,那怪头突然变得稀薄起来,慢慢的消失了,刀身的红光慢慢消散。 杨羽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这刀也就一尺多长,没什么特别,刀身黑黑的,像是黑铁打造的,土里露出半截刀柄,竟然跟整个刀身是一体,它没有手柄,刀背上也没有开槽,像把柴刀一样。 杨羽口里“啧啧啧”了几声,说道:“这刀,起码能拍个一百多万,石头,你卖么?” “卖,一百亿,你有么?现金结账。”石放瞥了他一眼说道。 “哎呀,真好的刀啊。”杨羽倒没理会石放的调侃,依然看着这刀赞不绝口。 一直没说话的唐平在一边心想,这石放可是真变了,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现在处理起事情来,如此果断,关键是,他能一眼就看出了皮少洋的心思。 开始他还担心石放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怕到时不好收拾,就算他能跟组织上说下情况,通过一些渠道淡化这件事,可至少他越权了,而且,组织上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他的工作,只有一样——观察。 而且,观察者本身也有一条原则,即:不到危险关头,不可在任何地方暴露自己,也不可在任何地方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干涉其他部门的事情,他们的任务——是“科研”。 看着石放倒插在地上的那把刀,有一个想法突然从唐平心里冒了出来。 如果……,能说服石放加入,这对观察者,会是多么好的一股力量。只是不知道组织上同意与否。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复杂了,麒麟和玄鸟的到来,加上现在这把神奇的刀,让唐平认为,那个消失的罐子一定回到了石放手里。 想到这,唐平伸出双手“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向石放走了过去,笑道:“好一个灭志诛心,石头,不错啊。” 石放笑了下,对着地上那把刀一抬手,那把刀“嗖”的一声回到了石放手中,刀刃向里翻转,慢慢变短,又变回了棍子,那棍子越来越小,由棍子变成了一根针,又从一根针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慢慢没入石放的手心,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红痣。 地上坐着的十几个人连同皮少洋在内,一个个瞪着眼睛看呆了。 一边的杨羽长大了嘴,看着石放的手掌,口水都流了出来。 “干嘛,口水都出来了?”石放把收放下,看着杨羽笑道。 “嗯……嗯嗯,”杨羽咽了口唾沫,用手抹了下嘴角,“神了……,神了神了神了神了,真神了。你……,你晚上得给我讲讲,讲讲你的故事,你都有些什么经历,你一定得说给我听,这够喝他几箱酒了。” “有的是机会,先办了这事再说。”石放说道。 “石头,下一步怎么办?”唐平问道。 石放正要回答。 伍要发和林小平一人扛着一捆矿泉水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久,咱们一人留一瓶,其他的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拿。”石放冲伍要发说道。 “哦,那位美女问你们吃什么,我们刚报了菜名,一会好香香就会送过来。”伍要发放下身上那捆矿泉水说道。 “好香香?”石放一愣,问道。 “好香香是什么?”杨羽也问道。 “火锅店啊,有名的川味底料,陈小姐和关小姐点的,她俩比对了半天才选定这家的。”伍要发抽出两瓶水递给石放和杨羽,又弯腰拿出一瓶递给唐平。 “哦,谢谢。”石放打开瓶盖喝了一口,说道:“还真渴了。” 伍要发又扛起这梱水走到那十几人面前,把水一放,冲他们说道:“天气热,石大哥说给你们喝点水,自己拿。” 说完掉头就走。 众人道着谢,都伸手来拿水喝。 唯独那个皮少洋一个人窝在墙角,不敢过来,今天,他算是彻底丢人丢大发了。 林小平也跟了过来,把水放在地上。 伍要发转身就走,自己却没拿水,看见杨羽正仰着脖子喝水,不觉口里有点渴,想转身去拿水,又不愿意跟那些人在一块拿水,他觉得这样很掉身份。 他现在是谁,他是伍要发,如意集团的人,开玩笑?他怎么能跟被分配水的人一起拿水呢,那也太没面子了。 正想着,突然身旁一瓶水递了过来,抬头一看,是林小平。 林小平拿着水笑道:“昨天是公事公办,今天,我们就是同事了,昨天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哪里话来,平哥,我可佩服你的功夫了,有空你可得教教我。”伍要发接过矿泉水笑道。 “好的,有时间我们就交流交流,来,碰一个,很高兴你加入。”林小平拧开盖子,拿着水瓶抬起来。 “好嘞。”伍要发高兴的打开盖子,拿着水瓶跟林小平轻轻碰了一下,“以后多多关照啊。” “互相关照,干。”林小平笑道。 “干。”伍要发答应了一声。 二人都一仰脖子,两瓶水喝了个精光。 石放看着二人说笑,心里颇为高兴,又见墙边那叫傻子的,自己多抽了一瓶水,走向皮少洋,把水放到他面前,然后转身走到了二彪身边,坐在了地上自己喝起水来。 这个时候他还能记着些以前人情,不忘给皮少洋带瓶水。 那皮少洋看着地上这瓶水,双膝并拢,把手臂架在膝盖上,把脸埋向了手臂,他实在没脸去拿那瓶水喝。 “杨羽,过去跟他聊聊。”石放说道。 “哦,好的。”杨羽见他看着皮少洋,应道。 二人走向皮少洋,唐平跟在身后。 “喂,皮总。”杨羽说道。 “啊……,杨,杨羽。”皮少洋惊慌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石放和杨羽。 “喝口水,别急,没多大的事。”石放说道。 “哦,……,哦哦,谢谢。”皮少洋这才拿起面前的水瓶,打开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一下子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抹了把嘴,“呃……”的一声,打了个空嗝。 “我有事跟你说。”石放说道。 “您说,我听着呢。”皮少洋立即坐的正正的,两只手掌放在膝盖上,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两只哭过的眼睛巴巴的看着石放。 “你们肯定不只这一批货?”石放问道。 “对对,有很多,这只是一部分。”皮少洋答道。 “好,我有几个问题,你都得回答我,不许撒谎。”石放说道。 “嗯,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皮少洋忙着答道。 “第一,是谁给你的东西。 第二,还有多少货要出。 第三,你估计有多少钱。”石放说道。 “这……,大哥,我……。”皮少洋看着石放,支支吾吾道。 “怎么,你还想有所保留?”杨羽说道。 “这里,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唐平上前一步说道。 “我说我说,这些东西都是霍淳投资集团的一个经理给我的。”皮少洋说道。 “你们以前做过多少次?”石放问道。 “二十五次,总共走了三十多亿。”皮少洋答道。 “什么?”杨羽在一边翻着眼睛问道。 “三……,三十多亿。”皮少洋说道。 “三十亿?”唐平瞪大了眼睛说道。 “对,还有货呢。”皮少洋说道。 “胡说八道。”杨羽骂道,“哪来那么多东西走?” “杨羽,我说出来就准备死了,反正我也豁出去了,我真没骗你。”皮少洋哭丧着脸说道。 “这么多东西怎么成交?”杨羽问道。 “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上拍卖,有国内的,还有国际的,还有拿去赌场抵债的。”皮少洋说道。 “应该是真的,”唐平在一边说道。 “哦?这怎么做?”杨羽看向唐平问道。 “国内做不了的,去境外做,换成美金后,再以投资的形式回来,给中间人一笔佣金,随便找个国家过渡一下,钱就干净了。”唐平缓缓说道。 “对对对,这位朋友说的对。”皮少洋说道。 “我不是你朋友。”唐平横了一眼皮少洋说道。 处于唐平这种辛辛苦苦搞科研工作的人,再加上他观察者的工作性质,他最讨厌的,就是国家的蛀虫,皮少洋就算不是虫,也是给蛀虫打下手的,他十分厌恶这种人。 “哦哦哦,不是不是,我说快了,这位大哥分析的对。”皮少洋立即改口道。 “那赌场又怎么操做?”石放问道。 “这个更直接,比如你有个古董,随便鉴定一下,定好一个价格。然后去境外某个赌场,抵押成筹码,然后你会遇见一个人,他会在赌场输掉一笔钱给你,你的钱就是合法收入。”唐平说道。 “对对对,这位说的对,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反正我只负责东西出来。”皮少洋说道。 石放突然想到什么是的,一拍大腿,激动的笑道:“好财路啊。” “什么,什么财路?”杨羽有点没搞懂。 唐平嘴角一笑,看着石放,说道:“怎么?想掐一笔?” 石放看着唐平,眼睛一眯,又转脸看了看皮少洋,摸了摸下巴,笑道:“他有百亿待洗仓,我有红手套白狼。” 话说到一半又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一边的唐平拍了拍石放的肩膀,笑道:“卷了双袖捎金去,敲骨吸髓没商量。” “你这毛病怎么老不改?”石放冲他翻了翻白眼。 “怎么了?”唐平歪着脑袋笑道。 “我马上就想出来了。”石放把脸转了过去说道。 “你可想好了,你这手笔可不小啊。”唐平收起笑容说道。 “不就是黑了他么,说,怎么干。”杨羽笑道。 “哟,你听懂了,学了点文化啊,啊?”石放看着杨羽说道。 “我也是很上进的好,你敲他们骨头吸他们髓,我自然得磨好了斧子摆好碗,这就叫有备无患,懂么。”杨羽笑道。 “哈哈哈哈哈,皮少洋,今天你来得可这真好啊,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道。 皮少洋莫名其妙,他不是没听懂,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在下面这场戏里面,扮演个什么角色而已…… 一百三十八章 风云季当秋 “喂……,我说,你们谈完了没有啊?”陈珍站在二楼叫到,唐平回了头应道:“啊?马上就好,还有一会。” 关晓珊从里面房间探了个脑袋出来,叫道:“说半天了,我菜都点好了,正好一大堆菜,我再问下石总,他们都在这吃么?” 石放一愣,看了下一东倒西歪的这群人,叫道:“都吃。” “哦,那我下单了,他们连锅底和配料一起都送来。”陈珍叫道。 “好嘞好嘞,你们安排,叫他们多送几箱酒来。”杨羽叫道。 “好滴!”陈珍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做了个ok的姿势,二人又溜进了办公室。 “你起来,有事情跟你商量。”石放冲皮少洋说道。 “哦,哦哦。”皮少洋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石放走进了一步,对皮少洋低声说道:“你现在开始,替我办事,怎么样。” “这个……。”皮少洋有点懵。 “皮总,把他们的东西拿了,归我们,反正你也说出来了,保不准这些人里就有他们的眼线,你横竖都是死,干脆跟我们干一票,做成了,少不了你一份。”杨羽也走了过来,小声说道。 “成。”皮少洋清醒了许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么快就答应了?”杨羽有点奇怪。 “杨哥,我多大岁数了,会不知道这个厉害,瞧你们的手段,比他们强多了,别说有分红给我,就是不分,我也干,那条路走下去,我早晚得完蛋。 只是有一条,要干,就干脆把他们连锅端了,最好一个不留,别留一点后患。”皮少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 “哟呵,你还这弯还转的真快。”唐平笑道。 “这位朋……,哦不,大哥,我这事没办好,钱没拿回来。肯定没好果子,干脆跟你们干算了。”皮少洋说的倒是真心话。 杨羽黑的两千多万要不回来,他自己就得赔个底朝天,没了钱,他这日子也没法过,这帮人这么厉害,又是红光又是武功,关键还有这番奇特功能,跟着他们干一票,说不定还能赌回来一把,皮少洋是打定了主意了才这么说的。 唐平冷冷的看着皮少洋说道:“这,都是你的真心话么?” “大哥,我没有退路了。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们是怎么干的,在哪里干的,具体大的交易,不可能会全部通过我,我这里每次最多也就走个一两个亿,想一次性搞来,得想个长远的法子。 还有,就算拿到他们的钱……,对他们也……。”皮少洋说了一半,看了看不远处自己带来的人收住了话。 “什么?”石放问道。 “说呀。”杨羽也催道。 皮少洋把脸转向二人,小声说道:“霍淳上边的人,一个个心狠手辣,咱们最好……” “怎样?”唐平隐约猜到皮少洋的心思,问道。 “灭了他们。”皮少洋阴冷的说了声。 “嘶……,”杨羽倒吸了口气,看了眼皮少洋,不再说话,把脸转向石放。 石放听了,眉毛动了动,看着皮少洋的眼睛,突然笑了。 唐平看了眼石放,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皮少洋,你刚说什么,我们都没听到,但是我有比这更好的方法,”说完转脸对伍要发说道:“伍要发,先带他去换条裤子。” “啊,我?”伍要发一愣。 “你熟悉呀!”石放笑道。 “哎呀,大哥我去就是了,你别再说了。”伍要发生怕石放在众人面前说出他昨天尿裤子的事情。 说完立即转身对皮少洋挥了下手:“走,带你去换裤子。” 皮少洋“啊”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吓得失了禁,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连连应道:“哦哦哦,谢谢了,谢谢了。”说完跟着伍要发向一楼洗手间走去。 林小平站在一边,指着墙边坐着的一群人问道:“主公,他们呢?” 石放看了看,低声说道:“也好久没这么多人一起喝酒了。” 唐平突然说道:“石头,你信他么?” “他没得选择。”石放看着皮少洋的背影说道。 “他想法是真的,我倒觉得不错。”杨羽笑道。 “嗯,你还是那样。”唐平苦笑了下,他倒不是担心,只是不喜欢和皮少洋这种墙头草样的人打交道而已。 “唐平,多数人是没得选择的。你不要看不起他,也不要太看得起他。”石放笑道。 “呵,我知道,世事如棋,我们有时都是棋子。”唐平叹了口气。 “生活是没有答案的,兄弟。”杨羽说道。 “哦,什么意思?”唐平问道。 “答案都是自己填的,他的选择,对他来说是对的,所以我信他,我和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人。”杨羽说道。 “你哪里和他一样?”石放问道。 “决择上一样。”杨羽看了眼石放说道。 “哦,怎么决择的?”石放问道。 “择,是判断和选择;决,就是对所选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 先选择,再决定的人是重义,因为他不会再改变他的行为,这叫初心不改。 决定了,又根据情况又不断的改变,这种人是谋利。”杨羽答道。 “哦?那你是重义还是谋利呢?”唐平问道。 “重义和谋利是不冲突的,若是一定要把这两个区别开来,那才是真的迂腐。”杨羽笑道。 “嗯,所以你有时先决后择,有时候先择后决。”石放答道。 “生活丰富多彩,一个道理,如果固定下来,生搬硬套,用到哪里都会不对,皮少洋看了你石放这么神勇无敌,再加上他现在也没了退路,他只有跟着我们,也只能跟着我们。 他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以,我信他。”杨羽抬头看了看身旁数米外的大树,接着说道:“他那棵树靠不住了,可我们这棵,却真正是根深蒂固,枝长叶茂啊,石头。”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石放。 “杨羽,鬼谷十三篇,你读得挺透的么。”唐平看着杨羽,在一边说道。他觉得杨羽也变了,比以前要更干练了许多,说话也没那么粗了,可是,有些道理,总被他看得那么透。 “学习嘛,人得学习,才有长进啊,不然怎么跟你们做兄弟?呵呵呵。”杨羽笑道。 “我喜欢你这长进。”石放抹了把脸,笑道,“好了,招呼招呼人,差不多开饭,来的就都是客,全凭那嘴一张。” 唐平看着石放,靠过来低声笑道:“你破了人家的法,现在自己来施法,你可够可以的。” 石放看了唐平一眼,低声说道:“没有枪没有炮,只能敌人给我们造。这现成的人手,连岗前培训都省了,过阵子还能用得上。” “哎呀,就是一顿饭的事儿,一起吃着热闹。”杨羽拍了拍裤子,说道。 “喂,都站起来。”石放那群人说道。 十一个人都一一站了起来,一个个都看着石放不知道他会拿自己怎么样,刚才这连续几个神话般的事情在他们眼前发生,都对此人心怀恐惧,不敢出声。 石放指了指众人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来一趟也不容易,我这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鬼门关,你们也都别怕,一会该吃的吃该喝得喝。 我这人讲究缘分,这事你们办不了,也不怕,先吃吃喝喝,怕啥,再大的事,天也塌不下来,吃完了再说。” 说完石放抬手指着傻子和二彪说道:“你们俩过来。” “哦。”傻子答应了一声,走了过来,二彪跟在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石放问道。 “我姓郝,我叫郝大厦。”傻子答道。 “好大傻?哈哈哈哈哈,难怪人家都叫你傻子。”石放笑道。 “就……就是,就是因为这个,打小就这么叫过来的,我娘也是叫我大傻。”郝大厦直愣着眼睛说道。 “你呢,你叫什么?”石放又看着那个叫二彪的问道。 “我姓钟,我叫钟达标。”叫二彪的答道。 “哈哈哈哈哈,你俩加一块就是个施工队,一个大厦一个达标,哈哈哈哈哈。”杨羽忍不住大笑道。 “我看我们得买块地去了。”唐平笑道。 “买地干嘛?”石放转脸问道。 “你大厦都有了,达标也达了,我这当总经理的,怎么着也得给你选块地拍下来盖楼啊。”唐平看着石放,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大哥,不瞒您说,我就是干工地的。”郝大厦突然插嘴道。 “哦?你还当真了?”石放愣道。 “没骗您,大哥,您面前我们哪敢撒谎。我跟傻哥是一道的,我们自己有个施工队,这些兄弟有几个都是我们队里的人。”钟达标认真的说道。 “先别说这些,饿了没?”石放岔开话题。 二人互相看了看,又对着石放点了点头道:“饿了。” “一会跟我们坐一桌,一起吃。”石放笑道。 “这……,”郝大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眼钟达标。 “怎么,还不乐意?”杨羽问道。 “哎不不不,不是不是,乐意乐意,只是太……,太突然了。”钟达标陪着笑说道。 “你敢担事儿,他敢重情。我喜欢你俩,一会再说,你们帮我个忙可以么?”石放笑道。 这话一出,这两人倒有点受宠若惊,心想眼前这神奇的牛人还挺重义气的。 二人立即站直了,郝大厦说道:“大哥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们俩照做就是了。” 钟达标也说道:“帮忙说得太客气了,您说,我们干就是。” “没多大事儿,”石放指了指林小平笑道:“一会你们跟着我这位兄弟,去把一楼的两张大桌子拿出来,就放在院子里,再把椅子放好,这么多人,得有个地儿坐呀。” “啊……?”郝大厦先犹豫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边的钟达标拿胳膊撞了下他,他还不算真傻,立即答道:“好嘞,是是是,一定放好。” “小平,带他们摆桌子,一会吃火锅。”石放冲林小平笑道。 林小平笑着答道:“是。”然后冲郝大厦和钟达标一挥手,“跟我来。” 二人答应了一声,跟着林小平抬桌子去了。 石放刚把脸转向唐平,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石兄,你这里,好不热闹啊。” 石放抬眼一看,一个瘦瘦高高,鼻子微微上翘,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自己,他的身边,还站了个有点驼背的老头。 看着这人,石放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哟,贵客啊,你怎么来了?” 年轻人看了看四周,笑道:“哦,今晚事情比较多,先来看看您,想跟您商量商量,一直都以为您是位闲人,没成想您也这么忙,这可真是,风云不定季更秋,世无闲人懒风流啊,呵呵呵呵呵。” 说着话,这年轻人迈着步子进了大门,身后那个驼背老头慢慢地跟在身后。 一百三十九章 怒海龙出头 “莫叹寒冬花不见, 春风一到上枝头。 你来得正好,一会我这吃火锅,你也来喝一壶。”石放迎了过去,又看到这年轻人身边有位老头,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家里的老管家,阿桂。”年轻人对石放介绍道,又对这位叫阿桂的笑道:“阿桂,这位就是石大哥。” “哟,您好,欢迎欢迎。”石放冲老人抱拳一礼。 “客气了您,您是我们家少爷的朋友,就是我半个主子,您甭客气。”阿桂笑道,双手一揖,弯腰一礼。 一边的唐平和杨羽有点看不懂,心想这人什么来头,还带着管家,以为是那家的富户的公子哥儿,那气质雍容大度,气宇轩昂的,不像是个刻意显摆的暴发户,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向门口这二人。 “哪里哪里,您这么大岁数给我行礼,使不得使不得,快请进。”石放托住阿桂的手,笑道,顺便打量了下这老头。 这老头个子不高,驼着背,头上几捋头发自左向右搭拉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一张面孔上颇有些皱纹,一道一道的,下巴铮亮的,一双小豆眼里闪着光,正笑眯眯的看着石放。 “请。”石放说道。 “客气了您,您先。”阿桂推让道。 “石头哥不必多礼,您先请。”年轻人在一边说道。 “那我不客气了,黑娃。”石放笑道。 “自家人,多什么礼,走着。”年轻人笑道。 此人正是那海龙湾里的小黑龙黑娃,黑娃昨晚吃了罐子给的如意果,立即回了海里。 落了海底,念了水云诀,拨开了圆门,进了自己的龙宫地界,刚穿过珊瑚道,正要出道口,就听见里面阿桂的声音说道:“曼姐儿,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你们别瞎猜,王爷是去办事去了,留几位在这还不都是为你好,现在多事之秋,你们几个就别添乱了。” “啪”的一声,有人用手拍了下桌子,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阿桂,别觉得你是从那泥巴里跟王爷一道滚出来的,就那么不长眼。 王爷去哪了,我们姐几个还能不知道,指不定现在上哪鬼混去了。上回那妖精无忧来这,就跟她眉来眼去闻香弄调的,现在倒好,老龙王还关着,他人倒跑到岸上了,家里不顾家里,事情也不商量,我们在这算啥?真当我们是观景的鱼儿,插花的贝壳儿?” 黑娃一听就知道是那曼姐儿的声音,这脾气,他这海龙湾也就数她了,黑娃摇了摇了头,想走出道口,又收住了脚步。 “不是不是,曼姐儿,咱王爷有大事,办好了,就能救了老王爷。还能…………”阿桂突然收住了口。 “还能怎样?”曼姐问道。 “说啊,阿桂。”另一个婢女的声音响起。 “这……,王爷不让我说,您几位别急,一会王爷回来了,自然会告诉您。”阿桂解释道。 “桂爷……,”另一个声音在一边响起。 “你别开口,没你的事。”阿桂喝道。 “不是,我是说,我这海可是没法巡了,碰着一队摩罗兵,说是要在前头弯道的出海口那儿布什么岗,不让我进来。”这个声音说道,黑娃听了,知道是巡海夜叉三刀子的声音。 “他老老个鱼头的,哪来的,我一钳夹死他们。”又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却是蟹将军二钱在说话。 “夹死他们?你打得过么?”三刀子反问道。 “打……,打不过我也夹他一块肉下来,怕什么。”二钱不服气的说道。 “怎么了?有这事?”曼姐问道。 “就刚才呀,昨晚还在出海口那,几个摩罗兵看了我半天,还管我要腰牌看,他们算什么东西,这海龙湾里我巡了三百多年,还用看他脸色,从没有过的事。”三刀子说道。 “昨晚就来了,你怎么没跟我说?”阿桂问道。 “我这不才刚回来么,昨晚在出海口堵了我一晚上不让我进,愣说我不是这海龙湾的夜叉,我给了他们看了腰牌,还硬从我这拿走了给曼姐捎的珍珠,才放我进来。” “什么?”曼姐一听就怒了,“好他个摩罗,找他们去,看我不电死他几个烤了吃。” “这还了得,我也去。”二钱也叫道。 “别,曼姐,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阿桂忙劝道。 “等他,他不知道在哪快活呢,等他来,这龙宫让人拆了去盖茅房,他都不知道。”曼姐没好气的说道。 “我看等王爷回来了,我得去打个报告。”三刀子说道。 “报什么告?”二钱问道。 “再这么下去,我不干了,真他娘的窝囊。这世道要这么下去,咱们都活活闷在这地方当王八。”三刀子抱怨道。 说完,他陡然想到“王八”二字恐对阿桂不敬,立即对阿桂正色道:“桂爷,对不住,我可没别的意思啊。” “嗯,不碍事,生气是对的,王爷要在,也不会怪你。”阿桂说道。 “可他倒是在哪,人家都欺负到门头上了,他还跑到岸上去玩,这海龙湾里没龙王,咱上哪儿说理去。”曼姐在一边嗔道。 “我看这二十年他是不是太清闲了,什么时候了都,龙不见龙,话又没话……,这……”话音刚落,曼姐就住了口,愣愣的看着通道口。 黑娃走出了珊瑚道,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捋着龙须,正看着这几位。 阿桂一看,立即叫道:“王爷,您可回来了。” 一边的螃将军二钱和巡海夜叉三刀子立即把身子站直了,都看着黑娃同声叫道:“王爷。” 曼姐也起身,站着圆桌后面注视着黑娃,眼睛里红红的。 “三刀啊。”黑娃走了过来,靠着桌子坐下了,瞥了三刀子说道。 “在,王爷。”三刀子握着一把三刃钢叉站的笔直的。 “不想干了?”黑娃拿起桌上一串葡萄,摘了几颗颗往嘴巴里一塞,嚼了起来。 “不……,不是,只是……”三刀子支吾道。 “噗……”的一声,黑娃吐出两块葡萄皮说道:“就是受气,是?” “嗯,对,受气。”三刀子说道。 “受气了,就不干了,那不正好让他们干了,人家巴不得你让出来,巴巴儿的眼馋你那位子。 你可别小瞧了巡海,可自在着呢。”黑娃微笑着看着三刀子说道。 “王爷,您骂我两句,这都是应该的,可那几个摩罗兵看了我腰牌之后,还管我要几颗蚌珠,那可是留着给曼姐儿戴的,就这么着,他们还嫌少。 您是不在场,您要在场,当场能生吞了那几个狗东西,一个个乌眼鸡是的,都说奴才翻身比财主还要狠,这才几天,这要是再这么下去,我看迟早得犯到您头上。”三刀子说着,拿手中钢叉锤了下地。 “嗯,知道了,别急,啊,爷我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气,眼下不急。”黑娃起身拍了拍三刀子的肩膀。 “你们的话,我刚才都听到了,没事儿,啊,没事,这气嘛,我自会替你们出了,别急,啊,别急。 曼姐,我可没闲心上去鬼混,有了你我就足够了,就算我钻了六百来年的泥巴,怎么样也是条龙对不,你没事别吃那干醋行不。”黑娃对曼姐说道。 “我可没那个命,一条鳗鱼您哪瞧得上,伺候你二十来年,连个珍珠这三刀子都送不进来,我看我还是钻海沟里去再修炼个一千年,指望哪天金光开眼,盼着脱了鱼身也去人间走一遭耍耍。”曼姐把脸一转,看向另一边。 “行了,别生气了,走哪我心里不都是你,你瞧你那模样,生起气来都这么好看,可真是俊俏极了,嘿嘿嘿嘿嘿。”黑娃满不在乎的笑道。 曼姐瞥了他一眼:“王爷,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消遣我,您当我真稀罕那珍珠,我是替您担心,现在换了弥罗天当道,您父亲都被囚,这摩罗兵都堵到出海口了,咱们这日子就是没宝贝,穷乏了点到也罢了,可咱不能受气啊。” 黑娃听了,不禁面色一沉,这曼姐儿是真心替自己着想的,不是吃什么干醋,遂说道:“嗯,说的是,我这番上去,已经有了章程,不急,先让他们再嚣张一会,明儿个,我自有道理。” “哦,王爷,什么道理?”曼姐见着黑娃这么镇定,没了往日的调侃,倒觉得这黑娃是真的有了主意。 黑娃没有回答,看了眼阿桂。 阿桂把头一低,问道:“怎样,王爷?” “阿桂,王爷我现在是大茶壶升老板。”黑娃眯着眼睛笑道。 “什么意思?”曼姐把身子靠了过来,用手扶在黑娃肩头问道。 “一步登天,哈哈哈哈哈。”黑娃大笑道。 阿桂瞪大了眼睛,两只爪子合起来,高兴的问道:“那东西……?” 黑娃得意的一手捋了捋龙须,正要回答,只听得一声“报……”。 大厅旁边的小门里,一串“滴滴咄咄”的脚步声传来。 那小门口里,一个巡海夜叉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到了黑娃面前立即行礼,他手握钢叉单膝跪地,黑娃定睛一看,是三尖子。 “怎么了,三尖儿,啥事?”黑娃问道。 “报王爷,小青和小红让出海口的摩罗兵给扣了。”三尖子抬头说道。 “什么?”黑娃立即站了起来,问道:“为啥事?” “那摩罗兵说她们没有腰牌,不让进,小红姐骂了他们,结果他们说要抓她们到三浪口问罪,我瞧着他们就是故意找茬的,王爷。”三尖子说道。 “啪”的一声,黑娃猛的拍了下桌子,“现在人哪?” “还在出海口吵着,小青姐跟他们动了手,小红让他们打伤了,被两个兵扣了正押着呢,几个虾兵见小红吃亏,围了他们,也不让他们走,我上去也被打了一锤,您瞧瞧我这胳膊。”三尖子起身把左手胳膊侧了过来,只见胳膊上一道黑印。 黑娃咬了咬牙说道:“我倒想等明天再说,看来是等不得了,不杀他几个,他们还真当我这海龙湾是鱼塘了。” 说完他对身边的三刀子和二钱说道:“小的们,跟我走。” 这二位小将立即应声道:“是,王爷。” 黑娃走到三尖子面前,看了看他的胳膊:“怎么样,能行不?” “没事,王爷,这事怎么少得了我,一点小伤。”三尖子大声说道。 “好,都跟上,不用你们动手,让你们看看王爷我现在都有些什么手段,小曼,你也来。”黑娃冲曼姐儿说道。 “真的么?带我去?”曼姐儿激动的说道。 “对,跟我一道,你那珍珠,他们拿了多少,我让他们十倍百倍给我拿回来。”黑娃狠狠的说道。 “好嘞,王爷。”曼姐儿开心的说道。 “王爷,您……?”阿桂在一旁担心道。 “没事,阿桂,那东西,比我得着了还好。”黑娃拍了拍阿桂笑道。 “啊……,”阿桂张着大嘴惊道。 “走,瞧王爷我收拾收拾这帮混账东西,我的人都敢拿,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剁了他们的摩罗骨,给这海龙湾的小的们打打牙祭,先杀他几个再说。”说完,黑娃把身子一正,手一挥,叫了声:“走。” “哎……” “是,王爷。” “好嘞,王爷。” 这黑娃一龙当先,后面跟着阿桂和曼姐,两名夜叉和一名蟹将也紧其后,杀气腾腾的走出了珊瑚道,向着出海口而来…… 一百四十章 手撕摩罗骨 海龙湾里,共有两个出海口,这道湾把一坐岛与大陆隔开了,这岛北面向着陆地,东南西三个方向是一片汪洋。 海龙湾就像一条玉带一样,横飘在大陆和岛屿中间,自西向东各有两个出海口。 北边大陆上伸出一个角来,直对着海岛,对岸的岛上也伸出一块角来正对着大陆。 偏偏这座岛正对大陆北边的这端,向里凹进去一段,同时又向海里伸出一小块陆地,这块地细细弯弯的,往海里延伸个二里多长又弯向岛内,就像这个岛长了个耳朵一样。 这样一来,从天空俯视整个海龙湾,就像一个葫芦状的酒壶躺在海里一样,还带了个把手。 这海龙湾两岸,靠着大海生活的船家们,有两句老话,一个叫做: “东边出珍珠, 西边产珊瑚, 当中鱼龙卧, 南北系酒壶。“ 还有一句,则是: “东头弄蚌取珍珠, 西口翻沙捞珊瑚。 当中让了鱼龙卧, 南北角里待价沽。“ 船家们各自捞了些海里的物件,一般都聚集在两个地方做交易。 一个是北岸的陆地向南耸出的那个角上,另一个则是南边岛上向北耸出的那个角上。 这三刀子专门负责东出海口,三尖子负责西出海口,昨晚那三刀子一夜未归,三尖子只得连这东海口也巡了一遍,正好撞见青、红二婢从外海里回来,就跟临时来的摩罗兵杠上了。 “你们谁敢动我一下,等王爷来了要你们好看。”婢女小青扶着受伤的小红指着一个摩罗兵头领叫道。 这摩罗兵的身子是暗黑色的,一身盔甲把个身子包的严严实实的,这盔甲不是从外面套上去的,而是从他身上的肉里长出来的,本就是全身的一部分。 一头赤红色的头发直耸起来,面相看过去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 只是他这两只眼睛没长好,一边一高一边低,显得不对称,眉毛中间还长了一小撮黑色绒毛,一手叉着腰,一手提溜着一把狼牙棒,正站在一队摩罗兵前看着小青和小红。 “王爷?哪个王爷?”这摩罗头领手里提溜着一根狼牙棒笑道。 “海龙湾的主人,黑娃大人。”小青说道。 “哟呵,我当是谁?他父亲可杀了咱们几个兄弟,被天王关了九幽,要不是天王有吩咐,让我们不得打扰你们这些个下界小神,我早揣了他的龙门,占了他的龙宫,让他也去九幽谷里跟他爹白龙做伴去。”这摩罗笑道。 “少在那胡言乱语,对我家王爷不敬,我们本就是这海里的宫女,你分明是故意找茬,就是到了弥罗天那里,我们也有理。”受伤的小红说道。 “现在,这里由不得你们,也由不得你们那条黑龙,我们奉得是有心使者的命令,监察这海龙湾两处海口。 你们私自出海,不带腰牌,我们监察一下,你们居然桀骜不逊,你们哪里是对我,分明是对有心使者不敬,对我弥罗天不敬。”摩罗头领提起手中狼牙棒,指着小红说道。 “你们那眼睛是不是有毛病,我们在这进进出出上百年,就是无忧来时,你们也见了我们在这进出,今日为何突然索要腰牌,你说有有心使者的命令,有心使者难道不知道这海龙湾还是我们王爷管么?”小青也提起手中短剑说道,身后几个虾兵握着长刀护了过来。 “你们刚才已经动手了,我不想伤了你们这群鱼蚌虾米,杀了你们易如反掌,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跟我去三浪口伏罪。”摩罗头领冷冷说道。 “我呸,信口雌黄,今天,刚才劫了我们这么多珊瑚,你们一字不提,我们姐妹就是战死在这海龙湾,也绝不跟你们去什么三浪口,少在那做梦,来。”小红挣开小青的手,抬起手中小刀说道。 “一个个都反了,早就知道你们口服心不服,难怪有心使者不放心你们。 一会收了你们的法力,把你们打回原形,乖乖的跟我去三浪口伺候有心使者。想死,没那么容易,哼哼哼。”摩罗头领把狼牙棒挥了起来,指着小青说道。 “姐姐,跟他们拼了。”小青看着对小红说道。 小红点了点头,看向两边的虾兵,这群虾兵正一个个拿着刀对着摩罗头领,两只眼睛都瞪着对面那排摩罗兵。 “弟兄们,咱们可都是这海龙湾的老东西了,今天这帮摩罗就是来找茬的,早晚要跟他们翻脸,你们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犯不着搭上自己的性命。”小红说道。 “红姑娘,咱们都是这海里的老米,走到哪里都是海龙湾的虾子,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这海龙湾,连你们都受着气,我们就更没好日子过,拼了,红姐。”一个老虾兵叫道。 “我们不走,拼了,……” “跟他们拼了,不走……” 虾兵们一个个举起刀叫道。 “拼什么拼,我在这,还轮得到你们拼命。”一个声音,突然从摩罗兵的身后传来。 一排摩罗兵一起回头,一条黑龙正站在他们身后。 “黑娃大人,你来了。”摩罗头领勉强一笑。 “嗯,我来了。”黑娃跃过摩罗兵,落到小青和小红身前,身后跟着阿桂,曼姐儿,还有两个夜叉一个蟹将。 “王爷……”,小青叫道。 “王爷……,您……,您来了。”小红哽咽道。 “伤了?”黑娃看着小红腰间的黑色印记问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小红勉强站直了说道。 “伤了就伤了,逞什么能耐。”黑娃喝道,转脸对小青说道:“扶她到那珊瑚边坐下。” “是的,王爷。”小青说道,伸手去扶小红。 小红却挡开小青的手,说道:“王爷,给您……,添麻烦了。” “什么话,王爷我像怕麻烦的人么?去坐那,听话,啊!”黑娃用手撘在小红肩膀上说道。 曼姐儿走了过来,一手扶了小红,说道:“腰都青了,坐下,一会我给你疗伤。” “黑娃大人,你们说完了没有?”摩罗头领在一边问道。 “没有啊,我们话可多了,你要听着烦,就忍忍,啊,忍忍。”黑娃斜了一眼摩罗头领说道。 “黑娃。”摩罗头领见如此蔑视自己,不由得心中大怒,直呼黑娃的名字。 “黑娃,也是你叫的?你哪个阴沟里钻出来的。”黑娃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摩罗头领说道。 “哦,我们那没阴沟,摩罗界里尽是花香美女,不像你,没事就钻个六百年的泥巴,现在也只能在这海沟里晃荡。”摩罗头领挖苦道。 “哈哈哈,泥巴里的泥鳅也当自己是条龙,别说你,就是八部天龙,见了我们头还不得毕恭毕敬,现在是弥罗天的天下,早晚收拾了你们这帮鱼龙鳖虾。”一个摩罗兵在一旁帮着腔道。 “你说什么?”阿桂最听不得有人说自己是鳖。 “说你,怎么了,你个老王八。”这摩罗兵骂道。 “住口,人家毕竟是这海龙湾里的管家,那由得你们作贱,退下。”摩罗头领对这名属下骂道。 “是,头儿。”这名摩罗兵不再说话。 “人家可是背壳背了几百年,不像你们那么自在,不用泥巴里来泥巴里去的,瞧瞧这身子,多硬朗,哈哈哈哈哈。”摩罗头领笑道。 阿桂原以为他给自己留点薄面,却原来是更加的挖苦,顿时大怒,正要过去,黑娃却笑道:“呵呵,你们刚才,谁打了小红?” “她抗命不尊,还敢出言不逊,拔刀相向,我教训教训了她,现在还得带她去三浪口问罪。 黑娃大人还是将她交给我们,然后休书一封,向有心使者请罪,说自己管教无方,纵仆行凶,我们自会替您求个人情,弥罗断不会降罪于您,请您放心。”摩罗头领笑道。 “哦,不用休书,你就替我传个话,叫那什么有心无心的东西自己等着就行。”黑娃笑道。 “这个也行,瞧黑娃大人薄面,我就让她休息休息,一会我带她们回三浪口,看有心使者怎么发落。”摩罗头领说道。 “小红是你打的?”黑娃问道。 “是的。”摩罗头领答道。 “珍珠也是你拿的?”黑娃又问道。 “是啊,使者有令,这海里所有的东西进账,打今儿起,都得到三浪口入库,不然……”这摩罗头领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红光一闪,双脚一紧,被什么东西给提了起来,他看到到个十分奇怪的景象。 他发现自己倒过来了,突然一阵热辣辣的感觉从裆部传来,“唰”的一声,他居然同时看到了身体的左面和右面,正纳闷怎么回事,又觉得身子里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正拔着自己的内丹经,“嗖”的一声,又一阵剧痛,他翻转了个身,却看见另一个自己倒立在面前,只是那个自己,少了半边身子。 这摩罗头领被黑娃抓住双脚,生生得给撕开了两半,把一群摩罗兵吓得一愣。 黑娃拎起这摩罗头领另一半身子,拿龙爪一扯,倾刻间拨得干干净净,将手中碎肉往四周一扔,早有几条鱼在那等着,立即冲了过来,一群鱼也一涌而上,没一会功夫吃得干干净净。 这黑娃微微一笑,看着面前这排摩罗兵,几下又将了手中剩下的半副骨架折了几下,揉了揉,只听得“咔擦,啪嗒,咕噜噜噜噜,悉悉索索,”一阵捣鼓,这黑娃竟真的把这摩罗头领剥皮抽筋,还把骨头都搓了个粉碎,向水里一扔。 “王爷。”阿桂失声叫道,他没想到黑娃出手如此之快。 黑娃拍了拍手,笑道:“都说了要给小的们找点食儿了,呵呵呵,味道怎么样啊?” 一百四十一章 心火心来收 一群小鱼在水里翻滚了起来,绕这黑娃转起圈来,似乎是对黑娃的问话做出了回答。 旁边的一对摩罗兵沉默的看着黑娃,黑娃抬起爪子对着绕自己转圈的鱼儿们摆了摆手,转身看着面前这队摩罗兵笑道: “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这么多年没动手,我都痒痒了,就派这么些个东西来我海龙湾,你们那什么狗屁有心使者,是不是脑子里进了屎啊?啊……?” 这队摩罗兵见领头的死了,倒也不怕,一个个拿起手中兵器对准了黑娃。 一边的夜叉三刀子和三尖子,也抬起手中钢叉对着摩罗兵。 一个摩罗兵把脸转了过去,看着身边另一个摩罗兵点了下头。 这名摩罗兵立即抬起手放到嘴边,用嘴对着手中一个小小的圆环吹了口气,一阵刺耳的“叮……铃……”声,传遍了整个海水。 这阵声音震得几个虾兵赶忙扔了刀捂着耳朵,就连黑娃身边这两名夜叉也扔了钢叉捂着耳朵,蟹将倒没有什么反应,挥着两只剪刀般的钳子瞪着那些摩罗。 小青和小红勉强支撑着,她们只受了点轻微的影响,阿桂大叫道:“他们在报信。” “让他们报。”黑娃不为所动,冷冷的听着这声音。 阿桂只得转脸看着这些摩罗兵。 摩罗兵身后的海水里冒出一个泡沫,泡沫慢慢消散,一个巨大的东西显露了出来,这东西一丈来高,头上有个三尖小角,一张嘴巴尖尖的向前伸开,两只铜铃般的眼睛镶嵌在尖嘴后面,直勾勾的看着黑娃。 这东西迈着一双银白色充满了皱纹的爪子向前走了两步,身后张开一双黑色的翅膀,右边那只翅膀划开水路,嘴里发出阵:“哎哎嘿嘿,咿呀呀呀……”的怪笑。 这笑声比刚才摩罗兵吹的哨声还要难听,曼姐看了这东西只觉得一阵眩晕,心里莫名一阵恐慌。 三刀子和三尖子被笑声惊的一哆嗦,浑身一阵凉意。 黑娃也被这东西笑得心神一乱,他定了定,仔细看了看,身旁的阿桂惊恐的说道:“不好,王爷,是罗加鸟?” 黑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这罗加鸟正是龙的天敌,常年以龙为食,没想到居然也投靠了弥罗天,黑娃暗自定了定神,心想正好试试刚吃的如意果,反正也破了脸,当下沉住气说道:“罗加,跑这来干嘛?” “哎嘿嘿呀呀呀,”又是一阵刺耳的叫声,“我闻到了美食的味道,希希嘿嘿嘿嘿嘿。”这罗加怪笑道。 “哦,是么?这回,可不见得你是用餐的,保不准你还是来送饭的。”黑娃强打精神说道,这个场面可不能露了怯。 这罗加突然腰一弯,把头凑了过来,尖嘴已经到了黑娃面前,瞪着那双铜铃眼,左右瞅了瞅黑娃,又把身子抬了起来,又看了看黑娃身边的曼姐,“嘿嘿嘿嘿咿呀呀呀,好味道啊”。 小曼被这声音笑的一阵恶心,骂道:“笑什么东西笑,这难看的东西。” 罗加到不在意,他转过脑袋看着身旁的摩罗兵问道:“你们的头儿呢?” 一个摩罗兵立即答道:“禀有心使者,我们头儿被这家伙给撕碎了。” “哦?”这罗加鸟转脸看着黑娃,“不错,你挺厉害,一会我慢慢吃你。” 黑娃心里有点没底,暗暗后悔自己今天太过鲁莽,早知道这有心使者是这东西,他真该等明晚石放来了才动手,可眼下也只能硬拼了。 黑娃一伸手,手中多了把刀,他将刀一提,对着罗加鸟说道:“笑什么笑,吃爷爷的鸟永世都生不出来,打近儿起,小爷我就废了这狗屁条陈,今天就拿你开饭,过来。” 罗加鸟听了,先是一愣,立即大笑起来:“嘿嘿希希哈哈哈。”笑完用他那尖细怪音说道:“好玩好玩,这吃龙吃了上千条,还真没见过什么龙敢跟我叫板的,你叫啥名字啊。” “我叫食鸟龙,打今儿起,小爷我专一吃鸟,哈哈哈哈哈。”黑娃反笑道。 “哦,吃鸟?”罗加鸟收起笑容,脸色一变,看着黑娃说道。 “对,改食谱了,做了上千年的龙,还没吃过罗加鸟,你长那么高,够我吃半年了,拔了毛,到陆上烤着吃最香,吃剩下的,用盐腌了,下酒最好。”黑娃一手叉腰,一手提刀说道。 罗加鸟收了翅膀,看着眼前的黑娃,又看了看他的刀,阴冷的说道:“青龙刀?弥罗天让我巡视这海,原来就是为了给我顿美食,一会儿,先啄了你两半,把你挂起来,再让你亲眼看着我一口口吃了你这些娇娃婢女。 再把那小老龟的肉剔出来,就拿它的壳,一片片的剐你的龙鳞,我看你那时还吹得出牛皮不。” 这罗加鸟说完又“希希嘿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黑娃咬了咬牙,骂道:“给老子憋了你的笑,一会我让你哭得比笑还难听。”说完提刀扑了过去,抬起青龙刀就劈。 这鸟突然翅膀一伸,向后一退,变出十几把尖刀,形成一个环形,翅膀上的尖刀都旋转了起来,喷出一团火焰,直奔黑娃而来,黑娃收身不住,整个身子没入了火光。 “王爷……”,小红叫道。 “杀……”,对面的摩罗兵一边叫着一边提着兵器冲了过来,三刀子和三尖子腰弯拿起地上的钢叉迎了过去,蟹将一剪子从旁夹住了一个摩罗兵的腿,这摩罗“哎呀”一声,刚回头,就被一柄钢叉贯穿了胸膛。 三尖子抽出插进这摩罗兵的钢叉,又冲向直奔小青的一个摩罗兵。 曼姐从腰间抽出一根铁链来,照着面前一个摩罗就是一链子,不防身边一个摩罗拿着一把三刃枪刺了过来,一个不小心,眼看就要被刺中,一个龟壳飞了过来,挡住了一枪,龟壳里伸出个脑袋,一只手提着一把锤子照着这摩罗兵脑瓜子就是一下,顿时砸个稀烂。 “谢了,老桂子。”曼姐冲阿桂一笑,顺手将铁链一抖,绞住摩罗兵喉咙的铁链猛的一收,一颗摩罗头滚入了海底。 身前又有几个摩罗冲了过来,冲阿桂一刀劈下,阿桂手背一缩,险些被砍中一刀,口里骂道:“你个混账,敢阴我。” 一锤子扫了过去,三名摩罗被震得飞出去几米,正好落向小红,小红拿着短刀对着摩罗后脑颈部关节连刺三下,三名摩罗兵顿时站直了,身子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四肢张开,浮在了水中。 黑娃被火光围绕着,身边尽是闪光,一时间觉得四周全是火光,根本看不清罗加鸟的身影,突然火中探出一张尖嘴,朝着黑娃一口咬下,同时火焰熄灭了。 海中的阿桂正好看见这一幕,只见那尖嘴牢牢的咬住了黑娃的腰间,将他叼了起来,阿桂大叫道:“王爷…………”。 小青和三刀子二位各自抓住一名摩罗兵的一手一脚,看见这一幕,立即往两边一扯,把个摩罗兵一撕两半。 这二位同声叫道:“王爷……” 曼姐手里的铁链放出一道电光,直射向两名摩罗兵,摩罗兵被这一电,浑身抖动了起来,手里兵器也跟着身子也一时晃动着,一个摩罗兵手里连环刀的环扣子被抖的“沙沙”颤动着,三刀子跃了过来一钢叉捅过去,正好贯穿了两个摩罗兵的腰部。 一时间,这一杆子摩罗兵全被杀个精光,曼姐和三刀听了阿桂的叫声,也一起抬头看着上方水中的黑娃,见他正被这罗加鸟拿嘴叼着,曼姐大叫道:“王爷,我来了。” 说完她纵身飞了过去,身后跟着三刀子和三尖子。 阿桂挥舞着双锤,与小红小青一道冲向这罗加鸟的尖嘴。 这罗加微微一摇左翅膀,一团火焰化做一刀锋状朝他们横扫了过来。 “大家快退,那是阴阳火。”黑娃在罗加口中叫道。 “王爷……”曼姐不舍的叫道。 “王爷……”阿桂也叫道。 “王爷……,王爷……”,跟着的几位都一一失声叫道。 那火红的刀锋眼看就要扫向几位黑娃的婢女和属下。 黑娃没有办法,只见他突然用力一转身,现了原型,变成一条长龙,将自己的整个身子直接断了开来,一分两半,上半身从罗加鸟口里飞了出来,同时右前爪抬起青龙刀立了起来,生生替属下挡住了这阴阳火的刀锋,这把青龙刀突然发出一阵赤红色的光,这光的亮度超过了飞来的阴阳火的亮光,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阴阳火的刀锋被青龙刀闪出的红光反弹了回去,却没有减弱,直向罗加鸟而去,罗加鸟万没想到这阴阳火居然被弹了回来,一个躲闪不及又舍不得扔了口里的半截黑娃,硬生生扛了这一记反弹,“砰”的一声,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嘴里那半截龙身也掉在了一边。 “王爷,你……”阿桂叫道。 黑娃的上半截身子落下了海底。 “啊……,王爷……,”曼姐朝黑娃扑了过去,海床上的黑娃正睁着眼睛,口里不住往外吐着金黄色的血,曼姐扶着黑娃的龙角,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黑娃,嘴不住的哆嗦着,她不敢相信刚才还在龙宫斗嘴的黑娃,现在却一分两半躺在了海龙湾的海底。 阿桂游了过来,看着黑娃,把身子弯了下来,看着黑娃的眼睛,黑娃把眼睛闭了一下,又张开,勉强撑出个笑脸来,却又痛的吐出一口血水,几道金色的血丝顺着海水向四周飘散,阿桂看着黑娃,用手摸着他的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红、小青、三刀子、三尖子和那蟹将带着一杆子虾兵也围了过来。 “王爷,你怎么那么傻啊。”小红也扑了过来,哭着叫道。 “王爷,你这是”,小青呜咽道 “王爷,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曼姐哀婉的说道,一手摸着黑娃的脸,一边用手替他擦去嘴角的血丝。 “呼”的一声,黑娃呼出一口气,一口金色的血水又从口里冒了出来。 “我都说了,要把你啄成两半,哼哼哼,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指望着救他们,希希嘿嘿嘿嘿嘿。”一阵怪笑声里,罗加鸟又站了来,阴阳火的刀锋本就是他的元神所发,只是把他震飞了,却没有伤着他什么。 “没了王爷,我也不活了,拼了,曼姐。”小青说道。 “王爷没事,王爷只是休息了。”曼姐自顾自的看着黑娃,口里喃喃说道,看着躺着的黑娃,全然不顾身后的罗加鸟。 阿桂看了眼曼姐,她正旁若无人的替奄奄一息的黑娃擦着脸,他站了起来,冲小青摆了摆手,转身看着罗加鸟,抬头看了看海面,又转脸看向身边这几位:“小青,小红,王爷要休息会,就让咱们,替他打了这一阵。” 三刀子哭丧着脸说道:“嗯那,都听您桂爷的。” 小青和小红看着面前一步步走来的罗加鸟,提起了手中的短剑。 阿桂挥起了双锤。 三刀子和三尖子各自拿着一把钢叉对着罗加鸟。 蟹将却没有在一边干等着,他转身冲着罗加鸟叫道:“哇呀呀呀哇呀,我剪死你个乌眼鸟毛鸡”说完挥舞着两把大剪刀朝罗加鸟冲了过去。 “老螃蟹,你疯了。”三尖子叫道。 “疯了疯了疯了,我早疯了,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受死,乌眼鸟毛鸡。”蟹将头也不回的冲了过去。 “杀……,”阿桂眼睛一红,鼓足了力气,大叫一声,挥舞着双锤跟了过去。 “杀…………,”小青小红也提刀冲了过去,身后跟着三刀子和三尖子,外加着一帮子虾兵。 “希希嘿嘿嘿嘿嘿,来的正好。”罗加鸟怪笑道,他抬起爪子正要起脚,身边那半截黑娃的龙身突然动了起来,变成一道红色的光芒突然从海底一跃,挡在那帮虾兵蟹将面前。 阿桂他们也停了下来,看着面前这道红光,红光变成了一道圆环,正对着罗加鸟不停地旋转着,只是圆环的周围似乎有一道树杈样的东西,跟着圆环一起转动着。 “这是?”小青惊呼道 “这是……,”阿桂也惊道。 “是王爷。”蟹将叫道。 “什么?”阿桂道。 “是王爷,你看。”蟹将指着红光中央说道。 这几位定睛一看,那红色的圆光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雕虫小技,”罗加鸟冷笑了一声,翅膀一变,变成了一个金色爪子朝红色圆环用力一抓,顿时一团火焰烧了起来,这只爪子立即被点着了,疼得这罗加鸟一阵怪叫:“咦呀呀呀呀呀哇呀。” 他立即缩回爪子手,爪子是缩回来了,可火却没有灭,他拿爪子在身旁左右用力甩了几下,火势却越来越大,不小心把自己身上也点着了。 这下“呼”的一声,他全身都烧了起来,直烤得这傻鸟在海里左蹦右跳,口里还不时的发出阵怪音:“哇呀,咿呀,哦呀呀,希希希系系系系。” 这罗加鸟边叫边蹦,蹦着蹦着,就往远处海里去了。 阿桂和小青小红诸位小海精们张着大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什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蟹将又说道:“王爷发火了,哈哈,王爷发火了。” 一边的曼姐正摸着黑娃发呆,听到这声叫唤,转脸看着这边,眼睛一愣,只见半空中一个红色圆环不停地旋转着。 她又转脸看向一边躺着的黑娃,只见黑娃的身形越来越淡,越来越稀薄,她用手摸了摸黑娃的身子,却什么没碰到,只抓着了海底的一层沙,曼姐哆哆嗦嗦的叫道:“不不不不……,不……,别走……别走,给我回来,给我回来……,听见没,你小子还没娶我呢,别走……,给我回来,别走……,”曼姐儿拨弄了半天,黑娃的身影渐渐消失…… 只剩了片空空荡荡的沙石,沙石上的几根海草,随着海水左右摇晃着,几个水泡从海底冒了出来,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曼姐儿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个没良心的啊……,你好狠啊……,呜呜呜呜呜……”。 前面的阿桂和小青小红们听见她的哭声,除了蟹将还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红色光环以外,也都回头看向曼姐儿,只见地上已经没有了黑娃。 阿桂的锤子掉了下来,他呆住了,小红冲了过来,扑在刚才黑娃躺过的海床上,四下摸索了几遍,口里念着:“他呢?……啊,他呢?……不可能的,一定躲着我们了,会出来的,啊……,他会出来的,我找找,我能找到的,我找得到的。” 小青的双手贴着着海床摸着,翻了块石头又拔了根海草,双手不停地翻动着海底,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众位海精们正悲伤着,一边的蟹将却拿钳子指着那红光叫道:“王爷,是王爷。” 众位海精们立即转头,顺着蟹将的钳子看去,只见红光里转圈的圆环停了下来,一条红黑色相间的龙,横着身子,在海里的半空中说道:“我这不好好儿的么,都干嘛呢你们?真是的,一个个一张哭丧着脸。” 说完这龙一变身,成了人形,从半空中缓缓而下。 阿桂拿手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这条龙正是黑娃。 一百四十二章 清凉心自开 “我说了是王爷,哈哈哈哈哈。”蟹将挥舞着两把钳子,一左一右摇摆着那溜圆的壳,身子一扭一扭的叫道。 阿桂伸直了他的脖子,把个龟脑袋探得老长,张着嘴巴说道:“王……,王爷,您……,您这是……。” 小青和小红也一脸茫然的看着黑娃,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把嘴半张着。 这黑娃拨弄了两下海水,落了水头,站定了,只见他一身红黑相间的龙鳞显得比以前还要亮些,每块鳞片里都闪着红色的光芒,一双爪子显得更加锋利。 尤其是头上那树杈状的角,全部连成了一片,变成了一座山峰的形状。 阿桂仔细数了数,那连成一片的片的龙角,总共有九处突起的部位,这老龟忍不住大叫道:“我的爷……,您……,您成了?” “成?成什么了?”黑娃却毫无感觉,看着阿桂问道。 “王爷,你的角多了,连起来了。” 三刀子在一旁说道。 “哦?”黑娃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角,还真是,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哈哈。” “王爷回来了……”, “王爷真漂亮啊……”, “王爷烧死了那傻鸟了。” “王爷万岁……”,一杆子虾兵在一边呐喊道。 “你这挨火烧的前世账,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们不管了,呜呜呜呜呜…………。”曼姐儿一看黑娃,忍不住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黑娃,放声大哭了起来。 “哎呀,好了好了好了,干嘛呢真是的,我这不没事吗?”黑娃拍着曼姐的肩膀安慰道。 “王爷,你要不在了,我们……,我们就……。”小红在一边揉了揉眼睛哽咽道。 “来来来,过来过来,让爷我我抱抱,没事儿了啊,没事了,真是的,干嘛呢,一个个。”黑娃冲小红招了招笑道。 小红扔了剑,走了过去靠在黑娃身上,刚靠了过去,一只手却把自己给拨拉开来,小红转脸一看,是曼姐儿。 这曼姐儿正脸朝右侧,把个脑袋贴在黑娃的肚子上,左手却拨了下小红,不让她靠着黑娃。 小红横了眼曼姐儿一眼,继续靠向黑娃,却又被曼姐的手给一拨拉,“干嘛呢你?”,小红嚷道。 “呜呜呜呜呜,你这前世的账,后世的根,今生的冤家,当下的恨,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呜呜呜呜呜。” 曼姐却没搭理小红,用手捶着黑娃的肚子,继续呜咽道。 小红抓住黑娃的爪子,用力靠了过去,拿右边肩膀拱了下曼姐儿,曼姐儿把脸转了过来,冲小红白了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 小青却走了过来,看了看曼姐,又看了看小红,也学着那曼姐儿的样子,“哇”的一声,“王爷,可想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人家都打算一起散了元神,跟您一道去阴阳界销账啊,呜呜呜呜呜……” 说完把个身子也扑向黑娃,黑娃大为感动,眼睛一红,口里说道:“哎呀呀,好了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都想着王爷我,啊……,别哭了,来来来,小青,过来过来,爷我抱抱。”说完抬起正拍着曼姐儿肩膀的爪子要去搂小青。 曼姐儿却伸出右手抓紧了黑娃的爪子,把它继续放在自己的肩膀。 小青偷眼看了一下,却没理会,口里叫着:“王爷啊,……呜呜呜呜呜。”然后往曼姐和小红中间用力一挤,靠在了黑娃的肚子上。 阿桂忍不住想笑,把脸转了过来,这三姐妹日常就爱争个风吃个醋的,他早看习惯了,唯有个黑娃蒙在鼓里,也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三刀子和三尖子都把脸转了过去,看向另一处,这三位个个都脾气不小,又爱使小性子,他们谁也不敢得罪,索性不看她们。 蟹将突然指着黑娃身后的海水叫道:“那鸟,那鸟又来了。” 黑娃一听,立即转身看向海里,众海精也一阵紧张,只见不远处那个一丈来高的罗加鸟口里叫着:“哎呀,哦呀,哎呀呀呀呀,”一蹦一跳的从远处又跑了回来。 等着罗加鸟靠近了,黑娃一看,不禁嘴巴一咧,“这是……,”接着黑娃一仰头,“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曼姐见黑娃大笑,也仔细看了看那罗加鸟,把手朝嘴巴一捂,也偷笑起来。 小青和小红见了,却把眼睛一蒙,转了个身子,也笑了起来。 阿桂走了过来,看着这只罗加鸟,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这是那罗加鸟?怎么跟只烧鸡一样?” 蟹将在一旁学着罗加鸟的笑声道:“希希嘿嘿嘿嘿希希希,这就是跟我们王爷横的下场,嘻嘻嘿嘿嘿嘿嘿。” 这罗加鸟却还在那一边蹦着,一边叫道:“哎呀呀,哦呀呀,热死我了,热死我了。” 原来这罗加鸟就这么一会的工夫,身上的羽毛被烧得一根不剩,脸上和身上都光溜溜的,活脱脱就像个在海里跳舞的烧鸡一样在那蹦哒着。 这模样,把三刀子、三尖子和一众虾兵乐得不行,一个个在那哈哈大笑。 “喂,我说,都说了要烤了你吃了,你咋就不信呢?啊,哈哈哈哈哈。”黑娃笑道,手里却没含糊,手掌向外一伸,一把刀变了出来,一下差点没拿稳,险些掉进海里。 黑娃用力握了握,又看了看手中的青龙刀,这刀本就是他元神所化,用龙灵炼了六百多年。本来全身青黑,这下却变得赤红赤红的,刀身加长了足足一尺,刀刃也变宽了两寸。 这刀头的青龙头也变成个红色的龙头,正张着大嘴咬住刀身,两只眼镜泛着红光,怒视着刀尖。 黑娃不禁一愣。 “王爷,您吃了那果子?”阿桂问道。 “嗯,差不多。”黑娃还在打量自己的刀。 “爷,啥叫差不多,吃了就是吃了,没吃就是没吃啊,差不多是怎么个差法。”阿桂问道。 黑娃正要回答,眼前这罗加鸟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海里,朝黑娃爬了几步,一个光溜溜的鸟脑袋不住的在海底上冲黑娃磕头:“龙爷,你可饶了我,快……,快把火熄了,我受……,受不了了呀,烧……,烧死我了……,哦呀,咿呀,哎呀,求求您行个好,哎呀呀。” 黑娃被他的举动吓得退了一步,又见他不住的磕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曼姐儿站了出来,厉声说道:“装什么可怜,刚才那嚣张样去哪儿了,求我们饶你,做梦。” 小青也站了过来,指着罗加鸟道:“刚才想着要吃了我们,还要吃了我们王爷,这下子又来卖乖,活该烧死你个黑了心的傻鸟。” “哎是是是,是是是,我活该,我活该,都是我不好我有眼无珠,我痴心妄想,我不是好鸟,我……,哎呀,……,哦呀,龙爷,龙爷,您饶了我,您饶了我这回,我宁愿给你当马骑,可烧死我了,哎呀……,哦呀,哎呀呀呀……” 这罗加鸟求着求着,突然把身子一趴,在海底里打起滚来,把个海底搅得沙石乱舞,尖嘴里还不住的往外吐出一小团一小团的火球。 “这是心火。”黑娃说道。 “王爷,什么心火。”曼姐问道。 “他叫有心使者,心属火,心大则火大,刚才一定是如意果点了他的贪心火,看来石兄果然没说错。”黑娃看着不停打滚的罗加鸟说道。 “您说的是什么,王爷,我怎么不懂?”阿桂在身后问道。 “大心成大业,我无心点火,火自成我;他有心贪火,火自烧魔。这火正从他身子里往外烧呢。如意果,果然是神通如意。”黑娃看着翻滚着的罗加鸟说道。 说完他双掌一合,眼睛一闭,默念了一句:“清凉心自开。”冲这罗加鸟一指,罗加鸟正翻滚着,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黑娃的双掌中射了出去,正中这罗加鸟的头上。 一道金光从头到脚裹住了罗加鸟,罗加鸟停止了翻滚,趴在海底喘起气来。 黑娃散开手掌,看着罗加鸟,转头看了看海底,只见一个红色的袋子正被一个漂浮的摩罗兵提着,在海水里中晃来晃去的,嘴巴边一根龙须顺了过来,黑娃用手一拨,向那个摩罗兵走去。 黑娃走近摩罗兵,伸手摘下那个红袋子,用手掂了掂,转身走向曼姐儿,冲曼姐微微一笑:“妮子,拿着,说了给你拿回来的。” 曼姐儿看了眼黑娃手上的袋子,伸手接了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果然都是一颗颗闪亮的珍珠,抬头看着黑娃,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王爷,有您在就行了,这些都不重要。”说完把袋子系在了腰间,又不放心的用手拍了拍。 小红见了一笑,说道:“既有王爷又有珍珠,那不是更好?” “就你事儿多。”曼姐啐了她一口。 “你事儿就少了?一个人搂着还不让我和小红姐碰一下,就数你最霸道。”小青在一边白了曼姐儿一眼说道。 “好了好了好了,我刚被火烤了一阵,你们消停消停行不,走走走,回宫里吃饭去,打了半天我都饿了。”黑娃解围的说道。 “爷,那这鸟。”阿桂说道。 黑娃回头看了眼那趴着的罗加鸟,摇了摇头说道:“心火烧了他内丹,已经废了,现在,他就真的是只没毛的鸟了。” “那您刚才……”阿桂问道。 黑娃看了看四周摩罗的尸体,叹了口气,“哎……”。 “怎么了,王爷,您救那鸟干嘛,还叹什么气?”曼姐儿问道。 “总觉得杀伐太多了,能化了的,化了最好。”黑娃看着那只喘息的罗加鸟说道。 “王爷,这可不像您啊?你往日里可……”阿桂说着说着收住了话,他一说出来就知道说多了,赶忙打住了。 “什么,我往日里咋了?”黑娃脖子一歪,看着阿桂说道。 “行行行,咱王爷现在身份不一样了,金身一变,两眼开光,要学那活菩萨度人,神道人救世,可不能老杀杀砍砍的,对不?”曼姐在一边给阿桂打着圆场说道。 阿桂立即明白过来,堆着笑说道:“那……可不,咱王爷什么人,真是的,就这份大度,我早说了,就是上天……,也那个啥。”阿桂见黑娃又横了他一眼,索性把脑袋一偏,冲三刀子和三尖子说道:“小的们,把那边的珊瑚扛上,前头开道,咱王爷回宫了。” “好嘞……”。众海将应声道。 “曼姐儿。”黑娃说道。 “嗯?”曼姐答应道。 “你觉得王爷我今儿个……”黑娃欲言又止。 “怎么了?”曼姐抬眼问道。 “王爷我今儿个帅么?”黑娃摸着龙须问道。 “帅,您一直都帅……”,曼姐和小红小红齐声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黑娃放声大笑,“走,回龙宫喝酒去。” “当当当”,前头三声锣响。 一个虾兵敲着巡海锣叫道: “龙神回府,海道开门。 渔生让路,众水归真。王爷回府喽……” 黑娃领着众位随从婢女带着虾兵蟹将一路开开心心的回了龙宫。 海龙湾的东出水口这,十几具摩罗兵的身体漂浮在海底,一些个螃蟹、章鱼、小鱼围了过去,没多少工夫就吃得干净干净,海水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海床上,一只全身光秃秃的罗加鸟,在海底艰难的爬行着,他再也飞不起来了,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法力。 不远处,已经有几只鲨鱼在游荡,比起被心火一直烧着,他宁愿这样。 黑娃救了他,他难以想象,吃了一辈子的龙,可最后,却是一只龙救了他,这个问题够他想一阵子了。 前提是,他得先活下来…… 一百四十三章 杯酒展胸怀 黑娃领着一众鱼蚌鳗龟、虾兵蟹将回了海龙湾的府邸,曼姐婢女备好酒席,众海精们是吃了个兴高采烈,今天出了这一口窝囊气,一个个都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唯独那阿桂坐在另一个席间里,有点心事重重,心不在焉,黑娃早看在眼里,嘴上却不点破,只顾着跟曼姐儿和小红小青猜拳逗乐,也没搭理这阿桂,阿桂见黑娃这么高兴,也没多说,独自喝了口酒。 旁边的三刀子见了,提着壶酒一边给阿桂的杯子里满上,一边说道:“桂爷,您好像有心事啊。” “哦,想点事儿。”阿桂用手扶了扶酒杯勉强笑道。 “大家都这么高兴,你操心啥呢?”蟹将二钱说完,抓着一串鱼膘子往嘴里塞了进去。 “今儿个我们是痛快了,可弥罗天还在呢,浩天君又不知所踪,我是担心明天那上头问话下来,可怎么应对。”阿桂看了眼黑娃,见他还在那嘻嘻哈哈,拿起酒杯又放了下来说道。 “怕什么,王爷自有章程,没瞧见那罗加鸟都不是咱王爷对手么,那可是吃……。”三刀子说了一半收了话头,不敢把那“龙”字说出口。 “总是干了的,怎么样,我瞅着,就凭咱王爷的本事,就是打上天去,跟那弥罗天斗斗才好,让他滚回他的弥罗界去,什么东西,还想妄自尊大跑咱昊天界来嚣张。”蟹将二钱吃完了鱼膘子,喝了一口酒,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说道。 “哦,二钱,你今儿怎么这么大酒劲儿啊,说的话可是越来越有场面了。”三尖子在一边笑道。 “咱王爷分身重生,就这份功底,没个十万年也修不来,没见那贪心火都给咱王爷灭了么,没听说过么,欲除贪心,先清心起、除了贪、灭了嗔、消了慢、去了疑,便是金刚身立,太极元起,我看哪,你们都别小看咱王爷。”说完二钱自己倒了杯酒满上了。 阿桂听了,嘴角偷偷一笑,又看了眼黑娃,黑娃也正看着阿桂,阿桂冲黑娃微微点了下头,转脸对蟹将说道:“二钱,不错啊,有番见解,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桂爷,您哪有时间听咱们唠叨,我在这海龙湾也二百来年了,前任龙君在的时候,有些个道人还来这里说法,我都听着了,自个没事就琢磨琢磨,王爷今天没这手段我还不说呢。”二钱说道。 “为啥啊?”三刀子问道。 “道人说的,这叫当机论道。”二钱答道。 “哦?啥叫当机论道。”阿桂一笑,追问道。 “这人神鬼仙精,花草畜牲灵,无一不有机会悟道,但凡开个窍,就得立即明理,不然错过了,那就得再等他下次开窍了,那可就不知道等到啥时候了。 所以说嘛,趁着开窍,这话,就得立即说;理,就得立即明;事情嘛,当然得立即干了。”二钱挥着大钳子煞有介事的说道。 “说得在理,”三尖子拍了下桌子,“二钱,厉害啊,没瞧出来,这道道,你以后多给我讲点。” “行啊,只要你爱听,我就乐意说,你管我两顿酒喝就行。”二钱笑道。 “没问题。”三尖子说道。 阿桂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看着三尖子和二钱问道:“要是……” “什么。”二钱问道。 阿桂又换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怎么了,桂爷,说话留一截干嘛?”三刀子问道。 “说啊桂爷,这多让人难受。话说一半,让人难看啊,桂爷。”三尖子也说道。 阿桂张了张口,又看了看众位海精,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二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桂爷,当机,可得立断啊。” “哦,你说什么。”阿桂心里一惊,莫不是他跟黑娃的双簧记被他知道了。 “我说当机,就得立断,久决不定,机不再来啊。”二钱沉声道。 “二钱,你知道桂爷的心思?”三尖子一愣,转脸对二钱问道。 “那还真只有桂爷知道了,您说是,桂爷。”二钱瞪着两只蟹眼,咕噜噜的转了一圈说道。 “好,那我可说了。”阿桂说道。 “说,桂爷,急死我了都。”三刀子性子最急,放下一只鱼尾催促道。 “要是咱王爷真的自己领兵,去天庭大闹一番,就和那弥罗天斗上一番,你们会怎么样?”阿桂终于抛出了这个炸雷般的问题。 一时间,在座的三刀子三尖子和几位鳗精虾头都愣了,一个个停了手中吃的,看着阿桂不说话。 唯独蟹将二钱一笑,拿起酒壶自己斟满,喝了一口,笑道:“桂爷,咱王爷有王爷的胆,我们这些兵将们自然也有自己的胆,别说王爷今天降伏了罗加鸟的阴阳决,又用清心咒灭了他体内的贪心火。 就冲王爷这二十来年对我们关照,王爷哪怕就是现在带着我们去天庭打一场我们也去,你们说是么?”二钱说完看了看其他海精。 三刀子回头瞥了眼黑娃,见他正在跟曼姐儿说话,转过脸来说道:“桂爷,我们是不怕什么,与其当那弥罗的海奴,我宁愿做这昊天的水鬼,只要王爷一句话,我三刀子第一个去,只是……。” “只是什么……?”阿桂沉着脸问道。 “杀了摩罗兵的头是一回事,降伏罗加鸟又是一回事,一个是立威,一个是守命,可真要打上天庭,万一王爷没这个想法呢,咱们不是瞎操心了不是?”三刀子说得也不无道理。 “好,可万一王爷有这个心呢?”阿桂问道。 “王爷必有此心?”二钱突然说道。 “哦,何以见得?”三尖子说道。 “杀摩罗兵就是警告,烧了有心使者罗加鸟却不杀他是传信,你当王爷傻,我瞧他精明着呢?”二钱说道。 “二钱,没谁敢当王爷傻,你就说,王爷有啥想法。”一个鳗鱼精说道。 “杀摩罗兵倒真是泄愤,不杀罗加鸟,是摆明了告诉三界,弥罗天派来王爷的天敌也被咱降伏了,这是故意给其他神仙看得,这叫敲山震虎竖旗立杆,你当王爷没数,今天就是杯酒立军心,王爷早就有数,兴许还有外援,他那身本事,可不是这海里能修出来的。 俗话说没有三两三,怎敢闯天关,指不定王爷等会就有话说,你信不信?”二钱挥着钳子得意的说道。 “可以啊,二钱,我看我这总管该你来当,你可真瞧的地道。”阿桂吃了一惊,心想,果然是老螃蟹不横走,只因悟道求真。 “嘿嘿嘿,我这都是些小道皮毛,算得了什么,桂爷您才是深得龙心,一身忠肝义胆让老螃蟹我不得不服啊,哈哈哈哈哈。” 阿桂说道:“既如此,诸位,王爷不说则罢,一旦王爷说了,咱们可不能含糊,我可是第一个要跟着王爷的。”想着二钱说的当机立断的话,阿桂觉得现在正好表态,也可看看众位海精们的意思,毕竟这是大事,众志成城,才能齐心协力。 话音刚落,三尖子说道:“那还用说,早就不爽了,今天杀了他们几个,谁知道哪天再派下一窝来,索性上去跟他们干了。” “可问题是,上得去么?就我们这些个海里讨生活使神通,离了水,就是个干骨头,啥也干不了。”鳗鱼精在一边说道。 “这个不用操心,王爷自有办法,你只说敢不敢去。”阿桂问道。 “能上去就干,我打头阵。”鳗鱼精拍了拍脑袋说道。 “那还说什么,王爷能让咱们上天,咱们还怕什么,打就是了。不就是那帮弥罗么,死了下辈子也是段神话。重投个胎来,老子还跟他们干。”三刀子说道。 “好,二钱,真让你猜对了,王爷一会还真有话说。”阿桂一摸下巴说道。 “我乱猜的,呵呵呵。”二钱笑道。 阿桂说完把脸转向黑娃,黑娃喝了口酒,瞥了眼阿桂,阿桂点了点头,黑娃立即起身,端起酒杯,走到龙宫大厅的石柱前,大声说道:“诸位,请静静。” 这话一出,众海精海兵们都静了下来,看着黑娃。 黑娃环视了下众位海精,朗朗说道:“小的们,现在这三界的天帝被那什么弥罗天给占了去了,浩天帝现在不知所踪,他老人家平常也对咱们海龙湾颇为关照,今天,我们在那东海口杀了摩罗几个兵,已经是破了脸了。 此时,保不准弥罗天正想着派兵下来对付咱们,咱们也不是吃素的,是不是?” “不是,咱们是吃荤的。” “咱们荤素通吃。” “不怕,王爷,来多少灭了多少。” 一些个虾兵就算有点害怕,也还是跟着叫了起来。 “好,不怕就好,王爷今天告诉你们各位,王爷我要干件大事。”黑娃笑了笑,正色道:“这件大事可不是在海里杀几个妖精灭几个海怪,这件大事,关系咱们这昊天界的生死存亡,关系着咱们这海龙湾全部海神精灵们的道行性命。” “……”席面里鸦雀无声。 “说,王爷,什么事都行。”曼姐叫道。 “对,王爷,您说,怎么干。”三刀子在另一桌叫道。 黑娃看了看这十几桌酒席,扫视了下众位海精们,摸了摸龙须,大声道:“好,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这事干成了,咱们在坐的各位,个个升仙有望,要是干不成,全都投胎重头来过。 你们想知道王爷我要干什么,告诉你们,王爷我打算带着你们一道攻上浩天宫,直杀玉天门,直叫那弥罗天俯首称臣,滚回他的弥罗界去,我且问你们,你们敢不敢跟我去……” 一百四十四章 无忧探如意 黑娃的音调不高不低的,话一说完,左右摆了下头,翘着龙须看了看面前十几桌的海精海将们。 大厅里一阵安静,几个端酒的虾兵头发着呆,拿着杯子看着黑娃。 一名海蛇提着酒壶正往另一名梭子精的酒杯里加酒,只顾着看着黑娃,竟忘了收壶,酒倒了一桌,流到圆桌下的贝壳地面上,一阵滴滴答答的。 曼姐儿和小红看了看四周,竟没一个海精说话,二婢互相看了眼,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应道:“我去,我们大伙都去。” 说话的正是那蟹将二钱,二钱站了起来,说道:“王爷,我们哥几个早就看这帮找茬的摩罗不顺眼,杀就杀了,没那多瞻前顾后的,人间有句话,叫做舍得一身寡,敢把皇帝拉下马。 各位海龙湾的弟兄们,王爷今儿个在出海口大发神通,杀了摩罗降了罗加,灭了贪火合了真身,大显神威以正天纲,咱们都是这昊天界的老海精们,绝不能在这档口丢了咱海龙湾的脸,都跟着王爷干他一场。” 二钱身边的三刀子也站了起来,举着酒杯说道:“诸位海龙湾的老海生们,王爷平日戴我们本就不薄,今天已经跟弥罗翻了脸,这昊天界一向各守安分顺行己道,他弥罗天鸠占鹊巢,早晚咱们弟兄是他们的下酒菜。 今日王爷既有此大志,我三刀子一马当先跟定了王爷,谁要是说个不字,我第一个叉了他。”说完三刀子把手中酒一饮而尽,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提起身边钢叉一立,看着众海精。 三尖子也站了起来,说道:“刀子哥说的对,二钱将军的话更是有理,我们就算不为了王爷,也得为了这海龙湾的前程,给自己长长脸,豁出去打他一场。” “啪”的一声,“说得好,”曼姐儿拍了下桌子叫道,“都说那弥罗天法高力强,打得浩天君下落不明久不现身,咱们这海龙湾可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倒叫人家当抹布来擦。 今天能来个抢珍珠夺珊瑚的,明天就能来个拆你家要你命的,早晚要翻脸,索性让王爷使了神通,带我们上去杀他一通,成了咱们个个都功德天下,百世道香,总好过在这看人脸色忍气吞声。 所谓自古英雄敢争先,一腔热血示忠贤。盘今亘古全道义,两袖清风洗昊天。 弟兄们,没什么好想的,愿意干的,跟着王爷和我走,不愿意去的,咱们也不难为。 人话说得好,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诸位也别磨叽,今天就表了心意,自鸣其志,好叫咱们王爷一心一意毫无牵挂的做了这场事业,怎么样,诸位。”说完,曼姐儿看了看各位海精。 黑娃不禁一笑,这曼姐儿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也爱吃个小醋闹个小情,没想到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振兴之言说的是天衣无缝,披肝沥胆,不由得暗自心喜,心想这妮子还真没白疼了她。 小红回了宫就被曼姐拖去石柱一边,沾了黑娃的龙珠光,一会就治好了腰间伤,她和小青也站了起来,看着黑娃说道:“王爷,您去哪,我们就去哪,您干啥我们就干啥。” 小青接口道:“王爷您前头提刀,我们后头洗道儿,您前头杀魔,我们左右斩妖,总归就是一句话,你想怎样做我们不管,只要王爷去哪,我们就跟着去哪。” 黑娃听得心头一热,正要发话,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呵呵呵,不错啊,在这喝酒行盟,振奋军心,一会就要扯旗造反,扬名立万了啊?” 黑娃一回头,一个一身黑纱的女子插着腰站在珊瑚道的口上,正眯着眼睛看着这里。 曼姐一见这女子,“哼”了一声,气的把脸一转。 阿桂也顺着声音看去,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叫:“来得这么快?”眼睛却看着这女子不敢出声。 “什么人跑这儿搭腔搭调的?”二钱子没见过这女子,挥着钳子叫道。身边的三刀子却拉了他一下,二钱一回头,说道:“怎么了,什么妖精,敢跑这喧哗?” “不是妖精,是魔头。”曼儿瞥了一眼那黑纱女子说道。 “魔头,魔头怕什么,咱们杀的就是魔头,我还偏偏要……”,二钱的话没说完,一道黑风一闪,一小片黑纱就罩住了二钱的身子,把它缠了个结结实实,气都透不出来。 “你……”,三尖子拿起钢叉起身指着黑纱女子道。 黑娃冲他们摆了摆手,又对黑纱女子笑道:“无忧姑娘,我这可没有牵肠谱,也造不出你那引魂勾,只有薄酒一杯,海鲜一桌,您要不嫌弃,就一道坐坐,就请喝我一杯醒神酒,也好他日归乡唱无忧。” 来者正是那弥罗天的无忧使者,听黑娃说完,她“扑哧”一笑,说道:“归乡?归哪个乡?这弥罗昊天都是我弥罗天的,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乡,我现在可是: 醉卧蓬莱歌,醒拍昆仑笑。 喜观阴阳会,怒吼日月调。 呵呵呵,你杀了我摩罗兵,烧了我罗加鸟,还在这里庆功摆宴,想带着这帮子鳖仔龟孙、鱼虾蚌蟹去攻打弥罗。 哈哈哈,真是黄鳝落水,自以为龙,我看那浩天罚你六百年是越罚越傻了,依着我,就该把你变成个泥鳅,扔在稻田里,整日被鸟啄上个几万回,看你那龙角还能……” 无忧正说着,突然看着黑娃头上的龙角,她愣住了,说道:“你……,你那角怎么了?” “哦,这个啊,”黑娃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角说道:“最近不知道乘着什么机缘,长了些功力,增了些道性,这角自己就给连成一片了,怎么样,这造型不错?”黑娃嘿嘿一笑。 “呸,难看的要死,跟个山包似的。”无忧啐了一口道。 “难看?我可算是这东海里最帅的龙了,就你那模样,也没什么欣赏水平,你瞧你那破诗。 还醉卧蓬莱,蓬莱的海水都是我这流过去的;还醒拍昆仑,昆仑山的山根就伸在我海龙湾的海床上,你喝的是我家的水,躺的是我家的床。 我看你哪,一天到晚在我这海龙湾晃悠,早晚惦记着要来我这撒欢,我告诉你,小龙爷我早就名花有主,君心暗许,你少操那份闲心,不要一天到晚在我这溜来达去的我跟你说。 你不害臊没关系,我可是一身清白只念糟糠,一个女孩家家的,别穿得那么少知道么,你那身黑纱都破了洞了知道么,别一会让什么珊瑚尖礁石片给划了,弄个一丝不挂的跑出来春光乍泄,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黑娃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黑娃这话压了无忧威风又赚了她的便宜,一边几桌海精海怪们也都一阵哄堂大笑,一个个拍着桌子笑着。 小红和小青都捂着嘴,不好意思笑出来,唯独曼姐儿瞪了一眼黑娃口里暗骂:“好个死东西,又在那讨嘴欢。” 无忧听得这黑娃句句带着挖苦,字字透着轻薄,又见一众海精都在大笑,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伸手指着黑娃叫道:“你…………”,却忘了自己站的地方正是个珊瑚道,手边刚好一个珊瑚尖突了出来,正好勾着自己的袖子。 无忧手这么用力一抬一指,“撕拉”一声,那手上的黑纱正好扯开个口子。把个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想扯,却又怕用力把黑纱扯得更破,身前的黑娃正眨着一双龙眼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当下又羞又恼又不知道说着什么,直把双眼睛瞪着黑娃,口里骂道:“你这孽龙,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不大,刚好够去浩天宫勤王护驾,哈哈哈哈哈。”黑娃大笑道。 “凭你也配挑战弥罗天,别说你不要你父亲的命了,就是你和你父亲加兄弟们一起,就再凑上七政八衢也白搭?”无忧叫道。 黑娃脸色一变,说道:“如意果呢?够不够我让他弥罗天喝上一壶上头酒的?”说完黑马抬高了嗓门“嗯……”了一声。 “如……,如意果?你……”无忧惊道。 “嘿嘿嘿,你想不想试探试探,这果子啥样?”黑娃摸了摸龙须笑道。 “胡说八道。”无忧用一手挑开挂在珊瑚尖上的黑纱,将黑纱一卷,翻身跃起,右手中多出了把弯月刀直冲黑娃扑来。 “王爷小心。”一边的阿桂叫道。 黑娃却一动不动,看着无忧落下,任由她的弯月刀直刺了过来。 无忧从黑娃上空落下,见他毫无闪躲开之意,刺向黑娃的刀尖眼看就要扎进黑娃眉心,无忧微微将刀一偏,落向了黑娃的肩头。 “王爷……,”曼姐儿叫道。 “王爷……,王爷……”小青小红也叫道。 一众海精们都站了起来。 只见那弯月刀闪出一道黑光,在落到黑娃肩头的时候,“当啷”的一声响,黑娃身上突然红光一闪,无忧只觉得握刀的手一阵剧痛,立即翻身向后一落。 无忧落回了珊瑚道口,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的弯月刀,这刀竟碎了半截,再去看黑娃时,只见他肩膀上毫发不伤,正眯着一双龙眼微笑的看着自己。 一百四十五章 张口诵道来 “你……,怎么……”,无忧吃惊的看着黑娃,数日不见,这龙居然能硬扛了她的一记断魂刀法,不但毫发无伤,还震碎了手中的半月刀。 “无忧,探得怎样?”黑娃捻着一截龙须笑道。 “如意果?你……,你吃了如意果?”无忧指着黑娃说道。 “没错,小龙我福气来了,因缘到了,那神通如意果,合着被我也吃了一个,不知道凭这一点,够不够上去跟弥罗天掰掰手腕,斗斗力气,呵呵呵呵呵。”黑娃笑道。 此语一出,整个大厅里的海精们个个都听的心头一震。 弥罗天吃了如意果后神通无敌,率二十万摩罗攻占昊天的事情早就震动三界,这小小的海龙湾里,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众海精们私下里早就议论着往后的生计前程,有说将来这海龙湾又得换主人的,有说无论怎样都要跟着黑娃的,还有说管他跟谁,都是安分做个海精海神的。 总归是各人计较各家事,都道乾坤无章程,早就没了当初的齐心协力共治海域的心思。 眼下黑娃说出自己也吃了如意果的事情,众海精们的心思又完全不同了。 “哼,你……,你就算吃了如意果,也不过是拿着黑纸糊灯笼。”无忧冷笑道。 “哦,么子意思?”黑娃脑袋一歪问道。 “不明不白。”无忧道。 “哈哈哈,我不明不白,我看你才是旱鸭子下海,不知深浅。小爷我不但得了如意果的神通,明日还有人道高手之外援,我看你还是返乱归正,随我一道平了弥罗天,他日功德台上,我自会替你写上一笔擎天保柱的功劳,好过你现在不伦不类的做个什么狗屁使者。”黑娃指着无忧说道。 “呸,你个泥钻海泡的死泥鳅,就是吃了这果子你也使用不出它的神通,想去昊天宫,先过了我这关再说。”说完无忧将手中碎了的半月刀一抖,地上的碎片立即飞了起来。 碎片在空中凝合,变作了一弯半月的形状,这半月轮放着明黄的光芒,倾刻间将整个龙宫大厅照得通明透亮,当中石柱上的那颗龙珠在这半月的照耀下,显得如同一盏油灯一般黯然失色。 无忧将身一跃,坐在了半月之上,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黑娃一见,大叫了一声:“大家小心,这是她的神精刀。” 众海精一阵紧张,可这龙宫大厅就这么大,走哪里都被这半月的光照着,根本无处可藏,只得聚在黑娃的身后黑压压的站成一团,都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的无忧。 无忧突然将手一开,空中划了个圈,将手一挥,这半月里顿时化出无数个旋转的半月,两只尖角旋转着,一齐朝黑娃和海精们飞来。 “无忧化无心,分身聚无情。 一弯收仙骨,两尖破神精。” 这便是无忧的看家本领——神经刀,无忧取的是去心存神,将那万劫心思都一抹购销了,所以她无忧无虑,这刀是她本尊之心神所化,只要挨着了那刀尖一点,立即魂升;中了两点,当下魄降;如果又没躲过这半月刀的刀轮,就会立即法尽身亡,烟消云散。 看来她也是看准了黑娃刚吃了如意果,拿定了他还未将如意果的法力融汇贯通运用自如,所以这一次出手她用了绝招,不给黑娃一丝喘息的机会。 黑娃有些心神不定,只见那漫空旋转的刀光向自己扑来,一时竟想不起怎么化解这招,只见那刀光立即就到眼前,情急之下又不知所措,心里一急,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张开那近两尺的龙嘴大叫道:“噼里啪啦扑噜嘭。” 这话一出,众海精都笑了,曼姐儿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黑娃,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阿桂却手指半空叫道:“看那光。” 众海精们一齐看向空中,只见整个龙宫大厅里四周上下全都围满了这旋转的半月刀光,只是都一个个定在了空中,那刀光都自个儿旋转着,既不落下也不向前。 黑娃自己也大吃一惊,这龙虽然玩世不恭,心思却极其聪明,看看周围定住的刀光,又看了眼空中坐在半月轮上的无忧。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六百多年前,在浏阳河边,被那武夫定住的六百只弓箭,黑娃心中一惊,当下大悟,口里念道:“原来如此。” “什么,王爷,什么如此。”阿桂问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伍十五,哈哈哈哈哈。”黑娃突然仰天大笑。 曼姐儿见了这场面,只当这空中的刀只是定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射下来,这龙又在傻笑,用手推了一把黑娃,说道:“王爷,您笑什么呢,这刀光还围着咱们呢,您还笑得出来。” 黑娃被这么一推,转头看了眼曼姐儿,笑道:“这刀于我而言,形同虚设。”说罢,向一轮轮旋转着的刀光走去,急得曼姐和小红叫道:“王爷,那可是神精刀。” “神为物思,精乃物念。她无思无念所以无精无神,我精神一体,如意归真,我每一句话都是咒语,每一个念头都是真言,她的神精刀,怎么可能是我对手,呵呵呵呵呵。” 黑娃伸手拿起一弯旋转的半月,托在手上,轻轻用口一吹,说了声:“回去。” 这刀光便化为一个圆圆的光点向着无忧的半月轮缓缓而去。 无忧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睁大了双眼,一张小口半张着,惊恐的看着一个光点慢慢向她飞来,这光点慢慢融进了自己的半月座里,四周的刀光也都变成了无数个光点,正缓缓向自己的半月靠近。 这半月轮的光亮也慢慢暗淡了下来,从空中缓缓下降。 四周的光点不断回到月轮中,无忧看着黑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娃向她走了两步,笑道:“无心无忧,无欲无求,无思无想,无去无留。看来,你无忧大道,参得还不是很透。” 无忧的月轮降至了地面,无忧起身,站了起来,向黑娃缓缓走来,距离黑娃只有一步之遥,她抬起面孔看着黑娃,面无表情的问道:“哦?那你说,什么是大道。” “无忧无虑,是空了元神存想;无欲无求,是定了性本缘空;无思无想,是收了意念归中;无去无来,是合空同有。”黑娃看着无忧微微翘起的面孔说道。 “说下去。”无忧的眼睛盯着黑娃,半开着那双红玉般的嘴唇说道。 “空而不空,有而不有,连认识这空和有的念头也要丢掉,你就连神精刀也不需要,当下就能思无忧于天下,念无心于世界,觉有情于众生,度我性心,畅行三界,又何必执着于万物皆空,又何必冥顽于万物皆有呢?”黑娃看了眼无忧,把头一转,缓缓说道。 “你可以杀了我的。”一根龙须蹭到了她的脸,无忧却并不在意,盯着黑娃的侧面说道。 “半月断魂刀落下的时候,不也偏了两寸么?”黑娃转过脸来,一双赤红的龙眼看着无忧的眼睛说道。 “那是我手偏了。”无忧转过脸说道。 “我刚才也分心了。”黑娃说道。 “分哪里去了?”无忧问道。 “分到断魂刀偏了两寸的地方。”黑娃看着无忧答道。 无忧转过身,背对着黑娃,向月轮走去,边走边道:“你不杀我,我可走了。” “嗯,去,外面总归是好玩点,看看风景、听听海浪、闻闻花香,听听鸟唱,红尘中也可无忧无虑,至少不用在这里打打杀杀的。”黑娃看着无忧的背影说道。 无忧伸手摸了下半月轮,将手一绕,这半月轮化作一个光点慢慢渗进了无忧的腹中,无忧转身看了眼黑娃,说道:“你会后悔让我走的。” “呵呵。”黑娃笑了笑,没有理会无忧,转脸对着阿桂说道:“阿桂。” “在,王爷。”阿桂赶忙应道。 “一会继续喝酒,明一早,你得跟我走一趟。”黑娃说道。 “啊,放跑了她,明儿个万一有来捣乱的呢?”阿桂问道。 “你们放心,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攻得进你们这海龙湾了。”无忧说完朝黑娃瞥了一眼,转身用手一抹,身前出现一团漩涡,无忧向前一迈,全身没入这团漩涡里,不见了。 “就这么让她走了?”曼姐儿问道。 “没事,曼姐儿,没听她说么,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攻得进咱们这海龙湾。”三刀子在一旁说道。 “信她的,米都要变成糠。”曼姐儿啐了一口道。 “她的无忧法在这里没有用,王爷吃了如意果,除了弥罗天和浩天大帝,没有谁是王爷的对手。”阿桂摸了把下巴说道,“曼姐儿,您放上十万个心,这海龙湾,再无人敢犯。” “真的么?”小红说道。 “真的。”阿桂笑着点头道。 “王爷,那咱们……。”小青激动的说道,又看着黑娃娃看着无忧消失的地方发着呆,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人都走了,还惦记着呢?”曼姐儿不满的说道。 黑娃并不理会曼姐儿的醋意,转身对阿桂说道:“阿桂。” 阿桂应道:“王爷。” “明早跟我走一趟。”黑娃说道。 “去哪。”阿桂问道。 “陆上,跟我去见一个人。”黑娃抬头看着海面上方,背着手,捋着龙须说道。 “是……,那一位?”阿桂问道。 “嗯。”黑娃答道。 黑娃说完,看着一旁又惊又喜的海精们,挥手说道:“大家继续,不醉不归,喝完了明日都别出海,就在这海龙湾休息。 我明儿个到陆上走一趟,这海龙湾我自会划了结界,无人敢犯,宫里的事有曼姐儿和小红小青,海里的事有三刀和三尖,等我回来整军,明晚我还有话要说,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恭候王爷归来。”众海精们异口同声的说道,这一刻,可比刚才黑娃问话时,热情得多了。 黑娃笑了笑,冲阿桂点了点头。 阿桂正摸着下巴,一双豆子眼看着黑娃,笑而不语。 一百四十六章 一手造化因 次日,黑娃领着阿桂出海,捻了陆生诀化了人形,出了水路,一路直奔观澜湾五号楼,透着一楼的玻璃门往里看了看,没人。 黑娃吩咐阿桂在一楼外侯着,自己打量了四下无人,纵身一跃上了二楼阳台,阳台上放了把靠椅,好像刚有人坐过,还微微摇晃着。 黑娃看了一眼,椅子边的小圆几上,还放着一盘葡萄,椅子周围几块葡萄皮贴在地面上,这是刚有人在这坐过。 黑娃转身走进了窗户,探头向里看了看,那个蓝色人形“石放”一本正经的坐在床上,正看着电视。 黑娃心想石大哥呢,怎么就个蓝光人在这,怎么没见那罐子?正往窗里一边看一边琢磨着,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你找什么呢?” 黑娃转身一看,那个神通如意罐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靠着,一双小腿架着,手里端着一串葡萄,口里一边嚼着一边往地上吐着皮。 “哟,罐子兄,您好。”黑娃拱手笑道。 “嗯,我很好,你怎么样?”罐子喵了黑娃一眼问道,“昨晚,还过瘾么?” “您……,您都知道了?”黑娃暗暗吃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罐子。 “知道什么?没有,我不知道,我随便问问。”罐子没精打采的说着,一边起身用手捧着葡萄,对黑娃说道:“来几颗,很甜的。” “哦,谢谢了,我吃过早饭了。”黑娃婉拒道。 “哦,呃…………,这东西不好多吃,呃………,吃多了牙疼。”罐子一边打着嗝儿,一边把手里的葡萄放回盘子里说道。 黑娃听了想笑,心想,牙疼?你有牙么?嘴上却说道:“那是,糖多,容易蛀牙,您尝尝鲜就行。” “怎么了?找他?”罐子双手抱着肚子,手指轻轻敲了敲肚皮问道。 “是的,今晚有事,得跟石头哥商量商量。”黑娃笑道。 “商量什么,简单的很,一路打过去就得了。”罐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是自然,有了您的如意果,这点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只是事先再跟石头哥交流交流,看怎么个攻法。”黑娃说道。 “哦,那可不巧,他不在,一大早就溜出去搞事业去了,这人哪,就喜欢折腾。”罐子擦了擦嘴巴说道? “出去了?说了去哪么?什么时候回?”黑娃问道。 “没有,招呼都没打,我和光光一醒来他人就不见了,来的客人都是我叫光光接待的。”罐子说道。 “光光?”黑娃诧异的问道。 “就那长得跟他一样的蓝光人。”罐子解释道。 “哦哦,还来了客人?都是他接待的?”黑娃问道。 “对啊,人家当了他是石放。还送了个人来,绑的结结实实的,正在一楼桌子下呢,还送了好多礼,哇,好不贵重啊,这东西还有楼下一堆,我都让光光拿了,呵……。”罐子说着说着,突然双手一伸,一阵抽搐,浑身都抖动了起来。 “罐兄……,”黑娃叫道,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抓着罐子,这罐子不住的抖动着,全身开始变色,两只溜圆的眼睛也一起挤到了中间,绕着中间不停地旋转着,一只手指着那盘葡萄,嘴巴都变了形。 “葡萄有毒?”黑娃立即反应过来,看向圆几上那盘葡萄,只见那盘葡萄瞬间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圆球,每个黑色圆球上还长满了一个个黑色的凸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黑球的全身。 “这什么玩意儿?”黑娃惊道。 “这……,这是……,这是违………违心丹。”罐子勉勉强强的说道。 “违心丹?”黑娃说道。 “和它是一体的。”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 黑娃转脸一看,是那蓝色人形“石放”。 “什么意思?”黑娃问道。 “意思就是,这个东西和这个罐子,是一样的物质,但呈现的效果,是相反的。”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黑娃扶着罐子问道。 “他们是同时出现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运动。”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那你快想点办法。”黑娃瞪着眼睛叫道。 “嗖”的一声,阿桂变作的老人从楼下跳了上来,看着黑娃正双手握着一个浑身发抖的罐子看着一个蓝色的人形“石放”,一张嘴张得老大,不知说些什么,只得站在黑娃身旁看着。 “我不能管这些事情。”蓝色人形“石放”双手一抱,淡淡的说道。 “那你跑这来干什么?看戏?”黑娃不满的说道。 “差不多,我正在观察。”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黑娃瞪了他一眼,转脸看向罐子,这罐子变得全身乌黑,一双眼睛像在打架一样,还是绕着中间转着。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快…………,快……,快把我倒过来。” “倒过来?”黑娃立即提着罐子把它倒了过来。 这罐子一倒过来就张开嘴,“哗啦”一声,吐出了一大堆黑色的圆球。 这些黑色的小圆球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漂浮了起来,一个个排着队向盘中一堆黑球慢慢靠拢,然后所有的黑球都慢慢聚集在一起。 黑球们抱成一团,不停地开始旋转着,慢慢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的速度不断地加快,高速运转着,“啪”的一声,黑娃手中的罐子突然一抬双手,倒对着这团黑色漩涡用力一拍,这团黑漩涡瞬间化为了乌有。 罐子从黑娃手里一滑,落在靠椅上,一手捂着肚子,“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罐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呸”的一声,往空中又吐出一个黑点,这黑点飘了起来,想往阳台外面飘去,黑娃忍不住抬手想捞住它。 “别碰它”,罐子大吼一声,吓得黑娃手一缩,那黑点却似乎知道黑娃想捞住它,收住往外飞的势头,朝黑娃迅速飞来,这罐子用力拉了一把黑娃,拉得黑娃一趔趄,要不是阿桂和蓝光各自一把扶住了黑娃,他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这罐子纵身一跃,从靠椅上跳了起来,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了飞向黑娃的黑点,嘴里吐出一道火光扑向自己手中。 罐子用手合住火光,让那黑点在手中被火烧着,黑娃和阿桂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蓝色人形“石放”似乎也看出了点兴趣,歪着脖子看着罐子的手。 过了一会,罐子的双手红光一闪,罐子将双手搓了搓,确定那黑点被火烧没了之后,慢慢打开手掌,一边的三人忍不住探头看了看,那里面空无一物。 “呼……,总算是有惊无险。”罐子松了口气说道。 “罐兄,这违心丹是……”黑娃小心的问道。 罐子拍了拍自己身上,双手揉了揉肚子,全身又恢复了以往的红褐色,看了眼黑娃,又抬头看了看阳台外的天空,转脸对黑娃说道:“有如意,自有违心,这两个都是我。奇怪的是,有人居然利用我来对付我。” “什么?利用你来对付你?”黑娃不解的问道。 “嗯,那东西是我的一部分,这个世界,有人能找到这个,嘿嘿,这下就真的很好玩了。”罐子干笑了两声,“黑娃,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可就没了,你,还有你石哥,也就危险了。” “有这么严重?”黑娃问道。 “这位是那小乌龟?”罐子却看着阿桂问道。 “是……,我……,哎对对对,可不正是小老龟我么。”阿桂不敢拿大,心知这肯定就是那什么神通如意果的果王,心里是又惊又喜又害怕,只能笑着附和道。 “罐兄,他可不小了。”黑娃说道。 “长这么大了?你爷爷的爷爷我还见过呢,不小,我面前,都是后辈的后辈。”罐子说道。 “谁说不是呢?打小就听太爷们说过,这混沌出生,就有了您,我们可不是您后辈的后辈么?”阿桂满脸堆笑道。 “黑娃,得去找着石头,让他注意点,连我都敢阴,指不定他那出什么事儿。你们快去,他应该在麒麟山那儿。”罐子坐了下来,喘了口气说道。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一直没说话的蓝色人形“石放”开口问道。 “他们不愿意看到我出现,哼。想用这违心丹于我和光同尘,把我还了回去,好继续在这独霸一方,这个手笔虽然糙了点,但我还是差点着了道,哼哼哼,可惜,他们还是没有明白道理。”罐子瞥了眼黑娃。 “黑娃,昨天本不想给你如意果的,瞧着那石头得面子,不好意思才给了你一颗,没想到救人反救己,今天就回报到我身上了,看来那闻音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罐子笑道。 黑娃听了一笑,说道:“不当事,小龙得您和石头哥相助,已经心满意足,您若是要拿回去,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对了,闻音是谁?” 阿桂却听得脸色一变,还了果子还怎么上昊天宫攻打弥罗天,龙宫里已经万事俱备,昨晚又彻底跟弥罗翻了脸,这要把果子还了,这海龙湾一水生灵怎么办。 “呵呵呵,黑娃,别绕我了。吃都吃了,还还什么还,你当我是那么小气么?我神通如意,广大无边。闻音,是个修行还没结束的生命,它的愿望太大了,一时半会说不清,等你们从天上回来再说。”罐子答道。 “放心,你们办你们的,不过,如果有什么要对付那石放的,我可以代替他。”蓝色人形“石放”突然笑道。 “你不是不管这些事么?”黑娃问道。 “那要看是谁,我觉得问题,还在那石头身上?”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哦,为什么?”罐子问道。 “为什么你会出现?为什么你会落到他放的牛拉的屎里,你怎么不这样去想?”蓝色人形“石放”笑着问道。 “如意生违心,有情似无情。 真人来笑我,一手造化因。 对啊?这倒说的有意思。黑娃,你们先去麒麟山找石放,我得好好想想。”罐子说完往椅子里依一靠,把眼睛一闭说道。 “哦,那……”黑娃看了眼阿桂说道。 “去,我没事了,现在没什么动的了我,你的事也要紧,去,我休息会。”罐子闭着眼睛,用手指着黑娃说道。 “嗯,那好,事不宜迟,我们走了。”黑娃冲罐子一拱手说道。 “去,我没事了。”罐子摆了摆手说道。 “告辞。”黑娃冲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再见。”蓝色人形“石放”笑道。 “阿桂,咱们走。”黑娃说道。 “好嘞。”阿桂应道。 一百四十七章 出手须神行 麒麟山并不是很高,也不大,按照现代地理的要求,这二百多米的海拔,就只能算是个丘,只因它东西而卧,朝东的山头向前突出,打中间又凹进去一道山缝,像极了一只张着嘴巴的龙,偏巧这山头上还立着两根小山包,就像两只角一样长在山头上。 中间的山坡较两头的山峰低了大半,一路延伸到朝西的这个山头。 西头这山头又是由两个小山包合了拢耸起来的,两边圆圆的偏就没长什么草,红色的山岩露在外头,自西向东看去,就像是个趴着的动物的臀部,整坐山从哪个方向看,都像是一个张着嘴看着东面的神兽。 以前的人们,看着这龙不像龙,马不像马的山头,也不知道起个什么名,有些人说这山活像那画上的麒麟,于是就管这山叫做麒麟山。 山上原有个村子,老人们都说,这山就是个麒麟变的,说是什么天上的神仙打架,这麒麟的主人受了伤跑了,把这麒麟扔这不管,这麒麟又十分念主,就待这守着它的主人回来,等了一年又一年,迟迟不见主人归来,这麒麟索性化成了石头,在这翘首以盼的等着它的主人。 还有的人说,大年初一这一天的子时,这山上的那张开着的麒麟嘴就会合起来一下再张开,要是谁能将手中采来的当归草,放进这麒麟嘴里,这麒麟的主人就会回来。 人们听了这故事,都感念这麒麟的忠心,到了年三十这天,年夜饭一吃,很多人就摘了当归草跑这里来守着,指望能看到这麒麟张口把草塞进去,好全了这麒麟的思念之情。 可等来等去,等了几代人,也从没人在年初一的子时见过这麒麟张嘴,久了也就都淡忘了,传说也被人们丢失在记忆里,只在一些老一辈的人中流传。 黑娃领着阿桂急急的往麒麟山赶来,恰好撞见石放变出一把刀插在地上,正高声逼那皮少洋去喂刀。见了他施了一番手段之后,黑娃不禁说道:“他又是这一招。” 阿桂却不知黑娃所云何意,问道:“王爷,什么又是这招?” “他这摧心立论的手段,六百年前我就见过,呵呵。”黑娃摇了摇头叹道。 “这心思也太缜密了,这人能交到朋友也真是奇了怪了。”阿桂笑道。 “怎么?这就不能交朋友了?”黑娃问道。 “人至察则无友,水至清则无鱼,这是老话了。”阿桂叹道。 “这倒不是,对友和待敌是不一样的,那人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把他镇下去,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黑娃拍了拍阿桂的背笑道,“这叫摧魂镇魄,要让敌人为我所用,光给好处可不行,不露霹雳手段,怎么显慈悲心肠。” “爷,您说的是。”阿桂心里一惊,变身之后,这黑娃的心思和从前 大不一样。 “走,上去认识认识。”黑娃笑着说道,去了隐身法,现了人形,阿桂紧跟其后,只这龟壳实在变不掉,只得变成个驼背老人,随着黑娃进了大门。 一番寒暄之后,石放带着黑娃来到唐平和杨羽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新兄弟,叫做……,”说到一半,看着黑娃,心想还不知道黑娃的名字,总不能直接说叫黑娃。 黑娃倒是马虎,摆了摆手笑道:“不敢有劳石兄介绍,不才人称黑娃,二位老兄叫我黑娃就好。”说完朝唐平和杨羽一拱手。 唐平和杨羽也学着黑娃拱了拱手,算是还了个礼。 唐平看这黑娃皮肤白白,个子高高,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举止又十分得体,心里顿生好感,上前一步笑道:“不敢当,在下姓唐,单名一个平字,唐朝的唐,平等的平,我叫唐平。”说完也拱了拱手。 杨羽却是不一样的心思,他的眼睛正一直盯着这黑娃看,这黑娃穿了件白色的套头衫,腰间系了根红绳,红绳上拴了个白色的玉佩,玉佩上面还了挂了个龙形的红玉。 这玉佩洁白透亮的,太阳底下被照的十分光亮,随着黑娃身子的晃动,这玉佩侧了个身,足足有一指来厚,边角上闪出一道光来。 杨羽看得心头一震,心想怎么可能,这是……,这是砗磲(chē )么?怎么可能。这东西虽然世面上价格不高,但这么厚又巴掌大的砗磲玉佩,至少得一只两米宽的海蚌制成。 杨羽又看了看他身旁那个老人,老人脖子上却挂着一串珍珠,一颗颗足足有玻璃珠子那么大,每颗都洁白如玉,闪闪发光,这没有个五十年的蚌,可产不出这么大的珠子,心想这两位石放的朋友,难道也是玩古董的,这宝贝他可从没见过。 黑娃见他没有反应,又拱手笑道:“在下黑娃,不知这位仁兄……”说完等着杨羽的反应,见杨羽正看着身边阿桂身上的珍珠发呆,不免一笑,抬手想捋一把龙须,却忘了自己现在正化了人身,这一手正抹在下巴上,索性用那手指摸了摸。 杨羽还在打量老人脖子上的珍珠,石放咳嗽了一声,这杨羽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哦……,黑娃兄弟是,我……,我……我叫杨羽。”说完眼睛又看向黑娃身上的玉佩。 黑娃听了一愣,问道:“养鱼?” “哦不不,姓杨,木易杨,羽毛的羽,杨羽。”杨羽解释道。 “这二位是我朋友,都是自己人。”石放在一旁笑道。 又见杨羽一直看着黑娃身上那块玉,觉得太没礼貌,拿手拍了下杨羽,说道:“喂,这可是我兄弟,你干嘛呢?” 黑娃和阿桂相视一笑,不说话。 唐平也有些尴尬,笑道:“他这人好奇,不好意思。” “不当事的。”黑娃笑着摆了摆手。 杨羽这才回了个神,咽了口唾沫,说道:“不……,不好意思啊。兄弟,您二位身上的玉佩和珍珠实在太珍贵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玉佩和珍珠,失礼了失礼了,莫怪莫怪。” 黑娃却听得十分受用,心想这凡人还算有些眼力,识得我龙宫宝物。 阿桂也是心里得意,心想这人算有点眼力劲儿,又寻思着这东西我们龙宫多了去了,又体谅这毕竟是个凡人,没见过这东西,稀罕。 “哦,杨兄喜欢?”黑娃手扶玉佩笑道。 “喜欢,太喜欢了,敢问黑娃兄弟,您戴的这可是砗磲?”杨羽呡了呡嘴唇笑道。 黑娃一手将玉佩摘下,递给杨羽,说了声:“正是,请。” “这,哦,给我看看?”杨羽纳闷道。 “杨兄喜欢,就送给您,这次来也没带什么礼物,就当个见面礼,请不要嫌弃。”黑娃笑道。 杨羽听了嘴巴一张,整个人都愣住了,石放倒不知道这玉佩的价格,但却知道这是条龙,这龙戴的东西绝非凡品,又觉得杨羽没有礼貌,正要说话。 黑娃却笑道:“石兄不必介意,君子爱物,情显于表,您这位朋友可真是性情之人,一点小礼,不算什么。” 黑娃将手中的玉佩放在左手,又拿右手从脖子上解下一串黄色的珍珠递给唐平:“这串珍珠,就送给这位唐兄,一点心意,千万不要嫌弃。” 唐平脸上一红,立即推手道:“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 “您二位都是石大哥的朋友,这玉佩珍珠我那里多的是,不算什么大礼,一点小小心意而已,请不要拒绝。”黑娃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拿着珍珠笑道。 杨羽听了“我那里多的是”这一句话,脑子都热了,说道:“那么多?”说完伸手接过了黑娃的玉佩。 石放在一边道:“哎你呀,人家客气,你也不含糊。” 杨羽却握着玉佩说道:“不对的,石头,黑娃兄弟一番心意,我还故作谦让,那不是却之不恭么,你兄弟不就是我兄弟么,对么,黑娃,嘿嘿”。说完冲黑娃一笑。 黑娃心想此人倒不啰嗦,笑道:“杨兄说的是。”说完抬手握住唐平的手,一把把珍珠放在唐平手里说道:“唐兄,一让是礼,再让不恭啊,不必在意,请笑纳。” 唐平见黑娃这么热情,又看了看石放,石放冲他点了下头,只得收了珍珠笑道:“那……,那就谢了,黑娃兄弟。” “都是自家人,没啥。”黑娃转脸看着石放,冲他眨了下眼睛。 石放心知有事,对杨羽和唐平说了声,“我陪黑娃看看这里,你们招呼下他们,一会开桌。” 杨羽拿着手中的玉佩,对石放笑道:“哦,哦哦哦,你们聊,你们聊,这里有我们。” 唐平手握珍珠,却瞥见了石放刚才看黑娃的眼神,那眼神一定是在跟这叫黑娃的交流了一下信息,心知他们有话要说,也笑道:“你们聊,这有我们。” 杨羽低头仔细的看了看手里这玉佩,果然是砗磲,可这上面挂着的龙形红玉一样的东西就更难得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是红珊瑚,这人身上居然同时有砗磲和红珊瑚,天哪,杨羽心喜之余,又警觉了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国家早就禁止红珊瑚的开采了,这红珊瑚他哪来的?又一想,兴许是人家早年收的。 一抬头,见唐平正拿着一串黄色的珍珠,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 “干嘛了?真是的,人家送的。”杨羽说道。 “你呀,太贪便宜。”唐平说道。 “不对,我爱财有道,物由心瞧。我可没强人所难。”杨羽笑道。 唐平一笑,又冲他朝石放和黑娃的背影努了努嘴。 杨羽这才定了定神,和唐平一齐看向石放。 石放和黑娃走到了树下,二人正说着什么。 “石哥,你不在家,有人去了你那?”黑娃说道。 “哦?谁?”石放问道。 “不知道,罐子兄说是有人送了个人来,还是绑着送来的。”黑娃说道。 “嗯。”石放道,心想可能是070送的人。 “石兄,有人想让神通如意果消失。”黑娃正色道。 “什么?”石放看着黑娃的眼睛问道:“谁?” “罐子兄说,那些人找到了违心丹。”黑娃说道。 “违心丹?那是什么?”石放转脸看向黑娃。 “也是那如意果王的一部分。”黑娃道。 “哦…………?那罐子没事?”石放一惊,关切的问了一声。 “没事了,石哥,它让我赶快来这找你,要你也注意点,他们是冲如意果来的。”黑娃说道。 “哦,那就好。”石放道。 “现在我们当如何,过了今晚,可就得打上去了。”黑娃显得有些急。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等了,今晚就去。”石放看着黑娃的眼睛说道。 “今晚就去?”黑娃瞪大了眼睛。 “他们在试探,那就连试探的机会都不要给他们,今晚,咱们就一起打上去。”石放笑了笑,拍着黑娃的肩膀说道。 “石大哥办事真爽快。”黑娃笑道。 “兵贵神速,军用在奇,当机在心,杀伐无形。 他们以为我们也会试探,可是我们怎能让他们算到我们会怎么做,就用他们最想不到的办法。 咱们无须试探,擒贼先擒王,直接灭了弥罗天,剩下的没那么多啰嗦。”石放看着黑娃说道。 “嘶……”黑娃倒吸了口凉气,心想这石头倒真彻底,自己还在想着怎么一关关打上去,他却想的是直奔弥罗天本尊,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心里大为佩服。 一百四十八章 佳人稍有意 “石兄,您这风景不错啊,这半山之中居然开一平坡,一棵榕树立着,既遮阳又避雨,您在这北望中原,南临大海,东看日出,西观月落,啧啧啧,这地界儿,可比我那海龙湾的龙宫清秀大气的多了。”事情既定,黑娃看了看周围的风景,又看看石放身后的大树,转了个话题赞道。 “唐平挑的地方,他俩你都早见过了,应该记得。”石放笑道。 “记得哟,果然是流金岁月催人老,此时弃捐勿复道。”黑娃看了看数米外的唐平和杨羽叹道。 “呵呵呵,那正好努力奋斗加餐饭,今晚与天试比高。”石放笑道。 “主公,桌椅板凳都放好了。” 一个声音响起,石放转身一看,林小平正站在这大榕树下看着自己。 “好,叫他们都过来坐下。”石放指了指门口墙边那排人。 “是。”林小平应道,转转身走向皮少洋带来的那群人。 “滴滴……滴滴。”林小平刚走到门口,一辆红色的面包车就开了到了门口,鸣了几声笛之后,关晓珊突然从二楼办公室探了个头出来,对着电话7说道:“来了来了,我下来。” 只见她披头散发的冲了下来,后面跟着慢悠悠的陈珍,不知道的还当是这关晓珊个女神经。 这关晓珊急匆匆的朝大门跑了过来,经过杨羽的时候,头发一大半扬了起来,像把拖把一样扫过了杨羽的脸,吓得正在看玉的杨羽差点没把玉掉地上。 “干嘛呢,这是?火急火燎的?”杨羽看着关晓珊的背影说道。 关晓珊跑到门口的面包车边上停了下来,说道:“这么快啊?” 车门一开,走下两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一人拎着一大包透明塑料袋东西,大塑料袋里面又分门别类的装着一个个小保鲜膜套着的配菜。 那小伙口里还笑道:“美女,我们好香香不但讲究质量,还讲究速度,来,都是您点的菜,请您对下菜单,一会我们拿底料给您。” “好嘞,这速度,好评少不了啊。”关晓珊说完。 “哟,那可多谢您嘞。”小伙子说着一口正宗的京腔,显得很自来熟。 “杨羽,过来。”关晓珊冲一边的杨羽喊道。 “哦,来了。”杨羽听了,把手中的玉佩往裤兜里一塞,走了过来。 “跟我对下菜。”关晓珊说道。 “哦。”杨羽瞥了她一眼,有点不大情愿,可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一边的林小平对那墙边那排人说道:“都到树下桌子那左下,一起吃饭。” “哦。” “好嘞。” “嗯,是是。” 这群人答应着,都朝桌子那走去。 有两个人经过林小平的时候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说道:“大,大哥,要不,我们帮着传下菜。” 林小平看了二人一眼,点了下头,“嗯,好的。” 二人走到面包车边接过了小伙子手中的两大袋配菜。 “也行,都放桌上,我们去那边对单子。”关晓珊说完朝朝杨羽肩膀拍了一下,“走,树下对去。” 杨羽被拍了一下,有点不太习惯,陈珍走了过来,冲杨羽笑道:“还不过去一起对菜。” “我?你们不也可以对么?”杨羽愣道,显然他还不习惯被两个女人呼来喝去的。 关晓珊听了,回头冲他说了句:“不用你对了。” “哎,我说,”唐平看着杨羽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句:“我看你啊,你就揣着那兜里的玉佩过一辈子。”说完对陈珍一笑:“走,咱们去帮忙。”陈珍一笑,挽唐平一起去了树下。 杨羽有点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么?真是的。” “没什么,一根木头。”伍要发突然从杨羽身边冒出一句,把个杨羽吓了一跳。 “你什么毛病?跟个鬼似的?什么时候站过来的。”杨羽瞪着眼睛问道。 “哦,我刚过来,这不带着皮少洋换裤子么。”伍要发指着一边的皮少洋说道。 “哦,你刚说什么?什么木头?”杨羽看了眼皮少洋,见他正穿着一条大沙滩裤站在一边傻傻得看着自己,又转脸对伍要发问道。 “哦杨哥,没什么。就是刚才树上有金丝雀落到一根木头上,啄了两下,没什么味道,就飞走了。”伍要发抬头看着树上说道。 “金丝雀?哪儿呢?”杨羽也跟着抬头。 “都说了飞走了。”伍要发说完,冲皮少洋一挥手,“走,去那边帮忙”。 “哦,是是是。”皮少洋连声应道,看了眼杨羽,笑了一下跟着伍要发也走去树下。 “呵呵呵,金丝雀到是没走,只不过木头还没开花。”一边的阿桂看了半天,忍不住插嘴道。 “哦,老人家,您也看见了?在哪儿呢?”杨羽问道。 “不正在那对菜么。”阿桂把目光投向树下的关晓珊,一手摸着下巴笑道。 杨羽顺着阿桂的眼光看去,只见关晓珊正拿着手机,看着边上一人从大塑料袋里拿出来的一份份食材放在桌上,一边看还一边说着什么。 关晓珊的头发不知怎么披了下来,发梢正好齐着肩,身上换了件淡青色的套头裙,上面还印着几片小碎花。 她一手拿手机,一手一个个的指着桌上的菜,一只腿的膝盖半跪在桌旁的椅子上,另一只腿站着。 一只嫩白的小腿肚子弯着起来,脚上一只拖鞋掉在地下,那只光脚丫子还不住的左右晃动着。 一阵风吹了过来,关晓珊的裙摆跟着风颤动了起来,把她的头发扬了起来,却是那郝大厦和钟达标在一旁架起了一个大风扇,刚通了电,正对着众人吹着。 关晓珊转脸叫道:“等会开,吃热了再说,这山里有风,不热。”说完,用手挑起一根海带往身后一甩,“这根可不新鲜啊。” 杨羽这才明白过来,伍要发说的金丝雀和木头是什么意思,不由的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了年轻人,如此佳人,又有意于你,难道不值得你心花怒放,以诚相待?” 阿桂问道。 “值得,只是……”杨羽说了一半,收了话,看着阿桂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你有家室?”阿桂问道。 “没有。”杨羽道。 “你不喜欢?”阿桂又问道。 “不是,这姑娘好着呢。”杨羽赶忙挥手。 “那不就成了,你是个男子,她是个女子,人家有意,你又喜欢,你想干嘛?”阿桂继续问道。 “老人家,不是,我这人……”,杨羽看了眼关晓珊支支吾吾道。 “怎么?莫非你有病?”阿桂眨巴了下眼睛,低声问道。 这话把一边的林小平都逗乐了,忍不住“哈哈”一笑,又马上收住笑容。 “哎不不不不,老人家,我身体好着呢。”杨羽连忙解释道。 “那怎么不行,过去啊。”阿桂说道,“这玉佩珊瑚我们家少爷多的是,可这有情于你的红粉佳人,却难能可贵啊。”阿桂笑道。 “我,人家年轻小。我还有着一身的事情没了呢,何况……”。杨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呵呵,借口,你是不敢。”阿桂说道。 “我?不敢?我怎么不敢了?”这话倒让杨羽有点不服气了。 “呵呵呵,年纪大点有啥关系,人家讨厌你了没,没有啊,人家嫌弃你了没,也没有啊。 你啊,你不过是怕到时候成不了,伤了自己的心又闹个笑话罢了。”阿桂笑道。 “我……,我会怕人笑话。我连这几千万的黑金都敢拿下,我会怕这个。”杨羽被说中心思,脸上一红,面子挂不住,嘴上却大为不服。 “哎嘿……,头一件什么黑金的事么,你的确不怕,那个我信。可这事么,还别说,你还就真怕了。”阿桂把一手往后一杯背,一手摸着下巴笑咪咪的说道。 “这我能看不出来么,我杨羽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我还真不怕。”杨羽挺了挺胸,用手抹了把头发看着阿桂说道。 “行,果然玉树临风一好汉,上去啊,去对菜啊,走一个我瞧瞧,让我看看你这条好汉,到底有几分胆色。”阿桂朝树下的的关晓珊一指说道。 “去就去,我怕什么,老人家,你看仔细喽。”杨羽被激的一直脖子,伸手拽了拽两边衣角。 “嗯,我正看着呢。”阿桂道。 “我也看着呢。”林小平忍着笑插嘴道。 杨羽白了眼林小平,再次用手抹了抹头发,冲他们重重的点了点头。 天空里,一片云慢慢移到了太阳边上,把阳光遮住了一半,阳光穿过树叶,星星点点的洒在地上,树下一片花花点点的。 杨羽看着树下的关晓珊,左右扭了下脖子,“咳咳”两声,他清了清嗓子,迈开步子朝树下大步走去。 走着走着,他离关晓珊的背影越来越近,离那只半弯着的小腿肚子下的光脚丫子也越来越近,看着这只左右轻轻晃动的光脚丫子,杨羽突然一阵心血来潮,禁不住呼吸有些急促,他加快了脚步,朝着这只脚丫子走去。 杨羽眼睛盯着这双脚丫子,心里想道:“我怕什么,那个老家伙还笑话我,我这是欲擒故纵懂么,不就是个小姑娘么,真是的,哼哼哼,你们当我心里没数,我还不知道我杨羽有多帅,我正面迷倒一片,侧面迷倒一群,我是谁,我可是……” 走着走着,眼看离关晓珊不到两米的距离了,突然脚下一滑,正踩着关晓珊甩在身后的海带上,身子往前一栽,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我的玉佩”。 身子向前倾倒的时候,杨羽突然“外呀呀呀呀呀”的叫道,把身子向右用力一翻,临时转了个圈,变成背朝地上,为了不让头磕着地,又双手抱着后脑…… 关晓珊和陈珍唐平三人听到身后几声“外呀呀呀呀呀”的声音,都吓得转身 一看,正好看见杨羽双手倒地,正面朝上,一双眼睛正无辜的看着天空发呆…… “好重的病。”关晓珊看了一眼,说道。 远处的阿桂和林小平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一百四十九章 都是平常心 “怎么了这是?又没过年,行什么礼,再说这礼也不是躺着行的啊。”唐平看着地上的杨羽笑道。 “阳光啊……,总是那么明媚。”杨羽索性双手抱头平躺在地上,看着漫天的树叶说道。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啦啦的响起,“这仲夏的海风,也透着清凉,哎……,舒爽。”他把一只腿弯曲了起来,另一只腿架在膝盖上,晃起了二郎腿。 “嗯,我们就在这热情的火锅旁,看着你在这儿扑街纳凉。”关晓珊拿眼角扫了下杨羽说道。 “我这是背靠麒麟,悠然自得,懂不懂。”杨羽躺着说道。 “懂的,一会来队悠然的山蚁,再给你啃几个自得的大包。”石放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地上的杨羽笑道。 “我杨羽铜皮铁骨,怕什么,难得有这样的好时光,我躺我的麒麟床,你涮你的火锅汤,伙计,你去吃饭,咱们两两不相妨。”杨羽晃着小腿说道。 “哟呵,还铜皮铁骨?你就是个龌蹉的采花郎,心急火燎脚发慌,可惜这一番好光景,抱着根海带还说香,兄弟,我上桌了,你自个黯然神伤。”说完石放没理杨羽,一甩手走了。 黑娃跟着石放,路过杨羽身边,低头看了眼杨羽,笑道:“杨兄空中翻滚之姿,实在好看,真是急中生智眼明身快,翻滚时犹如蛟龙出海,躺下时如彩凤栖山,真乃豪杰之态也,黑娃佩服得”。 “哪里哪里,山野村夫,就地而卧,纯属心性自然,黑娃兄弟缪赞了。”杨羽伸出脑袋靠着的一只手朝黑娃敬了个军礼。 黑娃一拱手,跟上石放入了坐。 众人一阵大笑,杨羽面上通红,却仍旧躺着不肯起来。 林小平和阿桂也走了过来,林小平忍着笑说道:“杨哥,起来,地上凉。” 阿桂在一边摇头叹道:“出师未捷身先卧,总叫新人暗神伤啊,哎,走。”说完拍了拍林小平走了。 “你去,兄弟,我躺会。”杨羽冲林小平一笑。 “嗯,你躺。”林小平抬头走过了杨羽。 一大桌食材全都放好了,摆满了一大堆,陈珍看了眼地上的杨羽,最后又看了看菜,对关晓珊说道:“晓珊,都有了,动起来。” “嗯,火正烧着,开煮。”关晓珊说道。 “好香香”火锅店的伙计早配好了底料加进了锅里。 石放看着这一大桌子,也数不过来,叫了声:“伍要发。” 伍要发在桌边应道:“在呢,石哥。” “报菜名”,石放说道。 “好嘞”,伍要发从“一个好香香”伙计手上接过菜单,微微清了清嗓门,叫道:“各位,都听好了哈。”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伍要发,伍要发顿时觉得威风凛凛,拿着菜单环视了下两张大方桌,指着一张桌子叫道:“这一桌是羊肉十斤、猪蹄十个、小黄鱼五十条,另牛肉丸子、羊肉丸子、鱼丸子、四喜丸子、生菜、菠菜、韭菜、花椰菜、卤香豆干、白豆腐、香菇、金针菇各三份。” 接着又指着另一张桌子叫道:“这一桌是腰花三份、花甲五斤、牛肉三斤、猪血三斤、西兰花六份、小青菜十把、土豆片六份、红萝卜三份、白萝卜五份、山药十根、螃蟹六十只、基围虾十斤,海带五份、三角豆泡六份、豆芽三斤、炸五香三十根。” 说完伍要发看着石放笑道:“石哥,还有啤酒十箱,白酒两瓶,报完了。 “好的,杨羽,别装了,过来。”石放回头冲地上的杨羽说道,“再不来,我让黑娃把那玉佩要回去。” “啊……,来了来了来了。”杨羽一听,什么面子都不要了,立即起身,走到黑娃身旁,笑道:“这哪能少得了我,我还不该陪黑娃兄弟喝他几杯,你说是么兄弟。” “呵呵,杨兄热情,谢了,请坐。”黑娃起身一礼,杨羽看着黑娃坐了下来,身边正好是唐平。 唐平白了他一眼:“你变了啊,以前没那么油滑。” “哎呀,人生嘛,不都是讲个变通之道,旧固然要守,可新也得创创啊,对,石放,嘿嘿。”杨羽冲唐平做了个怪相,转脸对石放笑道。 “嗯,那是要变通,地上躺躺,椅子坐坐,没事再说个梦话,也就是说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关晓珊在旁边笑道。 众人一阵大笑,本就是一堆来找杨羽要钱的人,就连皮少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哪有讲梦话?”杨羽愣道。 “你没有你没有,梦话在讲你呢。”陈珍笑道。 杨羽正要再辩,两个“好香香”火锅店的伙计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笑道:“各位,菜都齐了,酒也拿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慢用,祝各位用餐愉快。” 石放起身笑道,从口袋里抽出钱包,拿出两张百元票子递给二人,“二位兄弟,麻烦您二位了,这是一点小意思,纸币红红的,咱们又是吃得火锅,透着吉祥,辛苦了二位,请笑纳,这么远送过来不容易。” “哎,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伙计推让了一下道。 “没事,您们也辛苦,这一桌子也难为您们二位给保质保量的送到,还忙活这一大阵,应该的。”石放把钱塞到伙计手里。 “哦呵呵,那就可就谢谢您了。”伙计接过钱笑道。 “要不一起吃一桌,喝几杯。”唐平也起身笑道。 “不了不了,客气了您二位,一会还要送餐,店里忙着呢,诸位慢用,我们走了,一会劳这位美女贵手,给咱们点个好评就行。”伙计笑道。 “好的,没问题。”陈珍笑道。 “那二位慢走啊,我就不送了。”石放笑道。 “不用不用,再见,欢迎再光顾我们这啊。”伙计边走边招手道 “再见。”石放摆了摆手。 二位伙计乐呵呵的走到门口,上了那辆面包车,把车调了个头下山去了。 桌上一个大锅架在一个镂空的桌面底下的炉子上烧着,眼看着水已经开了。 关晓珊有点等不及了,对石放叫道:“石总,开煮,火大,可以先煮荤的,蔬菜一会再加,涮几下就可以吃了。” “好的,”石放又见除了郝大傻和钟达标,还有那皮少洋和他身边的几人还都站着,不好意思入座,笑着冲他们招呼道:“各位都坐啊,没事,刚才是敌人,现在嘛,就算不是朋友,也至少是我这的客人,来来来,都坐,别计较,都过去了啊,喝酒,没事,阿……。” 他们互相看了看,皮少洋也看了看他们,一边的林小平说道:“让你们坐就坐,喝酒而已,没事,请坐。” 皮少洋这才坐了下来,却刻意挑了个和郝大傻和钟达标隔了两个身位的椅子坐了下来。 陈珍看了眼石放身边的黑娃,问道:“石先生,这位您怎么没介绍。” 关晓珊也说道:“对啊,石总,这位帅哥是谁。” “哦,这位是我新兄弟,黑娃。”石放笑道。 “您好。”陈珍和关晓珊笑着举了一面前的酒杯。 “您好。”黑娃点头一笑。 “石总,您这帅哥朋友姓黑么?”关晓珊打量了下黑娃说道。 陈珍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下关晓珊,关晓珊这才反应过来,冲黑娃腼腆的一笑。 黑娃笑道:“哦不,不才姓龙,我叫龙海霄。” “龙海啸?哇,帅哥,你别吓我。”关晓珊一愣,说道。 “这位姑娘不必担心,龙王的龙,大海的海,雨字头小月肖的霄。” “哦,那我可放心了,要不我们吃着火锅,下面来个海啸,游个泳到什么,就怕可惜了这一桌好料。”关晓珊说着起身,把一盘香菇倒进锅里。 “哈哈哈,这位姑娘真幽默,您大可放心。”黑娃笑道。 正说着,石放的电话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是顾轻舟的来电,按了接听。 “喂?小顾啊。” “是的,石先生,请问您在哪?” “我在公司,没在家。” “哦,公司要给您升级您的艇,另外我和张小嘉在一起,还有事要和您商量。” “那你们过来,环海路66号认识么?” “那里……,那里好像是麒麟山。” “对啊。” “好的,我们二十分钟到。” “来的正好,正吃着火锅呢,一起啊。” “我们吃了饭,有事情跟您商量,一会在说。” “那好,来了再说。”石放放下电话,冲唐平说了句:“顾轻舟要来,还带着张小嘉。”说完往锅里加了份羊肉。 “哦,什么事”,唐平问道。 “不知道,估计是美克莱公司有什么手续要办。” “嗯,那来了再说就行。”唐平皱了皱眉头说道。 “各位,来来来,大家很多都是初次见面,今天不打也不能相识,来,咱们先喝一碗,这不管做什么,大家都是各人各人的机缘,自有自己的门道,不管怎么走,都是一堆桌上火,胸怀平常心,我先干了为敬,女士们请随意。”石放起身举起伍要发给他倒的一碗酒,说完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来,都喝一碗。”唐平也端起碗,喝了个底朝天。 一百五十章 一席笑欢颜 郝大厦和钟达标互相看了眼,一人端起一碗酒站了起来,郝大厦说道:“大哥,谢谢了,您没为难我们,以后有什么事,您说一声,我们俩马上到。”说完一口干了碗里的酒。 钟达标也跟着说道:“石大哥,咱们给您添麻烦了,这碗我干了再来一碗。” “呵呵呵,没事,都是各人有各道。话不多说,没那么多章程,以后我这小小的如意公司还得各位多捧场,其他没了,都在酒里,干。”石放自己倒了碗酒。 伍要发也端着酒有点激动的看着石放,“石哥,杨哥,唐哥,谢谢了,谢谢让我加入。”说完看了眼身旁得林小平,“哦对,还有小平哥,多亏您昨天没把我脸给打歪了,不然今天这酒都喝不成。”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杨羽倒先起身说道,“伍要发,我看你就是上天派来的,你一来我们这,我们这铁定大发,这不,黑娃兄弟见面就是个大礼,这叫我哪好意思啊。” 说完杨羽把酒敬向黑娃,“黑娃兄弟,谢谢了。” “杨兄不必客气,跟石兄是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必多礼,来,干一碗。”说完黑娃拿起碗跟杨羽碰了一杯。 唐平笑道:“今天也是巧合,难得这么多人,都吃上,我们这如意楼可真是大肚能容天下事,眼宽可观万里云,我也干一碗了。”说完也把酒喝了。 林小平端起酒看着众人,“我不太会说话,只会喝酒,我干了。”也干了一碗。 “你不是不会说话,你是不喜欢说话,你要说起来,我听一下午都不嫌多。”石放笑道。 “主公又说笑。”林小平抹了把嘴微微一笑。 “沉默的小伙子,实干的好青年,我敬你一杯。”陈珍拿起一杯酒,唐平看了她一眼,陈珍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能喝。没事。” 关晓珊也端了一碗茶水站了起来,“我不会喝酒,我以茶代酒,先祝咱们如意公司,万事如意,大吉大利,对了,也祝对面这新来的朋友们,以后也能新业开工,大吉大利。” “说的好,这话我们爱听。”石放笑道,“来,大家都举杯,干一碗。” 黑娃和阿桂也站了起来,黑娃笑道:“难得这么热闹,今儿个真是巧了,好几百年没上来这么爽快了,来来来,我也凑个热闹。” 众人听了一愣,阿桂听了赶忙说道:“少爷,是好几百天。” 石放立即接口道:“可不就几百天么。来来来,黑娃,你可是稀客,都别客气,吃吃喝喝的,大家都动起来。” 黑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笑道:“可不是么,这火锅我可是第一次吃,一会真不给你客气,我可得好好吃他一顿。” 说完抄起筷子,到锅里夹了块羊肉片就准备往嘴里塞。 “兄弟,等下。”杨羽劝了一声。 “咋了?”黑娃侧脸看着杨羽。 “得蘸点酱。”杨羽从桌上推过来一个小碟子,里面放了些辣酱和香葱,“蘸点这个,你就知道多爽了。” “哦,好的。”黑娃把拿夹着嘴边的羊肉放到那碟子里蘸了蘸,往嘴里一放,嚼了几口。 嚼到一半,黑娃的眼睛顿时一亮,“这……,这也太香了。”说完对阿桂说道:“阿桂,你也来一块,这味儿,可真香。” “好的,少爷。”阿桂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学着黑娃的样子,把羊肉在碟子里的酱上裹了一圈,往嘴里一塞,刚嚼了几口,眼睛瞪了起来,一手竖起大拇指,说道:“妙,这味道太妙了。肉质又嫩,味道又辣里透着点甜味,几朵葱花又着了香气,真绝了这味道。” 黑娃拿起碗看向唐平:“就顺着这位唐平兄弟的话,大肚能容天下事,眼宽可观万里云,锅小能煮造化物,桌平可放百丈山。” 唐平听了一眼睛一亮,石放却先说道:“好,一碗清酒味正酣,七尺身形意沸燃。今日称心开颜笑,英雄如意踏栏关。”说完意味深长看着黑娃举起手中的酒碗。 黑娃突然想起今晚就要打上天庭的事,眼睛一红,举起了酒碗。 唐平也举起酒说了声:“干。” 众人都正听的起劲,听到这一声“干”,都一一举起碗,都一口干了。 石放放下碗,拿起筷子正要夹菜,一眼瞥见皮少洋喝了酒,在那坐着,却没有动筷子,知他刚才丢了面子,还没把心思放开。 石放倒了杯酒冲他招呼道:“皮兄。” 皮少洋听了,忙起身应道:“别这么叫,石总,什么事?” “别总阿总,没那么多总啊总的,都是虚名,叫我石头。”石放笑道。 “哦,是的,呵呵?”皮少洋尴尬的笑了笑。 郝大厦和钟达标看了他一眼,又把眼光移到锅里,钟达标伸出筷子夹了片生菜放到郝大厦的碗里,见郝大厦还在看着皮少洋,拿胳膊碰了一下郝大厦,小声说道:“吃菜。” 郝大厦这才转过脸来,拿筷子夹起这片生菜塞进嘴里。 “皮兄不必介意,什么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重新开始,请随意,诸位皮兄的兄弟们也不要太在在意,都是来求财的,谁也气不着谁。 皮兄也是正常表现,换了谁也不见得就能比过他去,能站出来挑梁,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又不是打仗,还能有啥个信仰,不过以后跟我们合作,心思就别那么多了,您说是。 都翻了篇了,来,我敬您一杯,以后还有合作,杨羽,你也一起来。” 说完拿手碰了下杨羽。 杨羽正拿着一只螃蟹在啃,听了立即举起碗,对皮少洋说道:“老皮,认识也快两年多了,来,过去的都抹了,从今往后都在酒里,我还得谢谢您,不是您,我还不用跑到这,结果遇见这些老兄弟,我也敬你。” 皮少洋面上一红,人家可是送来的梯子让他下个台,这要不接,以后怎么合作,刚才可是把霍淳投资的底都给交了。 听着石放宽心的话,心里一时激动,举起碗站了起来:“石头朋友,杨羽,二位给我台阶下,谢了,以后,你们看得到我怎么做,别说凭你们的本事,就是没有这一层,我也绝不食言。”说完一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接着又倒了一碗,对着自己带来的人说道:“各位兄弟,今天对不住了,傻子,尤其是你,皮哥我胆小,当时扯了你挡着,你就当我是个屁,一下放了就好了,别计较。我这是谢罪酒,请了。”说完又一仰头喝个干净。 “皮哥,你别,……,没,没事。”郝大厦人实在,也记着这三年来还都得了些皮少洋的关照,见他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口里答应道。 “我还得谢谢您呢,皮总,要不是您要我监视杨哥,我哪有这机会能跟他们一道,这辈子,您可算是我个引路的贵人。来。我也敬您。”伍要发也端起酒对皮少洋说道。 “哪里话,哪里话,这是你跟这几位大哥的缘分,再说要不是你抽了这过墙梯,摆了这龙门阵,我还没机会跟这几位合作,说起来,咱们互为贵人,谁都不欠谁。”皮少洋笑道。 “不对,我还欠你五百块跟踪费,我得还给你。”伍要发固执的说道。 皮少洋一愣,眼皮一动笑道:“那我还欠你介绍费呢,怎么算?” 哈哈哈哈哈,二人这番话逗得众人一阵大笑。 唐平还是不喜欢皮少洋,石放也没叫上他,落得自在,夹了块山药片放到陈珍碗里,陈珍笑了一下,一边的关晓珊看了一眼,转头看向杨羽。 见他正和石放哈哈大笑,关晓珊顺手夹了块萝卜,低头啃了起来。 观澜湾前,顾轻舟放下电话,看了眼张小嘉:“我们过去。” “顾姐,公司怎么了?一下子这么大方热情。”张小嘉握着方向盘问道。 “不清楚,说是为了维护客户关系。”顾轻舟看了眼外面的路况,“走。” “哎,我还挺想他的。”张小嘉说着,发动了车辆,“去哪儿?顾姐。” “麒麟山。”顾轻舟说完把手靠在车窗,看着前方的路。 美克莱为了对奇迹188引起的事故表示歉意,又单独调查了一下石放的个人情况,赠送了石放永久的紫金会员,并且给他的新艇升级了水下雷达系统,这套东西 的价格可是不菲。 但是,顾轻舟和张小嘉的奖金却被扣了,原因是,她作为售后代表,却没有让驾驶员仔细检查奇迹188的声纳系统,导致出了问题,公司决定扣了她的提成,再何况这一笔的保险公司的赔偿金还没拿到。 顾轻舟的弟弟要结婚了,倒没给家里添什么麻烦,就准备在家里结婚。 她这做姐姐的本来答应给父母准备一部分购房款的,让父母住新房,弟弟住老房子。 本来是足够了的,出了件这个事,她的希望彻底泡汤了,弟弟倒不会在意,只是话说出去了,现在又不给,她觉得有点对不起父母亲。 张小嘉的安全测试奖彻底没了,能不能继续做下去都是问题,他倒是想见见石放,他想通过石放这个客户,看能不能去公司说点好话。 “顾姐,你说这石先生能不能帮帮咱们?”张小嘉试探性的问道。 “人家怎么帮,七个人差点没回来,人家没告我们就算天大的面子。 现在是两个破坏情况,一个是系统断电,一个是被人攻击,只能在这上面做点文章,我看倒不太可能。 保险公司现在还在调查,如果是人为破坏,他们可能不赔,这新艇还是公司直接送的。”顾轻舟说道。 “哎,哪那么巧,人家倒是得了艘新艇,我们奖金一扣,啥都没有,开始还说没事,现在呢。”张小嘉抱怨道。 “不说了,先办事。把文件拿去,给他签个字,升级设备得他同意。”顾轻舟说道。 “好。”张小嘉看了眼前方,正好左边前面没车,他打了下方向盘,超过一辆面包车,一路开了过去。 一百五十一章 真龙立当前 麒麟山半山腰的如意楼前,这片空旷的平地上,两张大方桌子拼在一起,二十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的是热火朝天。 上午刚刚闹了一番,这一顿酒足饭饱的,又正时值午后,除了石放、林小平、伍要发三人以外,其他人都微微有些倦意。 石放看了下表,和顾轻舟通话已经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见她过来,也没催她电话,抬眼看了下众人,见黑娃和他的随从阿桂都趴在桌边,把头靠在手臂上,竟然睡着了。 石放一笑,刚才这二位吃得高兴,阿桂不但喝了酒,还起身勺了几勺火锅汤,吹了吹就喝,边喝还边说味道好,整得这黑娃也跟着喝了几口汤。 黑娃喝了汤摇着头连连称赞,还跟杨羽多喝了几口白酒,这会子却醉的直接趴桌上了。 一边的杨羽倒是没醉,用手摸了摸肚子,说道:“这人哪,你说为什么一吃饱就会犯困呢。” “你好吃懒做呗。”关晓珊把一双胳膊架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懒懒的说道。 “食物在消化的过程中,胃部会分泌胃酸来分解身体所需要的元素,分解的过程就是能量交换的过程,这时候人体会自然的释放疲倦的信号,提示你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以供身体进行能量补充。”唐平擦了擦嘴说道。 “呃……。”杨羽有些呆滞的看了眼唐平,对唐平的解释,他先回了声饱嗝,然后“哦……”了一声。 “皮兄,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先回去,记得我们的约定。”石放见皮少洋看了下表,对他说道。 “好的,石总,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皮少洋起身答道。 “你们跟皮兄,一起来的,就一起走,不是我慢客,下午和晚上我都还有事,就不多留诸位了,伍要发,你替我送送皮兄。”石放笑道。 “好嘞,”伍要发没有多喝,因为林小平特意的小声告诉他少喝点,又用眼神瞄了眼另一边的人,毕竟大半桌都是刚认识的,嘴上服软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还真不知道。 伍要发很喜欢这林小平的心思,觉得他不把自己当外人,心里热热的。 “走了,石总。”皮少洋改不了口。 “好的,不送了,记得我们的事。”石放说道。 “记得,过两天我们联系。”皮少洋说道。 “你还不能走!”唐平突然说道。 “哦?”皮少洋一愣,看向唐平。 “还有什么事么?”杨羽都有点犯懵,侧脸看着唐平。 “他就这么走了,一分钱也没带回去,他怎么交差?”唐平一语中的。 石放倒把这层给忘了,看向杨羽。 杨羽被唐平一问,酒醒了大半,挠了挠头说道:“钱我有,不过,我花了一些。” “还剩多少?”唐平问道。 “五十万,呃……”杨羽说完又打了个嗝。 “什么?杨羽,才两个月,你花了一千八百多万?”皮少洋恢复了刚进门的语气,似乎把上午的遭遇都忘了。 林小平侧脸看着他,皮少洋立即换了个脸,苦笑道:“不是,这位小哥,我只是觉得奇怪,没……,没别的意思。” 石放倒没在意,看着杨羽笑了笑,没说话,他在等着杨羽自己告诉他。 关晓珊和陈珍也被杨羽的话惊到,一起侧目看着杨羽,“你这花得也太快了。”陈珍说道。 杨羽左右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都想知道他怎么在两个月内花了近两千万,他拿起桌上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慢慢说道:“还了三百多万债务,给几个朋友借走两百多万,另外买了点股票被套了。” “股票?什么股票。”唐平问道。 “通达股份。”杨羽答道。 “多少买的?”唐平继续问。 “28买了一部分,25又买了一部分,我看了云顶的新闻说,他们有什么新的资金进来整合资源,说是可能会重组。”杨羽说道。 石放听了,忍不住一笑,把脸转了过去。 唐平也没有继续问下去,陈珍低头拿起一张纸巾,看了眼唐平,唐平看了眼石放,正好转过脸来正对着陈珍,陈珍见他嘴角有点酱沫子,抬手替他擦了了擦嘴。 “珍姐,您能别虐我了么?我就坐你们俩旁边,你怎么不给我也擦擦?”关晓珊嘟着嘴说道。 “好哦,呵呵呵。”陈珍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这姑娘实在直白,捂着嘴笑道。 “怎么?我说完了。你们就这态度。”杨羽愣道。 关晓珊听了,立即转头,看向碗里的一只螃蟹壳,那是她亲手掰开的,心里觉得,这杨羽有点像这只螃蟹。因为那篇文章的稿子应该就是李萌萌的手笔,自己又是李萌萌介绍过来的,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杨羽。 “怎么了,一个个的,二愣子是?吃亏的可是我,哼,28元掉到现在15元,我亏了一半,我要是遇见那操盘的,我都想把他煮了。”杨羽愤慨的说道。 “你知道人家是谁么,你动的了他么?”唐平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 “啪”的一声,杨羽气得一拍桌子,带着酒劲骂道:“我管他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饶不了他。” 石放正想笑,黑娃身旁的阿桂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啊……,天王老子来了?”说完左右看了看,一边晃着脑袋说道:“在哪儿呢?啊……?在哪……?” 他却不知道这酒一醉,火锅汤一喝,再加上杨羽这一声叫唤,自己当场就现了原形,露出个大龟壳来,脑袋跟个冬瓜一样大,从头到脚都是深蓝色。 把一边的伍要发吓的大叫一声:“饿滴个亲娘哎”。说完身子向后一仰,如果不是林小平扶了他一把,当场就摔了个脚朝天。 阿桂如梦初醒,却没有在意这一茬,见身边黑娃还在酣睡,伸出爪子推了推黑娃,一边叫道:“王爷,王爷,王爷快醒醒,浩天君回来了,王爷,别睡了。” 石放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桂,心想这下可好,原形都现了,没想到这龙还真带了个龟臣相跟着,可其他的人却不这么想。 唐平和陈珍,杨羽和关晓珊,都一个个半张着嘴看着阿桂,却都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两天又是麒麟又是玄鸟,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这四人都觉得这会说话的乌龟动作有点蠢萌蠢萌的,说起话来鼻音又重,圆圆的脑袋左右晃动着,一张满是皱纹的嘴一开一合的,显得十分搞笑。 关晓珊忍不住笑道:“石总,我就说了,您这里是神话总动员。” 陈珍先是一惊,见着海龟动作腼腆,也跟着笑道:“不对,是神话动物总动员。” 对面的皮少洋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心想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杨羽的钱花得没7剩多少,这只正对着身边的黑娃不停摇晃的大海龟又是个什么东西,心里嘀咕着,这事怎么尽让他摊上了。 他看了看这只会说话的大海龟,又撇了眼石放,见他虽面露尴尬,却不怎么惊讶,心想此人绝非常人,对他可千万不能马虎,答应的事,哪怕没钱都要干下去,对,一定的,这个人,实在深浅莫测,简直就是个神仙。 郝大厦和钟达标正张着大嘴看着这只乌龟,他俩还没喝过瘾,想着还要开几瓶酒,又不太好意思说,没想到对面的老头突然变成了个乌龟,这可比刚才那只什么玄鸟还要更让他们震惊,他们只是没想到还有更震惊他们的事等着他们。 一干人等都看着这大海龟对着黑娃说话,这大海龟见黑娃没醒,对着他的耳朵叫道:“王爷,天王老子浩天君回来了。” 这黑娃忽然一个激灵,猛的抬起头来,“谁……,谁回来了?” 他这一叫不要紧,先是喝多了酒,那羊肉卷和牛肉卷让他一个人吃了大半,都道他是主人的客人,谁也不敢说他,任着他大刀阔斧的吃着,这一会又被这么梦中一惊,居然也现了原形。 两尺长的龙嘴耸了出来,头上连成黑色小山状的龙角朝天隆起,坐着的上身突然变得有近五六米高,他突然觉得身边的人怎么变得那么小小的,一个个跟刚才桌上的小香菇一样,身边的阿桂正抬着头冲自己叫道:“不好,王爷,您现了真身。” 正恍惚间,突然屁股下“卡擦”一声响,这椅子直接碎了,黑娃“咚”的一声坐在地上,椅子断裂的一只腿形成了一个斜刺,黑娃这么一坐,直接插在他的屁股上,疼得这龙“哦哟哟哟哟哟”的立起身子。 这龙抬起龙爪子向后一摸,半截椅子腿正插在他屁股边上,一爪拔了出来,仔细看了看,他有些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对着下面的人怒吼道:“什么人,胆敢暗算我?” 就连石放也被这龙的身形和这声怒吼给吓到了,众人一个个呆呆的看着这龙,见他拿着半截桌腿,全都张着嘴巴。 众人与其说被吓到,倒不如说是被这龙的身形给惊到了。 一阵狂风吹过,天空里起了阵乌云,几道闪电划过,一阵雨下了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桌子上,砸的这这些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席面上却没有一个人躲开,一个个坐着的坐着,站着的站着,都抬头看着这条龙。 皮少洋小的时候,跟着外婆进过龙王庙里烧过香,这龙的样子简直跟那庙里供的龙王一模一样。 看了一会,皮少洋“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放声哭道:“龙王爷显灵了,龙王爷显灵了。”说完双手趴地,拜头就磕,一连磕了九个头。 接着他直起上半身对着黑娃连哭带叫道:“外婆……,我见着龙王爷了,外婆……,洋洋我见着龙王爷了……外婆……,洋洋见着龙王爷了……” 跟着他来的郝大厦和钟达标这十个人也都跪了下来,一个个看着黑娃的真身叫道:“龙王爷显灵了,龙王爷保佑啊,保佑阿……”说完也不住的磕起头来…… 在座的其他人却没有动,一个个都看着这条青黑色的龙,发着呆…… 一百五十二章 心平结善果 一阵电闪雷鸣过后,雨水停了,乌云也散了,太阳挤开了一片小黑云,又钻了出来,阳光照射在桌面星星点点的水珠上,闪亮闪亮的。 上方的一片乌云似乎有些不爽,它可能是觉得这阵疾风骤雨还没彻底尽兴,没让它威风威风就立马放晴。 被风吹散前,它赌气般的甩下最后一坨雨水,“哚”的一声,正砸在黑娃的脑瓜子上,顺着那马般的龙脸流了下来。 黑娃左右张望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视线比喝酒之前要高了许多,低头见这七八个人正抬头看着自己,有十来个人还跪在地上,冲自己磕着头。 看了看身边的阿桂,见他也晃着深蓝色的光脑瓜子看着自己,这才明白自己现了芦花,显了真身。 那衣服鞋子本就是愿力所化,这真龙一现,所化之物立即烟消云散,正光溜溜的赤身子盘坐在桌边。 黑娃一眼瞥见左边还有两个姑娘正盯着自己,脸上一阵发烫,赶忙扔了爪里捻着的半根木椅子腿,两只爪子交叉抱在肚子前,遮挡住光溜溜的肚皮,脑袋一缩,嘴巴一咧,看着左边的陈珍和关晓珊,“嘿嘿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笑完转过头对着身旁发愣的石放看了看,头还点了点,“嘿嘿嘿”的干笑了几声,转脸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一个人,把嘴一张“呵呵呵呵呵”的又傻笑了几声。 阿桂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也现了真身,所谓真人不露像,露像不真人。 倒不是说故意要躲着什么,只是修道之人,切忌俗务缠身。自古就有话,叫做“”修仙炼道前程终”,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你都要成仙了,还贪恋这些红尘中的东西干嘛,上天不就得了。黑娃和阿桂虽说是来会石放有要事,但吃了人间的东西,受了水火,这法力就破了。 阿桂左右看了看,只得两只龟爪子搭在桌上,跟着黑娃一起陪着傻笑,这老乌龟不住的对着众人点头道:“对不住了,各位,嘿嘿嘿,对不住对不住,嘿嘿嘿。” 黑娃看着石放,低头把嘴伸了过来,低声道:“我先回,晚上老地方碰。” 黑娃以为他声音很低,其实在座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边的阿桂还在跟众人点着头,黑娃抬爪拍了下他,说了声:“走”,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捻着阿桂的龟壳,把他拎了起来,腾空一闪,龙头向空中一昂,龙身翻了圈,尾巴一摆,不见了,一众人等都看着天空,发了一阵呆。 “龙王爷走了,龙王爷,保佑啊。”皮少洋叫道,接着又对着黑娃和阿桂消失的地方摆了三拜。 “石头,你的朋友,可都是个个不凡哪。”唐平拍了拍石放笑道,这些情况,他不知道如何跟组织汇报,几次送回去研究的视频里,居然没有石放的身影,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啊……,哦,呵呵呵,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是条龙。”石放正看着天空出神,被唐平一拍,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大……,大哥,您跟龙都交上了朋友?” 伍要发说道。 “呵呵,这算什么,主公的朋友多了去了。”林小平在一边说道,他似乎显得很平静,这龙刚才一变身,他就认出了它。 第一次见这龙,还是在石放家里旁,当时他就在一边的小灌木丛里。 把所有的事情串起来想,林小平越发觉得任事卜要自己到石放身边帮忙,目的很不简单。 “石头,你可瞒了我们很多事啊,你们今晚要干嘛。”杨羽问道。 “哦,一点小事。”石放笑道。 “哦,小事?”杨羽白了他一眼,“嗯,对对,你那都是小事,比如中个百亿大奖,再治疗下麒麟,救助下玄鸟,没事有条龙来陪你吃火锅,小事小事。” 杨羽说完看了眼唐平,拿手指着石放说道:“他都是小事,那我们来谈谈大事。” “什么大事?”唐平问道。 “他呀?”杨羽指着皮少洋说道。 “哦,对了,刚说哪了。”唐平问道。 “他没有带钱回去,不好交差啊。”杨羽说道。 没等杨羽说话,跪在地上的皮少洋说道:“不用了,杨羽,我有钱。” “哦?”石放听到一愣。 “怎么搞?”杨羽问道。 “石兄,唐兄,杨兄,今天来这里,真是我皮少洋福气。”皮少洋起身说道,身旁的众人也都起了身。 “哦,这话怎么讲?”石放见刚才黑娃现了真身的时候,这皮少洋情绪有些失控,心知定有缘故,遂问道。 皮少洋上前两步,靠近了桌面说道:“不瞒诸位,我打小的时候,体弱多病,外婆抱着我算过命,说我这人八字伤官身又偏弱,五行缺了一重水,还说我一生没有正财,只能捞偏门发家。” “哦,是不是看过八字?”陈珍搭腔问道。 “是的。”皮少洋说道,“我外婆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带我去家那边的龙王庙里烧香,说是水龙补水,命长一尾。” “一尾是啥意思?”关晓珊也好奇的道。 “就是一岁的意思。”皮少洋答道。 “哦……。”关晓珊眨了眨眼。 “有一次也是去那里烧香,外婆和我在那龙王庙里却遇见个道人,这道人穿的邋邋遢遢的,总在庙门口坐着,外婆见他虽然穿的破烂,可却看着很精神。 外婆每次都会塞些钱给他,那道士却不要钱,只说要吃烧饼,可那哪里有烧饼卖。外婆却放在了心上,再次去庙里之前特意带上几个烧饼,专门给那道士留的。 可是到了庙里,他却不吃那烧饼,指着外婆身边的我说道:叫这娃娃的娘亲自给我做烧饼吃,还要连吃六十天。” “哦,这要求也太过分了?”杨羽说道。 “可不是么,我娘也这么说的。”皮少洋说道。 “后来呢,你娘做了么?”唐平问道。 皮少洋正要回答,石放在一边说道:“老皮,坐着说,没事?”一干人等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刚见了真龙,现在又都被皮少洋的故事给吸引了,正一个个聚精会神的听着。 皮少洋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兄弟们,都坐,不着急走,我站会儿。” 郝大厦和钟达标一群人上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都看着皮少洋等着他的下文。 皮少洋继续说道:“我外婆毕竟是过来人,对我娘说,有句古话,叫做: 疯僧怪道话最刁, 蓬头垢面莫轻瞧。 赠人一碗青稞面, 心平方可结善桥。” 伍要发翻了翻眼睛,问道:“这话啥意思。” “意思就是,这种人不要小看了人家,送点吃的给他们,但不要心里存着一个求回报的心,也不能觉得自己做了件善事,要把这事就当一件很平常的事,不要做了点好事就四处宣扬,只有这样才可以结上个善缘的桥梁。”唐平解释道。 石放看了一笑,对皮少洋说道:“继续。” 皮少洋一笑,说道:“唐兄弟说的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外婆还说,既然那道人指着我要我娘做,那自然肯定对我有好处。 我娘听了,这才来了劲,为了我,她就连着做了六十天的烧饼,每次都做了十个,让我外婆带给那道人吃。 那道人也奇怪,拿了烧饼就吃,吃了也不说谢谢,只冲我外婆笑了笑,拍拍屁股就走。 吃到第五十九天,那道人对我外婆说说,明天就是最后一次了,明天记得带上那娃娃来。 第二天,也正好是十五,我外婆就带上了我,那道士早在那龙王庙门口了,我外婆带着我上去,像往常一样递上十个烧饼。 这道人接了过去,这道人连吃了五个烧饼,吃到第六个,却不吃了,挨个把剩下的烧饼咬了咬,全扔地上了。 我外婆一愣,我当时小,吓得躲到外婆身后不敢看那道人。外婆说,怎么了老仙长。 那道人说,你这面不是细面是粗面,遇道心不真,有缘也无份。说完掉头就走。我外婆马上陪着不是,连连道歉。 那道人走了一半,又回了头,对我外婆说,算了,天地尚且不全,我也不可苛责于你,见你为这孩子用心,总算我与他有缘。 说完突然绕到我身后,拿手拍了拍我的屁股,又捏了捏我的肩膀,口里不知道念得什么,只记得最后一句是:遇龙水成真。 又对我外婆说,说我要多行南方,一生可在黑白之间讨生活,保我无忧无虑,只可惜命身太弱,如果不改,到了中年以后,得有个大关,不然我小命难保。 还说我见:偏火妄养身,见龙方转正。 我后来这么多年做什么都做不成,只能做点偏门,还真得来了财,而且我还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病。 今天能够托诸位的福气,见了真正的龙王爷,特别谢谢这位石总。 我可算了件大事,一时想起我外婆来,所以刚才……,刚才有些激动,诸位,不好意思了。” 说完,皮少洋眼睛一红,低头擦了擦眼睛,皮少洋又抬起头说道:“我现在相信我外婆说的了,杨羽的钱,我回去卖房子卖古董,给他垫上,那霍淳公司,我一定帮你们搞定,这些钱,就当是这么些年的赎罪,我不要了。” 皮少洋这番话一出口,众人听了都为之一动。 一百五十三章 自证忆流年 杨羽拿起桌上一碗啤酒和雨水混成的液体,也没管那么多讲究,一口喝了下去,喝完把酒往桌上一放,对皮少洋说道:“老皮啊。” “嗯。”皮少洋看着杨羽。 “这样,我明把股票卖了,给你垫上。你凑齐了,把钱还过去。卖了房子你住哪?一千八百万,哪有那么多?”杨羽说道。 “杨羽,不是我故意卖人情。一是我真的不缺这点,我拿的出,我还有两套房,没事。 二是不管怎样,我皮少洋从今往后就是诸位的朋友,我不拿出点诚意,往后怎么打交道,再说,总是要跟霍淳公司干上,到时候他们的钱我们不一样赚回来么,你别跟我争,今天在这么多兄弟面前,我丢了回脸,你得让我挣回来。”皮少洋诚恳地说道。 这话倒真让杨羽不好驳,正要发话。石放站了起来,笑道:“呵呵,这样也好,既然皮兄有这个心意,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认你这朋友。” 唐平听了皮少洋的故事,不免有些触动,对皮少洋也不再那么讨厌,心想每个人都不是很容易,不管是栋梁还是蛀虫,不管是富裕还是贫穷,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有的说出来,有的没有说出来。 有的动人,有的喜悦,有的残酷,有的悲伤,有的幸福的,有的麻木。 唐平想说几句,一个声音抢了他的先。 “这不对啊皮总。” 唐平一看,是伍要发,正瞪着眼睛看着皮少洋。 “怎么了,兄弟?”皮少洋一愣,“哪里不对?” “你娘每天都做了十个烧饼,最后一天去,是你外婆带的,也还是十个烧饼,怎么那老道吃了五个就说是粗面,不是细面呢? 再说,前面五十饼都是细面做的,这后面十个么,要不就都用粗面,要不就都用细面,难不成你娘同时发了两种面,每样做了五个?”伍要发摸着鼻子,看着桌面煞有介事的问道。 这个问题众人刚才都一听而过,没有放在心上,却被这伍要发问了出来,石放知他心细,也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心里又觉得皮少洋没有必要编这个故事,是不是记错了。 “哦,是这样的,给那老道做的烧饼,我娘都是用的细面,可第五十九天头上,还细面不够了,我娘就去街上买。 偏偏那天面粉铺子的细面都卖光了,她就回了家里,用自己剩下的粗面,做了最后五个烧饼,她可能觉得没关系,都是面么,可谁知就犯了老道的忌讳。”皮少洋摇了摇头说道。 林小平一直没开口,听到这里,不觉有些动容,开口说了个字:“命” “哎……,就是命。”伍要发摇了摇头,颇为感慨的叹道:“我说皮总,要是你娘当时买到了细面,做足了六十个细面烧饼,你的命运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这位小兄弟说的对,可不都是命么,可现在不挺好么。”皮少洋对伍要发说完把脸转向石放:“石兄,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回去准备下,今天对我们,可算得上是人生一大转折,你们等我消息,我会随时跟你们联系。你们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那就辛苦了,我不多留你,跟你兄弟一起回去。”石放笑道。 “老皮,等你消息,用的上咱们的地方,你也别客气,尽管说。”杨羽也说道。 “好,那我们先走了。”皮少洋转身对他的带来人说道:“走,弟兄们,今天对我们都不简单,回去我跟大家自有交代,这趟大家都不会白跑,少不了你们的,走。” 说完皮少洋冲石放点了下头:“我走了,各位。” “慢走,不送。”石放一笑。 “注意安全。”唐平起身送上了一句叮嘱。 “嗯。”皮少洋答应了一声,朝大门走去,身后跟着四名带来的人。 “悠着点啊,老皮。”杨羽冲皮少洋的背影说道。 “放心。”皮少洋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头。 郝大厦看着皮少洋的背影,刚想跟上,却被钟达标一把拉住,郝大厦一愣,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钟达标,身旁还有四个他们带来的人。 “你还回去干嘛。”钟达标说道。 “那去哪?”郝大厦问道。 钟达标对石放说道:“大哥,我们哥俩虽说没什么很大本事,但是真想跟着您干,你看你这是不是缺几个看门的,兴许倒时您盖楼用得上咱们。” 石放听了一愣,看了看唐平,没等石放回答,一边的伍要发却不乐意了,他抢先说道:“你们想的到美,这大门有我看着就行了,咱们可是如意集团,哪能这么随便招人,这得考核知道么? 还盖楼,有施工经验么,看门是这么容易看门的么?我跟你们说……,哎哎哎,……” 还没说完,他就被林小平拎了起来,离地面足足一寸多,“小平你干嘛?放我下来。”伍要发叫道。 “这话是你回答的么?”林小平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伍要发顿时觉得自己嘴快,立即说道:“嗯嗯嗯,不好意思,我不说了。” “伍要发,你不也是今天来的么?这才一会,你还官僚做派都出来了,咱们现在可正在整治不正之风,拒绝一切官僚习气,懂不懂啊?”唐平看着伍要发打趣道。 “放他下来。”石放说道。 林小平放下了伍要发,石放笑道:“你呀,人精人灵,嘴快心明,就是小心思太多了,你不改了这毛病,早晚吃亏。” “您,您说的是。”伍要发一脸通红的说道。 “伍要发,以后可别这样了,我们这可不兴那一套,这公司是大家的,石先生和唐总都说过,大家都团结些,不要拿腔拿调,待人待事都要以礼为先,不要拿着眼镜看人,谁跟谁不都一样,刚换了身份就作兴作沫的,这样可不好。” 陈珍正色道,她很讨厌这种事情,尤其是老员工摆资格欺负新人的职员,何况对方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人家只是问问,行不行有石先生和唐总在,这就像是个应聘一样,你那什么态度,对人家这样。”陈珍说完,又对郝大厦和钟达标温和的解释道:“不好意思,二位别计较,他也不是恶意。” “没事没事。”钟达标看着陈珍,陪着笑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二位,我嘴快,心眼有点小,怕你们来抢了我的饭碗,我是瞧您二位都比我能耐,心里有些嫉妒,别介意啊二位,对不起,对不起,千万别介意。”伍要发陪着笑对这郝钟二人说道,这家伙转弯到快。 “没有关系,我只是问问。是我们多想了,石大哥,我们还是先回。”钟达标笑道。 “伍要发,你可千万别老耍小聪明,这毛病不好。”关晓珊也在一边说道。 “是是是。”伍要发一脸堆笑的答道。 “钟达标。”石放叫着钟达标的名字。 “嗯。”钟达标应道。 “你说的事我记下了,兄弟,你们也别急,你们先跟着皮总回去,经过今天这事,他现在也不一样了,你得给人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个机会,谁能是个完人,他刚不说了么,不会让你们白跑。 我现在留了你们,皮总还得跟我合作,那我不是扫了他面子么?何况,我相信皮总这次一定会言而有信。 咱待人也不能太挑刺儿,出了一点错,就一棍子把人打死,你们就不可以给他个重新做兄弟的机会么? 况且,他本来就跟我们合作,你们帮他不就是在帮我么,要到我这,以后还不有的是机会,就看你们怎么表现了,你们说是不?”石放看着二人说道。 郝大厦和钟达标互相看了一眼,郝大厦对石放道:“石大哥说的是,走二彪。” 钟达标被说的脸一红,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没让他们没面子,又留了后路给他们走,心里十分受用,冲石放一笑,“好的,明白了,那我们先走了,谢谢您的火锅,今天的事够我们兄弟说上一年了。” “呵呵呵,去。”石放笑道。 “那,我们帮您把这收拾收拾。”郝大厦说道。 杨羽一看,说道:“也好。”他正懒得动手收拾。 说着这六个人就动起手来,收东西的收东西,搬椅子的搬椅子,郝大厦又把桌上的一些东西拿个大袋子一套,扔到了门口垃圾堆。 钟达标不知哪里找来块抹布,把桌子擦了个干净干净,石放这票人倒没怎么动手,一会儿的工夫,这小院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清爽。 “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大哥,咱们走了。”干完了活,郝大厦和钟达标走过来,一人一句的说道。 “辛苦,我就不送了。”石放拱了拱手。 “不客气,走了啊。” 二人带着所谓施工队的人走了,皮少洋的车还在门口等着他们。 唐平对身边的陈珍说道:“你和小关先上去休息,我们说会话。” 陈珍呡了呡嘴,看了眼石放,点了点头,关晓珊听了嘴巴一嘟,叹道:“哎,一席风流,但看根由,却是机密,莫要推究,走,珍姐,咱们上楼换衣服喝茶去,一身都湿透了。” 杨羽一笑,“你呀,不懂的事别瞎比喻。” “哼,你自己也不懂,屁股还乱拱。没事爱扑街,胡闹带瞎蒙。”说完关晓珊挽着陈珍的手拉着她向楼梯走去。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杨羽指着关晓珊的背影说道? “那我……,我先上去了。”陈珍被关晓珊拉着,一边回头对唐平说道。 唐平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大哥,我和林哥要不要去一楼房间里坐会。”伍要发识趣的说道。 “不用。”石放说道。 “那就说。”唐平看着,一双眼睛充满了疑问。 “今晚我有事。”石放道。 “什么事?”唐平问道。 “上天去。”石放看了眼唐平,抬头看了眼天空,平静的说道。 “上天?”杨羽张大了嘴问道。 “嗯,帮那条龙。”石放低下头笑道。 “你怎么认识的?”唐平问道。 “其实你和杨羽,他都见过。”石放笑道。 “见过我们?”杨羽咽了口唾沫说道。 石放笑道:“还记不记得,那天抓完了沙霸,我跟你们说,我在那小红河边,看见了龙。” 唐平的眼睛一眯,慢慢又瞪大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想起来了,你说过,说当时在河堤那看到了龙,难道就是刚才那位?” “就是它。”石放一笑。 “这……,这怎么可能。”杨羽在一边惊道。 “这样说起来,我就信了,一切也都合理了。”唐平叹道。 “那晚,我们在海上,如果不是他带来的那只老龟坨着我们的艇,只怕你我都喂了鱼了。”石放说道。 唐平听了,向山边走了两步,双手合十,朝着大海拜了一下。 “怎么了,你从不这样的。”石放微微一笑。 “我现在开始这样了。”唐平看着大海轻声说道。 “嗯,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对么?”石放也看着海说道。 “我还不能这样回答你。”唐平说道。 石放一笑,抬手把那顶帽子摘了下来拧了拧水,又擦了擦脸。 “你头上怎么了?”杨羽看着石放头上那朵蘑菇,眼睛一愣,问道。 伍要发见了想笑,却忍住了,没有开口,唐平听了,也是一愣,转脸看着石放,却“噗嗤”一笑,“你这是怎么了”。 林小平见了,却大吃一惊,盯着着石放的头顶慢慢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石放头上的蘑菇,神情似乎很紧张。 “怎么了,小平。不就是蘑菇么,一个月后就会好。”石放满不在乎的说道,只有他知道这是那罐子的恶作剧,让他一个月头上顶着这蘑菇。 “不,主公,我见过这个?”林小平说道。 “哦……,你见过?”石放也是一愣,难道这头上长的蘑菇还有同款的么,他接着问道:“在哪儿见过?” “在……,在总坛。”林小平看着石放头上这朵蘑菇,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慌。 一百五十四章 山台显神通 “你在总坛见过?”看着林小平惊恐的眼神,石放问道。 “嗯。”林小平道。 “一模一样?”石放问道。 “每三年,到总坛祭奠的时候,我就见过。”林小平说道。 “总坛?什么总坛”杨羽问道。 “你别打岔,让他说下去。”唐平对杨羽说道。 “总坛在哪里?”石放问道。 “总坛不是一个地方。”林小平看了看身边的几人,又对石放说道。 “那是什么?”石放问。 “长老们聚集的地方,就是总坛,每三年聚会一次,上一次,是在香港。”林小平说完看了眼一边的伍要发,他虽然听着,但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石放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蘑菇,好像比开始小了点,唐平凑近了一看,这东西是白色的,一根主干连着石放的头顶,根部连接在头皮上,向上穿过头发竖了起来,上端是个张开的菌状物,颇像一把小雨伞。 “这东西什么时候出来的?”唐平一边看着这把小白伞一边问道。 “你在总坛哪里看到的?”石放没有回答唐平的问题,眼睛看着林小平问道。 “在瓜神像上,我看到过,和主公这朵一模一样,只是瓜神像上那一朵,是黑色的。”林小平说道。 难道有两个神通如意罐?石放突然想起黑娃说的罐子被人下毒的事,觉得要赶紧回去一趟。 石放拍了下林小平的肩膀,笑道:“不碍事,我这个一个月就消了。” “主公。你没事。”林小平显得很担心,如果瓜神像上的蘑菇和石放头上的蘑菇,除了颜色不一样以外,大小和形状完全一样,那这个石放……,难道……?他不敢再往下多想,他又想起那个梦来,那朵怪异的花和这蘑菇有什么关联么。 “唐平,我要回去一趟。”石放说道。 “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唐平道。 “呵呵,”石放苦笑了一下,“好。这事也不复杂。” “你说。”杨羽看着石放。 “天上变了。”看了看二人,石放说道。 “怎么个变的?”唐平说道。 “有个叫弥罗天的,攻下了天庭,把现任管事的浩天帝给打跑了,我得去帮那条龙。” 杨羽晃了晃脑袋,看了眼唐平,见他正静静的看着石放,等着他的答案。 如果黑娃和阿桂没有现身,他们也没有见过石放手心那个红色的痣化出来的刀,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石放说的话,可现在不一样,他现在就是说地球是方的,这里也不会有人怀疑。 “嗯,这个我们信,你的中奖号码,不会也是那条龙告诉你的?”唐平问道。 “那个不是,那是另一方。”石放答道。 “哪一方?”唐平追问道。 “你身上没东西?”石放问道。 “没有。”唐平答道。 “有也没用,你的信息送不出去。”石放笑道。 “我知道,所以干脆不带了。”唐平也笑道。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杨羽在一边听得莫名其妙,问道。 “没什么,以后你慢慢会知道。杨羽,你来了,就在这多待会,等我处理了今晚的事再说。”石放说道。 “你当你是去菜场买根萝卜回来,还处理完了就回来,你知不知道山中方一日,地上已千年,何况你还上上,上天”杨羽鼓着眼睛说道,语速太快,都显得有点结巴,“再说,你就算真是上天开打,你怎么上去?坐火箭么?哪家敢发射你?” “杨哥,你没见那条龙么?石大哥可以骑那条龙上去啊。”伍要发说道。 “上去,有氧气么,呼吸怎么解决?那还不得背个氧气罩。”杨羽冲伍要发说道。 “杨羽,他去的天上,难道非要真的在天上么?”唐平转脸对杨羽说道。 “那在哪?”杨羽摸了摸耳朵上的水,问道。 “空间是可以折叠的,不同维度的空间,可以处在同一个圆里。他能去,就能回来,至于时间,那是个假象,它取决于观察者的视角。”唐平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他一晚上就能回来。”杨羽听了一愣。 “那罐子回来了?是么?”唐平没有回答杨羽,转向石放问道。 “……”,石放一笑,没有回答。 “什么?什么罐子?”杨羽说道。 “那天你不是装包里拿走了么,我哪知道?”石放笑道。 唐平脸上一红,抬手擦了擦头发上落下来的水珠,“对不起,那是我的工作。” “嗯,你的工作也包含带走那个东西,也不问问我。”石放看着唐平,见他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一步说道:“算了,你也是为我好。” “你偷了他东西?”杨羽看着唐平。 林小平和伍要发也都看着唐平,虽然没完全听明白他们说什么,但至少知道唐平拿了石放的东西,而且没有打招呼。 “不是偷,是拿去研究。”唐平立即解释道,“我们当时觉得,那个放在你这里不安全。可现在看来,那个行为很多余。” “研究,什么东西?给谁研究?你们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杨羽摸了摸脑门说道。 “你们聊会,都告诉他,没什么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得走了,今晚很重要,你们等我回来,我得回去一趟。”石放说道。 “主公,我也去。”林小平紧张的说道。 石放看了看林小平,手指了指这栋楼,“这里有我三个朋友,还有两位女士,伍要发和我被人下了幻境,虽然赢了,可毕竟还是中了招,你的任务是保护他们,保护好他们就是保护好了我,你责任重大。” 这话说的林小平没有话说。 “喂,石头,你跟那龙说说,把我们都捎上,怎么样,就当旅个游嘛,啊。”杨羽说道。 “嗯,你胆子果然够大,不过这事不能带上你,你也去不了,这事只能我跟那龙去。”石放道。 “哎,太空旅游啊,可惜了了。”杨羽叹了口气,好像他真的想上天一样。 “伍要发。”石放转脸叫了声伍要发的名字。 “在,石大哥。”伍要发忙答道。 “跟着我怕么?”石放问道。 “不怕,就怕你不让我跟着。”伍要发挺直了身子说道。 “好,你和小平多配合,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听唐平的。”说完对杨羽说道:“杨羽,你这几天就在这,我大概两三天就回来。皮少洋会和你联系,那个事等他消息,没那么快,我就上去玩玩,没事。” “玩玩?”杨羽看着唐平,一脸无奈的说道:“他说他去玩玩。” “那你能怎样,你能让他不去?”唐平对杨羽问道。 “这……”这问题问得杨羽无话可说。 “唐平,这几天,我这都你管着。”石放对唐平说道。 “你确定你有把握么?”唐平还是不放心,这事,换了谁也不放心,龙现身可以理解,石头上天,他还是有些不信。 正说着,空中突然一声雷鸣,一个声音响起:“蠢货一个,不自量力。” 地上五人一听,抬头看向天空,一片黑云正迅速从上方天空里显了出来,团成了一个环形,中间暗灰色的云中探出一只巨大的黑色怪手,从云层里伸向地面。 “哈哈哈哈哈,来的正好,拿你试刀。”,石放突然一伸手,冲唐平晃了晃,“兄弟,今天,我就让你们彻底放个心。”说完围着地上转了个圈,双脚猛得一蹬,空中翻了几个筋斗,这石放竟然又飞了起来。 地上四人一起抬头看向空中,这石放在空中绕了一圈,直奔麒麟山上方这个黑手而去,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点。 那小点绕着麒麟山飞了一圈,慢慢变大,等四人看清楚了石放的身形,他已转回到四人头顶上方,停在空中转了个圈,把手一伸,一根红色棍子变了出来,棍子的一头变成了一把刀。 石放提刀立在半空中,朝那黑手说了声:“破。” 说完提刀就劈,这刀红光一闪,一道红光划向那只黑手,那黑手伸手握住了红光,黑云里传出一阵冷笑:“哼哼哼,这点子功底,还想乘龙上天去造反,我看你再炼上个……” “呵呵呵,你笑之前最后好想想清楚,来摸我底,手给我留下。”石放看着那黑手握住了红光,大笑道。 黑云里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二楼的陈珍和关晓珊早跑了出来,正看着眼前这一幕。 空中的黑手变得赤红赤红,立即缩回了黑云里,一个声音惊恐的说道:“混元大日功?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娘家的祖宗,回去告诉那弥罗天,给老子等着,你再不走我收了你这东西的元神当饭吃,滚蛋。”石放在半空骂道。 空中不再有声音传来,黑云迅速向中心收拢,很快卷缩成一个很小的黑点,慢慢消失了。 石放将刀缩回了掌心,缓缓从空中落下,走到唐平面前,笑了笑:“放心了?” 杨羽瞪着眼睛,喉咙上下蠕动了一番:“他放不放心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放心了。” 唐平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着石放说道:“这应该不光是那个罐子的作用?” 石放没有回答,看了眼林小平,冲他一招手,笑道:“小平,你过来。” 林小平眼神有些呆滞,用手揉了揉眼睛,走了过去,石放一抬手,那手变得通红,他伸出食指朝林小平的眉心点去,林小平双眼一闭。 石放的手指碰到林小平眉心的时候,整他个人一阵颤动,一点金黄色的光芒从石放的手指向林小平的眉心渗了进去,林小平停止了颤动。 石放放下了手,林小平睁开了眼睛,见石放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林小平立即拱手道:“主公……” “你底子本就很好,我走了,你一个人守着他们,怕你的本事不够用,刚才传了你一部分功力,足够你对付些人了。”石放笑道。 这一幕下来,一边的伍要发眼睛都直了,看着二人发着呆,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楼上的关晓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陈珍,见她正看着楼下,一言不发,身子向陈珍靠紧了些,手扶着陈珍的胳膊,头靠在陈珍的肩膀上,口里喃喃的说道:“我才来两天,就这么多奇遇,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从惊叹,到习惯。”陈珍也把头朝关晓珊一靠,叹了口气,“也就一步之遥。” 一百五十五章 心海阔天空 “石头。”唐平看着石放,显得很平静。 “嗯。”石放应道? “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 “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嗯。”石放把眼光看向杨羽。 杨羽一笑,耸了耸肩膀,“多闻不如一专,闲话请君免谈,我去喝茶,瞧我这一身湿的,伍要发,走,咱哥俩喝茶去。” 伍要发忙应道:“好嘞,我烧水去。” 林小平没有反应,只看着石放,石放冲他笑了笑,“小平,你也去休息会。” “是。”林小平应道,转身向一楼的会客室走去,他觉得身子一下子变轻了很多,多走了几步,就一下子追上了杨羽和伍要发,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杨羽和伍要发惊讶的眼神。 林小平冲他们笑了下,点了下头,走的太急,一下子没收住,等他把脸转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边,“咚”的一声,林小平直接撞在了门上。 那门本就是扇上了年纪的门,铰链都有点松动了,这一撞,有几个铰链都被震落下来,接着整扇门垮了下来,由于林小平撞的是门的中 间部位,门头窗户背面一只松动的拴子掉了下来,抵住了门头,这门只得向前倒了下来。 “小心。”杨羽和伍要发在林小平身后同时叫道。 “哐啷”一声,这门的正面终究还是砸在了林小平头上,门板上半部分被撞出一个窟窿,像个画框一样套在林小平的脖子上。 林小平双手从中间捏着门板往两边一挣,“啪啦”一声,整扇门都被他扯开了,林小平将碎片往地上一扔,看了看自己,又拿手摸了摸头顶,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感觉脑袋像被什么摸了一下一样。 杨羽和伍要发互相看了一眼。 “牛。”杨羽冲林小平竖起大拇指道。 “混元大日功,果然威力无穷,林哥,你得教我几招。”伍要发笑道。 “我可能还没适应,主公刚传了点功力给我。”林小平看了自己的双手,发现两只手的掌心红红的,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喂,林老弟,我们换套衣服,边喝茶边适应。”杨羽笑道。 “呵,不好意思,刚才走快了,没收住,一时还没习惯。”林小平尴尬的笑了笑。 “要一天的时间,你慢慢会适应。”石放在树下高声说道。 “好的,主公。”林小平冲石放笑道。 看着林小平三人一起换衣服去了,石放正准备把脸转向唐平,一眼瞥见陈珍和关晓珊她们俩站在二楼发着怔,冲她们挥了挥手叫道:“我们聊会。” “换了衣服在聊,身上都是水,吹了风,容易感冒。”陈珍看着唐平叫道。 “没事,一会就好。”唐平应道,冲陈珍挥了下手。 楼上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悻悻的进了房间。 “问。”石放看着唐平。 “你这些身体功能,你打算怎么用?”唐平一身也湿透了,用手抹了把脸。 “用得上的时候就用,用不上的时候就歇着,不就这样。”石放还是有些大大咧咧。 “如果有一天,你控制不住呢?”唐平问道。 “你的意思是……?”石放反问道。 “这种能力,堪称毁天灭地。如果你用它来做些其他的破坏呢?”唐平继续问道。 “你对我不放心?” “谁都会不放心,你今天在这麒麟山略显神通,难保不会在其他地点其他时间用出来。”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你可能会膨胀,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有了这种本事,你难免为所欲为,到那时,我们怎么办,我们要怎么跟你相处?”唐平看着石放,眼睛里充满疑问。 “你,不相信我的为人么?”石放盯着唐平的眼睛。 “我相信你很容易,可别人呢?比如丹本基金背后的人,比如观察者。” “会怎样?”石放问道。 “比如一个人,他很厉害,刚开始,人们并不知道他很厉害,可是因为一些事件,他展示了他的力量。于是人们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很有价值。 于是,就会有人来拉拢他,各方势力都在争取他的加入。”唐平说道。 “这时,他最好做个选择,要加入其中一方,否则,所有势力都会认为这个人如此厉害,又不愿跟其他组织合作,那么,他到底有什么居心?对么。”石放接口道。 “是的,何况他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其他组织看他既然不合作,那么只能……”唐平收住了话头。 “灭了他。”石放轻轻一笑。 “看来,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唐平嘴角一笑。 石放看了看麒麟山东边的山头,山头微微翘起,山头下的两道山坡一直向下延伸到海里。 阳光照在山头上,那道被喻为麒麟嘴的裂缝中,一道光闪了一下。 “这种情况,又很多有利的选项。”石放说道。 “我想听听,他会怎么选择。”唐平说道? “第一,选一个最强者合作,吃掉其他的势力,这样比较快,但最终分不到什么东西,而且没有支配权。 第二,选择很多弱者合作,吃掉最厉害的强者,这样你得跟大家一起分强者剩下的东西。 第三,既和最强者合作,同时暗中支持第二强者对抗最强者,从中渔翁得利。这样,最后是两拨人分东西。 第四,选择第二强大的合作,攻击最强者,扶持弱者,这样要和三方面的人分东西。 第五,自己成为最强者,把所有的势力都吃掉。 第六,为了实现第五个选择的目的,可以重复使用第一致第四个选择,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他的选项。”石放说完,看着唐平。 “我建议你,直接跟我们合作。”唐平说道。 “嗯,这个问题不是我考虑的,是你们考虑的,我只想悠闲悠闲。”石放道。 “呵呵呵,天下风云不定,四海尚未升平,今晚大闹天宫,你如何悠闲小憩。”唐平笑道。 “呵呵呵,闲暇翻云覆雨,打趣上天入地,明朝对月高歌,我自然称心如意。”石放笑道。 唐平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你怎么总是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 “唐平。”石放眨了眨眼,看着唐平笑道。 “嗯,你说。”唐平头微微一抬道。 “你想不想成家?”石放问道。 “什么?”唐平有点觉得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石放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成个家。” “成家?” “对。” “然后呢?” “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在做梦,你觉得,真的会如他们所愿么?”石放问道。 “梦想是需要我们共同努力的。”唐平说道,一束阳光穿过树叶,照在唐平的脸上,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看,阳光照在你身上了,”石放道。 “嗯,我注意到了。”唐平道。 “你一说道梦想,阳光就关注了你,看来你的梦想很美好。”石放笑道。 “我们带着全人类的梦想。”唐平显得有些激动。 “那是什么样的?”石放收起笑容问道。 唐平抬头看着天空,眼睛闭上,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你闻闻这山中自然的清香。” “我闻了两天了,就像小时候的周末去植物园,我觉得自己从没有长大。”石放也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下。 “就是现在,很多人还在工作着,为了生活而忙碌,为了家庭而奔波,为了各自的生存而努力的奋斗着。”唐平睁开眼睛,看着石放,一说道这些,他就从刚才的放松中又紧张了起来。 石放睁开眼,左右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有。” “什么?” “一个和平,富足,人人都能幸福的生活在这片蓝天下的梦想,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让那里变成一个充满欢乐的地方。”唐平看着石放说道,眼睛里有些泛红。 “你还得花点耐心,阳光告诉你,要实现这个梦想,得先退一步才能向前冲,你先敞开心胸,看看你的面前,是否已经海阔天空?”石放把手往后一背,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 唐平看了眼山下,海面上,一艘轻型护卫舰,正在缓缓出海。 “你看到那搜护卫舰了么?”石放指着海面说道。 “三点了,他们在执行海巡任务。”唐平看着海面说道。 “我并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少能力,但是,如果你有需要,我会毫不犹豫。”石放看着大海说道。 “不是我的需要,是我们的需要。”唐平双眼一亮,把手放到石放的肩头。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那个罐子,应该有两个。”石放转过脸,对唐平说道。 “两个?”唐平一愣。 “嗯,两个。”石放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唐平问道。 “林小平的话就是答案。”石放道。 “他说了什么?” “我这头上的蘑菇,是那罐子整出来的。” “嗯。” “可林小平还见过一个和我头上一样的蘑菇,那问题就来了。” “还有一个罐子。” “对,不过,性质不同。” “相反的作用。” “是的。所以,我得赶回去一趟。” 石放看了眼二楼,“这里就先交给你。” 一百五十六章 随意莫复问 “我还得再问问。”唐平问道。 “你说。”石放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唐平道。 “你刚不是回答了杨羽么?”石放道。 “什么?”唐平一愣。 “时间,不过是一个假象。”石放一笑。 “可是我们还没有去证明。”唐平道。 “我有幸认识一位前辈,他对我说,如果你找个地方,闭上眼睛,彻底的安静下来,认真的观察,你看到的东西,会很不一样。 你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世界在你眼前,”石放抬手握住一根树枝,摸了摸上面的树叶,慢慢说道。 “我们有时,就像生活在这片树叶上,我们从未离开过这片叶子,可是当我们能够有幸看到整颗树的全貌时,我们发现自己,既渺小,又伟大。 渺小是因为,相对于浩瀚的苍穹,我们显得很微不足道;伟大是因为,再怎么广大宏伟的东西,如果没有了我们自身的存在,一切都没有意义。 所以他说:天下地下,为我独尊。他说的这个‘我’,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自我。 如果你真的全身心的去体会,你可以随意去到任何一个地方,甚至,你完全可以在你离开的前一个瞬间,立即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唐平眉头一皱,问道。 “答案还是你说过的,时间,仅仅是一种感受,它既是一条线,也是一个平面,同时还可以折叠和卷曲,更神奇的是,它还可以分散成一个个的点,你随时可以进入任意一点,然后从容的回到你出发的地方。 如果你能控制你的感受,你还没有出发,就已经到达了,可是你知道你的确离开过,尽管周围的背景并没有变。”石放看着唐平笑道。 唐平看着石放手上的树叶,也伸手握住一片说道:“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力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而随着自然力实际上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 唐平看着手中的树叶,用手指抹了抹树叶上的水珠继续说道:“这是老马说的。” “他没有另一个人看得透。”石放送来手中的树枝,树枝反弹了回去,抖动了下,颤动了它旁边的几根树枝,枝叶上的水珠抖落下来,洒在石放和唐平的身上,二人一动不动,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水珠滑落的感觉。 “另一个是怎么看的?”水珠落尽,唐平睁开眼睛说道。 “神话并不是根据具体矛盾之一定的条件而构成的,所以,它们并不是现实之科学的反映。其中矛盾构成的诸方面,并不是具体的同一性。”石放抬起头,看着面前这颗大树,“这是润之公说的。” 唐平听了一笑:“你这趟上去,倒是用的上他的理论。” “神话就是一种文化,对于文化而言,他的看法也很独道。”石放说道。 “嗯,一定的文化,是一定的社会政治和经济在观念上的反映。 新的文化,则是在观念形态上反映新政治和新经济的东西,是替新政治和新经济服务的。 人类的社会活动,虽是文学艺术的唯一源泉,虽是后者不可比拟的生动丰富的内容,但是人民还是不满足于前者而要求后者。 虽然两者都是美,但是文艺作品中反映出来的生活,却可以而且应该比普通的实际生活更高,更强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 因此,就更带有普遍性。”唐平这一通排比句侃侃而言,虽说是在背书,可是他表达的实在太有感情。 石放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唐平身上这种纯粹的学术气质,是他怎么也学不来的,不由得心里微微有些嫉妒,更多的,则是佩服。 “他还是没有完全吸取秦亡的经验。”唐平说道。 “秦亡的经验?”石放侧向唐平道。 “都说秦亡于暴政,可能么?秦亡,恰恰是急政造成的。天下初定,六国的贵族尚存喘息之力,他却急于筑长城统货币,西征匈奴,北伐异人,中原的民众们不堪重负,还对故国有思念之情,所谓潇湘一夜风云起,秦时明月没危澜。 赢政一死,赵高一纸伪诏,下令赐死扶苏,把个次子胡亥扶了起来,结果自己倒被他整死了。 陈胜吴广在大泽乡一动,六国的势力便暗中联络,联合起来,纷纷造反,最后嘛,倒便宜了刘邦。”唐平说道这,握了握拳头,摇了摇头。 “呵呵呵,这扶苏也不过是个笨蛋,别说那遗诏是假的,就算那诏书是真的,也可以把它当是假的。”石放笑道。 “哦,怎么个假法?”唐平来了兴致。 “有西北蒙恬的军在手,正东北的王离还有十二万铁骑雄踞关东,这个秤砣般的扶苏居然对一纸诏书问都不问,自己饮剑自刎,大好河山拱手于人,徒惹后人耻笑。”石放叹道。 “哦,石头,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唐平眼光一闪,听得有趣,想知道这石放有什么想法。 “是我?呵呵,随便说说啊。”石放眼睛瞥了眼唐平,知道他想考较一番。 “没事,你说,我听听。”唐平说道。 “先斩了来赐死的使者,说他伪造遗旨,立令蒙恬,兵发咸阳,再昭告天下,说赵高挟持胡亥,图谋纂政,兴暴于民,苛捐杂税尽出其手,致使百姓负担重重,民不聊生。 再休书各路将军,说先王驾崩,遗诏新君为我扶苏,命他们恪守己道,原地待命,各路官员一律照先王之命办差,如有违抗以谋反定罪,没有扶苏的命令,各部官员及各地将领不得妄动。 同时立即以皇帝的名义,拜蒙恬为上将军,统管天下兵马,再命王离入咸阳平叛。”石放说道。 “蒙恬会听他的么?就算蒙恬会听,这王离会听扶苏的么?”唐平问道。 “天下知嬴政之将者,蒙恬也。武将当中,能知道嬴政想法的,只有蒙恬。 试问有哪个皇帝,会让一个不看好的儿子,手握二十万兵马驻守边关。真的要惩罚他,去了他公子的身份,软禁起来足矣,何必还让他带兵。 这皇帝要么是个笨蛋要么是个天才,以嬴政的智商,他会是个笨蛋么?他若是个笨蛋,不是死在赵国就是死在返秦的路上,哪还有什么机会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君权交替,四面危机,遣扶苏去边关,这就是摆明了先把扶苏送出去保护起来,让他远离宫廷是非之争,只要他兵马在手,一旦天下有变,大旗一举,谁敢不从?”说道这里,石放向前走了两步,用手一挥,仿佛这里就是千年前的战场一般。 “那王离呢,他可是奉命去接替蒙恬的?”唐平眼睛一眯,在石放身后问道。 “王离本就是名将之孙,他要去接替蒙恬,无非徒的两样。 第一,他是站队选了胡亥,指望新军登基,自己就是擎天之功。 第二嘛,自己又可盖过军中宿怨蒙恬,成为上将军。 除了这两样,他还能得到什么。 扶苏只需要将二位将军邀请入席,痛陈天下弊端,一展天下大同的胸怀,那王离怎敢与手握二十万大军的蒙恬相抗。” 说到这,石放一转身,看着唐平,继续说道:“人,都会权衡利弊,当你只有一点力量的时候,你更会慎重选择。 扶苏本就是长子,他若敢雄威一振,杀了来使,再对王离以诚相待,一个上将军的虚名算什么,给他一个王爵也不过如此,他日君临天下,王离若有异心,一道手令,几个屠狗之辈,便可解决了他。 扶苏的最佳选择,当即命令王离,大军掉头,直杀咸阳,要他拿赵高的人头来见。” “你这么确定王离就会这样干?”唐平内心有些吃惊,嘴上却淡淡的问道。 “不去?那就要面对蒙恬的二十万塞外铁骑。蒙恬的兵,可都是边军,自古边军无懦夫,你说这王离怎么选,跟这二十万边军铁骑拼个精光容易,还是回咸阳杀几万守城的反贼容易。 何况,回去杀了赵高既容易又有功劳。你说王离会怎么选择?” “是我的话,我会听你的。”唐平突然冲石头眨了眨眼笑道。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扶苏。”石放冲他白了下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头,你真该用你那罐子穿越一下,回到秦朝,那王离一定听你的。”唐平笑道。 “去了也没用啊,我非扶苏,石头一个。”石放有些无奈。 “你可以把他打晕来,送回你的观澜湾啊。”唐平笑道。 “不跟你说了。没个正经,虽说是替古人担忧,可是知史可以明智,温故可以知新啊,兄弟。”石放叹道。 “嗯,你的大将林小平得了你的传授,负责守卫我们,你的间谍皮少洋已经出发咸阳,只等霍淳公司的囊中货币,你的第二内线路通,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凭空而来的麒麟和玄鸟也都受恩于你。 那神通如意罐么,怕不是正在你那沙发里躺着,刚才那条黑龙还在等着你一起去天上搞一场巨鹿之战。 我们在这里看着你的公司,你可真是忙得很,哈哈哈哈哈。”唐平说着说着,大笑了起来。 “自古能者多细事,唯有闲人唱悠情。”石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但从我意莫复问,不下白云万里心。”唐平把手搭在石放肩头说道。 “你又来了,我马上就……。”石放斜了眼唐平。 “你这头起的太好了,我实在忍不住……。”唐平忍着笑说道。 “呵呵,你的才华,总是让我望尘莫及。”石放苦笑了一声说道。 “呵呵,你的幸运,总是让我摇头叹息。”唐平也苦笑了下说道。 一百五十七章 影传两相懵 “走了,不多说了,这里你看着。”说完石放突然想起了顾轻舟的电话,“怎么还没到?” “谁还没到?”唐平问道。 “小顾和张小嘉,电话都两个小时过去了。”石放有些不放心,又是显神通,又是谈古人,竟忘了这个。 石放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回音却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怎么了?”唐平又问。 “不对啊,他们来电的时候在我家附近,这开车十分钟不到的路而已,走都走过来了。”石放继续拨打顾轻舟的电话,结果还是提示说不在服务区。 “有什么问题么?”唐平问道。 “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石放道。 “那就真的是有问题了。”唐平看了眼石放的手机,他正把它放回裤子口袋。 二人正在纳闷,二楼传来关晓珊一声惊呼,“是谁。” 又听到陈珍大声说了一句:“小顾,你怎么在这。” 石放和唐平立即看向二楼,陈珍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了对唐平叫道:“你们快来。” 二人听了,立即朝二楼跑去,正碰见杨羽、林小平和伍要发换了干净衣服从楼道口绕了出来。 “怎么了你们?”杨羽见他们快步跑向二楼,张口问道。 “都上来。”石放回应道,说完从一楼跃上了二楼阳台。 林小平听了也把身子一纵,也直接跃上了二楼阳台。 石放到了二楼一看,只见顾轻舟正站在办公卓中间,一脸疑问的来回走动着,边走还一边左右张望,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旁边的陈珍和关晓珊一样。 顾轻舟的身体移动的时候,直接穿过了办公桌,像一个浮动的影子一样,还在左右张望着,嘴像是在说着什么,又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顾轻舟走着走着,突然转身穿过办公桌前的茶几和沙发,朝墙壁走了过去,半边身子没入了墙壁,在整面墙里穿行着。 顾轻舟的半边身子沿着墙壁走了一会,又转身没入墙壁,直接穿了过去。 唐平和杨羽还有伍要发也上了楼正好看见顾轻舟从墙壁里走了回来,一个个都看着。 “小顾,”石放走了过去,伸手想拉一下顾轻舟,他的手却碰到了墙壁,顾轻舟像根本没看到石放他们一样,她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朝着窗户走了过去。 众人一动不动的看着顾轻舟,她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又一个人从墙壁中走了出来,顾轻舟显得很高兴,朝那人走了过去,“是张小嘉”,陈珍说道。 唐平走了过去,牵着陈珍的手,一起看着眼前的顾轻舟和张小嘉,二人一起继续在房间里走动着,忽左忽右,时不时还互相交流一下。 “他们被困住了。”林小平突然说道。 “什么?”杨羽问道。 “应该是的,我们看到的,只是他们在我们面前的成像,这间房间就像个显示器,有东西把他们的影像投射到这里。”唐平盯着张小嘉和顾轻舟说道。 “大哥,你还记得在海边么,当时我们也被困住了。”伍要发对石放说道。 “我记得。”石放说道,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房间中绕来绕去的两个人。 “石总,我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关晓珊看向石放说道,却因他头上的蘑菇被吸引而停住了。 “我们什么都做。”石放说道,他正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自己被困住了,他倒是有的是办法破,可是别人被困住了,却显示给自己看,这分明是示威。 “石大哥,您不是说三个月内,那个人没有办法再做什么法么?”伍要发问道。 “那个人没这本事,这不是他,那人连坨翔都挡不住,那还有本事把人困了还拿给我们看。”石放说道。 “叮铃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唐平低头看着电话,却在发呆,一愣,石放见他不接,说道:“怎么不接?” “我还没叫人装机,这只是摆样的话机,根本没通线路。”唐平看着电话答道。 “响了就接呗,他总是想告诉我们什么?”石放走了过去,拿起了听筒。 “喂……,哪里。”石放对着传话筒一头说道。 “你还好么?”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 “我,我还好,你哪里?”石放瞥了眼唐平。 唐平贴耳靠了过来,石放把听筒拿得稍微朝外,让唐平也能听到。 这部电话算是个古董,唐平是为了装饰才买的,根本不打算用来做电话,这台老式机也没有外放设备,唐平只能贴着耳朵听,杨羽也走了过去把个耳朵凑近了些。 “呵呵呵,我是能握住你的人。”这个声音笑道。 “哦,想起来了,您是最最伟大的神。”石放立即明白了这位是谁,唐平有些异样的看着石放,有点不太习惯这家伙这么奉承的说话。 “我的东西呢?”这个声音说道。 “在……呃……,不知道啊。”石放撒了个谎,却显得有点心虚。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这声音说道。 “是的,您说的绝对正确,您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石放继续奉承道。 “嗯,你那师傅呢?” “他正在练功。” “我听说,你想上天。” “可不是么?还没去过,想去看看。” “东西带上,你就能如愿以偿。” “嗯,大神,这两个人能不能放了。” “我没有困住他们,我不需要这样,困住他们的,不过是你自己的梦而已。” “我自己的梦?困住了他们?”石放有些不解,这个逻辑比这个问题的本身还要费解。 “你得梦是我给的,你的如意罐也是我给的。你可以不给我,但不要给你那所谓的师傅。”这个声音沉闷了些。 “我没打算给他,他也从没要过啊,他都不感兴趣。”石放说道。 “他想不想要,我还会不知道么,你以为这混元大日功,是给你自己练的么?” “大神,我尊重你,但是我师傅从没骗过我,也从没有想过要教给我,那是我自己要学的。”石放有些不满的说道。 “他向来会让人主动向他提要求,他扮演的就是一个平和滑稽的个性,你根本不知道他要什么。”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轻蔑。 “大神,你这样说我师傅,我就挂电话了。”石放有些生气,他实在无法接受,一个把诛仙都交给他的人,会对自己有什么图谋,何况这个人,在十五年前还救过了自己。 “你那功夫越练的厉害,他吸收你的能量就越多,总有一天他会向你提出他的要求,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这个声音显得有些急躁。 “大神,伟大的英俊潇洒神武飞扬的神,我接受不了你所说的,我尊重您,但是不代表我会去质疑他。”石放的态度很坚定。 “你的梦是我给你的,我随时可以拿回来。你总会明白过来,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这个声音开始变得严厉。 “呵呵,这位大哥,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的是什么么?”石放突然笑了。 “什么?” “我最怕的,是我自己。” “你自己?” “你现在就把人给我放回来,否则,你永远都不知道如意果的下落。” “……”这个声音沉默了下来。 “说话呀。”石放说道。 “你不害怕失去什么么?”这个声音问道。 “呵呵,你没有那个能力。”石放笑道。 “大胆,你敢质疑我?”这个声音怒道。 这声音把唐平和杨羽都吓了一跳。 “不但是你,还有他,现在,我希望让他们回来,否则那如意果我一个人都吃了。” 石放说完,把电话重重的一放,又继续盯着话机。 “你不是挂了么?”杨羽问道。 “对啊?”石放抬头道。 “那你还盯着干嘛?”杨羽继续问道。 “他在等他打过来。”唐平替石放说道。 “你为什么就这么聪明呢?”石放白了眼唐平。 “因为你的风头,抢起来很过瘾。”唐平嘴角透着坏笑看着石放。 “不玩了,接人去。”石放把手一甩,向门口走去。 “接谁?”杨羽问道。 “笨,当然是被困着的那两位喽。”关晓珊轻蔑的看着杨羽说道。 “唐平。”石放走到门口,突然转身看着唐平道。 “嗯?”唐平一愣。 “这次,你猜错了。”石放笑道。 “什么?”杨羽道。 “我不是等他打过来。” “你不是怪他抢了你的话头么?”杨羽插了一句。 “不是。”石放道。 “那是什么?”杨羽问。 “他在等他不打过来。”陈珍在一边笑道。 “这不是有毛病么?不打过来还等什么?”杨羽不解的说道。 “他要确定对方害怕了。”唐平说道。 石放瞥了眼唐平,耸了下肩膀, 说道:“我们这里啊,就数你最能耐,不愧是观察者之观察者,唐平中的唐平。” “唐平中的唐平?这是啷个意思。”杨羽问道。 “还是唐平。”石放眼睛一直,冲杨羽把眼一瞪说道。 “神经。”杨羽看着唐平摇了摇头叹道。 一百五十八章 往来前尘事 张小嘉开着车上了麒麟山,开上盘山路的时候,开始还很正常,走了几百米之后,两边的树林却越来越茂盛,路也越来越窄,又向前开了大概一百多米,路却没了,面前是一座山壁。 “走错了?”顾轻舟看着山壁说道。 “没有啊,这地方我来过,就只有一条路上山。”张小嘉把头向前伸了伸,四处看了看。 这里太窄,车辆无法掉头,他想倒车回去,看了眼后视镜,却把他吓了一跳。从里看到的,也是一座山壁。 “顾姐,你看看后面。”张小嘉说道。 “怎么了?”顾轻舟一边答应一边转头看向身后的车窗,顾轻舟也傻眼了,“后面也是山?这怎么回事。” “我下去看看,”说着,张小嘉打开了车门。 “小嘉,别下车。”顾轻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心里有点慌。 “没事,我看看路。”张小嘉还是下了车,他走到车前,看了看,慢慢靠近那道山壁,用手摸了摸上面凹凸不平的石块,没有什么,就是个普通的山壁。 张小嘉回头看着车窗,走了过去,用手指了指后面,对车里的顾轻舟说道:“我去后面看看,真是奇了怪了。” 顾轻舟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情景有点像那天在那艘奇迹188上面的情况,顾轻舟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为什么事情一遇到跟那个姓石的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那么复杂,实在纳闷。 顾轻舟看了眼车内,有盒烟在车台上,一个打火机正歪歪的靠在烟盒旁。 顾轻舟伸手拿起烟盒,抽出一根,拿打火机点了,她猛吸了一口,吞了下去,一股浓烈的烟熏味从口腔冲进了胃里,引起她一阵恶心。 “咳呵……咳呵咳呵咳呵,”顾轻舟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赶紧把烟头往车外一扔,脑袋一阵眩晕。 她打开门,走了下来,“咳呵……,咳呵咳呵咳呵,”又咳嗽了几声,捂着肚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顾轻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抽烟,她才抽一口,就恶心到想吐,怎么搞的,平时也接触过抽烟的客户,怎么就没有感觉到呢,看来任何事情,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感觉到。 她抬头看了看车后,山壁前空荡荡的,张小嘉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张小嘉……,张小嘉……,”顾轻舟一边叫着,一边向车后跑去,到车后一看,除了一道光光的山壁和四周茂密的树林以外,什么也没有,张小嘉不见了。 这下顾轻舟彻底傻了,一个人困在这荒郊野岭的,四周尽是树林,路的两头又都是山壁。顾轻舟抬头看着面前这道山壁,发现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道山壁直耸入天空中,跟周围的山岩连成了一个环形的壁口,把天空截成了一个圆形,从顾轻舟的角度看上去,自己就像在一口深井里。 “喂……,”顾轻舟叫道,“有人吗?” 没有回应,也没有回音,环形的山壁把顾轻舟的叫声全部吸收了一般。 顾轻舟转身想回到车上,可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又傻眼了,车居然也没了。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轻舟突然觉得有点冷,心也开始“砰砰”的跳了起来,这四周茂密的树林里,感觉随时会冒出一个不知名的怪物一样。 顾轻舟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顾轻舟心里说道。 “不要怕,小舟。”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咱们渔家人,靠的就是胆大心细,手快眼明,无论在水上还是陆上,咱们都得稳当当的,走哪都要记得咱渔家人话: 顺风勿气傲, 逆流莫心焦。 浪急身需稳, 水涨船自高。” “阿爸……,”顾轻舟睁开眼睛叫了一声,马上意识到那个声音是自己的感觉而已,四处打量了一下,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全都被树叶挡住了,看不到有其他的路,一道光突然从右侧射了过来。 顾轻舟转身看向山壁,山壁的里面,居然有一盏灯。 顾轻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盏灯,看着看着,眼睛突然有点湿润,这不是小时候父亲船头的那盏油灯么? 顾轻舟伸手摸了摸山壁,手居然什么也没碰到,她的手可以自由的穿过山壁再缩回来,难道这山壁是假的?顾轻舟心想。 透过山壁,继续看了看那盏灯,灯光闪烁了一下,有个男人从灯旁走过,手上还拎着一个鱼篓,这个人坐了下来,却看不清他坐在什么东西上面。 “今天就这么多了,卖了六十块。”这人说道。 一个女声在一边响起,“可以了,你也该歇会了”。 “小舟睡了?”男人说道。 “睡了,等了你半天,说等着你给她带的蛋糕。”女人说道,她的身影也出现在灯旁。 “哦……,我买了几块。”男人掏出一包东西放在灯光下,那包东西悬空在灯旁,下面有什么托着它一样。 “天快凉了,往后几个月,鱼就难打了,这几天得多走几船。你肚里还有个小的,也得给你补补。”男人看着女人说道。 “我补啥,生小舟和她姐那会,也没啥吃的,不就是个鱼汤拌饭,管饱就行,放心,这第三胎,肯定给你生个男娃。”女人笑道。 “没啥,媳妇,男娃女娃不都一样么,你看人小舟多好,懂事又勤快。”男人笑道。 男人掏出钱来,递给女人,女人伸手接了,男人说道:“对不起媳妇,今天就这么多。” “足够了,咱不还腌了几坛子咸鱼么,你再做点糖饼,没事就挑上一担子,去岸边的乡里卖了。”女人走近男人身边,用手摸了摸男人的头。 男人抱住女人,把头靠在女人的肚子上,拿耳朵贴在女人隆起的肚子上听了听,抬头看着女人:“娟子,跟着我吃苦了。” “呸,吃什么苦,咱们这日子不是挺滋润么,走哪歇哪,多自在。可不比那城里的高楼大厦强么,没事晒晒太阳,河边走走,这偌大个鄱阳湖,还不都是咱的家么。”女人摸着男人的头发说道。 “嗯,明个我去乡里卖糖饼子去,顺便挑一筐腌鱼,小鱼干挺好卖,人都爱吃,我也都带上。”男人抬头看着女人说道。 “嗯,你瞧着办,别走太多路,累着了倒去了多的,你可得仔细了身体,知道么。”女人替男人揉了揉肩膀说道。 “哎,知道了。”男人看着女人笑道。 “阿爸……,阿妈……。”顾轻舟的眼泪一时忍不住,顺着眼眶涌了出来,她一头冲进了山壁,向那盏油灯跑了过去…… 张小嘉走到车后的时候,身旁有什么东西突然从眼前一晃,“嗖”的一下就过去了,他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定神看了看,眼前却没了那道山壁,一片白茫茫的雾聚集在面前,朦朦胧胧的,雾气里面隐隐约约有条路。 “顾姐,快下来,好像有路。”张小嘉盯着这道白茫茫的雾叫道。 “顾姐。”张小嘉回头冲车上叫道,没有反应,张小嘉走到车窗旁一看,座位上空空的,除了一盒打开了翻盖的烟放在座位上,哪里还有什么顾轻舟的影子。 张小嘉心里一慌,这下怎么办,人呢?往右看了看车前那道山壁,这里根本没有路,也没听见顾轻舟关车门的声音,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张小嘉忽然觉得有点冷,一股寒意袭来,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他下意识的用手搓了搓,交替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转脸瞥了眼车后方那道白茫茫的雾。 他发现那雾好像淡了许多,走进看了看,“顾姐……,顾姐……,”张小嘉叫了两声,没有反应。 他慢慢走近这道越来越稀薄的雾气,雾慢慢的散了,眼前是一栋小平房,平房的旁边是一条小溪流,离小溪流不远的上方,一座青石板铺的小桥立在溪流边,小桥的一边是一片广阔的农田,这景象好像很熟悉。 “这不是……,这不是老家么,”张小嘉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房子不对啊,这么矮,老家早盖了二层楼啊,这是……谁的房子。 一个中年人从小平房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旱烟杆,这人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拿着烟杆的喷嘴对着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来,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张小嘉觉得这中年人很眼熟,很像自己的父亲,但面孔要黑一些,身体也显得更为硬朗。 面前最后的一丝薄雾散尽,一个瘦瘦高高的人突然出现在平房前,这人头上还戴了顶斗笠。 “铁四,这么自在啊。”这人背对着张小嘉对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手中的烟杆垂了下来,盯着眼前的瘦高个一言不发,神情显得很紧张。 瘦高个向中年人面前走了两步说道:“嘿嘿嘿,你以为,把儿子过继了,你就能躲得过咱们的规矩么。” “我从来就没有儿子。”中年人冷冷的说道。 “东西呢?”瘦高个问道。 “东西不在我这里。”中年人说道。 “哼,十九年前夜闯秦岭,跟人守山的干上了,临走让人打了一镖,出来的时候,那下头早废了,已经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要是没有那个宝贝,你怎么生得出儿子来过继给自己的堂弟。”瘦高个冷笑了一声说道。 “呵呵呵,那是我福大命大,天生有这个运道,怎么?你瞧着眼红?”中年人笑道。 “眼红你,笑话,躲在这里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这些年你日子恐怕艰难的很。”瘦高个说道。 “不会呀,风轻云淡悠悠然然的,你刚不是替我说了么,自在的很。”中年人看了看周围,伸了个懒腰说道。 “那好,我问你,东西在哪?”瘦高个说道。 “你信不信都不重要,那东西自己会走,跑了。”中年人抽了口烟说道。 “别跟我瞎掰,那东西怎么会自己走。”瘦高个说道。 “说了你也不懂,动手,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中年人将手中烟杆子一提,杆头对着这瘦高个说了声:“来。” “好,我成全你。”瘦高个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中年人扑了过去…… 一百五十九章 铜三铁四心 瘦高个提着匕首冲了过去,他的冲法很普通,就像街头的混混打架,他右手正向握着匕首,刀尖对着前面,右手始终跟身体保持了半尺的距离。 这样,他到了被称为铁四的中年人面前的时候,这匕首刺出去还会带着跑动的惯性。 这是最简单的招数了。 铁四没有躲,提着烟杆子,也对着瘦高个冲了过来,两人一靠近,瘦高个的匕首正对着铁四的肚子送了出去。 铁四直接伸出左手,越过匕首的锋芒直接掐住了瘦高个的右手腕,同时右手反提着的烟杆子自右向左,朝着瘦高个的太阳穴扫了过去。 瘦高个右手腕被抓,右手借着铁四握着的力道顺势向下一沉,迅速转动手腕,手中的匕首向下划了一个圈,反向朝铁四左手的脉门挑去。 同时他把头一低,左手格住铁四的烟杆头,再将脑门向前直接顶向铁四的鼻梁。 这两下变数要都中了,那铁四鼻梁被撞碎的同时,手脉当场也就废了。 所谓杀着,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要的就是一招制敌。 铁四的左手突然用力一掐,瘦高个翻上来的匕首停住了,刀尖离铁四的脉门只差了一张纸的距离,他的右手腕感觉像被一把铁钳夹住一般,骨头里一阵剧痛。 瘦高个用力转动了一下,居然分毫未动,他抬起右脚朝铁四的左腿膝盖揣去,那铁四早防着了这招,瘦高个的右脚刚踢过来,铁四的右脚也揣了过来,正踢在瘦高个的右脚的踝骨上,里面“咔嚓”一声,瘦高个的脚踝骨碎了。 瘦高个吃痛,左手一翻,五根手指张开个爪形,横着朝铁四的喉咙抓了过去,却被铁四右手的烟杆子挡住,先是“铮”的一声碰撞的声音,瘦高个的爪子被挡,立即变招,两手指并拢,顺着腰杆子滑了过来。 铁四的烟杆子也变了,这根烟杆子突然旋转了起来,瘦高个的五根手指一时收不回来,被这转动的烟杆子锁死,五根手指跟着这烟杆子一起转动了起来。 只听得几声“啪嚓”“噶哒”“噶嘎哒哒”,瘦高个终于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啊……”。 “砰”的一声,铁四的左腿抬起,照着瘦高个的肚子就是脚,关键是瘦高个挨这一脚的时候,他的右手腕还在铁四钳子般的左手中。 而他右手的五个手指已经被铁四转动的烟杆子绞断了,瘦高个生生挨了这一脚。 瘦高个惊恐的看着铁四,不敢相信这一切。 铁四这才松开瘦高个的左右手,用烟杆子轻轻一推,瘦高个向后一倒,跌坐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不到二十秒的时间,瘦高个的右脚踝骨碎了,左手的五根手指断了,这两下受伤的同时,瘦高个憋着的一股真气早散了一半,这时小腹上方被踢中,那胃部肯定受伤,里面早成了溃疡中的溃疡,下面的肠子只怕都裂了几根。 瘦高个用右手背擦了擦嘴,指着铁四说道:“你……,你什么时候,变得……,变得这么厉害了。” “哼哼,你不是想看那东西么,我给你看了,你现在后悔么?”铁四冷冷的说道。 “好,呵呵呵……,好一个铁老四,咳呵……咳呵咳呵。”瘦高个咳嗽了几声,铁四蹲了下来,把脸靠近了瘦高个。 张小嘉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向前走近了两步,他想听听接下来这二人会说什么。当他走过去的时候,这铁四突然一转头,对着张小嘉,说了声:“什么人?” 张小嘉被吓得赶忙说道:“我我……,我……,我过路的。” “谁在那?”铁四看着张小嘉继续问道。 张小嘉说道:“我……,我是过路的。” “别看了,就我一人。”瘦高个说道。 “不对,有人味儿。”铁四起身,朝张小嘉走了过来。 张小嘉这才仔细看了看这人,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来,欣喜的叫道:“四爷爷,你是四爷爷。” 铁四走到张小嘉面前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像没看到他一样,转身朝瘦高个走了过去,“有点不对。”铁四说道。 张小嘉跟了过去,叫道:“四爷爷。”铁四根本没听见,继续看着地上的瘦高个。 张小嘉忍不住跑了过去,伸出手想拍下铁四的胳膊,这一拍却拍了个空。 他的手穿过了铁四的身体,在空中捞了一把,张小嘉愣了。 他又用手左右捞了几下铁四的身子,还是一样,空的。 “我都说了,我一个人来的。”地上的瘦高个说道。 “还有谁知道你过来。”铁四问道。 “谁知道你在这,咳呵……咳呵……,谁就是通知我过来的人。”瘦高个边咳边道。 “九宗门如今四分五裂,那瓜神教,到底派了多少人过来。”铁四问道。 “九宗门?呵呵,早就没有九宗门了,铁四,都过去了。”瘦高个说道。 “看在往日同门的份上,童老三,我不想杀你。”铁四看着地上的瘦高个说道。 “呵呵,你这样,和杀了我没有区别。”被称为童老三的人苦笑了下。 “时代不一样了,这个时代对咱们有好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铁四看着小溪流说道。 “我走到哪里都是九宗门的人,我这条命早就该没了,你……,你铁四但凡记得一点九宗门,就该把那东西,交……交出来。”童老三道。 “童老三,要光大九宗门,就是靠投靠瓜神教么?”铁四转身看着童老三,提高了音调,“嗯……”的发出一声质问。 “哼,九宗门是怎么对我的?你不是不知道?”童老三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去兔儿山的时候,我差点没回来。”铁四叹了口气,看了眼童老三,“可是你要知道,一入九宗门,三世不出身。乾台上金马,坤殿奉元神,这是规矩,你不会忘了。” “你呢?你不还是藏了那个宝贝没有交出来,你想干什么?就凭那个东西,你想重振九宗门?”童老三说道。 “你的伤,我可以治,你得跟着我干,怎么样?”铁四问道。 “跟你干,哼,你能每个月让我吃个人么?”童老三阴冷的说道。 “什么?你……,你在炼九煞?难怪你的手冷得像块铁,老三,瓜神教到底给了你什么?”铁四神色大变,看着地上的童老三说道。 “有什么用,两招你就破了我的功力,哈哈哈哈哈……,咳呵……,咳呵咳呵,”童老三突然仰天大笑,还笑到一半就咳嗽了起来。 “我童老三忠心耿耿,一心为门里做事,却落了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为了那个罐子,门里的人斗得你死我活。铁四,你还在守着什么,九宗门早就废了。”童老三突然怒道。 “我的心还没有废,我一定要记住师傅的话,只要我在,九宗门就在,老三,既然你找到了我,你来帮我,咱们一起,开一条新路出来。”铁四突然有些激动。 “你是不是得着那宝贝的力量了,不然,你躲不过我的五爪破喉钩。”童老三说道。 “你猜的不错,我是得着了一点,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的,突然有了这份功力。不过……”铁四的话没说完,几道寒光从一旁射来,铁四急忙一闪身,寒光全部落入童老三的身体,“呃……”的一声,童老三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 铁四看向四周,没有人,这东西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铁四急忙走到童老三身边蹲了下来,俯身看着童老三说道:“老三。” 张小嘉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这童老三嘴唇动了动,右手微微 抬起,动了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铁四会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朝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翻来衣服拿了出来,是一块铜牌,上面刻着“铜三”二字。 铁四看了眼睛一红,抬眼看着童老三说道:“老三,你一直带着?” “铜三铁四,咱们师兄弟,终究还是汇合了,呵呵呵,想当年,咳呵咳呵咳呵…。”童老三忍着痛说道,又被阵咳嗽打断了。 “别急,慢慢说。”铁四说道。 “今天……,我……,就是来……,杀你的。”童老三勉强的说道。 “我知道。”铁四点头道。 “你……,记得姜维么?”童老三说道。 “姜维,诸葛亮替蜀汉收的那位?”铁四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童老三这时候说姜维干嘛。 “姜维……,自随了蜀汉,忠心一生,可是……,结……果呢?”童老三看着天空微弱的说道。 “……”,铁四听了心里一沉,他太知道答案了。 姜维为振兴蜀汉,假意降魏,想游说钟会称王,再利用手中残部图谋复国,结果功亏一篑,全家两百多口,被杀得干干尽尽。 童老三抬手抓着铁四的胳膊,把头转向铁四,铁四却没有理会,扯开童老三的衣服,张小嘉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童老三的胸窝那,三个金色的小壳插在胸窝上。 “呵呵,没有用了,是金舌。”童老三笑了。 那东西已经全部没入了童老三的胸口,铁四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把眼光转向童老三。 “老四。”童老三抬起手握搭在铁四的胳膊上。 “我在。”铁四看着童老三的眼睛说道。 “我……,我没吃几个人,都是……都是些贼。”童老三断断续续的说道。 “嗯。”铁四有些哽咽。 “那个东西……,有两个。”童老三说道。 “什么?”铁四一惊。 童老三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圈,眼神变得有些恐怖,他努力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叫道:“老四……” “我在。”铁四答应道。 “你……,给我灭……,灭了他们,”童老三的手指着天空,叫出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倒了下去,头向右一偏,一双眼睛瞪着铁四,手指微微抓紧了一下,又松开了。 铁四抬起手,把童老三的眼睛给合上,嘴里轻轻的说道:“三哥,你这是何苦啊。” 张小嘉看着悲凉的铁四,也被这情景所动,眼睛里红红的,忘了根本摸不到四爷爷的身子,正要过去说话,却听到身后有声音个叫道:“张小嘉。” 张小嘉回头一看,却是顾轻舟,正站在树林边看着自己,张小嘉心中一喜,走了过去,又想到四爷爷还在一边,再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平房溪流和小桥,眼前俨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山林,他又回到了迷路的地方。 “张小嘉,你去哪里了。”顾轻舟叫道。 张小嘉转身看着顾轻舟,见她就在自己面前四处张望着,张小嘉伸手去握顾轻舟的手,和四爷爷一样,握了个空。 一百六十章 风波芦苇荡 顾轻舟一头冲进了山壁,朝着前面那盏油灯跑去,“阿爸……,阿妈……,”顾轻舟摸着眼泪,一边跑一边叫着。 跑着跑着,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忽然不见了,只剩了一盏灯还在前面,顾轻舟顾不得这许多,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跑到油灯前。 可是她发现她不管怎么跑,那盏灯始终和她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顾轻舟跑得有些累了,她停了下来,喘着气四处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阿爸……,阿妈……,”顾轻舟张望着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只有前面那盏油灯的火苗在忽左忽右的闪着。 顾轻舟朝火苗走了过去,步子迈出去的时候,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但是脚下似乎有股反向的力量托着自己,每走一步还能听到一点水花的声音。 那盏灯忽然灭了,但是周围的环境却忽然一亮。 顾轻舟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湖水中,一排高高的芦苇正立在自己的左侧,随着水浪一摇一摆的。 不远处一条小船从右边慢慢驶来,小船的船尾还拖着一道渔网,等船慢慢靠近,离顾轻舟大概不到十米的距离,船里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小帆,去拨下网。” “哎。”一个七八岁的女娃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走到船边弯腰拿起一根木头,木头的上面有个钩子,女娃贴着船沿把身子弯了下来,伸出那把钩子,用钩子扯着渔网向船里6拉了几下,把一个网眼扣在船上的一个小木尖上。 女孩挂稳了渔网,把钩子放下,四处看了看,冲船舱里笑道:“阿爸,今天天气真好。” 这条船对顾轻舟来说,太熟悉不过了,这正是当年自己家的小渔船。听阿妈说,自己还是这条船上生的。 顾轻舟抬头看了看天,这天哪有什么好的,阴沉沉的。船上的女娃从兜里拿出一块小红布,打开红布,里面是块圆圆的小饼。 女娃闻了闻,微微一笑,轻摇了下头,拿到嘴边咬了一口,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把眼睛闭上,露出一种满足的神情。 “阿爸,这饼子放多了糖,太甜了。”女娃吃完了一小口,对舱里说道。 “就数你嘴巴刁,小舟吃着怎么就说好。”舱里的男人说道。 “她喜欢甜,我不喜欢,她还小呢。”女娃嘟了下嘴道,“我拿水里洗洗,那些你都留着,回去给小舟吃。” “嗯。”男人回了一句。 女娃朝舱里探了探头,低头咬了一小块,又把糖饼用红布包好,往兜里一放,回头瞄了眼船舱,身子贴着船沿,那手伸到湖水里拨弄了几下,故意把水花弄的很大声。 舱里的男人听了这声音说道:“好了,再洗,那饼子就都蔫了,没有嚼劲不好吃的。” “哎。”女娃偷偷一笑,把手拿出了水面。 顾轻舟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忍不住跑了过去,冲船上叫了一声:“姐………。” 女娃回了下头,疑问的看了看湖面,好像她听到了什么。 “姐……,是我,我是小舟啊。”顾轻舟边跑边叫道。 女娃好像也听到了什么,但她的眼神却看着顾轻舟的身后,眼睛里似乎有些恐惧。 “姐……,姐姐……,爸……,阿爸……。”顾轻舟扑到了船边叫道,一边不停地用手拍打着船沿。 “阿爸,快走。”女娃冲船舱里叫道,女娃根本没看到近在咫尺拍打船身的顾轻舟。 “怎么了。”男人说道。 “起了黑卷子,要出漩了。”女娃指着顾轻舟身后说道。 “什么?”男人快步钻出了船舱。 顾轻舟听了也一愣,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一二里开外,一道黑色的龙卷风正左右旋转着朝小船一扭一扭的转过来。 “走不了了,小帆,咱们先把网砍了。”男人说完走到一边,摸了把柴刀出来。 女娃“哎”了一声,拿起舱里另一把柴刀朝渔网砍了过去,“哒嚓”的一声,渔网应声而断,整张网一斜,里面的东西全部沉入了湖底。 男人用刀砍断了另一边的网,这网也跟着没入了湖水中。 “阿爸,怎么办?”女娃看着远处这道七扭八扭的龙卷风,怎么看都像条巨大的黑蛇一样,显得有些害怕,女娃紧紧的抱着男人。 男人手搂着女娃的肩膀,眼神死死地盯着这道恐怖的黑色龙卷风,神情显得十分紧张。 男人看了眼这边不远的一排芦苇,立即说道:“黑风怕芦苇,绕道十五回。走,去荡里躲躲,看能不能扯着芦苇根子。” “嗯。”女娃虽然害怕,却很懂事,既没有哭也没有闹,转身坐在船蓬边,两只小手扶着船板。 男人用力快速的摇着船桨,把船朝芦苇荡划去。 那龙卷风越来越近,眼看这狂风已经离小船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了,男人拼命的摇着船桨,小船离芦苇荡还剩不到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顾轻舟立即绕到船的身后,用力推着船向前,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那龙卷风离小船已经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小船眼看着已经到了芦苇荡边上,一根芦苇杆的杆头都碰着了船头,可这小船却突然在芦苇荡边上的水面上转起圈来。 “阿爸,起漩了。”女娃叫道。 “知道了。”男人立即起身,拿起柴刀,朝手臂上一划,一道血口子被划了出来,男人把手臂伸向船外,把划破了口子的地方对着湖面,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流到了水里。 顾轻舟立在水中,站在船边,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船转圈。 “我敬湖神一口血,保我行船顺风头。逢年过节都有谢,此时护我出急流。”男人口中念道。 船上的男人正是顾轻舟的父亲顾顺丰,那女娃则是她的姐姐顾小帆。 顾顺丰口里念得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活诀。 活诀嘛,顾名思义,不是死的,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场面,念的东西也不一样,但是不管怎么念,方法却都一样。 就是无论大船小船,只要是行船的时候遇见了怪风怪浪,船上掌舵的都得破点皮肉,往水里撒点血。 这是一种献祭,大概是见过效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一代代传下来。 顾顺丰手臂上,几道红色的血流到了水里,漩涡却并没有停下来,小船反而越转越快,那道黑色的龙卷风已经到了这芦苇荡的另一头。 顾轻舟看了看这道芦苇荡,前后长不到五十米,宽也才不到十米,就这么点地方能挡住那龙卷风么。 顾轻舟冲到漩涡中间,低头看了看,身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只得低头用牙死命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咬破一小块之后,顾轻舟把手指的血滴向湖面。 没有用,顾轻舟的血根本就没有落到湖水里,反而飘向了空中,一小粒一小粒的飞舞着。 “阿爸,用我的。”小帆叫道。 “嗯?”顾顺丰疑问了一声。 没等顾顺丰说话,小帆拿起柴刀撩开衣袖,刀头朝手臂一滑,鲜红的血流了出来,女娃伸手把血滴向了湖面,小船立即停止了转圈,男人赶紧把船划了几下,躲进了芦苇荡。 顾轻舟踩着水面,跟了过去。 这龙卷风很奇怪,围着这芦苇荡附近绕了一圈,风力把一根根芦苇杆子扯得直直的。 这龙卷风突然把身子一横,变成一道横过水面的黑色旋风,贴着芦苇荡的上空横着卷了过来。 “阿爸……,你看那风……”,船里的小帆叫道。 “这不可能……,”顾顺丰惊恐的看着这横过来的龙卷风叫道,“快,扯着芦苇杆,念口诀。” “江河湖海,行船买卖。 早出晚归,日夜安排。 各路水神,请护我身。 礼敬周全,一心求真。” 二人同声念道,那黑风像是减慢了速度,在小船前方停了一下,顾顺丰神情刚一放松,那横着的黑风“呼”的一声卷了过去。 “不……,”顾轻舟站在芦苇荡边看着这道黑风从头顶上方四五米处卷过了过来,忍不住失声叫道。 黑风横过来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芦苇的杆尖向小船而去,正当这风要往下卷过来的时候,一只白鹤飞突然从芦苇荡里跃起,拍着翅膀朝黑风冲了过去,黑风顿时向后倒退了几十米。 那白鹤对着黑风“呃呜”的叫了一声,黑风像被吓到了一样,翻转风身朝湖的北面散去,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白鹤一直向北飞去,渐渐地消失在天空,顾轻舟看着黑风消失,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帆……,小帆……,”顾顺丰突然在芦苇荡里叫道。 顾轻舟听了赶忙看向芦苇荡里的小船,只见顾顺丰一个人站在船头四处张望着,身边的小帆却不见了。 顾顺丰看看水里,又看看周围的芦苇荡,又把身子弯下,看了看船舱。 “小帆……,小帆哪……,”顾顺丰大声叫着,“小帆……,”叫了半天,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顾顺丰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他想潜到水里看看,生怕小帆被风吹落水里的同时又被芦苇根给拌住了。 顾轻舟冲到芦苇荡里,四处寻找着,找了一会,她突然想起来,姐姐不就是落水丢的么。 这眼前这一幕,怎么越来越像是把过去给她看一遍,既然是过去,那她怎么找也没有用,何况小帆有可能是被风卷走了也不定,姐姐也许还在呢。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很高兴,如果小帆不在水里,那肯定就是被卷走了,如果是被卷走了,说不定,姐姐姐正在什么地方好好的过着呢。 想到这,顾轻舟觉得这个可能性一定存在,心里一阵欣喜。 “哗”的一声,一边的顾顺丰从水里冒了出来,双手扶着船沿,大声哭喊道:“小帆……,小帆……,我的娃呀……,呜呜呜………。” 顾轻舟听了心里一酸,踏着水面向小船走去,她想去安慰下父亲,可她刚一到船边,周围的景色突然又一变,呈现在面前的,却是自己乘坐的这辆车的车头,山壁还是那道山壁,不过顾轻舟站的位置却不大对劲。 顾轻舟冲进去的,是车后的山壁,出来的时候,却到了车前,只听见张小嘉的声音从车身后传来:“四爷爷……,四爷爷……。” 顾轻舟立即叫道:“张小嘉……,张小嘉……,你在哪……。” 一百六十一章 双石乐乡音 张小嘉伸手又拍了拍眼前的顾轻舟,手还是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顾轻舟也看见了张小嘉,她叫着张小嘉的名字,可张小嘉却没听到。 他们互相看见的,不是同一个时间的彼此。 他们各自的五分钟过后,周围的影像开始恍惚起来,变得模糊不清,两头的山壁和周围的树林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影像慢慢从不断地重影变成了一条条圆形的弧线,最终这些弧线又变成了一个个固定的光点。 当这些密密麻麻的光点开始加速后,二人的眼前是一片各种颜色交替出现的蒙蒙的光,从黑色到绿色又到黄色,再从黄色转为红色,红色又转为紫色,从紫色又变成蓝色。 这些光晕依次出现,顾轻舟和张小嘉都觉得一阵眩晕,各自伸手向外一抓,想扶住什么东西,身边却空无一物。 二人各自闭上眼睛,不去看周围,因为这个影像实在令人头晕。 过了一会,张小嘉顾轻舟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的景象终于静止了下来,他们又回到了车旁。 只是车仍然在山路上,车的两头,仍然是两道高不见顶的山壁。 顾轻舟看着眼前的张小嘉,她不确定对方是否听得到。试着叫了一句:“张小嘉。” “哎,顾姐,你可算出来了。”张小嘉也看到了顾轻舟,欣喜的说道。 “你总算能看到我了。”顾轻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路还是被堵了,但至少他们都回到了车旁,至少没有继续在那个类似时光放映机的时间中游荡。 二人互相走近了一步,“你去哪了?”顾轻舟先问道。 “说不清楚,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可是那里的人,看不到我。”张小嘉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一样。”顾轻舟说道。 “是么。”张小嘉看着顾轻舟说道,他豪不怀疑顾轻舟的说的话。 只有有过相同的经历,才会更加体会对方的心思。 “找找出去的路。”顾轻舟淡淡的说道,从过去的时光中清醒过来,顾轻舟好像又成熟了许多,显得比较平静。 “好的。”张小嘉的感受不一样,他倒是多了一些疑问,童老三的话,有一句意思他记得很清楚,就是四爷爷的儿子过继给了堂弟。 四爷爷的堂弟不就是自己祖父么,那自己的父亲不就是四爷爷的儿子?而自己不就是四爷爷的孙子么?那四爷爷不该叫四爷爷,他就是自己的祖父,应该就叫爷爷。 二人经历一样,毕竟心路不同,各怀着各的心思,四处看了看。 突然一阵沙沙声做响,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以前的老款电视机调台一样,沙沙的声音里还夹着一句话:“回来了,二位?” 话音一落,周围的画面一闪,四周变回了他们上山的那条路,这路一直通到山顶,路得左侧是个小院子,一扇铁门正敞开着,中间站了一个人,正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俩。 这个人他们可都认识,正那晚一起在他艇上回来的石放,他身边还站着唐平和陈珍,这两人人顾轻舟和张小嘉都认识,另外的三男一女却看着面生。 “石先生……,陈珍……”顾轻舟兴奋的叫道。 “石大哥……,唐哥……”,张小嘉也高兴的叫道。 “你们好,都累了?”石放问道。 顾轻舟和张小嘉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又突然点了了点头。 “先去坐坐,压压惊。”石放笑道。 二人点了点头,跟着石放向一楼的茶室走去,陈珍走了过来,挽着顾轻舟的胳膊,关切的说道:“顾姐,还好么。” “我……,我还好。”顾轻舟微笑着答应道。 “小嘉,又见面了,我还等着你继续给我讲你四爷爷的故事呢,呵呵呵。”唐平过来拍了拍张小嘉的肩膀。 张小嘉忽然有些恍惚,如梦初醒般的看着唐平,半张着嘴巴说道:“啊……,哦……,嗯是是。” 唐平知道二人惊魂未定,又刚从一个奇特的环境中脱身,当下也好不说破,一手搭在张小嘉的肩膀上陪着他一道向一楼走去。 唐平一边走一边问,“这次来找石大哥什么事啊?” “啊?什么?”张小嘉脚步一停,转脸看向唐平,“我们是来找石大哥的么?” “怎么,不是?”唐平问道。 “我……,我不记得我怎么到这来了,”张小嘉有点犯迷糊,对走在前的顾轻舟叫道:“顾姐,咱们为什么到这儿来?” 顾轻舟听了,脚步也一停,回头看了眼张小嘉,又看了看陈珍和石放,头微微一偏,喃喃自语道:“对啊,我到这来干嘛?”说完转身看着张小嘉问道:“张小嘉,我们到这来干嘛?” “怎么了,顾姐?”陈珍问道。 “间歇性失忆。”一边的伍要发突然说道。 “应该是的。”林小平也说道。 石放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包括顾轻舟的喃喃自语也听得明明白白。 石放回头说了一声:“先休息,别问他们太多,得回个神。” “嗯。”陈珍答应了一声,对顾轻舟说道:“走,顾姐,先歇会。” “哦……,”顾轻舟点着头,由陈珍挽着向一楼走去。 唐平也扶了把张小嘉,“走,小嘉,先歇会,慢慢想,不急。”说完轻轻带了下张小嘉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走。 没走两步,前面的顾轻舟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朝陈珍一边靠了过去,陈珍赶紧扶住:“顾姐,”又对前面的石放说道:“石先生,她晕了。” 没等石放回头,关晓珊上前一步,挽着顾轻舟的左手,搀住了顾轻舟。 石放转身的时候,张小嘉也倒了下去,不过林小平先他一步抱住了张小嘉。 “扶到一楼沙发那,让他们休息会。”石放忙道。 众人回了一楼房间,把顾轻舟和张小嘉轻轻放在沙发上,二人双眼紧闭,面无表情,石放走过去,靠近了二人,低头看了看。 “没事,受了惊,一会就醒,不能喷水,一会吓醒了,怕会忘记更多事情。”石放抬头说道。 “没大问题?”陈珍摸了摸顾轻舟的额头,不烫。 “没事。”石放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刚想说话,唐平先开了口:“你去,这里有我们。” 石放又看了看杨羽,杨羽倒是轻松的一笑,“你还不走?怎么,想再吃顿火锅?” 石放一笑:“我得去办事了。” 说完石放对林小平说道:“今晚,这里靠你,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主公。”林小平正色道。 “伍要发。”石放看向伍要发。 “是,石大哥,你也小心。”伍要发显得有些激动。 “嗯,你留点心。”石放一笑。 “好的,放心。”伍要发笑道。 “我没事,我会照顾自己。”没等石放开口,关晓珊先说道。 “嗯,那好。”石放笑道,转脸指着顾轻舟和张小嘉对唐平说道:“等他们醒了,再跟他们聊会,事情想不起来就算了,人没事就好。” “去,石头,我们等你。”唐平说道。 “嗯,那我走了。”石放说完走出了房门,屋子里的人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门口。 “石大哥怎么不飞过去呢?”伍要发纳闷的问道。 林小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可能这样走,背影要好看些,这样会很有意境。”杨羽看着门口说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呜呜呜……”,杨羽正说着,嘴巴却被伍要发拿手给堵住了。 这次,林小平没有制止伍要发,还是看了一眼他们,走出了房门,站到了院子里,看着山下。 “伍要发……,你干嘛。”杨羽一把打掉伍要发的手,瞪着他说道:“你可越来越没规矩了。” “杨哥,这诗别念,不吉利。”伍要发严肃的说道。 “你懂个什么,你知道我要说啥。”杨羽指着伍要发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说,没见石大哥刚出门么?”伍要发毫无惧意的说道。 “呵呵,杨羽,人家也是读过书的。”唐平笑道。 “我也读过啊,你们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你们以为的那首,我这后面的话肯定吉利。”杨羽不服气的说道。 “哦,你说,怎么个吉利法。”唐平一笑,想看他怎么编下去。 “听好了啊,咳咳咳……,”杨羽清了清嗓子,微微晃动了下脑袋说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出山兮, 破天关。 收麒麟兮玄鸟憾, 青龙入海兮, 奉功还。” 说完把眼瞥了下唐平,“怎样,吉利,可不比你和那石头差哦?” 唐平听了一笑:“呵呵。” “杨哥,可以啊。”伍要发一脸惊讶的说道,想不到这个看似有些玩世不恭的杨羽,肚子里还有点墨水。 “伍要发,吉利不。”杨羽朝他翻了翻眼皮。 “吉利,太吉利了。”伍要发乐道:“杨哥,你可别怪我,我可都是为了石大哥和咱们公司好。” “嗯嗯嗯,你忠心的很,石头回来我一定告诉他,说你伍要发忠肝义胆,矢志不渝,事无巨细,忧国忧民,怎么样。”杨羽拍了拍伍要发说道。 “多年不见,长进了啊。”唐平笑道。 “他不就是改了两个字,加了几个字,有啥了不起。”关晓珊在一边说道。 “吉利就行啊。”杨羽满不在乎的说道。 “好了,歇会,还得看看他们什么时候醒。”唐平看着沙发上晕倒的顾轻舟和张小嘉说道,几位听了都不再打趣,一起看向沙发…… 观澜湾五号楼里,石放正跟那罐子互相说着话。 “你回来了?” “嗯。” “没事?” “没事。我听说你有事。” “我现在也没事了。” “听说有两个你?” “是的。” “另一个在哪?” “我不知道。” “怎么找到他。” “你还是办完了事再说。”罐子看了眼石放,蹦到沙发上,看了眼冰箱,“光光,替我倒杯酒。” “是的。”蓝色人形“石放”答应了一声,向冰箱走去。 “他怎么那么听你话?”石放看着蓝光问罐子。 “因为他变成了你喽?”罐子看着石放,神秘的一笑。 石放看着那蓝色人形“石放”拿了两瓶酒,笑嘻嘻的从冰箱那走了过来,把酒往茶几上一放,冲石放说了句话: “大哥,搁哪儿溜达去了?这一天不见的,老想你了。” 一百六十二章 开光现弥罗 “你这腔调哪里学来的。”石放听了一愣,转头疑问的看了眼罐子,又 看向光光问道。 “中听不?大兄弟。”光光笑道。 “中听中听。”石放答道。 “呵呵呵,你准备好了么?”罐子一笑,转移了话题。 “准备好了。”石放答道。 “黑娃,出来。”罐子看突然向窗外。 石放扭头一看,黑娃正站在玻璃门前看着自己。 “你一直没回海里?”石放问道。 “这不是在等您么,刚才现了原形,阿桂先回了海里,我自个溜到这里来了。”黑娃一乐,走了进来。 “有个问题。”石放看着罐子道。 “什么?”罐子拧开酒盖,喝了一口问道。 “我这次上去,估计多久。”石放说道,虽然他向唐平解释过这个问题,但是内心还是有点疑问。 “你在麒麟山不是解释的很好么?”罐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 “我要确定的时间,万一去个十年百年的,怎么搞?”石放问道。 “在这里,一秒都不到。”罐子笑道。 “一秒都不到?”石放刚问出来就觉得自己问得傻。 “既然是假象,还不都由着你调。”罐子冲他眨了下眼。 “石头。”黑娃在一边笑了笑。 “嗯。”石放应道。 “红尘十万点,黑白配成双。 阴阳两翻手,一秒一晨光。” 黑娃看着石放笑道。 “哦……,明白了。”石放一笑。 “既然有人能找到违心丹,我想,那个我也没有闲着。”罐子把酒瓶放下,看着茶几说道。 “什么违心丹?”石放问道。 “这万事万物,有好的就有坏的,有黑的就有白的。既然有我如意果,自然就有违心丹。”罐子叹了口气,“看来,连我也不能免了这规矩。” 罐子说完把脸转向石放:“石头,你得找到它,把它拿给我,我要跟它合二为一。” “然后呢?”石放问道。 “然后,我才是真正的神通如意罐。”罐子的严肃,让石放觉得很有压力。 “如果没有找到呢?”黑娃问道。 “不会,你可以找到,也只有你可以拿回来。”罐子瞪着圆眼看着石放。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石放问道。 “你为什么是个人,不是个罐子呢?”罐子反问道。 “这哪跟哪?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石放说道。 “好,那我又为什么是个罐子,不是你呢?”罐子站了起来,立在沙发上,把手背在身后,像个领导一样,看着石放问道。 “对我的问题,你用新的问题来回答,这能说明什么?”石放不解的问道。 “我是在向你解释,任何事物,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你得到的答案是不一样的。在这里,你是个人,在某个地方,你就是个石头。 在这里,我是罐子,在某个地方,我就是个果子,又可以是个人,还可以什么都不是。”罐子说道。 “什么都不是,那是什么?”黑娃在一旁插了一句。 “什么都不是了,还能是什么。” 光光笑道。 “既不是虚无,也不是实有。他叫不二。”罐子转身,看着窗外说道。 “不二?呵呵,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觉得那么二?”石放笑道。(注:有些年长读者可能不理解“二”的意思。“二”,在网络流行中,有时代表又傻又懵懂的意思。比如形容:这个人挺“二”的,就是说此人很傻很直愣。特此注明。) “不二的意思,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他不标榜自己第一,也不委屈自己成第二。 在这里,不二的意思,就是无上。他既不超越谁,也不被人超越。明白了么?”罐子盯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你需要违心丹合二为一,才能成为那个不二无上。”石放说道。 “哈哈,大哥,你老机灵了。”光光说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我怎么上天去。”石放问道。 “石大哥不必忧心,先随我下海,然后再一道上天。”黑娃笑道。 “不是,我说的是怎么上去?我又没去过。这玩意又不是坐火车……,我得……。”石放说了一半,只见罐子伸手朝沙发对面的墙壁一抹,那堵墙上,一个画面显现了出来。 “你可以先看看嘛。”罐子盯着画面,嘴角一笑。 石放仔细看了看,“什么?电视么?” “看了就知道了。”罐子道。 画面里,有一个空荡明亮的大厅,这大厅只有顶,没有墙,大厅的两边各有一排圆球形的灯。 这两排圆灯整齐划一的悬浮在大厅的空中,大厅的地面是天蓝色的,蓝色地面上,有四只眼睛,形成了一个环形。 四只眼睛的中间,还有两只巨大的眼睛上下粘连在一起,一个男人,正站在中间的双眼上,看着面前悬浮的一盏圆灯。 这男人穿了件薄薄的天青色中长袍,光着一双脚站在双眼上,两只眼睛转动着,不断地对他的双脚放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微光。 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一撇八字胡挂在唇上,一手伸出食指轻轻摸着自己的胡子,对面前的圆灯轻轻的说道:“你除了躲起来,还有什么办法么?“ “躲起来就是最好的办法。”圆灯里有一张模糊的面孔,这面孔闪烁了一下说道。 “逃避,是弱者的借口。”男人说道。 “隐藏,是最好的手段。”面孔答道。 “呵呵呵,你走的时候,就像一条落荒的狗,还不忘记带上你捡来的骨头,哈哈哈。”男人笑道。 “……”,面孔沉默不语。 “怎么说不出话来?你坚守的道理,只试用于你自己。任何道理都是如此,如果你不顾我们的感受,将道理加于我们身上,无论你的道理如何冠冕堂皇,你仍然是虚伪的,总会有人抬走你。 我们,就是抬走你的人。”男人继续说道。 圆灯里的面孔笑道:“呵呵呵,你,你就像一只孤独的猫,总觉得自己是只虎,不好意思,你就是一只猫,哪怕你是虎,你仍然是只猫,一只大猫,你还是恐惧着我们的回归,因为你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出现。” 男人也一笑,说道:“呵,收起你故作的潇洒,别展现你自以为是的伟大,我可以笑笑,然后点亮我的鱼。 你怎么不带着你的人现在就打回来呢,我随时等着你这帮蠢货。” “不需要我们回来,自然会有人把你打跑的,说不定,就是今天。”圆灯里的面孔说完,在圆灯里闪烁了一下,消失了,剩下一条左右游动的灯芯,在里面发着光。 这男人收起笑容,嘴里微微一动,一只手背着,站在琉璃灯前,另只手拿着一个灯挑子,轻轻拨弄着里面前的灯芯。 所谓灯芯,其实是一条鱼,一条不需要水的鱼。 这鱼的身子圆滚滚的,身子上一道红色的斑纹从鱼嘴一直延伸到尾部,尾巴一摆一摆的,像把小扇子,全身发着明黄色的光,鳃旁一边一只小眼睛,在琉璃灯转游来游去。 男人的灯挑子伸进圆灯,这鱼兴奋的游向着灯挑子,张嘴咬着灯挑子。 “启禀弥罗天,无忧使者来见。”一个白衣摩罗从大厅外走了进来,对这男人说道。 “嗯……,让她进来。”被称为弥罗天的男人,还在拨弄着的圆灯里的鱼,头也没回的说道。 “是。”这名白衣摩罗起身走出门外。 过了一会,一个满身黑纱的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走到圆灯旁,看了眼这男人,单膝跪下,低头说道:“天王,我回来了。” 弥罗天抬头喵了她一眼,将手中灯挑子抽了出来,轻轻一弹,手中的灯挑子朝大厅飞去,圆灯里的鱼跟着向上一跃,想追上飞出去的灯挑子。 这男人用手一盖,这鱼又回到了灯里,口里说道:“你怎么能比我贪心呢,呵呵呵。” “天王,情况有变。”无忧起身说道。 “我叫你起来了么?”弥罗看着无忧说道。 “哦,对不起,天王。”无忧面露惊恐,赶忙蹲下,双膝跪下说道。 “怎么个变法?”弥罗天问道。 “那海龙湾的龙……,”无忧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说下去。”弥罗天看着无忧低垂的头说道。 “那海龙湾的龙恐怕吃了如意果,无忧不是他的对手。”无忧看着地面,低头说道。 弥罗天的颧骨上的肌肉微微一颤,“嗯……,知道了。罗加鸟呢?” “不知所踪。”无忧继续答道。 “起来。”弥罗天轻声说道。 “无忧不敢,方才已经失礼,无忧就这样说话。”无忧手按地面答道。 “我叫你起来。”弥罗天提高了音调。 “是。”无忧起身,抬头看着弥罗天,眼神里充满了敬仰。 “无忧,辛苦了。”弥罗天看着无忧,微微一笑。 无忧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光在闪烁,她盯着眼前的弥罗天,身体微微有些颤动,“辛苦”二字,很少从弥罗天嘴里出来。 摩罗的世界,从没有辛苦这一说,他们生来就是辛苦的,所以早已经麻木了。 无忧此时听到“辛苦”二字,无异于弥罗天一句难能可贵的褒奖。 “我若只是靠着这如意果,就夺了浩天的世界,那我不是太简单了么,呵呵呵。”弥罗天笑道。 “那黑龙怎么办。”无忧说完,看见弥罗的袍子有一个角皱了,忙躬身上前,跪在弥罗天面前,伸手捻着这一角褶皱,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一深情的看着弥罗天。 弥罗天“嗯”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圆灯说道,“杀了他就是了。” “嗯。”无忧低下头,脑海浮现出黑娃讥讽她时轻蔑的微笑,又想起黑娃曾收住了攻向自己的致命一击,眉头微微一动,又恢复了正常。 “启禀弥罗天,黑天君受伤了。”一名白衣摩罗快步走了进来。 “哦?让他进来。”弥罗天平静的说道。 “是。”白衣摩罗答应着,走出了大厅。 一百六十三章 归来鱼非神 一个头型成倒三角的人从左侧的圆灯旁显现了出来,穿过圆灯之间的空隙,走了过来,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披风。 这人见了弥罗天单膝跪下,左手前伸握拳,行了个礼,抬起头看着弥罗天说道:“天王,黑天的手没了,不能行全礼,请恕罪。” “手没了?”弥罗天没有任何表情,脸微微一侧,看着此人的右胳膊,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了半截胳膊吊在那儿,“黑天君,你的手是怎么没的?” “天王,我说了出来,请你不要怀疑我的话,也不要怀疑我对您的忠诚。”黑天君仰着脸答道。 “你先起来,手嘛,我可以还给你。”弥罗天说道。 “天王,我的手,可能回不来了。”黑天君没有起身,说完把头低了下去。 “大胆,你敢质疑天王的能力。”无忧走了过来,指着黑天君喝斥道。 弥罗天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又睁开,“黑天君。” “属下在。”黑天君抬头答道。 “这个世界,没有我拿不走的东西,也没有我给不了的东西。”弥罗天看着半跪的黑天君,冷冷的说道。 “还不起身,你想抗命么?”无忧怒道。 “是是是,黑天该死。”说着,黑天君正要起身。 “喜欢跪,那你还是跪着。”弥罗天说道。 黑天君刚刚起来的身子立即跪了下去,继续把头低了下来,面色越来越难看。 弥罗天迈着步子朝无忧走了两步,无忧仰面看着弥罗天,一双黑色的眼睛闪着微黄的光,弥罗天抬手托住无忧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嗯,不错,这个样子,可比以前好看了许多,呵呵呵。”弥罗天微微一笑,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深深的看了无忧一眼说道。 无忧没有说话,弥罗的手碰到她的下巴的时候,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身子微微一倾,一双眼睛盯着弥罗天的面孔,嘴唇微微动了动。 “嗯?”弥罗天突然把手抽开,身子转向另一边,无忧的下巴不禁往下一沉,身子一倾,她立即定了定神,把身子稳住,脸上微微一红。 “有人在看。”弥罗天说道,接着他突然把头转向整个画面的正中,老向画面外。 他“哼”了一声,用手一挥,画面消失了,墙壁又恢复了正常。 “原来,她喜欢的,是他。”黑娃自言自语道。 “什么,你是说那女的。”石放转脸看着黑娃问道。 “哦……,没什么。”黑娃回了个神,立即改口道。 “就这些,这就是昊天宫?”石放把头一转,对着罐子问道。 “嗯……,违心丹,终究还是影响了我。”罐子看着墙壁说道。 “你有点无奈,这可不像你啊?”石放伸手摸了摸罐子的头顶。 “嗯,有点。”罐子看着墙壁答道。 “没关系,那什么违心丹,我一定给你弄来,对了,你把我这蘑菇给去了,太难看了。”石放笑道。 “你去了那里,它就会消失,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去也得去了。”罐子看着石放说道。 “他本来就要去啊?什么叫不去也得去。”黑娃在一边说道。 “本来你一条龙就行了,现在必须得加上他了。违心丹,很有可能就在这弥罗天那,不然,他不可能发现我在看着他。”罐子说道。 “你们那,哎,实在太无趣了。”光光说道,“我想去楼上看电视。” “看电视?这个档口,你去看电视?”石放看了眼这个跟自己一样的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我能猜到结果,所以就失去了兴趣。这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光光的语气恢复了正常。 “你不是要在我这找答案么?”石放说道。 “是的,可这不是我要的。”光光说着,向二楼走去。 “答案只是答案,它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如果你找的是你想要的答案,你还需要来这里么?”罐子转脸对光光说道。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变化。”光光站在楼梯那说道。 “呵,那看来你学的真快。”罐子叹了口气道。 “嗯,我们懂得了选择,还懂得如何不去选择,我还是看电视去,你们尽兴。”光光说完走上了二楼。 “那你这不还是选择了么?”黑娃对光光说道。 光光从楼梯上伸出个脑袋,冲黑娃竖起拇指,然后一步步上了二楼,一头钻进了卧室。 客厅里,罐子,石放,还有黑娃,一时都沉默了起来。 昊天宫里,无忧看着弥罗天转身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有些空荡荡的。 “想看我弥罗天的昊天宫,哼。”弥罗天冷哼了一声,把头转向黑天君问道:“说下去,你的手怎么没的。” “是,天王。”黑天君抬头说道,“是混元大日功。” 这话一出,不但无忧为之一震,就连弥罗天也大惊失色。 “胡说。”弥罗天眼睛一瞪,神情立即变得紧张了起来,他急走了两步,来到黑天君面前说道:“你再说一遍,什么功?” “天王,是真的,属下绝不敢欺骗您,真的是混元大日功,不信您看。” 说着话,黑天君左手一撩袍袖,把那半截断手伸了出来。 只见那手臂断开的地方闪着一道红色的光圈,断臂的横面上也发着红光,黑天君指着断臂说道:“天王,我修九煞功,乃是极阴返阳之体,除了三昧真火能勉强扛住我的九煞功不受困扰,可它绝不可能瞬间就烧了我的五煞手。” “可这也不能说明,烧你手的就是混元大日功,这种功夫我们只是听一听,这欲界昊天,那还有人会混元大日功。”无忧在一旁说道。 “天王,无忧使者,”黑天君说道,“如果只是一团红光,我还不至于确定这就是混元大日功,可是,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起来说,什么东西?”弥罗天紧张的问道。 “是,天王,”黑天君站了起来,看着弥罗天说道:“我看到了一把刀。” “什……什么,什么刀?”弥罗天已经有些结巴了,他不想听到那个已经从心里出现的答案。 “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把刀,只在我们摩罗的传说里出现过。”黑天君说道。 弥罗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黑天君,嘴巴呡了呡,深深吸了一口气。 “到底什么刀,快说。”无忧催促道。 “诛仙。”黑天君终于吐出这两个字。 弥罗天一听,身子连连退了两步,无忧赶忙上前扶住他,弥罗天甩开了无忧的手。 无忧的身子被甩的向圆灯旁一晃,趔趄了两步,好容易定住了,又 见弥罗天快步走向黑天君,一手托起黑天君的断臂看着那伤口。 弥罗天仔细的看了一眼,慢慢放下了黑天君的断臂。 “天王,你怎么了?”无忧说道。 弥罗天把手一挥,示意她住口。 “黑天。”弥罗天说道。 “属下在。”黑天君答道。 “还有谁知道你见过那把刀。”弥罗天看了眼黑天君,问道。 “没有,我只向您汇报,除了您和无忧,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黑天君说道。 “嗯,你累了,手的事情,容我想想,你先退下,回去休息下。”弥罗天摸着胡子说道,一边的无忧见他摸了下胡子,面上一惊,转脸看向黑天君。 黑天君起身向弥罗天鞠了一躬,说道:“黑天无能,属下先行告退。” “嗯,去,去忘忧林里好好休息。”弥罗天又恢复了淡定的语气说道。 “是,多谢天王”黑天君听了面上一喜,后退了两步,转身向圆灯走去。 弥罗天看了眼无忧,冲她使了个眼色,无忧点了下头,抽出半月刀背在身后,朝黑天君走去。 “黑天君请留步。”无忧说道。 黑天君听了一转身,冲无忧笑道:“无忧使者,什么事。” “黑天君受累,我陪您一道去忘忧林,一众小神,恐怕不懂伺候,我陪您去忘忧林,也好招呼他们好好伺候黑天君。”无忧笑道。 “这……,”黑天君看向弥罗天,弥罗天面含微笑,冲他一点头,“那,那就有劳使者了。”黑天君笑道。 “此乃无忧本分,黑天君不要客气。”无忧满眼笑意的走了过去,一手轻轻挽着黑天君的断臂。 黑天君双眼一亮,三角头轻轻一点,笑道:“多谢使者陪同。” 无忧冲他一笑,黑天君看着无忧的面孔,不禁有些走神,就这一瞬,无忧右手的半月刀刺进了黑天君的喉咙。 一束白光同时从半月刀的刀身贯穿了黑天君的后颈,无忧握着刀用力向下一划,从黑天君的喉咙一直划到了腹部。 黑天君的三角头开始扭曲,变成了一个圆形,无忧抽出半月刀,后退了两步,口里念道: “无忧无虑光, 物外两茫茫。 一心得业果, 还身入梦乡。” 无忧念完之后,手中半月刀朝着黑天君横向一挥。 一束白光从右到左劈开了黑天君的身体,黑天君张着嘴巴眼睁睁看着无忧的动作,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那道白光又绕了回来团团围住了黑天君,黑天君的身形慢慢缩小,整个身子都融入了这白光中。 弥罗天伸手对着黑天君,五指张开,这团包裹住黑天君的白光慢慢汇聚成一盏圆圆的小灯,里面一只暗黑色圆滚滚的小鱼浮现在圆灯中,这鱼似乎有点不太习惯,在圆灯里挣扎着,想要跳出圆灯。 弥罗天五指一合,那圆灯向他手心飞来,弥罗天右手轻轻一托,接住了这盏灯,左手盖向圆灯口,嘴里念道: “来时本为神, 去时一盏灯。 自我蒙胧处, 魂游是鱼身。” 圆灯里的鱼听了这话,慢慢沉了下来卧在灯底,肚子不时的一收一缩,嘴巴还一张一张的,不再动弹。 弥罗天拿着这盏灯走向右边一排的圆灯,左右看了看,把这盏圆灯在空中一推,这盏圆灯慢慢飘向最后一盏圆灯的位置,经过这最后一盏圆灯时,那里面的另一条鱼看了,左右游动了一下,嘴巴一开一合的,努力的想对新圆灯里的鱼说些什么。 新的圆灯飘了过去,排在最后的位置,和这排圆灯保持着一条直线。 “恭喜天王又得一盏新灯。”无忧看着弥罗天说道。 一百六十四章 缘中如意落 弥罗天没有回答无忧,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低头看着地上的双眼,双眼转动了一圈,冲他眨了两下眼。 无忧在一旁看着弥罗天,自从她跟随他以来,从未见过弥罗天这么紧张,忍不住想问一问,但又不敢开口。 “你在想什么?”弥罗天盯着地上这双眼睛说道。 “嗯……?天王,您是在问我么?”无忧说道。 “这里只有你,我不问你,我还能问谁?”弥罗把身子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眼睛。 这双眼睛又转动了一下,两只瞳孔开始重叠,瞳孔的形状慢慢消失,圆圆的眼眶里出现了慢慢呈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里,有一条河,河的旁边是一座山,一道小瀑布挂在山崖上,从山间一直落到河里,河边有几条渔船落了桨,停在河边。 瀑布的一边是一段山肩,山肩一直向下延伸出一段布满了青草的山坡。 长满了青草的山坡一路延伸到河边,画面慢慢向河边的草地拉近。 一头大黑牛正站在草地上低头啃着草,嘴里不停地嚼着从地上拽下的青草,这黑牛不时的转头向一颗柳树下张望着。 离牛十几米的地方,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枕着双臂,躺在柳树的下的草地上,腰间还别了根树枝。 这男孩一只腿弯起,另一条腿架在弯起的这条腿上,一只满是泥巴的脚左右摇晃着,嘴里还咬着一根狗尾巴草。 这男孩正闭着眼睛,嘴巴轻轻地嚼着嘴里这根狗尾巴草。 无忧好奇的看着画面,向画面走近了两步,看了眼弥罗天,想问点什么,又忍住了。 她觉得,如果需要她知道,弥罗天会告诉她的。而她,她只想多在他身边待一会。 “怎么不说话。”弥罗天看着画面问道。 “我需要知道的时候,天王会告诉我的,我只需要服从您,我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无忧没有关注眼睛里呈现的画面,只看着弥罗天,一动不动的答道。 “我现在问得是,你,现在,在想什么?”弥罗天侧着脸,看向无忧说道。 “哦……,是……,我在想……,我在想,什么是诛仙?”画面没有静止,无忧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只得挑了一个问题问道。 弥罗天的眼光闪了一下,把头转向地上的画面,慢慢起身,依然低着头盯着画面里这个放牛娃,口里念着: “八三同二七,降魔木金编。 四九和六一,水火炼诛仙。” 弥罗天没有回答无忧的问题,看着画面自言自语道:“五十呢?五十去了哪里?” 画面里那个男孩突然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到那头黑牛身旁,低头寻找着什么。 黑牛被男孩的动作吸引,把头扭了过来,看着男娃,嘴里一边嚼着草。 无忧看着画面,又向前靠近了一步,看着里面那个的男孩。 这男孩蹲下身子,抽出腰间的树枝,把树枝伸向草丛中的一堆牛粪里,他拨弄了几下牛粪,从里面挑出一个褐色的罐子来。 男孩眼睛一亮,显得格外兴奋,扔了手中树枝,双手在身边的草地上胡乱扯了几把青草,一边的黑牛 走了过来,把头一低,那嘴巴伸向男孩手中的青草。 “不是给你吃的。”男孩冲黑牛说道。 “牟嗯儿……”黑牛低声叫唤了一下。 “你自己看看你那边,多少?你先去啃啃,一会给你拔几口干净的,听话,啊……。”男孩用抓着青草的手背轻轻碰了碰黑牛的脑袋说道。 “牟嗯儿……”,黑牛还是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把脖子扭向一边,朝男孩的反方向走了过去,把个牛屁股对着男孩,“哚”的一声,挤出一坨牛粪,正落在男孩脚边。 “干嘛呢你?哪那么大脾气?我这擦东西用的,那边那么多草,就非要我手里的,”男孩摇了摇头,看着黑牛的屁股说道,“你现在可越来越难伺候了……。” 说完男孩用手中的草擦了擦地上的罐子,擦着擦着,一个声音从男孩身后传来:“小山哥,你在干嘛。” “啊。”这男孩一转身,一个小女孩站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一个鱼篓,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一个东西掉牛粪里了。”男孩举起手中的罐子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呀?”小女孩走近男孩身旁蹲了下来,把鱼篓往一边一放,盯着男孩手中的罐子。 “不知道,看着挺好玩的。”男孩举着沾了牛粪的罐子边看边说道。 “那上面有字。”小女孩一手抱膝 一手指着罐子说道。 “哦……?”男孩有用草擦了擦罐子,果然有一行字刻在罐子的正中。 男孩拿近了仔细看了看这行字,嘴巴动了动,不出声的念着。 “小山哥,你认不认得这字啊?”女孩右手托着小脑袋,把头一歪,看着男孩说道。 “嗯。”男孩应道。 “你念给我听听。”女孩怀疑的说道。 男孩转脸不屑的看了眼女孩,又盯着手中的罐子,也不顾上面还有些没擦干的牛粪,用手指点着上面那行字小声的念道:“神……”。 “嗯……”,女孩嗯了一声。 “神……。”男孩又念了一声就停了。 “一、二、三、四、五,这上面有五个字,你只念了一个。”小女孩靠了过来,把头挨着男孩,手抬起来伸出食指,一个个点着罐子上的这行字数道。 “神……,神咚咚咚咚。”男孩一口气念道,念完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 “什么东东东的,你不认识那些字。”女孩说道。 “我以后会认识的,现在我就叫它神咚咚咚咚。”男孩说道。 “小渔,走了。”河岸边一个声音传来,船上一个男人冲小孩儿叫道?。 “哎,来了。”小女孩嫌站了起来,拎起身旁的鱼篓,从里面拽出一条鱼来,对男孩说道:“小山哥,给你条鱼。” “你爸在那儿呢。”男孩看着鱼,又瞄了一眼河边的小船说道。 “没关系了,这是我小网里的,你接着哈。”说完,小女孩把那条鱼扔到男孩脚边说了声:“我走了。” “哦,谢谢了,小渔。”男孩左手托着罐子,右手拾起脚边的鱼,转脸看着女孩。 女孩一笑,冲男孩挥了挥手,转身向河边的渔船走去。 男孩手中的罐子突然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男孩另一只手上的鱼,一双圆眼瞄了下男孩,见他正看着河边的小船发呆,这罐子又张开一个嘴巴,对着那条鱼一蹦,一口吞掉了男孩手中的鱼,吞了鱼把眼睛一闭,嘴巴一合,往地上一躺,罐子的身上像从没有过眼睛嘴巴一样。 男孩两只手同时一空,低头疑惑的看了看,草地上躺着那个褐色的罐子,右手里的鱼却不见了。 “牟嗯儿……”,大黑牛把脑袋伸了过来,低头拿鼻子朝罐子拱了拱。 “别闹……,”男孩转脸看了了眼黑牛,抬手摸了摸它的头说道。 男孩去摸黑牛的时候,草地上的罐子射出一道微红的光,这道微弱的红光从画面里冲了出来,直奔弥罗天的双眼,弥罗天把头一偏。这光贴着弥罗天的左耳射了过去。 “噗”的一声,大厅的顶上掉落一块水晶般的碎片,慢慢飘落了下来。 无忧大惊道:“天王,你没事。” 弥罗天摇了摇头,冲无忧摆了摆手,依然看着地上,那里只剩下一只圆形的眼睛,眼睛里有两个瞳孔,正左右旋转着。 “天王。”无忧说道。 “你问。”弥罗天抬起头,看着大厅上被那道红光穿过的地方,那里布满了紫色的六边形晶块。 “刚才那个罐子,是不是就是……。”无忧说了一半,把话收住了。 “是的,就是那个东西。”弥罗天说道。 “让我再下去一趟,我替您拿回来。”忧说道。 “不用了,他们,应该会来找我。”弥罗天看了眼无忧,嘴角一笑说道。 他笑了,他冲我无忧笑了,无忧心里一阵激动。 “我一定帮你拿到它。”看着弥罗天略显犹豫的脸,无忧有些心疼。 “那个人,若是能拿到诛仙,我就是吃了一百个如意果,也没有用,我终究还是被他骗了。”弥罗天把脸转向大厅外的黯然的说道,厅外不远处,一朵染了点淡红色的白云飘了过去。 “天王,您被谁骗了。您怎么了?”无忧向他走了两步,禁不住双手把扶着弥罗天的手臂,关切的说道。 “呵呵呵,聊得不错么?难怪这阵子没见你过来我这,又有了新人了?”一个女声在一边响起。 无忧寻声看去,一个紫衣女子正踏着一片巨大的绿色树叶,悬空在两排圆灯的中间。 “夫人。”无忧单独膝跪下,低头叫道。 “夫人?再过阵子,这里都能装下一堆夫人了,我这夫人能叫什么夫人?丫鬟罢了,再这么下去,我就是想当丫鬟也得先过了怨妇这一关。”女人呵呵一笑,走下了这条绿叶舟。 无忧大气都不敢出,只低着头把眼睛一闭,这女子经过无忧的时候,瞥了眼无忧,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这个还有些模样,眼光不错。” “你想错了。”弥罗天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紫衣服女子说道。 “每当我错了的时候,你总是说我对了;每当我对了的时候,你又说我错了。”紫衣女子苦笑了一下说道? “如果你不那么自以为是的想当然,你的心情会好些。”弥罗天说道。 一百六十五章 黑纱落红尘 “我不那么想当然的话,又怎么跟着你这么久,你的本事,就是容易让人对你想当然。”紫衣女子说完,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无忧,慢慢走到她面前。 无忧低着头,眼前一双光脚缓缓向自己走来。 这双脚很匀称,五根脚趾居然全都是一样长,除了两根脚拇指稍微粗些,每一只脚的另四根脚趾都显得细细的,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两脚的外侧向内收缩了一下,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弧线延伸向脚后跟,在脚背连合。 两只脚踝上各套了一个紫色的水晶环,环上吊了一串透明的水晶珠子,两只脚走动的时候,那串水晶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阵轻微的“叮叮”声。 这双脚走到无忧面前,一个轻柔又令人无法抗拒的声音说道:“起来。” “是,夫人。”无忧起身,依然低着头,不敢正视这紫衣女子。 “抬起头来。”紫女子说道。 无忧缓缓把头抬起,看着紫衣女子,这女子的脸上半部分偏圆,颧骨以下弯了下来,两侧的脸线向内一弯直滑向下巴处,在微微翘起的下巴前端汇合,形成了一张典型的瓜子脸。 这张脸既饱满又不显胖,两道弯月眉横在一双星目上,笔直的鼻梁向人中那儿直冲下来,鼻头圆圆的像个倒挂的小石榴一样。 人中下一双鲜红的嘴唇微微向外,就像两片吉祥云一样,跟下方微微翘起的下巴上下呼应,一个绝品的美人。 无忧不禁有些看呆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惭形秽,嘴呡了呡,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紫衣女子盯着无忧的面孔左右打量了下,见无忧有些不自在,心里少了些敌意,轻轻一笑,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夫人,属下无忧。”无忧把眼光一低答道。 紫衣女子瞧见无忧右肩上一块黑纱破了一块,剩了几根黑纱飘落在肩头。 “你的衣服怎么了?”紫衣女子问道。 “在下界挂破了。”无忧继续低着眼光答道。 “嗯。”紫衣女子点了点头,披着紫纱的左手一抬,手掌在无忧面前慢慢张开,一件闪着点点金光的黑纱,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出现在紫衣女子的手掌上。 无忧眼睛一亮,忍不住说道:“夫人……,这是……。” “呵呵呵, 穿我落尘纱, 上下两天涯。 无忧无虑过, 四海是人家。” 紫衣女子笑道:“送给你了。” 无忧大惊,“夫人,这……。”说着,赶忙双膝跪下,双手抱拳一揖说道:“无忧没有什么功劳,不敢妄收夫人大礼。” “呵呵,她还很难为情。”紫衣女子笑着看向弥罗天说道。 “夫人赏你的,你还不收着,这还能拒绝?”弥罗天在一边说道。 “哦……,是,不敢,属下多谢夫人。”无忧连忙答应道,双手举起,十指张开,对着面前这件落尘纱摊开双手。 紫衣女子一笑,将新衣放在无忧手上,收起笑容说道:“起来。” “是。”无忧双手托衣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激动的看着紫衣女子。 “我摩罗界的无忧使者,走到哪里,都要明艳动人,芳华绝代,你……,记住了么?”紫衣女子略带威严的说道。 “记住了。”无忧重重点了下头答道。 “嗯,那就好,你先下去,我有话和天王说。”紫衣女子把脸转向弥罗天说道。 “是。”无忧答应道,说完看了眼弥罗天。 “去。”弥罗天说道。 “属下告退。”无忧手托黑纱,向后退了跑步,身子穿过两盏圆灯的空隙,消失在灯光里。 “她长得和那一位一模一样。”紫衣女子叹了一声。 “哪一位?”弥罗天问道。 “哪一位?还能是哪一位。”紫衣女子说完慢慢走到地上那只圆眼旁,看着这只圆眼说道:“天轮眼,它早就应该是我们的。” 说完对着圆眼用手一抹,圆眼里的两只瞳孔开始转动了起来,两只瞳孔转了一会,又一幅画面展现了出来。 画面里,是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一座石台,一个男人,正双腿盘坐在这座石台上。 山洞的上方,一束阳光照射了下来,正洒在这男人身上,男人双目紧闭,双手搭在膝盖上。 山洞外面,一个年轻女子正往山洞里走来,女子走到山洞里,站在石台前,跟男子说了些什么,男子把眼睛睁开,看着女子却不说话,只是在那笑着。 山洞外又来了一群人,各自拿着些棍棒刀枪,有的人肩膀上还扛着各色的旗帜,这群人聚集在山洞前,一个个显得都很兴奋。 这男人看了看山洞外的人群,起身和年轻女子一起走出山洞,这群人开始涌动,一个个高举手里的兵器和旗帜,男人笑着说了些什么,却没有声音从画面里传来。 男人和女子一起离开山洞,现在洞前,那群人一个个都激动,不停地叫喊着。 男人举手示意人们安静,他跟人们说了些话,人们都看着他。 男人向上看向山顶,山顶上的悬崖边,一朵带着横幅的红色大花贴在山崖上,男人用手指着这朵红花嘴巴里说着什么。 男人脸上一笑,又对女子指了指这朵红花,女子会意的一笑,点了点头。 男人开始沿着这个山洞向山顶上方的红花爬去。 身后这群人也都跟着一起爬了上去,山势虽然很陡,但是他们不一会就都爬到了山顶边,男人一把摘下这朵红花,翻身站在山顶上,年轻女子也跟着翻身跃上山顶。 男人拿着红花,和女子站在山顶上,俯视着眼前的连绵不绝的山峰,一朵朵白云从山峰上绕过,不时有几只白色的鸟飞过,男人和女子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这时,山顶的另一侧,也上来了一群人,这群人以一个年轻男性为首,向先到达山顶的男人和年轻女子走来。 这名年轻男子走到二人面前,伸手要朵男人手里的红花。却被男人一脚踢飞了手臂,接着年轻女子冲了过去,朝年轻男子肚子上踢了一脚。 年轻男子口吐献血,捂着胸口,倒了在山顶上,他身后那群人却只看着,不敢上前帮忙。 这时,一个身影从山顶反面的山坡上跃了上来,这人身后没有人,只有他一个。 这人向拿着红花的一男一女走来,走近一看,这是一名中年男人,这男人冲拿着红花的男人说了些什么,拿花的男子犹豫了下,看了眼年轻女子,女子没有吭声,把脸转向了一边。 拿花的男子冲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地上的年轻男人似乎想反对什么,冲拿花的男子用力摇摆着双手。 花被交到了中年男人手里,男人拿着红花,脸上突然一笑,消失了。 整个画面忽然黑了下来,山顶上,只剩下交出红花的男子和地上卧着的年轻男人,那名年轻女子和两人带来的其他人全都消失了。 整个天空黑暗暗的,年轻男人叹了口气,也消失在黑暗中。 山顶上只剩下那位摘下红花的男子,这人孤零零的站在山顶上,一脸茫然的看着山顶另一面的悬崖深处。 山下没有了白云和山峰,眼前是一道深红色的山谷,两侧的山坡黑黑,没有任何附着物。 山谷中只有一道暗红色地沟,向两边无限的延伸着,看不到它的尽头。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弥罗天问道。 “哼,为了不再让你后悔。”紫衣女子哼了一声,看着画面里发呆的男子回答道。 一百六十六章 怒火无生谷 “你给她落尘纱,是想重蹈覆辙么?”弥罗天问道。 “我能看到她的影子。”紫衣女子说道。 “没有用的,她只是个普通摩罗女,你改变不了什么。”弥罗天说道。 “改变不了什么?”紫衣女子突然转头看着弥罗天高声叫道:“你当年不把那花交给他,哪用得着今天重新打上昊天? 我想重蹈覆辙? 你聚集了二十万摩罗,也才勉强赶跑了浩天而已,可他并没有烟消云散,他跑了,你知道么? 只要他的力量还在,随时都会打回来。”紫衣女子显得十分愤怒。 “………”弥罗天低下头,看着画面,画面里的男人正站在山顶上,看着山下这条暗红的山谷,山谷的另一侧笔直向上,与山顶相对的,是一片黑色的平原。 平原上有些灯光星星点点的,那里似乎有一条街市,一行长长的队伍密密麻麻的,正排着队往几家亮着灯的地方走去。 这男人看了,从山顶上一跃,跳下了悬崖,这男人的脚踩着山崖,一路从山顶朝对面的平原飞奔了过去。 下到山谷中的时候,被一道从地下串出火焰挡住了,男人仔细一看,原来所谓山谷中的暗红色,就是这些从地下串出的火焰。 男人双脚一弯,轻轻一点,从火焰上方跃过,一路朝平原边垂直的山崖跑去。 到了山崖下面,男人停了下来,打量着面前的这道山崖,这是一道与下方的山谷呈九十度垂直的山壁,峭壁上没有任何附着物可供攀爬。 男人后提了几步,抬头看了眼山崖,把头一低,冲了上去,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垂直的峭壁跑了上去,来到峭壁边,翻了个筋斗,落到了平原上。 这个平原光秃秃的,除了靠近山谷的这边的峭壁,另外三个方向一望无际。 男人朝平原上的那条街市看去,远远看见一些男女老少正排着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队,正沿着悬崖边缓缓前行。 男人朝着队伍跟了上去,一个老人排在队伍的最后,身边还带着两个小男孩,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夜色太暗,看不清他的长相。 这男孩牵着老人的手,一边跟着队伍走着,一边问着老人:“姥爷,你带我去哪儿啊?”天轮眼的画面中,开始出现了声音。 “乖,姥爷带你去玩。”老人摸了摸男孩的头说道。 “哦,姥爷,我饿了。”小男孩挠了挠小脑瓜子说道。 “嗯嗯嗯,姥爷带你去玩的地方,就有吃的。” 前面一个中年人回头看了老人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男人听了不明所以,这么晚,这个平原上又没有其他的东西,别说树,连根草都没有长,这地方能有啥玩的,又有啥吃的,莫不是前方的街市上又东西卖。 男人为了看个明白,向着前方的灯光跑去,前面的人听到男人的脚步声,都自发的让开一条路来。 男人跑到了队伍的前段,顺着灯光走了过去,亮灯的地方原来是一家店铺。 店铺靠路边的门脸处横放着一排木板,木板上放着一个个大簸箕,簸箕里装着各色各样的果子和糖点,中间一块木板上还放着些衣服和被褥。 男人一笑,原来这是家卖杂货和小吃的铺子,松了口气。 铺子里点着两盏大灯笼,灯笼是黄色的纸糊的,每个灯笼上面一上一下写着“点卖“二字。 铺子的木板后站着一个微微有着发胖的中年老板,套着一件深青色带兜的褂子,褂子上有些褐色的乱七八糟的斑点状的污渍。 男人仔细看了看这老板,这老板抬起一只爆着青筋的右手,正拿着一根竹签剃着牙缝,那口牙齿里黑黑的,有几颗牙齿还带着三角般的尖头。 一张油亮的脸上挂着两只三角眼,眼睛下方各有两道横肉向两边斜上去,一只左手提着一吊满是红锈的铜钱,正靠在一根柱子上来回打量着人群。 男人见了此人不禁眉头一皱,心想此人可不是什么善类。 正所谓: “横肉双脸颊,刽手屠夫家。 眼睛形三角,心狠手又辣。 青筋爆手背,其性好杀伐。 牙黑露尖齿,吃人不吐渣。” 这人的长相,可算把个《凶相篇》都占了个大半。男人又看了看着店铺里卖的东西,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些果子甜点和被褥衣服,这些货物无论怎么看,都跟这人的长相不搭噶。 男人正在纳闷,身旁一个年轻小伙子向老板问道:“老板,这被褥怎么卖啊。” “被褥?”老板翻着眼皮,一边剃着牙一边说道:“两根手指”。 “两根?上回不是一根么?”年轻小伙子问道。 “这冬天,可长得很。得涨价,被子少,棉花产得又不多,我也没办法啊。”老板看了眼小伙子说道。 小伙子摇了摇头说道:“那算了,我到前面看看。” “喂,后生,两根手指,我多给你个小棉褂,怎么样?”老板给他搭了点货道。 “老板,再加两个桔子。”小伙子指了指簸箕里的桔子说道。 “两个桔子?你当你那手指是水晶?今年剁了,等你过了冬,明年一开春就可以长出来了,一过了秋天你就可以继续卖了,”老板抽出牙签,瞪着小伙子说道,“这桔子一年才这么两万个,你算算这多少人,多少根手指,想吃桔子也行,你再加个耳朵下来,我桔子就卖给你。” “嘿嘿,老板,我就随便说说。”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道。 “随便说说?你买不买,不买就过去,别人有的是手指卖。”胖老板脸一沉,脸上的横肉跳了一下,不耐烦的说道。 “老板,我买。”一个中年妇女挤了过来说道。 “哟,大姐,买什么?”胖老板换了了个脸笑道。 “那个被褥,给我来三件。”中年妇女说道。 “大姐,这得六根指头。”胖老板说道。 “六根是,我买了。”中年妇女伸出手给来,对老板说道,“你看看,这手指怎么样。” 胖老板看了看这手,白白肉肉的,伸手捏了捏中年妇女的手指,口里赞道:“不错,这手好。他们有的就喜欢这嚼劲。” “怎么样,能买你那三件被褥么?”中年妇女把手抽了回去说道。 胖老板连忙笑道:“能……,能能,”胖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妇女,见她四十岁不到,脸上白白的,一张脸左顾右盼的,透着些焦虑。 胖老板笑了笑说道:“大姐,六根都卖了,得到明年秋天才会长齐来,这大冬天的,你要是得干活怎么办?” “没事儿,马上入冬了,大荒风一来,孩子们没盖的,不想让他们遭罪。我没事,四根手指照样干活。”中年妇女麻溜的说道,眼神里没有一丝含糊。 胖老板看了眼一边的男人,男人正全神贯注的听着中年妇女和这位胖老板一问一答的。 胖老板看着妇女说道:“得嘞,大姐,我也不要您六根手指了,你就付五根,我给您三张被褥,再送您的一块垫背,怎么样?” “哟,老板,您可积了大德了,老姐姐我给您行礼了。”说着话,这中年妇女把手往腰身上一贴,对这胖老板蹲了一下身子:“谢谢您了,老板。” “哪里哪里,大冬天的都不容易,你留着一只完整的手,还能多干点活,给孩子们多备点冬粮。 您这手,白嫩新鲜的,有钱的人家说不定就给了高价买了去,五根够了,要是多给了钱,下回来我这,我多给您匀点哈。”胖老板看着中年妇女笑道。 “哎哟,这可不是觉情圣人显灵了么,昨晚在烈焰崖拜了三拜,还真灵了。”中年妇女乐的不行,高兴的说道。 方才还价的年轻小伙子却拿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她却没在意。 “那,大姐,您看行的话,跟我进铺子里来?”胖老板笑道。 “进铺子里去?不都是现场切了现场走人么,干嘛要进去?”中年妇女不解的问道。 “不是,你这手得用盐水泡一下再切,人家来收货的时候好看些。”胖老板解释道。 “哦,那行,我进去。”说着话,这中年妇女就要往里走。 “大姐,别进去。”那年轻小伙子突然叫道。 “干嘛?你瞧我抢了你买卖眼红?”中年妇女白了小伙子一眼说道。 “喂,这后生,你干嘛,你自己买不起还不让别人买?”胖老板指着小伙子说道。 一边还有人说道:“这小伙子自己买不起就算了,还妨着人家做买卖。” “一看就是个穷酸,这大冬天的,连个棉衣都没有。”又一人在一边说道。 那小伙子脸上一红,看了眼中年妇女,把头靠向中年妇女想说点什么。 一旁的男人见了,立即跟了上去,想听个究竟。 谁知这中年妇女却把小伙子一推,指着他骂道:“这年轻人什么不学,学起人占便宜来了,闪开,少在这套近乎卖乖,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年轻人被这一推,面上更挂不住,高声说道:“大姐,你可小心点了,别被褥没拿到,人都没了。” “放屁,你说什么东西。”胖老板在铺子里听了一怒,顺手抄了把尖刀冲了出来,一把揪住小伙子的衣领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想搅我生意是,自己买不起滚到前面去,再在这胡说八道,小心我抓你去巡街处,到时少不了让你赔我半片嘴唇。” 说完用力一推小伙子,小伙子向后退了几步,往后一仰,差点摔倒,身旁的男人一把扶住了他。 小伙子回头一看,见是个陌生男人,对他说了声:“这位大哥,谢谢了。” 胖老板对中年妇女说了声:“这位大姐,您还买不买。” “买买买,小年轻的说话没场面,老板你也别计较。”中年妇女笑嘻嘻的说道,“走,进去,咱们里面交易。” “行,您里边儿请。”胖老板伸手一让,做了个请的动作,又对铺子里扯着嗓子叫道:“里面的有了,招呼白手指五根,给上……………礼。” 里面一个尖细的声音答道:“好嘞,知道喽……。” 中年妇女冲胖老板点头一笑,说道:“呵呵呵,真客气了您。”说完迈步跨上了店铺的门槛,往铺子里面去了。 小伙子见了,转身向队伍前面的店铺走去,边走边摇头,走了两步,他“哎”的叹了一口气。 “这位小哥,你叹气干什么?”男人跟了过来问道。 “哦,大哥,没什么。”男人刚扶了他一把,小伙子对他也没什么顾忌,低声说道:“大哥,这女人一进去,怕是出不来了。” “啊?什么?”男人惊道。 “这老板诓她进去的,五根手指还送铺垫,哪有那么好的事。”小伙子叹道。 “你是说……?”男人看了眼店铺问道。 “那胖子瞧这女人身子白嫩,估摸着能卖个好价,她这一进去立马就是一碗忘魂汤,喝了一躺,什么都不知道,拿个坛子一养,那可是卖不完的白肉。 剁了肉先卖了,饿了再喂点吃的,没事拿出来晒晒太阳,等来年身子长齐了,又可以剁了来卖,这家里人又不知道,一分钱都拿不到,哎,这世道,什么狗屁。”小伙子摇了摇头。 “小哥,我刚来的,我能问问,这是啥地方么?”男人问道。 “你说笑,刚来的,能长这么大?”小伙子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男人说道。 “对,我是天生的。”男人一笑。 小伙子见男人不像是个坏人,刚才又扶了自己,看了看男人说道:“以前倒是有一个不记得事的,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了,你嘛,看着倒面生。” 小伙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凑过头来对男人低声说道:“这个地方,叫做无生谷。” “无生谷?”男人重复了一遍。 “嘘,小声点,巡街处的听了,你我有得是罪受。”小伙子一把拉过男人说道。 “刚才那女人怎么办?”男人说道。 “那还不就是她的命,咱爷俩也没办法,我劝了她了,她还笑我,有啥办法?好人不是人做的,瞧见那些人没?怎么挤兑我的。”小伙子无奈的说道。 “混蛋,怎么会是这样?我上当了。”男人看着拥挤的人群,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面黑黑的,男人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 “什么?上当?大哥,你也被人骗了么?你这不手脚齐全的么?”小伙子有点好奇。 “走,去救那女的。”男人眼睛一红,两团火从里面窜了出来,掉了两朵火花在地上,一边说一边向肉铺走去。 “大哥,你的眼睛?”小伙子长大了嘴,惊道。 “我走了。”男人说道。 “大哥,这不是你管的事,就是告到巡街处也没辙。”小伙子回了个神劝道。 “巡街处?”男人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小伙子,冷冷的说道:“哼,我救了那女的,一会连那什么鸟巡街处也给他砸了。” “得,你这人疯了,算了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啊……,我走了。”说完小伙子转身就走。 这小伙子走了两步,忍不住还是回了下头,看向那男人,只见那男人拨开人群,跳上门槛,进了铺子,小伙子摇了摇头说道:“一个疯子。” 小伙子说完转身走进了人群,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的“砰”的一声,胖老板的声音在身后叫道:“有人砸铺子了,快去报巡街处,快去,啊……,啊呀……,你是什么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啊呀……,哎哟哟……我滴个妈呀……。” “我?呵呵,我叫弥罗。”男人冷笑了两声说道。 小伙子猛的回头,只见那胖老板被男人一手举着,后背被肉铺横梁上的钩子给勾了,正挂在那横梁上四肢乱晃着,一道鲜血正从身上流了下来,滴在木板上,口里正大声惨叫着。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我……,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好汉,好汉饶命,呜呜呜哟哟…痛死我了……,啊呀呀呀………” 这胖老板居然痛得哭了出来,铺子前围满了一堆人,惊的惊,笑的笑,有些人则只是互相小声说着话,一边指指点点的看着热闹,也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一百六十七章 尘开性灵倬 紫衣女子抬起手,对着地上被她称为天轮眼里的画面,这画面开始变得立体了起来,在弥罗天和她周围呈现了出来。 画面里,年轻的弥罗踏上那家店铺,挑开里面的隔间门帘一看,这屋子里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大块砧板,砧板上放着几块大排骨,放砧板的桌子旁有一口大水缸。 那中年妇女正低着头,不省人事的趴在这口大缸里,两手搭在缸边,身上的衣服被剥,一身白花花的坐在缸里。 两个伙计正站在缸边,抬着个小坛子往里面加着黑色的酱料,胖老板正对那两伙计交待着:“少放点盐,太咸了卖不出去。” 说完一扭头,正看见弥罗站在门帘边,面上一惊:“什么人?” “你们就是这么做买卖的?”弥罗阴沉着脸说道。 胖老板冲伙计俩使了个眼色,两个伙计的脸一黑一白,身材干瘦干瘦的,活脱脱像两个痨病鬼一样。 两个伙计互相看了一眼,放下手中加料的坛子,各自抽出一把剃骨刀向弥罗走来,胖老板也提着手中的尖刀走了过来。 没等两个伙计走近,弥罗就冲了过去,两个伙计一时没看清,只知道向后荡起剃骨刀向前捅去。 两人扑了个空,弥罗跃过二人头顶,一手掐着一个伙计的后颈往后一拽,接着拿膝盖用力一顶,这一顶正好撞在伙计的腰椎骨上,卡擦一声,这伙计“啊呀”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弥罗接着一脚踢向另一个伙计的腰椎,那伙计也发出声“呃……”的闷哼,向前扑倒。 弥罗狞笑着朝胖老板走去,路过两个伙计的时候,一脚踏着一个伙计握刀的手,两个伙计“啊”的一声,两人握刀的手连皮肉带骨头的一起被踏扁了,两块肉泥融进了刀把里。 弥罗一双眼睛直盯着胖老板,胖老板见势不妙,挑开门帘高声叫道:“有人砸铺子了,快去报巡街处,快去……”。 胖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被弥罗提了起来,顺手一举,对着店铺横梁上的挂钩一挂,这老板就像只刚宰的猪一样被挂在了钩子上,痛得嗷嗷大叫。 弥罗挂稳了胖老板,又防他伸手攀着横梁自己爬下来,拽着胖老板的手用力拧了两圈,把他手先给废了。 这老板痛得求饶道:“好汉饶命,下次不敢了,好汉饶命,啊呀……,呜呜呜……” “下次……?”弥罗轻声说道,转身进了铺子里。 一群男女老少都围着这间店铺,都看着被挂在钩子上的胖老板。有个人在一旁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一人答道。 “今天可奇了怪了,平常都是他们收肉的,今天怎么把自己挂起来了?”一个女人也问道。 “那个新人是谁,怎么就打了进去,也不知道干嘛了?”一个老人说道。 众人正纳闷着,弥罗把铺子后面的门帘一挑,手上抱着刚才那个中年妇女,妇女身上多了件衣服。 人群中的小伙子看了,心里一惊,左右看了看,指着那中年妇女叫道:“这是刚才那位大姐,肯定被灌了忘魂汤迷晕了,这准备下生根的,各位,这他娘的是家黑店。” 众人见了弥罗手中抱着的妇女,又见那妇女躺在弥罗手上,双目紧闭不醒人事,都一一叫道: “天,这真是家黑店。” “卖了五根手指还不够,连整个人都想要了,太黑了,这老板活该,就该把他也剁了卖掉。” “就是,自己都开着店了,不用吃咱们的苦受咱们的罪,居然还不满足,还要连整个人都黑下来,杀了他,把他腌起来。”一个人叫道。 “呸……,我们本来就活得不新鲜,他们到好,平日里拿鼻孔看人看惯了,原以为咱忍忍也就算了,这帮畜生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一黑再黑,宰了他,剁碎了扔烈焰崖,叫他永世不得超生。”另一个壮年汉子指着胖老板叫道。 “让开让开,都让开。”一个黑脸汉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弥罗将中年妇女放在店铺的木板上,转身一看来人,这是个脑袋大大的黑脸汉子,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白大褂当中一口明亮的护心镜,手上套着扎钉手套,一手按着腰间一把大片刀,身后跟了六名随从,也都跟他一样打扮。 这黑脸汉子抬头看了看胖老板,又看了看木板上的女人,歪着脖子问道:“这谁干的。” 弥罗正要说话,那个小伙子上前答道:“大人,这胖老板开黑店。” “啪。”的一声,黑脸汉子一个耳刮子打了过去,小伙子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到了地上,“我问你这个了么?我问这是谁干的?” “我干的。”弥罗眼睛一眯,杀心已起,冷冷说道。 “你?瞧着面生,”黑脸汉子扭头对身后一名随从说道:“查一下。” “是。”那随从从黑脸汉子身后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对着弥罗一照,镜子里面却没人。 这随从一愣,“你是不是拿反了?再照照。”黑脸汉子在一边说道。 “没反啊,是这面啊?”随从说着,那镜子又对着弥罗照了照,里面还是没有影子。 弥罗走出店铺,人们都有些怕他,弥罗扶着地上的小伙子,把他搀了起来。 “你很仁义是?”黑脸汉子说道。 “我不仁义,我认识仁义。”弥罗冷冷说道。 “呵呵,可仁义不认识你。”黑脸汉子说完把脸一沉,拔出腰刀指着弥罗说道:“你不是这里的人。说,你哪来的。”他身后六名随从都抽出了刀,一个个刀尖都对着弥罗。 “弥蒙黑白手, 尘开性灵倬。 放眼三千界, 一梦一心罗。” 弥罗背着手,把脸一侧,看着眼前的人群吟道,吟完把脸看向这黑脸汉子说道:“我叫弥罗。” “什么米罗饭罗的?”黑脸汉子说道,“这也算是个人名儿?”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是个人了?”弥罗微微一笑。 “不是人,那是什么,畜生么?哈哈哈。”黑脸汉子大笑道。 “你在这?算是个头儿?”弥罗毫不介意的问道。 “这条街的这一段,归我管。”黑脸汉子说道。 “这是我们提灯大人,放尊重点。”一名随从叫道。 “提灯的?你的脑袋倒是很大,一会摘了下来当灯点,能点上个半个月。”弥罗抬手摸了摸下巴笑道。 “大胆。”一名随从拿着刀冲了过来,弥罗一抬脚,连刀带人把他踢上了天空,黑脸汉子和众人都把头抬向了天空,半天不见那随从落下来。 “下不来了,我这一脚,踢破了忘生谷的天。”弥罗说道。 黑脸大汉见了,身子一颤,面色一变,定了定神说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还是神。” “神?我是反神的神,除了我,这里没有神。”弥罗把眼睛一横,眼眶里闪过一丝蓝光。 说完弥罗一伸手,这黑脸汉子竟自己向弥罗飞了过去,弥罗用手掐住黑脸汉子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提,黑脸汉子的脑袋被整个摘了下来。 弥罗提着这颗脑袋,用中指对着这脑袋一弹,这颗脑袋顿时从里面亮了起来,一团火正从里往外烧着。 弥罗提着这黑脸汉子的的头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浩天,我要让你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 众人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出声,直往后退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浩天?弥罗?天哪,这还真不是个疯子。”那个小伙子呆呆地看着弥罗,自言自语道。 一百六十八章 叶落黄粱梦 众人都被弥罗吓蒙了,打有这忘生谷起,就没有人敢反抗过一下商铺的人。 更何况,现在这个男人,连巡街处的提灯大人都敢杀,一群人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人群里剩下的四名随从看了看弥罗,又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转身想跑。 弥罗对着他们用手一指,说了声“定”,那四名随从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弥罗看了看人群,寻找着刚才那个小伙子,左右晃了几眼,发现那小伙子正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 弥罗走了过去,人群忍不住往后退了退,那小伙子也想后退,却被弥罗一双眼睛看得定住了一般,心里想动,脚却迈不开步子。 弥罗走近,冲他一笑,说道:“这位小哥,麻烦你给个方,把那大姐救醒。” “哦……,哦哦。”小伙子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走到店铺里面,从墙上摘了把勺子,又在角落一个坛子里勺了一瓢水放在木板上。 接着又弯腰从地上捡起胖老板掉落的尖刀,刺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在水里,一把扔了刀,含在嘴里冲那中年妇女一喷。 那妇女顿时醒了过来,见自己身上只批了件衣服,胳膊和腿都在外面,一群男男女女正看着自己,羞得一脸通红,说道:“天杀地埋的,谁干的好事,这可叫人怎么活。”说完把头埋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大姐,别哭了,你被这汉子给救了。”一个女子说道。 “啊?”中年妇女抬头,正看见被挂着的胖老板在她面前一晃一晃的。 “这不是,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中年妇女带着泪,茫然的问道。 “大姐,你让这老板蒙了,他肯定给你喝了碗茶,说是给你安安神?”小伙子在一边笑道。 “对对对,是喝了碗茶。说是让我醒醒神,这样手指才新鲜。”中年妇女道。 “哼,这是他们的老手段了,我当年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儿,幸亏我机灵,不然也跟您一样,被他们做成生根养起来。”小伙子说道。 “真……,真的吗?”妇女抱着膝盖问道。 “真的,不是这位大哥冲过去救你,只怕你现在已经被种在缸里了。”小伙子笑道。 “真多谢您了,小哥,刚才还骂了你,对……,对不起啊。救我的那位大哥呢?”中年妇女问道。 “诺,在那儿呢。”小伙子指着店铺外的弥罗说道。 “这位小哥,谢谢您了。”中年妇女见了弥罗,立即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觉情圣人显灵了,觉情圣人显灵了,多谢觉情圣人救了我这傻女人一命。”说完不住的磕头。 弥罗一听乐了,“觉情圣人,哈哈哈哈哈。”这笑声传遍了整个忘生谷,在对面的峭壁中间来回激荡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昊天宫里的天轮眼前,紫衣女子看着画面里的弥罗笑道:“呵呵,你笑得可真傻”。 “我们都年轻过,不是么。”弥罗天淡淡的说道。 “可这并不是你愚蠢的借口。”紫衣女子看了弥罗一眼说道。 “呵……”,弥罗天苦笑了一声,看了看四周的画面,迈着步子向紫衣女走来。 “落叶,”弥罗天喊着紫衣女子的名字,靠近了她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才会放下那些事。” “放下?”落叶侧脸看着弥罗天,“我从来都没拿起来过,你让我怎么放下。”说完用力一挣,胳膊离开了弥罗天的手掌。 弥罗天怅然的看着落叶,把头转向一边,看着那片悬空在天轮眼旁的巨大树叶,走了过去,用手摸着这片叶子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就是坐在叶子上的。” “那还有什么意义么?”落叶瞥了他一眼,说道。 弥罗天把头低了下来,把头靠在叶子上,侧着脸贴在叶子上,这叶子的边微微卷了起来,轻轻颤动了一下,弥罗闭着眼睛说道: “情通九重阳, 心点六道香。 缘来如意果, 叶落梦黄粱。” “别在那满腹惆怅的了,你的犹豫不决,让你断送了掌握整个星辰权力的机会。”落叶侧脸看着弥罗天说道。 弥罗天把脸转了一面,换了一面继续贴着叶子,眼睛依旧闭着,“我本以为,他可以管理的很好的。” “你以为?你以为的,可真是美好。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明白么?”落叶站在天轮眼边冷冷说道。 “怎么我好像有点困了。”弥罗天打了个哈欠说道。 “嗯,你可以去睡,站着干嘛,躺上去啊。”落叶讥讽道。 “嗯,这是个好主意。”弥罗天看了眼落叶,真的爬上了那片树叶,把身子放平,躺了上去。 这叶子微微一卷,把弥罗天的上半身稍稍托起,就像个靠枕一样,弥罗天把脚一架,眼睛一闭,嘴里轻声吟道: “百亿红尘非我家, 一叶托身忘年华。 闲看流光穿云过, 心头无处不天涯。” 落叶听了,眉头一皱,转瞬又舒展开来,看着弥罗悠闲自得的样子,心里的气却消了点,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庸人弃武恋飞花, 自舍神通叹仙暇。 本有开天辟地手, 却爱梦游不立家。” 弥罗天听了,睁开眼睛,接口道: “我本无心做王侯, 哪知天降如意钩。 势起波澜同人力, 一不小心坐金楼。” 落叶一笑,向弥罗天躺着的那片叶子走去,走到叶子边,看着弥罗天的脸,伸手握住弥罗天的手,说道: “天与不取反为咎, 吉从心来心上留。 此时飞龙当随意, 亿万苍穹任君收。” 弥罗天把头一转,看着落叶一笑,叹了口气,说道:“你总是能说服我。” “不是我总想说服你,是你总诱惑着我去说服你。”落叶似乎显得有些无奈。 “落叶,要是有个地方,咱们什么都不用干,也不用想,就咱们俩自由自在的过着,不可以么?”弥罗天握着落叶的手问道。 落叶俯下身子,把手从弥罗天的手里抽了出啦,摸着他的脸上的胡子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一看你闲着,就想你搞出点事来。哪怕你搞砸了,我也喜欢。我就是不是喜欢你懒懒散散的样子。” “搞砸了你也喜欢?”弥罗天一愣,问道。 “嗯,你一闲得就久了,就很讨厌,我喜欢你忙起来的样子。”落叶说道。 “嗯,忙完了之后,就是继续闲着?那干脆咱们回去,等这浩天回来了,我们又打过来,你这不是就过了瘾么?”弥罗天起身,像个顽童一样眨着眼睛说道。 “胡说八道。”落叶突然起身,指着弥罗天说道:“我要你忙起来,是要你把他们都给我灭了,一个不留,这昊天宫的主人永远都得是我们,懂么?” 弥罗天看着落叶的眼睛,突然一笑说道:“落叶,怎么你发火的样子,都这么迷人?” “迷人?你跟那无忧眉来眼去的说那么久,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落叶白了弥罗天一眼说道。 “我有什么心思?”弥罗天说道。 “那个无忧,和那个梦罗一模一样,你以为我忘了她的样子么?”落叶起身,走到天轮眼旁,看了看被定住的画面,画面里那个年轻的弥罗定在店铺前,对一群人张着嘴大笑着。 落叶转头对弥罗天说道:“当年破梦王攻打造梦的宫殿,我可是历历在目,那梦罗穿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见过她。” 说完,她指着大厅外无忧消失的方向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给她落尘纱么?” 弥罗天听了心里一惊,起身走下了树叶,说道:“为什么?” “如果,她真的就是梦罗呢?”落叶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她就算真成了梦罗,又怎……,你不是要……,你想…………,”弥罗突然明白了什么,走到落叶面前问道。 落叶对弥罗天说道:“听说混元大日功现世了,你觉得你扛得住么?就算你靠着一颗如意果的力量扛住了混元大日功。 可那块石头还有一把诛仙剑,你挡得住么?那可是你主子的宝贝,别说挡住,你恐怕连看一眼都看不了。” “……”,弥罗天眉头一皱,头上散出了一道紫气,他摇了摇头,“我扛不住。” “所以,无忧,就必须是梦罗。”落叶笑道。 “能骗得过么?”弥罗天问道。 “给她加点如意果,再加点违心丹,她至少可以挡住那把诛仙。至于混元大日功……,”落叶看了弥罗天一眼,把脸转了过去,叹了口气,“哎……”。 “什么意思?”弥罗天不解的问道。 “你得硬扛。”落叶转过脸,直视着弥罗天的眼睛说道。 “硬扛?”弥罗天眼睛一瞪,头上的紫气冒得更多了些。 “硬扛。”落叶又重复了一遍。 “哦……,”弥罗天的喉咙上下动了一下,嘴里咽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摩罗在身边,靠近了落叶,小声说道:“你那如意果还有么,再给我吃一个。” 落叶身子微微一仰,瞪着弥罗天说道:“你当如意果是什么,苹果还是蜜瓜?还再给你吃一个?我要有我自己就吃了,用得着赶鸭子上架是的要你来攻打昊天,我自己就直接趟平了他。” “嘿嘿嘿,”弥罗天傻笑道:“我倒是吃了两个。” “两个?”落叶听了一愣。 “嗯,两个。”弥罗天伸出手来竖起两根手指说道,那样子就像个小孩,在炫耀自己的糖果一样。 “你哪来的两个?”落叶惊讶的问道。 “破梦王叫人送来奖赏的那天,你身上,就有两个。”弥罗天憨厚的笑道。 “不可能,一片叶子,就连着一个果子。”落叶疑问道。 “不,你身上的那个果子,原本就是两个,只是,它们并没有分开,贴的太紧,被你包住了。”弥罗天跟落叶说话的眼神,俨然就像个少年,正看着自己心仪的姑娘。 落叶吃惊的看着弥罗天的眼睛,“怎么你现在才告诉我。” 弥罗天一笑,走到一边,看着眼前的两行圆灯说道:“一个真正的神,怎么能没有秘密呢?” “秘密?”这回,轮到落叶开始迷惑了。 “人人都看得懂的东西,那还能是神么?人们崇拜的,就是未知。 一旦了解了,就会无所谓了。 就算是神自己, 也喜欢崇拜未知。” 弥罗天转身,对着落叶一笑,“你说呢,落叶。” 落叶心里一动,虽然晃过了一丝疑虑,但又忽然觉得,眼前的弥罗,才是她想要的弥罗。 一百六十九章 应缘了真说 弥罗天看着四周天轮眼放出的画面,伸手摸了摸胡子,笑了一下,抬手朝画面一推,看着里面的自己在那哈哈大笑,说道:“我还是一名罗那的时候,我就梦想着,能拥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本来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自在在的。” 弥罗天用手点着画面里的自己,轻轻吹了吹,画面晃动了一下,“直到我知道,还有昊天宫的存在,落叶……”,弥罗天转向落叶。 “嗯?”落叶答应道。 “为什么?”弥罗天问道。 “什么为什么?”落叶不解的问道。 “我已经吃了如意果,破梦王也承诺过,只要一名罗那战士得到了他的奖赏,他就可以靠如意果得到一个自己掌握的世界,对么?”弥罗天问道。 “是的。”落叶说道。 “可为什么还有昊天的存在,为什么,我会遇见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又从哪里来?你本是如意果的叶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弥罗天看着落叶的眼睛问道。 落叶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这些问题,他以前从没有问过,“弥罗,你怎么了?”落叶有些不安的问道。 “没什么。”弥罗天把头低下,看着地上的天轮眼说道:“你知道么?” “什么?”落叶走近了弥罗天,一手抚搭弥罗的肩上,一手抓着他的胳膊。 “最后一次大战,我还听到了一个声音,很多战士们都听到了。”弥罗天说道。 “声音?什么声音?”落叶问道。 “如果果王消失的那一刻,那里传来了一声咳嗽。”弥罗天抬头看着大厅上方的水晶云说道。 “咳嗽?”落叶一愣。 “是的,一声咳嗽。”弥罗天说道。 “咳嗽?那会是谁?”落叶的手稍微抓紧了点弥罗天的胳膊。 “那四个梦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弥罗天把头低了下来,平视着大厅前方。 “你觉得那会是什么?”落叶把头看着弥罗天的肩膀问道。 “如果造破二梦,都不是这个宇宙的主宰,那这浩瀚环宇究竟是怎么来的,如果我们为之奋斗的东西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我们这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弥罗天缓缓说道。 “弥罗。”落叶把头从弥罗天肩膀上抬起,扶正了他的身子说道。 “嗯?”弥罗天被落叶转了过来,看着她道。 “先控制你能知道的,再去发掘你不知道的,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我,都回不了头,明白么?”落叶看着弥罗天的要眼睛说道。 “呵呵呵,嗯,是的,那块石头和那条龙,估计就要打上来了,咱们得准备准备了。”弥罗天说道。 “嗯,还得注意那浩天,我们不能两线作战。”落叶点了下头又不忘提醒道。 “呵呵,落叶,你好像有点担心。”弥罗天一笑问道。 “担心?没有。”落叶解释道。 “你不觉得你这次,没有上次那么肯定么。你被那咳嗽影响了么?”弥罗天继续问道。 “我担心的不是那声咳嗽。”落叶说道。 “那是什么?”弥罗天说道。 “我担心你再次犹豫。”落叶说道。 “破梦攻入造梦的世界时,他说了一句话,尽管那是句废话,但是我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很喜欢那句话。”弥罗天侧过脸说道。 落叶看着弥罗天问道:“什么话?” “这一次,我不为成神而来。”弥罗天看着落叶说道。 “你说……,什么?”落叶有些吃惊。 “如果我们本来就是神,那我们还要需要去成为什么神?不管是那块石头,还是浩天,就算是那造破二梦都来了,又怎能怎样? 既然拿了,就全部拿过来;既然要了,就都要得到。”说完弥罗天将手一抬,举到落叶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落叶定睛一看,只见弥罗天手里捏着一颗黑色的珠子,那珠子在黑色的外壳下隐隐约约地闪着暗红色的光芒。 “违心丹,你……,你把它变大了?”落叶惊叹道。 “它有了心神。”弥罗天笑道。 “心神?”落叶看着珠子问道,“它哪里来的心神?谁的心神能装进去?” “我的。”弥罗答道。 “弥罗……,你疯了?”落叶大惊失色道。 “落叶,我没有疯。”弥罗天把手收了回来,把违心丹放在胸口,那黑色珠子慢慢渗入了弥罗天的心口。 “你把心神给了违心丹,那你呢?你还是你么?”落叶走进了一步说道。 “如果心神见到的,也不过是假象,那么一切都是假象,包括你,包括我,包括造梦和破梦,包括我们想去征服的一切,都是幻象。”弥罗天盯着落叶的眼睛说道。 “既然都是幻象,那这心神也要舍弃了,我们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本来就源于一个虚假的低下来配合我们的心神。 这心神在骗我们,只有连这些感受都舍弃了,真我才能完全显现。 所谓如意,所谓违心,都是这心神在作怪。 我们认为我们看到了真相,殊不知这看到的和感受到的真相,本就是心神知道我们在寻找,而故意显现给我们看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必要去这么在意它。” 落叶呆呆的看着弥罗天,口里喃喃的说道: “物我两忘,无心无神。 有来有往,有梦留痕。 弥罗,你悟了。” 弥罗天一笑:“别急着下结论,落叶。我又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落叶紧张的问道。 “我又有了个心神。”弥罗天冲落叶眨了下眼说道。 “这不可能。”落叶说道。 “落叶,你且看看我是谁。”弥罗天口气一换,将身一变,换了个面孔。 “你……,”落叶见了这面孔,猛的后退了两步,抬手飞出两片金色的叶子,这叶子旋转着像两柄飞刀一样射向弥罗天变出来的人。 “干什么,落叶。”弥罗这个面孔一闪身叫道。 “浩天,你敢变成弥罗来骗我?”落叶怒道。 “哈哈哈哈哈。落叶你上当了。” 被落叶称为“浩天”的人笑道。 “藏头露尾,哼,堂堂浩天,不过是鼠辈一名,你这手下败将,再来一万次你也夺不回昊天宫。”落叶说完,两手一合,一旁的那片巨大的叶子立即飞到她面前。 这叶子顿时化成了无数片树叶,围在落叶面前形成一个闪着金光的圆环,落叶两手一立,那叶环瞬间变成一道菱形的刀状金光朝着“浩天”飞了过来。 “落叶,我是弥罗。”这“浩天”叫道,一边飞身跃起,躲避着金光。 这金光见他跃起,也跟着他窜了上来,直奔“浩天”的屁股而来。 “喂,那是我变的,我还是我。”这“浩天”绕着大厅飞着,那道金光紧随其后。 落叶双眼紧闭,左手平放在胸前,手掌摊开,托着右手的胳膊肘。右手立着单掌,三指弯曲,食指和中指并拢竖起,口中念念有词:“你还是你,我就一定是我么? 那撒力娃普哈哒,沙哈。 那撒力娃普哈哒,沙哈。 那撒力娃普哈哒,沙哈。” “别念了,说了是我。”那“浩天”在上空一边绕着圈躲避着金光,一边叫道。 落叶不为所动,口里继续念着咒语: “那撒力娃普哈哒,沙哈。 那撒力娃普哈哒,沙哈。 那撒力娃普哈哒,沙哈。” 这“浩天”终于忍耐不住,空中一翻,抬手对着身后的金光一指说了声:“光影无痕,应缘了真,破。” 那金光应声而散,落叶的身子一震,晃了一下,睁开眼睛,这“浩天”从空中落下,正站在她面前。 “你……,你破了我的金叶如意咒?”落叶说道。 这“浩天”突然一变,又变回了弥罗天,冲落叶笑道:“叶美美,是我呀。” 落叶听了,松了口气,叹道:“你个神经病。” “我已经没有心神了,得不了神经病。哈哈哈哈哈。”弥罗天大笑道。 落叶看着哈哈大笑的弥罗天,摇了摇头,叹道:“果然是无梦无身,缘来了真,自我弥蒙,性空有能,哎…………。”右手一挥,收了空中的树叶。 一百七十章 天上摘萝卜 海门市观澜湾,五号楼里,如意罐坐在沙发上,挺像个领导一样,把脚翘起架了个二郎腿,圆乎乎的脚背在那一晃一晃的。 “那个弥罗天不让咱们看。”石放说道。 “这样你才会更有意思呀。”罐子两手一摊,一道嘴巴微微弯起笑道。 “哦,这个意思我不太明白。”石放说道。 “石大哥,什么都明白了,那也太没意思了?”黑娃在一边笑道。 “哦……,好像有点深奥。”石放眉头一皱说道。 “你有没有打过游戏?”罐子突然问道。 “游戏?什么游戏?”石放问。 “各种竞技类电子游戏,网络游戏。”罐子笑道。 “打过一些,怎么了?”石放道,他有点没明白为什么罐子这么问。 “如果一个游戏,里面有一块区域,或是有一块地图,这个地方会蹦出来什么怪物,那个区域的地形是什么情况,在游戏进行到某个阶段会又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了如指掌了,你就像拥有全方位的视角,什么都明明白白的,请问一下,你还会觉得这个游戏有意思么?”罐子问道。 “那的确是会厌倦。”石放答道。 “厌倦了,你会怎么办?”罐子继续问道。 “可以不玩啊?”黑娃在一边说道。 “如果这个游戏的设定,你无法退出呢?”罐子突然站了起来,把手背在身后,像个领导一样,在沙发上来回踱着步子说道。 石放和黑娃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罐子,石放问道:“不能退出?还有这样的游戏?” “有啊。”罐子又坐了下来,两只腿却盘了起来。 “你哪里学会这样坐的?”石放问道。 “天性如此。”罐子一笑。 “有什么样的游戏,是无法退出的。”石放继续问道。 “你的人生,你能退出么?”罐子把身子往靠背上一躺,看着石放说道。 “罐子兄,你是在拿这三界六道做比喻么?”黑娃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步问道。 “差不多,你这条龙算是开了点窍了。”罐子的眼睛瞄了眼黑娃,接着看向天花板说道。 “你是说,我的一生,黑娃的一生,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游戏。” 石放问道。 “是的。”罐子说道。 “退出的方式不是没有,只是大部分生命,可能都舍不得。”石放试探性的问道。 “是死亡,对么?”黑娃捻着龙须问道。 罐子的眼睛转动了一圈,看了眼石放和黑娃,说道:“死亡并不是结束,恰恰是一个新的开始。 如果有谁,想强行退出这个游戏。那么,这个生命会忘掉一切,重来一遍,直到你通关整个游戏。 所以,强退,只是算是逃避,谈不上领悟。你还是要全然的经历一遍,直到你明白你的意义。” “那,到底什么才是我的意义,我,到底是什么?”蓝色人形“石放”突然出现在楼梯上,两手搭在扶手上,探出个脑袋问道。 “你的电视看完了?”石放问道。 “没看完,正看到一群男女互相求偶,各自表达自己的观点和需求,虽然很初级,但是我们可以观测生命在分性别状态下,是如何寻找彼此的。”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初级,你就很高级么?”黑娃还是对这个蓝光人有些看不惯,他不喜欢他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是,我所说的初级和高级,没有互相比较之后刻意贬低的意思。”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根据我们的观察,所谓初级,不过是生命由一个层面向另一个层面发展过程中必须经历的阶段。 比如,你曾是条河里的泥鳅……”。 “你才是泥鳅,你全家都是发着蓝光的泥鳅。我可不一样,我生下来就是条龙。”黑娃的自尊被拿来作比喻,显得很不满,打断了被罐子称为光光的蓝色“石放”的话。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个比喻。”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你怎么不拿自己比喻,比如说,你曾是个蚂蚱或是一堆臭虫。”黑娃瞪着龙眼说道。 “好,那就比如我曾是个蚂蚱,可慢慢的,我进化成了现在这团光,这是我经历的过程。”蓝色人形“石放”说道。 “那你们就不用求偶么?”黑娃瞥了他一眼问道。 “我们不用,我们是一体的,没有雌雄和男女的区别,我们只需要安静下来,自我,就会体会到那种分性结合的愉悦。”蓝色人形“石放”笑了一下,“看着这些初级生命,寻找各自伴侣的时候,我们也得到了一些启发。” “光光,你得到了什么启发。”罐子问道。 “寻找的快乐。”光光说道。 “寻找的快乐?”罐子追问了一句。 “是的,生命在一直向更高的阶段发展着,可是,如果有一种力量,是反向的呢?”光光反问罐子。 “什么意思?”石放在一边问道。 “生命可以向上,也可以向下发展。它可以向高级进化,也可以向低级进化。谁来界定什么是高级?什么又是低级呢? 我通过你,观察了你们整个星球,唯一与其他生命不同的是,你们拥有一种我们不具备的力量。”光光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着石放说道。 “什么力量?”石放问道。 “其他的生命,只可以单向进化,即:要么向上,要么向下,他们似乎没有选择。 但是,你们有。 你们既可以向上,也可以向下。而你们这个地方,也很不简单。”光光说道。 “怎么不简单?”石放问。 “你们这个日月系统,看上去像是人为的。我们试图查找你们的过去,可惜的是,你们的历史有一段空白。”光光看着石放疑问的眼睛说道。 “什么样的空白。”石放继续问道。 “我们的记录里,观测不到你们诞生的最初,你们是突然出现的。甚至连一个原点都没有,你们没有历史。”光光说完,为了照顾石放得情绪,停了下来,看着石放和黑娃。 “呵呵,你继续说。”罐子一笑。 “那我们是怎么来的。”石放问道。 “像是有什么力量,把你们硬放在这里的。”光光看了眼罐子答道。 “他说的不是很全面。”罐子笑道,“不过,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不好意思,石头,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其他的恐怕只有问它了。”光光抬手指着如意罐说道。 “问我?”罐子一愣。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而不是其他地方。”光光问道。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这是一场随机,懂么?”罐子说道。 “随机是什么意思。”黑娃被说的有点头晕,张嘴问道。 “就是没有安排,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个巧合,也包括这场生命的游戏,是这个意思么?”石放问道。 说完他立即指着罐子补充道:“你不要再告诉我,‘基本上’是这个意思,我有点讨厌‘基本上’这个用词,显得我像个傻瓜。” “通关之前,都是傻瓜。”罐子不怀好意的笑了下说道。 石放摇了摇头,用力晃了晃脑袋,拍着黑娃的肩膀说道:“黑娃,这两个东西没安什么好心,越绕越晕,我们说不赢的,别问了,说正事。” 黑娃正听得发懵,被石放这么一拍,倒回过神来,他也甩了甩头,抬手揉了揉眼睛说道:“对对对,差点被绕晕,罐兄,眼下我还是跟石头哥一起上个天再说。” “嗯,对,那么,咱们再来理一理,我的任务,就是陪黑娃下海,然后跟他一起打上昊天,驱逐弥罗天再夺回违心丹,是这样么?“石放看着罐子说道。 “嗯,基本上,就是这样。”罐子两手交合抱着肚子说道。 “基本上?那我们走。”石放一愣,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黑娃说道。 黑娃一笑,点了点头。 石放转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罐子,见他正看着光光,石放忍不住问了句:“我走了,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没有啊,如意果你们都吃了,你还借了把刀来,足够用了,上去玩一圈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去。”罐子转身看了眼石放,用手挥了一下,转头对光光说道:“光光,晚上我们上街去。” “好啊,我还没出去呢,正想去走走。”这蓝色人形“石放”学起石放的样子来还真惟妙惟肖,身上的蓝色也越来越淡,已经快和石放的皮肤一样颜色了。 “喂,你带他出去万一遇见认识我的人怎么办?”石放说道。 “没关系的啦,遇见了他就替你打个招呼的事。别多想,你们好好办事,啊……。”罐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摆了摆手,这让石放有点无语。 “喂,我们可是去打仗。不是去坐碰碰车。”石放不满的说道。 “有区别么?”罐子身子一歪,说道。 “哥,碰碰车是啥?”那黑龙在一边问道。 “就是开着个东西互相撞来撞去的。”石放有点不耐烦,随便解释道。 “那玩意有啥意思?”黑娃眨着眼问道。 “没事,无聊呗。”石放随口说道。 石放心里很不满,这趟上天,怎么说也是一场恶仗,肩负着振兴人类拯救世界的光荣使命,可这罐子和那蓝光好像没事人一样。 石放心中所期待的豪迈壮行场面,一点也没有,这也太没有气氛了,连一点起码的仪式感都没有,这怎么说也算是场翻天覆地的人魔大战,怎么搞的真像杨羽说的那样,去菜场买根萝卜回来么? “你想去哪里看看?”罐子问道。 “夜市。”光光说道。 “夜市,为什么你会想去逛夜市?”罐子问道。 “有很多廉价的衣服,还有很多小吃。”光光摸了摸头上的蘑菇说道。 “对,小吃,还可以喝点啤酒,好,就去夜市,但是现在还早啊。”罐子道。 “你可以先饿着,等那里空了,你可以多装些回来。再说,我看电视里说,夜市里有很多烧烤。”光光说指着罐子的肚子说道。 “烧烤?那是什么?”罐子问道。 “烧烤就是把各种食物放在一个铁架子上用火烤着吃。”光光一边解释一边做着动作比划着。 “太恶心了,我要制止这种行为。”罐子突然蹦了下来,神情严肃的说道。 “别啊,这味道很香的。”光光说道。 “很香?你又没吃过,你咋知道。”罐子问道。 “我从画面里感觉得到,他们脸上洋溢着一种傻乎乎的兴奋感,尽管他们各自的嘴上都是那种红色斑点状的油状物。”光光一边形容着一边呡了呡嘴巴。 “那好,现在就走,他们去天上,得要一阵子,我们也不要闲着,去办点正事。”罐子想了想说道。 “正事,什么正事?”光光问道。 “这个,我想吃这个。”罐子从沙发里抽出一张宣传单,一手指着这张宣传单说道。 石放一看,这不是“好香香”火锅的宣传单么,罐子怎么有这个东西,正纳闷着,那光光问道:“这是什么。” “火锅,很爽的,比烧烤还爽,”罐子说完,横了眼石放,用手指了指石放和黑娃说道:“他们两今天都吃了,没有给我们带些剩的,所以,我们自己去吃。” “哦,好吃么。”光光接过宣传单边看边问道。 “哼,你看他们那肚子,就知道他们中午吃得多爽了。”罐子盯着黑娃胀起的肚子说道,黑娃被盯得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转脸看向石放,见他正沉着个脸看着对面二位。 “喂,罐子,蓝光。”石放忍不住叫道。 罐子和蓝光一起看着石放,同声问道:“干嘛?” “我要走了,你们没有什么要说的么?”石放得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没什么了呀。”罐子和光光同时把两手摊开说道。 “我可不是去玩。”石放加重了语气。 “对呀。”罐子道。 “我是去打仗。”石放叫道。 “和游戏差不多啊。”罐子说道。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又把头低下左右看了看,连连把头点着说道:“嗯……,嗯嗯……,好……,好好好。”说完用手拍了下黑娃的肩膀,“走。”说完转身又出了落地门。 “喂,你别急,慢慢来,我们会给你带根萝卜回来的。”罐子突然冲石放得背影叫道。 “我去你的……,”石放回头冲罐子骂了一句,又对黑娃叫道:“黑娃,看什么看,走,去天上摘萝卜去。” “哦,好的。”黑娃看着石放,心里想笑又忍住了,只得快步跟上石放。 “什么脾气,真是的,几百年来也改不掉。”罐子看着石放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喂,我们等会去哪里吃。”光光拿着宣传单问道。 “你不是会照么?你照照不就知道了?这点小事还要问?”罐子抱怨道。 “哦,我忘了,嘿嘿,是是是。”光光学着石放的样子,摸了摸后脑壳笑道。 看着石放和黑娃的身影走过泳池前的林荫小道,一直向海边走去,罐子轻叹了口气:“哎……” “干嘛?这可不像你。”光光拿着那张宣传单问道。 “对一条鱼解释在陆地上行走的感觉,不是很舒畅。”罐子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 “你可以用鱼能听懂的方式说啊。”光光眨巴着眼睛说道。 “……”,罐子转过身子,瞪了光光一眼,又把头转向了窗外…… 一百七十一章 激将蹈海波 石放和黑娃走到海边,今天的风不大,浪头比较低,黑娃四下看了看,对石放说道:“石头,准备好了么。” 石放点了下头,向海里走了两步,看着海浪一点点打上滩头又退了下去,海水漫过了他的脚背。 他的那艘奇迹188艇,正靠着栈道边,随着海浪轻轻的晃着。 一只白色的鸟从东边的海面快速飞来,靠近石放和黑娃的头顶时向下俯冲了一下,经过石放头顶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这鸟的肚子上,有一团红色的羽毛。 这鸟在石放和黑娃头顶盘旋了一圈,落在了栈道边的奇迹188上。 这白鸟立着两只细细的长腿,站在艇尾的坐椅上,一只长长的尖嘴垂下,脑袋偏转过来的,拿只黑左瞅着石放和黑娃。 石放觉得这鸟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仔细看着这鸟,“这是鹤?”石放说道,“这海面上,哪来的白鹤?” 黑娃见了这鹤,脸色一变,没有接石放的话,径自向游艇走了过去,石放也跟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黑娃站在栈道上,对着这鹤说道。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这白鹤看着慢慢跟来的石放说道。 “恐怕我们不知道的,他都知道。”黑娃说道。 “你的海龙湾里热闹的很,一群虾兵蟹将正个个信心满满热情高涨等着你回去呢。”白鹤说道。 “哦……,难得上次天,他们也是第一次,难免有些兴奋。”黑娃笑道。 石放走到黑娃身边,看了看这鸟,突然说道:“是你。”他突然想起来,当年在小红河里,就是它把鸟屎拉在自己头上的,还几次从自己头顶飞过。 “你想起来了?”白鹤脑袋一偏,一只小眼睛打量了下石放说道,“你都想起些什么?” 黑娃突然把手伸到胸前,背着石放对白鹤摇了摇手。 “你什么意思,摇手干嘛。”黑娃的动作却被石放看见了,不解的问道。 “没……,没什么。”黑娃转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黑娃,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的,我可是连这个都带上了。”说着话,石放右手一伸,手中突然多了根棍子,这棍子一变,一头伸长,上半部分瞬间变成一把赤红色的刀。 “诛仙?”这白鹤见了,翅膀一拍叫道。 “哟呵,你倒认得这刀?”石放听了一笑。 “黑娃,你知道你在跟谁合作么?”白鹤突然看着黑娃说道。 “白灵,难道你比我要晚认识他么?”黑娃正色道。 “你最好离他远点。”白鹤伸出翅膀一扇,换了个人形,只一张嘴巴稍微有些尖细尖细的,一身白衣如雪的站在船上,俨然一副书生模样的说道。 “这模样停俊的嘛?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进京赶考的公子,穿越了时空走差了路。只是这嘴长了点,跑这海龙湾挑拨我哥俩的是非来了。难道嘴长的人,天生都爱说三道四?”石放调侃道,忽然想到黑娃的嘴巴也不短,这话怕是连黑娃也带了进去,转头看了他一眼。 黑娃正看着白鹤,没有在意石放的话,“白灵,今时不同往日,情非得已,都是随机应变。”黑娃说道。 “别以为吃了个如意果,有了诛仙剑,你两个家伙就神通广大了,告诉你,能治你们的,大有人在。”白灵看着石放冷冷地说道。 “喂,你这鸟人,好歹我们还算是故人,我还想谢谢你二十年前帮了我了呢,怎么说出话来这么不中听。”石放指着白灵说道。 “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也。难不成一万年来的事情就让这二十年给抹了了去了?”白灵说道。 “一万来年?喂,你是不是记错了?”石放说道。 “白灵,你这是干嘛,石大哥是来帮我的。”黑娃说道,“再说,你本为巡游使者,浩天君命你勘察四方,监察六道,石兄此番是来助我们攻打弥罗天的,你不要无礼。”黑娃说道。 “哼。攻打弥罗天?你真是为了浩天君么?那老乌龟在海龙湾里跟你都说了些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白灵眼睛一横,看着黑娃说道。 黑娃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好,那话若都被这白鹤听到了,恐怕浩天君早已知道,心里微微有些慌张。 黑娃拿手擦了擦了龙嘴说道:“没说什么啊,我们只是商量怎么救我父亲而已,浩天君不知所踪,我父亲又被囚于九幽狱里,昨个已经杀了一杆子摩罗兵,现在是不反也得反,就算浩天君不来,我们也得打上去了,这才不得已去请了石大哥来助阵,这……,这是好事啊,虽然说不上妙手着文章,至少也算得上铁肩担道义啊。” “好事?哼?我看你们俩都是居心不良,各安鬼胎,妄图占我天庭自封天王,还满口仁义道德,一腔虚伪豪情。 一个是本性凶顽,好杀好斗,一个是玩世不恭纯粹扯淡,把我昊天伟业当做一场儿戏来玩耍,还信口雌黄说什么铁肩担道义妙手着文章,两个都是自私自利的东西,呸……。”白灵指着石放和黑娃怒道。 石放一听就火了,拨开黑娃走到白灵面前,提刀说道:“喂,我说你这鸟人是不是有病。好,就算你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说的有道理。就算我真的把这场仗当个游戏来打,就算这黑娃兄弟有点私心又怎么了? 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谁规定了天庭就是浩天君的, 你那什么浩天君真的有本事的话,又怎么让那弥罗天钻了空子被打得落荒而逃。 这花花江山你没本事坐稳了,还不让别人来争?真他娘的笑话。今晚我就跟黑娃下海领兵杀上昊天,我看谁敢来拦?” 说完石放将刀一挥,一道红光闪过,划向天空,把个黄昏的海滩照得火红火红。 黑娃见了不禁心里一惊,心想这诛仙剑果然威力无穷,这一刀要是劈向自己,不知道靠如意果能不能扛住,这玩意只在传说里听过。又见石放发怒,也不好劝什么,毕竟这番话没什么错处,又都向着自己。 黑娃看了眼白灵,只见白灵正盯着石放手中那把红刃,一张尖嘴微微的一开一合,却不说话。 “怎么了?不说话。告诉你,别说黑娃能破了弥罗天,就是让他去做个昊天大帝也无可厚非。 自古英雄出少年,这龙有情有义,敢作敢当,怎么就坐不得那上皇宝座。不就是管风管雨管星空,掌天掌地掌轮回么,这跟开个食杂店没什么两样?” 黑娃本来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突然听到“食杂店”三个字,不禁眉头一皱,心想这比喻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哼,说的比唱得还好听。有本事,你现在下海给我看看,让我们这两张长嘴看看,你到底是石沉大海还是石破天惊。”白灵看了眼石放,把头一偏,指着大海说道。 “你当我不敢下海?”石放瞪着眼睛说道。 “对,我就当你不敢下海。怎么样?”白灵转身怒视着石放说道。 “你这鸟人,你……,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石放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白灵说道。 “叫什么,下去啊。”白灵指着大海说道。 “我现在就下给你看。”石放快步走到栈道边,看了看海面,回头看了眼黑娃。 “石头哥,别急。”黑娃赶忙跟了上去说道,“我给你避水决。” 话音未落,石放双脚一掂,纵身一跃,“咚”的一声跳进了大海。 黑娃伸头看了看,海面没有动静,石放下水的那朵浪花一下就没了,只见一汪海水在那里波动着。 “白灵,你干嘛?”黑娃转脸看着白灵叫道。 “如果这道小小的海龙湾,他都开不出水路,又凭什么陪你上天攻打弥罗和浩天。”白灵看着海面冷冷的说道。 “白灵,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攻打弥罗和浩天?我们只是去打弥罗天的。”黑娃听了白灵的话一愣,问道。 “你为什么调来海龙湾?为什么堂堂浩天君一日之内就被弥罗天打败?为什么弥罗天将你父亲囚而不杀?为什么浩天君迟迟不肯献身?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白灵慢慢的说道。 “你到底是在帮谁?”黑娃问道,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从白灵口里说出来,他还是很吃惊。 “我帮我自己。”白灵看着黑娃疑问的眼神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和那阿桂,一样是死罪。”黑娃说道。 “你知道与弥罗天一战,我损失了多少兄弟么?”白灵红着眼睛说道。 “……”,看着白灵眼红的样子,黑娃不忍去问。 “三千只青白羽,为掩护浩天撤退到中元宫,在生死门全部战死。”白灵伸出爪子握紧了说道。 “白灵……,”黑娃看着白灵说道。 “你知道一只鹤,要修多少年,才能成仙么?”白灵问道。 “……”。黑娃没有说话,只看着白灵,这位老朋友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百年避谷,千年化羽。 三千灵动,万年通神。 要想不用人身,要三千年才能小有成就,你知道么?”白灵悲愤的说道。 “那浩天君呢?”黑娃问道。 “他已经不是我的浩天君了,两千白鹤卫士,被他关在了中元宫大门外面。那外面,可是十万摩罗。”白灵一掌拍在面前的栏杆上说道。 “既然如此,白灵,你为什么这样跟他说话。”黑娃走近了两步说道。 “哀兵必胜。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气量。”白灵看着海面,把脸转向黑娃说道,“黑娃,他还是块石头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黑娃看了这白灵,眼光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白灵,你是巡天使者么,认识他很正常。” “呵呵,我身为巡天使者之前,你知道我在哪里么?”白灵看着黑娃说道。 一百七十二章 一语定输赢 “记得我告诉过你,即使是大梵天之上,还有更高的存在么?”白灵说道。 “记得,你在小红河那番开道明心的话,我记忆犹新。”黑娃答道。 白灵一笑,问道:“哦?我都说了什么?” “你问我是不是想做天龙?可是天龙又怎样,天仙又怎样,大梵天帝又怎样,几个大劫下来,还不是入轮回,受六道,再大的福气也有花完的一天,时光荏苒,大限一到,什么能留下,什么能带走?不就只有你的心么?”黑娃一双龙眼闪闪发光,侃侃而言。 “你的心现在在哪?”白灵问道。 “在这海龙湾前,与你温故知新。”黑娃答道。 “那我就告诉你一些新。”白灵一笑。 “请讲。”黑娃应道。 “最高之上,有造破二梦。”白灵说道。 “何为造破二梦?”黑娃眼光一闪,屏住了呼吸问道。 “这茫茫宇宙,无梦不立,无想不生,梦醒而明,想尽则清。 造梦为统管各界,协调阴阳。 破梦为杀伐一切,破坏阴阳。 此二梦对而不统,分而不和,造化乾坤,浑然相成。”白灵把头抬起,看着天空说道。 “那么,你在其中,扮演什么?”黑娃问道。 “他扮演的,仍然是只鸟。”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 黑娃和白灵同时转身,石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奇迹188上,背着手提着那把诛仙横在身后说道。 “石大哥,你不是下海了么?”黑娃见石放身上滴水未沾的站在艇上,一脸惊讶的问道。 “呵呵,下了,又上来了。”石放把刀拿到身前一收,那诛仙又变成了根棍子,慢慢向石放的手心缩了回去,一时不见了。 “你叫白灵?”石放看着白灵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只是只鸟么?”白灵答道。 “方才受你激将,已经报了当年点拨之情。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有私心,试问天下之人,谁没有私心。 可如果你的私心包容天地,广纳乾坤,你的私心,自然就成了天地之心。如果你全身心的融入这片天地红尘,你内心的法则将与这自然天地的法则全然合一。 此时,你的法则,就是天地乾坤的法则。 如今帮黑娃上天,既是替他救父,也是替自己解惑。”石放看着白灵说道。 “解惑?你有什么惑?”白灵直视着石放问道。 “天什么时候长的,地什么时候生的。你我他她它,又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而来的,既然来了又要去哪里。 万事万物,为什么如此丰富多彩,尘缘世事,为什么这么纷繁复杂。 螟蛉蝼蚁,虎豹虫蛇,人神鬼仙,各界生灵,为何忙忙碌碌不知所终,你口中的造破二梦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倒觉得,他们也未必就是这宇宙的主宰,”石放看着白灵继续说道,“说白了,就是一句话。” “什么话?”白灵问道。 “活的彻底些。”石放答道。 “你果然像以前一样啰嗦。”白灵叹道。 “我就知道,你们早就认识。”黑娃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以前对我来说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要如何。对你白灵来说,也是一样,现在,你要如何选择?”石放说完,一双眼睛微微放着些红光,看着白灵的眼睛。 白灵被看的心神一晃,微微有些头晕,他用手假意抹了下头,看着眼前这双红眼说道:“这功你练多了不好。” “呵呵呵,白灵,有一种毒药,人吃了就会死,可有一种人,你给他吃了这毒药,他不但没有死,反而将它的药性转为补药,你觉得会这样么?”石放笑道。 “那这人可真能耐。”黑娃笑道。 “比如这诛仙,它本来叫诛仙,可是在我的手里,它也可以降魔。”石放抬起右手,手心的红点闪闪发光。 “恐怕连送给我这把刀的人,都没有想到。嗯?”石放继续说道。 “你想告诉我什么?”白灵问道。 “你的主人我见过,如果你有机会看见他,告诉他,别多我的事。 一个如意果加一把诛仙剑恐怕还算不得什么?但是再加上一样东西,恐怕,就不一般了。”石放微微带着笑意说道。 “什么?”白灵问道。 “一颗石头的心。”石放平静的答道。 说完石放向白灵,白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石放笑道:“你虽屈身浩天之下,做了个巡天使者,可你真正的任务,是替你的主人造梦,拿回如意果王?” 白灵的嘴微微一开又闭上,石放继续说道:“我相信你对那三千白鹤的感情,那个,是你的真情流露。”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灵眼睛一红问道。 “卧底做久了,有时你会忘了自己是谁。我自己也经常做梦,有时候也很难分辩现在是在梦里,还是清醒着。”石放抬手拍了拍白灵的肩膀白灵下意识的想退一步,却被石放一手按住了肩膀。 “没那么难以选择。 有仇就要报仇, 有冤就要报冤, 有恩就要报恩。 与其在这里犹犹豫豫反复试探我这块懵懂的石头,不如随我和黑娃一道,杀上昊天,先了了眼前这场恩怨再说。 至于如意果王,日后你我再去争夺,究竟果入谁手,花落谁家,这茫茫宇宙谁放谁收,咱们以后再谈。如何?”石放看着白灵,诚恳的说道。 “白灵,咱们一起,走一趟。”黑娃一跃,跳上了游艇,走近白灵说道。 “你不但拿了诛仙剑,学了他的混元大日功,还学会了他的游说之术,真是佩服。”白灵看着石放说道。 “真心说人行正事,是为启发。 假意说人行邪事,是为蛊惑。白灵,石头哥都说了,如意果王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上去。”黑娃看着白灵,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他和白灵认识很久了,在鄱阳湖里嬉笑怒骂了六百多年,闲下来时常插科打浑,比武逗乐,虽然曾是他的上司,可来往久了,互相都颇为欣赏,各自性情也都相投,黑娃是真心希望白灵站在自己这一边。 石放说出了白灵的真实身份,黑娃倒不是很介意,他更在乎这个朋友的心情,如果白灵为了报仇愿意相助,无疑给自己增添了份力量。 白灵看着黑娃,苦笑了一下:“你以为,我到这里,就是为了试探你们的么?” “那是什么?”石放问道。 白灵挣开石放的手,走到船边,看着面前的大海叹了口气。 “白灵,怎么了。”黑娃跟了两步,说道。 “昊天宫大战,不过是个陷阱。”白灵转头对黑娃说道。 “陷阱?什么意思?”黑娃听了一愣。 “造梦和破梦达成了协议。”白灵看了眼石放说道。 “什么协议?”石放问道。 “为了防止你独占神通如意果,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他们准备灭了你,哪怕他们会失去如意果王。”白灵看着石放说道。 “真的么?”黑娃问道。 白灵没有回答黑娃,用沉默告诉黑娃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石放一笑。 “他让我告诉你的。”白灵说道。 “哦?为什么?”石放问道。 “他说,就算你知道有陷阱,你也会去的。”白灵说道。 “呵呵呵,他就这么肯定么?”石放笑道。 “肯定。”白灵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因为你的梦,是他给的。”白灵说道。 “嗯……,我想想。”石放转身在这一龙一鹤面前来回踱着步子。 黑娃忍不住问道:“石头,怎么办?” 石放伸出手掌示意黑娃先别说话,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扭头对白灵说道:“他们都只猜对了一半。” “什么一半?”黑娃说道。 “我会去。”石放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去。”白灵一笑,微微有些得意。 “不,石头别去了,我一条龙够了,你不在,他们不至于一网把咱们都兜了去。”黑娃关切的说道,毕竟是自己请的救兵,他不想把石放给害了。 “不,我一定要去。”石放站定了,转身向白灵走了过来,看着他笑道:“他以为他给了我一个梦。可他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白灵问道。 “如果,是我让他来给我这个梦的呢?如果连那造破二梦,也不过是我的一个梦而已呢?”石放神秘的笑道。 “什么意思?”这个回答把白灵都绕晕了。 “以你的想法,你还理解不了。”石放说道,“至于那什么陷阱,还是和那毒药一样,对有的人来说是陷阱,对有的人来说,就像道小槛,趟平了它,不就结了。 我突然想起我有个朋友,就叫唐平,呵呵呵。”石放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 白灵的脸色有点难看起来,看着石放在那笑着,他突然转头对黑娃说道:“黑娃,我跟你们上去。” “哦?不是说是陷阱么?”黑娃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白灵转变那么大。 “和那个无关。”白灵把头转向看着石放说道。 “那和什么有关,你牺牲的三千兄弟?”黑娃问道,一边的石放突然说道:“报仇是一个原因,另外,他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本事,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错,我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一扫天河,破网寻真。”白灵看着石放冷冷说道。 “我若做到了呢?”石放说道。 “你要有那个本事,从今以后,我甘愿做你的坐骑。”白灵说道。 “好,一言为定,哈哈哈哈哈。”石放看着白灵大笑道,说完转身下了艇,沿着栈道朝海边走去。 “白灵,你玩大了。”黑娃在一边替白灵担心道。 “他赢不了。”白灵一笑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我俩是去送死?这你还跟着去?”黑娃不解的问道。 “我杀我的摩罗报仇,你们掉你们的陷阱送命,不矛盾。”白灵冲黑娃翻了个白眼。 “真是太够义气了。”黑娃摇头叹道。 “嗯。你不用谢我。”白灵说道。 “我还是觉得你会输。”黑娃说道。 “为什么?”白灵问道。 “你刚才少问了石头一句。”黑娃说道。 “少一句什么?”白灵问道。 “他赢了,你就做他的坐骑对?”黑娃问道。 “对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灵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你没问他,万一他输了,你要他给你什么?”黑娃说道。 “呵呵,他要是输了,他连自己都没了,我还能从他那要到什么东西。”白灵笑道。 “他就算输了,也不会死,更不会消失,何况,他一定会赢。从这一点,你就输了。”说完黑娃拍了拍白灵的肩膀,跳到栈道上。 白灵听了一愣,心想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倒真是少了个条件,因为从刚才这个赌约来看,无论输赢,他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冒着给石放当坐骑的风险,心里觉得吃了个小亏。 黑娃站在栈道上,一手靠在长脸旁,伸出一根手指捅在鼻孔里,习惯性的转了一圈,顺手一弹,冲白灵说道:“老白,你的鼻孔是还太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跟着石放的步伐,迈着大步,朝大海而去…… 一百七十三章 诀道五行梭 海龙湾的沙滩一侧,一条的长长栈道一路向海里延伸着。 石放站在栈道的尽头,看着面前海浪发着呆。 “走,石哥。”黑娃走到他左侧说道。 “那只鹤呢?”石放看着远处那根白色的灯塔说道。 “他会跟上来的。”黑娃回头看了一眼,白灵正在后面慢慢跟了过来。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一轮红日被晚云遮了一半,露了半个饼子在外面,西边的天空一片赤红。 一朵朵灰红黄三色相间的云彩挂在那轮红日下,随着风向缓慢的变换着形状。 “打小的时候,就想上次天,那时候,我以为我得坐上火箭,下面有人按下一个扭,呼的一声,我就上去了。”石放看着西边的晚霞淡淡的说道。 “呵呵,石哥在感慨呢。”黑娃看着石放说道。 “小时候,还听过各种关于龙的传说,”石放看着黑娃,眼前的黑娃伸着近两尺长的嘴,身子两米多点,一身青色的鳞片被霞光照的闪闪发光一双黄黑相间的龙眼正看着石放。 “嘿嘿嘿,现如今,您不见了真的么?怎么,跟传说里有区别么?”黑娃憨笑了两声说道。 “我这故事要是我自己的就好了。”石放突然把脸转向海面,若有所思。 “你这故事,当然是你的。”白灵跟了上来,走到这一人一龙身后说道,说完,他走到了石放的右侧。 石放看了眼白灵,笑道: “青龙,白鹤,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 龙声鸟语汇人言, 穿云踏海入九天。 平生不废朦胧话, 自心降魔又诛仙。 黑娃,走…………,” 石放看着海面单手一立,诵道:“我身水火连,自如似人间,开。”说完,面前的水路突然向两边一转,石放的身子也变得像一团水一样,全身通明透亮,整个石放都变成了一团水。 黑娃和白灵都瞪着眼睛看着石放的变化,这水形石放慢慢走向栈道边,将身一纵,“哗啦”一声入了水里。 “这是……,”黑娃看着水面呆呆的说道。 “五行诀。”白灵在一旁说道,“看来,他不只一个师傅”。 黑娃吞了口口水,说道: “金木水火土, 我身都自如。 五行颠倒处, 中合汇原初。 会这个诀?白灵,恐怕你当他坐骑的事,八九不离十了。”黑娃侧脸看了一眼白灵,“走。”说完黑娃跳下了栈道。 白灵铁青着脸,眨了眨眼睛,看了眼西边的晚霞,抬起右手向天空挥了挥,口里轻声说道:“主公,你一定要赢。” 海龙湾底的龙宫前,正热闹非常。阿桂和蟹将穿着盔甲,正站在一群虾兵面前。 三刀子和三尖子两名夜叉各自领着一千水军整齐排列的站在一龟一蟹眼前。 曼姐身穿一件蓝色收身短裙,手提一把小弯刀,叉着腰站在龙宫前的台阶上,身旁一左一右的站着小青和小红。 小青穿了件嫩青色的紧身鳞片纱,手里提着一把分水刺;小红则穿了件水红色的短套衫,两只手上各握着一把短吻菱刀。 三人英姿飒爽的站在一众虾兵蟹将面前,显得格外显眼。 阿桂往台阶前走了两步,对着小曼微微一躬身笑道:“曼姐儿,不是老桂子我拿大,我先开个腔了,一会王爷来了还有话说。” “去,阿桂,这是你的本分,不必问我。”曼姐儿冲阿桂一拱手说道。 “好。”阿桂答应了一声,转身看着面前这密密麻麻的水兵,清了清嗓子叫道:“水兵们有了。” “在……。”一众虾龟蟹蛇,乃至乌贼章鱼鲨鱼精们都齐声应道。 “不错,整齐的很,一会王爷见了,少不了一顿褒奖。”阿桂笑道。 “请总管训话。”三刀子站在一千水军前高声叫道。 阿桂心中激动,高声叫道:“各位海龙湾的弟兄们,咱们王爷决心已定,今晚便要杀上昊天讨伐摩罗。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众水水军答道。 “一会儿,咱王爷要将那如意果的称心如意光,分给咱们,咱们一个个的可都别丢了咱王爷和海龙湾的脸面,听到了么?”阿桂继续说道。 “听到了。”众水军们听了整齐的答道。 这些个海精们一个个神清气爽,兴质高昂。别说有如意果的称心如意光,就是那东西被这些海精们看一眼,立马就增寿命三千年。 更何况还有称心如意光照耀,到时上天入地,对这些海精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原本他们就都是些个下界小精怪,这下跟着黑娃是个个都能沾了灵光受了仙气,哪有一个不乐意的。 阿桂还想再说着什么,只听得龙宫门前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一个水中卷柱突然出现在台阶前,阿桂转身一看,一道黑红色的水花,在他面前飞快的旋转着。 台阶上的曼姐和小青小红见了都一惊,三人直愣愣的看着这道水龙卷。 三刀子和三尖子见了,立马端着四股钢叉就冲了过来,几个虾兵也拿着刀跟了过来,团团围住这道水卷。 水卷转着转着,突然一停,一个人出现在众海精们的面前,阿桂仔细一看,却是那石放,正双眼紧闭着,站在台阶前一动不动。 三刀子正要上前,阿桂喝了一声:“三刀,退下。” 三刀子一愣,看着阿桂问道:“桂大人,这是……”。 “这是王爷请的救兵,还不下来,一会王爷来了拿你问罪。”阿桂瞪着眼睛说道。 “是是是,得亏您告诉我,”三刀子答道,一边对几个虾兵们说道:“都下来,归队。” “是。”几个虾兵收刀退了下来,站回队伍的前排。 石放摇了摇头,眼睛睁开,第一眼就看见阿桂晃着个绿油油的光脑袋伸在他面前,正堆着先看着自己。 吓得石放往后一退,“什么东西?”顺手一扬,一道水流哗然而起,把个龙宫上方搅得昏天黑地,阿桂身后的海精们有的没站稳,前面倒了一大片。 台阶上的曼姐和小青小红险些没站稳,一个趔趄各自扶着站定了,吃惊的看着石放。 “石公,别搅水了,是我,是我啊。”阿桂拿着锤子顶着海底,扛着这阵急流说道。 石放听了急忙将手往后一推,水流的速度慢了下来。 “哟呵,这不桂老先生么。哈哈哈,我入水太急,一下没收住,直接就到了您这,惊了您了,对不住对不住。”石放一见是阿桂,立即笑道。 一百七十四章 龙湾有忠魂 “嘿嘿嘿嘿嘿,”阿桂堆笑说道,“这话说哪儿去了,只怕点着天灯都盼不来您嘞。” “桂老先生,我这可是第一次下海,走的唐突,如有冒犯,万请见谅。”石放将手一拱,笑道。 “石公说哪里话来,难得您从天而降,我们这帮海里的老物件,哪个不是像看月宫里的桂树样的看您。”阿桂赶忙怀礼道。 “月宫里的桂树?桂先生,这话怎么讲?”石放问道。 “高不可攀啊?”阿桂两手一摊,解释道。 “不敢当不敢当。桂老抬举我了,我这块石头,不过就是个扑街填路的,不过是借着运气得了些机缘,侥幸得了些道法,在您面前哪敢妄自尊大,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石放谦虚的说道。 阿桂一听,直着身子正色道: “石公,您这话可全不对啊,所谓: 天锣不敲地鼓响, 海龙闻音浩气扬。 今日风起云涛至, 水落石出柱擎苍。 石公一身肝胆,血气方刚,虽如意果在身却能不骄不傲,平平常常。若说您要是扑街,那这条街只怕走的不是您自己,就是九天大罗金仙,您要是填路,那这路也是上入云霄外,下通九泉河。阴阳相通透,乾坤转中阳啊。您说是么,哈哈哈。” 石放听了这番话心里乐得不行,心想这龟丞相果然一张好嘴,再要谦虚下去显得也太小家子气,遂笑道:“桂老过奖,您不也是一身胆气志通山河么?当下跟了黑娃上天平乱,这是一份通天彻底的功劳啊。石某先向您道贺了。”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王爷运筹帷幄,还盼您来决胜千里。我们都是王爷和您的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这三千海兵们不正在这侯着王爷和您么。”说着话,阿桂把手一扬,指着龙宫前的一众海精们说道。 石放顺着阿桂的手指了过去,只见面前分三路站着三块方阵,前两个方阵各有一名头上顶着三个角的光头海精站在队伍前,手里各自拿着一把四股钢叉。 两个光头海精身边各自站了一名虾兵,每个虾兵都扛着一面旗帜,旗帜上没有字,只有两个拿着钢叉的光头怪,后下面站的两个光头海精一模一样。 最右边一块方阵前却是只巨大的螃蟹,挥着一双剪刀般的钳子笔直的站在队伍前,一块黑色的大壳从后隆起,上面还插了根蓝色旗帜,旗帜上没有字,只画着一只螃蟹在中间。 石放看了看队伍,这才开始打量起这座龙宫来。 这龙宫门头不是大,也就二十多米宽,五六米高,两边竖着两根红色的盘龙柱,一扇金黄色的大门向两边敞开着。 门匾上没有写字,只烫着一条黑龙,黑龙的嘴对着一颗悬在龙头上的明黄色的珠子。 门前的站着三个模样俊俏的女子,正好奇的看着他。 门的左边是一丛五六米高的红珊瑚高耸着,右边立着一排紫金的海石。 龙宫的上空还闪着点点金光,时不时有几条鱼从上方游过。 石放转身正四处打量着周围,龙宫里一道闪光射了过来,石放回头一看,一团水花一晃,黑娃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的打扮却跟刚才大不一样。 只见他头带龙牙冠、身穿紫金盔,脚上踏了一双鎏金水云靴,脖子上挂着一块白玉祥云佩,腰间插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宝剑,一把青龙刀横扛在肩头。 这黑娃从大门中走了出来,站在正门口,一双龙眼闪闪发亮,见了石放微微一笑,一边的曼姐儿上前一拱手道:“王爷。” “嗯。”黑娃点了点头说道:“这身打扮可真是精神极了” “王爷,三路水兵应到八千一百零一名,实到三千六百五十五名半,海龙湾全部水军在此,听候王爷调遣。”阿桂绕过石放,上前两步,走到台阶前向黑娃一拱手禀道。 石放见了,自然让到一边,站在台阶一侧,毕竟是黑娃的场地,黑娃再怎么尊重自己,也不能喧宾夺主。 “嗯……,嗯?”黑娃听了阿桂的话将青龙刀往海中一立,搓了搓手,眉头一皱,问道:“三千六百五十五名半?” “是,王爷。”阿桂说道。 “怎么剩了半个?还有四千多呢?”黑娃问道。 “禀王爷,申时三刻,两路摩罗分攻我海龙湾东西两头。 东出海口的先锋红鲨已阵亡,肉身劈了两半,一半落在东出海口已被摩罗碎了,下半身被青鲨带回,此战连红鲨在内,陨兵四百四十六名,得如意金光相助,歼敌八百七十八名。”说完阿桂看了眼黑娃。 黑娃眼睛微微眯又睁开了眼睛,“西海口呢?”黑娃看着眼前的水军说道。 “是,西海口有先锋银蛟镇守,迎战一千摩罗,不知为何如意光中途熄灭,先锋银蛟歼敌七十二名后突然临阵投敌,杀我三百二十一名水兵,还带走了西海口的玉岭红珊瑚………”阿桂说完,抬头看着黑娃。 “银……蛟?哼,他怕是想当龙想疯了,”黑娃的手按在了宝剑上说道:“这么说来,我损兵七百六十七名?现在还剩三千六百五十五名……,半……,那还有三千六百七十八名呢?” “王爷……。”阿桂看着黑娃不再做声。 “说……。”黑娃低头瞪着眼睛看着阿桂说道。 “都……,都跟银蛟走了。”阿桂略带失落的说道。 “………”,黑娃环视了一下眼前,“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又转头看着阿桂道:“阿桂。” “在。”阿桂答道。 “辛苦了。”黑娃低声说道。 “王爷,不辛苦。”阿桂答道。 “红鲨的身子呢。”黑娃问道。 “在队伍中。”阿桂答道。 “队伍中?”黑娃听了,走下台阶看着队伍问道。 “他说元神褪去时,想再见见王爷。”阿桂说道。 黑娃听了心里一沉,有点后悔自己多在陆地待了一阵,他看了看面前的海精水军们,一个个都笔直的站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都把眼睛盯看着黑娃。 “他身子在哪?抬他过来,我取龙珠来救他。”黑娃一双眼睛在密密麻麻的对列中寻找着。 “不用了王爷,他的元神已经走了。”阿桂说道。 “什么?”黑娃转头瞪着阿桂。 “红鲨的元神,已经走了?”阿桂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那身子呢?”黑娃说道。 阿桂点了点头,冲最左边的队伍一挥手,蟹将立即回头冲队伍里说道:“速抬先锋红鲨,面见海龙湾湾主黑娃大人。” “得令。”几个鲨鱼兵高声应到。 这只队伍瞬间往两边一让,八名小鲨兵抬着半截鲨鱼身体,从队列里穿了出来,走到阿桂面前一放。 “先锋红鲨在此,恭候海龙湾湾主黑娃大人。”一名小鲨兵立定了脚步,睁着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高声叫道。” “追魂勾。”黑娃走到这只剩了下半截身子的鱼身面前,抬手摸了摸鱼尾,看了眼半截裂口处说道。 这鱼身从中间断开,几道划痕撕开了鱼皮,其中一道直接扯断了脊椎骨。 这是被摩罗的追魂钩给勾住了,红鲨死前一定挣扎过好几次。 “红鲨。”黑娃叹道。 一百七十五章 夜海映红花 “他走之前,说了什么?”黑娃看着这半截鲨鱼身子问道。 阿桂看向鱼身旁的小鲨兵,那小鲨兵上前一步,挺胸说道:“禀王爷,红鲨将军说,黑岩口的珊瑚快成型了,听说那里的海红花很美。” “就这些?”黑娃的眼皮微微一颤,侧脸看着这名鲨兵问道。 “禀王爷,就这些。”小鲨兵说完退回了原位,依然笔挺的站着。 “王爷。”曼姐走近黑娃的身边,叫了他一声。 “嗯?”黑娃没有转头,依然看着红鲨的身子。 “我这还有一朵海红花。”曼姐把手伸到黑娃面前,手里是一束红色的花朵,黑娃看了看,这花有七片红色的花瓣,中间两个花瓣各成半圆形将一朵黄色的花蕊包裹在中间,周围是一圈五片相连的花瓣。 花蕊正中一缕淡蓝色的细丝飘着,时不时闪着一抹蓝光。 “蓝光雕玉树, 夜海映红花。 这还是我送给你的。”黑娃说道。 “留给红鲨。”曼姐看着黑娃,眼睛里一片柔情。 对曼姐儿来说,她太了解黑娃了,他表面越是冷淡,内心越是汹涌澎湃,这个时候她不想说什么安慰的话。 黑娃,是不需要安慰的。 ———————— 作者话:保持日更先发。 提示加班:明日午间更新,各路朋友见谅。 ———(分隔符)———— 曼姐儿向前走了两步,将手里的红花放在红鲨的半截身体上,那花蕊中的蓝色细丝顿时失去了光泽,耷拉在花蕊中,七片花瓣开始向中央卷曲萎缩。 花瓣包裹着花蕊,慢慢化成了一道暗红色的荧光,融进了红鲨的身体里,那鱼尾微微一颤,摇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红鲨将军,多谢曼姑娘赠花。”刚才那名小鲨兵高声叫道,接着一挥手:“抬红鲨将军回营”。 话音刚落,队伍的最前端一团水云敞开,一个白色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个银白色的东西,这白色身影走到龙宫的台阶前,“啪的”一声将手中银白色的东西朝台阶下一扔,地上发出“哎呀”一声叫喊。 石放仔细一看,地上盘了一条银白色的蛇状生物,这蛇大概五六米长,小木桶般的脑袋上拱起一个圆形小包,一双黝黑的眼睛正看着面前的黑娃,眼睛里带着一丝惊恐。 石放又看了看那个白色身影,来者正是白灵。 白灵用脚踢了下地上这条白色的大蛇,这蛇痛苦的扭动着脖子,吐了吐信子,张口要来咬白灵,一边的黑娃突然大喝一声:“大胆。” 这银白色大蛇听了顿时把头低了下来,贴着地面不敢张嘴,眼睛惊恐的看着黑娃,嘴巴里的信子收了回去。 “走的慢了两步,正看见这畜生在龙宫前窥探,见了我掉头就跑,怕是那边的探子,抓了来问个究竟。”白灵说完朝石放走去,石放笑着点了下头,白灵没有理他,直接站到他身边。 石放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这这鸟人曾在自己头上拉过屎,心里有点恶心,下意识的朝阿桂靠了靠。 白灵倒没有在意,只看着黑娃不出声。 “你是银蛟的兵?”黑娃说道。 “丝……丝丝……。”这白色东西吐了吐信子,算是回答。 “说话。”黑娃命令道。 “是,小的正是银蛟大人的兵。”这银白色的蛇说开了话。 “海龙湾里,你呆了多久。”黑娃问道。 “回黑娃大人,小的本不是海龙湾的。”银蛇说道。 “嗯?”黑娃的头微微一偏问道。 “小的本是东海守备使,黄龙东辰君属下。”银蛇答道。 “东辰君,他现在怎样?”黑娃关切地问道。 “东辰君已经阵亡,元神被抽,肉身已经被金罗加鸟吃了。”银蛇低着头说道。 “你主公阵亡了,你到活的自在,摇身一变,成了银蛟的属下,真的是蛇不从龙便从蛟,铁面狐狸配狼嚎,哼哼。”黑娃心里一寒,轻咬龙牙,冷笑了两声。 这银蛇估计是有点傻,见黑娃笑了,立即抬起头吐了吐信子答道:“这话,黑娃大人说的太对了。做人做神和做蛇,都是一个道理。” “哦?什么道理?”黑娃脖子一歪,想听听这条银蛇怎么个说法。 “变通啊。”银蛇说道。 “哦……?怎么个变通法?”黑娃眼睛一眯,语气缓了缓问道。 “人话说的好,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木头,您说是不?”银蛇的脑袋左右扭着,说着左一句右一句凑起来的俗话,神情颇有见地的说道。 “嗯,木头和柴虽说差不多,但毕竟不一样。你先说下去。”黑娃摸了摸鼻子,想抠下鼻孔又忍住了,顺手捋了捋龙须说道。 “黑娃大人何等英雄,怎么会不懂得变通的道理,您看我,我把黄龙的龙珠偷了来,献给了银蛟大人,这不又好好的当着巡海使自在着么?”银蛇以为黑娃有些动心,内心不禁有些得意起来,“您看,我不就是留得青山在,才有这块好木成栋梁么?” “栋梁?哪里的栋梁?你那东辰君已然魂飞魄散,你想卧薪尝胆替主公报仇么?”黑娃问道,他真心希望这银蛇是这么想的。 “当然是弥罗天麾下银蛟镇海侯的栋梁了。”银蛇正色道。 “银蛟?还镇海侯?”黑娃翻了翻眼皮问道。 “对啊,银蛟大人此刻统兵五万,正在海口严阵以待呢,呵呵呵。”这银蛇得意的笑道。 “栋梁?我看,你这青山留了,恐怕也是座荒山,弄不好自己还成了根柴火。”黑娃淡淡的说道。 “您没见我巡逻海时多自在么?可比以前在东海里悠闲多了”银蛇笑道。 石放听了一笑,心想这蛇恐怕死的不是一般的惨,眉头微微一扬。 “自在?不对?”黑娃说道。 “大人,怎么不对?”银蛇问道。 “你可是被我朋友抓来的,这能有多自在?”黑娃问道。 “您瞧瞧您,可真是的,这不摆明了抓了我来探听探听银蛟大人的情况么,您可稀罕我了,保不准您还要靠我给银蛟大人传话呢。 我猜啊……,你连礼物都准备好了,要我带回去给银蛟大人呢?”银蛇见黑娃问得仔细,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觉得黑娃有心投靠弥罗天。 “嘿……哼……,”这下连白灵都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只是笑了一半,他立即转了个调。 黑娃看了眼白灵,又看向银蛇道:“这么说,我这海龙湾剩下的这三千多条海神精怪的性命前程,可都在你身上了喽?” “话也不能这么说?”银蛇听了,觉得要低调一点,“俗话说啊……”,银蛇拿着调子顿了顿语气。 “俗话怎么说的?”黑娃觉得这蛇也真是傻得可以,那黄龙东辰君,怎么会被这么个蠢货偷了龙珠,他简直难以相信。 “俗话说,半夜东风起,明日好天气。现在虽然不是半夜,可是也差不多了,我又是老东海里来的人,这不正是黑娃大人东风来敲门,前途似锦程的征兆么,呵呵呵”。银蛇得意的笑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黑娃突然一笑,看了眼银蛇说道。 “是么黑娃大人。”银蛇直着身子说道。 “你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比如这东风起的可真是时候,明日呢,也绝对是个好天气,不过么……”黑娃捋这龙须卖了个关子。 那银蛇伸着脑袋问道:“大人,不过什么……”。 “呵呵,不过么……, 我心独自爱西风, 天生傲骨立玄中。 从来不肯低头看, 敢笑东翁道不同。” “大人,这什么意思啊。”银蛇一愣,问道。 “没什么意思,说了你也不懂,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黑娃笑道。 “哦,是么?哪里对了?”银蛇笑着问道。 “我倒是真有个礼物送给银蛟。”黑娃盯着这银蛇说道。 “太好了,”银蛇身子一卷,扭动了一下,说道:“敢问大人,是什么礼物?我好在银蛟大人面前替您多美言几句。” “哦,不用了,这礼物你回去他就能收到了。”黑娃笑道。 “那太好了。”银蛇笑道。 黑娃看着银蛇,微微一笑,把手往身后一背,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众海精们,高声说道:“来啊。” “在。”三刀子和三尖子同声应道。 黑娃的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指着台阶下的银蛇说道: “扒了它的皮。” “是。”三刀子和三尖子高声应道,扔了手中钢叉,两名夜叉狞笑着朝银蛇走来…… 一百七十六章 皮剥卖主贼 “什么?”银蛇一听,身子一卷,两只眼不知怎么回事,从那蛇头前面突然转到了后面,接着又滚了一圈,两只眼睛居然挤到了头上的那个隆起的包上。 “什么什么的,扒你的皮。”三刀子怒道。 石放看了,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场面,为了给黑娃面子,石放笑道:“黑娃大人,这玩意许是被大人您龙威一振给吓傻了,就这智商还跑来当探子,只怕这东西自己都能把自己探死。 黑娃大人没出海龙湾就先吓傻一名敌人,我们这一战可真谓大吉大利,哈哈哈哈哈。” 白灵一听,觉得石放是真给黑娃面子,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正要说话,却见那石放突然转头对自己说道:“小挥机,你说是么?” “什么小挥机?”白灵听了一愣。 “你不是会挥么?”石放咧着嘴巴对他说道,“不是小挥机是什么。” 白灵一怒,在黑娃这又不好发作,想着黑娃正要扒蛇皮显示龙威,也不好在这档口跟石放计较,白了眼石放把头转了过去。 地上那条银蛇眼睛转回了原处,晃了晃脑袋,正要开口,三刀子 走了过来左手一伸,一把掐住银蛇的七寸,身后的三尖子也跟了过来,腰一弯,手一伸,一把扯住蛇尾。 这银蛇七寸被拿身子动弹不得,脑袋反向一转,张开嘴巴对着三刀子喷出一股绿色雾气。 这三刀子却毫不避让,反倒也张开自己嘴巴,露出两排獠牙,对着面前这道绿色的雾气猛的一吸,尽数将这道绿色雾气吸进了嘴里。 吸完雾气,这三刀子眼睛一闭头一仰,面上一副十分满足的神情,低头睁开眼睛,瞪着银蛇的脑袋狞笑道:“哼哼哼,夜叉前使毒,真是班门弄斧。” 说完抬起右手伸出手指,露出一根锋利的指甲,就要刺向银蛇的下巴位置。 “慢。”三尖子突然叫道。 三刀子一愣,回头看着三尖子。 “王爷,生剥还是死剥?”三尖子看着黑娃问道。 黑娃一听,把头一转,眼睛一横,狠狠的瞪了一眼三尖子。 三刀子见了立即会意,锋利的指尖向前一捅,“卟”的一声刺破了银蛇的下巴,接着顺手一横,划开了一道口子,一股红色的血丝冒了出来,一下子就被海水冲散了。 三刀子三只手指并用,扯着银蛇下巴的口子往下猛的一扯,“嘶拉” 一声,这银蛇的皮当时就给扯了半截下来,同时捏住七寸的手一微微松,这银蛇得力,痛得“哇呀”一声大叫。 “三刀子。”三尖子低声说道。 “干嘛?”三刀子答道。 “扯这么多干嘛,王爷想要拿这东西祭旗立威,你一下剥了这么多,这东西死了怎么办?”三尖子问道。 “死?没那么容易?一会扒光了,拿海沙一抹,搓他个上千回,疼不死它。”三刀子答道。 石放在一边听到,心里暗笑,心想这两个海怪还挺能揣摩黑娃心思的。 “发什么呆?没扒过皮?拉直了剥,上沙子,放声,让它叫。”黑娃在台阶上冷冷说道。 “是。”三刀子和三尖子同声应道。 三刀子左手捏紧银蛇的七寸,右手冲地上的钢叉一伸,那叉子立即飞向他手中。 三刀子握着钢叉,拿蛇头下方往钢叉中间那跟股尖头一扎,“撕哈”一声低吟,银蛇发不出声音,只痛得了一声。 三尖子也拿起钢叉照着蛇尾较厚的一段一捅,二怪向两边一拉,把个银蛇的身子绷的笔直的。 三刀子冲三尖子点了下头,手拽着挂在银蛇身上的一截蛇皮““嘶拉”一声,从蛇头一直剥到了蛇尾。 一团血丝散尽,一条笔直的白肉透着血丝显露在一众人鹤海精面前。 这海水本身就带着盐分,蛇皮一剥,白肉露了出来,海水里的盐分瞬间浸透到肉里,这银蛇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火烧加针扎的感觉,痛得在钢叉上发出一声声“哇呀……咿呀……哎呀”的惨叫。 三刀子弯腰抓了把海沙正要往银蛇身上抹去,三尖子在一边说道:“等会。” “怎么了?”三刀子问道。 “刚剥了皮,先让它疼会,现在抹沙子,它感觉不到两份疼。”三尖子盯着蛇身说道。 黑娃听了一笑,不吭声,只看着这条光溜溜白花花的蛇身不说话。 小青和小红见了心里一寒,二人的手握到了一起。 曼姐儿却一手提剑一手叉腰的站在黑娃身旁,呡着嘴巴,一双杏眼看着这蛇身无动于衷,眼神里倒颇有几分满意。 阿桂见了这场面,忍不住看了眼黑娃,只见他一手按着腰间宝剑,一手捋着龙须,龙头微昂,一双龙眼狠狠地盯着这条剥了皮的蛇身。 阿桂也算跟了黑娃近七百年,虽说这龙脾气挺大,可对属下从来都是得过且过,有点小错也就骂上两句,从没见过他对谁使出这种手段来。 这银蛇本就不是他黑娃的部下,怎么就让黑娃如此恨之入骨,心里不免有疑。 阿桂把脑袋向前伸了伸,转头看向石放,那石放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台阶前这条银蛇,那感觉就像在掰一颗白菜一样,没有什么异样。 “上沙子。”黑娃说了一声,调不高不低的。 “是。”三刀子应了一声,手中的沙子朝银蛇身上抹了过去,三尖子也弯腰抓了把沙子朝银蛇身上抹了过去,接着二怪两手轻轻握住蛇身来回搓动着蛇身。 这银蛇顿时惨叫道:“啊呀……,妈呀……,哇呀哎呀…………,呜呜呜呜呜呜呜……,哎呀……,天哪,……。” 海龙湾龙宫前除了这银蛇的惨叫和一串串海底冒出来的水泡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石放和白灵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轻轻摇了摇头,都看了眼黑娃,黑娃所仍然一手按着佩剑,一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看着这银蛇。 三刀子和三尖子的手来搓动着蛇身,“啊……,啊…………,啊呀……,黑娃大人……,您……,您杀了我……,求求您了……,我……,啊呀……啊呀………… 我实在受不了了,啊呀…………,饶了我,……呜呜呜哟哟…………啊…………啊…………”。 “饶了你?”黑娃咬着牙说道,“东辰君向来待下不薄,你不过一条百年的小小海蛇,东辰君提拔你为东海巡逻海使,已经是你莫大的荣耀。 此番摩罗来犯,你竟然背主求荣,投敌变节,还敢偷你家主子的珠子给人换富贵,我没把你一刀一刀割了喂螃蟹,就已经算是给你一点海物的情分了。 饶了你?哼。今日剐了你,还要掏你的元神来炼我的龙珠,也算是我黑娃替东辰君惩治家贼,彰显天道。” 黑娃的话没说完,那银蛇痛的大叫一声:“哇呀……,妈呀……,银蛟大人救我……,镇海侯救我呀…………。” “混账,”银蛇这几声救命一寒喊出口,黑娃听了火气腾的一下上来了,下巴前几根龙须直了起来,叫道:“蟹将。” “在。”蟹将在一边早就按捺不住,走出队列高声应道。 “剪它的肉,撵它的心,把它元神也给我吃了。”黑娃狠狠说道。 蟹将一听大喜,兴奋的答道:“是,王爷。” 蟹将挥着钳子朝台阶前这条白蛇走去………… 一百七十七章 敌进黑水崖 阿桂原本以为黑娃剥了这银蛇的皮是为了杀它祭旗,这会子又听了黑娃发怒说的话,立即明白黑娃是恨这银蛇卖主投敌。 既杀了它祭旗又震慑了自己剩下的这杆子海精海怪,还外加一句替东辰君惩治家贼,心想这黑娃杀蛇杀出这么多道道,不禁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有些错看了黑娃。 听着银蛇的惨叫,陡然想起曾经跟黑娃说的那些交心话,身上的龟壳不禁一颤。 蟹将走了过去伸出钳子,一点点的剪着银蛇的肉,又把剪下来的肉一点点的往嘴里送,一边吃着一边不忘用钳子夹着下一块肉。 这银蛇“哎呀哇呀哦呀”的惨叫着,整个龙宫前的海精们都看着这场面,一动不动。 一个个心里都紧绷着,心想这卖主求荣的事可千万干不得,不然很可能就是这么个下场。 白灵见了这场面,心里一阵恶心,他毕竟曾是造梦的坐骑,受了造梦的命令,潜入这下界假意做了个浩天大帝的巡天使,可他也很少见过这么残忍的场面,眉头一皱,心里一阵恶心,把脸转向石放。 石放微微抬着头,把视线伸向队伍的后方,朝那边看着什么,白灵也把头转向了石放眼睛的方向。 只见那片海里隐隐约约一团黑色的水云弥漫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躲在那团黑色水云后面。 队伍远端突然开始分开,闪出一条路来,一条鳗鱼“嗖嗖嗖”的沿着这条水路游了过来,到了队伍前一个翻身成了个人形,一个光溜溜的脑袋露了出来,两只布满鳞片的腿往地上一立,见了台阶前被剥皮的银蛇一愣,定了下神又急匆匆跑到三刀子面前单膝跪地说道:“禀将军,叛将银蛟领兵从西海口过来,正在海龙宫外二十里处的黑水崖扎营。” “什么?”三刀子说道。 “王爷。”三尖子立即对黑娃说道。 “知道了,我没去找他,他倒先来找我。”黑娃说着,突然把头转向石放说道:“石兄,人间好像有句话,大概是形容小人的,叫什么: 子系中山狼, 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 一载赴黄粱。” 石放笑着答道:“这是红楼梦里的话,那书倒是有些场面,只是暗喻太多,又防着当朝的人废了书,不得不用些个春秋笔法,草蛇灰线的,搞得后人猜来猜去,不知所云。” “呵呵呵,石兄说的是。还请石兄稍移贵步,请上台阶来。”黑娃双手一揖说道,一众海精们齐刷刷看向石放,都想知道这个刚才一手掀起一阵巨浪的来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好。”石放一笑答道,说完迈着步子从阿桂身边走上台阶,黑娃身旁的曼姐儿见了石放一笑,向后退了一步,石放一笑还礼,曼姐一退到小青和小红身边,石放则站在黑娃右侧。 “白灵兄。”黑娃又对白灵一揖 道。 “嗯。”白灵答应了一声。 “也请上台阶。”黑娃说道。 “好的。”白灵双手一拱还了个礼,说完也走了过去,上了台阶,站在黑娃左边。 黑娃看着台阶下这条剥了皮的银蛇说道:“今天,算是便宜了这条银蛇了,二钳,别磨蹭了,吃了它的元神,准备跟王爷杀敌去。” “是,王爷。”蟹将钳子里的一块蛇肉送进了嘴里,一钳子插进了银蛇的肉里,钳住中间一根椎骨一夹,“卡擦”一声响,这没皮的银蛇“啊呀…………”一声惨叫。 一团微黄色的圆光从断裂的椎骨处跳了出来,悬空在蛇身上方。 银蛇整个身子颤抖了一阵,突然一收缩,只听得这蛇全身的骨头发出一串“卡擦卡擦”的断裂声,接着蛇身又绷直了左右旋转起来,突然一停,瞬间没了动静,敢情它彻底断了气,死了个笔挺。 蟹将看着圆光,伸出双钳一掐,把这圆光往嘴里一放,浑身一阵抖动,身上一亮,放出点红光,身子又抖了抖,两只钳子转了转,一脸得意的看向黑娃道:“王爷,吃完了。” “嗯,归队。”黑娃笑道。 “是。”蟹将答应了一声,朝队伍走去。 吃了个心满意足的蟹将从三刀子和三尖子面前走了过去,经过三刀子身边的时候,右边的钳子朝三刀子微微一晃,夹了两下,然后走向自己的队伍。 三刀子看了三尖子一眼,二怪相视一笑。 “三刀三尖。”黑娃正色道。 “在。”二夜叉应道。 “归队。”黑娃道。 “是。”二夜叉应道。 二夜叉把那蛇拔离钢叉,蛇身一落,三刀子一手将蛇身抓住,向海里一甩,早有一众小鱼躲在一边,见那蛇身甩了过来,一拥而上围了过去。 不消片刻,这条蛇就被吃得只剩一副耷拉的蛇骨落到海底。 蛇骨刚落到海底,一条满是獠牙的鱼从沙子里冲了出来,张嘴一咬,蛇骨顿时被咬得四分五裂,一小节一小节的散落在海底的沙子里。 两名夜叉提着钢叉,各自回到队伍前转身将钢叉一立站定了,看着黑娃等待命令。 “弟兄们。”黑娃高声叫道。 “在。”众海精们高声应道,水波引起一阵波动。 “正所谓: 天道有衡量, 地道有纲常, 三界裁宇内, 宙定行矩方。 这朗朗昊天,本就是浩天君治下,宇世神之家,今日那弥罗天自恃吃了个什么如意果,便想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打上昊天,想夺了咱们这花花世界据为己有,咱们能答应么?” “绝不答应。”水军海精们齐声叫道,这一众留下的海精海怪们,都是铁了心跟定黑娃的,各类头领将官又都是三刀子和蟹将还有那红黄黑绿白五鲨头领的旧部。 这一队队的,早就训练有方,本就都是些老兵,此刻答起黑娃的话来自然整齐划一异口同声。 “好……,好的很。”黑娃笑道,“我海龙湾里,从不养孬种,诸位将士们留了下来,那是看得起我这海龙湾的小龙黑娃,小龙我自然不会亏待诸位老弟兄们。 那些走了的么,我也不怨他们。都说神仙魔精怪,各有各道行。万物生成长,自有自德性。 不过等会二十里水路外的黑水崖见了面,他们让开还好。若是拦着咱们的道不让我们过去,咱们也甭跟他们客气。 一个字————杀。 明白了么?” “明白。”水军们应道。 “我身边这位人道兄台名为石放,乃是一人间异人,天生性情豪爽,有幸道高艺全,早年就有恩于我。 诸位,这可不是普通人,方才入水的本事,你们也见了。此次下海是为助咱们一臂之力。 他可是一嗓子能喊破这里的天,一喷嚏能震碎这里的地,要是没了他,咱们这帮海兵精怪包括那些神仙魔道们,都得活脱脱滚出这黄粱如意道里,统统烟消云散,咱们都得比尊重我还要尊重他,明白么。” “明白。”队列里一声山呼。 黑娃看了眼石放,将手一让笑道:“石兄请。” 石放点头一笑,看了看面前三个整齐的方阵,双手一拱说道:“承黑娃兄弟褒奖,实不敢当,不才石放,在此对各位海龙湾的将士们有礼了。”说完石放对众海精们深深一躬。 黑娃见石放如此大礼,不由得一惊,不知这石放为何行此大礼。 阿桂见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夸道,此人有量。石放行完了礼,挺起身子一拱手说道: “诸位,石放有礼了。” “石大人客气。”这三千多海精竟然异口同声答道,石放心里暗道:虽说只剩三千六百多兵,可这黑娃也算是练兵有方,这么多兵同声答应这客套话,那可不是一般的训练做得到的。 想到这石放高声道: “我本人间一俗人, 自留三界点凡尘。 随心所开神通道, 如意得果梦成真。 石某此次下海,不想惊扰诸位,只因敬佩黑娃大人一身龙胆,气血方刚,重情重义,志通天地。 所以冒然前来,助他一臂之力,只图个痛痛快快,将那什么摩罗罗摩的东西,杀他个稀里哗啦干干净净,还这三千大千世界十方红尘清清爽爽自在乾坤。 这趟上天自有黑娃和我给诸位添些神通如意果的称心如意光助力,诸位海龙湾的将士们大可放心, 受光之后,我军所指,定然所向披靡,无攻不克,明日昊天宫里,黑娃大人定然与我一道恭侯诸位将士凯旋而来,一道庆功祝贺。 其他的话不劳石某多言,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说完这石放上前一步,一手高举着,一根棍子突然出现在他手中,这棍子两头一伸,一头突然化做一把赤红的刀来,众海精将士见了都一惊。 石放举起刀,突然跃起,悬空在龙宫的牌匾下方,对着队伍远处的那道黑云小声念道: “一光两红尘, 万劫六道真。 造破皆由我, 了梦事无痕。 噗哈达————。” 念完将刀一劈,一道红光“刷”的一声顺着海水向二十里外那团黑云扑去,众海精们都回头看着这道红光。 这刀锋状的红光直扑向那道黑云里,那黑云登时散了开来,石放落了地高声叫道:“一句话,我军必胜。” 海精们见了个个精神抖擞勇气倍增,高声叫道:“我军必胜,我军必胜,我军必胜。” 曼姐和小红小青见了,面上一一乐,各自心想王爷本就吃了个如意果,神通不可限量,现在又多了这个人间异人相助,此战胜算更大,三人都一阵心喜,互相看了看,笑了笑不说话。 白灵见了这阵仗,想起与石放的赌约,眉头微微一皱,刚想把脸转过去,身边黑娃突然双手一挥,这帮海精们都安静了下来。 黑娃看了看,说道:“各位请安静,我左边这位兄台,名为白灵,是我上了八百年多年的兄弟,本为这昊天界的巡天使者,为保浩天君力战十万摩罗,歼敌五万,损了三千兄弟,对摩罗可谓血海深仇。 此番白灵兄来我海龙湾也是助咱们攻打摩罗的,你们也要尊重他,知道么。” “知道了。”海精将士们答道。 黑娃对着白灵一笑,正要让白灵也说几句话,白灵也琢磨好了怎么个说法,等会在誓词上不能输给石放,心里准备了一番慷慨文字,正要上前开口,却听得队列里一个海精声音从远处传来:“报…………” 一百七十八章 课定三路行 海龙湾龙宫前,三刀子的队伍里闪出一条水路来,又是刚才那名报信的鳗鱼精跑了过来,这回他却没有走到三刀子面前,而是直接跑向了黑娃。 这鳗鱼精到了黑娃跟前,单膝跪下,抬起一张满是兴奋的鳃脸说道:“启禀王爷,银蛟所部突然全军后退,离黑水崖而去,正向西海口方向全速撤离。” “什么?”黑娃一愣,若是跑了银蛟他实在不甘,心里正要拿这叛徒问罪,立即抬手道:“二钳,青鲨,三刀子,跟我走,追他。” “是。”三将同声应道。 白灵却突然说道:“黑娃,敌军并非穷寇,当心他们变阵有诈。” 黑娃听了两条龙眉一挺,微微向中间一挤,心想黑水崖水深山高,正是一条峡谷,若此时追击,定要求快。 可要是求快的话,则必走黑水崖直通西海口,银蛟若是在那设了埋伏,等着这一千多追兵进去了,两头一堵,若是一个不慎,到时岂不全军覆没。 黑娃正犹豫着,石放过来笑道道:“这个么,白灵兄所言正是,只是还不尽然。” 白灵看了眼石放问道:“哦?我愿闻其详。” “所谓穷寇者,乃双方交战之后的败军;所谓不追者,实为败军归心似箭,为保性命定然与追兵全力奋战,那时才是真正的哀兵必胜。 追他反而不利,所以这是穷寇莫追。等他跑的累了,无处可藏时,只需要一支奇兵暗中跟随,趁他以为躲过追击刚刚停下休息时,再突然杀出,方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这眼前那银蛟的兵有五万之众,被我红光所至,恐怕损了些兵将,惊了军心,银蛟此时撤退,不过是估算不足临时换阵罢了。 今日为辛巳日,此时将辰临戌,游都在寅,寅上为朱雀乘申,本就携剑而来,气势汹汹,怎么会轻易还师。 敌军落处尤看鲁都,所谓游都冲处鲁都安,他们此刻,正在申方西南处排兵布阵,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西海口处。” “哦?不错,那西海口正在我西南方。”黑娃听了一怔,没想到这石放还通些兵法。 白灵接口说道:“鲁都申方有太常乘寅,对方似乎在也在誓师。而且此时三传巳亥巳,两巳乘天后之火,同来克我军辛金,此时进兵黑水崖,必中埋伏,到时我军定然首尾难顾。” “如此说来,我当如何应对。”黑娃问道。 白灵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个字,等。” “等?等什么?”黑娃问道。 “等亥时。”白灵说道。 “不必了。”石放在一旁说道。 “嗯?”黑娃和白灵同时转头老向石放道。 “说着话,已到亥时了。亥时时干为己土,生日干辛金。 值符又正好是甲午辛金,值符辛金携生门,直入西南方死门而战。 壬盘里三传中末皆空,唯独一个玄武乘卯到戌,正是贼入地网之象,此时发兵,正是时候,黑娃。”石放说完叫着黑娃的名字。 “哦,石兄请讲。”黑娃正听得入神,被石放一叫,立即应道。 “你有多少兵?”石放问道。 “三千六百五十五名半。”黑娃答道。 “你不要走黑水崖,虽说刚才那一课,时辰已过,但白灵所言不错,第一课三传两巳夹亥,水火交战,你本是龙,当属亥类,走黑水崖风险太大,于我军不利。 就由我和老先生阿桂带六百兵去黑水崖,你和白灵各领一千五百兵,你左他右,绕过黑水崖,兵发西海口。” 白灵猛的抬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石放,说道:“你就带六百兵去黑水崖,那里必然是首尾设伏,中间水路还有奇兵相藏,你前中后三路受困,你就不怕出不了那黑水崖?” 石放看着白灵笑道:“白灵,敌人要的不是你和黑娃,他们要的是我,所谓伏兵伏心,伏己伤丁。 一个陷阱,可以困了猎物,同样也可以困了猎人自己。 何况,谁是猎人,还不知道呢?” 说完石放左右看了看,靠近黑娃和白灵低声说道:“我猜想,那弥罗天本尊,恐怕已经到了西海口了。” “什么?”黑娃听了浑身一震,身子后退了一步,瞪着龙眼看着石放。 “这怎么可能?”白灵也在一旁惊道,肚子下那片红色羽毛的印迹处微微一颤。 “黑娃,白灵,你们也都是懂兵法的?”石放问道。 “嗯,早年看过些,略知一二。”黑娃答道。 “有幸学了些,怎么了?”白灵问道。 “值符携生门落死门而入坤宫, 天盘甲午辛加地盘甲辰壬,为凶蛇入狱,两男争女,讼狱不息,先动失理。 虽说这排宫歌和游鲁都诀并未传全,可现在哪里来的凶蛇入狱? 又哪里来的两男争女?” “这个么……,”黑娃支吾道,白灵则低头暗想,也不说话。 “凶蛇入狱,则是刚才那被剥了皮的银蛇。 两男争女,‘男’在这里代表的则是两方势力,而并非单单是字面的男人的意思。 被争之女,这‘女’指的不是别的东西。”石放说道。 “那是什么,”黑娃问道。 “争女之后,引发了讼狱。讼者,口舌之争,讼者为口。‘女’字加‘口’不正是‘如字’么,此番大战不正是因为争那如意果王么? 那这“如”字一合,不正好合了这次大战的真正用意么? 至于狱者,你不正是为了去九幽狱里去救你父亲么?”石放继续说道。 “虽有些牵强附会,捕风捉影也不无道理。”白灵抬头说道。 “捕风风有因,捉影影藏身。 自强牵大道,附法会元真。 白灵,这又有何不可呢?”石放笑道,没有理会白灵揶揄的意思。 “这有什么,兵行诡道,处处留心,才能无往不胜,石兄多个心眼本就是为了周全。”黑娃看了眼白灵,替石放说道。 “可这也无法说明,那弥罗天就到了这黑水崖啊。”白灵说道,他被黑娃替石放抢白了一句,有些不服。 “这个么,就真的是猜的。”石放笑道。 “猜的?”白灵翻了翻眼睛问道,“大哥,这是打仗,不是猜谜。” “我若是弥罗天,此刻在昊天宫里也肯定坐不住,定要亲往海龙湾立即会会我这颗臭石头。”石放笑道。 “为什么?”白灵问道。 “他的两名手下,一个三眼玄鸟被我治了伤,一个黑手的东西被我断了臂,他坐的住么?还有……”石放稍微一停,看着黑娃。 “看我干嘛,我不知道。”黑娃说道。 “说啊。”白灵听得起劲,催促道。 “白灵,你觉得那银蛟会有那么蠢?派这么个笨蛋来这里当探子,还那么巧就被你抓了给黑娃剥皮?你不觉得奇怪么?”石放笑道。 黑娃和白灵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黑娃不耐烦的说道:“石兄,军情紧急,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 “银蛟故意派这蠢蛇过来,一是他们也讨厌这背主求荣的东西,借你手杀了他。 二是通过他告诉你,他就在西海口没有走,这都是为了引你过去活捉了你,好从你身子里取如意果。 不过他们算错了我和白灵会突然现身在此。 我刚才那道红光已经乱了他们计划,可是课盘中却显示他们还要黑水崖设伏,还屯兵于西海口。 光凭那条叛变银蛟的胆量和那五万兵,能挡得住你我么? 若不是那弥罗天本尊来了,借那银蛟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此停留半刻。 你们说,对不对?” 石放一口气说完,看着黑娃和白灵微微一笑,学着黑娃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一抬手摸了摸鼻子。 黑娃和白灵互相看了看,黑娃咽了口唾沫,说道:“石兄,既然如此,黑水崖还是我去。” “不,石放说得对,既然弥罗天真的有可能来了,那就必须由他领兵杀入黑水崖了。”白灵在一边说道。 “为什么?”黑娃问道。 “人神有别,那如意果,人吃了和神吃了,效果,是不一样的。”白灵说道。 “哪里不一样?”黑娃问道。 白灵伸出手,反着手掌竖起四根指头,冲黑娃招了招。 黑娃把龙头凑了过去,耳朵贴着白灵的嘴小声说道:“你说。” “他吃了上天,你吃了变蚯蚓。”白灵小声说道。 黑娃顿时把头一正,怒道:“什么时候了,开什么玩笑。” “我又没吃过,我哪知道。”白灵笑道。 “好了,黑娃,不妨事,此战最后一象有八个字,说的就是那弥罗天的下场。”石放突然打断他们的玩笑道。 “哪四个字?”黑娃问道。 “先动失理,失理则败。”石放说道,“所以,此时发兵,将计就计,正是时候。” 黑娃听了大喜,转身对着面前的海精将士们,指着三刀子高声叫道:“三刀子。” “在。”三刀子答道。 “你领所部一千五百兵,归白灵调遣,随他一路,从右绕过黑水崖往西海口待命,沿途逢敌便杀,到点待命,不得有误。”黑娃命令道。 “是。”三刀子高声应道。 “三尖子。”黑娃叫道。 “在。”三尖子应道。 “你也领所部一千五百兵,随我一路直奔西海口,逢敌便杀,到点待命,不得有误。”黑娃命令道。 “是。”三尖子也高声应道。 “阿桂,蟹将。”黑娃叫道。 “在。”阿桂急忙从台阶一侧跑了过来,到台阶前站定了,向黑娃拱手道。 “蟹将所部六百兵和阿桂统归石放兄指挥,直杀黑水崖,明白了么。”黑娃说道。 “得令。”阿桂和蟹将同声应道。 “小曼。”黑娃明知那曼姐在身后,仍然看着前方说道。 “在。”曼姐儿手提弯刀,跑下台阶激动的答道。 “你率小青小红和剩下的四十八名兵士回龙宫待命。”黑娃命令道。 “是,啊……?什么?”曼姐先是答应了一声,转念一想不对,心想难道不带上自己这一众姐妹么…… 一百七十九章 妙语见机心 “怎么了?”黑娃低头看着台阶下的曼姐儿,微微抬高了语气说道。 “王爷,我们姐妹也能杀敌。”曼姐昂起头,抬着一张玉面看着黑娃说道。 “我知道你们能杀敌,可上阵打仗自古以来就是男人们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帮女流之辈了。 退下,好好看好这龙宫,有如意果的结界在此,他们进不来。”黑娃说道。 “王爷,那人间还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穆桂英代夫出征,我曼姐儿手中的流星恋月刀也不是吃素的。”曼姐站起身来挺直了身子说道。 “这是军令。”黑娃眼睛一瞪,看着曼姐儿怒道,“你敢抗命。” 要是换了平常,黑娃也不至于生气,可现在三军聚集,正在点将发兵,此战且攸关生死,不可不慎。 这个档口曼姐在这使性子,黑娃内心大为不满,正要发作。 “曼姐儿,您就听王爷的,王爷叫我们待在龙宫里自有王爷的安排。”身后小红跑了过来拉着曼姐儿的手说道。 “王爷,您别生气,曼姐也是放心不下王爷,想跟着您一起杀摩罗,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红也跑了过来,拉着曼姐儿一边冲她使着眼色一边对黑娃说道。 “花木兰从军,那是因为他父亲体弱多病无法行军;至于穆桂英挂帅,那都是人间戏词里唱的,史上本无此事。就算是照戏词里来,那也是因为她死了老公。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没有老父要行兵役?也没有丈夫死了不回。王爷我还好好在这儿呢,你着急学什么寡妇挂帅,去破什么天门大阵。”黑娃一张嘴巴骂起来也是不依不挠,气的曼姐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王爷未免太小看我鱼曼卿了。”曼姐儿挣开小青小红的手,向台阶上跨了一步说道:“王爷以为我是使性子争功邀宠,没错,平日里,我也爱跟小红小青争个龙风吃个御醋,可那都是些小事,曼卿我也是看过几本书,识得大体的。” “大体?什么大体?”黑娃冷冷说道。 曼姐儿毫不畏惧的看着黑娃说道:“现如今大战在即,摩罗已围了我海龙湾,只等王爷去攻,王爷此去必有一番恶战,此生死存亡之际,万一那摩罗引兵一路反扑我海龙宫,就这些个老弱妇孺再加那四十八个海兵能挡得住那奇兵摩罗么?” “这……”,黑娃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们这条命,本就是海龙湾的,根本就不在乎,可要是小曼小青小红技不如人,被他们拿了,再给整个半死不活的。 一旦两军交战,把我等押到阵前,反过来要挟王爷您投诚卖命,王爷您到时是从还是不从? 我自知您大道其次,情义为重,上回跟罗加鸟一战。您就为保我们,自舍其身,我等再也不想王爷为难,既然要上天,那就一起都去杀敌。 就算摩罗有兵来袭,就留这一座空城给他们,免得王爷瞻前顾后,投鼠忌器,只管冲过去杀个痛快。”曼姐一口气说完一双杏眼看着黑娃,眼睛里红红的。 石放在一边听了,暗赞这小曼姑娘既有胆量又有谋略。 她说的不无道理,海龙湾全军在外,万一敌军偷袭这龙宫给黑娃来个直捣黄龙,就算伤不到黑娃元气,也至少让敌人气焰嚣张,立即四处扬言,说掏了黑娃的老窝,还外带这一干子内眷随从。 黑娃听了心里一动,表面上却不好马上转口,假装眯着眼睛考虑一会,眼角余光却带了下了阿桂。 只见那阿桂正低着头琢磨着什么,黑娃心想想这老乌龟怎么还不开口,现在出来替这曼姐儿圆个场,他立马就带上她们一起上阵,可无人开口,他刚发了脾气又不好改口。 石放一笑,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恭喜黑娃兄弟,你可真是有福了。” “哦,石兄何出此言。”黑娃忙还礼道。 “黑娃兄弟,这位姑娘所言不无道理,石放听一旁听得是热血沸腾,也对黑娃兄弟的激将之道深感折服?” “哦?”黑娃听了,心想这曼姐的道理谁都听明白了,可激将之法自己却未曾用过,哪里来的什么折服之说。 “哎……”,石放看了眼曼姐儿,叹了一声,“古有周宣姜后、齐桓卫姬、卫灵夫人、晋伯宗妻,万没想到这海龙湾里,竟然也有此等性烈女子。”说完石放冲曼姐儿双手一合行了个礼。 小曼正瞪着眼横着脖子看着黑娃,不成想半路过来个石放对自己行了个大礼,脸颊一红,身子一低,行了个万福,“这位人道贵宾不用如此大礼,您是王爷客人,就是我们半个主子。” “哎呀呀呀,快别这么说,姑娘一番慷慨直言,实在义薄云天、情深意厚,所谓自古红颜多薄命,薄命也敢斗西风。武装退了红妆去,一路仙侠伴君同。 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番陈情,倒教我们这些半路英雄佩服的很。”石放依然双手作揖对小曼说道。 “您……,您太夸奖我了,呵呵,实在不敢当。”曼姐儿被这石放夸得很不自在,这番说词她又不是很懂,估摸着都是些好话,黑娃在一边,她刚顶了他又不好开颜,只得尴尬的应道。 黑娃听了,心知石放这样说话定是圆场,又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个圆场法,正仔细听着。 “不过么,这位小曼姑娘还是中了我黑娃兄弟的激将之法,呵呵呵。”石放果然转了弯说道,黑娃听了想笑,忍住了,心想这石头可多方儿。 “贵客,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曼姐儿纳闷的问道。 “姑娘,你们家王爷这是故意激您的,他早就知道你们定想跟随大军同去杀敌,可毕竟你们都是他的红颜知己,故意把你们留下,只是想看看你们,是否真的下定决心荣辱与共罢了,要不是我以前上过这当,我也没看出你们王爷尽然如此巧妙安排啊。” 石放这一番话说出来,既褒了曼姐儿豪迈又夸了黑娃巧妙安排,真个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黑娃听了,心想难怪此人能有如此际遇,果然是功虽天成,谋为在人,心下大为佩服。 曼姐听了,赶忙一弯腰,冲黑娃一礼,低头说道:“小曼不知王爷早有安排,故意激将于我,刚才语气不当,望王爷恕罪。” 黑娃得了台阶,立马就下,抬手一捋龙须说道:“曼姐不必自责,实在大战在即,情非得已,本王不得不慎。既然你如此心专志志死坚,那好。” 说完,黑娃解下腰间佩剑对曼姐儿说道:“鱼曼卿可在。” “奴婢在。”曼姐儿一抬头,激动的答道。 “接我黑龙剑。”黑娃横握宝剑,递向曼姐儿。 “王爷你……。”这下曼姐儿倒是一愣,这可是黑娃随身之物,从不让人碰它。 “方才的气魄哪去了,拿着。”黑娃高声道。 “是。”曼姐儿走上台阶,双手给接过宝剑,横在身前。 “我命你手持此剑,随我左右,片刻不能离我半步,明白么?”黑娃命令道。 “明白,手持此剑,不离您半步。” 曼姐儿双眼放着光,盯着黑娃的眼睛大声应道。 “小青小红。”黑娃再次叫道。 “在。”二女拱手,同声应道。 “你二人各领兵二十四名,也随我左右,见机行事。”黑娃说道。 “是。”小青小红高兴的应道。 “回宫准备一番,你们先退下。”黑娃说道。 “是。”三个婢女答完,闪到一边,向龙宫里走去。 黑娃看了眼石放,石放冲他点了下头,后退了一步,站到白灵一起,看着眼前的海精将士,不再说话。 一百八十章 从龙龟蛟变 黑娃左右看了看眼前这三队海精兵,右手向上一抬伸开手掌,一团微黄的光从手上方显现了出来。 这光一开始只有一点,慢慢的开始变大,增到一寸来大的时候,这团光开始旋转起来,圆圆的就像一个小珠子。 这颗光珠快速的旋转着,慢慢变得有一尺来宽,阿桂台阶下一看,这不正是黑娃的龙珠么。 曼姐和小青小红也从龙宫回到了台阶下,手里拿着包裹之类的东西。 黑娃伸出左手对着珠子一指,一道红光从指尖射向龙珠,红光瞬间将龙珠包裹,整颗龙珠都变成了红色。 这红光像是一层红色的云一样围绕着龙珠缓慢移动着,黑娃的右手托着龙珠向上一抛,龙珠向上一跃,悬空在龙宫上方两丈处。 黑娃双手合十,看着龙珠,口里轻声念道: “珠光汇我心, 如意聚我灵。 通阴达阳路, 一光罩三清。” 这颗红色的龙珠闻言,慢慢旋转了起来,转着转着,黑娃将合着的手掌一开,说了声:“照。” 旋转的龙珠突然一停,珠子上的红光越来越亮,“哄”的一声,红光一闪,众人眼前什么模模糊糊,隐约能看见眼前一步之内的光影,光影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红光笼罩了整片海龙湾,这这只整装待发的海精队伍个个都被红光照耀着。 阿桂突然觉得自己的龟壳一阵奇痒,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往外拱着一样,全身忽然觉得一阵酸胀,各处筋骨的关节处像是有股力量在向外扩张一般,每一处以前关隔的地方都在通畅,只是这阵酸痛实在有些难受。 阿桂是修过点功法的,他立即明白这股力量就是来自那红光,心里暗叫:“这如意果果然神通广大,难怪各路神仙妖怪魔王法师都来争这东西。” 三刀子三尖子和蟹将,还有小曼小青和小红都这种感觉。 阵列里的三千六百多海精们都被红光笼罩着,个个都觉得酸痛,筋骨里都有种一股子热流在向涌动,都像是有团力量在身体内部向外推送一般。 石放到没有什么感觉,见黑娃正给这帮海精们灌着如意果的称心光,转头透着红光看了眼白灵。 那白灵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黑娃施法。 石放心想你既是那个什么造梦的坐骑,跑这来一是报仇,二是要取了罐子回去,可怎么他对这称心如意光没有任何反应呢?难道他也吃了一个如意果不成? 正琢磨着,只听得黑娃一声:“收。” 红光顿时消散,不是说好了两人一起么,怎么就收了,石放正纳着闷,黑娃看了看眼前这三个方阵,这群海精们一个个正如梦初醒般的看着自己。 黑娃转脸对石放低声道:“石兄。” “嗯。”石放应道。 “如意光一颗足矣,够他们用了,你留着功力,既然你觉得弥罗天已经来了,说不定他就在那黑水崖里等着你。 你我都会算,那弥罗天不可能不懂,所谓敌动我变,课局相间。我们能算得到他,他自然也能算得到我们,不然他也没那本事就逐了浩天自己当王。” “嗯,你说的正是。我正在想一个问题。”石放说道。 “什么问题?”白灵突然转脸,看着石放问道。 “我们在这聚众杀敌,驱逐弥罗,那浩天君呢,真的就在你说的中元宫里闭关不出么?”石放看着白灵问道。 “哦……?”白灵一愣,想了想,正要琢磨,黑娃在二人中间笑道:“石兄不必多虑,所谓先了眼前事,再做将来计算。眼前咱们就这一亩地,吃了今日饭,再收明日粮,打了再说。” 石放听了一笑,当下军情紧急,他也不想再多说,看着黑娃点了点头。 这三千六百五十五名受了称心如意光的海精们个个都精神了过来,一个个觉得精神饱满体力充沛。 三刀子扭了扭脖子,看了眼三尖子,不由得一惊,说道:“尖子。你,你怎么了?” 那三尖子身高增长了一半,脑袋上三个凸起的角显得亮了许多,一身蓝色的夜叉皮也变成了红蓝相间,眼睛闪着红光,嘴角边外露的四只獠牙也没了。 半张开的嘴上俨然是一副人类的牙齿。 “你……,你怎么了?”三尖子也正满眼惊讶的看着三刀子愣道。 三尖子看到的和三刀子一样,不同是,三刀子本是一身青黑,这会子身上的颜色也变得红黑相间。 两名夜叉互相看了看,忽然各自摸了摸脑袋“哈哈”大笑了起来。 三刀子说道:“真的和总管大人说的一样,那称心如意光,果然能舒神理气脱胎换骨,功效真是妙不可言。” “对啊,阿桂总管怎样了?”三尖子说着,二夜叉一起看向阿桂。 只见阿桂原来站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乌龟的影子,只见一只脖子伸得老长,龙不龙蛇不蛇的东西正站在一旁低头左右打量着自己。 这东西全身红色,一个头圆圆的,背上有一排微微隆起的硬角,每块都成三角形,一行下来共计十二块,整齐的排列在这东西的背上。 这东西突然抬头看着三刀子和三尖子,也是一愣,正要跟二夜叉说话,边上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我有五把钳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二夜叉看向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一只黑背巨蟹立着四只大脚,站直了身子说道一双大红眼挂在黑背正前方,举着另四只脚,挥舞着五只大钳子在那兴高采烈的叫着。 这五只钳子各不相同,从左到右排列着。 第一只黑色的,像一把巨大的勺子;第二只红色的像一把大刀;第三只黄色的,头圆圆的像一把锤子;第四只绿色的,像一根树叉般的剪刀;第五只白色的,前端十分尖锐,像一支长矛。 五只钳子的后方还有一把圆环形刃状物,直立在五只钳子的后方。 “这……,这不是蟹将么?”三刀子叫道。 “是他,如意果的光,真绝了。”三尖子也看着那只巨蟹说道。 各路海精们个个都发生了巨变,正各自说着话,都惊讶的互相夸奖着,海龙湾的龙宫前一片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黑娃突然张开大嘴,发出“喔啊…………”的一阵龙吟。 所有的海精们都静了下来,一起看向黑娃。 黑娃见海精们都静了下来,定了定神叫道:“阿桂。” “在。”那个龙不龙蛇不蛇的东西答应了一声,走到台阶前,弯着一只粗壮的大腿,拱着两只巨大的前爪答应道。 “哈哈哈哈哈,意光天照,神龟化蛟。阿桂,你漂亮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娃见了这东西哈哈大笑道。 一百八十一章 鱼人做仙灵 龙宫前这条不龙不蛇的东西,正是老阿桂所变的蛟龙。 之前他就被黑娃逼着喝了龙灵酒,得了龙珠所耀的称心如意光,这下龟壳一褪,直接化了蛟,把个阿桂乐的合不拢嘴。 阿桂两条粗腿一并,双手一拱,双膝跪倒,冲黑娃俯身就拜,连着叩了三个响头。 黑娃见了,立即上前双手托住阿桂的肩膀说道:“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阿桂被黑娃扶起,一个光脑袋还是红里带了点绿色,两只眼睛看着黑娃说道:“阿桂久承王爷厚爱,让我先饮龙灵酒,后受如意光。今朝得以一日化蛟,阿桂定当竭尽所能,报效王爷知遇之恩。”说着尽激动的流下泪来,被那海水一冲,顿时化作一颗颗小小的珠粒,向海面缓缓飘去。 “蛟泪珍珠,龙须珊瑚。这话果然不假。”白灵在台阶上轻声叹道。 石放没有做声,微笑的看着这一龙一蛟。 “干嘛呢,阿桂。 你跟了我快七百年,这番变化,本就是你自己挣来的。 王爷我往日脾气不好,你都小心伺候着,有什么事你总想着先宽了我心再来跟我讲理。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嘛,都是你先兜着,等我消了气你再来宽我的心,我不厚爱你,我厚爱谁。 如今你脱胎换骨,已是我龙族一脉。这算不得什么,哼哼……,”黑娃说着,转身想走上台阶,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黑娃猛的转身老向左侧,只见那里正立着一个蓝衣短裙的女子,黑娃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此女头顶三只小鹿角,头发盘在三只小角旁,发际下的额头三指来宽,一张玉面洁白无暇。 两道星月眉微微上弯,向两边一挑而去,一颗紫红色的印迹贴在眉心,眉毛一下闪着一双丹凤眼,正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 一个小高鼻直落而下,鼻头圆圆润润的,人中下一张殷桃小口半开半张的呡着。 一身蓝衣短裙罩在身上,亭亭玉立一般,活脱脱像个仙子一样现在那里,把个黑娃看呆了,禁不住张着嘴巴,一汪口水流了下来,“踱”的一声掉在台阶前的地上。 “哈哈哈,王爷,你瞧啥呢?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怎么不认得我了么?”这女子见黑娃的口水都直接掉到地上了,忍不住笑道。 这话一出,三军将士都笑了出来,“哇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阿桂本来感慨万千,正要等着黑娃下令,却见黑娃看着身旁这女子痴成这个样子,忍不住一笑,忙冲海精们一挥手,大声叫道:“肃静。” 众海精们稍微安静了下来,又都交头接耳互相小声称赞着各自的变化。 这个说:“你瞧,我多了六根排骨。” 那个说:“你看,我多了五个脑袋。” 这个说:“哟,你爪子变长了,脑袋变大了。” 那个说:“我的天,你的牙齿多了一排,脚多了三只。” 这个又说:“还是跟着咱王爷有福气,我看那什么摩罗,早晚得滚回老家去。” 那个说:“我现在就想去会会那帮家伙,咱也得感谢他们,不是他们攻了过来,咱们哪有这个造化。” 这个说:“人间有个叫老子的,他有句话挺有意思的,叫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哎呀呀,今儿个可真是应着景了。” 那个说:“对对对,这就叫做塞翁失猪,焉知非福。” 又一个跑过来纠正道:“什么失猪,你懂个屁,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个争辩道:“我听过的就是失猪,什么失马,你才胡说八道。” 这个和气道:“哎呀,争个啥,管他失马失猪,是福就行了。” “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 “嘘……,小声点,一会桂总管发火了,现在他可是半条龙了。”一个小声道。 “没事,没见咱王爷正观花润色么?”那个说道。 “什么观花润色?”这个问道。 “诺……,你自己瞧瞧。”那个偷偷指着黑娃的方向说道。 几个海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娃还看着台阶前这个女子发呆。 阿桂走了过去,用手捅了捅黑娃:“王爷,不认得了?这是曼姐儿啊。” “啊……,哦……,哦哦哦。曼曼……,曼姐儿……,哦,什么?”黑娃支吾了一半突然醒悟道:“曼姐儿?” “可不就是我么?”这曼姐儿被如意光一照,出落得简直仙子一般。 “曼……,曼姐儿,真的是你?”黑娃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啊,王爷。”曼姐微微一笑,蹲了个小礼,起身按着腰间的流星恋月刀。那条黑色铁链也变成一串紫金色,系在曼姐的腰间,越发显得动人。 黑娃禁不住叫道:“曼姐儿,快过来,王爷我抱抱。” 这话一出,阿桂在一边都听傻了。阿桂开始不叫海精们安静还好,被他一声“肃静”喊得众精怪们都静了下来,都一一看向这龙宫前,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黑娃和曼姐儿。 白灵和石放忍着笑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向黑娃,想看他怎么把话圆回来。 曼姐一听黑娃这话就傻了,现在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曼姐正了正色,低声说道:“王爷,这可是军前说话。” “啊……,”这话说的黑娃一愣。 恶战在即,三军待命,军令已下,即将远征。这傻龙却在这里闹什么抱抱。 阿桂想开口说话,又觉得自己说话圆场,摆明是了替主说话,有邀宠之嫌,恐难伏众,转眼求助般的看向石放和白灵。 石放看了眼白灵,低声说道:“小白。” 白灵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什么小白大白的?” “哎呀,这是爱称,你别计较了,眼下三军当前,军令已下,这憨龙发春,说了蠢话。你帮他圆个场,你刚抓了个尖细,又是上宾,你说话管用。”石放小声说道。 “你也可以说啊,你刚才不是说的挺好的么?”白灵微微一摆手说道。 “我都说了两遍了,你也显示显示上仙的大驾之风,一展你天神界的金口玉言,省的人家老瞧我说话,你就在一边站着不吭声,大家还都以为你就是个会飞的鸟。”石放说着冲白灵挤了挤眼睛,“来,说两句,给他个台阶,他很会下的。” 白灵听了,看了看黑娃,见他正在台阶一半发着愣呆,心想石放刚才也说了一通话,引得这些海精们山呼海喝的。他心里也想表现表现,不愿被这石放给比了下去。 白灵头一偏,瞥了眼石放,向走了一步,双手一拱,冲黑娃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七尺英雄放红光, 称心如意喜洋洋。 往日灵鱼化仙子, 得配龙君自成双。 黑娃大人,你这里可真是多了几番诗意啊,所谓宝剑佩英雄,红粉赠佳人。你倒好,你这里可是, 宝剑赠佳人, 红粉仙子身。 今朝随君去, 明日好成婚。 恭喜了,黑娃,哈哈哈哈哈。” 这话说的黑娃一怔,又瞥见石放正冲他眨眼,立即明白白灵是替自己在三军将士前圆场的,自己身为主帅,军前嬉戏,刚才那声“过来抱抱”一出口就后悔,心想这可如何带得兵去。 见白灵如此一说,黑娃立即借口笑道:“哈哈哈哈哈, 自古英雄爱美人, 万里江山一手称。 去时三千六百将, 归来百万金甲神。 哈哈哈哈哈。” 黑娃仰天大笑,往台阶上一跃,冲海精们高声叫道:“弟兄们。” “在……。”海精们一阵山呼。 “方才称心如意光已放,现如今各位都已脱胎换骨,上天入地不在话下。咱们先莫要得意忘形,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此去交战,还望诸位要戒骄戒躁,勇往直前,严守军令,英勇杀敌。都听明白了没?”黑娃继续叫道。 “明白了。”海精们应道。 黑娃转身看着石放:“石兄见谅,请您先行一步,率阿桂和蟹将的六百兵先出海龙湾直奔黑水崖,我与白灵兵分两路,等杀了那边的摩罗,再与你在黑水崖的西出口汇合,请。”黑娃说完一拱手。 “得令。”石放拱手答道,毕竟黑娃是主帅,他一定要尊重黑娃。 说完石放向前一步,冲阿桂和蟹将叫道:“阿桂蟹将。” “在。”阿桂和蟹将站出来应道。 “阿桂过来,蟹将带上你的兵,跟我一道,直奔黑水崖。”石放道。 “遵命。”阿桂和蟹将同声应道。 蟹将又冲自己的队伍一挥手:“跟我走。”六百来名队伍出列,站到了前面。 石放朝黑娃和白灵一拱手道:“黑水崖西出口见。” 黑娃和白灵也都拱手还礼,黑娃抬头说了声:“凯旋。” 石放笑道:“凯旋。” 转身对着后身的队伍说道:“凯旋。” “凯旋。”阿桂和蟹将还有这六百 多名海精战士们都高声叫道。 蟹将走了上来对石放说道:“石大人,我来开路,您和阿桂大人跟着我就行。” 石放看了眼阿桂,阿桂冲他一笑,点了下头。 “好。”石放笑道。 蟹将朝身后一挥手:“上来。” 一条巨大的黑鲨从队列里游了出来,来到石放面前摆了摆尾巴,阿桂冲石放笑道:“石大人,你是我黑水崖先锋主将,请上座。” 石放见了一愣,立马明白这是自己的坐骑,点了下头,翻身跃上了黑鲨的身上,这黑鲨的背上自然的伸出个靠背,两边竖起两道鲨鱼鳍石放坐在靠背前,两手扶着鱼鳍,还别说,还挺稳的。 蟹将冲队伍高声叫道:“蟹队的有了么?” “有了。”六百兵高声叫道。 “成前中后三部,目标黑水崖,出发…………”蟹将命令道。 “是。”六百名海精队成三部,每部二百名,离开龙宫向海龙湾西口而去………… 一百八十二章 真假奇正谋 石放的队伍还没有走完,黑娃身旁的白灵小声说道:“黑娃,到我了。” 黑娃听了一笑,对白灵一拱手:“有劳白灵兄了。” 白灵一还礼:“客气了,请下令。” “令已经下了,请白灵兄自去领三刀子前往。”黑娃正色道。 白灵一点头,上前一步对三刀子叫道:“三刀子何在。” 三刀子闻言,高声应道:“三刀子在此。” “速领你部海兵,与我沿黑水崖右路前往西海口。”白灵命令道。 “是,大人。”三刀子答道,说完朝队伍一挥手叫道:“白鲨在前,赤鳗在中,绿鲨殿后,跟我来。” “是。”三名头领应道。 一条虎齿大白鲨游了过来,白灵将手一挥,说了声:“不用了,水路我熟,我自领先。” 三刀子拱手道:“大人,水路自是您熟,可您是我右路主将,所谓军容必壮,主将当威。请上坐骑,以示我海龙湾水军神威难犯。” 白灵本想自己不用坐骑一马当先,走第一个领路,一可盖了石放的威风,二又显得自己老兵上阵轻车熟路,可听了三刀子这么说也不好驳他,毕竟是人黑娃的兵,多少得按人家意思来。 白灵点了下头,身子一跃上了白鲨。与先前石放那条黑鲨一样,这白鲨身上也从白灵身后伸出个靠背,两边的鲨鱼鳍也登时竖了起来正好够白灵当扶手。 白灵在白鲨身上冲黑娃叫道:“黑娃大人。我先行一步,咱们西海口见。” 黑娃一脸庄重,单手一举,高声叫道:“敬候白灵兄凯旋。” “凯旋。”三尖子所部待命的一千五百兵同声叫道。 白灵看着龙宫外的水路,站了起来一挥手高声叫道:“出发。” 三刀子和青白二鲨并那赤鳗头领应道:“是,出发。” 这一千五百兵,整整齐齐井然有序,迈着步子浩浩荡荡的向右边的水路而去。 黑娃看着队伍轻声笑道:“呵呵,不愧是带过兵的。” 一边的曼姐儿走了过来,对黑娃说道:“王爷,请下令。” “嗯。”黑娃看了眼曼姐儿,只见她身边还站着两个丽人。 一个身穿一件青色鳞片纱,面目清秀,不施粉黛的鹅蛋脸上透着一抹红晕,这女子单手叉腰的站在曼姐右边,手上还提了一把紫金分水刺,正眨着一双杏花眼看着自己。 另一个则身着一身水红色的短套衫,此女一张微圆的脸上微微兜起一个稍尖的下巴,两对水红色的红云在脸庞飘起,被海水一荡散了开去,一双匀称的白玉小腿立在套衫下,手上提了把黝黑的短吻菱刀。 一双桃花眼一闪一闪的也看着自己。 黑娃一怔,正琢磨这两姑娘是谁。曼姐儿一笑,对二女低声说道:“还不自己介绍,免得王爷又要抱抱才知道?” 二女一听,身穿青纱的女子说道:“蒙王爷如意光相照,奴婢小青,向王爷请命。” 另一名也说道:“王爷厚爱,奴婢小红,也向王爷请命。” “哦……,嗯,知道了,你们两紧跟曼姐儿,随我左右,寸步不离。” “是。”小青小红应道。 黑娃回头看了看龙宫的牌匾,又看了看一边的红珊瑚,若有所思的捋了把龙须。 曼姐儿知他念旧,上了台阶走到他身边说道:“王爷,打完了,咱们不要回来的么?” 黑娃听了一笑,看着曼姐儿说道:“嗯,要回来的。” “曼姐儿。”黑娃看了下面前的一千五百兵,轻声说道。 “嗯?”曼姐答道。 “天上你喜欢么?”黑娃一双龙眼看着曼姐儿,眼里微微带着些笑意。 “呵呵,王爷说笑了,天上自然好,可咱们毕竟是这海龙湾的老辈儿了,真要去那里,心里还真舍不得。不过我们可以这么想,王爷您可不能这么想?”曼姐儿一笑答道。 “哦?为什么?”黑娃面色一正,问道。 “大丈夫志在四方,今日王爷如意在身,兵发西海,早已不是当年的海龙王了。 王爷现在要直上昊天推陈出新,力挽狂澜于三界,声威浩荡于天庭。 怎么能像个文弱的儒生一样,瞻前情,恋故旧,思春情,忧过往,天下红尘滚滚,四海烟波弥漫,王爷定要下定决心一鼓作气拿下昊天宫,驱逐弥罗天,万不可儿女情长,瞻前顾后。”曼姐一番话哔哩啦的说来,倒把黑娃说的一愣,心想这小妮子拿来这么多道理,心头一转,立马想通了。 “曼姐儿。”黑娃说道。 “嗯。”曼姐儿答道。 “阿桂都跟你说了什么?”黑娃问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王爷。”曼姐笑道。 “呵呵,难为他了,怕我犹豫不决,心思都做到你身上了。”黑娃笑道。 “这都是王爷的福气,有这么个老贤士,加上王爷的如意果,还有两位人神外援,何愁大功不成。”小青在一边笑着附和道。 “就是啊王爷,您的福气大了去了,我们可不都跟着沾光么。”小红也凑过来说道。 “嗯,好。”黑娃说完,对三女道:“你们先站我身后来。” “是。”三人答道,说完都站在黑娃身后,排成个一字。 黑娃左手拔出身旁的青龙刀,往身旁一立,冲下面叫道:“三尖子。” “到。”三尖子高声应道。 “过来。”黑娃叫道。 “是。”三尖子快步跑了过来,立在台阶下。 “留红鲨将军的三百兵下来,你自领一千二百兵,沿左路绕过黑水崖,直杀西海口。”黑娃说道。 “是。”三尖子答完转身就要去领兵。 “等等。”黑娃说道。 “是。”三尖子转身抱拳道。 黑娃右手一伸,摊开手掌,正对着龙宫上方那颗龙珠,那龙珠缓缓落了下来,到了黑娃手掌上方停了下来。 黑娃右手的拇指弯曲过来,压着向掌心弯曲过来的无名指和小指,同时食指和中指并拢竖起,对着龙珠一指,小声念道: “心随我身, 变化无痕。 是我非我, 念念修真。” 黑娃念完将手指对着龙珠说了声:“变。” 这龙珠忽然转动了起来,整个龙宫都前被一片淡黄色的光笼罩着来。 黑娃身后的小曼小青和小红眼睛都被这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来,忍不住用手臂遮挡着这耀眼的光芒。。 三尖子和那一千五百兵也都用手遮着光,一个个低头看着海底。 过了一会,这光慢慢暗淡了下来。众海精们都把手挪开,只见台阶前刚才龙珠放光的地方,一上一下面对面的站着两个黑娃,就连身上的打扮都一模一样。 区别只是一个站在台阶上握着青龙刀,另一个空着手站在台阶下,正仰头捋着龙须看着黑娃。 众海精们一个个又惊又喜,惊得是这以后可怎么分辨真假王爷;喜得是这下可好,一个黑娃就打上昊天了,两个黑娃?那不是要把天翻了个个么。 曼姐儿和小青小红看了也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黑娃在下令,她们也不敢多问,只继续看着眼前一上一下两个黑娃,各自心里也是吃惊不已。 台阶上握着青龙刀的黑娃开口说道:“龙珠,命你随三尖子一道,领兵一千二,沿黑水崖左路向西海口,以我为形,逢敌便杀,不得有误。” “是。”这个龙珠所变的黑娃答道。 众海精这才明白过来,这个“黑娃”原来是龙珠所变,王爷以他为己,定然另有奇兵安排,一个个激动万分。 龙珠转身面向三尖子,朝他高声叫道:“三尖子。” “在。”三尖子兴奋的叫道。 “随本王一道,兵发西海口,誓杀黑摩罗。”龙珠命令道。 “是。”三尖子应声一转,朝队伍一抬手叫道:“白鲨前阵,黄鲨后阵,目标西海口,分两路前行,出发。” “是。”白黄二鲨的头领高声应道。 龙珠腾空一变,成了一条红黑相间的龙,嘴巴一张一张,顶着头上一座小山一样的龙角,朝给黑娃晃了晃脑袋,放出一道红光,向龙宫左侧游了过去。 黑娃看着龙珠变化的自己游了过去,口里却没象刚才那样叫着凯旋令。 阵列前的三尖子手举紫金叉,高声叫道:“恭祝王爷凯旋。” “恭祝王爷凯旋。”两队各六百海精兵共一千二百兵同声叫道。 “走……。”三尖子叫道。 “是……。”众兵士兵答道。 一千二百兵排着队伍走出龙宫前的海底,向西海口而去。 黑娃看着仅剩的三百红鲨兵叫道:“红鲨鱼兵的头是谁。” 一名红鲨兵走出队伍,跑了过来,到了黑娃跟前单膝跪地,低头拱手说道:“禀王爷,红鲨将军捐身之后,红鲨暂且由我领队。” “嗯,抬起头来。”黑娃黑娃低头看着这名红鲨兵说道。 “是,王爷。”红鲨兵抬头说道。 黑娃见这红鲨兵个高体大,头尖鳃宽,一双鲨鱼眼血红一般,两手鳞片猩红,两副獠牙伸了出来,挂在鳃边。 本来红鲨只有四颗獠牙的,许是方才如意果的称心如意光一照,这红鲨兵也换了样子,黑娃看了心里颇为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黑娃问道。 “禀王爷,末将名叫红星。”红鲨兵不卑不亢的答道。 “红星?”黑娃说道,“红鲨本名红辰,你却叫红星,你跟他什么关系?” “禀王爷,我是他的弟弟。”红心答道。 “哦,快请起来。”黑娃听了忙一抬手说道。 “是,王爷。”红心起身站的笔直,一双猩红的鲨眼,充满敬仰的直视着黑娃。 “红星,只有三百兵。你敢不敢跟王爷我独成一股奇兵,直杀黑水崖,支援石放。”黑娃看着红心问道。 “敢。”红心毫不犹豫的答道,没有多余的话,只答了一个字。 “你是否急于前往西海口替乃兄报仇。”黑娃又问道。 “不急,黑水崖同样可以报仇。”红心答道。 “为何?”黑娃问道。 “王爷用兵,可谓奇正相合,神机鬼藏,末将深感佩服,我身为红鲨代理头领,当首重大局,再了私怨。只要打败了弥罗天,何愁大仇不报。 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您走到哪里,我们就杀到哪里。”红星面不改色的答道。 “哦?”黑娃听了,心想难道这红心识得自己的意图?口中却道:“好一个红星,果然有胆有识。”黑娃笑道。 “红星听令。”黑娃突然正色道。 “末将在。”红鲨答道。 “领三百红鲨,与我一道跃上黑水崖中顶,从崖顶而下,直杀峡谷,接应石放。”黑娃命令道。 “是。”红星答应了一声,转身要去领兵,却听得黑娃身旁的曼姐儿叫了一声:“慢。”红星转身,看了眼曼姐儿,又看向黑娃。 “王爷。”曼姐儿走了过来,对黑娃说道:“王爷,您不是答应了那个石放,说要左路绕道黑水崖去西海口与白灵汇合么?怎么现在却要单独去黑水崖呢?” “呵呵,”黑娃看着曼姐儿笑了笑,却不回答,把脸转向红星说道:“红星。” “在。”红星一拱手。 “你方才不是说,王爷我用兵奇正相合,神机鬼藏么,你跟曼姐儿说说,为什么我不去西海口,却独领三百兵直奔黑水崖。” “王爷,这……。”红星犹豫了一下。 “红星,本王不是嫉贤妒能之辈,大胆说。”黑娃眼睛微微一瞪说道。 “是王爷。禀王爷和鳗姑娘,我军右路有白灵领一千五百兵绕道黑水崖,左路有龙珠所变的王爷领兵一千二,中路有石放领兵六百从黑水崖正谷口而入。 唯独黑水崖崖顶无兵无人,王爷兵行险着,自领我三百红鲨兵由黑水崖顶暗中观察,待敌人伏兵尽至,王爷再从天而降,不但杀得敌人魂飞魄散,又可全了王爷对石放的担心。 右路,白灵正攻。 左路,龙珠佯攻中带着正攻, 又可吸引敌人兵力。 中路,石放正攻。 上路,王爷自己为一只奇兵,突然杀出。实在是王爷要在黑水崖与摩罗决一死战,实乃真正智勇双全的奇谋,所以末将方才深感佩服。 话已经说完。 请王爷恕红星枉自揣摩之罪。” 说完红星双膝跪地拱手道。 曼姐听得有点发懵,没想到这黑娃有这般万全之策,又觉得自己连这红鲨兵都不如,没能看出黑娃的道道来,心里不禁一惊。 “好,哈哈哈哈哈。”黑娃大笑道,“红星。” “在。”红星抬头道。 “起来。”黑娃说道。 “是。”红星站了起来。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代理头领,你已经是红鲨将军了。”黑娃大声说道。 “谢王爷。”红星拱手道。 “另外,从今天起,红鲨军自成一队,直接听命于我,不再受夜叉节制,明白了么?”黑娃说道。 “明白。”红星双眼一亮,答道。 “准备出发。”黑娃说道。 “是。”红星应道。 一百八十三章 舟旋三浪口 “一浪推鳌头, 二浪任蛟游。 三浪随龙起, 百里踏旋舟。” 三浪口,位于海龙湾的东海口外三百海里的位置,此处是大陆与海岛之间这条狭长的海峡入海的关口。 每年七八月间,此处会起狂风,浪高的时候,有十几米的狂涛卷起,附近的渔民们都知道这点,都会绕着走,从地里位置而言,三浪口这里,已经是公海的范围了。 今夜的三浪口,安安静静的,只有一米左右的微浪慢慢的荡着,已经亥时了,海面上相隔几百米就有几艘船只的身影,能够隐约看到一点灯光在一闪一闪。 三浪口水下三十米处,一艘不明国籍的潜艇,正静静悬停在海中,它的海灯是开着的,两排射灯照射着海中,发着淡蓝色的光,四周的海水也被这光衬的蓝蓝的。 这艘潜艇总长约90米,直径在10米左右,这潜艇的背部,前后各有二十四个圆形的舱门,每个都朝上紧闭着。 如果它的直径超过了十米,那它的载弹量说明,这不是一艘普通的攻击型潜艇。 而且这样的潜艇,不可能单独执行任务,它的附近一定有其他小型的攻击型潜艇护航。 同时,还有一只水面舰队和空中护航编队正在附近的水面和空中巡弋。 这潜艇底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圆形舱门,一道暗黄色的光射了下来。 一群小鱼好奇的游了过来,想要看看这光是怎么回事,小鱼群刚接近光源就突然散开,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 舱门里,一个球形微潜艇被投放了出来,“咕隆”一声,舱口那荡起一阵水花。 两道光柱亮了起来,是那艘微潜艇发出的光芒,一前一后的照射着海中。 这艘圆艇被一层透明的耐高压玻璃包围着,微型潜艇里一前一后坐了两个人。 “苍龙苍龙,海星入水成功,请关闭舱门。” “苍龙收到,关闭舱门。” “苍龙,海星水压正常,供氧正常,驱动正常,一切正常,请求开始任务。” “苍龙收到,一切正常,海星可以开始任务。” “海星收到,任务开始。” 圆形微艇缓缓离开潜艇的腹部,开始向海底下潜。 三浪口的浪大,是因为它的海底有一道长长的深谷,这道深谷有近十公里长。 每年七八月份,这个深谷中的海水像被什么力量推动一样,从海底一直冲向海面,引起海面上一阵阵滔天巨浪。 圆艇下潜到水下三百米左右的位置,这里已经是这条深谷的的入口处了。 圆艇从上到下照射着峡谷的入口处,这入口大概三十米宽,两处的峭壁耸立着。艇上的灯光只能在水中照射二百米左右,峡谷里二百米外什么都看不见。 圆艇慢慢向峡谷的入口靠近, “苍龙苍龙,海星到达一号入口,一切正常,请求进入。” “苍龙收到,图像传送不清楚,请海星检查设备是否正常。” “海星收到,正在检查。” “苍龙苍龙,检查完毕,设备正常。” “苍龙收到,图像已恢复,请海星继续前进。” “海星收到,继续前进。” 一条两米多长的章鱼游了过来,触角靠近了一下圆艇,圆艇的射灯突然调整了下角度,对着章鱼照射了一下,章鱼立即收回了触角,像海里一闪,钻进了峡谷中。 圆艇也跟着章鱼,开始向自峡谷开进。 “嘟……,嘟……,嘟……,”圆艇内的雷达屏幕上显示了异常。 “苍龙苍龙,我12点钟方向有不明移物体,正在快速靠近,时速二十海里,预计三十秒后遭遇。” “苍龙收到,请海星关闭声呐,立即返航。” “海星收到,立即返航。” 圆艇开始倒退,向峡谷外退去, 驾驶员透过玻璃看着艇外,除了一道幽暗的峡谷以外,什么也没有,但是雷达上却的显示那个物体就在正前方不到三百米的位置,已经离中心点不远了。 圆艇高速倒车,退出了峡谷,驾驶员正准备上浮的时候,雷达屏幕上的移动物体在快要靠近中心点的位置处突然消失了。 “苍龙,移动物体消失,雷达没有显示。” “苍龙收到,有没有看到该物体。” “报告,没有看到。” “图像没有显示,我们的雷达也没有目标显示,请海星检查雷达是否正常。” “报告苍龙,雷达一切正常。海星没有发现实物,海星没有发现……,等等…………”。 “什么?海星,海星,我没有听清楚,等等什么?” “苍龙,我看到了……” “什么?请海星重复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苍龙……苍…………,我……,个……三角形……………………” “海星海星,你看到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请重复一遍。” “苍……,三角……,” “海星,海星,请再重复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 “海星,海星,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 代号潜艇的苍龙里,暂时失去了和海星号的联系。 “接司令部。” “是。” “红海红海,我是苍龙,我是苍龙,请回答。” “红海收到,苍龙请讲。” “报告红海,海星失去联络。” “红海收到,请苍龙原地待命,继续联系海星。” “是,苍龙收到,原地待命,继续联系。” 三浪口海底的三百米处,代号海星的圆型微潜艇里,一切正常,坐在前面的驾驶员对身后反向坐着的另一名驾驶员说道:“海星二号,请把头转过来。” “呵呵,有什么好东……,”当他半开着玩笑把头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话就收住了。 他看到了海星号面前东西,前面的驾驶员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东西。 一座三角型的黑色金字塔,正悬停在峡谷入口的正上方,距离海星号不到一百米的位置。 这座黑色的三角塔正在峡谷的入口处旋转着,顶部不时的闪着一道红光。 海星二号驾驶员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叹道:“这……,这是什么?” 一号驾驶员看着这座黑色金字塔答道:“你在寻找一个目标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另一个目标。” 二号驾驶员看了眼雷达屏幕,那里一切正常,没有眼前这个金字塔的雷达信号。 “刚才那个物体,应该就是它。”海星一号驾驶员看着这个黑色金字塔说道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那样移动了。”海星二号驾驶员答道。 黑色的金字塔缓缓下降,塔底部位保持与海星号平行。 “金字塔?”一号驾驶员感叹道。 “确切的说,它应该是金字舟。”二号看着这黑塔笑道。 “测量不到它的数据,目测边长二十米。”一号驾驶员说道。 “如果要更精确些,应该是二十一米。”二号驾驶员回答道。 “为什么?”一号驾驶员问道。 “它必须是等边三角形,如果它在二十米左右,一定以三为倍数,不然它的动力无法平衡。”二号驾驶员回答道。 “它想干什么?”一号驾驶员问道。 “能够被观测到的,应该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差别。”二号驾驶员答道。 “如果需求相同,那麻烦就大了。” “等等,它总不会是来潜泳的。”二号驾驶员说道。 一号驾驶员转头看了二号一眼,又把头转向正前方的金字塔。 黑色角塔顶端的闪光灭了,底部的两端开始闪着白色的光,一明一灭的,每次的明灭的长度都不一样,中间既有长亮也有闪亮。 “这是摩尔斯电码,天哪,它在跟我们说话。”一号驾驶员指着黑塔说道。 “用设备翻译下。”二号说道。 “嗯。”一号打开了右边的一个小屏幕,上面记录了黑塔上灯光闪烁的次数并翻译了出来: “-----” “这是源码,翻译一下。”二号说道。 “是‘你好’的意思。” “要不要回复?”一号问道。 “先不要回复。”二号说道。 “……”。一号嘴角一撇,看向黑塔。 黑色金字塔继续闪着光,还是断断续续的。 “继续翻译”,二号驾驶员说道。 “--------------------” “这么长?”一号纳闷道。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翻译屏上显示着。 黑塔的灯光停止了。 “它在等我们答复。”一号说道。 “回答一下,输入源码,射灯会自动闪烁。”二号说道。 “-----”。一号在屏幕上输入了源码符号,点击了回车。这是‘你好’的意思,海星号做出了回答。 射灯开始一闪一灭,回复着黑色的角塔。 黑塔也开始闪烁灯光,翻译屏幕上连续显示着: “---------” “---------” “---------” “快看,”一号驾驶员指着屏幕说道。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连续三次,这是在警告了。”一号驾驶员对二号驾驶员说道。 “只亮一下灯,开始后退,然后上浮。”二号驾驶员说道。 “好的。”一号回答道。 海星号开始全速撤离这片水域,向后极速退去。 黑色的角塔顶端开始发出红光,整个塔身消失在峡谷中。 “不见了。”二号说道。 “我检测下视频。”一号说着,伸手按下左下角雷达屏幕边的一个按键。 海星号一号驾驶舱中间的屏幕开始播放图像,一号点击了屏幕,顺手左滑了一下,画面倒退了180秒,画面里只显示了一个幽暗的峡谷,里面没有黑色金字塔的影像。 “意料之中。”二号说道。 “等等。”一号继续滑动着画面,直到标志走到最后一秒,画面里也没有那座塔的样子。 “不用了,应该不会成像了。”二号说道。 “哎,”一号把手从屏幕上挪开了,不下心碰到了快退键,二号突然说道:“看,有了。” “有了。真的有了。”一号兴奋的叫道。 二号看了眼播放条,上面显示播放速度为x4,“要在四倍的速度下播放,才能看得到它。”二号说道。 “先联系苍龙,已经过去三分钟了。”一号说道。 “嗯,好的……,快看,那是什么。”二号指着海星号右边的海水惊道。 一号也看了过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巨型鲨鱼从右边游了过来,正对着海星号冲了过来。 一号和二号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这条黑鲨冲过来,脸上的神情比看到刚才那座黑色金字塔还要震惊。 他们不是对这条巨大的黑色鲨鱼感到吃惊,真正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条鲨鱼的背上,竟然坐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红色大裤衩,两手搭在身边鲨鱼鳍上的男人,一脸庄重的靠在黑鲨的背鳍上,正朝他们这艘海星号探测艇快速游过来。 这人身后的十几米处,还跟着一帮黑压压的东西………… 一百八十四章 息文行武斗 蟹将当先,阿桂在后,二海精一左一右的开着道,石放手扶鲨鳍坐在黑鲨背上,一路出了龙宫沿着海底向黑水崖进发,走了约莫二十里。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道高耸的山崖显露了出来,蟹将收住身子,从前面转了过来,五只钳子竖了起来,阿桂立即直起身子,向后一挥手,石放的大黑鲨见了,也放慢了速度,停了下来。 黑鲨旁一名虾兵举起刀高声叫道:“停。”整只队伍停止了前进。 “石大人,前方就是黑水崖,我先去探路,如无异常,我再来引大人入谷。”蟹将转过身游道石放面前说道。 “哦?异常?不必了,如有异常,你来不及回来引我呢,我们就是来碰这个异常的。”石放一摆手说道。 “这……,”蟹将看了眼一旁的阿桂,先锋探路,这是惯例,此刻石放却路都不探,就要全军进发,蟹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里是什么?”阿桂指着峡谷前一个圆圆的发着光的东西说道。 “怎么了?” “没有反应。电力正常,就是无法启动。” “呼叫苍龙。” 海星号上的一号驾驶员紧急呼叫着:“苍龙苍龙,我是海星我是海星,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 “苍龙苍龙,我是海星,发生异类接触,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 “苍龙……”,一号驾驶员还在呼叫着。 “不用喊了。”二号驾驶员说道,“你看下坐标,这里地形不对。我们并不在预定地点。” 一号看了眼坐标盘,上面显示着“11772\/2176”,一号眉头一皱,“这也太远了。” “我们移动了700公里,这里不是我们刚才的入口,这是峡谷的西部。”二号说道。 “他们正看着我们。”一号看着窗外说道。 二号看向窗外,一只黑背巨蟹挥着五只钳子和一条四条腿的蛇状生物,正一左一右立在那只大黑鲨身旁看向这边。 他们的位置,距离海星号,大概不到五十米。 更加奇怪的是,他们身后竟然黑压压的站了一排拿着各种刀枪剑戟的鱼虾状生物。 “现在该怎样?”一号问道。 “他们会过来打招呼。”二号注视着前方说道。 一号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大人,那是摩罗么?”蟹将问道。 “不是。”石放说道。 “我知道是什么,不过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到的这里,按道理,它们看不到我们。”阿桂看着海星号说道。 “我过去,你们留下。”石放起身跳下鲨鱼背,落到黑鲨身旁,对蟹将和阿桂说道。 “大人,你小心。”蟹将有些紧张的说道。 “没事,那是他的同类。”阿桂在一边解释道。 石放踏着水路,朝海星号走了过来。 “晕,他是走过来的,我好奇他是怎么呼吸的。”一号看着石放慢慢走过来说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会对我们做什么。”二号看着海里说道。 石放走到一半,忽听身后的阿桂叫道:“石大人小心。” 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触角从海底的沙子里冲了出来,触角猛的向石放卷去,海星号上的两名驾驶员清晰看到,射灯照耀下,这条触角布满了针状的吸盘。 石放一不小心被这触角卷了了个结结实实,蟹将二话没说冲了过来,却被另一只触角拦住了去路。 “蟹将小心,那是章九。”阿桂翻身一变,成了个披着盔甲的蛟人状,抡起一对变形了的三角锤,冲了过来,手起锤落,“砰”的一声砸在这条触角上。 这触角被三角锤的边锋划破,登时喷出一团血丝,蟹将那边双钳一横,一只剪刀钳对着另一截触角剪了过去,另一只刀钳则朝触角劈了过去,“嚓嚓”两声响,一截触角断了下来。 卷着石放的那只触角突然在海中一定,卷起的触角虽然四分五裂散了开来,石放立在海中安然无恙,站在海星号面前哈哈大笑起来。 “打开声呐,听听外面。”二号说道,一号伸手按下了一个按钮。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条章鱼。”石放大笑道。 “哗啦”一声巨响,一阵急流被掀了起来,海星号被水流涌着,翻转了360度,好不容易才慢慢稳住艇身。 从玻璃窗看去,只见海底冲出了一条巨大的章鱼,不算这章鱼的触角,就这身子就起码有近二十米高,这章鱼挥舞着几十条的触角,在水里张牙舞爪的拨弄着。 “石大人,让我来。”蟹将左右四只钳子立起,中间那把钳子横了过来,挡在石放身前。 “蟹将,你能行么。”石放问道。 “石大人,这东西本是我海龙湾的,我来会会它。”蟹将说道。 “好。”石放说道,一边的阿桂收起了三角锤,看着这条大章鱼。 蟹将向前趟了两米,对这章鱼叫道:“章九,我是蟹将。” 这章鱼听了,触角收了一半,巨大的脑袋降低了一点,一双车的眼睛露了出来。 “同步下声音。”海星上的二号点了下按键。 “传送不了,只能听。”一号说道。 二号不再说话,继续看向海中。 “你是二钱?怎么这副模样?哈哈哈,你来黑水崖作甚?”被称为章九的大章鱼说道。 “明知故问,我要进崖。”蟹将说道。 “就算你进去了,出的来么?”章九张嘴笑道,一张深红的嘴里闪出两排倒刺般的小獠牙。 “王爷说了, 神仙魔精怪, 各有各道行。 万物生成长, 自有自德性。 你本是我海龙湾旧部,念在往日同袍之义,现在回头,你还来得及,今日……” “住口,那是你的王爷,不是我的王爷,我现在是镇海侯银蛟大人的黑水崖先锋,给我收起你那做派,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章九触角一挥,掀起一阵海浪,海星号被水涌着向一边的山崖撞去。 “警报,十七秒后撞击山体,倒计时开始:十五、十四、十三、十二、十一、十、九、八、七、、,五……”海星号内的自动预警系统报告着,“海星稳定,警报解除。” 惊魂未定的两名驾驶员紧张的看着窗外,只见那个坐在黑鲨身上的人正趴在艇舱的玻璃外壁上看着艇内。 二人吓得脖子往后一仰,这人把脸贴着玻璃,用手轻轻敲了敲玻璃,对着他们笑了笑,又挥了手,然后起大拇指说道:“没事了,你们能听到么?” “打开扬声器。”二号说道。 一号伸出右手在仪表盘边上的一排按钮那里,按下一个绿色按钮。 “能听到。”声音传了出去。 “呵呵呵。”这个人笑了笑,“你们来干嘛的?” “我们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二号回答道。 “好,我不多问。那你们需要什么帮助。”这人问道。 “我们启动不了,无法返航。”一号说道。 “你们得等等,我忙完了这事再说,一会浪大,先定住你们。”这人说完将海星号一推,把海星号稳定在山崖边的一个凹口里,扭头冲另一面喊道:“过来两个兵”。 两名长着两颗虾头,身穿盔甲的东西游了过来,站在海星号旁边,“你们守着这东西,寸步不离的稳住它,不要让它飘来荡去的。” “是”。两个生物答道,一号注意到这两个生物的腰间还各自挂了把大刀。 一号和二号互相看了一眼,对着这人说道:“好的,谢谢。” “不用客气。”这人笑道,说完转身向那条章鱼走去,这人走在水中就像在陆地上行走一般,丝毫不受水的影响。 “蟹将。”石放收住脚步,冲蟹将喊道。 “在。”蟹将应道。 “不必啰嗦,杀了。”石放命令冲蟹道。 蟹将答道:“是。” 蟹将挥着刀钳,左右的剪钳和刺杀钳也横了过来。 “我当你多了什么本事,不过是个头大了点,钳子多了几把而已,快快过来受死。”章九冷笑道,一边伸出全部的触角,每根触角上都竖立着一道道锋利的尖刺。 峡谷里突然串出一队摩罗兵,一个个手提长矛,整整齐齐的站立在峡谷的两边。 一红一白两条龙从峡谷里串了出来,两条龙翻身一变,成了个人形。 一个一身洁白,头待一副白金冠,顶着四只龙角,身上穿着白银甲,脚上蹬着水云白靴,手中提了一把三尖两刃龙柱刀。 另一个一身通红,头待黄金盔,身皮黄金甲,脚上一双褐色的点金翘头靴,一手上拎着一把龙牙刀。 两条龙各自蹬着一双龙眼看着石放这六百兵。 那条白龙突然一笑:“哈哈哈,银蛟说黑水崖有兵来袭,却是这么些个东西,那黑娃也是吃错了啥药了,派几个病鬼到这里来。” 黄龙却抬手一抹下巴,冷眼看着石放说道:“你就是那个黑娃请的外援?” “不是外援,是内援。”石放听了笑道。 “内援?有多内?”黄龙说道。 “一会儿,抽了你的龙筋就知道了。”石放答道。 红龙眼睛一瞪正要发火。 阿桂上前一步朝二龙一拱手说道:“这不是南午君和西酉君么,怎么?难道你们也站到弥罗天那边?” “你是谁?”那白龙横刀问道。 “哦,不才阿桂,换了模样,怕是二位龙君不认得了。”阿桂一躬身说道。 “哟,还像那么回事么?”红龙笑道,“这是脱了龟壳变了蛟种,你想着立马就能变龙了是?” “不是不是”,阿桂带着笑道,“实乃主公恩泽所在,借着如意果的称心如意光,阿桂才有此造化,哪比得上二位龙君天生富贵,生下来就是龙种呢。” “称心如意光?”白龙惊道。 “你说什么?”红龙也往后退了一步惊道。 “是的,主公为保我们小的平安,给这里六百来兵都照了如意光,这会子恐怕都想各显身手,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呢?呵呵呵”阿桂说完干笑了两声。 二龙对视了一眼,红龙正了正身子笑道:“不错啊,阿桂,学会敲山震虎了,不过可惜,我们都是龙,你震不到什么。” 石放早听得不耐烦了,对阿桂叫道:“罗里嗦的,能文争就不用武斗,阿桂,跟他们客气个什么。” 说着话,石放右手一伸,诛仙剑化了出来,照着那头大章鱼的方向顺手一劈,红光一闪,化作一团环形刀锋直奔章鱼而去,蟹将往海底一趴,五只大钳子全都平放了下来。 那章鱼还在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触角,被这红色环形圆光一笼,登时就定住了,蟹将看红光一过,挥舞着钳子冲了过去,还没走到跟前,那章鱼早已瘫软了下来,浑身断做一截一截的,像摊烂泥一样的碎落在海底。 一百八十五章 推心识源头 一白一红两条龙看着被碎尸万段的章九不禁目瞪口呆,红龙手中的龙牙刀禁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那白龙倒算镇定,将三尖两刃龙柱刀一横,刀锋对着面前的阿桂,面色却没有刚才那么桀骜不驯了。 阿桂见了一笑,向二龙走了过去,他还是拱了拱手笑道:“二位龙君。” 红龙看了眼白龙,手中龙牙刀却低垂了下来,对阿桂笑道:“阿桂,有什么话说么。” 阿桂笑道:“二位龙君,乃昊天君所封的南西二海的领主,怎么会受那银蛟蛊惑,我想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呃…………,误会,呵呵……,没有,没有了。”红龙南午干笑道。 “南午。”白龙突然开口。 “嗯?”红龙接口道。 “事可反复几次?”白龙看着他说道。 “嘿嘿,那得看实际情况不是么?”红龙笑道。 “我们并非受了蛊惑,也不惧你那帮手的什么妖法,我既投了弥罗天,从今往后不再反悔。 阿桂,你既有幸成蛟,相必功力不凡,我正想领教。”白龙转脸看着阿桂说道。 “西酉君,您是否肯同我家王爷一道杀上昊天?”阿桂直接问道。 “不必了,我对浩天早就不满,今日投了弥罗,不可再三变节,你们虽有奇人异功,可我也一样龙心肝胆,岂是两面三刀的小人,不必多言,看刀。”白龙说完将刀一挺,对着阿桂一刺,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阿桂一个侧身,抬起左手三角锤一挡,“砰”的一声,一道火光一闪,挡开了白龙的三尖两刃刀。 “好本事。”白龙赞道,说道身子一跃,手中三尖刀头变成了一只三头龙,白龙顺势一横,三只龙嘴各自张开嘴朝阿桂的腰身咬来,同时那嘴里还射出三道金光将阿桂团团围绕。 这三道金光一上阿桂的身子,就化作三道金绳,将阿桂捆了个结结实实,三只龙嘴说话就到了阿桂的腰间,三只龙头同时咬了下去。 阿桂突然把身子一缩,整个身子瞬间变得像根细绳一样,从三道金绳里“滋溜”一滑,穿出金绳的同时,也躲开了三张龙嘴的撕咬。 阿桂变得一根海草般大小,猛的向白龙身旁一串,身子突然变大,右手中的三角锤朝白龙的左肩扫来。 白龙全身一转,绕开了三角锤,左手一根银刺同时出手,刺向阿桂的胸口,阿桂低头张嘴一咬,竟然直接用牙叼住这根银刺。 接着阿桂用力一扯,白龙一时来不及撒手,竟然被阿桂扯到身前,同时阿桂左手的三角锤递了过来,三角锤的锤尖正中白龙的腹部。 白龙腹部的盔甲被顶的“当啷”一声,“呃”的一声,白龙吃痛,脱开手中银刺,翻了一个身,一脚蹬在三角锤的横面上,向一边弹去。 白龙在水中翻滚了两下,落到了海底,将右手中三龙两刃刀一竖,抵在海底,身子摇晃了两下,左手捂着腹部,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阿桂。 阿桂没有继续进攻,对白龙微微一笑,说道:“西酉君,得罪了。” “厉害。”西酉君说道。 一边的石放,走了过来,正要说话,整个黑水崖的上方忽然略过一个黑影。 石放抬头一看,是一座全身幽黑的金字塔,正悬停在黑水崖的上方,黑色角塔的顶端有一个红色的眼球状的灯,这灯还在一闪一闪。 “这是……,”另一边的红龙问道。 一方的摩罗和另一方石放带的这三百兵都呆呆的站着,一起抬头看着上方这座黑色金字塔,一时都忘了自己到这黑水崖来的目的………… 黑水崖峭壁的凹口处,海星号静静地靠在凹口里,一边一个虾兵站在海星号两旁,各自用手按住海星号的外壁,防止它随着涌动的海浪四处漂移。 “一号,你觉得他们在干嘛?”二号驾驶员问道。 “很明显,这是一场战争,我们同时看到了忠诚与变节。”一号说道。 “刚才那道红光的力量,有点像电磁炮的效果。”二号说道。 “电磁炮需要蓄力,他只抬了抬手。这种力量如果用在我们身上,整个舰队都没了。”一号看着百米外的那个男人说道。 “那个金字塔把我们放到了这里,目的是什么?就让我们看看这个?”一号问道。 “二号”,号说道。 “你说。”二号答道。 “我觉得我们不仅仅是平移了七百公里。”一号说道。 “那你觉得这会是哪里?”二号问道。 “这的确是我们要去的那条峡谷,不过我们可能不在预定空间内。”一号说道。 “什么意思?”二号问道。 “平行宇宙。”一号说道。 “平行宇宙?这个道理说了很多年了,一直没有论证。”二号答道。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这一切。发动机没有坏,电力正常,可无法启动。那个男人很正常,只是他在水里的状态就像在陆地一样,这群生物如果在我们的空间里,早就被发现了,还能让他们在这里大打出手?”一号说道。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二号说道。 “对现象而言,有个理论,虽然没有完全证实,可现在很流行。”一号说道。 “什么理论?”二号问道。 “我们眼前任何事物的显现,需要光线的作用,而光子,具有玻粒二像性。”一号说道。 “你是在说双缝实验的结果么?”二号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一号说道。 “事物的发生取决于我们的观测,如果我们不观测,那么就不是这个结果。我们的观测行为,干扰了结果。”二号说道。 “你未观花花未开,花开只缘你来摘。”一号看着海里的这群奇怪生物,轻声叹道。 “我心不恋飞花处,花开花谢任安排。”二号微微一笑,用手拍了拍一号的肩膀接口道。 一口转脸看向二号,“我就知道,能和你成为搭档,最有意思。” “你还是说说那个结论,目前对我们来说,有些什么意义。”二号说道。 “分部已经在研究了,有这样一个疑问。”一号继续看向海里。 “你说。”二号说道。 “哲学本应是科学的科学,然而在科学大爆发的一百多年来,哲学几乎缺席了。 科学本应以哲学为基础。 然而,从科学大爆发的二十世纪,到现在的二十一世纪,自然科学几乎成了科研圈内的唯一哲学”,一号说道。 “这是的确是一个让科学和哲学都陷入迷茫的时代,哲学一旦跟不上科学的发展脚步,那么科学也同样无法获得哲学的指引。”二号回应道。 “从双缝实验到薛定鄂的猫,再到量子纠缠理论,再加上我们眼前的处境,我想到了八个字,一想到这八个字,我就觉得,哲学,很早的时候,可能就提出和解答了这个疑问。”一号说道。 二号眼光一闪,问道:“哦?可……能?哪八个字?” “唯心所变,唯识所现。”一号盯着海里的场景说道。 “我们的遭遇,很难让人相信。”二号说道。 一百八十六章 非关议无聊 “你准备好怎么报告了么?”一号问道。 “那至少要等到我们回去,我们还有……”,二号看了下手表,“还有四十七个小时零三十分钟。” “那座塔又来了。”一号注视着峡谷入口上方的那座黑色金字塔说道。 “它是第四方观察者。”二号说道。 “应该是它把我们带过来的。”一号说道,“它示意我们离开,它就开始闪光,我们不但平移了七百公里,而且还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再说。”二号把头往坐椅上一靠,双手抱着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说道,“这样的场面,可能也就这么一回,这故事够咱们说一辈子了。” 一号笑了笑,继续看着窗外…… 阿桂和蟹将站在海底,一个伸着脖子,一个举着钳子,看着头顶上方这个黑色的金字塔发着呆。 受伤的白龙西酉和红龙南午,也抬着头看着这个黑塔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红龙叫道。 “西酉君,会不会是黑娃的帮手?”一个摩罗头领在红龙身旁说道。 “不像。”红龙说道。 石放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黑色的三角形的黑塔,摇了摇头叹道:“科幻,又见科幻。”说完伸手指着这三角塔说道:“喂,你能变个正方形么?” 那金字塔停止了旋转,顶上的红眼闪了两下,好像眨了下眼,接着从顶端开始下滑,整座塔的底部向下伸出这塔的另一部分。 塔底伸出一个尖头,慢慢向扩展,整座塔底向下又伸出一个正三角形的平面,当这个平面变得和黑色金字塔原来的三角面积一样大时,它停止了伸展,此时,这座塔已经成了一个菱形。 接着它开始向左翻转,将一条边调整到上方,两个顶端的角一左一右的承四十五度角对称,两个角开始像塔身内部压缩,直到四条边都开始相等。 现在,这座本来是三角形的金字塔,彻底变成了一个正方形的立方体,悬空在黑水崖的谷口上方。 “哦,厉害,果然能成正方形。”石放朝金字塔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立方体正中亮起一个红灯,是刚才那个眼球状的灯光,它依然保持着眼球状,朝着众人闪了一下。 “不用客气,请问,你能变成圆形么?”石放继续问道。 立方体的红眼又眨了一下,红后消失了,整个边缘开始慢慢弯曲,四个角也慢慢变得平滑。这东西在整个调节自身外形的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它周围的水都没有一丝动静。 立方体的边缘慢慢形成了弧线,四条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圆形,它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球体。 红眼出现在球体的正中,对着石放闪了一下,它似乎有些得意,意思好像在说:你看,我成了球体。 “嗯,有些能耐。”石放把诛仙背到身后,看着球体说道,“我在通关,你有什么事么?” “没事。”球体发出了声音。 “哟,你会说话?”石放说道。 “我们会说话。”球体答道。 “你,…………们?”石放好奇的问道。 “嗯,我,…………们。”球体答道。 “你们跑这里来干嘛?”石放问道。 “和你一样。”球体说道。 “和我一样?怎么一样?”石放问道。 “无聊。”球体说道。 “无聊……?”石放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我可一点都不无聊,我是来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多有意义?”球体说道。 “帮助朋友,恢复道义,还天地清白,偿人间自在。”石放高声说道。 “然后呢?”球体问道。 “然后?”石放一愣。 “然后就清白道义了呀。”石放一挥手说道。 “真伟大啊……,干这事情,一定让你很满足?”球体说道。 “你么子意思?”石放觉得这东西有点玩世不恭,心里有些不满的问道。 “没有什么意思,随便问问,你不要生气。”球体说道。 “我没有生气。”石放说道。 “可是你有些不满。”球体说道。 “我没有。”石放说道。 “你有。”球体说道。 “没有。”石放争辩道。 “伟大崇高的理想,光辉道义的行动被人无视,换了我们,我们也会难受。不过还好,我们只剩下了无聊。”球体说道。 “好,我的确有些失落,瞧瞧我走过的路,再看看要去的地方,好像梦想成真以后,你仍然还有梦要做下去。”石放苦笑了一下,他有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你们继续,我们只是来看看。”球体说道。 “你们只是看看?可是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们继续起来会有些尴尬,你们懂么?”石放说完对对面站着的一排摩罗兵和那红白二龙说道,“喂,你们说是么?” 白龙瞥了他一眼,把头转向一边,没理他。红龙勉强笑了笑,算是回答了他。 “尴尬?”球体问道。 石放左右看了看,又转身看了眼身后,见阿桂和蟹将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石放冲他们挥了挥手,笑了笑说道:“桂先生,蟹将军,我们聊会就好。” “石大人,王爷和白灵,可都在前头等我们。”蟹将提醒道,阿桂走了过来轻轻碰了下蟹将,然后对石放说道:“石大人请自便,我们等。” 石放点了点头,转身朝球体走了过去,小声说道:“你们是不是跟那团蓝光一起来的。” “蓝光?什么蓝光?”球体问道。 “北斗九星。”石放说道。 “呵呵,不是。我们来自其他地方。”球体笑了笑。 “那你们到此,总要有些目的和意义。”石放说道。 “没有。”球体的红眼闪了一下说道。 “既没有目的,也没有意义,那你们来干嘛?”石放问道。 “我们刚才说了,我们无聊。”球体答道。 “所以你们是来找点刺激的。”石放说道。 “不知道,我们无须目的,我们很自然,我们不需要给我们的生命赋予意义来证明自己。 我们来到这里,只是随机的选择,如果一定要说目的,我们想看看,你们为什么会要在这么短的生命里,让自己如此繁琐的生活着。 可笑的是,你们并不知道这有多大的意义,于是你们编造一些意义来告诉自己,你看,我做成了这件事,多伟大,然后……”,球体突然停顿了一下。 石放看了看球体,它没有任何变化,里面的红光显得暗淡了一些。 石放把脸转向一边,看着黑水崖入口那排黑压压的摩罗兵,转身想走。 球体又开始说话了:“你不问问我们,然后是什么么?” “你故意等我回答,那为什么我要追问一个你一定会告诉我的答案呢?”石放说道。 “然后,你们就死了。”球体答道。 石放笑了,向球体一拱手说道:“谢谢,这个答案告诉我了我你们的目的。” “我们的目的?”球体下降了一些,飘到石放的面前说道,“我们没有目的。” “你们迷茫。”石放说道。 “……”。球体不再答道。 “如你们真正的领悟了生命的意义,你们的无聊也就不存在了。一旦解脱了无聊,你们会明白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而不像你们现在所认为的这样。”石放继续说道。 “你认为我们现在是怎样的?”球体问道。 “呵呵呵,初生的小猫,对任何事物都很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哪里都似乎隐藏着一个乐趣。 可是当它成年之后,它们逐渐明白一切,那块砖就是一块砖,没有别的意义,那棵草,它就是一棵草,也没有什么意义。 意义,是生命赋予的。 事物的本来,没有意义。”石放看着球体说道,这个球体,仿佛真的就是一只小猫。” “你的比喻很无趣,如果我们是猫,那你们是什么,老鼠么?”球体似乎有些不服气。 “我们养猫,不过偶尔也会喂喂流浪猫。”石放说道。 “流浪猫?”球体说道。 “嗯。”石放一本正经的答道。 “那你带了小鱼干么?”球体问道。 “你看。”石放手指面前的摩罗兵说道,“到处都是,你随便捕两条回去,都够你们今晚的伙食了。” “你说的话比我们还聊。”球体闪了闪光说道,“我们建议停止这样的沟通,你能毫不介意我们的存在,去做自己的事么?”球体问道。 “完全可以。”石放一笑。 “为什么?”球体问道。 “我和你们一样。”石放笑道。 “和我们一样?”球体问道。 “是的。”石放说道 “无聊么?”球体说道。 “无聊得很。”石放一笑,说完对着身后的阿桂和蟹将说道:“不必在意这东西,该干嘛干嘛,明白了么?” “……,”没有谁回答石放。 海星号的一号驾驶员在舱里说道:“它既然会说话,怎么跟我们用摩尔斯电码。” “不知道,也许觉得我们比较低级。”二号看着这个球体答道。 “我无法接受这个观点,生命是平等的。”一号说道。 “那有用么?我们能跟他一样,不用任何设备在海底溜达么。”二号看了一号一眼说道。 一号有些不满,转头看了一眼海星号旁边的虾兵,那虾兵也正瞪着一对大虾眼看着一号。 一号跟这虾兵对视了两秒钟,虾兵突然说道:“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还在这抱怨生活不公,你有本事跳出来啊。” “你……,你听的懂我们说话?”一号突然想起刚才跟那人通话之后,忘关扬声器了,看着虾兵惊讶的说道。 “听的懂啊,不就是两个傻子么。”虾兵说道。 “傻子?你什么意思?”二号直起身子说道。 “不知究竟,以为究竟。”虾兵笑道。 二号正要说话,却听得石放叫了一声:“都愣着干嘛,不必在意这东西,该干嘛干嘛。” 一边的阿桂和蟹将像两个傻子一样看着石放和这球体在这一问一答,不知道如何插嘴。 忽然见石放转身叫道,二海精恍惚了一下,忙答应了一声:“是。” 那红龙和白龙也看着石放在那跟这球体说着热乎话,心想此人果然不简单,二龙心里都暗自叫苦。 一百八十七章 陷阵月牙梢 这个由黑色金字塔变成的球体开始慢慢收缩,阿桂和蟹将虽说答应了石放的命令,可还是把眼光看着这个球体。 球体在不断地变小,直到变得像一个篮球那么大才停止了收缩。 球体的内部开始出现一个白色的亮点,亮点慢慢变大,直到白光将黑色的球体全部填满,它完全变成了一个光球,光球频繁地闪烁了几下,开始向黑水崖的顶部上升。 “这有点像王爷的龙珠。”阿桂看着光球叹道。 “桂爷,这到底什么东西。”蟹将看着上升的光球问道。 “不知道,我从没有见过这东西。”阿桂盯着光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一边的红龙也看着这白色光球说道:“老白,这是弥罗天来考验我们的么?” “应该不是,现在它要走了,想点正事。”白龙看了红龙一眼。 “那个人我们不是对手?”红龙瞥了眼石放,对白龙小声说道。 “依计行事。”白龙低声道。 “嗯。”红龙看了眼身后的黑水崖,幽暗的峡谷里没有任何动静,又抬头看着缓缓升高的光球,红龙的嘴角微微一笑。 这光球到了峡谷的顶部,闪了了两下,消失了。 石放昂着头看了一会,低头看向眼前这道幽暗的黑水崖,手中的诛仙剑提了起来,指着峡谷口的二龙叫道:“喂,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有什么事。”红龙向前迈了一步答道。 “没什么事,你吃了饭么?”石放问道。 “吃饭?”红龙听了一愣。 “我来的时候没吃饭,现在有点饿了,你们有什么吃的么?”石放摸了摸肚子,对二龙叫道。 红龙回头看了一眼白龙,白龙眉头紧皱,本打算一言不发,听了石放这口气,忍不住接口道:“你吃没吃东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没睡饱觉,我们还要等你睡一觉再来开打不成。” “你个阿桂手下的败将,到一边靠山站着,没问你你别答话。”石放指着白龙说道,“不是阿桂留了几分情分,你现在就是一条死龙。 你本是西海守将,却不顾昊天暗通弥罗,放着好好的龙不当偏要去做个什么狗屁银蛟的属下,阿桂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你个不通情理的东西,再敢多说一句,我立马剥了你这张龙皮生吞了你。” “你……,”白龙眼睛一瞪,手指石放正要发作,转念一想,又觉得石放说的也对。 自己现在连对付阿桂都有些吃力,要不是刚才一脚蹬开之后,那阿桂留了分海里的情面,没有再补上一锤,恐怕他就算不死也肯定是站不起来了。 “你叫红龙是?”石放没搭理白龙,转眼对红龙说道。 “是,在下南午。”红龙应道。 “看来南海归你管了?”石放说道。 “是的。”红龙盯着石放,暗自握紧了手中的龙牙刀。 “我给你一个大好的机会,你要不要?”石放说道。 白龙和红龙互相看了一眼,红龙问道:“你不妨先说说,什么机会?” “我给你个机会,替我办点事。叫那个什么银蛟过来,让我骑过去,黑水崖那么长,我不愿走。”石放说道。 红龙听了一愣,伸着脖子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给你个机会,叫那银蛟出来,让我骑一骑,我跟那黑娃是老兄弟。 只要它肯让我骑过黑水崖,我就跟黑娃求个情,杀它的时候痛快点,免得它跟那条银蛇一样受剥皮碎骨之苦。 你们回头带着这五万没脑兵,统统归顺我石放石大人名下,我就留着你们的龙筋龙骨,让你们也能得点好处。”石放大大咧咧的说道。 红龙整个身子都呆了,他还从没听过这么霸道劝降的话,这就是人家有心想投诚,也被这话给逼到死角出不来。 红龙虽然心里有火,面上却微微一笑:“这位朋友说的有意思,只是银蛟大人不在黑水崖,您若不信,烦劳您亲自进来,看个明白才好。” 一个摩罗头领在一边听得不耐烦,走了过来,对石放说道:“你这人是活腻歪了,没有关系,你活腻歪了,我有一万种死法等着你。” 这摩罗头领本就瞧不上这帮投诚的昊天界旧部,见红龙这么客气,白龙又有些怯阵,心里不服,走了上来说道。 石放一看这摩罗头领乐了,这摩罗头领的脸长得很有意思,左边是红的,右边是绿的,头上一个肉角伸在头顶,就像一根倒着的萝卜一样,偏偏他还长了一双人样的眼睛挂在两边。 脖子以下被一片片黑色的圆形亮片覆盖,从手到脚都是一片片圆形的小小亮片。 “你这模样,是打铁的,还是种地的?头上顶个萝卜,身上又尽是铁片,你们那是没地种了还是没铁打了?跑我们这儿来要饭的?啊……,哈哈哈哈哈。”石放指着这摩罗头领笑道。 这摩罗头领不善言辞,脸色一变,两边的脸都变得赤红,右手抬起,手中多了一条狼牙棒。 “脸红了?害臊么?哈哈哈。 你长得也实在是太丑了,就这么个萝卜样,还敢上我们这砸堂叫板,喧宾夺主。 我看你们赶快回去,告诉那什么弥罗罗弥的滚回你的摩罗界,不然你们都得在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石放笑完指着这兵继续骂道。 “胡说八道,我宰了你个信口雌黄的东西。”说着这摩罗头领挥着狼牙棒冲了过来。 石放不由得一愣,正要左手挥拳,却见一把剪刀般的钳子闪到了前面,正好夹住了这摩罗头领的腰间。 “卡擦”一声,这摩罗头领一分两半,上半身却依然挥着狼牙棒朝石放龇牙咧嘴的扑了过来。 “对我主将无礼,找死。”一个声音叫道,接着一把带着锤子的黄色巨钳急速砸了过来,照着这摩罗头领的半截身子就是一锤,“啪”的一声,这摩罗头领的上半截身子被砸了个稀烂,手中狼牙棒一松,掉在了海底。 一个身影往石放身前一立,正是那蟹将,肩膀上一只大矛钳一伸,一下贯穿了下半截摩罗头领的身子,将那身子一甩,落在峡谷口那排摩罗兵面前。 红白二龙见了,大气都没有出一下,心想这一蛟一蟹已如此了得,那黑娃的本事会到什么地步? 二龙互相看了一眼,都不作声,只把眼睛瞄向那个叫石放的,他刚才只挥了一刀,那章九就粉身碎骨了。 峡谷口的摩罗兵们看都没看海底躺着的摩罗头领,各自挥起了手中的兵器。 一个个腰一弯,身子一躬,从队伍里又闪出三个头领样的摩罗,其中一个举着一把狼牙棒高声叫道:“起阵。” 摩罗兵们纷纷散开,左右各自从海底串出一只队伍,中间是三名摩罗头领各自带着一队兵。 石放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六百兵被对方成半圆型包围。 从黑水崖上方看下去,这个阵型有点像一个半月,只是中间月牙的当中有三只獠牙凸起,中间獠牙的队列正对着石放和蟹将。 两只月牙恰好围住了石放身后阿桂领着的六百海精兵,月牙的两端慢慢向中间接近,已经快要把这六百多兵团团围住。 石放见了这阵仗,心想自己到是随时能进能出,只是这阿桂和蟹将,还有那六百多兵怎么办。 正琢磨着,只听黑水崖里一声怪笑传来:“嘿嘿嘿嘿哈哈哈。” 一个身形两丈来高的东西走了出来,这个东西一走出了黑水崖的峡谷,阿桂就失声叫道:“石大人小心”。 石放抬头一看,也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一百八十八章 山开登明路 几声刺耳的怪笑过后,这二丈来高的东西从峡谷里走了出来,石放仰着头看着,这是巨大的东西却是个人形。 这巨人一头黄发披肩,一张长脸像个开了口的大口袋一样挂在上身,脸的长度倒占了他小半个身子, 脸上左右有两只人眼,这人眼跟普通人的眼睛没什么两样,就是大了十几倍而已。 区别在于,这对人眼是竖着长的,眼睛下面是光溜溜的,没有鼻子。 本来有鼻子的地方只有四个洞开在那里,四个洞口还挂着几根须状物飘在那里。 粗看上去,就像个四个圆图章一样,被什么人盖上去的一样。石放见了心想:这应该就算是鼻孔了。 四个鼻孔下面,一大截舌头吊在外面,舌头呈暗褐色,一直垂到胸口。 身旁两只手是黑色的,腹部有些暗红,腹部以下一直到两只脚都是黑色的。 这巨人右手中拿了一把尖尖的菱形四刃刀,刀锋朝下拖着海底,边走边翻起阵阵海沙。 这巨人走到摩罗队伍后面停了下来,四个鼻孔里的鼻须一甩,颇为潇洒的用手一挥,还不时的用手频频摇摆,脑袋还跟着一点一点的,就那唱戏的主角儿亮个相一样。 三名摩罗头领用手一挥,摩罗队伍闪出一条路来,一个头领对这巨人说道:“参见登明将军。” “嗯嗯嗯嗯。”这巨人把舌头缩了回去,哼着声音连着答应了四下,头还不住的点着,两只直眼左右眨了眨。 “禀将军,海龙湾六百海精兵已被我重重围困,请使者下令,立即歼灭这群叛徒。”摩罗头领说道。 “嗯嗯嗯嗯。”这被称为登明使者的巨人又连着答应了四声。 “石大人,这是登明神。”阿桂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石放身边,小声说道。 “嗯嗯嗯嗯嗯。”石放盯着这个高大的巨人答应了五声,好像刻意要比这叫登明的巨人要多答应一声一样。 “大人?”蟹将在身边听了有点纳闷,身子没动转了下眼睛问道。 “嗯嗯嗯嗯嗯。”石放继续哼哼道。 蟹将转头看了眼阿桂,阿桂跟他碰了下眼神,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轻轻摇了下头,那意思是说他也不明所以。 “你学我说话?”那巨人听到了石放的答应声,眼光看着石放说道。 “我没学你说话。”石放脖子一昂,反正也要昂着头看着这巨人,索性昂的潇洒点。 “你比我多答应了一声。”巨人登明左手抬手指着石放说道。 “因为我比你厉害。”石放说道。 “你哪里比我厉害?”巨人登明问道。 “我有鼻子,你没鼻子,就冲这一点,我就比你厉害。”石放摸了摸鼻子说道。 “哼”,这登明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你有鼻子有什么用?你只有两个鼻孔,我却有四个鼻孔。 你整日里呼吸阴阳二气而不知其致用之法,还要到肺腑里存阳吐阴,才能生精续命,我却不用。 我四个鼻孔各吸东西南北之气,然后在中央肉囊里混沌中和,由此天门而入身心,再由此四孔而出,至上下左右之方,我不消饮食,自可长命,游临四方天门。 嘿嘿嘿嘿,你说你厉害,不知道你哪里厉害?” 石放听了一笑,敢情这巨人喜欢自夸又好跟人比高低,听了这巨人自以为是的一番说辞,当下笑道:“懂又不懂,还屁股乱拱,你那四眼空鼻虽然吐纳八方,可我这二孔仙山却能调剂乾坤,柔和阴阳。” “哟呵,你还挺能吹的,来说给我听听,你有多厉害。”巨人登明一听乐了,咧开大嘴,那舌头又掉了下来,却丝毫不影响他说话,这也算是个绝活了。 “呵呵呵,混沌天气,自二孔而入,中间肉壁将其一分为二,地气自右孔而入,天气自左孔而入。 二气至中央肺腑,与金气调和而至水生;水生而入肾宫,循环六周,而生养肝胆木形;木形温存六周再生心火发至慧,至慧生而养脾胃之土器;土器消食天下之物,生精血而养脑髓之中气,中气生而阴阳混合,人之成矣。 天下为人者,贵也。 天下能成人者,富也。 天下能自成而成他人者,天下之主也。懂么? 你听过这些东西么?你见过这些东西么? 你问我厉不厉害? 嘿嘿嘿,你这不人不鬼的蠢大个儿,空有四个鼻孔,枉生一副巨骨。 挂着两坨鼻屎跑这装疯卖傻,在我石大人面前,还敢哼哼唧唧,乱讲排场,还不跪下,给我磕上十万九千个响头,等我砍光了这群摩罗头,再来考虑要不要饶你一命”。石放哔哩啦的说了一大通,完了不忘加重下语气提高了语调叫道:“登明是,叫你呢,听到了没。” 阿桂看了石放一眼,别说对面是登明神,就是个普通将领,也没有这样挖苦讥讽的,就是两军对阵,也还讲究个礼尚往来,至少像自己刚才那样互通姓名,各报身份,哪有这样拿大的,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低调点。 刚想到这,却见石放手中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一根红棍,他提起红棍朝巨人登明一指,继续高声叫道:“喂,愣着干嘛,上来打,你不打我,我过来打你了。 好好的天门登明,却跑这黑水崖来涉暗通幽,蠢货一个,还不快给我过来。” 登明神听了这番话,舌头突然收了进去,头一低,两只眼睛看了看石放,又看看他手中这跟红棍,身子微微一震,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惊恐的说道:“你……,是你。” “你什么你,过来,你小爷手痒,快快过来。”石放叫道。 “你……,你没死?。”巨人登明身子直了起来,脚步却又后退了一步看着石放有些惊慌地说道:“这不可能,你……,你不是…………,你不是他,你不是。” “什么不是不是的,难不成你认识我?”石放也有点奇怪,追问道。 “破魔五十五, 道冲天门舞。 如意称心丸, 山开登明路。 你不记得我,我可还记得你,好你个骗子,你果然不在昊弥两界,你骗得我好苦,哇呀呀呀呀,今天我杀了你。”巨人登明不住的摇晃着脑袋,一头黄发在海中飘散着,发了狂一般挥起四菱刀冲了过来。 一边的摩罗头领见了,在身后大叫道:“将军,敌军已入陷阵,勿中激将之计。” 这登明神将哪里肯听,举着四菱刀直奔石放而来,石放却不知所以,只见这登明神电光火石般冲到了石放身前,抡起刀就砍………… 一百八十九章 攻门破镜枭 石放见巨人登明披头散发的冲了过来,突然觉得这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眼前黑水崖的两道山崖突然变成两根巨大的金色立柱,这登明神的样子也变成了一身黑色铁甲,手中还是提着这把四菱刀,不过刀尖却是朝下的,这登明正站在两根立柱中间对着自己微笑。 这幽暗的海底也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云雾,云雾中白里透红,一朵朵淡红色的巨大莲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给你。”一个声音对登明说道,一个红色状的丸子出现在面前,一只手掌托着这丸子递向登明,却看不见这个人在哪里。 “你果然守信用。”登明笑了笑,从立柱中间走了过来,伸手要拿这丸子。 “呵呵,别急,”这手掌一合,握住了丸子,这个声音说道:“你受用得起,就是真的;你受用不起,那就是假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懂,如意称心,各凭性灵。”登明一笑,把手张开。 “我进去了,你不要后悔。”这个声音说道。 登明一笑,侧脸看了看四周,“我在这里很久了,有些厌倦了,无所谓后悔。”登明说道。 “对他们而言,你这是擅离职守,私放我入关,你不怕他们问罪于你么?”这个声音继续说道。 “你做过神仙么?”登明苦笑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问道。 “没有,我一路就是这么自己走过来的,打打停停,各样手段也都用了。”声音说道。 “你知道成百上万年的守候在这里是什么感觉么?”登明看着问道。 “哦……?是寂寞孤独冷么?”这声音说道。 “还有更严重的。”登明朝这声音的方向白了一眼说道。 “什么?”声音问道。 “无趣。”登明说道。 “无趣?怎么个无趣法?”声音问道。 “每天看着他们往来进出,有的高兴,有的沮丧,有的安然,有的忧郁。从没有谁问过我……”,登明亥突然收住了话,低头看着身边一团缭绕云雾。 “问你什么?”握着丸子的手垂了下来,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问我为什么站在这里?”登明看着云雾,有些怅然若失。 “恪守天门,不正是你的职责么?”声音反问道。 “职责?我自己都忘了站在这里多久了,每天就像一根木头一样,重复着这枯燥乏味的事情,你看这莲花,你知道有多少朵么?”登明神用手指了指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莲花花瓣,转脸看着这个声音的方向。 “你算过?”声音问道。 “十二万九千六百朵,每朵都是三十六片花瓣,共四百六十五万五千六百朵。”登明神冷冷的说道。 “那看起来,你无聊的很。”声音说道。 “我想结束这种状况。”登明神把手放下说道。 “然后呢?”声音问道。 “然后?我只想成为我自己,我只想为自己的想法而去生活,我想去看看其他的地方有什么不同,想去体会其他世界是如何的美妙神奇五彩斑斓,而不是在这里,在这所谓的天关之处,仅仅成为一道孤独的天门。”登明神有些激动,向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伸出一只,把手掌摊开。 “给我。”登明神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石放这才注意到,这登明神的头虽然还是像个倒萝卜,但是眼睛却是横着的,并非像刚才在海底所见,是竖着的。 “拿去。”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刚才那个红色的丸子放进了登明的手中。 这丸子一落到登明的手中,就放出一道微微红光,红光慢慢覆盖了登明的手掌,这只手变得赤红赤红的,红光朦朦胧胧的,已经看不清手中的丸子了,登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双眼睁得大大的,抬头看了声音的方向,就像在看着石放一样。 “如意称心丸,它真的是神通如意果所化么?”登明问道。 “是的,你已经拥有了它,它正在和你融为一体。”声音说道。 “你进去。”登明神将身子一让说道。 “登明亥。”这声音说道。 “嗯?”登明神答道。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可以打过去的。”这声音说道。 “我知道。”登明神答道。 “那你还敢跟我做交易?”这声音说道。 “你没有必要骗我。”登明神说道。 “我没有骗你,这东西的确是神通如意果所化。”这声音说道。 “那就对了。”登明神笑道。 “不过,不但可以让你称心如意,还有个副作用。”这声音冷冷的说道。 “什么副作用?”登明神突然警觉了起来,紧张的问道。 “它会让你变样。”这声音说道。 “变样,变什么……啊…………,”登明神忽然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的叫道。 “你在这里唠叨你的寂寞和无趣,却不知多少生灵被你挡住不得从此门而入,你在这里这么久,只知道无聊的去数那些莲花,却从未问过那些被你挡在天门外的生灵,他们离开的时候,有多么的失望。”这声音提高了声调,严厉的说道。 “啊……,那都是我曾经的职责,……,啊……,我的眼睛,你……,你给我的是什么,你…………,”登明神捂着 眼睛跪倒在地痛苦的说道。 “职责?职责让你杀了那些没有资格入门的他们么?”这声音继续说道。 “那是浩天和弥罗共同之命,我不得不从,啊……。”登明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揉着脑袋说道。 “放屁!就算是那浩天和弥罗的命令,你可敢为这芸芸众生抗命一次,你可敢为这苦海生灵反了这狗屁浩天弥罗,你敢么?嗯………… 拿着天神俸禄,过着神仙日子,下界群生自修其道,却因没有你们的赦命就得在外成精成鬼,人家自修自在还要下去灭了它们,你以为这苍黄三界九道真宫就你们说了算,今日便要你这狗腿子先尝尝这味道,等我上去收拾了弥罗浩天再来跟你算账,滚。” 这声音说完照着登明神就是一脚,“砰”的一声,把个登明踢飞到空中。 “啊……,伍十五,你骗了我…………,”登明神在远处叫道。 “蠢货,是你自己骗了自己。” 声音一结束,视角突然转向那两根柱子,柱子中间突然伸出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一个身影由远至近走了过来,石放看清了镜子里的人,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样子清晰了起来。 看了这人一眼,石放被吓得往后一退,镜子里的人突然抬手,指着镜子骂道:“天亥照妖镜,自己都妖魔不分,你才是个实实在在的镜中之枭,我没那么多工夫跟你和衷共济,粉饰太平,给老子破。” 说完这人抬起手来,手中一把二尺来长的短刀竖了起来,出现在镜子前,“啪”得一声,这人手起刀落,这镜子顿时被劈了个四分五裂………… 这人突然转身,手指着石放,像是知道石放在看他一样:“发什么呆,打你的仗去。” 石放正看到这,眼前一暗,两道立柱又变成了黑水崖谷口的两坐山崖,一把四菱的刀正照着自己的脑门劈了下来。 “石大人。”阿桂和蟹将高声叫道,阿桂想要冲过来,可已经来不及了,这巨人登明的速度实在太快。 就在四菱刀快要挨着石放头皮的时候,他手中的水火诛仙棍突然脱离石放的手掌,串了出来,迎着四菱刀而去。 一道火花闪过,“当”的一声,巨人登明的四菱刀被诛仙棍摊开,四菱刀反向朝登明弹去,这登明立即扔了四菱刀。 刀刚扔一边,登明眼前的诛仙棍突然一跃,竖了起来,对着登明的脑袋砸了下来,登明一见,立即向左一闪,那棍子一下没砸中登明,收了攻势,缩回了石放微微张开的手中,石放用力一握,对棍子说了声:“多谢师傅。” 登明站在离石放十几米外,右手的虎口已经开裂,一道细细的血丝弥漫在海水中,登明左手按着右手的手腕说道:“这不是如意刀。” 说完一手指着石放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一边的红龙和白龙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慢慢向峡谷口退去,一边的阿桂眼尖,见这二龙后退,立即走到石放身边小声说道:“石大人,那二龙似乎有诈,我想黑水崖内,还有伏兵。” 石放听了,一点头:“嗯,我知道了,先破了这阵再说。” 三名摩罗头领手举狼牙棒高声叫道:“起阵,合。” 两边的月牙形的摩罗兵终于合围了,从海底的沙子里又串出一排摩罗,阵前的摩罗一闪,一面镜子出现在石放面前,和刚才他看到那面被劈开的镜子还有点像。 “哈哈哈哈哈哈,”石放见了这镜子突然指着这群摩罗大笑道,“你们完了你们完了,这摩罗必败无疑。” “什么完了?”一个摩罗兵接口道。 “你们完了。”石放答道? “大人,这是什么东西?”蟹将问道。 “别问我,我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石放盯着那面镜子样的东西,小声答道。 “你到底是谁?”登明在一边高声问道。 “我没工夫理你,我先照照镜子?”石放转头看了登明一眼答道。 “大人,你说他们完了,他们怎么完了?”蟹将在一边问道。 蟹将的话音刚落,对面那个摩罗兵继续问道:“喂,那个人,你说完了,什么完了?” “我还没想好,先骂下你们完了,过过嘴瘾得个彩头再说,怎么了,不可以么?”石放高声应道。 “放屁,你敢再说一句么?”那个摩罗兵大声叫道。 “再说一句?再说一万句都可以?”石放听了将刀一举,高声叫道,“你们完了,你们完了。” 蟹将见主将开口,转身对身后的六百海精兵一挥钳子,这六百兵一起举着兵器高声叫道:“你们完了,你们完了,你们完了。” 六百兵的声音齐声高叫着,这声音传遍了整个黑水崖的水域,一直向黑水崖中的峡谷里散去………… 一百九十章 开网欲伏龙 黑水崖中间最狭窄的水道里,一群海精们正密密麻麻的分列在两边的峭壁上,峭壁间一行陡峭的海床向黑水崖的另一头延伸着。 这片水域中,没有什么海中植物,哪怕就是根海草也没有。陡峭的海床延伸到一半,忽然向下一陷,形成了一块洼地,洼地中间的一块海石上坐着一个东西。 光坐着,这东西就有近五米多高,上身光着膀子,腰间围了一块锁子甲,一只银鳞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双刃短矛,矛头两刃的弧线就像两条蛇一样,直绕向矛尖。 一身银白色的鳞片布满了全身,溜光的三角形脑袋上顶着一个红色的肉髻,脸庞两边各嵌着一只珍珠般的眼睛,这眼睛正眨着蓝光,注视着前方。 “哈哈哈哈哈,你们完了……,你们完了,……,你们完了…………。” 这声音断断续续传到了这里,一众海精听了,都把眼睛看向中间坐着的这东西,这东西的三角头微微一偏,面无表情的说道:“求死之兵,其声也壮,黑娃的兵,果然不同,算是没给那海龙湾丢面子。” 一个摩罗兵手按腰刀跑了过来,对这个三角头的东西抱拳说道:“禀镇海侯,红白二龙已经跟他们对上了。” “战况如何。”这东西手握短矛,一动不动的问道。 ”先锋章九,已经阵亡,白龙受伤。”摩罗兵答道。 “哦,这么厉害?登明呢?”这东西问道。 “禀银蛟大人,登明迎了一击,被来人一招击败,正在观望。”摩罗兵答道。 “观望?”这个东西站了起来,一双蓝色珍珠眼看着摩罗兵说道,“一招就败了,还是败给了一个…………人?” “回镇海侯,是的。”摩罗兵恭敬的说道。 “什么人?”银蛟问道。 “一个叫石放的。”摩罗兵答道。 “没听说过,那黑娃没有来么?”银蛟问道。 “没有,只有三个头领,一人一蟹一蛟,带了大概五六百兵,已被我镜罗阵所困,正要厮杀。”摩罗兵答道。 “嗯……?六百兵,还有一蛟?海龙湾只有三只蛟龙,两个都是我兄弟,正在西海口严阵以待,他那里哪来的什么蛟?”银蛟听了一愣,继续问道:“那蛟将通名与否?” “通了,说是叫阿桂。”摩罗兵答道。 “阿桂?那不是只老龟么,怎么成了蛟。”银蛟更加纳闷,眼珠子转了一下,问道。 “禀大人,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只听得那阿桂好像还认识红白二龙,还跟他们打了招呼。”摩罗兵答道。 “莫名其妙,”银蛟嘟囔了一句,又坐了回去,左手摸了摸溜光的脑袋,想了想了,突然说道:“蒙塔。” “在。”这名叫蒙塔的摩罗兵应道。 “子部真君的亢龙鞭你带了么?” 银蛟问道。 “带了。”蒙塔答道。 “拿过来。”银蛟说道。 “是。”蒙塔直起身子,转身向身后一挥手叫道:“抬亢龙鞭。” 远处几个声音答道:“是。” 八个摩罗兵用铁链抬着一个东西绕过海床,走到洼地中,抽出铁链,把这东西一放,然后各自跳开,双手捂着耳朵,一边的蒙塔也抬起手把耳朵捂住。 “哄……”的一声,这东西一碰海底的沙子就发出一阵响声,震的峭壁上的一众海精兵都各自捂着耳朵纷纷跌落了下来。 银蛟听了这声音,身体也微微一晃,手中暗暗一用力,那短矛抵住海底稳住了身形。 银蛟起身,看了看眼前这东西,这东西两米多长,底部是个圆圆的金黄色的把手,把手足有一尺来长, 把手上方一个抵手。 银蛟抬手左手,拇指扣住弯曲的无名指和小指,将左手中指和食指并拢,剑诀一起,口中念道: “纵推子午,水火济真。 横批卯酉,金木相称。 一鞭降龙,二鞭现身。 三鞭破法,四鞭抽神。 辰哒辰哒,哄……, 起……” 说完二指一挥,卧在海底的这根东西从头到尾闪了道金光,瞬间立了起来。 这东西的身上一层一层的,像一座笔直的细塔一样,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层层锋利的菱形刀片,每层刀片都像一个四角房檐一样紧密的衔接在一起,从下到上越来越细。 “恭喜镇海侯驾驭此宝。”蒙塔看的一脸惊讶,上前恭维道。 银蛟没有说话,上前一步,放开手中短矛往海底一插,弯腰握住这东西的把手,用力一提,这东西金光一耀,被银蛟提了起来。 银蛟提起这东西,慢慢举了起来,这才微微笑道:“亢龙鞭,呵呵呵,幸蒙弥罗天教化有方,亲自授我口诀,方才用得此物,这下,我倒要看看,那黑娃的奇兵之计,遇见这亢龙鞭,他还能蹦哒几下。” “敢问镇海侯,海龙湾一半海精都跟您一起弃暗投明,归顺弥罗大帝,那黑龙只剩不到四千海精,还能有什么奇兵?”蒙塔有些不解的问道。 银蛟盯着眼前的亢龙鞭,用手按住把手上方的圆挡口,用力一转。这亢龙鞭的鞭身迅速旋转了起来,一道金光闪起,银蛟举起亢龙鞭右手一抖,鞭身的菱形刀锋化作一道金色的大网,覆盖了这片水域的海空。 银蛟对这张大网一指,说了声:“上。”这网缓缓向黑水崖前方而去,行到山崖一半,这金网突然隐去,消失在水中。 摩罗蒙塔吃惊的看着这张大网消失在水里,不禁问道:“大人,这网如果布在这,我们怎么上去?” “呵呵。”银蛟微微一笑,“上去?上哪去?我们就在下面,等那黑娃过来。 只要他一到,伏龙网就能寻龙而去,定住他的元神,元神动不了,他就算真吃了如意果,也用不出那一身神力来,哼哼哼哼哼。”说完,银蛟冷笑了几声。 “您是说,那黑龙会从这里下来?”蒙塔问道。 “你也不想想,这六百来兵,就敢来攻黑水崖,若没有后手,可能么?”银蛟用手拍了拍蒙塔的肩膀笑道,“他定是算准了你我在这黑水崖设伏以待,想分兵一路去西海口,再用六百兵佯攻黑水崖。 他自己呢,想在这崖顶外从天而降,直杀我伏兵营地,给我来个出其不意,呵呵,这龙算是有些长进,还学会正奇之法了。” “果然有理,我正纳闷怎么只来了六百兵,银蛟大人真是不同凡响,一番料敌先机之见,实在令蒙塔佩服。”摩罗蒙塔一脸欣赏的看着银蛟说道。 “兵形如水,变化万千。他毕竟是条龙,要没这点本事,怎么做的了海龙湾的主人。”银蛟收起笑容,抬头看着黑水崖上方叹道。 蒙塔见他话里倒有些感慨,心里一动,陪着他一起看向上方,顺口说道:“大人,龙有什么,您不马上就成龙了么。” “嗯,是的,马上。”银蛟低下头,看了看四周的海精兵,正要说话。 一个摩罗兵从黑水崖西海口方向快速游了过来,到了银蛟身前四五米处,翻身落了海底,站稳了身形对银蛟一拱手道: “报镇海侯大人,孽龙黑娃沿途杀了我青蛟将军,正向西海口快速抵近,黑蛟将军和我烈焰将军正与一只白色鸟人大战,无忧使者从旁相助,双方不分胜负。” “你说什么?青蛟阵亡?”银蛟大惊失色,这可是他亲弟弟。 “千真万确,黑蛟将军特命我来禀报,黑水崖一战悠关成败,请银蛟大人务必谨慎小心。”摩罗兵说完起身道:“大人,通报完毕,我现在就要回去。” 一百九十一章 蛟珠没辰宫 黑水崖中段的洼地里,有数不清的裂缝,这名通报战况的摩罗兵脚下的缝隙里冒出一股气泡,气泡在银蛟和摩罗兵之间缓缓上升,一直向崖顶的水域而去。 一个半透明的暗黄色小球,夹杂在这串气泡里,一条白色的小章鱼从气泡里钻了出来,它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张开触脚想伸展一下身子,一个银白色的手掌伸了过来,一把握住这只小章鱼。 银白的手掌四指一合,用力捻了一下,这条小章鱼全身被紧紧的碾压着,一根漏在手掌外的触脚颤抖了一阵耷拉了下来,粘在这个银白色的手掌上一动不动。 银白色的手掌向外一甩,这条可怜的小章鱼被扔向一侧的峭壁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在峭壁上停留了一会,顺着湿滑的岩壁向深谷里滑去。 小章鱼的身体沿着岩壁缓缓下滑,快要掉入海底的时候,峭壁底部一只红色的手伸了出来,接住了这只不幸的小章鱼。 这只红手托住小章鱼,把它慢慢挪到身边,一张的黝黑的面孔露了出来,一双红眼看了看这只小章鱼,另一只红手抬了起来,伸出一根红色的爪子轻轻的碰了碰小章鱼的身子,小章鱼一动不动,身子已经被压扁,五六根触脚也蔫蔫的耷拉着,被压扁的头上两只眼睛向外鼓着,斜斜的瞅着一边的海底。 红色的手掌慢慢向水中摊开,一阵水流涌过,小章鱼的身体被水流带动着荡了起来,缓缓向水中飘去。 眼看着这只小章鱼慢慢消失在黑水崖的海中,这个黝黑的面孔把一双红眼移向洼地中站立的银蛟。 “你且等下。”银蛟的声音响起。 “大人,还有什么事么。”报信的摩罗兵答道? “青蛟的身子在哪。”银蛟收回甩掉小章鱼的手问道。 “禀大人,已经不在了。”摩罗兵答道。 “什么意思?”银蛟说道。 “在黑岩岭被那黑龙撕碎了,我一千摩罗兵只剩两百退回了西海口,其余全部阵亡。”摩罗兵答道。 银蛟的眼珠子向里翻滚了一下,中间眼珠子颜色变得更蓝了些,四周的眼白闪着一圈白光,“好,我知道了,你告诉黑蛟,给我死守西海口,我打完了这里就去支援他。” “明白。”摩罗兵起身要走。 “等等。”蒙塔在一旁说道。 “蒙塔大人,还有什么事。”摩罗兵问道。 “无忧使者,没有带什么话给我们么?”摩罗蒙塔问道。 “没有,黑蛟大人不敌那白色大鸟,无忧使者突然出现,与那白鸟打个不分上下,黑蛟大人命我速来通报,属下并没有来得及听她说什么话。”摩罗兵答道。 “嗯,知道了,你回去。”蒙塔说道。 “是。”摩罗兵一转身一跃,翻转了身子,笔直的向黑水崖另一头游去,片刻就不见了踪迹。 “镇海侯不必伤心,弥罗天君定能寻着青蛟的元神,此战一过,就可替他恢复真身,过上个百年,他又会是一条好蛟。”蒙塔对银蛟安慰道。 “不必了,青蛟的蛟珠一定没了,蛟珠一失,元神必散。”银蛟低下了头,看着海底的沙石说道,“这,也是他的宿命,一个战士的宿命。” 银蛟说完一转身,手中亢龙鞭一举,对着身旁两排海精和摩罗高声叫道:“众将听令。” “在。”一众海精和摩罗兵应道。 “花蛇领兵一千,上黑水崖中段网下埋伏,等那黑龙一到,只管射毒喷雾,不必上前击杀。”银蛟命令道。 “是。”一个圆头尖嘴一身黑白相间的蛇将站了出来答道。 “金蛇领兵一千,在崖底埋伏,那黑龙如果破了毒阵攻了下来,你们等他落地,只管拿铰刀卷杀,不必待命。”银蛟命令道。 “是。”一个一身金黄的圆头尖嘴的蛇将答道。 “蒙塔。”银蛇转脸看向摩罗蒙塔。 “在。”蒙塔立即躬身答道。 “你两千军士,先抽兵五百,携卷龙刀沿黑水崖中谷,速去黑水崖西边入口镇守,防它反向杀来。”银蛟命令道。 “镇海侯。”蒙塔却没有先领命,而是尊称了银蛟一声。 “嗯?”银蛟的脑袋微微一偏应道。 蒙塔一拱手说道:“大人,刚才来兵已报,青蛟已在黑岩岭阵亡,那黑龙正越过黑岩岭向西海口而去。 既如此,我们何不留兵一千,助攻谷口的镜罗阵,大人与我一道火速前往西海口,支援无忧使者和黑蛟呢?” “哦,为什么?”银蛟问道。 “当前战况已明,那黑龙肯定不会来这黑水崖了。”蒙塔向银蛟说道。 “蒙塔,你打过几场仗?”银蛟突然问道。 “十六场了。”蒙塔答道。 “你几时当的主将。”银蛟继续问道。 “三天前,在中元宫杀了六百青白羽之后,弥罗天君亲封我为黑麟主将。” 蒙塔被如此质问,心里有些不服,不知银蛟此时为何问起这个,碍着他是弥罗天亲点的东西两海的镇海侯,又是此战的主帅,不得不恭敬的答道,回答的时候不忘提了下自己的功劳,免得这银蛟过于自负。 “嗯,杀了六百青白羽?你果然神勇非常。”银蛟微微一笑。 “大人过奖,我摩罗打仗,从不言勇敢二字,我们生下来就是如此,这昊天界的勇猛,于我们而言,如同小儿唱戏。”蒙塔的头微微一抬,他表示了对这些昊天界旧部的不屑,又回应了对银蛟问题的不满。 “在下十分佩服。”银蛟却毫不介意的称赞道。 “不敢,银蛟大人智勇双全,料敌在先,蒙塔实在望尘莫及。”蒙塔的眼睛直视着银蛟,这话一出,等于在说银蛟刚才的推论全都错了。 “呵呵,”银蛟不怒反笑,“蒙塔,你错了,那黑岩岭的黑龙,不是黑娃的真身。”他直接了当的回答了蒙塔的讥讽。 “假的?”蒙塔面上一惊,问道。 “那不过是他的龙珠分身术而已,青蛟死在龙珠手中,不妄为蛟一生,他的蛟珠也一定被那黑娃的龙珠吸走了,所以,我才会说青蛟的元神,肯定没了。”银蛟冷冷的说道。 “大人,龙珠分身术是什么意思?”蒙塔不甘心的问道,大战在即,他不想错失这个能够生擒黑娃的机会,可是他又不是很相信银蛟的判断。 “千年蛟身万年龙, 珠泪珍消没辰宫。 黄粱一载千秋梦, 只叹青云未建功。 青蛟,你一路走好。”银蛟看了看黑水崖上方,轻声叹道。 “大人,您怎么了。”蒙塔见他念弟,不禁有些动容,心想他弟弟刚刚阵亡,自己也不能过于桀骜,上前一步说道。 “蒙塔,你有所不知。”银蛟说道。 “请镇海侯开示。”蒙塔恭敬的说道。 “每条龙,都有一颗龙珠,那龙珠可变得与龙一模一样,功力神通也都与龙相同,唯一一点,就是它无法保持两个时辰,现在是亥时,马上要交子时,子时一过,水交为土,那龙珠就会变回本来面目。”银蛟盯着蒙塔的眼睛说道,眼白的白光显得更加耀眼。 “哦,还有这般变化。”蒙塔答道。 “所以,子时结束以前,那黑娃必从这黑水崖上方杀入,否则他龙珠一变,合身不及,这龙也就别当了。 本侯以为,子时二三刻中,那黑娃必来,地点就是这洼口之上。”银蛟抬头,手指着黑水崖的上方的崖口,冷冷的说道。 “惭愧,承蒙镇海侯提醒。”蒙塔听了银蛟这番讲解,深觉有理,遂拱手一躬说道:“蒙塔愿听大人调遣,再无疑问,请大人下令。” “不必客气,同为弥罗天君的部下,我必以诚相待,你我将帅同心,自可破敌千万。”银蛟伸手在水中微微一抬,轻声笑道。 “是,蒙塔恭请镇海侯大人下令。”蒙塔见了,向后一退,大声说道。 “蒙塔。”银蛟也不在含糊,高声叫道。 “在。”蒙塔高声答道。 “你部抽兵五百,在黑水崖西海口埋伏,防他从西口反向进入。再分兵一千赶往峡谷口,灭了那六百海精浮兵。”银蛟命令道。 “是。”蒙塔答道。 “你自领一千摩罗兵,随我左右,那黑娃一到,必入伏龙网,你我二人率部由网下向上,你先用断魂钩锁了他的龙骨,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明白了么。”银蛟大声说道。 “明白了。”蒙塔大声应道。 银蛟跨了两步,迈上身旁一块海石,手中那把亢龙鞭一举,高声叫道:“此战乃我银蛟所部投弥罗天王的第一战,诸位既已明志,反了浩天,就请诸位各显神通,一展威风。 待擒了那黑龙,敬献弥罗天王,好教各路神仙都晓得我们老东海的兵可不是吃素的。 现在,如果还有谁一心恋旧、思念浩天的,还就请出来,银蛟我悉听尊便,绝不为难。” 半天没有一个海精站出来,金蛇将在下面看了,走出队列举起手中长矛叫道:“我们都是银蛟大人的兵,绝无一个后悔,请镇海侯下令,我等誓擒黑娃,以敬弥罗。” “侯爷,我们绝不后悔,没有一个要回去的。”一个虾兵举起刀叫道,“誓擒黑娃,以敬弥罗。” “誓擒黑娃,以敬弥罗,誓擒黑娃,以敬弥罗…………,”众海精一个个齐声高叫着。 银蛟听了大喜,左手一挥,示意众海精安静,“好,承蒙诸位厚爱,大战之后,银蛟定会给诸公一个全新的东西两海。现在,还请诸位各就各位,敌兵一到,我与诸位共擒黑龙,请了。”银蛟将亢龙鞭横向一挥,激动的对一众海精兵叫道。 “是。”海精兵和摩罗兵都高声应道,蒙塔在一边听了,嘴角微微一笑,马上又收起了笑容。 海精群中,有一个海精一直沉默着,没有跟着众兵将们一起答应,他抬着一张黝黑的面孔,面孔上一双红眼直勾勾地看着银蛟,一言不发……… 一百九十二章 天洪喜福谢 黑水崖口的半月阵已经合围,两层摩罗兵整齐的站在海底,将石放带来的六百海精兵团团围困在崖口前空旷的海床上。 一面黑色的镜子隔着十五米左右,镜面正对着石放。 阿桂走到石放身边将手一挥,身后的六百海精兵立即停止了呐喊。 “石公。”阿桂对石放说道。 “嗯。”石放盯着这面黑色的镜子答道。 “我来打前阵。”阿桂说道。 “这怎么行,我可是主将。”石放不为所动,还是盯着镜子答道。 “石公,这镜子不明不白,看着像是他们的利器,我去破镜,您趁机率全队冲进崖口。”阿桂小声说道。 “冲崖口?里面还有伏兵呢?”石放问道。 “大人,崖中就算有伏兵,我们至多是首尾被堵,只要进了峡谷,我们首尾兼顾,只管一直向里杀去,那也胜过在此四面被围。”蟹将在一边答道。 “言之有理,”石放觉得这一蛟一蟹果然是带过兵的老将,看了阿桂一眼说道,“既如此,我来破镜,阿桂拦住登明,蟹将率全队直冲崖口,不必管我。” 石放突然转身,指着面前的摩罗兵笑道:“哇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帮蠢货,中了我反包围之计。”说完抬头指着海空说道:“黑娃,还不下来,敌人中计了。” “啊……?”这名摩罗头领一听立即抬头看向上方海域,一众摩罗也都跟着他一起抬头看向上方。 “快下天龙网,兜了他们用火雷炸。”石放一边叫着,身子一跃,提着诛仙棍对着那黑镜子冲了过去。 阿桂立即一挥手,十二个黑鲨兵蹦了出来,阿桂对他们叫道,“跟上石大人。” “是。”十二名黑鲨兵答应了一声,各提着一把螺纹刀跟着石放朝前面那块黑镜子冲了过去。 阿桂立即扭头对蟹将说道:“我截登明,你冲崖口。”话还没说完,他提着两把三角锤就向山崖边的登明扑了过去。 蟹将一挥钳子叫道:“叠冲阵。” 剩下的那五百多海精兵,分成三队,第一队二百多名海精站在中间,第二队二百名跃向第一队上方,二队叠成了一个塔形。 最后一队,则分成两路,成两翼展开,护住中间的塔队。 蟹将一挥钳子,大叫道:“杀”。 这只塔状的队伍朝黑水崖口的摩罗兵冲了过来。 石放扑向镜子的时候,对面那摩罗正抬着头看着天空,忽闻水波不对,他低头一看,那石放已经到了他面前,这摩罗头领后退了一步,手中狼牙棒一挥,指着石放大惊失色的叫道:“你敢使……” 还有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石放左手一把掌就扇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得这摩罗头领眼冒金星转了一个圈,把个屁股对着石放。 石放右腿一提,一脚踢在这摩罗头领的屁股上,“砰”的一声,这摩罗头领“哎呀”一声,嘴里不忘把那最后一个字嚷嚷出来:“诈…………”。 这名摩罗头领像一只小鱼雷一样朝上方水域“嗖”的一声,炸了上去。 话说这石放干嘛有刀不用,又是巴掌又是脚的,全因为一句话——“吃饱了撑的”。 也算这上当走神的摩罗头领有些运气,石放冲得太快,不知道为什么肚子那里一阵胀痛,好像有几团气体同时在腹内穿来穿去的一样。 石放暗想不好,下午吃了火锅, 又喝了很多酒,吃完了还在山上飞了一圈,晚上入水又走得有点急,不免有些水土不服。 这一来一去的,石放尽然闹起肚子来,右手一捂肚子,人却已经到了这摩罗面前,情急之下,只得先左手给他一巴掌,完了揣上一脚再说。 一脚踢飞了这摩罗头领之后,身边一排摩罗兵围了过来,石放忍着腹中气痛,将诛仙棍一甩,想将手中棍子变成刀。 却不知为何这棍子没有动静,就是不变刀,只得左手捂着肚子,一手提棍对着摩罗兵阵扫了过去。 只听得“叮铃咣当”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那些摩罗兵手中的兵器全被他的诛仙棍给震脱了手。 前排围住石放的摩罗兵没了兵器,一众摩罗一个个干瞪着眼睛看着石放。 石放转了个圈,站定了,刚一站稳,镜子旁几名摩罗兵立即把镜子转向,镜面正对着石放,一名摩罗拿着一根铁锤对着镜子的后面猛的一敲。 “咚……”,的一声巨响,一阵水波荡起,黑镜的正面突然变得煞白,镜子里接着出现了一团黑白相缠的光从镜子里射了出来,正照在石放的身上。 石放被这光照得睁不开眼,左手在额前一挡,浑身感到一阵痒痒的。 “快收他元神。”白龙西酉从一边冲了过来叫道。 红龙南午手提龙牙刀,从摩罗兵中飞身出来,跃到石放背后,趁石放一晃眼的功夫,抡起手中的龙牙刀就势劈了下来。 石放觉得背后水路有动静,无奈肚子一阵气胀,一股气流就要控制不住,往腹下极速而去。 红龙的刀被一把伸过来的螺纹刀给搁开了,红龙偷眼一瞄,一名黑鲨兵正站在自己的左侧,右侧还有一名黑鲨兵正提着刀,从右侧刺了过来。 这红龙南午握刀的手一用力,龙牙刀头朝下一压,右脚抬起,踢向右侧刺过来的螺纹刀下方,正揣在螺纹刀的柄下,右侧的黑鲨兵顺手一翻,这螺纹刀顿时旋转了起来。 红龙本想用龙牙刀搁开左侧的黑鲨兵,右脚踢飞这把刺向自己的螺纹刀,还想借力用龙牙压住左侧的螺纹刀之后继续砍向石放。 哪知右侧黑鲨兵的螺纹刀十分了得,刀头旋转了起来,这下收脚不住,右脚被卷了几道血口子。 这龙吃痛,手中龙牙一松,刀尖压过螺纹刀后,滑向石放的后腰。 石放被那光照得头晕眼花,镜子前的两名摩罗兵用力把镜子一翻,把镜子的背面朝向石放,石放禁不住挺直了身子,身后那把龙牙刀贴着石放的裤腰滑下。 刀尖滑过的时候,把他红裤衩的腰带给滑破了,黑镜的另一面正好翻了过来,石放看了眼镜子,那里居然什么也没有。 “收。”白龙在镜子旁叫道。 “没有元神,怎么可能?”摩罗兵看着镜子惊道。 “什么?”白龙叫道。 石放的大红沙滩裤,被水流涌动着滑落了一半,肚子里的那股气流终于忍不住,从下面冲了出来。 红龙南午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东西,一个带着一块暗红色胎记的屁股,正像两个月饼一样展现在自己的龙嘴前。 他隐约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脸色骤变,皱了皱龙眉。 红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嘣”的一声巨响,一团黄褐色的东西被这声巨响给震了出来,包裹了红龙的整个面部。 一股异味从龙鼻那里传来,红龙被这股味道熏得实在难忍,猛的向后一翻身,同时叫道:“什么法宝?” 刚一站定,又是一声“嘣”的巨响,石放的身子被这声巨响推着向镜子前靠近了一些,随着这股气流和物体排出了体内,石放顿感精神百倍,口中叹道:“舒坦。” 说完抡起手中的诛仙棍,朝着面前的黑镜猛得砸了下去。 “乓啷”一声,这黑镜被诛仙棍砸了个粉碎。 白蛇见势不妙,立即闪到一边。 石放手提诛仙棍,转身对红龙笑道:“什么法宝?哼哼哼哼哼哼哼,此乃石大人我喜不自胜,天洪福谢也…………” 一百九十三章 拳砸碎阵锋 “福谢?什么福谢?”红龙用力晃了晃脑袋,甩了甩嘴巴,一股异味散去。 “大人,别听他胡说,这不过是他拉的屎。”一个摩罗在一旁说道。 “什么?”红龙抬手用力擦了把脸,抬眼向石放看去,这一看,倒忘了刚才的囧态,指着石放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摩罗头领见了石放,先是一愣,接着一些个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红龙指着石放笑道:“你个痴人,裤子都没了,还在那抖鸟,你抖个什么劲,哈哈哈哈哈哈哈。” 石放一听,有些不明所以,眼睛一鼓,正要发话,一名黑鲨兵凑过头来小声说道:“大人,您的裤子掉了。” “什么?”石放听了低头一看,自己正光着屁股站在海中。 原来那红色裤子本就宽大,腰带一断,又动了几下,裤子落到了膝盖以下。 石放脸一红,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一个个摩罗兵拿着手中的兵器,正看着自己,有的在发着呆,有的在大笑,一个个都盯着自己。 一个摩罗头领挥着刀叫道:“别笑了,杀。”这群围住石放的摩罗这才缓过神来,挥着兵器一起冲了上来。 石放身边的十二名黑鲨兵早围成了一个圈,见摩罗兵冲了过来,一个个旋起手中螺纹刀,倾刻间在石放周围舞起了一圈黑色的刀光。 几个摩罗兵挥着不屑的冲了过来,片刻间被这旋转的刀光绞的粉碎,身体的碎片四散而去,飘在在海里。 石放索性把脚踩着褪下的红裤衩,用脚一踢,把这红色沙滩裤往水中一揣,两条光光的腿向海底一蹬,身子一跃,飞到黑鲨圆阵的中心上方,手中诛仙棍顺势向圈阵前一扫,红光一过,最靠前的这群摩罗兵被这棍子的红风扫过,一个个都定住了。 石放定在空中,挥着棍子左一点又一劈的乱扫了一通,包围圈后面的摩罗中一个声音响起:“停,别冲了。” 摩罗兵们停了下来,都看着上方的石放。 石放落入黑鲨兵围成的圆圈中心,两条光腿落在了海底,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摩罗。 过了一会,前排被红光定住的摩罗们一个个都倒了下来,有的身子分成两段、有的脑袋滚了下来、有的身子从中间断开,向两边倒去。 石放身子一停,一个摩罗兵的头滚了过来,前面的黑鲨兵一抬脚,照着这脑袋猛的一踢,这脑袋直奔红龙而去,红龙一抬手挡开了这脑袋,张着大嘴吃惊的看着黑鲨阵中央的石放。 两名摩罗头领贴了过来,靠近了红龙,其中一名小声说道:“南午大人,此人恐难对付,引他进崖,天君自有安排。” 红龙一听,心里正巴不得如此, 刚想回答,却听石放的声音在阵中响起:“哼哼哼,我让你刚才笑的爽,一会就拿你做我的新裤衩,你给老子过来。” 这声音像是在自己耳边响起一样,从耳朵里钻了进来,一直向胸腔内部串去,似乎有股其他的力道跟着穿了进去,震得红龙心头一麻,身子不禁一哆嗦,忍不住看了眼石放。 只见那石放又悬在黑鲨兵的圆阵上方,一双眼睛放着红光,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红龙咽了口唾沫,把眼光闪过,对身旁的摩罗头领说道:“如此正好,你们挡住他,边打边退,我去崖里通报银蛟大人。” “是。”两名摩罗头领答道,挥手对身边属下命令道:“起落神刀阵,拦住他。” “是。”一队摩罗闪了出来,各自亮出一把三头刀,团成了一个三角阵型,三角阵的角头,朝着黑鲨圆阵冲了过来。 红龙转身向黑水崖峡谷那游去,石放早看在眼里,对身边黑鲨兵叫道:“守在这,我去去就来。” “大人,我们与您寸步不离。”一个黑鲨兵旋转着手中的螺纹刀答道。 石放听了怒道:“我是主将,我命你们在此待命,不得冒进,明白么。” “这……?”黑鲨兵迟疑道。 石放想到这黑鲨兵刚才用螺纹刀挡住了红龙的龙牙刀,口风一转,说道:“放心,我去拿条裤子穿,马上就回来,你们留在此处,它们那扇镜子已破,杀了这阵,我们同攻崖口。” “大人,您是不是要抓这红龙?”一个黑鲨兵突然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我正要去拿他。”石放说道。 “就是他骗了红鲨,杀了我三百多兵,红鲨将军中计被围,被摩罗兵的断魂钩破椎而死。”这名黑鲨兵瞪着眼睛咬牙说道。 “就是他是?好,我现在就去抓了他来,等会,就让你来抽他的龙筋。”石放答道。 “真的么?”黑鲨兵问道。 “我说到做到。你们先变阵,成一字横列,到了前面向两边分开,避开它的角头,左右攻它三角阵两边。所谓三角尖头锐意芒,避它中锋击两旁。边线一破三心乱,直入内宫捣阵梁。 正中的角头留给我,我来给你们开路,你们跟上。”石放命令道。 “是。”十二名黑鲨兵同声应道,阵型一变,从圆形变成一字横阵,手中螺纹刀一晃,继续旋转着朝摩罗的三角阵而来。 石放纵身飞向这个三角形的阵头,手中诛仙棍一挺,还是变不出刀来,不由得心中发怒,狂叫道:“没有诛仙剑,老子照样砸了这破阵。” 说完把棍子向手心一按,整根棍子没入了掌心,双拳一握,用力一捻,一双拳头握的紧紧的,对着三角阵头冲了过来。 一边冲,口中一边叫着:“拳打三阳关,脚踢九幽栏。十指弹八府,一掌劈围山。我打死你帮狗日的。” 喊着号子,石放冲向了这个三角阵前,为首的三名摩罗见了立即抬起手中三头刀,直挺挺得对着石放,一名摩罗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落神刀前,竟敢赤手空拳,还不……”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响起,自己的刀头被压弯了,另两个摩罗的三角卷刀也被石放生生用拳头给砸弯了。 更令这摩罗兵震惊的是,这人没有避开三角刀的刀锋,而是对着刀尖,直接用拳头砸弯的。 身后的四名摩罗兵见状立即补位,将三角刀头刺了过来,刀锋中带着一道蓝光,身后五名摩罗兵口中喊着:“三角断魂,刀落神消……”,没等这五个摩罗兵喊完,石放身子一卷,全身化作一道红光,整个身子变成一个石头样的拳头,朝这三角阵直冲了过来,一路“砰”“啪”“当啷”“啪嚓”的直把这三角阵头捣了个稀巴烂。 阵的尖角瞬间被冲得向里一瘪,陷了进去,一片摩罗兵倒了下去。 阵后方的白龙看了,捂着腹部惊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话刚说完,一个身影从阵前穿了过来,一把拉了白龙,说了声:“跟我进崖。” 白龙一愣,定睛一看,正是那红龙南午。 白龙刚想说话,只见红龙身后那个石头般的拳头忽的到了跟前,拳头一转,突然变成了刚才那个人。 这人正是石放,只见他身子一翻,落到红龙身后,伸开右手,五指张开变成一个红色的爪子,这爪子突然变得巨大无比,口中不忘叫道:“裤衩哪里跑,给我过来。” 话音一落,这爪子一把抠住了红龙的腰身,白龙见这五根红爪用力往回一扯,五爪切破了红龙的腰身,深深陷入了红龙的肉身里,这红龙南午痛得大叫一声,变了原形。 一条赤红的龙,在三角阵后方痛苦的扭曲着身子,它的腰身被一个巨大的爪子抓着,几道红色的血水串起,消散在海水中。 这红龙的痛得张开大嘴长鸣了一声:“喔…………哇……。” “喔哇?我一会让你哇喔?”石放叫道,同时爪子一用力,抓着龙身,转身向三角摩罗阵的阵尾扫了过去,“砰隆乓啷”的一阵声响,摩罗兵的尾阵乱了几分,又倒了一片摩罗。 红龙的头被摩罗的三角头刀挂破了几道,半截龙角被砍了下来,嘴还被三角头刀划破了一个口子。 石放甩的兴起,大叫道:“笑,我看你笑得出来么。” 说着挥起龙身又要向三角阵中砸去,白龙见此惨状,心中不忍,挺起手中三头龙刀想冲过去,那石放却突然转脸瞪向白龙。 一道红光从石放眼睛中一闪,白龙被这眼神一看,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其妙的冒出一阵恐慌,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就像是催起了心底一种最深的恐惧一样,白龙的整个身心泛起一阵凉意,一道冰冷的气流从受伤的腹部一直窜到龙心,气流像是化成了一双手,从里面揪了一把白龙的心一样。 白龙心口一疼,头一晕,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冲上去救这倒霉的红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龙在石放的巨爪中痛苦的扭曲着。 红龙挣扎了几下,脱不开石放的巨爪,突然把脑袋翻转了过来,冲向石放,猛的张开大嘴,喷出一道炙热的火焰,火焰正对着石放的脸面,这团火焰瞬间淹没了石放的全身。 白龙看了不禁激动的双眼发红,手握三头龙刀大声叫道:“好样的,红龙。” 可惜,很快他就失望了。 火焰中的石放突然把头探了出来,露出了令白龙恶心的笑容。 “哼哼哼哼哼,想壮烈一番?落我手里,你没那个命。”说完石放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握住龙尾,两只手都变得一样长,跟他的身形完全不成正比。 石放两手握住红龙一头一尾,向中间一弯,把个龙头拧了过来,穿过了中间的弯道,这红龙活活得被打了个结,接着石放用力一扯,这龙痛得“嗷……”的一声,龙头一耷拉,晕了过去。 白龙见了心中一凛,石放把龙身一提,指着白龙说道:“方才见你有几分骨气,不像这红龙刁滑尖钻,背后下手,我那个机会还给你,去叫那银蛟快滚出来,要是等我打进去,我剥它三天三夜的皮,快去。” 说完石放的身形变得有两丈来高,一把将红龙往身上一背,双手挥拳,从三角阵后突了进去,一路左一拳右一拳的砸向这堆摩罗。 黑鲨兵见三角阵尖角一破,立即分两路杀向摩罗阵的两边,这黑鲨兵都是得了称心如意光照的,一个个早就不是那海底的海精了。 各自旋转着螺纹刀,绞进了摩罗阵,这帮摩罗角头一破,阵尾有被石放砸乱,早乱了阵脚,一个个被螺纹刀绞个稀烂,碎成一块快的散落在黑水崖前的水里,到处的碎肉横飘着。 不消片刻,这八百名摩罗兵组成的三角阵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白龙不是没机会进入黑水崖,而是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这八百摩罗可是摩罗蒙塔分出来的亲兵,比那普通摩罗兵不同,个个都是刚从昊天下来的。 前几日还用此三角落神阵破了浩天神兵的洗魔大法,可现在倾刻间就被这群海精兵和一个俗人所破,白龙实在无法理解。 白龙靠在峭壁边,看着那个石放,见那石放环视了一下四周,抬手把红龙提了起来,伸手抓着红龙的一截身子,慢慢从红龙自身被打的结中抽了出来。 这红龙被抽的痛醒了过来,红龙的身结解开了,石放把红龙往一条黑鲨兵眼前一扔说道:“给你,抽了他的龙筋,替红鲨将军报仇。” 黑鲨兵听了大喜,上前一步说道:“多谢石大人成全。” 一百九十四章 李胜路朝阳 “海星……,请……答,” “海…………,听……答。” 海星号微型潜艇上,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呼叫。 “是苍龙,快,回话。”二号驾驶员立即坐直了身子说道。 一号驾驶员关闭了扬声器,对着头盔下的小话筒说道: “苍龙苍龙,我是海星,我听到了。” “苍龙苍龙,我是海星,我听到了,我们位置在11772\/2176……” “……”。听筒恢复了沉默,没有声音传来。 “水深三百六十六米,开无线接收,尝试下中短波。”二号说道。 “中短波呼叫?如果附近有别人的潜艇,他们也会听到。”一号疑问道。 “我们不呼叫,只是接收,苍龙一定会用密文给出指示。”二号说道。 “我们离他们七百公里,可能么?”一号回答道。 “……,”这句话让二号陷入了沉默,想了想,继续说道,“刚才的呼叫你也听到了,如果我们平移了七百公里,中间又隔了个巨大的岛,他们依然保持着和我们的通讯,那刚才的声音应该是从那边传过来的,苍龙还在原地。” “打开的话,我们就暴露了。”一号回答道。 “不发送,只接收。”二号说道。 “好,打开看看,看能收到什么。”一号按下了一个按键。 二号伸出手在那个按键上又点了下说道:“录下来。” 有声音开始从听筒里传来,声音显得很清楚:“下面播报一组简讯: 国务院新闻办就探月工程嫦娥四号任务有关情况举行发布会以来,国家航天局副局长、探月工程负责人表示,国家航天局正在组织国内专家对后续规划进行论证。 未来基本明确还有三次任务:一是嫦娥六号计划在月球南极进行采样返回,根据嫦娥五号的采样情况来确定月背还是正面; 二是嫦娥七号对月球的地形地貌、物质成份、空间环境进行一次综合探测任务; 三是嫦娥八号除了继续进行科学探测试验以外,还要进行一些关键技术的月面试验…… 截止2019年9月5日,上证指数报收298586点,上升096,深证成指报收97835点,上升086……” “沙……”的一声杂音传来,听筒里没了声音,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一号转过脸,一脸震惊的看向二号。 二号也正发着呆,面色凝重的看着一号。 “再听听……,”二号说道。 “没有了。”一号答道。 “搜一下波段。”二号说道。 一号继续按了几下,听筒里依然是一阵“沙沙”的声音。 “你听到了么?”二号问道。 “我听的很清楚。”一号说道。 “双航母编队……,”二号背靠向座椅,眼睛看着海中的景色,眼前这群不知名生物的水中大战再怎么惊险离奇,也远不如这个消息来的让他感到震惊和喜悦。 “我听得很清楚,是2019年。”一号把脸转了回去,看着海中的黑水崖说道。 “居然有了055型,去年,052型还只是在研究当中。”二号喃喃的说道。 “我知道,航母都成双了,那大型驱逐舰一定会跟上的。”一号的脸涨的通红的说道。 “052是肩负海空巡查的,那055会是什么样?双航母…………?那说明……”一号的眼睛湿润了,有些水珠在眼眶里闪耀着。 “那说明舰载机不但完成了测试,也已经装备到舰了。”一号一脸兴奋的说道。 “双航母……,我真想现在就冲到海面上看一看。”二号的脸在面罩下显得很红。 “再听一遍。”一号说道。 二号按下了回放。 国务院新闻办就探月工程嫦娥四号任务有关情况举行发布会以来,国家航天局副局长、探月工程负责人表示,国家航天局正在组织国内专家对后续规划进行论证。 未来基本明确还有三次任务:一是嫦娥六号计划在月球南极进行采样返回,根据嫦娥五号的采样情况来确定月背还是正面; 二是嫦娥七号对月球的地形地貌、物质成份、空间环境进行一次综合探测任务; 三是嫦娥八号除了继续进行科学探测试验以外,还要进行一些关键技术的月面试验…… 截止2019年9月5日,上证指数报收298586点,上升096,深证成指报收97835点,上升086…… “沙…………”二号关闭了回放。 “嫦娥奔月……,终于梦想成真,”一号抬头看向海面的上方喃喃的说道,“都已经在对嫦娥八号进行定论了,看来……。”他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看来月面的采集工作早已完成,一定有无人探测器……,已经……,已经上去过了。”二号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而且不只一次,你应该知道我们的通稿规律的,呵呵呵。”一号说着说着笑了,眼角涌出一个泪花,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星辰大海,我心飞翔。”二号的眼泪夺眶而出。 “二号。”一号驾驶员看着海底的景象说道。 “嗯。”二号答道。 “我们来到了未来。”一号说道。 “未来已来,只是分布的不那么均匀。”二号说道。 “我们有可能回不去了。”一号指着系统显示器说道,“只剩六个小时了,这里的电力消耗的很快。” 二号微微一笑,看了眼一号,见他正泪流满面的看着前方的海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名海军的最好归宿,通常有两个。” “基地的军床、浩瀚的海洋。”一号转过脸,尽管眼角闪着泪花,可他还是笑了笑说道。 “这次意外的收获,就是听到这么多好消息。”二号笑道。 “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荣耀。”一号激动的说道,“总有一天,全人类会建设出一个美丽的星球。” “我们仍然可以执行任务。”二号突然坐直了身子严肃的说道,“继续探测3号海域,做好数据备份。”一号说道。 “是。”一号收起感慨,正色道。 “呼叫苍龙,用明码频段。”二号说道。 “明码?”一号转脸问道。 “明码。”二号冷静的答道。 “是。”一号应道。 “我说一遍,你重复。”二号说道。 “是。”一号答道。 “海星呼叫苍龙,我已偏离原航道到达预定地点,由不可抗因素的干扰,我们正处于2019年的时间,我们将继续执行任务,重复一遍。”二号命令道。 “海星呼叫苍龙,我已偏离原航道到达预定地点,由不可抗因素的干扰,我们正处于2019年的时间,我们将继续执行任务。”一号重复道。 “如果我们无法返航,请同志们继续前进,完毕。”二号说道。 “如果我们无法返航,请同志们继续前进,完毕。”一号重复道。 “备份发送。”二号命令道。 “是,备份发送。”一号又重复了一遍,选择了仪表盘上一个绿色一个按钮,按了下去。 发出这条通话信息之后,一号转身看着二号,向他伸出了左手。 二号点了下头,也伸出了左手。 “路朝阳同志,能和你一起执行任务,是我莫大的荣幸。”二号握住了一号的手说道。 “李应胜同志,我也一样。”一号用力点了下头,握紧二号的手微笑的说道………… 一百九十五章 三吼震海床 一旁的登明见一条红蛟拿着一把三角锤朝自己冲了过来,手中四刃刀刚才被那石放给震到了一边,一时来不及拿回来,提了口气,双拳往胸口一撞,四个鼻孔一张,四根鼻须伸了出来。 这四根鼻须就像四条蛇一样伸展着各自的身躯,身躯上竖起一道道齿状的菱角,每根鼻须的顶端都像一个无眼的蛇头,四个无眼蛇头突然散开,分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张着大嘴迎向阿桂。 阿桂见了突然把左手的锤子向后一挥,对着登明扔了过来。 这只三角锤在海中旋转着,变成了一个蛟头的样子,一边喷着火焰一边朝着登明的胸口飞去,自己的身形突然隐去。 “千年龟蛟,万年化龙。我看你这旁门左道有什么能耐。”登明冷哼一声,两手各握住一根无眼蛇的身子,用力一甩,那两个蛇头立即对着这喷火的蛟头撞去。 “轰”的一声,海底里黄光一闪,两个无眼蛇头和喷火的蛟头撞在一起的地方,闪出一道白色的光晕,这光晕向周围扩散开来,光晕所到之处,周围的海水都变得炽热了起来,登明身边二十几个黑摩罗被烫得跳了起来,猛的向后一窜,倒退了十几米之后又冲了过来,各自拿着一把弯刀站在登明身旁。 登明从腹部抽出一把金色的钥匙,转身递给身旁的黑摩罗,小声说道:“去崖口那增援,挡住那塔阵,挡不了就把这个东西放在崖口,一会就让他们进去,不用管我。” “将军,这是?”一名摩罗盯着这金钥匙迟疑了一下。 “这是天门栓,落地之后,自有一道山门而起,至少可以挡他们两个时辰,快去。”登明说道。 “是。”这名黑摩罗冲几个伙伴使了个眼色,答应了一声,这一小队摩罗兵转身向崖口蟹将的塔阵冲了过去。 光晕向海中扩散,颜色逐渐变淡,阿桂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光晕中,身子自左向右旋转了起来,登明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六个蛟头,共计十二双手,每只手上都拿着一把三角锤。 这六头蛟龙,各喷着火焰向登明旋转着冲来,登明看了嘴角一瞥,笑道:“想破关化龙,看你能不能扛得住我天门三吼。” 说完登明双手一撤,四根鼻须极速后撤,向两边回绕了过去。 这登明抬起一脚猛得跺向海床,整个黑水崖都晃动了起来,峡谷两边的山崖震动了一下,海床也跟着轻微的晃动了起来。 海星号微型潜艇也被震的朝峭壁外飘了出来,两名虾兵虽然也被摇动的海水带动了身形,但都赶忙用手按住海星号,把它塞回了刚才的凹口。 震动传遍了整个黑水崖的水域,直把刚才石放扔在地上的那条红龙都震得跳了一下,石放也被这震动惊了,转眼看向登明这边。 阿桂的六头蛟身已经到了登明面前,一把三角锤的锤尖已经快要扫到登明的前额。 这登明神突然把头一昂,避开了一个三角锤,就在另一把锤子砸过来的同时,张嘴“嗷…………”的喊了一声,这声巨响就在三角锤尖落到登明面庞的一刻发了出来。 巨响把阿桂身前的部分海水都震得变成一条条丝装的水流,水流的中间居然变成了空气,阿桂的六头蛟身被这巨响的力道给震得飞了开去。 阿桂飞出去的同时,脑袋里一阵眩晕,被这声音震得头皮发麻,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面金钟大锣,在耳边猛得敲了一声一样,顿时眼前发黑,腹内一阵恶心,翻了几个身子好容易才站定了。 等他再抬头时,竟然离那登明有百十米远,忙定了定神,摸了摸脑袋,咬牙说了一声:“不愧是天门吼,果然厉害。”说完提起锤子又冲了过去。 石放在一边也被这声音给惊到了,用手指着海床上的红龙对刚才那名黑鲨兵说道:“交给你,抽了它龙筋再说。”说完转身冲向登明。 “是。”黑鲨兵答应了一声,朝红龙走了过去………… 登明一声过后,对着冲过来的阿桂冷笑道:“看来你有些本事。”说完又提了口气,双手叉着腰,张开那张大嘴“嗷…………”的一声,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嗓子喊出来,一道音浪冲向阿桂,阿桂被震得四脚张开,两手的锤子横成了一个一字。 “嗷…………”,这声音还在连续发着,石放被震得耳朵直痒痒,这种痒痒的感觉,好像里面有三年的耳屎没有挖出来,似乎这一下全被这声音给震碎了。 同时,好像那些碎了的耳屎都在耳腔里打转一样,痒的石放掏又不是不掏又不是,抬眼看了下登明神。 只见他头微微低着,眼睛平视着前方,一个大方嘴张着,两脚分成个八字,双手叉腰,一副雄踞黑水崖,气吞海山河的样子,正站在峡谷边的石壁旁大吼着。 他脸上四个鼻孔里,各伸出四条无眼长蛇,正张着嘴巴向阿桂扑去。 石放一看,骂了句:“我让你在那摆样。” 骂完朝着四条无眼蛇的蛇身中间飞了过去,快到蛇身的时候,手一伸,又变成了刚才的巨爪,一把靠住一个蛇身,顺势转了个圈,四条无眼蛇的蛇身都被这巨爪给捞住了。 一个蛇头已经靠向了阿桂的身子,张开大嘴对着阿桂光秃秃的脑袋一口咬下,“当”的一声,这蛇头咬了个空,蛇头瞬间被石放的爪子猛的向下拽去。 石放一把拧住了四道无眼蛇身,用胳膊绕了一道圈,猛得向下一拽,四根鼻须被拿,又被石放猛的一拽,疼得那登明“嗷哟哟哟”的蹲了下来。 “嚎什么嚎,耳朵都痒死了,知道么?”石放拽着登明四根鼻须叫道,顺势扯了一把。 “哦哟哟哟哟哟,”登明鼻须又被一拽,疼得向前爬了几步抬手叫道:“别拽别拽,好痛好痛。” “好痛?”石放听了一愣。 “好痛好痛好痛,别拽了别拽了。”鼻须登明神趴在地上叫道。 “你说别拽就别拽了,你当是这是什么,石头剪刀布么?”石放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我不打了我不打了,你别拽就行了。”登明突然直起身,跪在海床上说道。 另一边被杀的空荡荡的摩罗三角阵前,一名黑鲨兵朝海床上奄奄一息的红龙走去。 黑鲨兵走近了红龙身边,举起螺纹刀,刀尖对着红龙的肚皮刺了过去。 螺纹刀的刀尖刚碰到红龙的肚皮,一把三龙刀刺了过来,挑开了黑鲨兵的螺纹刀,顺势向黑鲨兵的胸口划去。 另一名黑鲨兵跃起,一脚蹬开了这个黑鲨兵,同时举刀朝三龙刀的主人砍了下去。 一个白色身影一闪,跳了起来,三龙刀突然分身,朝这黑鲨兵劈了过来。 一百九十六章 金火双龙化 出手挡住黑鲨兵的,正是那负伤的白龙西酉。 白龙看红龙被擒拿,见他即将被黑鲨兵破腹抽筋,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于心不忍。 又想起方才红龙要进黑水崖时不忘拉了自己一把,觉得就算摩罗的三角阵全军覆没,自己也不能做一条怂龙。 无论如何,自己也是整个大西海的堂堂守备使,一把三龙刀分身西海,一千年来威镇海域,一片西海被打理的井然有序。 这白龙本就性傲,虽说方才一战伤了元气,可他是自愿反了浩天的,并非受摩罗诱惑。 此刻更不加多想,白龙见石放冲向登明,立即提刀冲了过来,挑开了刺向红龙的的螺纹刀,趟开一名黑鲨兵的刀柄,顺势一滑,一刀砍向黑鲨兵。 若是换了平时,别说十二个黑鲨兵,就是来上个百黑鲨精,也早被这白龙给杀了。 可现在这十二名黑鲨兵都得了黑娃的如意果照耀,个个的功力都和白龙不分上下。 这黑鲨兵见三龙刀砍向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闪,索性抬头一顶,居然用头生生扛住了白龙的三龙刀,“扑”的一声,刀身砍进了黑鲨兵的脑袋中。 听见“扑”的声,白龙心头一喜,正要拔刀,手中三龙刀却怎样也拔不出来。 原来这黑鲨兵的脑袋突然向两边分了开来,从脑袋中间分成一条裂缝,直接卡住了三龙刀刃,裂缝中的两排锯齿死死的扣住了三龙刀。 黑鲨兵猛的把头一低,白龙一时没脱手,身子跟着力道一起被往下一拉,同时,另有四把螺纹刀,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朝白龙刺了过来。 还有两名黑鲨兵见同伴被砍,一怒之下,“嗖”的一声贴着海床游了过来,从白龙的身下窜了起来,两把螺纹刀旋转着朝白龙刺了过来。 这白龙西酉本就被阿桂一脚揣伤了元气,还没完全恢复,手中三龙刀一时脱不开手,此时六把螺纹刀已经封死了他的退路,就是白龙此刻变身也来不及避开这夺命一击。 白龙一看,索性心一横,手中的三龙刀忽然向三面分开,“刷”的一声,黑鲨兵的头顿时被刀锋破成了三瓣。 三龙刀一脱离黑鲨兵的脑袋,白龙顺势一抽刀想变身来战,可眼前那个被破了三片脑瓜的黑鲨兵忽然把脑袋一合,那头又变了原样。 白龙惊呼道:“这不可能。”眼前的这名黑鲨兵忽然化成了一条巨大的黑鲨,张开大嘴向白龙咬来。 “扑哧”一声,一把螺纹刀自白龙的左腹穿过,刀头贯穿了白龙的右侧龙皮,另外五把螺纹刀片刻间也要刺了进来。 白龙“呃”的一声,心知无法躲开这番攻击了,看着咬向自己的巨大黑鲨,嘴角惨然一笑,正要拔刀化身一拼。 只听的“昂…………”的一声龙吟,一个长着红色龙角的巨大龙头,突然从左侧冲了过来,“嘭隆啪啦”一阵声响,五名黑鲨兵被这龙头扫倒。 扫倒了黑鲨兵后,这红龙把头一低,身子一横,抬起龙角对着冲向白龙的巨鲨腹部顶了过去,口中再度发出“昂…………”的一声低吟。 白龙见状立即抬手握住刺进龙身的螺纹刀,右手抬起三龙刀砍向刀柄,“当啷”一声砍断了螺纹刀柄。 螺纹刀的刃带着旋,不能回拔出来,白龙只得将三龙刀交到左手,右手握住贯穿的刀头,反向将那半截螺纹刀抽了出来,将断刀向海床一扔。 白龙捂着伤口,眼见红龙的半截头角就要撞向黑鲨,忍痛对那红色龙头高声叫道:“红娃子……” “嘭”,“卡擦”,两声巨响之后,黑鲨被这红龙撞开,腹部被龙角顶破了肚皮,这红色大龙借力将身躯一卷,接着用力把身子一直,猛的向前一顶。 “嘶拉”一声,白龙眼前的大黑鲨的腹部这红龙用角拖着翻了一个身,红龙的尾巴一甩,龙角拔了出来,头反向一昂,尾巴朝大黑鲨扫了过去,“砰”的一声,这大黑鲨被龙尾拍得飞向另一侧,全身翻转着向深海中飘去。 剩下的六名黑鲨兵,成一字排开,各握螺纹刀,将刀头旋转了起来,朝白龙冲了过来。 红龙似乎感觉到了六名黑鲨兵的意图,刚一尾巴扫飞了大黑鲨,接着龙头朝下,张开大嘴对着六名黑鲨兵喷出了一道火焰。 火焰“呼”的一声朝六名黑鲨兵而去,白龙见状把三龙刀放在左手胳膊上,双手一合掌,托着刀柄,口中念道: “行丹气定身,神游震海魂。 连珠成碧玉,四海归一真。” 白龙念完,说了声“变”,胸口穿出了一颗洁白的珠子,这珠子发着白光,合着那火焰一起冲向那六名名黑鲨兵,刚刚爬起来的五名黑鲨兵一时也躲闪不急,被这团火焰笼罩了全身。 “轰隆”一声炸雷般的声响,白光夹杂在火焰中,爆发出一道红白相间的火光,白龙举起三龙刀叫道:“金火合一,破。” 白光乘着红龙吐出的火焰,合化出数百道金黄色的利剑朝这十一名黑鲨兵而去,黑鲨兵躲闪不及,被这数百道金光穿过,全部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白龙见此招奏效,挥起手中三龙刀,横着划出一道白光,白光朝定着的十一名黑鲨兵而去,“噗噗噗噗噗噗噗”几道声音响起,十一名黑鲨兵一个个四分五裂的倒了下去。 白龙见黑鲨兵都倒了下去,终于把三龙刀一立,捂着胸口,不住地喘着粗气。 那喷火的红龙似乎也没了多少力气,从海中慢慢朝白龙落了下来,两只龙爪伸展在白龙面前,一个龙头耷拉在白龙的脚边,一只金黄的龙眼正对着白龙,口里吐出一道金色的血丝,金色血丝从龙嘴里飘起,一丝一丝的,慢慢的从断了一截的龙角边滑过,金血丝与海水混合在一起,散了开来。 白龙看着这条红色的龙身,嘴角一开,微微笑道:“呵呵呵,都说你是墙头草,哪边风吹哪边倒,今天怎么了,这么神勇,命都快没了,还冲出来喷火。” 红龙听了,把头微微向白龙一晃,龙嘴张了张,两只爪子用力撑着海床,它尝试了一下想站起来,身子挺到一半,红龙“嗯……”的了一声,痛得又趴了下来,一只龙嘴微微张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白龙走了两步,上前摸了了摸龙角,拍了拍红龙的脑袋笑道:“兄弟,咱哥俩今天得在这黑水崖多待待了,呵呵呵………………” 一百九十七章 一念伴君长 登明四根鼻须被石放揪在手里,一时疼痛难忍。 这四根鼻须乃是他心神所化,做门神的时候专一负责勘察天门附近那些孤仙怪圣的,防着他们私入昊天暗占仙根。 登明吃痛不过,双膝跪地两手伏地道:“别打了别打了,打懵了我,你们要进去,就得多等两个时辰。” 石放听了把手一松,光着屁股站在海床上,一手揪着四根鼻须一手指着登明说道:“说,为什么要等两个时辰。” “我的天门栓给了他们,等会他们进了黑水崖,把天栓一下,这里立马就是一扇天门,你就是再神通广大,也得等它自己消了。”登明抬头说道,却见石放光着下半身站在海里,不由得一愣。 “哦,什么是天门栓?”石放问道。 “天门栓乃十二天将精华所在,聚合五行,阴阳不入,管你是天人魔道,除了浩天和弥罗天以外,谁都进不去。”见石放问道,登明也不去多想他为什么不穿裤子了,此刻鼻须被揪,忙开口答道。 “笑话,过不去?翻过去不就够了么,翻不过去我绕过去也行啊。”石放不屑的说道。 一边海水中的阿桂翻了个筋斗,好容易回过神来,把头甩了甩,定睛一看,见石放制住了登明神,提着双锤游了过来,靠近石放的身旁站定了。 阿桂侧脸看了下石放,见他光着屁股没穿裤子,也不好多问,想着怕是这人的爱好,打仗就要脱裤子,心里不禁暗想,高人行事,果然与众不同。 如此打扮,必定有石放的一番道理,阿桂扫了一眼石放的屁股,没好意思多问。 石放瞥了一眼阿桂,笑道:“没事,桂先生。” “蒙大人出手相救,不碍事了。”阿桂的眼神从石放的屁股上挪开,看着石放笑道。 登明见石放有些不信,忙解释道:“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天门栓不在阴阳五行之中,落地一开,天门即立。 你大它也大,你小它也小,你高它也高,你低它也低。任你如何变化,它也不让你过去。 所以,您说翻过去或是绕过去,都是不可能的。” 石放听了,转头看向阿桂,想从他那得点答案,阿桂却摇了摇头。 “依你所言,万一天门栓一落,我们岂不是要在这干等它两个时辰。”石放转头继续看着登明问道。 “不必,我这四根鼻毛就是开门的钥匙。”登明抬头指着自己被石放揪住的鼻须,认真的说道。 “你这是鼻毛?还是钥匙?”石放听了,差点没笑出来。 “是的,此乃我的四象通天毛,与天门栓四孔相对,万仙归山,没有它,都是进不去的。”登明答道。 “哦,原来如此。你愿意帮我们开门?”石放问道。 “登明愿意。”登明神拱手说道。 “为什么?刚才打得那么欢,这一下子就转过来了。”石放不信的问道。 “这位大人,这四根鼻毛在您手中,万一天栓一落,你又断了我这四根宝贝,两个时辰以后,我必随那天门一道烟消云散。 到时不但耽误您过天门,又搞得小神我成无主的散元,枉费了我这几百劫的修行倒是小事,耽误您两个时辰可是不得了,您说是不是? 再说了,方才大人神通广大,我隐约之中觉得与大人有些似曾相识,大人的音容笑貌与我一位故人颇为相似,小神也有心想交结一番,所谓: 天下信友一般亲, 四海为家总相邻。 你念菩提他修道, 君放真如我放心。” 说完这登明伏地一拜,把头贴着海床说道:“请您相信,登明我一片赤诚,所言非虚。” 这番话说的石放心头一震,竟不好驳他,心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登明就是使诈也不怕他,此刻阵前收一员敌将,对摩罗也是一番震慑。 再说这登明一翻贬己抬人的马屁他听得也十分受用,加上这番言词中似乎话里有话,又是故人又是真如的,转念一想,石放说道:“哦? 登明有真意, 天门是故乡。 此身破三毒, 一念伴君长。 好,我信你。”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不远处一阵“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传来,石放与阿桂一同转头看去,只见黑水崖右侧的峭壁边,一阵火光闪出,十几名摩罗被这声音弹开,那个微型潜艇露出了山崖的凹口,冲了出来………… 方才与阿桂分兵之后,蟹将就挥着五只大钳子领着海精兵叠起的塔阵朝崖口冲了过去。 崖口处只有几百摩罗兵把守, 蟹将一冲到崖口,迎接他的是三尊黑洞洞的摩罗炮,三个炮口上纹着一个摩罗头像,龇牙咧嘴的张着炮口对着蟹将的塔阵。 蟹将高举一只刀钳叫道:“停。” 话音刚落,三个炮口里喷出一道黑雾,敢情这炮是三座闷炮,没有声音的。 三团黑雾朝蟹将喷了过来,片刻间化成了一个个细小的黑色虫子,整片的小虫布满了黑水崖的崖口,一个虾兵提刀冲了过来,挡在蟹将面前叫道:“大人小心,这是钻魂虫。” 几个虫子瞬间包裹了这名虾兵,虫子一碰到虾兵的身子立即想往虾兵的身上钻进去。 这虾兵也是眼明手快,立即翻身,顺手一扯,把自己的虾皮给扯了精光,手中的柳叶刀迅速翻转了起来,变作一把不停滚动的刀车一般,一阵“西西索索”的声音传来,百十来个小虫被刀车卷的粉碎。 蟹将一见立即大叫:“缩了身子,变阵,起卷刀阵。”说完自己的身子一变,脚全缩进了壳里,五把钳子迅速转动了起来,在身前累起了一道扇形的钳子墙,一群黑虫刚挨着钳子墙就纷纷变成了碎片,掉入了海中。 五百多海精们顿时都缩小了身形,手中各式兵器都翻转了起来,整座塔阵变成了一座移动的绞肉机一般,缓缓向崖口推进。 转瞬间三道黑雾化成的小虫被这座绞肉机般的塔状刀阵杀了个干干净净,崖口里到处是四面飘散的虫身碎片,把个黑水崖口弄得一片黑暗。 一排摩罗兵冲了出来,站在三座摩罗炮口前,蹲下身子,手中一个个拿着长矛,朝塔阵扔了过来。 蟹将见这排长矛飞了过来,挥钳叫道:“散开,第二队跃过矛头去,冲了他的后阵。第二队起盾,继续冲。” 塔上方的第二队二百多海精突然离开塔座,飞身到黑水崖的半空,跃过飞过来的长矛,一个个握着兵器,从半空中斜着冲向了这一堆摩罗的后阵………… 蟹将的兵正猛冲黑水崖口的时候,那二十几名拿着天门栓的摩罗追到了蟹将的塔阵后。 一名摩罗兵一眼瞥见了崖底的海星号微型潜艇,见这只有两个虾兵把守着,朝几个摩罗兵使了个眼色,这二十多摩罗兵立即会意,各自拔刀悄悄的向崖底的海星号而来………… 一百九十八章 炮火撼虾兵 “他们在看着我们。”海星号的一号驾驶员路朝阳看着围过来的摩罗兵说道。 “我们被这一方保护着,他们肯定会攻击我们。”二号驾驶员李应胜答道。 海星号身旁的两名虾兵拔刀横在海星号面前,李应胜和路朝阳对视了一眼,又各自看向海中。 “武器就位,准备战斗。”李应胜命令道,他虽是二号驾驶员,但他才是二人小组的领导。 “是。”路朝阳答道,伸手在操作台右上角按下了一个红色按钮。 海星号艇身中间的下方,一块舱门打开,一挺转轮式机枪伸了出来,机枪的身旁同时放下了两门小型的轮式舰炮,同时,那个红色按钮变成了绿色。 “机枪准备。”李应胜命令道。 “机枪就位。”路朝阳答道。 “舰炮准备。”李应胜答道。 “舰炮就位。”路朝阳答道。 “这两个大虾头挡在前面,要不要打开扬声器叫他们离开。”路朝阳问道。 “嗯,跟他们通话。”李应胜说道。 “喂,二位,能不能让一下,我们可以加入战斗,我们有武器。”路朝阳打开了扬声器说道。 “让一下?让到哪去?”一名虾兵扭头问道。 “就是靠边站一站,我们有火力支援你们。”路朝阳说道。 “靠边站一站?还火力支援?扯什么蛋,这大海里水瓢瓢的,你们这小东西还能喷火?就是喷出来还不都被水灭了,别凑热闹,咱哥俩会保护你们。”另一名虾兵瞪着虾眼,瞥了眼海星号,不屑的说道。 “喂,这位大虾哥,我们也能打的,我们火力很猛。”李应胜补充道。 “别扯犊子了,安静待着,这是跟摩罗开战,就你们两个木头人,还凑什么热闹来救火。”一名虾兵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路朝阳受不了轻视,不满问道。 “自身难保啊,笨蛋。”这虾兵笑道。 “二位神兵,我们自然是知道你们二位神功无敌,勇猛刚强,”李应胜笑道,“我看不如这样,你们打你们的,我们打我们的行不? 劳烦您二位大驾,稍微飘上去点,让二位瞧瞧我们的能耐怎么样?要是不行,你们再上,也不耽误您二位御敌,就当我们放个冷炮,万一打死了几个,你们不也轻松点么,嘿嘿嘿。” 李应胜说完冲虾兵干笑了两声,一边的路朝阳瞥了他一眼。 两个虾兵看了看,一名虾兵说道:“好,我们飘上去点,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不行,石大人说了,要我们寸步不离这东西,我们飘上去就是抗命。”另一名虾兵反对道。 “哦,那可没办法了二位,我这兄弟说的有理,咱奉命寸步不离的守护你们这个球,不能离开。”那虾兵回复道。 “哦,没关系,那个石大人说的是寸步不离对?”李应胜笑着问道。 “对,寸步不离。”两名虾兵异口同声的答道。 “那二位神兵,你们可以向上飘动一二尺的,也不算是违抗命令啊?你们只是离开二尺,没有寸步啊。 何况你们看,你们现在已经都离开我们寸步了,你们不是已经违抗命令了么?”李应胜接着说道。 两个虾兵看了看自己脚下,又转头看了看围过来的二十一名摩罗,一名虾抹了把脸,这虾兵对另一名虾兵说道:“他们说的有点道理,我们已经离开一尺了,不如向上飘点回到一寸的距离,这样,我们不就没抗命了么?” 另一名虾兵点了点头说道:“这样说来,也是言之有理,我们就是离开了一尺,也不算抗命,一尺和一寸么,还是有区别的,我们上去点,且看他们有什么本事再说。” 说完扭头对海星号里的李应胜说道:“我们兄弟上去一点,依然是与你寸步不离。” “哎哎哎,好好好,寸步不离寸步不离,多谢二位神兵保护,真是麻烦二位了。”李应胜满脸堆笑道。 二虾兵同声答道:“职责所在,不必客气。”说完向上一蹬,飘到了海星号玻璃窗的上方,下面的一挺轮式机枪和两管小型箭炮露了出来。 两名虾兵悬在海星号上方,两把柳叶刀直对着围过来的摩罗兵,两双虾眼瞪的老大,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摩罗兵。 “溜子,这回咱哥俩可得撂在这了。”一名虾兵说道。 “哈哈哈,咱们哪回不是水里洗脑袋,首当其冲的。 要不是石大人命我们守在这,我早冲过去了,这算个屁,死了再变个虾,完了还回那海龙湾跟王爷滚沙子去。”被称呼为溜子的虾兵大笑道。 “王爷会记得咱们么。”那虾兵手握柳叶刀看着摩罗问道。 “大眼啊,王爷记不记得咱们不要紧,这海龙湾前的黑水崖记得咱哥俩就行,这三千里水路记得咱们就行,怕什么,哈哈哈哈哈。”虾兵溜子大笑道。 “说的是,海龙湾的虾子,也比这帮难看的蠢货强,哈哈哈哈哈。” 笑完,这个名为大眼的虾兵挥着刀冲围过来的摩罗兵喊道:“快快过来,虾爷爷我手痒了,快过来,哈哈哈哈哈。” 两名虾兵将身一变,背贴着背,身上几只虾脚各挥着一把柳叶刀直立在海星号前上方。 那虾兵溜子对大眼小声道:“等他们靠近再杀,起扇子刀,护住他们,咱们死了不要紧,不能伤了身后这个球样。” “好嘞。”大眼答应了一声。 这番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海星号上的二位驾驶员耳中。 二人刚才红过的眼睛闪着亮光盯着前方的海域,路朝阳手按红色按钮说道:“它们也是兵。” “嗯,两个尽职的兵。”李应胜看着前方说道,“我们也是。” 围向海星号的摩罗兵共有二十一名,这二十一名摩罗兵靠近海星号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分成了三路。 左右两路各六名摩罗兵。中间一路站了九名,三名在后六名在前,中路靠最后的一名摩罗兵举起手中断魂刀,轻声狞笑道:“让你们笑,哼。”说完对着海星号一挥。 没有更多的言语,十八名摩罗兵从三面冲了过来,左右两路冲向两个虾兵,中间一路摩罗兵挺着狼牙棒,正对海星号而来。 背靠着背,两虾兵将刀一举,柳叶刀在两名虾兵手中挥舞了起来。 “开火。”李应胜命令道。 “是。”路朝阳抬手按下了绿色按钮。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海星号底部的那挺六管轮式机枪喷着火光,以每分钟6666发子弹的射击速度左右扫射着,子弹的覆盖面积形成了一道扇面,冲过来的十八名摩罗兵全部中弹倒地。 看着海星号从脚下喷出的火光和射出的子弹,上方两名虾兵的眼睛都直了。 中弹倒下的十八名摩罗兵有部分受伤的刚想爬起来,海星号里就传来第二道命令。 “二炮齐射,手动引爆。”李应胜命令道。 “是。”路朝阳按下了刚才红色按钮下方的一个黄色按钮。 “嗖嗖”两声,两枚冲出了炮口,向摩罗兵冲了过去。 到达摩罗兵前,路朝阳又按了一下黄色按钮。 当中的三名摩罗吓得立即后退,“嘣隆,嘣隆。”两团火焰亮起,十八名摩罗被炸的粉身碎骨,余波震得三名摩罗倒在了海床上,火光之后,又有数十颗小小的黑色铁球砸了过来,又是一阵“砰砰砰砰砰砰砰”的小爆炸声响起。 刚才的两发箭炮原本就是子母弹,母弹爆炸之后,子弹炸了出来,又形成一个伞状形攻击态势,罩向剩下的摩罗兵。 三名摩罗小头领躲闪不及,一个个被炸的面目全非,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皮肤。 大眼和溜子这两名虾兵张着嘴巴看着面前这群躺下的摩罗兵,互相看了看,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百九十九章 通天水路行 看着海星号上发射的子弹和两枚火箭炮将二十一名摩罗兵消灭的干干净净,石放身边的阿桂说道:“石公,这个东西,最好不要在这里待久了。” “什么意思?”石放看着海星号问道。 “人神有别啊,何况,您也不希望他们把命搭在这儿?”阿桂淡淡的说道。 “这位大人,人有五毒,不能与之久处。”一边的登明插了一句。 “五毒?哪五毒?”石放问道。 “一是贪念,二是嗔恨,三是痴心,四是轻慢,五是疑他。”登明起身说道,用手轻轻摸了摸被石放揪住的鼻须。 石放见了一笑,把手松开,将那四缕鼻须抖落在海床上。 登明一笑,双手抱拳道:“多谢这位大人。” “嗯,你说的话我似乎听过,一会再向你请教。”石放笑道。 “不敢,您随时可以问。”登明笑道。 “我去看看那东西,你们在这。”石放说完想飞过去靠近海星号,想着自己裤子还没有,一眼瞥海中飘来几缕海带,一根海带上还粘着几根海藻。 石放伸手捞了几根,挑了几根宽一点的,往腰间一绕,打了个结,又抓了把海藻系在腰间,算是先当条裤衩,要不一会被黑娃和那白鹤见了,指不定被笑成什么样。 海带牌裤衩扎好以后,半截海藻从后腰落了几根来,远远看去就像是根尾巴吊在屁股后面,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阿桂见了想笑又忍住了,石放的海带和海藻刚刚扎好,登明的马屁就拍了过来: “这位石大人,您真是神通广大威风凛凛,几根寻常的海带都能扎得如此不同凡响,真让登明佩服之至。 这条后缀,简直就像那九天金刚鞭一样,这要是往天庭里走一趟,说不定就风靡整个天庭,只怕到时会神神照样,仙仙模仿,立马掀起一阵潮流,引领昊天界百万风流,十亿万潇洒,啧啧啧啧啧,真是太光鲜了。” 石放听了一愣,阿桂在一边听得都想吐,心想这好歹也是个天关关守关之神,说出来的马屁话怎么这么恶心。 难道就这么抓下他那四根鼻毛,就被整傻了不成,阿桂脖子一伸,左右看了看,指着海星号说道:“大人,他们停下来了。” 石放被登明的马屁拍得一阵头晕,倒忘了海星号这事,回头一看,那海星号正停了下来,两名虾兵紧贴在海星号两旁。 海星号缓缓地向海床下降落,两个虾兵也跟着它一起下降,这小潜艇似乎想要着陆。 石放双脚一蹬,拨开水路游过去,到了海星号身边,正要问话。 虾兵溜子见石放过来,立即说道:“禀大人,我等严守命令,未曾离开这东西寸步。” “不对,大人,咱们做虾得老实。”虾兵大眼接口道:“大人,实不相瞒,我们刚才离开过一尺,不过又退回去了,溜子只是一时不记得了,并非刻意隐瞒,请恕罪。” “对对对,大眼说的是,我见大人的朋友如此神勇,一时吓傻了,高兴的把这给忘了,方才确实离开了一尺。”溜子忙拱手附和道。 石放听了想笑,又不禁为这二虾的认真所动,面上却冷冷的说道:“嗯,二位护艇有功,又能知错就改,虽然杀摩罗没你们的份,可毕竟收住了这东西,黑娃大人那里我会给你们记一小功,不过么……。” “啊,大人,不过什么?”两个虾兵脸腾的红了起来,心里有些紧张。 方才杀那些摩罗兵,他们可是一刀未出,与其说是他们保护这球东西,还不如说是这球东西保护了他们,而且刚才还笑话了这球东西里面的二位。 此刻的石放,似乎言词透着些不满,黑娃的军令又严,生怕石放在黑娃那说上一句御敌不力的话,那以后在那帮海精面前可不大好混,二虾心里都有些紧张。 “以后再说,仗有的打,你们也别慌。”石放卖了个关子又略安了下二虾的顾虑,向海星号走了过去,隔着玻璃用手敲了敲说道:“能听到么?” “能。”李应胜和路朝阳同时答应道。 “你们现在情况怎样?”石放问道。 路朝阳注意到石放的红裤衩变成了海带装,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我们的电力不够了,氧气只能再维持二十分钟。” “需要我做什么?”石放问道。 “能把我们送上海面么?”李应胜问道。 “这个太简单了。”石放笑道。 “哦,我也觉得对你来说很简单。”李应胜笑道。 “你们怎么连标识都没有?”石放好奇的问道。 “呵呵,不好意思,我无法回答。”李应胜为难的把两手一摊。 “哦,我懂的。”石放一笑,“就是要上去海面是。” “是的,只是我们没有减压设备,得要人在下面托着,慢慢上去。”李应胜说道。 “减压?不需要。”石放笑道。 “不减压怎么上去,你想我们两变肉饼么?”路朝阳笑道。 “不用了,缘来了挡不住。看我送你们上去。”石放指了指头顶说道。 “哦,好的,谢谢啊。”李应胜学着这帮神精怪物和这个人的样子也双手一拱说道。 石放不再搭话,双手合十,口中轻声念道: “我身水火连, 自如似人间。 金土木分形, 十方路通天。” 念完双手对着上方水域一指,说了声:“开。” 海底里“哗啦啦啦啦”一阵水卷,海星号周遭的水域突然打开一片空地,一道阳光居然投射了下来。 “快看。”路朝阳指着头顶上方的玻璃窗说道。 李应胜抬头一看,海星号上方是一块圆形的天空,他低头看了看窗外,以海星号为中心,周围半径三米内居然都没有水。 三米外一面巨大的水墙矗立在面前,直耸向海面,海水从海底翻滚而来,沿着水墙,不停地向空中流去。 “奇人。”李应胜忍不住叹道。 石放破开水路,从水墙里走了出来,一手提着海星号上面的舱盖,对着二人说道:“坐稳了,你们是第一批不用坐火箭就直接从海底发射到海面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三人都没有注意一个问题,一团圆圆的闪光,在海星号的下方慢慢显现了出来,紧贴这海星号的底舱,一动不动。 石放说完脚一蹬,拎着海星号的舱盖,沿着水墙一路冲了上了。 李应胜和路朝阳抓紧了座椅的扶手,一路被石放拎到了海面。 到了海面,石放立在水面上,把海星号往海面上一扔,海星号浮在了好海面上,“喂,你们能飘多久?电力够么?” “没关系,能浮上来就行,我们无须再下潜,通讯正常,我们会自行联系。”李应胜答道。 “那我回去了,我那还有事儿,你们保重了。”石放一拱手道。 “好的,开日方长,多谢了。”李应胜也一拱手,还礼道。 二百章 皮囊来如梦 石放惦记着海底的六百兵,没有多看海面,对海星号一抱拳,“祝你们好运,我走了。” “再见。”李应胜说完和路朝阳一起冲石放敬了个军礼。 石放一笑,也回了个军礼,双手一合,口中念道: “金木水还源, 火土跃三渊。 九宫同根去, 八体抱一全。” 说完中指和食指一并,掐着剑诀向面前这道无水的漩涡一指,说了声:“合……”。 水墙的水立即向漩涡的中心袭来,一下就把那个空荡的漩涡填满了,回复了海面本来的面目,波浪平静下来,石放冲一旁随着海浪摇晃的海星号一挥手叫道:“走了。” 说完一头钻进了海里,只剩了海星号在海面上孤独的摇晃着…… 黑水崖的峡谷前,登明昂着头看着水路打开之后,这石放拎着那个圆圆的东西出了海面,登明禁不住说道:“是你,一定是你。” “是谁?”阿桂在一边也昂着头问道。 “一个故人。”登明答道。 “故人?那一定有些故事了。”阿桂说道。 “故事……,”登明把头低了下来,“故事,就得等到以后再说了,眼下……” “小心,”登明的话没有说完,阿桂突然出手,猛的推了一把登明,自己也向一旁迅速退去,一道白光从登明刚才所站的位置划过,劈在了海床上。 “嚓拉”一声,海床被这道白光劈出了一道裂缝,一阵沙石北翻卷了起来。 登明刚一转头,这白光变向,朝登明的腰间横着扫了过来,登明的四根鼻须冲了过来,卷住了这道白光,用力一扯,一把三龙刀化成三个龙头张着大嘴朝登明扑了过来。 登明一笑,左边大手一握,变成个小山般的拳头,对着三个龙头攻了过来。 “砰砰砰”三声巨响,拳头击中了左边一个龙头,接着又撞向旁边的两个龙头,一下把这三个龙头打得向峡谷口飞去。 阿桂拎起右手的三角锤,迎着龙头砸了过去,“咚”的一声,三个龙头被砸得落入了海底刚劈出来的裂缝中。 “西酉君,不要再打了。”阿桂站在三龙头落下的裂缝旁,看着前方一个白色身影冷冷地说道。 这个身影正是白龙西酉,“你个两面三刀的叛徒。”白龙西酉没有理会阿桂,一双龙眼死死的地盯着登明说道。 白龙伸手龙爪一张,三个龙头又从海床的裂缝中冲了出来,直飞到白龙的手中,变回了三龙刀。 登明握紧了双拳,看着白龙一言不发。 “好一个天关使者,你本为那浩天所部,浩天逃跑,就求饶投了弥罗天,现在遇着厉害点的,又故技重施,再次阵前投敌。 早就说你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没想到尽如此厚颜无耻,阿谀奉承,做神做到你这份上,我看摩罗昊天这两处你都不要待了,不如去人间,做个被火烧了的门框好些。” 白龙手握三龙刀,指着登明骂道。 “嘿嘿嘿,我是天门。你懂什么叫天门么?”登明一点也不生气,干笑了两声说道。 “别的天门我不懂,你这天门我算是懂了,和那五谷轮回之门一样,从今以后,这天地之间,都知道你登明首鼠两端,见风使舵,这番臭名远扬,四海皆知,站那里干嘛?还不过来受死。”白龙将刀一横,指着登明说道。 “呵呵,白龙,门,是没有个性的。 所谓天门者;可入得阴,可通得阳,隔着摩罗昊天,也隔着那人间和畜生,还隔着天堂和地狱。 什么人样的东西,就过什么样的门,这都由他们自己所为,于我无半点关系。 我本就立于当中,从没依附谁,也就谈不上背叛谁。”登明接着笑道。 “你混账。”白龙骂道。 话音刚落,水卷的突然合了起来,石放从海面冲回了海底,一个翻身立定了,正好落在登明面前。 刚一站稳,他腰间那圈海海飘了一下又落了下来,左右看了看阿桂和登明,笑道:“这趟可真过瘾,这游戏打得爽,五行诀果然不同凡响。” 阿桂见了,忙拱手道:“恭喜大人全身而归。” 登明也笑道:“先生真是神通,小神算是开眼了。” 白龙见了,一惊,转头看了眼身旁奄奄一息的红龙,微微退了两步,将三龙刀横在胸前,眼睛盯着石放的背影,刚才的攻势却变了守势。 登明冲石放背后抬手一指,石放转身一看,见白龙正拿着刀盯着自己,不禁一笑,笑了一半,突然脸色一变,问道:“那几个黑鲨兵呢?” “死了。”白龙答道,握刀的手一用力,另一手一按刀柄,将三龙刀头对着石放说道。 “你干的?”石放冷冷的说道。 “我干的。”白龙答道,一旁的红龙突然扭了扭身子,微微一昂头,对着石放“嗷”的轻吼了一声,那意思是说,他也有一份。 “我让你叫那银蛟出来给我骑一骑,你就没当回事儿是?”石放问道。 “我不但没把这当回事,我连你都没当回事,再说,你能算个什么事?呵呵呵。”白龙头一昂,对石放笑道。 石放嘴角一笑,嘴一上一下地嚼了几下,仿佛有个口香糖在嘴里一样。 “有骨气。”石放一笑,接着说道:“这样,你带红龙回去,我叫那峡口的兵让路,就以你为先锋,去杀了那银蛟,如何。” “哈哈哈哈哈,我白龙早就不满昊天,此番并非受人蛊惑,乃我白龙一心所为,今日之战,死则死矣,不必多言。 你不过是一个人间毛娃,得了些神通便目中无神,妄自尊大,就算你神通大过浩天和弥罗天二位天神,今日我白龙也绝不后退半步,不必再废唇舌,来。”白龙把刀一举,却并没有攻过来。 他在等石放攻过去,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借两颗龙珠的合力跟石放决一死战。 白龙,已经不打算活下去了。 石放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 “死士”。这两个字突然在心头闪过。 一个随时改变立场的生命,也许真的能活的不错。 但是比起一个坚守自己信念的生命,后者更让人佩服。 “成败论英雄,这本来就是臣服者的一句屁话。”石放突然说了句想的有点远的话,他对着白龙一拱手说道:“白龙兄以死相搏,石某大为佩服,既如此,我再劝您加入我方,便是对您不恭,请二位放心,我必以死士待二位。” 石放对白龙的称呼由“你”变成了“您”,这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白龙一听,这个账不能不卖,把刀一立,拱手还礼道:“石大人,您客气了,待敌之心,不必仁慈。尽管来杀,我红白二龙当尽全力,如若技不如您粉身于此,我二龙绝不后悔。” 白龙说完,转头看着红龙一笑说道:“兄弟,跟我一道上路,你不会悔。” “昂……,”红龙的张嘴轻哼了一声,摆了摆尾巴。 “那好,”白龙转脸看向阿桂说道:“老桂子。” “在。”阿桂答道。 “方才你已留情,多谢了。”白龙朝阿桂点了下头说道。 “不敢,西酉君与我家王爷本无恩怨,几番相交都各安其分,礼让有加,治下调理有方,井然有序,令阿桂钦佩不已。”阿桂拱手还礼道。 “呵呵呵,抬举了。”白龙笑道。 “听西酉君所言,似乎对浩天早生不满,不知是何原因,可否告知老桂子我一二。”阿桂接着说道。 “阿桂,有些事我不能说,明白了么?”白龙说道。 “这……。”阿桂看了眼石放道。 “各家有经成仙路,不在鸿蒙两元间,阿桂,你不要再探白龙的底了。”石放说道。 阿桂本想再多探听些白龙和昊天弥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石放这句话却把阿桂的心思给戳破,白龙死志已明,再要劝降,已是不恭,阿桂脸一红,不再说话。 登明则侧身看着白龙,一言不发。 “心志已决通神去,何劳阴阳道相连。石放,多谢了。”白龙提刀笑道。 “我有一事,不可不说。”石放微笑道道。 “但讲无妨。”白龙说道。 “此战你二龙必死,我这又没了裤衩,等二位阵亡之后,我想扒这红龙的皮为衣裤,抽你白龙的筋做腰带,不知二位介不介意。”石放又一拱手,正色道。 阿桂和登明在两旁一听,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转脸看着石放,见他一本正经,神情庄重,知他不是玩笑,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登明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四根鼻须,有些庆幸自己是站在石放的身边而不是对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兄果然非同寻常,取我二龙筋骨皮肉,还要坦然相告,真乃性情中人。”白龙仰天大笑道。 “呵呵呵,我虽非君子,心有所想,也须取之有道,不知白龙兄意下如何。”石放一边把手放下,一边笑道。 “一副臭皮囊,五谷轮回场。 心元随风去,此身落梦乡。 石大人,我若死了,一身骨肉,随君享用,不必客气,红龙的皮么,我得问问他。”白龙说完看着海床上的红龙说道:“兄弟,这回我替你做回主,如何?” 红龙慢慢躬起龙身,用龙尾撑着海床,勉强把身子直了起来,断了大半截的龙角斜插在龙头上,龙嘴边还挂着一道金黄的血丝。 红龙把龙嘴朝白龙靠了过来,用侧脸蹭了蹭白龙,接着用力把头一抬“昂……”的一声,发出一阵龙吟,一颗红色的龙珠,从龙嘴里吐了出来。 龙珠缓缓下落,慢慢向白龙飘来,白龙一把接过,张开龙嘴一吞,这颗红色的龙珠落入了白龙的腹中, 一边的红龙身子一歪,倒向了白龙。 白龙用左手一撑,用力扶住了红龙,口里说道:“我懂了,兄弟。” 说完白龙把刀往海床上一放,双手托住红龙,把它轻轻放在海床上,然后起身看着石放说道:“他同意了,来。” 白龙一伸手,三龙刀回到了白龙手中,他把刀一举,对面前的一人一蛟一神说道:“请。” 石放一双眼睛变得通红,看着白龙手举三龙刀,站在海中的身姿,心头一阵发热,脸颊旁的皮肤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登明不禁有些惭愧,把转向了一边。 阿桂把头低了下来,看着海床,这一阵,石放自然不会让他上了,又不忍见白龙被剥皮抽筋,转脸看向黑水崖口,看那里正在冲杀,忙说道:“石大人,我去支援蟹将”。 “不必了。”石放冷冷地说道。 “哦?他那边正……”阿桂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石放给截了。 “峡谷是陷阵,蟹将没有事,那阵是引我们进去的。”石放说道,白龙的眼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被石放看在了眼里。 “哦?”阿桂惊道。 “登明。”石放说道。 “在。”登明一躬身答道。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石放看着白龙说道。 “您天耳神通,八方可闻。”登明应了一声,抬眼瞄了一眼石放,他还在盯着白龙。 “天门无性对?”石放说道。 “是的。”登明答道。 “你没有依附过谁,也就没有背叛过谁,这话我喜欢。”石放说道。 “承蒙夸奖。”登明隐约感到有哪里不对,不知道石放此时为何问起这个。 “不过么……。”石放转眼看向登明。 “是”,登明不明所以,先答应了一声,再听这石放如何说下去。 “是什么?”石放眼光一闪,眼睛里泛起一道红光问道。 “是……,呃…………,”这一问倒把登明愣住了。 “嗯……。”石放一皱眉。 登明一时答不上来,忙说道:“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哦……,”石放一笑,“这样是,那好。” 石放突然向前一步,对白龙再次拱手说道:“有礼了。” 说完转身看着登明,右手指着白龙说道:“你过去,与白龙兄一战,二位龙君的龙筋龙皮,就由你亲自取来。” “石大人。这…………?”登明一惊,不由得说话有些支吾。 “这是对二龙最大的尊重,你要拒绝么?”石放看着登明神,把手背到身后把调一提高了一点说道。 二百零一章 功消海战停 “石大人,我去。”阿桂见登明面露难色,接口说道。 石放把头转向阿桂盯了他一眼说道:“桂先生,这是我的军令,这可不是在海龙湾的龙宫里劝他喝酒,喝不了还能来个人帮着喝一杯。 这是争天之战,不是请客吃饭,懂么。” 阿桂被石放盯了一眼,被看的心里一瘆,这脸色比黑娃发火还难看,见石放把头又转了回去,阿桂不再多说半句,只答应了一声:“是”。 “天门没有性的是?可我的天门,必须有性。”石放抬手指着登明冷冷说道,“你方才心志已明,现在,正是你展现自我的时刻。 过去,拿起你的四菱刀,向天下证明,你这天门之神,从今往后都有了一个自己的性。” “自己的性?”登明抬起头看着石放说道,“什么性。” “石性。”石放双眼发红盯着登明说道。 “石性?”登明重复问道。 “石头立中真,四方合五成。 一念神通路,我性自天门。 那边二位英雄正在等你,这里一块石头正在劝你,你仍在这里裹足不前、犹犹豫豫。 方才已经放过你那四根鼻毛,你也向我表明心迹,还想要沉迷于无性之中纠结不清,首鼠两端不成? 所谓: 脚踏阴阳两条船, 无明虽轻总难参。 直入混元苍黄道, 登明有性破天关。 心贼不除,你难破天门,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石放突然把手一挥,手指白龙冲登明亥吼道。 登明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石放的眼睛说道:“直入混元苍黄道,登明有性破天关……”说完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登明收起笑容平视着石放,右手一伸,海床不远处那把四菱刀“唰” 的一声飞回了登明手中,登明提刀对石放说道:“石大人,请看我登明破除心贼,无性有性。” 说完转身对着白龙叫道:“西酉君,我来了。” “等你很久,来。”白龙叫道。 登明提刀一举,向白龙扑了过去………… 石放见登明冲向了白龙,转身对阿桂大声叫道:“阿桂。” “啊……,啊……在。”阿桂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境中反应过来,方才见石放对那登明一番敲山震虎的摄心之论,自己都听有些神情恍惚,陡然听到石放叫他,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登明要自证我性,你我不要打扰,随我一道,去黑水崖增援蟹将。”石放大叫道。 那边的白龙闪过登明一刀,白龙飞出去的时候,斜着身子向登明长脸的四鼻孔刺出了三龙刀,被登明一刀格开,听到石放的声音他大喊道:“大局为重,石大人自去黑水崖助战,这里有我登明自证我性,请放天心于我,绝不负君方才破心除贼之论。”说完登明一挥四菱形刀,挡开了白龙从海床横扫过来的三龙刀。 “好。”石放回头答应了一声,转脸对阿桂小声道:“桂先生。” “在。”阿桂应道。 “头低点。”石放道。 “哦。”阿桂的蛟头高出石放一大截,听石放说道立即俯身把脖子低了下来把个蛟头对着石放。 “你能送我上水面么?”石放背着双手假装在说什么密令。 “什么?”阿桂一愣,把头抬了起来。 “嘘,”石放把食指竖起,挡在嘴唇上,接着四指并拢冲阿桂弯了弯手指,示意他继续把头低下。 阿桂立即会意,又把头低了下来,石放继续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桂先生,我此刻功力尽失,在水下已撑不了多久,你驮我出水面,我需要恢复一下。” 阿桂听的心头一紧,黑水崖既是陷阱,里面不知多少摩罗,蟹将已经冲了进去,此刻正是决战之际,这主将石放突然没了功力,这可如何是好,正要开口,石放接着说道: “阿桂,不必担心,我只需出水休息片刻,功力自然而来,咳咳咳。”石放突然被呛了口水,咳嗽了几声。 阿桂见状大惊,又不能让白龙和登明发现,忙拱手道:“是,穿海面,跃过黑岩口,直杀黑水崖中段。” “咳咳……,咳咳……,”一口气泡从石放的口里冲了出来,“快……,咳咳……。”石放又勉强说了一句,海水已经进去了两口,再有片刻耽误,这石放就得交待在这。 阿桂不再犹豫,伸手抓住石放一只手,叫道:“大人请上。”接着悄悄用力把他搭在自己背上,身子一变,化了个蛟身,朝着海面直冲了上来………… “咳咳咳”,石放呛了几口水,憋住呼吸双手紧紧抱着蛟头,把头贴在阿桂的脖子上,这一人一蛟一路冲出了海面,“哗啦”一朵巨大的浪花在海面上掀起,阿桂冲出海面,将身一横,尾巴横着向海面甩了出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轻响,阿桂觉得自己的尾巴好像扫到了什么东西,正想看看,忽然听到海面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呜…………呜………呜…呜……”的声音。 石放出了海面,先张开嘴巴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咳……咳……咳,”接着连续咳嗽了几声,低头呕了出一口海水,居然还有半片香菇吐了出来。 “石公,那些是什么。”阿桂突然叫道。 石放趴在阿桂身上,抹了抹嘴巴甩了甩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抬眼看去,只见身旁二三百米外,一艘巨大的军舰正横在海面上。 石放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这艘军舰十分巨大,一层厚厚的甲板横在舰身上,十几架飞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甲板上,有几个人正拿着什么对着自己的方向。 正纳闷间,头上方“呼”的一声,石放抬头看去,一艘飞机正掠过海面,朝另一方向飞去,飞机的下方横向排列着十几艘军舰。 石放彻底傻眼了,这到底冲到哪里来了,不是在海龙湾的黑水崖附近么。 石放回头看向那艘承载了飞机的军舰,又转眼看向军舰的塔台上方,一面旗帜正悬挂在舰桥的一根旗杆上,这面旗帜被海风吹的笔挺,上面的图案石放看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那不是一面中国国旗。 “712舰队?”石放说道。 “石公,什么队?”阿桂说道。 “咚”的一声入水声响起,一个东西落到阿桂和石放面前,溅起一阵水花。 石放用手摸了把脸,仔细一看,一个圆圆的小型潜艇正在自己三四米外飘荡着,小潜艇的玻璃窗里,两个面孔正盯着自己这边,这不是海星号么? “石公,这不是那玻璃球么?”阿桂问道。 “阿桂,先看看,别急。”石放强做镇定道。 石放回到海底后,海星号上的李应胜和路朝阳刚刚松了口气,却发现现在的情况更加严峻。 他们回到了海面,也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时间。 只是,他们发现,自己冲入了他国的舰队之中。 “是范特维号航空母舰。”路朝阳看着眼前的巨舰说道。 “712舰队,这是半环阵,左右各有六艘护卫舰,前面那两艘,应该是驱逐舰。”李应胜指着远处的两个黑点说道。 “水下至少还有十二艘潜艇,”路朝阳指了指屏幕,那里若隐若现的闪烁着几个亮点。 “把它关了。”李应胜命令道。 路朝阳按了个黑色按钮,关闭了声呐。 “等会他们会喊话,接着他们的小艇就会过来。”路朝阳指着最近的一艘军舰说道。 李应胜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海面上的庞大舰队,他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向自己的舰队呼叫了。 正在犹豫之间,忽然“砰”的一声,整个艇身一震,海星号被什么东西撞出了海面飞向半空,接着又快速落下,“咚”的一声落回了海里。 一阵水花过后,路朝阳指着窗外惊讶的说道:“看,是他。” 李应胜看向窗外,一只刚才海底见过的不明生物正光着脑袋横身浮在海面上,一只大眼正瞪着海星号。 这生物的背上还趴着一个人,这人腰间绑着一根海带,海带的两边还有几片海藻耷拉在腿上,这人正抱着这只生物的脖子趴在它身上,一个脑袋正四处张望着。 这人左右看了看,张了张嘴,转脸发现了海星号,也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 二百零二章 三喷现角塔 “喂。”石放冲海星号挥了下手。 李应胜也朝他摆了摆手。 “桂先生,游过去点。”石放对阿桂说道。 “是。”阿桂驮着石放向海星号靠近,到了海星身边,石放拍了拍海星号的玻璃说道,“能听见么。” “能听见。”路朝阳答道,他们一看见石放就打开了通话器。 “你来的正好。”李应胜紧接着说道,“把我们送远点。” “不行,我功力没了,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得恢复一下。”石放说道。 “你需要多久恢复?”李应胜有些紧张的问道。 “半个时辰之后,可能更久。”石放答道。 “一个小时?那我们都可能去了菲律宾或者澳大利亚。”李应胜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这是美军712舰队,三分钟之后他们的快艇就会靠过来,只需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就会被舰载机运往他们的基地。”路朝阳接口答道。 “时间紧急,能不能让这位朋友帮帮忙。”李应胜指了指窗外这个光秃秃的脑袋说道。 “不行,他一个不够。这舰队太大了。”石放拒绝道。 “石公,我一条蛟还真不够,那船太大,就算勉强搅翻了,万一旁边那些小船七窝八代的冲过来,我估计就得交待在这,蟹将还在下面等我呢。”阿桂开口说道。 “看来我没有看错,”石放看了看附近的舰船,忽然觉得身体有点冷,下意识的摸了摸膀子。 功力消失后,他的体温在逐渐下降,海风吹的石放有点哆嗦,可在这二人一蛟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趁着功力的余温勉强支撑着。 “石公,半个时辰太久了,你得赶快恢复功力。”阿桂突然说道。 “我也想啊,可能火锅吃多了,拉了阵肚子,开了两次水路,这五行诀果然一天只能用一次,都怪那泡屎,把我功力都拉掉了,不行,我得想点办法。”石放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一边张望了一下四周。 “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一阵螺旋桨的声音传来,石放和阿桂还有李应胜和路朝阳都抬头看向天空。 一架直升机飞过他们的头顶,最近的时候,距离他们只有十几米的位置,石放都能看见机舱里戴着墨镜的飞行员。 直升机的侧门边,一个人正扶着舱门旁的一挺轮式机枪瞄着他们。 直升机掠过了他们的头顶,向另一边飞去,到了前面又开始掉头试图飞回来悬停在他们头顶。 “不对啊。”石放说道。 “哪里不对?”李应胜问道。 “这直升机太老了,”石放口里念着,他转头看着海星号,对正看着自己的李应胜问道:“这是哪一年?” “不是很确定,如果我们回到自己的时间,应该是1996年。”李应胜答道。 “1996年?”石放惊道。 “3月27日。”路朝阳补充道。 石放听了,好像立即明白了什么,眉头一皱,心里一团乱麻,功力消失,海底在打仗,黑娃和白鹤在下面等着他,蟹将已经冲进了黑水崖,海底战况不明,自己却鬼使神差般的穿越到了1996年3月27日。 摆在面前的,是美军第712舰队的全部舰艇。 这一人一蛟一小艇,突然闯入他们的军力范围,就算不被当做敌军一炮轰了,也至少被人拿去研究个几年。 再说这阿桂又是个不明生物,冲这一点,就相当于史前生物大发现。 石放正在想着对策,海星号里的李应胜突然说道:“朋友,请你离开这里。” 石放转头问道:“什么?” “你可以离开了,你这位朋友应该可以快速带你离开这里,你不要管我们了。”李应胜说道。 石放刚想答话,海星号里的路朝阳接口说道:“走朋友,谢谢你带我们上来。现在我们准备自爆,请你快点离开。” “自爆?”石放一愣。 “是的。”李应胜答道。 美军的直升机掠过他们上方之后开始掉头,不用两分钟他们就会回来。 “没有时间了,我们做好了准备,认识你很高兴,现在,请立即离开我们。”李应胜隔着玻璃窗向石放敬了个礼说道。 石放转脸看向路朝阳,路朝阳冲石放一笑,“你的打扮太有个性了,我们会记住你,走。”说完,路朝阳也冲石放敬了个礼。 一阵海风吹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前方一艘不断靠近的护卫舰的警报声,石放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石公,他们说的对,就算我使出神通也敌不过这么多船,他们兵器甚多,就算我们能脱身也护不住这小艇,走,石公。”阿桂也在一边催促道。 “知道了,一定有办法的,别急。”石放急着叫道。 “还不急?他们马上就要过来,请你赶快离开。”李应胜大声催促道。 “你快走,我们不能被带走,身死事小,失节事大,你在这儿,我们无法引爆。”路朝阳用力锤着玻璃窗叫道。 石放心里一沉,看了眼阿桂,阿桂冲他点了下头。 石放抬头看着海星号的李应胜和路朝阳,挺直了身子,擦了把头上的水,双手抬起,向海星号一拱手说道:“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李应胜和路朝阳相视一笑,转脸看向石放,路朝阳对石放笑道:“我们的名字不重要”。 “无名英雄,一路走好。”石放说道。 “这是士兵的荣耀。”李应胜嘴角一笑,轻声说道,说完转脸对路朝阳命令道:“准备自爆。” “是。”路朝阳答应了一声,抬手打开操作盘右侧最下方了个军绿色的盖子,一个红色按钮露了出来。 “自爆打开。”路朝阳说道。 “开扩音,音量推到最大,引爆。”李应胜说道。 “是。”路朝阳先按下一边盘上一个绿色按钮,接着按下了下方的红色引爆按钮。 海星号向整个海面传出了一个声音,随着扩音器音量的增大,附近的几艘军舰都能听到这个身音。 “已开始自动引爆,现在开始倒计时,18,17,16,15……”扩音器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走,石公。”阿桂催促道。 石放抬起右手,向海星号敬了一个军礼。 “12、11、10、……”,直升机的声音变的小了点,它开始转向,朝一艘正在抵进的护卫舰飞去,它显然意识到海面上这艘小艇启动了,立即做出了规避动作。 “好大的舰啊……”,看着面前那艘巨大的航空母舰,李应胜感叹道。 “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双航母了么?”路朝阳笑道。 “是的,”李应胜笑了笑,“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 “8 、7、6、5……” “走。”石放叫道。 阿桂把头一转,正要离开海星号,一阵冷风吹来,石放被风吹得冷的一哆嗦,张开嘴巴:“啊……啊……啊………” “3、2、1……” “啊……切………,啊……切……,啊……切……,喔啾啾啾啾啾啾……”,石放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不知道为何,石放的喷嚏声居然同时从海星号的扩音器里向海面传了过去…… “阿……切……,啊……切……,阿……切……,喔啾啾啾啾啾啾”,三声喷嚏被扩音器增大了音量,瞬间传遍了整个海面………… “怎么了?”李应胜问道。 “不知道。”路朝阳低头看着仪表盘说道。 “重启一下。”李应胜说道。 “没反应。”路朝阳连续按了两下红色按钮。 李应胜伸手过来,用力按了几下红色的引爆按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是线路故障。”路朝阳说道。 “拆开,手动引爆。”李应胜说道。 “是。”路朝阳答道,低头准备去拆爆炸面板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他用手指着海星号上方的海面说道:“快看。” 李应胜听了抬头一看,只见离海星号上方二十多米的位置,那个黑色的三角形塔舟正悬停在半空,塔顶的红光一闪一闪的。 “哈哈哈哈哈,”石放的笑声从一边传了过来。 李应胜和路朝阳低头一看,石放和那不明生物居然没有走,正浮在海星号前方五米左右的海面上。 那石放站了起来,两脚站在那个生物的背上,那生物也伸着长长的脖子,昂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张望着上方这个三角形黑塔。 石放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这三角塔舟在那哈哈大笑,腰间海带上那圈海藻随着他的大笑正不住的抖动着…… 一百二十米外,范特维号航空母舰的塔台里,一个军官正拿着望远镜看向海星号的位置,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 这军官看着看着,突然了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德瑞克,你觉得这像什么?” 身旁另一名军官举着望远镜看着,一边答道:“你觉得呢?” “就像创世之初与现代融合的一幅画像。”叼着雪茄的军官笑道。 “一个原始人,正骑在一条恐龙的背上,在整支现代化海军舰队的面前,尽情地驰骋在这片广阔的西太平洋上……” 被称为德瑞克的军官说道,“接下来他会干什么?朝我们扔石块么?” “哈哈哈哈哈,我倒希望他能扔一两块上来,就是毕加索和高更也画不出这样的画来。”叼着雪茄的军官说道。 “上帝…………,快看,艾德,那是什么?”德瑞克突然指着前面说道。 “我看到了,”被称为艾德并叼着雪茄的军官说道,“不然,为什么说它像创世之初呢,呵呵呵,真太有意思了,这里和地中海的景色完全不同。” “长官,我们的通讯中断了。”一名年轻的军官急匆匆地走到舰桥上报告道。 “嗯,我知道了。”叼着雪茄被称为艾德的军官不为所动,继续拿着望远镜看着海星号答道。 二百零三章 舟悬满雷达 “长官。”年轻军官走了过来,“这是中断前收到的信息。”说完把一张纸条递给了艾德。 艾德“嗯……”了一声说道,“他们还在交流么?”他还拿着望远镜看着海星号边的石放和那座三角塔。 一旁的德瑞克却放下望远镜走了过来,抬手接过年轻军官递来的纸条。 德瑞克拿起纸条看了一下,抬头说道:“艾德,我想你得看看这个。” “哦?”艾德这才放下望远镜,转脸接过了纸条,低头匆匆看了一眼,接着抬头看着年轻军官,“这并不完整,后面的呢。” “通讯中断了。”年轻军官答道。 “中断?继续联系啊。”艾德说道。 “发出了信号,没有回应。”年轻军官答道。 “十二小时前,他们的三艘核潜艇不见了。”德瑞克说道。 “那后面的内容,我都能背出来。”艾德拿来嘴边的雪茄说道。 “哦,那会是什么?”德瑞克问道。 “向西250海里,去太平洋待命。”艾德把头转向海面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明确的命令。”德瑞克说道。 “十二个小时?那三艘潜艇早就绕过夏威夷群岛,再往前,都能开到加利福尼亚了。”艾德拿起雪茄抽了一口。 “25号,他们已经宣布结束演习,我不太相信他们会那么做。”德瑞克说道。 “德瑞克,不管那三艘核潜艇去哪儿了,他们都释放了一个信息。”艾德说道。 “什么信息?”德瑞克问道。 “他们不见了,这本身就是信息,至于他们在哪,并不重要。”艾德吐出一口烟说道。 “攻击不一定来自潜艇。”德瑞克说道。 “不是。”艾德答道。 “也有可能他们早就不在原地,是我们在这里的出现,他们才让我们知道,他们的潜艇不见了。”德瑞克答道。 “我们正处于中程导弹的覆盖范围,攻击我们,不需要那三艘潜艇,他们最有可能的位置只有两个地方。”艾德说道。 “哪里?”德瑞克问道。 “一个,是我们的西海岸附近;一个,是他们自己的基地。” 德瑞克对年轻军官命令道:“继续联络。” “是,长官。”年轻的军官立正答道,说完转身朝控制台走去。 “自己的基地?你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出海?”德瑞克靠近艾德,小声说道。 “在这里,能全歼他们的水面舰队和部分岸基,这完全没有问题,可有什么用? 我们仍处于中程导弹的攻击范围,不可能全身而退,海峡中的那艘就更不用说了,除非他们的指挥官放我们走,可那不太可能。”艾德说道。 “现在,我们既没有进攻命令,也没有撤退命令,又同时与舰队和基地失去了联络,德瑞克,你应该怎么做?”艾德继续问道。 德瑞克正要回答,控制台的警报突然响起,一名军官猛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手指着面前的雷达屏幕大声叫道:“导弹攻击,距离12千米……,上帝………,怎么可能?” 艾德和德瑞克立即走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雷达屏幕的时候,上面显示的东西让他们无法接受。 发荧光绿圆形的雷达屏幕上,中心点周围亮起了许多银色的亮点,这些亮点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屏周围,并快速向中心位置靠拢。 “是干扰,他们没有那么多导弹。”德瑞克果断的说道。 “距离十千米,他们在加速。”年轻军官盯着屏幕说道。 “干扰源不会加速,这是飞行物。”艾德指着屏幕说道。 “距离八千米了,它们还在加速,这太多了,长官。”另一名年轻的军官说道。 雷达屏幕的周围已经成了整片的亮点,几乎没有剩下的空间。 “这应该是那个金字塔的问题。”艾德说道。 “距离一千五百米,它们没有固定速度么?”年轻军官说道。 “距离六百米,它们在减少……,它们……,它们消失了。”年轻军官指着屏幕说道。 德瑞克抬头看向窗外,“它们没有消失。” 艾德也抬头向窗外望去,看着面前一片黑压压的三角形黑塔,突然一笑:“德瑞克,这些东西,是来干什么的?” 控制台的所有军官都看向窗外,只见面前五百米左右,一整群的三角形黑塔悬停在他们的正前方海面上。 大大小小的三角形黑塔开始散开,有的向高空一窜,瞬间没了踪迹;有的向航母的侧身飞过,飞到不远处两艘护卫舰的上方。 有一些在空中突然隐去,范特维号航空母舰的正前方,只剩下了三座黑塔停在空中,中间一座黑塔的顶端正闪着阵阵红色的光。 “我的朋友,你们好么?”艾德看着眼前的三角形黑塔喃喃的说道。 “艾德,你在说什么?”德瑞克看了他一眼,纳闷的问道。 “没有什么。”艾德眨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盯黑塔一动不动的说道。 “你叫它们朋友?”德瑞克转脸看向黑塔。 “难道你希望它们是敌人么?”艾德说道。 “现在该怎样?”德瑞克看着窗外的黑塔说道。 “向他们扔石块。”艾德拿起雪茄抽了一口说道。 德瑞克瞥了他一眼转身对控制台舱门边的一名年轻的黑人军官说道:“斯达特。” “是,长官。”这名叫斯达特的黑人军官答道。 “一杯咖啡,谢谢。”德瑞克说道。 “我也要一杯。”艾德转脸插了一句道。 “是,请稍等。”斯达特转身走出了舱门。 德瑞克看了眼艾德,艾德冲他耸了耸了肩膀,笑道:“放松点伙计,这就像你刚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本垒打,正在庆祝的时候,却发现你变成了欧式足球的门将。” “什么意思?”德瑞克一本正经的问道。 “来错了赛场啊。”艾德一摆手说道,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看向窗外,冲三座黑塔挥了挥手,笑道:“嗨,你们好么?地球生活怎么样?” 二百零四章 圆舞和面包 与范特维号航空母舰相距八百米的位置,是克莱门德号护卫舰。 舰长布内斯哈顿,正站在作战中心的两台uyk-7主计算机面前发呆。 该舰的雷达已经失效,通讯也已经中断,同时,更为严峻的问题是,面前的两台计算机出了问题,这两台计算机分别配合两具作战单元进行工作。 一具整合于k-92系统,负责处理目标追踪,一具用于火控管制,战情中心设有一具k-106与一具k-107显控台。 其功能包括搜索追踪、作战控制、发射器指示、武器发射和发射后评估,其中k-106专门负责操作cas组合天线系统,k-l07负责操作stir雷达,两台显控台均能显示舰上搜索雷达的讯号。 现在,四个雷达屏幕上全部呈现一片雪花。 更让哈顿舰长无语的是,那座s-1防空导弹系统的k-13单臂发射器上36枚s-1防空导弹,在没有火控中心的指令下——————自动发射了。 哈顿眼睁睁地看着三十六枚防空导弹全部冲出了发射器,朝远处海面上的三座三角形黑塔呼啸而去,舰身前留下了几道稀薄的烟雾。 “愿上帝与我们同在。”哈顿看着空中远去的导弹说道。 范特维号航空母舰上,大副德瑞克柏曼看着空中的导弹说道:“是克莱门德号。” 舰长艾德萧克利嘴角上翘,苦笑道:“哈顿的脾气,看来我们不用朝它们扔石头了。” “长官,那是护卫舰的职责。”德瑞克看了艾德一眼,他对艾德的态度有些不满。 艾德眉毛微微一挑,眼睛盯着空中不再说话。 三十六枚导弹拖着白色的轨迹,飞向悬停在正前方海空中的三座黑色金字塔。 六秒之后,三十六枚导弹停在了黑塔周围的空中,接着,导弹开始围着三座黑塔转圈,转圈的速度很均匀,就像一群白天鹅围着三只黑天鹅跳舞一样。 时不时那三十六枚导弹还会突然把身子竖立起来,并且一上一下的做出直线运动,接着又回到横向的攻击姿态继续转圈。 更为奇特的是,那三座黑塔一上两下,保持着一个三角形的阵型,同时还变换着各自的位置,像是对这三十六枚飞向它们的导弹做出礼貌的回应。 从范特维号航空母舰塔台中心看去,前方的海面上,三座黑色的金字塔形悬舟和三十六枚s—1防空导弹共同旋转着,看上去,就像在跳一场十八世纪的欧洲宫廷舞。 范特维号航空母舰和克莱门德号护卫舰之间,这段五百多米宽的海面上,石放系着海带腰挂海藻,正站在阿桂的身上跟面前的黑色金字塔唠嗑。 而海星号就在阿桂旁边五米的海面上,李应胜和路朝阳正开着通话,静心聆听着石放和黑塔的对话。 两艘军舰上的部分士兵们自然的进入了围观的状态,各自站在甲板观望着石放的动静。 “这是搞得哪一出。”石放看着上方十几米的黑塔说道。 “我们在做测试。”黑塔闪着光说道。 “你还能变成圆形么?”石放说道。 “可以,但现在不行。”黑色角塔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 “这是防御姿态,你也看到了,他们并不是很友好。”黑色角塔道。 “能帮个忙么?”石放说道。 “你说什么?”三角黑塔降落了一半,它的塔身离石放的头顶不到五米。 “我问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石放重复了一遍。 “什么样的帮忙。”黑色角塔问道。 “带走这个小艇。”石放指着海星号说道。 黑色角塔转了个圈,似乎对海星号作出了什么观察,又转了回来说道:“我们又不是快递公司。” “你可以尝试一下。”石放说道。 “为什么?”黑色角塔说道。 “这样你们不会无聊了?”石放说道。 “呵呵呵,你在我们的测试中,表现的不错。”黑色见角塔笑道。 “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么?”石放说道。 “干什么的?”黑色角塔问道。 “他们是来解决无聊的。”石放说道。 “解决无聊?”黑色角塔说道。 “是的。”石放答道。 “我们看不出他们有这个能力。” 黑色角塔说道。 “可是我看得出。”石放说道。 “你……,哈哈哈哈哈,”黑色角塔突然快速的上下移动了下塔身,并爆发出一阵爆笑。 “他们发现了其他的不明飞行物。”石放说道。 黑色角塔停止的上下移动,沉默了一下,塔尖的红光闪烁了几下,说道:“其他不明飞行物?” “是的。”石放说道。 “什么样子的。”黑色角塔说道。 “圆形的,像个金色的盘子。”石放说道。 “亲爱的,你撒谎的技术实在太可爱了。”黑色角塔说道。 “无聊的久了,就会这样,你总是会想办法让你的生活丰富起来,不是么。”石放笑道。 “我们不在乎其他的存在体,我们只是好奇。”黑色角塔说道。 “带这么多人来,你们的目的,可真不单纯。”石放说道。 “你为什么上来,不继续你正义的事业么?”黑色角塔说道。 “我功力消失了,需要恢复功力。”石放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饿了?”黑色角塔说道。 “嗯,怎么说呢,差不多。”石放无法向它解释什么叫阴阳两消,混元自然,只能勉强的答道。 “唰、唰、唰、唰、唰、唰。”六道闪光在石放身边亮了一下,海面上闪出一圈导弹,导弹一根根竖立在石放身旁,就像一个围起来的梅花桩一样。 石放一看,这不正是刚才射向前方三座黑塔的三十六枚导弹么。 “你什么意思,要我站桩么?”石放诧异的问道。 “这是给你的食物,吃了它们,说不定你会能量大增。”黑塔闪了闪红光说道。 “吃……,吃了它们?还功力大增?”石放指着面前的导弹,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把它们当成食……食物给我?” “是的。”黑色角塔说道。 “我突然想起了一只猫。”石放摸了摸脑门说道。 “猫?”黑色角塔显然有些疑惑。 “是的,路过我家门口的那只。”石放说道。 “你们之间进行了互动?”黑色角塔说道。 “是的,就像现在跟你们互动一样。”身上的海带有半截快要掉落,石放赶紧抓住了,把海带别进腰间的海带结上。 “什么样的互动?”黑色角塔说道。 “我帮它赶走两只无聊的狗,它就叼来了一只有趣的老鼠,然后用和你们一样的眼神,深情的看着我。”石放说道。 “那你吃了么?”黑色角塔问道。 “你们说呢?”石放反问道。 “我们选择相信你吃了。”黑色角塔说道。 石放眉头一皱,说道:“你是看我功力没了,嘲笑我的智商么?告诉你们,要是我功力还在,你们……” “你会这样想,那说明你的智商有问题。”黑色角塔说道,“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看待眼前的事物呢,如果你……” “我懂了,不用重复。”石放抬手向前一推,示意自己懂了。 “你懂了?懂了什么。”黑色角塔说道。 “石公,我们时间不多了。”阿桂听石放和角塔的对话听得脑袋有些发胀,心里又惦记着海底,在海里催促道。 “阿桂,不急,咱们很快就回去。”石放低头笑道。 阿桂无奈,只得强打精神听下去。 “所有的物质,都是量子组合的形态,一团微观粒子,可以组合成一个润之公,领导三百万工农武装;可以变成一个巴赫,在维也纳弹奏他的g大调第五小结;还可以变成一头鲸鱼,在太平洋的深海中上下游弋。 这些量子团,还可以组合成一个板凳,它能承载另一个量子团形成的老太太坐在它身上晒太阳。 当然,还可以组合成这里的所有人和军舰,一起在这太平洋上互相对峙。 把它们微分了,都是同样的物质,这和传说中的七十二变、隔空取物、飞天遁地、点石成金,是一个道理。 你们刚才的圆舞曲,就是对这些导弹进行了一次量子重组,改变了这些导弹的内部结构。 让它从一个个战斗部,变成了可供我食用的面包或者馒头,是这样的么。”石放哔哩啦地说了一通。 黑色角塔的灯停止了闪烁,红光变成了泛黄色的光芒,黑塔里传来一阵笑声:“呵呵呵呵呵。” “不要告诉我,‘基本上’是这样的,我对‘基本上’这三个字有些过敏。”石放说道。 “可是你所理解的,真的就是‘基本上’是这样的。”黑色角塔答道。 “行了,不必多言,我吃”,石放冲角塔一摆手道:“那么,现在,我需要用餐,以表示我接纳了你们的好意,对么?”石放。 “嗯,基本……,”黑塔说道。 “你说什么?”石放脸色微变,截断了黑塔的话问道。 “没有什么,从全面的角度来说,你的答案,很正确。”黑色角塔谨慎的说道。 “哦,谢谢,那我,就这么直接吃了?”石放指着一根竖立的导弹说道。 “吃。”黑色角塔说道,它的语气,显得很诚恳。 石放看了海星号里的李应胜和路朝阳一眼,他们正充满疑惑看着自己。 石放左右看看了这一大一小两艘军舰,只见两艘军舰上站了些人,有的拿着望远镜,有的正拿着相机,都看着石放和面前的黑塔。 “你不觉得,这……,有点扯淡了么?”海星号里的路朝阳小声说道。 “要说扯淡,从我们下海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李应胜答道,“如果我们回到的不是正常时间的1996年,如果我们回到了996年呢?” 路朝阳一笑:“那我们会被当成神。” “然后当时的人群中,也会有人在远处指着我们说————他们是在扯淡。”李应胜说道。 二百零五章 钢弹配清茶 “吃了这个,我就能快速恢复能量?”石放说道。 “是的,请相信我们的真诚和专业水平,我们是……。”黑色角塔说道。 “别这样说,听上去反而像个骗子。”石放对黑塔摆了摆手,制止道,“毕竟我们才见了两次”。 “你熟悉的就不会欺骗你么?”黑塔问道。 “会,我以前会假装上当,然后展现出愚蠢的姿态,这样骗子就能带着满意的神情离开。”石放张开双手,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黑塔说道。 “处理他们很容易,可我没有处理他们的权力,我如果做了,这会给我自己带来很多麻烦。”石放笑道,“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呵呵呵。” “你不可以避免么?”黑塔问道。 “你能避免你生命中的无聊么?” 石放反问道。 “不能。”黑塔答道,“否则我们不会出现在这。” “这就对了,我们一路上总会遇见一个个的陷阱,你躲过了这个,却避不开那个,那干脆把所有踩过的坑,都当做一个经验,一路过去不就够了么。” “你太难了。”黑塔又向下移动了一点,塔尖的红光闪烁了一下。 “不难,走过弯弯曲曲的路,它的尽头,有可能是个。先不说这些,我得开始吃它们了。”说完看了看身旁的导弹。 “这个……,有点大了。”石放用力呡了呡嘴,咽了口唾沫,指着面前的三十六枚导弹说道。 “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张开嘴巴,就能吃下它们。”黑色角塔说道。 石放抬头看了黑塔一眼,“我很怀疑你没有上过数学课。” “什么意思?”黑色角塔答道。 “你难道不会测量么,我嘴巴张得再大,也装不下它们。”石放说道。 “那只是你的错觉,大和小,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黑塔说道。 “能别给我上课么?来点通俗易懂的,很多问题我还都没问你们,我已经保持了足够的风度。”石放说道。 “张开嘴巴,它们会自动进入你的嘴里。”黑塔直接了当的说道。 “哦……,是这样?”石放不再提问,站在阿桂的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头朝上,把嘴巴张开。 他的嘴巴一张开,三十六枚导弹突然开始转圈,导弹的体积逐渐缩小,一分钟过后,三十六枚导弹变成了三十六根细火腿肠一样大小。 石放一看乐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啾”的一声,一根火腿导弹的尾部喷着小火苗,像一只蜜蜂一样钻进了石放张开的嘴里。 进入石放口腔的时候,这火腿导弹又变小了点,对准他的咽喉,顺着食道一路滑进了石放的胃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嗖嗖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嗖” 十八枚小火腿肠像一群排好了队伍的蜜蜂一样钻进了石放的嘴巴。 石放吃的稍微有点撑,突然想起还没仔细品味下着导弹火腿的味道,正在琢磨着,“嗖”的一声,又有一根火腿想钻进他嘴里,石放牙关一闭,一口叼住了这个小导弹。 右手抬起来,抓着导弹底部的发射器,一口把导弹头给咬了下来,用嘴嚼了嚼,别说,还真有点像火腿肠的味道。 “嗯……嗯,嗯……嗯,”石放越嚼越有味道,脸上露出了一种颇为意外的神情。 “石公,那味道怎样。”阿桂见石放吃的有滋有味,舔了下舌头说道,打了半天仗,他肚子也有点饿了。 “不错,皮薄肉厚,既有面粉的弹性,又有腊肉的香味,加上底部推理系统的加热,有种回归自然,现烤现吃的感觉。” 石放说完,把右手掐着的半截导弹嘴里一塞,嚼着嚼着突然眼睛一瞪,“我的天”。 “怎么了?石公。”阿桂把头凑了过来问道。 “居然有股辣味?”石放看着手上的半截导弹,惊讶的说道。 “你不喜欢这个味道?”黑塔又降低了一点,它的塔尖快与石放平行了。 “不,我太喜欢了,剩下的都是这个味道么。”石放指着剩下的十六枚火腿导弹说道。 “看来对你胃口的观测……,哦不,猜测……,是对的。”黑塔说道。 “嗯嗯嗯,谢谢谢谢谢谢。”石放对黑塔说道。 “不用客气,请您慢用。”黑塔的语气,就像一个服务生,而石放,就像他接待的客人。 石放顺手摘下两根导弹,拿近看了看,小导弹底部的小火苗发着微微的蓝光,用鼻子闻了闻,果然有种熏烤过的香味,嘴巴一张,咬了一大半进去。 一边嚼着一边看了眼阿桂,突然想起什么,一手指着阿桂的脑袋,转脸对黑塔说道:“这个……,可以给他吃么?” “不可以,这个是专门给你配置的。”黑塔坚定的说道。 “阿桂……,我可不是吃独食的人,对不住了。”石放冲阿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碍事,石公,你吃了就行。”阿桂呡了呡嘴,把头低了下去。 石放越吃越有味道,一把将剩下的十五根导弹抓来,一口气被石放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了导弹,他抽出那半截海带擦了擦嘴,“呃……”的打了一个饱嗝,看了看四周海面,“要是有口水就好了。” “唰”的一道闪光出现,一个倒悬着的黑色小塔出现在他面前,仔细看了看,原来这个塔尖朝下的小黑塔里面是空的,这竟然是个杯子。 别看这黑塔外面漆黑的,里面却像个烧了一层白釉的瓷器一样,洁白光滑,杯中盛了满满一汪翠绿的液体。 “这是……”,石放问道。 “你喝了就知道了。”黑塔闪了光说道,这次,又变成了绿光。 石放伸手接过小黑塔杯,低头闻了闻,抬头说道:“这竟然,竟然是————茶!” “呵呵呵,满意么?”黑塔说道。 “满意。好评。”石放竖起大拇指说道。 “不用客气,这本就是你的梦。”黑塔说道。 “什么?”石放随口问了一句便低头喝了一口茶,这茶水味道很淡,入口之后,有股兰花般的淡香从喉咙里反透出来,整个口腔内部像被入口的茶水做了一次轻轻的按摩一样,非常舒服。 “馥郁芬芳,唇齿留香,好水。”石放端起小黑塔杯,一口喝了个精光,刚一喝完,那小三角黑塔杯就消失了。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梦?”石放抹了把嘴问道。 “没什么,味道怎么样?”黑色角塔问道。 “不错。”石放笑了下说道,心想这茶就是再好,也不能过于夸奖对方,免得他们过于骄傲。 “不管给予你什么,我们都不会有恩赐的感受。”黑塔回答了石放的心思。 “水润物无声,雁过且留痕,你们可真是包容万象,心外无物啊……。”石放被黑塔道破心思,有些难为情,抬了抬手,正想再夸奖下对方,却不料手刚抬起来,肚子就里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口腔里喷出一团火焰,“呃……”的一声,又打了个饱嗝。 石放惊得忙捂住肚子,生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闹起肚子来。 手刚碰到肚子上,身下的阿桂突然“哎呀”叫了一声,把石放一甩,“哗啦”的一声向海面下一沉,接着在前方十几米处又冒了出来。 石放被阿桂一甩,身子控制不住向海里倒了下去,身子就要贴近海面的时候却又飘了起来,双腿站在了海面上。 石放低头一看,一双脚丫子正泡在水面上,足下感到有股力量在托着自己,稳稳当当的站在水中。 “阿桂,怎么了?”石放抬头看着前面的阿桂问道。 “石大人,您太烫了,都灼着我的背了。”阿桂浮在海面上,一个光光的蛟头伸得老直,脖子下洁白的背上正冒着一股子白雾。 石放转向黑塔,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却感到身体的四面八方涌来一阵热浪,整个身体被一股暖流团团包裹着,这感觉就像在汗蒸房里治疗感冒一样。 海面上,一只信天翁从阿桂身旁飞来,掠过海星号的玻璃窗,在李应胜和路朝阳两双吃惊到近乎呆滞的眼前飞过,从石放和黑塔中间一闪而过,朝着美军712舰队的旗舰,范特维号航空母舰飞去。 这只白色的信天翁展开双翅,贴着舰上的k-5近程防御武器系统的炮塔飞过,上士汉克把头一低,这只鸟顺势一滑,向上落到了艾德的眼前,在观测台前的台檐上停了下来。 这只鸟上下晃动着着脑袋,打量一下观测室,没有发现什么需要的东西,它侧了侧身子抖了抖尾翅,挤出了一坨鸟粪落在台檐上,双脚一蹬,拍着翅膀飞走了。 这艘航母已经遇到了更大的麻烦,他的两台西屋a4w压水核反应堆停止了工作,就连备用电力也无法启用。 slq-32(v)4和wlr-1h组成的两套电子战系统彻底失去了电力。 sps-48c\/e 3d对空搜索雷达停机。 sps-43a 2d对空搜索雷达停机。 sps-49(v)5 2d对空搜索雷达停机。 sps-67平面搜索雷达停机 海麻雀导弹火控雷达停机。 spq-9a追踪雷达停机。 如此一来,这艘作为712舰队的旗舰范特维号航空母舰上,还能进行有效防御的武器只剩下如下火力配置: 16自动步枪,600只。 反器材103,50只。 199 40榴弹发射器,20只。 249班用全自动武器和60e3通用机枪各30挺。 2hb重机枪10挺。 60轻迫炮2座。 各级军官的1911手枪、92f手枪各50把、p226手枪各50把。 不过这些武器,基本上没用。 如果这艘船没有了电力,其他的舰艇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了驱逐舰和护卫舰护航和前沿电子干扰,这艘范特维号航空母舰就像一个静止的靶船,任何一个附近的中方的雷达搜索系统都能清晰的看到这只母舰在屏幕上的巨大亮点。 当然,这还不包括负责监视这片水域的侦查卫星们。 艾德呡了呡嘴角,看了一眼身旁的德瑞克,指着窗边那坨鸟屎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四天,就是愚人节了。”德瑞克面无表情地答道。 “所以,那是来表演的么?”艾德说道。 “你指的是什么?在我们面前吃光那些导弹么?”德瑞克指着石放的德行位置说道。 “我是说那只鸟。”艾德说道。 “艾德,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德瑞克说道。 “知道,我们全部舰队回到了石器时代。”艾德看了看前面的三座黑塔说道。 二百零六章 金塔恋意果 “给我支雪茄。”德瑞克把咖啡放下,看着艾德,把手伸了出来。 “现在?”艾德说道。 “是的,就现在。”德瑞克说道。 “在我的办公室里。”艾德说道,“这个,你要不要先来一口。”艾德把手上的小半截雪茄递了过来。 德瑞克看了一眼雪茄,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边猛得吸了一口,“咳咳……咳咳咳咳咳……,”浓烈的焦油味呛得德瑞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别急,伙计,换个刺激并不能改变现状,但不妨碍改变下我们的心态。”艾德拍了拍德瑞克的背笑道。 “我的报告……,咳咳……,该怎么写。”德瑞克边咳边道,顺手把雪茄递回了艾德。 “一页纸就够了。”艾德接过雪茄说道。 德瑞克停止了咳嗽,摸着胸口看了眼艾德,忍不住笑了笑。 “你只需要如实记录,剩下的让中情局和国防部的人去写,他们会表述的比我们清楚。”艾德把头靠了过来,对德瑞克轻声说道。 德瑞克转脸看了眼作战室,眼光扫了扫面前几名作战参谋,接着把头转了回来,艾德正一脸神秘的看着自己。 德瑞克嘴角一笑,轻声说道:“艾德,你不去当政客可惜了。” “不懂政治的将军,就像枪管里的子弹,你就是在他肩膀上加上五颗花,他仍然是个士兵。”艾德微微一笑说道。 “巴顿遇见了你,你们聊不过三分钟。”德瑞克说道。 “他习惯了冲锋,这就是装甲部队和海军的区别,陆地上可以迂回隐蔽,呼叫空中支援。 我们呢,我们就是一座漂浮的小岛,母舰的本身就是一个陆地,我们没有迂回的余地。”艾德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转脸看向前方五百米位置的三座黑色角塔,拿起雪茄抽了一口,右手一掏,拔出了腰间那把银色的。 “柯尔特1917。”德瑞克看着那把枪说道。 “很多年了。”艾德应道,他把转轮推了出来,转动了下转轴,顺手一挥,转轮又回到了原位,“我刚入伍的时候,在第一骑兵师。” 艾德举起手里的,瞄准了前方的三座黑色角塔,嘴里说道:“没有谁能拿走我的舰队。” “看,他在干什么?”一名年轻军官指着海星号的方向说道。 舰长艾德和大副德瑞克同时看了过去,只见那个腰系海带挂着海藻的黄种人正昂着脖子双手朝天直立着,嘴里似乎正在哇哇大叫。 这边的石放,正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感受。 两股暖流分别从两只脚底向上,沿着小腿冲开膝关节,窜上大腿之后向丹田汇合。 这两股暖流在丹田处汇合之后,化成一团时冷时热的气体,在石放的小腹中冷热交替并以自动改方向的方式循环了三十六圈。 冷气十八圈,热气十八圈。 循环了三十六圈之后,这团气体忽然保持了与石放体温相同的温度,这使得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但是明明有股力量自丹田向上进入胃部的区域,就像一个温暖的拳头,从肚脐内部慢慢向上,穿过胃部之后开始分形,一左一右到达肺部。 在肺部停留了一下,这两团没有温度的气体在那里自左向右,绕了七个小圈。 石放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力道在身体的内部,由内向外的做着按摩一样,两股力量结束了绕圈之后,开始朝心脏缓缓靠近。 这力量似乎知道下一个目的地是心脏,同时放慢的行进的速度,同时团装的力道开始分散,变成了一丝丝细流般的气体,向心脏慢慢汇入。 石放顿时感到心痒难忍,忍不住用手挠了挠了心口,嘴里不停地喊着“哎呀哇呀……哦呀呀呀”,把一边的阿桂和海星号里的李应胜路朝阳看得目瞪口呆。 “石大人。”阿桂叫道,他责任在身,深恐石放有什么不妥,见状忍不住一抖尾巴冲了过来。 冲到了石放身旁两米左右的位置,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海中推了过来,把个阿桂震的跃出了海面,朝一边的克莱门德号护卫舰飞去。 该护卫舰舰长布内斯哈顿,眼睁睁看着这只蛇颈龙般的生物朝克莱门德号飞了过来,无奈该舰的发动机早已停止了运转,就算舰上的火炮能够开火,也因距离太近和阿桂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更没有动力作出规避。 三秒之后,阿桂这条白蛟的后背“砰”的一声撞在了克莱门德号护卫舰的左舷,好在这阿桂的被撞的同时,下意识的伸出爪子,反向抠住了克莱门德的护栏。 否则这样一撞,以这艘护卫舰的体积,立即就能被撞个底朝天,整船都会翻过来没入海中。 阿桂下意识这一抓,倒扣住了克莱门德号,惯性的力道让阿桂顶着克莱门德号的舰身横向退出去约一海里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克莱门德号本身也很奇怪,在阿桂正要撞击该舰之时,它的左舷 突然向里凹了进去,像是有人抓住了克莱门德号,把它撇成了一个半月状,同时从左舷弹出一股力量,包裹了阿桂的身体。 刚才那“砰”的一声响,并不是撞撞攻舰身的声音,而是那个不明力量和阿桂碰在了一起发出的,舰船本身没有收到撞击。 石放身体里细微的真气游丝,全部灌入了他的心脏,最后剩了两团小小的气流,沿着心脏两旁向胸口而来。 两团气流从石放的胸口缓慢向上,爬上咽喉进去口腔,向上进入两个鼻根,稍微停了一下,像是在集中力量。 过了大约四五秒,这力道从里面一路冲了出来,“阿切…………,阿切……,”石放的鼻子被这气流弄得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就在石放刚刚结束了内部气流的穿梭打了两个喷嚏,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黑色角塔突然一翻身,把个尖头对准石放,尖头上突然两亮起一束红光。 从黑色角塔里射出的这道红光,瞬间将石放的身体笼罩住。 范特维号航母前的三座黑色角塔平移着飞了过来,也同时转向,各自把塔尖对准了石放,也射出了三道红光。 石放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体突然一紧,感觉身上的力量在慢慢消耗,心想这不像是在灌输功力么,倒搞得像像偷电费一样。 石放突然明白了这四个黑色金字塔舟的心思,嘴角一笑,两手一合,轻轻念了声:“噗哈达。” 这声音没有任何人听到,因为在某种程度而言,这就本来不是给人听的。 可这四座黑色角塔不同,它们一听到“噗哈达”三字一出,四道红光消失,四座金字塔黑舟各自停止了发光。 其中,三座黑塔突然凭空消失,海星号里的李应胜和路朝阳再次看向海面的时候,那三座黑色金子塔又调整了形态,竖起曾发光的尖角,回到了范特维号航空母舰的正前方五百米处。 石放的位置,只剩下一座黑塔,石放看着黑色金字塔,笑道:“呵呵呵,你也真是无聊的很。” “……”,黑色角塔没有回答。 “无聊到来偷我的如意果,厉害啊,又是守株待兔,又是瞒天过海,你哪儿学得这些手段?”石放冷冷的问道。 二百零七章 春梦了无痕 “你从哪里听来这句话的?”黑塔不再沉默,闪了闪红光说道。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石放笑道,“怎么样?好听么?” “你误会我们了。”黑塔说道。 “如果你们没有那个念头,这句话对你没有任何作用。”石放收起了笑容,淡淡的说道。 “…………,”黑塔又沉默了。 “你们以为你们置身事外么,用一个居高临下的态度,来这里打发你们的无聊,或是别的什么目的。”石放说道,“这里没有谁是无关紧要的,也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这是共同的作用,也包括你们。” “谢谢,看来我们要重新评估一下了。”黑塔回答道。 “我无所谓你们在这里还是哪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无论你们在观察,还是想参与,我都不会对你们好奇,所以,你们随时都可以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如果你试图告诉我一个真理,那只能说明,你们自己还处于迷茫之中。 期望通过他人的认同,来成全自己,你们将永远无聊。 就算你们跨越百亿星辰,走过无数时间,看过万兆苍生,我都不感兴趣。 你们的成功我不感兴趣,你们的失败我也不敢兴趣,你们以何种形式出现,以何种形式死亡,我都不感兴趣。 如果你一定要告诉我一些什么,那说明,你们把我看得太重了。 不放下心中的石头,怎么能让无聊的时光变得更有乐趣呢? 这只是我的看法,你们连这个看法都不必在乎,就像我不在乎你们一样。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石放看着黑色角塔,平静的说道。 天空忽然变得灰蒙蒙的,一阵海风吹起,把石放腰上打结剩下的半根海带吹得飘了起来,一团海藻在腰间被风吹的“涩涩”作响。 海星号微型潜艇,在一边跟着海浪轻轻地摇晃着。 被莫名力量掰弯了的克莱门德号护卫舰,正在南边一海里外的海面上静静的观望。 从石放的位置看去,它就像一艘小小的渔船,正在海里撒网一样。 范特维号航空母舰,正在北面250米处,甲板上早已站满了水兵,有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有的在互相交流着看法,有的则爬在护栏上低头看着这边。 “明白了。”这个黑色的金子塔状悬舟沉默了一阵说道,塔尖的红光稍稍暗淡了一些,声音显得很低沉。 “很好。”石放说道。 “听上去,有些伤心。”黑塔升高了几米,声音继续低沉着。 “伤心?”石放指了指一边的阿桂,冷冷的说道,“把他带过来。” 黑塔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被撞晕的阿桂则慢慢从克莱门德号护卫舰身旁漂了过来。 阿桂四肢张开,肚子向上浮在海面上,一张大嘴半张着,那里还流出一大串黄白色的粘液挂在嘴边,远远看去,就像个倒过来的大王八一样,一块雪白的肚皮对着天空一起一伏。 “我们得走了。”黑色角塔说道。 石放仍然没有理会,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对黑塔如此冷淡。 石放伸手一推身边靠过来的阿桂,力道有了,功力真的恢复了,他转身拍了拍阿桂的肚皮叫道:“阿桂,阿桂,喂,醒醒,喂,醒醒。” “啊……,啊……,”阿桂睡得正香,哈喇子流的一脸都是,冷不丁被石放拍了拍肚皮,猛地醒来,用力吸了一口那团粘液。 “没事,桂先生。”石放看着睡梦中醒来的阿桂问道。 “哦,没事。”阿桂甩了甩脑袋,抬爪用力抹了下嘴巴,对石放说道。 “那好,咱们准备回去。”石放说道。 “石公,您……,您没事了?”阿桂有点出乎意料。 “嗯,好了,你家主公和蟹将在等我们,没时间多玩。”说完石放转身看了看周围的舰队,抬手对黑色角塔说道:“你们做的事,你们收拾。这小艇送回去,我得走了,如果你们还有疑问的话……” 说了一半,石放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 黑色角塔突然下降了几米,对石放说道:“怎样?” “还能怎样,你不是会读心么?”石放揉了了揉鼻子笑道。 “明白了。”黑色角塔的声音比刚才清脆了些。 “不好意思二位,无名英雄,你们当不了了。”石放朝李应胜和路朝阳拱手笑道。 “能做个有命的好汉也是不错的。”李应胜学着石放的样子一拱手笑道。 “告辞了。”石放笑道。 “再见。”路朝阳也拱手道。 “应该不会再见了。”石放笑道。 “万一呢?”李应胜说道。 “我喜欢一万,不喜欢万一。”石放说完对阿桂道:“怎么样,桂先生,准备好了没。” “随时侯命。”石放说话这阵,阿桂恢复了许多,见石放又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由得来了精神。 “那好,”说完石放抬头对黑色角塔问道:“不管怎样,都谢谢了。” “嗯。”黑塔应了一声。 “怎么,还伤着心呢?”石放问道。 “晨雾是慢慢消散的。”黑色角塔说道。 “可是光明是瞬间点亮的。”石放说道,“就像你塔上的红眼,观察的时候,它同样会被干扰。” “谁的干扰?”黑塔的塔尖闪了闪光说道。 “你观察谁,谁就能干扰你。 不用再探,这里既没有底,也没有边,也不会有任何回馈。”石放说完对着黑色角塔一拱手,“无论如何,这一次,谢谢了。” “嗯……”黑塔答应了一声。 阿桂立在一旁,一句都没有听懂。 “阿桂。”石放突然叫道。 “在。”阿桂忙应道。 “走了。”石放说道。 “是。”阿桂答道。 石放冲海星号敬了个礼,又转身对着范特维号航空母舰挥了挥手大声叫道:“诸位,祝你们,春梦…,了无痕哪。“说完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范特维航空母舰上,有些官兵也在朝石放挥着手,有的士兵还脱下衣服在空中转着圈,似乎在告诉石放他们听到了。 石放笑完,双手一合,轻声念道:“我身水火连, 自如似人间。 金土木分形, 十方路通天。 开………………” 一个小漩涡突然出现在石放面前,海水从海底不断的向上涌来,一边的海星号被海水推到黑色角塔下方,石放对角塔说道:“带他们离开。” “好。”黑色角塔答应了一声 “阿桂,咱们走。”石放说完,身体一跃,对着漩涡中心跳了下去,阿桂紧跟其后,从海里一跃,跟着石放跳了下去………… 二百零八章 纵横天池路 “就这么走了?”看着眼前的漩涡恢复了正常,路朝阳说道。 “他有他自己的战争,我们有我们的任务。”李应胜答道。 “这个东西在动了。”路朝阳指着前方的黑塔说道。 前方的三角形黑塔开始慢慢升高,它的塔身在变换着色,从黑色变成了蓝色,又从蓝色变成白色,渐渐的,这座三角形的塔舟变得透明起来,随着角塔缓慢的升高,它的颜色也越来越淡,最终,在海面上方一百米的位置,它彻底消失了。 “你看那边,”李应胜指着前方的海面。 海星号的正前方,五百米左右的位置,一个t形的观测塔正浮在海面上;同时,海星号右侧一海里的位置,一艘驱逐舰正在向着海星号方向高速驶来。 “那是052型,青鸟号。”路朝阳激动的说道。 “蓬山此去疑无路, 青鸟殷勤为探看。 哈哈哈,朝阳同志,我们回来了。”李应胜笑道。 “海星,海星,我是苍龙,我是苍龙,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苍龙苍龙,海星收到,一切正常,海星收到,一切正常。”李应胜对着嘴边的通话器说道。 “……”。 “苍龙苍龙,海星收到,一切正常。” “苍龙收到,欢迎归队。”………… 范特维号航空母舰右舷250米处,那个金字塔状不明飞行物和一艘不明国籍的微型潜艇,随着那个腰缠海带的原始人和那条蛇颈龙状的生物跳入一个海水反涌的漩涡之后,都各自消失在海面上。 “长官,反应堆启动了。”一名年轻的军官向舰长艾德汇报道。 “嗯,打开通讯,我想知道有什么新的命令。”德瑞克抢先说道。 “已经收到了。”年轻军官回答道。 “嗯,说了什么。”德瑞克问道。 “是舰队司令部的命令,要我们向菲律宾方向移动250海里,原地待命。”年轻军官回答完德瑞克的问题,把眼光转向舰长艾德,嘴角微微一笑。 “内森。”艾德把那把插回了枪套,拉了拉身上衬衫,对这名年轻军官说道。 “呜……呜……呜。”一阵警报突然响起,“左舷30度方向,发现一艘不明潜艇,距离八百米。”不知道为什么,通话器的扩音没有关闭,这个声音传遍了全舰。 甲板上顿时慌作一团,方才上舰观看的士兵们忙着跑回自己的战位,有几位士兵立即低头看向左舷的海面,他们想看看有没有鱼雷过来。 “潜艇?这个位置?”德瑞克疑惑的走到雷达前看了看。 在整群恢复动力和作战能力的712舰队面前,潜艇在这个位置出现,无异于自杀,不要说范特维号航空母舰自己的反潜导弹能把它轰个粉碎,就是在这个距离,这艘潜艇也无法对范特维号发起攻击。 令德瑞克唯一感到紧张的是,这艘潜艇是如何突破两艘驱逐舰和三艘护卫舰的反潜雷达,渗透到自己身边的。 “它就在海面上。”一名参谋指着 窗外说道。 德瑞克和艾德同时拿起望远镜看向海面,半分钟左右,艾德把望远镜拿下,笑道:“没有关系,那是我们的潜艇。” “内森。”艾德说道。 “是。”内森答道。 “命令各舰,方向菲律宾,全速前进。”艾德命令道。 “是,长官。”内森答道。 艾德下达完命令,对德瑞克笑道:“走,德瑞克,未来的一个月,会很枯燥的。” “不会。”德瑞克答道。 “哦?还有什么期待么?”艾德不解的问道。 “有很多问题,等着我们去回答。”德瑞克说道。 艾德看了德瑞克一眼,把手背到身后,看着窗外的海面,不再说话。 一只信天翁突然拍着翅膀,从范特维号航空母舰的右侧飞来,经过观测塔的时候,它把翅膀放平,借着风力从艾德面前滑过。 “又是你”,艾德叹道……………… 黑水崖狭窄的谷口中,蟹将已领着三百海精兵冲了进来。 第二队跃过摩罗阵的海精们,从斜上方杀了下去,摩罗的后阵顿时大乱。 十余名鲨兵挥起螺纹刀一路狂冲猛砍,身后的一百多虾兵挥着单刀劈下,这摩罗的后阵不肖片刻就被冲散,各自提刀拿棒的,跟蟹将派出的第二队海精们混战在一起。 蟹将领着第一队的塔阵兵一路涌了过来,开始放炮的几名摩罗被蟹将的刀头剪一划而过,几个摩罗头滚落在海底,身旁的虾兵一涌而上,一个个把矛头挺直了,对着一排摩罗冲了过去。 摩罗兵见势不妙,猛然全队后撤,露出蹲在后排的一队摩罗。 这一队摩罗比前面的不同,一个个黑红相间的脑袋,每个脑袋上只有一个个直立的眼睛。 蟹将见了一乐笑道:“这什么玩意,横够了眼睛又直了过来。” “没听说过么? 但将冷眼观螃蟹, 看你横行到几时?” 其中一个摩罗兵直着蟹将叫道。 “哦? 我身已通如意道, 纵容四海戏天池。” 蟹将冷笑道,说完五钳一挥,冲了过来,一边叫道:“杀…………” 竖眼摩罗们都摇身一变,变作一个个长条形红黑相间的梭状怪物,六个黑梭朝蟹将的中央腹部快速游来,蟹将的五钳突然旋转了起来,变作五把旋转的刀阵,朝飞来六只黑梭子扫了过去。 “当啷”一声,蟹将的五钳刀阵竟然被这黑梭子给弹开,整个身子也被震得向上方飞去。 六个黑梭子突然团聚在一起合六唯一,同时张开了六张嘴巴,一道密密麻麻的黑色细针闪过,即将全部没入蟹将的肚子。 “将军。”蟹将下方一名虾兵见状大喊一声,冲了过来,把身子挡在蟹将的面前,数白道黑色细针全部射进了这名虾兵的身上。 另一名虾兵见了大叫道:“溜子……。” 这名虾兵冲了过来,对着一只黑梭子的嘴巴一刀捅了进去,黑梭子发出“呜……”的一声惨叫,原来嘴巴才是这东西的命门。 这虾兵见这黑梭子中,毫不犹豫,把身一跃,整个身子都直了起来,虾腿一拨手一转,插进黑梭子口里的刀不停向前旋转起来,整个虾兵的身子都冲进了这黑梭子的肚子里,一路杀了进去,嘴里还一边叫着:“日你姥姥的,我绞了你的膛”。 蟹将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趁着另外五只黑梭子还没有把嘴巴闭上,把身子一收,五钳直举,几只蟹腿一蹬,冲到黑梭子面前,五把钳子同时插进了五只黑梭子的嘴巴里。 “呜呜呜呜呜…………”,一阵惨叫响起,蟹将一招得手更不耽误,钳子突然向前一伸,五只钳子从嘴一直捅到了黑梭子的腹部,五只钳子挥了起来,用力一甩,这五只黑梭子从里到外被破了个膛,五道红光闪过,这五只黑梭子被蟹将杀了个四分五裂,身体碎做一段段的掉落在海里。 “大人,这螃蟹厉害。”一名竖着眼睛的摩罗兵说道。 “上。”一个长着三只竖眼的摩罗头领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二十几个竖眼摩罗正要冲过来,身后却响起几声刀划过的砍杀声,一个摩罗兵的胳膊从竖眼摩罗的后方飞了过来,正搭在那个三眼摩罗的的肩膀上。 这三眼摩罗兵抬起右手拿起这胳膊,把它扔到一边,同时举起左手中一把短矛,向后一转,左手横着劈出那短矛一道蓝光闪过,四个拿刀的虾兵倒了下来,身子被蓝光一分为二。 等这三眼摩罗再转身时,一把四棱刀朝他头顶劈了过来,这三眼摩罗左手一伸,竟然把这四棱刀一把抓住,四棱刀的主人沉着一副长脸,四个鼻孔一张一缩的说道:“你早就该出来了?” “天门亥,你果然又阵前投敌。”这三眼摩罗说道。 “我天门亥无友无敌,此战乃我自证心明。”说完猛得将刀一转,四棱刀突然向前挺出,这三眼摩罗立即松手,上身向后一仰,左手的短矛蓝光一闪,突然变长,向登明刺了过来。 登明侧身一旋,反手将四棱刀甩向这三眼摩罗的头部,三眼摩罗的头突然缩进了颈部,从身体的下方探了出来,刚一抬头,蟹将的刀钳落了下来,“嚓”的一声砍在这三眼摩罗的脑袋正中。 这三眼摩罗的脑袋被一劈两半,却变成了两个脑袋,同样是一个脑袋三只眼睛。 登明在前面一击未中,四根鼻须突然伸出,缠住了这三眼摩罗,两只须头的无眼蛇头同时绕向两个刚变出来的三眼摩罗头。 无眼蛇张开大口猛地一咬,正好咬在两个脑袋正上方,“扑哧”一声,这三眼摩罗的腹部发出一声,“啊……”的惨叫。 身子突然贴着海床,穿过登明的胯下向后滑去,“想跑?”蟹将叫道,“给我留下。” “小心,它有九个头。”登明叫道。 “九百合个头也宰了。”蟹将毫不顾忌的绕过登明追了过去,刚跑一半,突然眼前一黑,这三眼摩罗从腹部冲出一个脑袋,对着蟹将喷出一道黑雾,同时手中那只伸长的短矛从黑雾中刺了过来。 蟹将根本没注意这只刺出来的短矛,登明刚想上前,身旁三个竖眼摩罗变成的的黑梭子冲了过来,三只嘴巴同时咬住了他的四棱刀。 另外三个黑梭子从右侧冲了过来,朝他张开了嘴巴,喷出三团黑色的细针。 登明的鼻须被那三眼摩罗拖着,四棱刀被三只黑梭子咬住,右侧又又三团细针射过来,根本帮不了蟹将。 一道红白交替的光闪起,三团细针这光被震得掉落在海底,一颗珠子悬立在登明身旁。 同时,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一把三龙刀挡开了刺向蟹将的短矛,“当”的一声,那短矛被挡开,身子向后一缩,往海底一陷,整个身子没入了海床的泥沙中,不见了。 登明嘴角一笑,左手一把抓向三只黑梭子,右手的四棱刀一转,三只咬住四棱刀的黑梭子顿时被绞成一团肉泥。 三只被捉住的黑梭子想钻出登明的手掌,一旁的三龙刀却劈了过来,三只黑梭子头被白光一抹,顿时变成一团黑雾,向海水中四散飘去。 蟹将面前的黑雾散尽之后,他仔细一看,不禁一愣。 只见他眼前站着一个红白相间的东西,一身银甲格外耀眼,这东西左胸还有一个伤口在滴着金色的血,头上顶着四只龙角,瞪着一双龙眼看着自己。 正东西不是别的什么妖怪,正那是刚才与登明决一死战的白龙西酉。 二百零九章 取义性成仁 “小黑子,这回你可欠我个人情。”白龙西酉一边冲蟹将眨了下龙眼,一边叫着蟹将的小名笑道。 蟹将正要回答,白龙脚下的海床忽然冒出一个黑影,蟹将猛地向前一扑,挺直了一把剪刀钳,对白龙冲了过来。 白龙见蟹将没有反应自己是帮了他,见那剪刀奔自己而来,三龙刀一挥正要抵挡,这剪刀钳却向下一滑,从白龙胯下穿过,一只短矛闪着蓝光,从海底伸了出来,直刺向白龙的胯下。 蟹将的剪刀钳子夹住了一只握着短矛的黑色手臂,“啊……呀,”一声惨叫。 白龙立即向上一冲,身子向左侧闪过,蟹将猛地一拉,一个黑影被他从海床上的泥沙中拔了出来。 这黑影正是刚才逃跑的三眼摩罗,三眼摩罗刚出海底,立即闪出一条布满了利齿的尾巴朝白龙扫来。 白龙的龙珠突然飞了过来,想回到白龙手中,结果被这尾巴一扫,“砰”的一声向一旁的山壁飞去。 一边的登明叫道:“别碰他尾巴。”说完冲了过来,一把四棱刀朝这根尾巴劈了下来,“扑”的一声,正砍中了这三眼摩罗的尾巴,登明头一抬,四根鼻须上的无言蛇飞了过来,同时咬住了这条尾巴。 登明大叫道:“快,定住它的身子,再变就找不到了。” 白龙听言,抡起三龙刀对着这三眼摩罗的身子就是一刀。 这三眼摩罗的尾巴被登明的无眼蛇咬住,握住的短矛的手臂又被蟹将得剪刀钳给夹住,一时动弹不得,白龙的三龙刀一路贯穿了他的肚子,“擦”的一声,三龙刀直接插进了海底的泥沙中。 “定住了别动。”登明叫道。 “你敢杀我?”这三眼摩罗忍痛叫道。 登明二话不说,四棱刀的刀刃一分形,从刀头开始到刀把的位置,这刀居然变成四把刀刃,同时刺进了三眼摩罗的身体里。 “你们先退。”登明手握四棱分形刀叫道。 蟹将公开课钳子,白龙也拔出了三龙刀,一龙一蟹向两边一闪,这登明手中一转,口中叫道: “四象归神, 天门开斩。 杀…………” 右手中分成了四刃的四棱刀突然合了起来,“啊…………,”这三眼摩罗惨叫了一声,身体冒出一团黑雾,一个蓝色的圆球从他身体里冒了出来。 登明一把抓了过来,用手一拧,这条三眼摩罗顿时全身一直,尾巴不住的抖动了起来,用力拍打着海床,扬起一阵泥沙,把个海水搅得昏暗不清。 三眼摩罗挣扎了一下终于一动不动,这一团黑影变作一团黑雾,弥漫在黑水崖的峡谷中。 一边的虾兵大眼,拿刀开了一只黑梭子的膛,从这黑梭子里一穿 而过跳了出来。 刚一落定,就见前面的蟹将、登明和白龙正一起对付那只三眼摩罗,前面的摩罗被杀了一大半,自己这边的海精们正一窝蜂的涌向峡谷中。 大眼没有跟着队伍上前,只四下寻找着什么,突然看见峡谷中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个虾兵正仰面靠在上面。 大眼身子一横,快速游了过去。 大眼到了这虾兵跟前,一眼就认出了这只虾兵,正是他的老搭档溜子,这溜子的盔甲被砍破了一片,一块虾鳞竖着,立在肚子上。 溜子从头到脚,全都布满了黑色的细针,头上扎了几十根,一只眼睛已经废了。 胸前黑压压的插着一大片黑色的小针,这溜子的刀还在右手上,左手中还抓着一只摩罗的断腿,正四仰八叉的靠在石头上艰难的呼吸着。 “溜子……,”大眼叫了一声,靠了过去,想伸手抱起这虾兵。 这虾兵突然跳了起来,站在石头上,举刀对着大眼,用沙哑的声音叫道:“别过来。” “溜子……,是我,我是大眼。”大眼立即停了下来,站在石头前说道。 “别……,别过来,这东西……邪,拔不出来。”溜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大眼这才注意到溜子的剩下的那半只眼睛变得黝黑黝黑的,不时的往外冒着一道道细细的黑色血丝。 “溜子,没事,王爷立马就到,他的如意果能救你。”大眼安慰道。 “你是……,大眼?”溜子举着刀,左右摇动着脑袋问道。 “嗯,是我。”大眼拍了下胸脯说道。 “啊……,杀……,杀………,”溜子突然发了疯似的挥着刀四处乱砍着,口中不断的叫着:“杀……杀……杀……。” “溜子,你怎么了。”大眼叫道。 溜子突然停了手中挥舞的单刀,一边喘着气一边叫道:“大眼。” “哎。”大眼答应道。 “你在哪?”溜子问道。 “我在这,就在你面前那。”大眼上前一步说道,大眼这才意识到,溜子虽然还有一只眼睛,可他似乎看不到自己。 “大眼,你在哪?”溜子把刀一扔,伸出双手,左右摇晃着脑袋一边摸索着一边叫道。 “这呢,兄弟,我在这。”大眼走掉靠了近石头,上前想抓住溜子的手。 这溜子却又把手缩了回去,突然叫道:“别碰我,有毒。” “溜子,没事,兄弟我在这,一会等王爷来了,马上就能给你解毒。”大眼关切的叫道。 “大眼……,”溜子的声音低沉了一些。 “哎。”大眼应了一声。 “快……”,溜子胸口一起一伏,喘着气说道。 “快什么……,”大眼莫名的问道。 “杀了我。”溜子说道。 “什么?”大眼反问道。 “我叫你杀了我。”溜子说道。 “胡说八道,王爷一会就到,等他的……”,大眼的话没说完就被溜子给截了。 “来不及了,这东西会钻心,我快要忍不住了,快,快杀了我。”溜子不住的用手的拍打着胸脯叫道。 “没事溜子,王爷来了就好了,你挺住兄弟,这东西王爷一定能解。”大眼心慌意乱的说道,他自己也不知道黑娃什么时候能到。 “来不……,及了……,大……,大眼,我……,我等不了了。”溜子叫完,突然一跃,朝大眼扑了过来,大眼向后一跳,贴在一边的石壁上。 溜子扑了个空,在地上打了个滚,双手四下里摸索着,嘴里不停地说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 溜子弯着腰四下摸索着,一把摩罗兵的铁锤被他给拎了起来,这溜子一下子挺起了身子,挥舞着铁锤叫道:“还有谁?都过来。” “溜子。”大眼在一边大叫道。 “大眼,你杀不杀我?”溜子的脑袋左右摇晃着,寻找着大眼。 “兄弟,王爷立马就到,你坚持一会。”大眼贴着片壁叫道。 “来,哈哈哈哈哈,来,哈哈哈哈哈,杀呀…………”,溜子已经听不进大眼的任何劝慰,那些黑色细针已经全部渗透到溜子的身体中,虾兵溜子的全身开始发黑,那只剩下的眼睛也变得幽蓝幽蓝的。 “溜子,你怎么了,”大眼叫道。 “哈哈哈哈哈, 花开千朵含初蕊, 树生万丈念本根。 想让我变性,做梦…… 老子永远都是海龙湾的虾子,哇哈哈哈哈哈。” 溜子笑着笑着,突然一跃,悬空在海水中,不断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叫道,那片破裂的虾鳞片被他直接拍进了胸口,溜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任凭那里淌着黑色的血丝。 “大眼……,”溜子突然举起铁锤,落下了海床,正好落回了那块凸起的石头上叫道。 “啊……”,大眼在山壁旁应道。 “兄弟我先走一步了,”溜子平举起铁锤,把铁锤横了起来。 “什么……,”大眼叫道。 “告诉王爷,我等不到他老人家了,虾兵溜子,没给咱海龙湾丢脸,走了……。”说完没等大眼答应,向身前抡起手中铁锤,对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去。 “溜子……,我日你老老……,”大眼见状冲了出来。 只听得“啪”的一声,这铁锤把溜子从上到下砸了个稀烂,铁锤滑落到海床上,溜子的身子像滩泥巴一样,朝石头上倒了下去。 “溜子……,”大眼再也顾不得什么毒不毒的,大叫一声冲向了石头…… 二百一十章 我性事非事 “别过去。”一只手揪住了虾兵大眼的身子,他正要冲向被铁锤砸的稀烂的溜子身边。 大眼回头一看,正是蟹将。 “将军,那是我兄弟。”大眼叫道。 “那是海兵的命运,他为了不疯迷心神与你对敌,保全真我,自戳于此,真是死得其所,这辈子他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你不必为他难过,倒下的不只他一个。”蟹将指着前方海床上倒下的几个虾兵,严厉的说道。 大眼看了看前面,又转头看向那块石头,只见溜子的身体虽然被砸扁了,但是那堆身体还在微微的颤动着。 “钻心噬魂,移情换性,这东西果然阴毒。”登明在一边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蟹将问道。 “溜子。”大眼答道。 “嗯,知道了,王爷自有主张,定能为你兄弟做主,你打算继续在这伤情发呆,还是跟我杀过去替溜子报仇。”蟹将看着大眼说道,“不要忘了,他也是我的兄弟。” 大眼一听,揉了揉眼睛,迈开步子,走到溜子倒下的石头旁,捡起那把掉落一边的铁锤,朝石头上的溜子看了一眼说道:“兄弟,你在这好好躺着,我去杀那摩罗,你若元神有知,待我杀了摩罗,咱们下辈子再做兄弟,我走了。” 大眼说完扛起铁锤,转身朝蟹将走去。 蟹将和登明却早已向黑水崖峡谷中走去,这黑水崖谷口的一千多摩罗兵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石放和阿桂冲出海面之后,蟹将就领兵攻进了黑水崖。 峡谷前的空地上,登明跟白龙只打了十个回合就停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双方势均力敌,而是因为有个东西,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这个东西,在登明的四棱刀和白龙的三龙刀碰到一起的时候,这东西从两把刀相碰的火花里闪了出来。 登明和白龙都注视着这个东西,这东西圆圆的,有点像刚才峡谷口那个三角黑塔变的光球,但是感觉不一样。 这个东西,圆圆的,是一个球形,中央发着白色的亮光,周边是一层明黄色的水雾状的光芒,但是整个球体的外围显得很朦胧,看不清它的周边到底是什么。 登明的刀压在白龙西酉的三龙刀上,这光团从两刀上缓缓升起,登明和白龙的目光被它所吸引了。昂着头看着这团光。 光团悬停在刀尖上方,白龙忍不住说道:“什么东西?” “你是在问我么?”光团轻声答道,这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有种让人想睡觉的感觉。 一旁的登明看着这光团,眼睛有些想合起来,脑袋不禁有点微微的眩晕,这种眩晕不是身体很累导致的一种疲惫的感觉。 这种眩晕,带有一种淡泊江湖的愉悦和轻松,这感觉,和这杀气腾腾的摩罗神精大战,丝毫没有关系。 登明轻轻甩了下头,挪开了手中的四棱刀。 “当然……,是……,在问你。”白龙被这光团照得有些恍惚,有些结巴的说道。 “哦,我么……?我不是东西。”光团轻轻的回答道。 “不是东西?那是什么?”登明忍不住问道。 “我很奇怪?”光团升高了一些,又降落了下来。 “奇怪?奇怪什么?”白龙瞥了眼登明,又对这光团说道。 “我为什么一定要是个什么呢?”光团反问道。 “你不是个什么,那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白龙问道。 “我又觉得很奇怪。”光团好奇的说道。 “你又怎么奇怪了?”登明插嘴道。 “我都已经什么都不是了,那我到这里来,就一定要干点什么么?”光团又提出了它的疑问。 “你的意思,你是路过这里?”登明说道。 他左上方的鼻孔突然有点痒 ,登明抬手用食指挠了挠,又瞥见一旁的白龙正看着自己,于是假装全方位的摸了把脸,白龙把脸转向光团。 “这话也不对,我既然不是个东西,也就不需要干点什么;既然不需要干点什么,也就没有什么路要走;既然没什么路要走,也就不存在路过。”光团慢慢悠悠的答道。 这话把白龙和登明说的一愣,这东西冒然出来,又不知何方神圣, 此刻又是生死大战,谁呢吃不准这东西到底有些什么神通本事,所以暂时都不打算攻击对方。 白龙问道:“哦,那照你的意思,我们可以当你不存在。” “嗯,基本上是这个意思。”光团说道。 “哦,那麻烦你让一下,我们还有事要办。”白龙礼貌的说道。 “为什么要我让一下,我在这里是我的事情,你们在这里是你们的事情,你不觉得这很没有道理么?”光团说道。 “哦,那我们到旁边去处理我们的事情,您在这儿歇着。”登明冲白龙一挥手:“西酉,不必理他,我们去一边再战。” 白龙看着登明点了下头,左手一伸:“请。” 登明转身向空地另一边走去,白龙看了眼光团,转身提着三龙刀跟了过去,光团在原地没有动静,也没有再说话。 登明走了十几步,偷眼瞄了下光团,又见白龙跟了过来,站在自己的对面,提起四棱刀对准白龙,却不知为何,心中那一番自证我性的豪情突然消磨了许多,这四棱刀也有些提不起来。 白龙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懒洋洋的跟着登明走了过来,见他把四棱刀举起,自己也象征性的提起三龙刀对着登明,那一腔准备在此杀身成仁的血性也忘记了不少。 登明振作了下精神高声叫道:“过来,咱们再决胜负,看你如何披肝沥胆。” 白龙被这一喊,来了些精神,提刀叫道:“好,决一输赢,看你如何我性顿开。” 登明的无眼蛇飞了过来,身子向前一跃,四棱刀直冲向白龙,白龙的三龙刀提起,倒着身子,向下一滑,顺着海床从登明身子滑来,刀尖对着登明的肚子刺了过去。 这二位都是不打算要命的打法,四棱刀和三龙刀终究还是碰在了一起,“当”的一声,登明翻身扑向海床,白龙向左一滑,正要变招。 那个光团又出现在白龙和登明中间,似乎变得比刚才大了些。 登明的刀却没有来得及收住,一刀劈在光团上,刀锋穿过了光团正中,没有任何的反应,这光团完好 无损,依然在二神之间悬空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登明吃惊的问道。 “呵呵呵,本来不干什么,现在想干点什么了。”光团笑了几声说道。 白龙站起身,对光球一拱手说道:“敢问是哪路仙圣驾临,到此黑水崖,究竟所为何事?” “无事是有事,有事是无事。 事事非事事,非事非非事。 这个,你们懂么?” 光团悠悠的说道。 “不懂,麻烦你,别挡着我们。”登明说道。 “登明兄要自证我性,何必急于一时,我白龙并非贪生怕死,不如听他说说,耽误不了时间。”白龙西酉说道。 “他能说什么,什么无事非有事的,诡辩而已,听得头晕。”登明不耐烦的说道。 “诡者,计也。我既无事于你,你本有事于我,我哪里用的上对你诡辩。”光团在中间说道。 “我有事于你?你连个‘什么’都不能算是,我怎么就有事于你了?”登明问道。 “你不是要自证我性么?你不自证我性,我跑出来干什么。”光团说完,升高了一点,突然闪到登明面前,把个登明吓得“哦呀”一声,差点跌坐到海床上………… 二百一十一章 天门自立来 “我什么都不是,也可以什么都是,”光团里忽然闪出一张男人的脸,一双金黄的眼睛闪闪发亮,下巴上挂着一小捋山羊胡,这脸冲登明微微一笑道。 “啊……,是天君,你……,你怎么……。”登明看着这张脸惊道。 “浩天君,你终于肯现身了。”一旁的白龙却不是很惊讶,提起三龙刀说道。 “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光团对白龙说道。 白龙看到的光团里,也有一张一样的面孔对着他。 “天君,登明并非背叛。”登明突然说道。 “呵呵呵,”这被称作浩天的男人没有理会登明,对白龙说道,“西酉。” “还有什么好说的?”白龙瞪着浩天说道。 “你投弥罗,我不怪你。”浩天说道。 “是么?那我倒要谢谢你了。”白龙冷冷的说道。 光团突然一阵旋转,从里面飘出一个圆圆的小珠子,这珠子通身发绿,珠子的中央透着一抹淡淡的粉红色的微光,微光在绿珠中若隐若现,缓缓的向白龙飘来。 “碧雁珠?”白龙伸手接过这颗珠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嘴唇微微有些发抖,神情显得异常激动,“她在哪?” “不在我这里。”光团里,浩天的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在哪里?”白龙握着珠子向光团走近了一步。 “她走了。”浩天答道。 “不可能?”白龙说道。 “白龙。”浩天说道。 “嗯。”白龙应道。 “走的时候,她说……,”浩天道。 “说什么……”白龙道。 “她说,她很想念落雁山的栀子花。”浩天道。 “不是你把她摄走的么?”白龙指着浩天说道。 “我说不是我,你信么?你觉得,我需要靠欺骗,来统领万物么?”浩天的光团晃动了一下。 “那会是谁?”白龙说道。 “可能是弥罗天干的。”登明说道,“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走的。” “你认识她?”白龙看着登明,微微有些吃惊。 “半个月前,有一位姑娘从天门而过,她的眼睛,很像这珠子。”登明说道。 “去哪里了?”白龙冲到登明面前说道。 “我没有问。”登明看着白龙说道。 “你没有问?”白龙对这和回答很不满。 登明有些不屑的看了白龙一眼,抬头看着海面说道: “上仙班, 朝玉汉, 脱胎换骨透金兰。 天门山, 请神关。 只问来人不问还。” 我那里,是只问进关,不理还山,”登明把头转向白龙道:“这,是规矩。” “你还是放了一个人进来的。”浩天插了一句说道。 “你……,”登明有些懊恼,“不要再提那个人。” “我只是说了个事实,不过,他本就无须你放进来。”浩天说道。 “你不也躲在中元宫闭门不战,两千青白羽殒身宫门之外,你又做何解释?”登明指着浩天说道,“现在到跑来假惺惺的说什么无事非事的口头禅,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没有了法力,弥罗用违心丹吸取了我一半元神,这一半元神也只能半隐半现,所以,我现在在什么都不是,也可以什么都是。”浩天的语气似乎很平和。 “告诉我们这些,你想怎样?”白龙问道。 “那是你们的选择。”浩天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白龙,我是来告诉你,落雁,不在我那里。” “为什么告诉我?”白龙说道。 “我想她的时候,就想到了你,也许,你能找到她。”浩天说道。 “然后在被你摄了去,做你的昊天宫王妃?”白龙手握碧玉珠,冷冷的说道。 “呵,我只希望她平安。”浩天说完对登明说道:“登明亥。” “我……,我在。”登明亥有些支支吾吾的答道,浩天毕竟是天帝,就是没了法力,余威尚在,自己毕竟是个叛将。 “听说你要自证心明。”浩天说道。 “嗯……,是的。”登明答道。 “你又被他骗了。”浩天说道。 “什么?”登明瞪大了眼睛说道。 “他方才功力尽失,此刻正不知飘到海面何处,正在自我修心要卷土重来,他自己,倒是真的需要自证心明,呵呵呵。”浩天笑道。 “那个骗子……,我真该……。”登明似乎有些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说道,把个海水震得的一颤。 “事情是骗了你,可这话还却是真的。”白龙在一边笑道。 “你?替他说话?”登明有些不解,白龙为何替石放说话。 “你我反正都不是他的对手,不如一道助他攻摩罗,我可以去找落雁,你可以自证心明,登明兄,你意下如何。”白龙说道看着登明,等着他的答复。 这登明想都没想答道:“如此甚好,我自证心明,了然我性,何须旁人指点。” 他似乎忘了这两番自证心明,一次是受石放振喝,一次是被浩天说破,明明都是别人指点的,偏偏现在说什么不许旁人指点。 白龙心想这天门就是天门,脸皮厚的连客套话都不说一句,心里也真是佩服。 “浩天君,承蒙相告,我与登明自去攻打弥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白龙虽有些歉意,但仍怪他夺爱在先,语气虽还有礼数,却没了当年的敬畏。 这光团浩天也不在意,光团向上升起了一点,白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昊天那里,是个陷阱,你们要当心。我身在中元宫,须以中宫之力合化元神,才能恢复神通,你们且助黑娃和那石放,我自有方法自救,不必顾虑我。”浩天说道。 “天君,那石放要这龙筋做腰带,到时我怎么回复?”登明亥突然问道。 白龙在一旁听了,心知登明想把干系撇清,省的那石放回来责备。 心中一笑,对登明说道:“这个容易,你就说你技不如人,被我打败了就行了。” “这怎么可能,我神勇天门亥,会输给你这受了伤的下界小龙?”登明亥显然不满这样的提议。 “你给他做条裤衩不就够了么?”浩天笑道。 “天君,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登明好奇的问道。 “知道不能如道,等于不知道。”浩天无奈的叹道。 “浩天君不必忧虑,我瞧那弥落雁未必是那黑娃和石放的对手,等我们杀上昊天,你自有时间合化元神,我们等您出宫,重掌昊天。”白龙的话倒真不假。 他本就因夺情而反,如今虽情人不在,可毕竟心未他许,这浩天也是一番真情,他没有理由不支持浩天。 “如此,多谢二位。”浩天说道,“我的时间不多,得走了。”说完,光团的光线慢慢暗淡了下去。 “天君且慢。”登明抢了一步拱手说道。 “还有何事?”浩天问道。 “天门栓被摩罗遗失,此物被这下界之土所污,早归了空性,将来平定浩天,我这天门如何再立,请天君再赐一把。” “登明。”浩天沉默了一会,光团闪了闪说道。 “在。”登明应道。 “你不是要自证心明,了然我性么?”浩天问道。 “可那是那人的……,”登明不想说出‘诓骗’二字,显得自己过于愚蠢,居然在同一个人那里上当两次。 “话假性真,你权当是真话,听了何妨。你为什么不去想想,就算没有天门栓,你就立不起天门了么?”浩天反问道。 “这…………,”登明一脸茫然的看着光团。 白龙听了一笑,走过来拍了拍登明笑道:“登明兄,世上之事,本就真假参半,真事做的假了,真的也是假的;假事认起真来,自然也就真了何必计较真假,只需依着心性。” “白龙,你用情之至,心开意明,实在令我佩服,难怪落雁对你情有独钟。 登明,你得向白龙学学,呵呵呵,我真的要走了。”浩天说道。 “浩天君,请您放心合化,我和白龙自有分寸。”登明瞥了眼白龙说道。 “浩天君请回,此时借力攻天,先除了弥罗,日后再做打算。”白龙一拱手说道,对于浩天的褒奖,他不得不给个面子。 “我没有什么,二位先请,我自能合元归宗,灵化神通,不必为我操心。”浩天轻声说道,“时间仓促,先走一步了。”说完,光团变得透明起来。 “恭送浩天君合返中元。”白龙和登明同时躬身说道。 光团没有回应,白龙和登明抬头一看,光团已慢慢消失,只剩了一道圆弧在海水中晃悠了几下,也被一阵海水冲散了。 白龙看了眼登明,见他有些迟疑,抬手碰了下他的胳膊笑道:“那石放来了,我自有交待,你不必多虑。” “哪里哪里,我是在想,到底如何能自立天门。”登明解释道。 “走。”白龙指着黑水崖的峡谷说道。 “嗯。”登明应道。 一龙一神身子一跃,怀着各自的心思,向黑水崖一路冲来。 黑娃那边,正带着曼姐儿和小红小青,与红星率领的三百红鲨鱼从黑水崖上方跃过,早已到了黑水崖中路的崖口上。 三百红鲨兵分两边排开,各自趴在崖边朝谷底观望着………… 二百一十二章 疑龙屈心计 海龙湾湾主黑娃,站在黑水崖的中段的崖顶,正低着龙头看着面前这道狭长昏暗的峡谷,这一段的水生不多,这里的海水显得尤为清晰,隔个百十来米,就有些一串串的气泡“咕噜咕噜”的往上冒。 “禀王爷,蟹将已经攻进了峡口,正向谷中杀来,您猜的不错,下面真的有兵。”新的红鲨鱼军头领红星走了过来,对黑娃拱手说道。 “蟹将攻进了谷口?”黑娃听了一愣,抬头问道,“那石大人呢?” “不知道,没有看见石大人,连桂总管也不见了。”红星答道。 “什么?”黑娃心里一惊,他不太相信在没有石放和阿桂的助攻下,蟹将就独自能攻破黑水崖的谷口。 “王爷,不会有什么变故?”曼姐儿在一边问道。 “应该不会,”黑娃说道,这石放的行踪本就飘忽不定,加上性情古怪,战场之中,说不定跑哪里自成一股奇兵也不无可能,这他倒能理解。 只是连阿桂也不见了,黑娃不禁有些疑问,正在犹疑间,忽然崖中一阵水涌,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呐喊。 黑娃忙往下面一看,整条黑水崖的峡谷中忽然变得灯火通明,那蟹将正带着几百海精兵从谷口一路杀了过来。 中央黑压压的站着另一群海精 和摩罗的队伍,正一个个严阵以待,黑娃的视线被一个全身银白头光铮亮的东西给吸引了。 “银蛟,”黑娃咬着半边牙说道。 “大人,蟹将攻过来了。”红星说道。 “嗯,把那条银蛇的骨头拿来。”黑娃说道。 “是。”红星转身对一名红鲨兵说道:“蛇骨拿来。” “是。”红鲨兵快步走了过来,把手中半截蛇骨递向红星。 红星接过蛇骨,对黑娃说道:“王爷,现在丢下去么?” “你先捧着它。”黑娃说道。 红星也不多问,双手捧起蛇骨,黑娃抬起龙爪,两根龙指一并,指着这小半截蛇骨说道:“骨存神灭,为我用之,假胎配元,示我真识,去。” 这蛇骨顿时动了起来,向上离开红星的手掌,往黑水崖上方一飘,又化作那银蛇的模样,左右扭动了一下,“嘿嘿嘿嘿嘿嘿嘿,”的笑了几声,转头向向一钻,向着银蛟的阵营冲了过去。 银蛟腰间插着那把亢龙锏,正手握双刃短矛假意盯着蟹将攻来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的头顶,那条龙正盯着自己,随时准备杀下来。 一边的摩罗蒙塔也看着谷口,悄悄对银蛟说道:“他们来了。” “我闻到了他的味道。”银蛟眯着眼睛说道。 “杀。”蒙塔向前一步,挥手叫道。 五百名摩罗兵迎着蟹将的兵冲了过去,“丁零当啷”的一阵兵器碰撞声传来过来。 不肖片刻,这五百摩罗全都倒了下去,一个五只钳子的大螃蟹出现在银蛟和蒙塔前方百米处,正挥舞着大钳,耀武扬威的冲了过来。 巨蟹的左边一个四个鼻孔的巨人,正手提一把四棱刀,刀尖上还插着一个摩罗兵。 右边,是一个一身银甲的四角白龙,他正两手抓着一只摩罗一撕两半,敢情这龙都是好扯两半的。 “是登明和白龙。”蒙塔指着前方走来的巨人说道,“果然靠不住”。 “天门无性,怨不得他。”银蛟冷冷说道,“白龙么,哼,一个情种而已。” “我去会会他们。”银蛟说完正要动扑过去,“嘿嘿嘿嘿嘿嘿嘿……”一阵怪笑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 银蛟抬头一看,一条银蛇突然从上方穿了下来,横在两军阵前不停的左右扭动着身子。 蟹将停止了前进,和登明白龙一起看着这条小小的银蛇。 “银蛇?”银蛟不禁一惊,这是他派去的探子,本就没打算他活着回来,现在却突然现身,银蛟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异样,那伏龙网已经布在这片水域的上方,这东西怎么下来的。 “嘿嘿嘿嘿嘿嘿嘿,”银蛇怪笑着,突然身子一闪,窜到银蛟面前,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阴阳怪气的笑道:“嘿嘿嘿,银蛟大人,我回来了。” “哦,辛苦了。”银蛟故作镇定的说道。 “嘿嘿嘿,不辛苦,背主求荣,痴心妄想才辛苦,嘿嘿嘿嘿嘿嘿嘿。”这银蛇扭动着身体。 蒙塔一听,瞥了眼银蛟,银蛟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看着这银蛇。 “嘿嘿嘿嘿嘿,大人,我这番得了个彩头,要把这彩头分给这黑水崖所有的海兵呢?”银蛇没有理会银蛟的冷漠,继续扭着身子笑道。 “哦?什么彩头。说来听听。”银蛟按下怒火说道。 “黑娃大人说我探查有功,赏了我一个长生不老的分身法。”银蛇说道。 “分身法,还长生不老?”蒙塔忍不住问道,银蛟转头看了他一眼,蒙塔显得有些尴尬,冲银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嘿,是的,可厉害了。”银蛇得意的扭动着身子。 “哈哈,”对面的蟹将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忙收住了。 登明和白龙却不明所以,正要冲过去,蟹将挥了挥钳子,示意他们别动,二神只得看着这条银蛇。 “怎么个厉害法?”银蛟的脸色显得很难看,一双蓝眼开始发光,手握紧了下双刃矛。 “长生要分身,碎尸断元神。 皮剥卖主贼,刀削叛祖人。 这是黑娃大人的长生诀,让我带给这黑水崖所有的海精们,说他们都是这个下场,嘿嘿嘿嘿嘿嘿嘿。” 银蛇说完突然向上一跃,整张蛇皮从头到脚翻了起来,“滋溜”一声,这银蛇的皮一路剥到了蛇尾,露出了身体里红白相间的蛇肉。 银蛟看得心中一寒,竟忘了银蛇刚才话中的恐吓,失声叫道:“什么东西。” “嘿嘿嘿嘿嘿嘿嘿,银蛟大人,黑娃大人说了,所谓南风吹到底,北风来还礼。”这条没了皮的银蛇继续在银蛟这一众海精叛兵前一扭一扭的笑道。 “还礼?还什么礼?”银蛟问道。 “他说您这癞蛤蟆能出头,除非罗汉脚底眼屎流,银蛇我长生不老的得好快活啊,嘿嘿嘿嘿嘿嘿嘿。”银蛇不住的扭动着一身白肉说笑。 银蛇的海精兵们一动不动的看着这条没皮的蛇,有些兵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这些兵虽说都是银蛇带出来的,可毕竟都是黑娃的旧部,他的脾气,这里的海精们都知道。 这蛇定是被黑娃给扒了皮,送到这里来给他们看的。 “大人,要想叛主求荣华,就得挨这千刀剐,我银蛇被剐的好舒服啊,刀刀都跟火烧一样啊,嘿嘿嘿嘿嘿嘿,好舒服啊,嘿嘿嘿嘿嘿嘿嘿。” 银蛇的怪笑声在黑水崖半空中回荡着,这群海龙湾的叛兵们都睁大着眼睛看着半空中的银蛇,一个个死一样的沉寂。 “呵呵,这是黑娃的屈兵计,我猜,他就在附近。”白龙对蟹将哨声说道。 “嘘。”蟹将拿钳子放嘴上一挡,白龙会意的一笑,继续看着那条银蛇。 “银蛇,你说的太多了。这里没有……”,银蛟的话没说完,这银蛇突然断做一节节的蛇骨,在海水中绕成一个圈,一片山状的龙角冲了出来,一个两三丈大的龙头突然出现在海中。 “王爷。”蟹将突然叫道。 银蛟被蟹将这一声喊得心头一震,所谓自古叛将畏忠臣,心有不义孽藏身。 这银蛟所部本就是黑娃的兵,这龙头一现,银蛟阵中有些兵竟然对这龙头跪了下去,有几个兵口里居然叫了声“王爷”。 “我海龙湾如今也出了叛徒,黑娃我有言在先,现在还肯回头的,我既往不咎,若是再过片刻莫怪我黑娃不念旧情。”说完这龙头在空中一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混账。”银蛟见有几个蛇精没有起身,仍跪在地上,手中短矛一飞,两个蛇精登时被一扫两段。 杀了两条海蛇之后,银蛟抽出亢龙锏指着上空叫道:“你个无能之辈,整日花天酒地,空占龙宫,不思进取,银蛟我力挽狂澜推陈出新,奉弥罗天军令一扫四海,我乃堂堂正正的三湾镇海候,你不过一个泥鳅蠢虫,还敢在这混淆四海蒙骗天下,不必藏头露尾,还不下来与我一战。” “呵呵,银蛟,你出息了。”一个声音在对面响起。 银蛟定睛一看,正是那白龙西酉。 “呵,白西酉,你个两面三刀的东西,枉费了一身龙皮,被个女子弄的不龙不神的,凭你也配掌管西海,难怪那浩天会被打的缩回中元宫闭门不出,都是你们这帮蠢材…………。” 银蛟的话没说完,那圈蛇骨突然合而为一,朝银蛟窜了过来,张着没皮没肉的蛇嘴大叫道:“银蛟,我元神尽灭,你害得我好苦啊。”这蛇嘴对着银蛟一口咬了过来,慌得银蛇正在要闪身。 一只黑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蛇骨,拿到一张黑幽幽的嘴巴面前,一口把这蛇骨吞了。 银蛟转脸一看,正是摩罗蒙塔。 二百一十三章 眼大卷塔开 “属下手慢,镇海候受惊了。”蒙塔吞了半截蛇骨,朝银蛟一低头恭敬的说道。 “哦,不……,不碍事,蒙塔兄眼明手快,不愧是弥罗天君的开路先锋。”银蛟见他给足了自己面子,心里感动,定了定神答道。 “这三个蠢货,我来。”蒙塔看着银蛟,眼角向上微微一挑,瞄了眼黑水崖上方说道。 银蛟立即会意,点头道:“正想见识下蒙塔大人的镇魂刀,请。”说完将手一让。 蒙塔微微正色道:“得令。”转身对蟹将白龙和登明:“不必耽误时间,你们三个一起上。” “哈哈哈,”蟹将听了一乐,“你个牛皮吹出浪的东西,还敢……”’蟹将的话没说完,这蒙塔的身影突然到了眼前,蟹将急忙向后一闪。 先听得“当”的一声,接着是“咚”的一声,蟹将浑身一颤,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在跳舞一样,整个蟹头一阵眩晕。 蒙塔的刀虽被一旁的登明提刀挡住,但拳头还是砸在了蟹将的壳上,幸亏这蟹将头缩的快,不然这螃蟹脑袋当场就被砸个粉碎。 白龙略微有些迟缓,身子向右一闪,手中三龙刀一翻,斜着身子劈了过来。 这螃蟹的壳被敲,心下大怒,刀钳从正中向蒙塔劈了下去。 这蒙塔却毫不躲闪,站在中间的身子反而向前一挺,任由白龙和蟹将的刀劈来。 登明的四条无眼蛇也分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冲向蒙塔,这蒙塔伸出一只满是细毛的黑手,黑手中射出一道蓝光,蓝光瞬间变成一个圆盘,圆盘的周围布满了齿状的卷口刀。 这卷刀被蒙塔舞的密不透风,四条无眼蛇刚一靠近就收住了蛇头向后一弯,只张嘴露着獠牙,却不敢再往前一寸。 那边白龙的三龙刀和蟹将的刀钳刚好落下,“噗噗”两声劈中了蒙塔。 白龙见他身体左侧被砍,想让三龙刀从蒙塔身子中分出三刃,好开了这东西的左肋,手中猛的一转,这三龙刀却纹丝不动,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蟹将的刀钳也拔不回来,正要将另四把钳子挥过去,却听蒙塔大喝一声:“开。” 右手的圆盘卷刀从右到左,一路横扫了过来,身子里的三龙刀和蟹将的刀钳同时反弹了回去。 白龙正在用力拔刀,却不想这三龙刀突然自己弹了回来,本来就用着力,加上三龙刀被蒙塔的功力震了回来,“啪”的一声,刀背正打在白龙的长嘴上,“卡擦”一声,砸碎了几颗龙牙,脑袋也被这力道给震的向后一仰,连带着身子也一起飞向身后的崖壁。 “砰”的一声,白龙被震的头晕眼花跌落在山壁前,胸前的伤口溢出了点金色的血。 登明的无眼蛇见卷刀滑过,来势不妙,立即后缩,却不知这圆卷刀有股巨大的吸引力,将这四根鼻须吸了过来,“擦擦”两声,两个无眼蛇头登时被卷刀砍了下来。 登明的鼻根传来一阵火灼般的剧痛,抬手抓住四根鼻须猛的一抽,剩下的两个蛇头被扯了回来,躲过了卷刀。 蟹将的正面被自己的刀钳反弹回来,猛的砸向自己的壳背,这下可就再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闪。 刀钳反向的力度过大,钳子猛的砸在蟹将自己的背上,只听得“啪擦”一声,这只刀钳砸在蟹壳的同时,钳子也断了。 蟹将疼的“啊”的一声,壳背上微微震开了一道裂缝,一道红光闪过,那缝隙又合拢了,蟹将后退了几步,瞪着四只蟹眼看着面前的蒙塔。 这蒙塔只用了一招,对阵的白龙、蟹将和登明就有些吃不消了,银蛟在后面看的也是一惊,心想这摩罗有这样本事,却还能对自己礼让有加格外尊重,不禁暗赞那弥罗天真的是教化有道,练兵有方。 蒙塔将卷刀向胸前一立,没有继续进攻,对着眼前三位敌将笑道:“一群乌合之众,就这点本事,还想从我这过黑水崖,不劳银蛟镇海候动手,我一个摩罗蒙塔,你们都趟不过去,哈哈哈哈哈哈。” 蟹将听了,想要开口怼回去,无奈腹中气血翻腾,痛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知这才算是个真正的大敌了。 他左右看了看白龙和登明,右边的白龙在崖壁前捂着胸口喘着气,胸口还淌着金色的龙血;左边的登明正看着自己被砍断的无眼蛇发着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四根无眼蛇转眼就剩了两个蛇头。 蟹将心想,这两个都是刚投过来的敌将,不见得跟自己完全一条心,眼下却也不好多说。。 对方只出了一招,不但伤了自己,还震飞了一条白龙,摄住了一扇天门。眼前自己只有这六百兵,这要冲了过去,不说这摩罗蒙塔,就他身后那群摩罗兵和银蛟手下的三千海精都能全歼了自己。 蟹将不由的没了主意,正在脑子里盘算个方儿的时候,身旁的登明掐着两个断了头的蛇身开口问道:“你是谁?” “山水有相逢, 一路两朦胧。 屯雷当求远, 镇塔养神功。 我乃弥罗天帐下黑麟主将,你这天门,自然认不得我。”蒙塔听对方询问,得意的把手向后一背发了番感慨。 这蒙塔刚刚说完,突然脸色一遍,指着面前这群海精高声叫道: “一群不知高低的东西,见了我蒙塔大人,还不通通跪下,求拜我塔,我自替你们在弥罗天面前多多美言,让他放过你们这帮虾兵蟹将,饶了你们的元神,待银蛟镇海候接管了四海,你们可好生回那海里过你们的海生日子,免得我…………” 蒙塔的话没说完,一个铁锤突然从蟹将身后飞了过来,直奔蒙塔的面门砸来。 蒙塔抬手朝铁锤一拍,手中却传来一阵剧痛,铁锤被拍的向一边飞去,一个身影突然从铁锤上闪了出来,一把小刀劈了下来,蒙塔猛得一退,可是刀尖还是划到了鼻尖上。 “滋”的一声,火光一闪,这刀猛的向左一侧,刀尖对着蒙塔的耳根刺来,“找死”,蒙塔说道。 顺势左手一抬,手指轻轻一弹,指尖正好弹在刀尖上,小刀被弹得飞了出去,眼前这东西却早就松开了小刀。将身子一团,卷成一个圆圈状,落到蒙塔的头顶上,从蒙塔的头顶一路滚了下来,一直滚到蒙塔的腹部。 蒙塔觉得自己的头顶到肚子那传来一阵针扎般的感觉,手中卷刀又不能扎向自己,只得用手去捉那个圆圈,这圆圈从蒙塔正面滚了一圈,在他肚子上一弹,落到了蟹将身前。 蒙塔定睛一看,一个虾兵正瞪着两只大眼看着自己,这虾子浑身上下都是一根根的尖刺,看的蒙塔心里一阵发麻。 “什么东西?”蒙塔皮糙肉厚,虽然说没什么大碍,但被眼前这个虾兵一番滚动,头顶到肚皮那都传来一阵奇痒,不由得挠了挠头顶又抓了抓肚皮。 这模样,远没有方才那阵感慨时潇洒,显得颇为狼狈。 “什么东西?哼哼, 你山水两朦胧, 我大眼看天宫。 你雷塔养神力, 我心广造化同。 我呸你个楞头呆脑的黑煤锅子,你家虾爷爷在此,还不过来叩头谢罪,叫我一声虾大爷,我好在黑娃大人面前也替你美言几句,给你在海龙湾的茅房里某个差事,好过你在那摩罗界黑出了屎臭还要念那破诗。” 这虾兵的话一说完,蟹将身后的虾兵和鲨兵们爆发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一路传到了黑水崖的上方,红星听了一笑,对正在观望的黑娃说道:“王爷,这虾兵有种。” “嗯。”黑娃一双龙眼盯着海底说道。 “王爷,下去么?”小红在一旁问道。 “石放和阿桂不知所踪,那银蛟的兵又还没动,再等等。”黑娃说道。 二百一十四章 名同海龙湾 蒙塔看着蟹将身前的虾兵,见他不过一个单兵,己方大将没有开口竟敢冒然出头,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蒙塔把身子一正,盯着虾兵说道:“果然有种,既然你如此大胆。好,你的元神我要了。” 说完这蒙塔将右手一抖,那卷刀转进了胸膛,没入其中。身子向前一跃,朝虾兵飞了过去。 “小心。”蟹将终于憋着劲喊了一声出来。 登明心知这虾兵绝非蒙塔的对手,手往胸口一拍,提着四棱刀冲了过来,横在大眼跟前,对着蒙塔发出一声“昂……”的巨吼,这声音穿过海水,形成一道巨浪直朝蒙塔而来。 蒙塔也不躲闪,海空中翻了个身,双手一合向前一推,海中立即竖起一道淡蓝色的墙,登明的音浪冲了过来,猛的撞在这道墙上,“轰隆”一声巨响,这蓝色的墙顿时消散化作一颗颗蓝色光点向海水中四散而去。 “好一声天门吼,果然名不虚传。”蒙塔看着被撞碎的蓝墙叹道。 “昂…………,”天门亥一拍胸膛,再次发出第二声巨吼。 “挡不住,那就收了你。”蒙塔说完向后一翻身,变成一团黑色的漩涡,这漩涡越转越大,登明的音浪被尽数收入其中。 漩涡一步步向登明靠近,一边的白龙想冲过来,谁料刚一迈步就呛出一口血来,也顾不得满口是血,大声叫道:“天门小心。” 登明那张长脸开始变形,下巴被这漩涡向外拉扯着,一股冰凉的感觉袭面而来,他感到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寒气,两只手也开始有些发软,手中的两只无眼蛇搭拉了下来,四棱刀也抬不起来。 更令登明恐惧的是,自己的元神也快要控制不住,向着漩涡出体而去。 银蛟见蒙塔化成了旋风收住了登明的天门吼,蟹将和白龙又受伤在先。 他此刻惦记着黑娃随时要杀下来,不愿意放过眼前扑灭这六百海精兵的机会。 银蛟转脸对身旁的一名小摩罗头领命令道:“过去,灭了他们。” “这样不妥,恕难从命。”这摩罗头领答道。 “什么?”银蛟以为自己听错了。登着砍眼看着这摩罗头领。 “蒙塔大人方才说过,他一个摩罗就能灭了他们。”摩罗头领毫不畏惧的看着银蛟说道。 “这是双方战争,不是比武会友,都什么时候了,繁文缛节最是要命。”银蛟说道。 “没有荣誉的胜利,对我们来说等于失败。”摩罗头领昂着头,骄傲的说道。 “好,现在,我以镇海候的身份,命令你立即上前杀了那群海精。”银蛟指着这摩罗正色道。 “镇海候大人,我已经说了,蒙塔大人要一展雄风,我们不可从旁相助,您的命令,我无法执行。”摩罗头头领把头一低,对银蛟拱手道。 “迂腐。”银蛟看着这摩罗头领,恨不得一脚揣死这个冥顽不化的东西,无奈只得大声叫道:“红蛇。” “在。”一员蛇将站了出来。 “领我的八百亲兵过去,杀了他们。”银蛟命令道。 “是。”这红蛇转身一挥手,叫道:“跟我来。” “是。”一群海精们涌了出来。 红蛇将把手中长矛一挺,叫了声:“杀。” “杀……”,银蛇的八百亲兵向蟹将的六百百兵冲了过去。 一个一身幽黑嘴巴泛红的鲨兵慢慢向银蛟走了过来,银蛟见了一怔,问道:“你是哪一队的?” “金蛇将军属下,红鲨队的,大人身边不可无兵守护。”这红鲨兵拱手说道。 “嗯,难得你想的周全,就站这里。”银蛟点了点头说道。 “是。”红鲨兵答道,说完向前一步拔出一把刀站在银蛟的右侧。 蟹将身后的海精们眼见那红蛇领兵冲了过来,一个黑鲨兵红着眼睛叫道:“上,杀叛兵了。”说完不等蟹将下令,拿起螺纹刀冲了过去,身后的海精们也一个个高声叫着:“杀,给红鲨将军报仇。” 说着话这不到六百的海精兵一窝蜂冲了上去,蟹将一时开不得声,只得强打精神举起剩下的四把钳子迎客过来,与红蛇的兵战在一处。 登明明显有些坚持不住,黑色漩涡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努力晃了晃脑袋,用力拍了下胸脯,正要再次大吼。 漩涡中突然喷出一道黑雾,黑雾变作一把圆形的卷刀朝着登明头顶劈来,白龙见状用手拍了下崖壁,向前一跃,化做一条白龙冲向这把黑雾卷刀,卷刀刚要碰到登明的头顶,这白龙吐出一道火光喷向黑雾。 这卷刀向下一绕划了个圈,对着白龙的腰身砍了过来。 刀锋刚要落到白龙身上的时候,蟹将怒吼了一声,冲了起来,四把钳子并作一起生生扛住了这把黑色雾状卷刀。 没任何声音发出,黑色卷刀被弹开的同时,蟹将也被这力道震得飞向白龙,这一龙一蟹“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各自落在海床上。 “将军,我来了。”一个浑身是刺的虾兵一边叫着一边冲了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软绵绵没有头的虾兵身体。 “你……,”蟹将看着这名虾兵忍痛说道。 “将军,看我来降了这黑旋风。”虾兵抱紧了背上虾兵的两只虾腿,站直了身子说道。 蟹将看了眼虾兵后背,心中一惊,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嘿嘿嘿,他不是要震魂屯雷么,我进去陪他玩一把,将军,我走了。”说完这虾兵身子一跃,变作一个圆圈,抱着没头的虾兵身子向蒙塔所变的黑色漩涡飞去。 “你叫什么名字?”蟹将趴在地上,鼓足了力气叫道。 “我叫大……”这虾兵在半空中答道,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完,这浑身是刺的虾兵已经钻进了黑色漩涡中,剩下的一点声音,被这黑色漩涡连同身子一起吸了进去。 登明正被这漩涡吸的头晕脑胀,忽然觉得脑子一松,身子一热,冰凉的感觉没有,手脚也瞬间觉得恢复了原来的力道。 整个身子一下子振作了起来,再抬眼看了看眼前这道黑色漩涡,这黑色系漩涡突然停止了旋转。 整个漩口突然向下翻了个个儿,一个一丈多高的黑塔立在登明面前。 原来这漩涡的背后是一座倒过来的黑色宝塔,刚才的漩涡不过是这黑塔在不停地旋转着。 “弥蒙塔?”登明忍不住惊道,“难怪如此力大。” 这黑塔立了起来,慢慢旋转着,黑塔左右扭动了下塔身,又直了起来,一会变大一会变下。 整座黑塔颤动着,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忘忧谷下弥蒙塔, 藏空纳有任飞花。 此身不缘独觉处, 从此生死不分家。” 海床上的白龙看着这座黑塔,摇头叹道,蟹将却在一边对登明叫道:“发什么呆,它吸了钻魂虫,快发天门吼,趁他还没变身,震了他的元神破了这座黑塔,快。” 登明亥这才恍然大悟,双手一拍胸膛,对着这黑塔“嗷…………唔”的一声巨吼。 一阵音浪穿了过去,黑塔被震得一定,不再转动。 音浪穿过黑塔向一千多混战在一起的海精们袭来,这声音远比刚才那两声更大,几乎用尽了登明的全部功力,这一千多海精一个个抱头捂耳跌落在海床中。 音浪一直冲到银蛟阵中,吼得银蛟和那一千摩罗三千海精们都捂住了耳朵。 登明喊完了这一声,身子向后一仰差点没摔倒,这是他用尽全力发出的一声天门吼,力气一完,居然头眼昏花,有点站不住,右手的四棱刀往海床一插,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 眼前的黑塔颤动了一阵,从塔顶到塔基开始开裂,数道裂缝出现在塔身,没有一点声响发出,这黑塔开始四分五裂,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 每一块小片又分解成更小的碎片,每一块碎片又变成一点点黑色的粉尘,弥漫在蟹将和银蛇之间这不到二百米的峡谷中,黑色粉尘继续分解,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可真的是生死不分家了。”蟹将看着黑塔慢慢消散,微微笑道。 “弥罗塔来了,无忧谷的那位,一定就在不远。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小黑子,你家王爷怎么尽惹些这么好的事?”白龙在一边说道。 “海龙湾风水好,专养些翻天覆地的东西,没有办法,天性如此,改不了的。”蟹将摸了摸了断了的钳子笑道。 “那虾兵叫什么?”白龙看着海空说道。 “叫大…………,”蟹将说了一半停住了,这才想起那个赴死的虾兵并没有说完他的名字,不由的心里一沉。 “将军,它叫大眼。”一个红虾兵突然从海床上的泥沙里探出个头说道,把个蟹将吓了一跳。 “哦,大眼?”蟹将答道。 “是的。”红虾兵睁着一双大眼答道。 “大眼……,哦…………,嗯?你不去阵前杀敌,窝在这沙子里干什么?”蟹将见着这虾兵半个身子埋在沙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来,转念问道。 “将军,我过不去了。”红虾兵说道。 “胡说八道,我海龙湾的兵岂有过不去的槛儿?死也要给我死在槛门里,给我起来。”蟹将不满的说道。 红虾兵瞪着一双大虾眼,对蟹将微微一笑,却不再回话。 “笑什么笑?问你话呢。”蟹将心头一怒,所有的兵都上去了,偏偏只有这只红虾兵缩在这沙子里畏缩不前,身旁的白龙又在看着,不由的怒道。 “说话,回答我。”蟹将说道。 这虾兵还是没有回答,只拿眼眼瞅着蟹将,脸上还是挂着笑。 蟹将起身抬起钳子,指着面前的红虾兵咬牙说道:“最后一遍,起来。” 这虾兵还是没有反应,只把头靠在海床上的一块小石头上,嘴边的一根虾须被海水撩了起来,跟着晃动了一下,脸上保持着微笑,一双大眼仍看着蟹将。 蟹将将钳子向后一挥,举起了剪刀钳,他的动作搅动了身边的海水,一阵水波涌动,这红虾兵的脑袋突然被海水荡了起来,在海水中翻了几个圈,缓缓向一边的崖壁飘了过去……… 蟹将举着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海床上,看着这颗红虾头渐渐飘远,那把举起的剪刀钳慢慢放了下来。 “你没问它叫什么。”白龙看着虾头消失的方向,龙头轻轻一点。 蟹将缓缓放下了钳子,轻声说道:“没关系,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什么名字?”白龙依然看着那个虾头消失的方向问道。 蟹将抬起头,看了看黑水崖的上方,“他叫海龙湾”。 白龙转眼看着蟹将,蟹将冲他点了下头,迈开步子,朝峡谷中走去…… 二百一十五章 锏亢不回銮 银蛟身旁的摩罗头领见蒙塔已死,对着前方一躬身,把头一低,手下一千摩罗也都朝蒙塔消失的海中低下了脑袋。 这摩罗头领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前面说道:“我主将蒙塔,已成真罗,诸位,准备进攻。”说完把手一伸,高高举起大声叫道:“真罗。” 这一千摩罗提起手中的兵器,同声叫道:“真罗……,真罗……,真罗。” 三声过后,这摩罗对着银蛟一点头,不待银蛟吩咐,转身一挥手,这一千摩罗兵对着蟹将和登明冲了过来。 银蛟看着这一千摩罗冲了过去,光光的脑袋轻轻一摇。 前方谷中的一千多海精兵们,本有银蛇的八百亲兵在内,加上蟹将的五百多兵,还刚刚从天门吼声的余音中清醒过来,正一个个摸着脑袋回神,忽听得一阵海涌,眼见这一千摩罗正冲向他们。 蟹将带的兵得了如意果的光照,显得格外精神些,银蛟的八百亲兵一个个头晕脑胀的还没完全清醒。 这八百多兵见摩罗冲了过来,竟然以为是蟹将的伏兵,一个个拿起武器对着摩罗冲了过来。 一排为首的摩罗兵有些分不清前面这一千多海精到底是银蛟还是蟹将的兵,只看到前面一群海精正拿着刀剑对着自己这边。 为首的一名摩罗挥刀隔开一名蛇兵的银枪,二话不说,对着蛇兵就是一刀,这蛇兵顿时一分为二。 被砍断的半截蛇头这才看清是摩罗兵,悬在海中忍痛怒道:“你瞎了,我是镇海候的……”,话还没说完,这蛇头就被一根狼牙棒拍了个稀碎。 又有几个虾兵被摩罗砍翻,正要再补几刀,几个鲨兵冲了过来,手中螺纹刀劈倒了几名摩罗。 蟹将见自己的兵混在里面,不好大开杀戒,只得大叫一声:“杀摩罗啊。” 白龙和登明立即会意各自提刀杀了过来,银蛟的兵不明所以,身份一下也没换过来,见摩罗杀了自己的这边的兵,有的大叫道:“他娘的,早知道摩罗靠不住,银蛟大人上当了,杀摩罗。” 有的海精兵却叫道:“不要乱来,杀那边的海精,摩罗分不清。” 话没说完,这海精就被一名虾兵一刀劈了两半。 摩罗兵却丝毫不乱,只要是见着海精兵,就直接砍了过来。 这一千摩罗同银蛇的八百亲兵还有蟹将带来的兵混战在一起,场面显得混乱不堪。 银蛟见状却无动于衷,方才那名毛遂自荐的红鲨卫士手提螺纹刀走近了银蛟身边说道:“大人,摩罗杀了我们的兵。” 银蛟面无表情的点头道:“此乃常事,两军对阵,岂能没有误伤,那边不必理会,我们等的是那条泥鳅。” “是,大人。”红鲨兵看了眼银蛟说道。 黑水崖上方,黑娃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峡谷中。 “红星。”黑娃说道。 “在。”鲨将红星应道。 “银蛇阵脚已乱,我先下去,破了伏龙网,你们再跟上。”黑娃命令道。 “伏龙网?王爷,我先下去。”红星说道。 “不,我已非昨日之龙,小小伏龙网,根本不在话下,我要的,不光是这银蛟,伏兵困我?他真当我是条泥鳅了。”黑娃说完看了眼身边的曼姐儿和小红小青说道,“你们跟我后面。” “是。”三和个婢女同声答道。 “走。”黑娃手提青龙刀,身子一跃,龙头头朝下冲进了黑水崖。 水下的银蛟听得上方水动,猛的抬头,只见一道红光闪过,银蛟抬头看着那抹渐渐靠近的红光。,嘴角微微一笑,咬了咬牙说道:“你终于下来了。” 眼下蒙塔已经阵亡,指望摩罗已经不太可能,还有伏龙网和自己手中的亢龙锏,加上弥罗天还另有布置,银蛟不慌不忙的叫道:“花蛇。” “在。”花蛇将早已就位,只等银蛟的命令。 “准备好了么?”银蛟问道。 “好了”,花蛇的一千蛇精兵,全都停在伏龙网下的海中,每一百名蛇兵围成一个圆圈,总共布了十圈。 一个个都张着嘴看着上方,静候着黑娃的到来。 “金蛇起卷刀,”银蛟继续命令道。 “是,”金蛇将的一千兵全都在花蛇的下方海水中候着,阵型和花蛇完全基本一致。 金蛇一个挨一个的布成了十道圆圈,只是金蛇阵的圆圈就像一个桶形,十个圆阵就像箍在水桶上的金环一样,把黑水崖中间这一片水域布了个密不透风。 银蛟把双刃矛交到左手,右手拔出了亢龙锏,走到最下面一道金蛇阵前,他要等黑娃中毒挨刀之后再给他补上一记亢龙锏。 死了蒙塔算什么,今天,他要让这条黑龙万劫不复。 身旁的红鲨兵看了眼前方混战的摩罗和蟹将,见银蛟转身走向金蛇阵,提着螺纹刀跟了过来。 一颗海胆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在银蛟面前一晃而过,银蛟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举起左手的双刃矛刺了过去。 这海胆见矛头刺来,突然一转向贴着双刃矛窜了上来,银蛟猝不及防被这海胆一下粘住了手腕。 这海胆一粘住银蛟的手腕立即变形,银蛟忽然觉得手腕那一阵刺痛,正要甩开,却发现这海胆全身都有在融化,变成一团黑雾直往银蛟的手臂钻了进去。 一把螺纹刀突然从右侧刺了过来,银蛟听得水动,右手的亢龙锏横着向右一甩,“叮……”,先是一声刺耳的碰撞声,接着一声“噗”的声响。 银蛟猛得向右一转,左手的双刃矛同时刺了过来,“噗……”的又一声轻响,接着是“呃……”的一声。 银蛟一看,原来身旁的红鲨兵被亢龙锏震碎了手中弯刀的同时,又被亢龙锏扫中腰部,右手只剩了个刀把握在手上。 银蛟的双刃矛又从右至左,贯穿了这名红鲨兵的胸腔,银蛟一边狞笑着,一边左手暗自用力向下压着红鲨兵。 红鲨兵被矛头刺穿,被压的跪在了海底的碎石上,仰面昂着脑袋,一双红眼略带嘲笑的看着银蛟。 银蛟松开握矛的手,把手腕上的黑雾挥了挥,在红鲨身子上擦了两下,红鲨兵痛苦的晃了晃脑袋,双手撑着海底,想慢慢站起来。 银蛟一抬右脚,踩在红鲨兵的肩膀上,红鲨兵刚站起来一半的身子又被银蛟踩了下去。 手腕上的黑雾散尽,银蛟眼睛里的蓝光却越来越亮,他看着眼前的红鲨兵问道:“你是谁?” “我……,我……,”红鲨兵的胸腔被贯穿,话说不全,只发出两声断断续续的“我”字。 银蛟右脚死死踩住红鲨兵的肩膀,伸出左手握住双刃矛的根部用力一横,“噗”的一声,短矛被抽了出来。 “说,你是谁?”银蛟把右脚放下,撇了撇嘴问道。 “呸,”一口血从红鲨兵口里喷吐了出来,“我乃……,红鲨……,红鲨将军的……,”话没说完,这红鲨兵突然把头侧向银蛟的身后,看着布满了金蛇和花蛇的水桶阵,他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微笑。 银蛟正盯着这红鲨兵的眼睛,发现这红鲨兵的瞳孔里出现了两团红色的火焰。 “王爷…………,呵呵呵呵呵,”红鲨兵看着上方的水域艰难的笑道。 银蛟听了脸色一变,嘴角一歪,抬起右脚朝这红鲨兵的脑袋猛踹了过去,这红鲨兵的头被直接踢了下来,滚落到一边的海里,身子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银蛟收腿,转身一看,一道金光笼罩了整个黑水崖,照的银蛟眼睛一痛,赶紧闭上眼睛。 只听得“啊……啊……啊……,”两千蛇精同时惨叫道,“我的眼睛,啊……,啊……,啊…………,”金光所到之处,那两千海精兵的眼睛,竟然瞎了一大半。 金光渐渐散尽,银蛟却并无大碍,慢慢把眼睛睁开,抬眼一看,峡谷中一团金色的圆光立在当中,哪里还有什么伏龙网,哪里还有什么水桶蛇毒卷刀阵。 一千多蛇精四散在峡谷中,一个个双眼飚血,受伤较轻的则捂着脑袋坐在海底不住的扭动着身子。 几根龙须从圆圆的金光中飘了出来,一张两尺来长的嘴巴跟着伸了出来。 接着,一道小山样的龙角也伸了出来,一个肩扛青龙刀的身影出现在银蛟面前,身后还站着三个妙龄女子。 这东西看了看银蛟手中的亢龙锏,小山角下的脑袋微微一偏,笑道:“呵呵,亢龙锏。” 说完,这东西伸出一只爪子,对着银蛟说道:“拿来。” 银蛟见了这东西,不禁有些哆嗦,右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竟然不自主的把亢龙锏朝那爪子递了过去。 银蛟递到一半忽然回过神来,又赶忙把手收了回来,定了定神,指着眼前的这个东西说道:“一个落拓的泥鳅还装模作样,你这海龙湾的逆龙,见了我镇海候大人还不跪下求饶。” “哦,你的条陈我知道了,想当镇海候?跟阿桂说一声就是了,看你的表现如何,也不是不可以。 可你跑弥罗那里谋差事,这不是喝酒走错了桌么? 怎么,王爷我亏待你了?”这东西盯着银蛟,满不在乎的说道。 “住口,当今环宇,乃我弥罗天王的世界,你个不知高低的东西,不必多费唇舌。”说着话,银蛟抬起手中亢龙锏一抖,高声念道: “纵推子午,水火济真。 横批卯酉,金木相称。 一鞭降龙,二鞭现身。 三鞭破法,四鞭抽神。 辰哒辰哒,哄……” 念完把亢龙锏高高举起,这亢龙锏却没有半点反应,既没有变化也没有动静,就跟个棍子一样立在面前。 来者正是那黑娃,银蛟布下的伏龙网,的确能一网打尽天下群龙,可这黑娃吃了如意果,龙身虽存心神已变,早已不是往日的小小海龙。 这伏龙网被他一刀就劈开了,破网之后,曼姐和小红小青紧随其后,跟了下来。 黑娃见这银蛟念着口诀,先是一愣,看亢龙锏没有反应,忍着笑摸了摸下巴说道:“这戏词不错,再来一段。” “纵推子午,水火济真。 横批卯酉,金木相称。 一鞭降龙,二鞭现身。 三鞭破法,四鞭抽神。 辰哒辰哒,哄……,” 银蛟上下抖抖亢龙锏,又念了遍口诀,亢龙锏还是没有反应。 “辰哒,辰哒,哄……”。银蛟又念了一遍。 没有反应。 “辰哒,辰哒,哄哄哄……”,银蛟跺了跺脚继续念道。 还是没有反应。 黑娃左右看了看曼姐和小红小青,问道:“他在干嘛?” “不知道,许是吓疯了。”曼姐提刀盯着银蛟,冷冷的说道。 银蛟开始有些心慌,看了眼黑娃,抖了抖亢龙锏,又跺了跺脚,连声叫道:“哄哄哄哄哄哄哄……” “哼哼哼, 龙镇黑水关, 锏亢要劈山。 直入云天外, 万里不回銮。 还哄……? 我哄你妈了个巴子。” 黑娃实在听得不耐烦,上前一步抬起右爪,瞅准了银蛟的脑袋,“啪”的一声,正打在银蛟的右脸上。 银蛟被黑娃这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向后一趔趄,“库通”一声跌坐在海床上,手中的亢龙锏倒在身旁的泥沙中,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二百一十六章 口吞非心雾 黑娃见银蛟倒在地上,在海中抖了抖龙爪,左手青龙刀向下一立,往海床上一插。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破了伏龙网就全身放起金光来,心想这也太容易了,面上却全无表情,左右看了看这些瞎眼的蛇精们,心里一阵厌恶。 “红星。”黑娃说道。 “在。”红星上前应道。 “你能不能办了他。”黑娃对银蛟微微一抬头。 “能。”红星提起弯刀说道。 “嗯,去。”黑娃道。 “是。”红星答应了一声,转身朝银蛟走来。 银蛟被黑娃一巴掌打得脑子晃了几下,感觉里面的脑浆都要从眼睛鼻子里里挤出来一样,好容易清醒过来,耳边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起来,杀了他。”这声音说道。 银蛟有些纳闷,正寻思着声音是哪里来的,却见一个红鲨兵向他走了过来。 银蛟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一脚拨开了亢龙锏,把短矛交到自己右手,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家伙事儿好使。 “我堂堂镇海……,”银蛟刚想说这红鲨兵不配跟自己交战,就见寒光一闪,红星的弯刀从下到上,对着银蛟的肚子挑了过来。 银蛟矛头一压,挡在了弯刀上挑的路上,双刃矛刚要碰到弯刀的时候,这红星突然变招,身子猛的一扭,绕到了银蛟左侧。 红星手里的弯刀同时转向,刀尖对准银蛟的脖子勾了过来。 银蛟把头一低,整个身子弯成三十度的夹角,头都弯到了裆部。 这弯刀贴着银蛟的背擦过而,银蛟屁股一扭,一条长着三个尖角的尾巴自右向左扫向红星的腰间。 同时,银蛟的右手使了个反角度,右手向背后一扭,短矛也刺向红星的脖子。 这红星却不躲闪,左手向右一把抓住了矛头,腰身里突然伸出一个鲨鱼头,张开一张长满了獠牙的大嘴,对着扫来的三角尾就是一口,“卡擦”一声正咬住了银蛟的尾巴。 银蛟的右手是反角度的,矛头被红星一把抓住,握矛的手掌边立即鲜血直流。 一边观战的小红忍不住叫了一声:“红星”。 黑娃娃听了一笑,对小红说道:“你们不是要跟过来么,喏,眼前都是你们可以办的,愣着干嘛?” 曼姐听了脸一红,方才被黑娃身上的金光给震到了,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眼下又只顾着看那红星斗银蛟,倒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兵。 见黑娃说话带着责问,口里说道:“王爷莫怪,我们这就去”,说完提起弯刀对几个不远处的花蛇冲了过去,近得前来手起刀落,几个蛇头断在了海中。 小青提着分水刺紧跟曼姐,路过一名握捂着脑袋的金蛇兵的时候,顺手一滑,挑了这蛇兵的肚皮。 小红的短吻菱刀横在胸前,扑向海中悬空的两名花蛇,花蛇躲闪不及,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菱刀一扫四段,四截断身子哼都没哼一声就飘向海底。 三百红鲨兵一齐挥刀,冲向这两千金花蛇残兵,一时间,这黑水崖洼地的海水里冒出一道道红色的血雾。 黑娃见了嘴角一笑,把头转向红鲨。 红星的左手紧紧抓住双刃矛,腰间鲨鱼嘴锯齿又死死的咬住了银蛟的尾巴,三角尾那被咬塌了一个角。 正排锯齿陷进了银蛟的尾巴里,疼得这银蛟“啊呀”一声,却偏偏身子是弯着的,叫又叫不出大声来。 银蛟着急了脱身,不得不松开手里的双刃矛,身子赶忙直起,双脚一蹬,向上一跃,拖着尾巴直向黑水崖上方飞去。 红星腰间的鲨鱼嘴就是不肯松口,任由这银蛟如何在海中翻滚扭动,红星一直咬着他的尾巴,银蛟痛的把尾巴猛向山壁甩去。 他到不认为这能把红星撞死,只想先借着力,把红星给撞下来。 “砰”的一声,红星被银蛟甩得撞到崖壁上,壁上登时被砸出一个大坑。 几块碎石落了下来,正砸在几个头晕眼瞎的花蛇头上,红星腰间的鲨头被撞的险些松开嘴巴。 银蛟一击未奏效,尾巴那边的尖角突然一伸,竟然也伸出个蛟头,照着红星的脑袋咬了过来。 红星右手的弯刀一横,对准这新伸出来的蛟头一削,一道黑光一闪,这新的蛟头忽然不见了。 红星大叫一声:“我让你变。” 索性抬手对准蛟尾另一个尖角一阵猛刺,只听的“噗噗噗噗噗噗噗”一阵声响。 这银蛟痛的一变身,化作一只双头蛟,只是身子在中间,尾巴被红星咬住,两个蛇状的蛟头,一个反向对着红星咬来。 另一个蛟头却贴着海面却对着黑娃扑来,脑袋越伸越长,身体也逐渐变成了黑色。 也亏这银蛟想的出,他尾巴被咬住,尾上的一个角又被红星扎了稀碎,这个情况下,还不忘给黑娃来个冷招。 黑娃正盯着银蛟的尾巴,不防海底一个蛟头窜了出来,猛的一退,手中青龙刀自然的劈了下去,这蛟头立即缩了回去,待青龙刀一落下,蛟头又冲了过来,对着黑娃喷出了一道黑雾。 黑娃抬起手臂一挡,黑雾却像早知黑娃会挡,绕开黑娃的手臂,从下到上,直往黑娃的鼻孔而来。 黑娃平日里最是宝贝这一双鼻孔,好歹也是掏了八百多年的鼻孔,这要被黑雾一进去,不知道跑里面干什么。 黑娃一手捂住鼻孔,一手提起刀尖落地的青龙刀,向上猛的一挑,这蛟头慢了半步未及时缩回,被青龙刀从下到上滑了一道口子。 蛟头吃痛,正要再缩回去,谁知缩了一半,这蛟头一分为二,向两边瘫了下去。 咬向红星的蛟头突然一声怪叫:“咦………呀…” 黑娃听的古怪,抬眼一看,这银蛟的身子已经全身发黑,蛟头直挺挺的昂了起来,从中一分,变成了三条幽黑的蛟龙。 红星咬住尾巴的那条黑蛟开始转不停地翻转,尾巴使劲的往山崖砸去,红星忍住疼痛就是不松开锯齿,任由这黑蛟在海中折腾。 左右两条黑蛟向黑娃扑来,嘴巴一张,两张嘴里喷出数百道黑色的箭状物,纷纷向黑娃射来。 这黑娃也不躲闪,只把龙嘴一张,大叫了一声,“红星闪开。” 那红星听令,鲨嘴一松身子一翻,只听得“呼”的一声,黑娃的嘴里喷出一道烈焰,照亮了整个黑水崖的海空。 几百道射向黑娃的箭状物瞬间化为乌有,三条刚想发威的黑蛟被这火光笼罩着,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怪叫声:“咦呀,啊呀,咦嘎嘎嘎嘎嘎…………” 另一边的蟹将刚杀了几个摩罗,见着火光亮起,挥着四把钳子叫道:“王爷正洪光大耀,龙火翻天,弟兄们,杀呀…………” 白龙西酉刚劈倒了一个摩罗,见这火光大起,照亮了整个黑水崖,也不禁大惊道:“五行真龙火?” 海龙湾的几百海精兵见了这火光都士气大振,一群摩罗也被这火光摄住,一个个都定住了一般,蟹将见状大叫:“这是火龙定心,快,剁了他们。” 海精们一个个刀剑齐出,这群残存了不到七百的摩罗兵顷刻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个零零碎碎的四散在黑水崖的峡谷中。 黑娃嘴巴一闭,念了声:“收”。 这火光顿时从三条黑蛟周围消失,那银蛟所化的黑蛟不见了,只剩了一团黑雾,在峡谷中左右扭动着,黑娃挺起青龙刀,慢慢向黑雾走去。 “王爷小心。”红星突然从一边窜了出来挡在黑娃身前,黑雾中伸出一只黑手正好握住了红星的双腿。 黑娃见状,手一横,一刀劈了下来,又一只黑手从黑水崖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青龙刀的刀刃。 黑娃叫了声:“来的好,等的就是你。” 说完握紧了手中青龙刀,龙身身一跃,整个身子融进了青龙刀中,这刀顿时化做一条金龙,金龙猛的一抬头,张开大嘴,将眼前这团黑雾全部吸进了腹中。 红星身子一松,落在海床上。 黑雾消失之后,一张三十来岁的男人面孔,突然出现在海水的半空中,这面孔对着肚子鼓鼓的金龙笑道:“这你都敢吸进去?你也不怕失心疯。” 金龙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在水中一绕,龙头朝上对着这男人的面孔“呃…………”的一声,它居然打了一个饱嗝,接着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黑娃。 只是这黑娃的肚子有些大,鼓鼓的圆圆的,向前凸起,要不是他头上的角和两尺长的嘴,这简直就是一个披鳞带角的孕妇拿着一把青龙刀站在海中。 一边的曼姐杀完了几个蛇精兵,游了过来,见黑娃这副模样,不禁惊道:“王爷,您怎么了。” “卟……呜喔呜……卟…………”的一声,这阵音调既长又带拐弯的喷气声响起之后,只见黑娃屁股后头冒出一阵气泡。 这气泡“咕噜噜噜”的向海面缓缓上升,黑娃的肚子也小了许多,渐渐平坦了下来,这龙摸着肚子,半眯着眼睛说道:“喔呀……,舒坦……”。 说完黑手扶青龙刀,指着半空里那张面孔笑道:“呵呵,藏不住了?出来了?” “非心非非心, 非雾非非雾。 一团混沌气, 谁能认当初。 好……,好一个黑龙,看来,你比你父亲要明白些,呵呵呵呵呵。” 这张面孔似笑非笑的说道。 黑娃一听,指着这面孔骂道: “胡说非胡说, 八道非八道。 两个懵懂货, 废话把理绕。 少在那装模作样,这样的屁话我能说上一千句。还不现身出来,让龙爷爷我打打牙祭。” 二百一十七章 眼外无花昙 这张面孔看着黑娃笑了笑:“呵呵呵,造反的遇见了革命的,真是和尚遇头陀,同理不同说。” “这个怎么讲?”黑娃问道。 “异曲又同工。”这面孔笑道。 “没那么妙,我看倒是理异道不同,一脸两酒窝。” “什么意思。”这面孔说道。 “两不相干。”黑娃答道。 “酒窝不都在一张脸上么?何必互相掐架,不难看么?”面孔说道。 “酒窝就是酒窝,做好他的本分就行了,要是酒窝想变成脑门,那问题就大了,你说呢?”黑娃盯着这面孔冷冷说道。 “等那石头来了,你把他给我,你的父亲,我叫他们送回来。”这面孔就像海中的一块幕布一样,向黑娃飘了过来。 “父亲……,”黑娃脑子里浮现了老白龙的身影。 面孔微笑着地看着黑娃,等着他的答复。 面孔的身后,蟹将领头,带着白龙和登明一前两后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剩下的四百多海精兵。 听了面孔对给黑娃说的话,登明个白龙互相看了一眼,登明摸了摸鼻须,绷着脸对这面孔一躬身说道:“大人。” “大人?”这面孔突然转了过来,对着登明喝道。 “弥……,弥罗…天君。”登明见了这面孔有些发怵,头低了下去,声音有些支吾。 “你真的以为,你能证得到‘我性’?”被称为弥罗的面孔问道。 “我……,”登明被弥罗的口吻压得有些紧张,抬头看着弥罗答道。 “登明的‘我性’,自有他自己去证得,弥罗天不必操心。”白龙西酉见登明被弥罗压得憋屈,开口说道。 “根本就没有‘我性’,你证个什么?你想去自证的开始,你就错了,把‘我性’忘掉,你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弥罗天冷冷的说道。 “忘掉‘我性’,那不还是有一个‘我性’在那里等着你去忘掉,你若‘我性’都没了,又何必跑这浩天界来逼宫夺殿,夸界攻城呢。”白龙西酉昂着头看着弥罗天。 “呵呵呵,就是因为‘我性’都没有了,就可物我两忘,自心使然,所以我才能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现在,我就是法,我就是天,我才是你们的归止,你不是想要落雁么,只要你跟着我,十个落雁我也给你找来。”弥罗瞥了眼白龙说道。 “落雁……,她,她在哪里?”白龙一听,上前一步问道。 “她在哪里?哈哈哈,你问得倒轻巧?两个志轻性薄的废物。我这里,有这么容易得到的东西么?”弥罗大笑道。 “弥罗。”黑娃突然大喝一声,这弥罗听了,从面孔的后面浮现出另一张面孔,这两张面孔一模一样。 “你嚎什么?”弥罗天新变出来的面孔说道。 “你我心性,皆同陌路,不必多费唇舌,不过吃了一颗如意果而已,少在这里左右黑白,混淆是非,天就天是天,地就是地。 我父亲敢抗你,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收起你那份狂心野性,不然一会让你元神尽散,变成个什么不是的东西,我倒看你如何无法无天。 石兄早知你会下来,今天就要你试试我青龙如意刀的滋味。” 黑娃说完不容弥罗天开口,提起青龙刀对着海中的面孔劈了下去。 青龙刀金光一闪,弥罗的面孔被砍得四散开来。 登明站在一旁,懵懂的看着这张破碎的面孔,手里的鼻须掉了下来,口里喃喃的说道:“骗子,都是骗子,浩天利用我,弥罗天利用我,伍十五骗我,石放也骗了我,你们……你们都是骗子…………” 这登明忽然双手朝天,大声呼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白龙西酉见弥罗消散,急得上前一步叫道:“别走,告诉我落雁在哪,弥罗……弥罗…………” “是他的化身,”黑娃看着四散在海里的弥罗天碎片说道。 弥罗天的面孔在上方显现了出来,这次,他的面孔像一张盖在黑水崖的步一样,这面孔布满了整个黑水崖上方的水面。 “想要你们的东西,可以,我随时都在你们心里,只要你们动动念头,我就会出来,”弥罗的面孔俯视着峡谷中这群海神精兵说道,说完之后开始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 这声音像是弥漫在海水里,根本分不清从哪里传来,黑娃觉得一阵头晕,身旁的曼姐皱着眉头小声说道:“王爷,这笑声瘆得慌。” “呵呵呵呵呵呵……,”这笑声继续回荡着。 “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水中,“呵呵呵呵呵……,啊…啊……?”弥罗的笑声突然嘎然而止,变成了两声诧异,似乎发现了什么疑问。 “哗啦”一阵水响,弥罗天巨大的身形覆盖的水面,从头到底突然开了一个大口子,一束红光射了下来,红光照射的海水向四周一分,形成了一块空地,一头白蛟驮着一个人影冲了下来。 这白蛟一路朝下到了海底,身子一平,四只爪子向海底一张,稳稳的趴在海床上。 背上这人站了起来,双脚一掂,向下一跃,跳了下白蛟的身子,黑娃觉这人看得有些眼熟。 这人光着膀子,腰间系了一根海带,一团海藻围在海带上。 这人在白蛟旁站定了,单手一立,念了声:“合。” 海水立即停止了分流,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黑娃来了,你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人见黑娃正看着自己,对黑娃大声叫道。 “王爷。”这白蛟见了黑娃,立即收了蛟身,直起身子抬起溜光的脑门对黑娃一边行了个礼,一边叫道。 “阿……,阿桂?”黑娃有些恍惚,可阿桂他是认识的,这人是谁,难不成是。 “怎么,才多久,就不认得我了,啊,哟,这不我裤衩么?你怎么没死?蟹将,怎么少了根钳子? 喂,登明,你发什么嚎……”这人对蟹将问候了下,指着白龙又看了看登明,大大咧咧的说了一通。 登明一见此人,提着四棱刀冲了过来,口中大叫:“你这骗子…………”,到了这人跟前,抬手就是一刀,正劈中这人脑门。 “嘣翁嗡嗡嗡嗡………………,”这四棱刀像是砍在了一根弹簧上一样,刀刃先是陷了进去接着又反弹了回来,同时发出了一阵怪响。 四棱拔出来的时候,这刀已经变成了一个圆棍,正反弹在天门的面门上,又一声:“嘣嗡嗡嗡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天门指着这人,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你又骗了我…………” 登明说完,觉得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这人低头看了看倒在海床上的登明,说了声:“毛病。” 这人说完朝黑娃走了过来,到了黑娃跟前笑道:“嘿嘿嘿,不好意思,刚上去透了口气,吃了几个导弹下来,怎么样,现在战况如何?” “这位是……,石兄?”黑娃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模样分明是那石放,只是这打扮就…… “不错,是我,”这人见黑娃正大量着自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海带,抬头笑道:“哦,没事,刚才裤子掉了,随便抓了根海带扎了把海藻对付一下,你怎么样,还好么。” “我还好。”黑娃有些发懵,正跟弥罗天对着阵,这石放突然从天而降,倒把这氛围给搞乱了。 “哟呵,这白龙有些本事,撑到了现在,不错么?怎么,不给我做裤衩了?那红龙呢?”石放对白龙说道。 “石大人,白龙我心意已变,此番要与黑娃兄弟一起,杀上浩天驱逐弥罗,我与石大人,现在是一条心。”白龙见了石放,在黑娃面前,面子有些挂不住,龙脸一红拱手答道。 “哦,这样啊?转变就行,理由么你自会告诉我,既然现在是友非敌,裤衩的事儿,以后再说,啊,以后再说。”石放大大咧咧的说道。 白龙听得很不是滋味,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含糊答道:“石大人所言甚是。” “你就是那石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石放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左右瞧了瞧,还是什么都没有。 也没搭理这声音,走到黑娃面前说道:“走,上去。” “上去?上哪去?”黑娃先是石放的打扮给惊道,这边还没跟弥罗天扯完皮,这石放突然说上去,不知道他石头里藏了什么药。 “上天呗,这里不都打完了么?”石放笑道。 “呃……,这里是打完了,可是……”,黑娃说道。 “可是,可是什么?”石放用手搓了搓胸脯,手指捏住一坨汗垢向海里一弹问道。 “石兄,这是弥罗天的声音。”黑娃说道。 “哦,然后呢。”石放问道。 “然后?”黑娃一愣,心想这石放是不是失踪失傻了,怎么问出这个问题。 “然后就搞他啊。”黑娃提了提青龙刀说道。 “他在这么?”石放说道。 “这个……,”黑娃有些答不上来,说弥罗在这,又不见他现身,说他不在,又有声音在这里,还真不好回答。 “走,上去,先去西海口看那只鸟,这里虚头八脑的不必在意。”石放说完朝蟹将走来。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故作潇洒。” 石放走到蟹将面前,对蟹将一笑说道:“蟹将。” “石大人。”蟹将答道。 “辛苦了。”石放说道。 “不辛苦。”蟹将答道。 石放上前拍了拍蟹将的壳,眼见他的钳子断了一根,问道:“还有多少兵?” “四百一五名。”蟹将答道。 “跟我过来。”石放转身向黑娃走去,正要经过白龙身旁的时候,一个黑影挡在石放面前。 这黑影高高的,无比石放高出两三个头,身上披了件斗篷,看不清长相。 “你挺能装的么?”黑影说道。 石放就像没有看到黑影一样,径直朝黑影走了过去,蟹将在身后叫道:“大人。” 白龙盯着石放的侧面,见他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几步穿过了黑影,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正敌就在眼前,石放这样一副做派,究竟是何道理。 黑娃也是一头雾水,见石放对着弥罗天的身影一穿而过,心里才松了口气。 登明慢慢苏醒,他倒下的位置,就在白龙身旁,眼睛一睁开,就看见这石放正从弥罗天的黑影中穿过。 这黑影转了个身,刚想说话,石放却先开口道:“黑娃,那弥罗天昙花一现,已经元神尽灭,昊天宫现在空城一座,咱们大步流星直上昊天,把那剩下的摩罗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走。” “什么?”黑娃惊道。 石放这番话如一声春雷一般,在黑水崖的峡谷中炸了开来,直听得黑娃一阵眩晕。 两旁的众海精们听了,都按捺不住,一个个情绪激动了起来………… 二百一十八章 心空性非真 “石兄,你在说什么?”黑娃看着石放问道。 “我说那弥罗天已经元神尽灭,死的连渣都不剩了。”石放说道,一个黑影从石放背后立了起来,一件黑色的披风向外展开,随着海水在峡谷中飘动着。 “你是在说我么?”黑影说道。 黑娃猛的一跃,从石放头顶跃过,抬手一劈,手中青龙刀闪着红光划向这黑影,黑影一分两半,化作两个黑影闪到红光两侧。 这红光落到海床上,没有任何声音,无声无息的消散开来。 “说你死了就死了,无心无性,什么分身也没用,法报化三身及应,你只得了个化身而已,不破一品无明,你早晚还入轮回。” 石放说完,右手一抖,一把红刃剑伸了出来。 “诛仙?”两个黑影同声说道,“你到底是谁?” “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么?”石放答道。 “他元神还在,没有死。”两个黑影答道。 “活着,不过是你的假象。”石放冷笑道。 “死亡,也是假象。”黑影说道。 “所以他死了。”石放的剑横扫了出去。 这两个黑影顿时消散,化作一颗颗细小的黑色颗粒,在海水中四处飘散。 剑锋的红光也跟着消散,化作一道道细小的红色游丝,在海中追逐着这些颗粒。 黑色颗粒被红色游丝扑中之后,立即停在海中,一阵微微颤动之后就立即消失了。 黑色颗粒被追的无处可藏,终于汇聚在一起变回那团朦胧的黑雾。 一条条红色游丝也汇聚在一起,对着黑雾冲了过去,黑娃的青龙刀同时从左侧扫了过来,这黑雾再无法动弹,青龙刀劈中了这团黑雾,“呼”的一声,黑雾渐渐消散。 一轮明黄色的弯月,突然出现在黑水崖上方,一个披着黑纱的女子坐在半月上,手里正掂着一把拂尘,正半吊着一双玉足,斜着眼睛看着下面。 “果然是诛仙灭神,好不厉害呀,呵呵呵。”女子一摆拂尘笑道。 “是你?”黑娃见了这女子失声叫道。 这女子看了眼黑娃,“是我,却又不是我;不是我,却又是我;你说是我,是哪个我?” “你以为,幻身,就能躲得过么?”石放突然笑道。 女子咯咯一笑,想从半月轮上站起来,谁知身后的半月突然开始暗淡了下来,女子身后一空,月轮彻底消失,这女子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黑血,跌落了下来。 “落雁……,”这呼声刚落,一道白影冲了过来,一把接住了落下的黑衣女子。 黑娃愣在一旁看着这女子,又看了看冲过来的白影,却是那白龙西酉。 石放提刀走了过来,没有理会冲过来的白龙,诛仙剑“呼”的一声伸到女子面前,刀尖指向这女子的脖子说道:“说,刚才那个影子,是不是弥罗天的元神。” “呸,弥罗天的元神,岂是你这凡夫俗子所能觊觎的。”黑子女子被白龙抱在怀里,倒不害羞,往地上啐了一口,昂头说道,这表情丝毫不惧这把诛仙剑。 “哟呵?还挺有种?一会让你变得奇丑无比,我看你还敢不敢横?”石放怒道。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早点动手。”女子说完把头一横。 “好,我也没那么多鸡言鸭语同你讲。”说完石放提起诛仙剑向后一挥就要劈下。 白龙抱着黑衣女子一转身,把个侧面对着石放。 “你干什么?”石放对这白影说道。 “请石大人剑下留情。”白龙扭头说道。 “哦?你们……,相好的?”石放一愣,放下了诛仙剑问道。 “……”,白龙没有回答,低头看向怀中的黑衣女子。 这女子开始在和石放耍横,没注意自己正被白龙抱着,这下似乎明白了过来,脸一红,“什么人?看什么看?”一巴掌朝白龙的脸上打去,“啪”的一声正打在这两尺长的龙嘴上。 “亲亲,你的巴掌还是那么响亮。”白龙挨了一巴掌却豪不生气,对着黑子女子微微一笑说道。 这话一出,石放禁不住“唔哦”的一声,差点没吐出来,黑娃听了把脖子一伸,瞪着两只牛眼看着白龙。 躺在地上的登明听了,把头一转,一双竖眼瞪得老大,也看着白龙。 “亲…………亲?”黑子女子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 “嗯,亲亲,你回来了就好了。”白龙不住的点着头说道。 “你先放我下来。”黑子女子说道。 “哦,好的。”白龙弯腰刚想要放下女子,却又直起身子,还是抱着黑衣女子不动。 “你没有听明白么?”黑子女子说道。 “什么?”白龙一脸关爱的看着黑子女子问道。 “我叫你放我下来。”黑衣女子再次说道。 “哦,亲亲,海底凉,我这暖和,你受了伤,别又着了凉,我就抱着你,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跟我说,没事的。”白龙对着黑子女子轻声说道。 “啪”的一声,又一巴掌打在白龙脸上,黑子女子怒道:“谁是你的亲亲,也不睁开你这死鱼眼看看,本姑娘神仙造化,仙霞悠游,跟你这脸糙身臭心贪性烂的死泥鳅有何关联,把我放下。” “亲亲,你不认得我了?”白龙一脸愕然的看着黑衣女子说道。 “我认得你祖宗十八代,也不认得你这难看的蠢货,快放我下来。”黑衣女子一边挣扎着一边骂道。 “亲亲,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害你在外面得了失心疯,真要疼死白哥哥我了,来,哥哥我看看,你怎样了?”白龙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一手左右掐了掐黑子女子的脸蛋,仔细打量着黑子女子。 这黑衣女子受伤在先不得动弹,一脸绝望看着白龙,任由这白龙左掐下她的脸,右捏下她的肩膀。 黑娃有些忍不住,“唔喔”一声抬起爪子捂着嘴巴。 蟹将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白龙,一动不动。 地上的登明歪着脑袋看着白龙在那左捏右掐的捯饬这黑衣女子,嘴角流出了一抹白色的唾液,被海水一冲,消散落在嘴角边。 石放实在忍不住,“哇喔……”一声,一口吐出几道唾沫,半根没消化干净的小导弹从嘴里吐了出来,软踏踏的飘在海水里。 这小导弹落到海里“嘣”的一声闷响,它不服气的小炸了一下,以证明自己怎样都曾是一根—1型舰对空导弹。 这声爆炸就像个鞭炮一样,把黑子女子从恍惚中惊醒,对着白龙怒道:“我不是你的小亲亲,你认错人了,放开我,快放开。” “落雁,你瘦了。”白龙痴痴的看着怀中的女子说道,伸手想去抚下她的头发。 这黑子女子眼睛一瞪,突然身子一变,化做一道黑烟,从白龙怀里窜了出来,向白龙上方的海里飘动。 刚上升了一会,又变回了女子身,再次落入白龙的手上。 “亲亲,你要去哪里?”白龙看着失而复得的黑衣女子问道。 “我不是你的亲亲,”女子说完抬手变出一把弯刀,朝白龙的脖子刺了过来。 地上的登明见了,双脚一蹬,猛得飞了过来,一手打掉了黑子女子手中弯刀。 白龙转脸对登明怒道:“你干什么?” “我在救你。”登明莫名的问道。 “死便死了,有什么好救的。”白龙瞪着龙眼说道。 “你……,人家都说了不认识你,她不是你相好的,”登明救他反被责怪,指着黑衣女子怒道。 “胡说,她只是脑子坏了,一会治好了就没事了。”白龙说完低头看着黑衣女子,脸上立马换了副笑容说道,“是么,亲亲?” “嗯,是的,我脑子坏了,所以又躺回来了。”女子看着白龙无奈的答道。 “你看看,我亲亲都说是了,你去那边站会,别烦我。”白龙开心的对笑道。 “我去那边站站?”登明瞪着竖眼说道。 “嗯,去站站。”白龙说完低头看向黑衣女子。 “西酉。”黑娃忍住了呕吐叫道。 “嗯。”白龙抱着黑衣女子转头答道。 “这是你媳妇?”黑娃问道。 “不是,是我亲亲。”白龙说道。 “哦,可她是弥罗天的人,我有话问她。”黑娃脸一沉说道。 “好啊,你问啊。”白龙说完对怀中女子道:“他有话问你。” 黑子女子被诛仙破了千里幻境的法术,弥罗天的化身刚才还在,现在却不知所踪。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化身一伤,真身反而被这石放给摄到黑水崖来了,按捺住心中惊恐,镇定了下来,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对策。 她现在功力消失,只得由着他抱着,只要他不在左捏右掐。 何况这白龙身子热热的,自己的化身受了伤,正觉得这水中一阵寒意,被这白龙抱着倒比较暖和。 此刻见黑娃有话要问,只得强打精神说道:“让他问。” “你不是无忧,你是谁?”黑娃问道。 “我叫无心。”黑衣女子答道,白龙听了一转头瞪着怀中女子。 “无心?无忧是你姐姐?”黑娃问道。 “不是。”女子瞥可以眼黑衣女子答道。 “不是?”黑娃有些纳闷。 “谁告诉你无忧和无心就有关系。”黑衣女子说道。 “西海口战事怎样?”黑娃说道。 “弥罗天抓了只白鹤,正在攻打中元宫。”黑衣女子答道。 “什么?白鹤?”黑娃惊道。 “呵呵,弥罗,你死都死了,还来演这一出好戏。”石放突然笑道。 “什么?”女子听了一愣,问道。 “假身做游魂, 心空性非真。 破了三千法, 才是自由人。 你还不出来,在那干嘛。” 这黑子女子听了莫名奇妙,一个声音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百一十九章 五元破魔根 烟云缭绕的心有自在天上,一座有着十二柱子的金色大厅里,一个满头金发的白衣人,正站在一个水晶球前默默地注视着。 一个年轻的红衣侍女端着一个果盘,从第六根柱子边走了过来。 一块六角型的圆盘中放着一颗金灿灿的水果,果子下连着一片翠绿的叶子。 叶子的两头叶尖向上翘起,就像一叶小舟一样。 这果子上小下大,中间向里一掐,就像一个小葫芦,倒像个渡河的过客,乘坐在舟状的叶子当中。 “王上。”侍女走到白衣人左侧停了下来,对白衣人轻声说道。 “嗯。”白衣人答应了一声,眼睛依旧看着面前的水晶球。 “你的点心来了。”侍女抬头仰视这个白衣人,有着一双金色瞳孔的眼睛微微闪着光,呡了呡嘴角把果盘向白衣人身前一递,松开手说道。 果盘悬空在白衣人面前,盘中的叶子轻轻的向两边舒展开来,平躺在果盘上。 趁着白衣人专注的看着水晶球,侍女悄悄打量着这位白衣人,这是一张多么有型的侧面啊。 天庭处广阔饱满干净平滑,发际处一道金发向后一弯,贴着耳廓向下舒展着,一根通天鼻从眉尖下方一指处,斜出一个三十六度的斜坡。 这鼻子高一分则太张扬,低一分则太谦卑,准头上一隆圆珠状的鼻头,恰到好处的托住了山根的锋芒。 一双黑眼睛撑着几根谈笑睫,一上一下的眨着,时不时的皱皱眉,然后又松开。 鲜红的嘴角微微上翘,一付宽宽的一字肩被一身白袍遮盖着一袭而下,什么伟岸英姿、玉树临风、虎背熊腰的品种,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显得像烧火的棍子一样,根本不在一个境界。 白衣人一边看着水晶球,一边抬起左手,拿起盘中的果子,放到鼻子边闻了闻,忽然想起什么是的,转头对着侍女说道:“王后呢?” 这侍女正陶醉于对这白衣男人的欣赏中,被他转头一看,惊的忙低下头,双手捻着水红色的裙摆含羞答道:“王后……,王后正在……,正在玉坤宫沐浴更衣。” “嗯,知道了,下去。”白衣人说你转过脸,继续看着水晶球。 “王上。”侍女没有抬头,还以为白衣人在看着自己,低着头小声说道。 “还有什么事么?”白衣人说道。 “你吃完了么?”侍女答道。 “什么?”白衣人一愣,扭头问道,还从没有哪个侍女敢催促他用点心。 侍女听白衣人口气不对,抬头看了眼白衣人,见他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登时脸上一红,赶忙把头一偏,看向大厅前的一汪池塘。 池塘里盛开着满满一池的莲花,那双捻着裙摆的手,左右搓动着。 “我在问你话。”白衣人提高了音调说道。 侍女忙回头答道:“请问……,王上吃完了么?若是吃完了我还得把盘子送回去。” “送回去?为什么要送回去?”白衣人不解的问道。 “这……,嗯……,这六角七星盘不太够用。”侍女的情绪平缓了许多。 “盘子不够用?”白衣人眼睛一瞪说道。 “是的,今日是喜梦节,天人们都在摆宴席,宫殿里借走了好多,王后现在吩咐我们都收回来。”侍女答道。 “收回来?一个七星盘而已,收回来干什么,她又要忆苦思甜?”白衣人有些纳闷。 “咯咯,不光是要忆苦思甜,还要艰苦朴素,饮水思源,开源节流,不忘初心。”小侍女见白衣人拿着果子好奇的模样就像个小嘴一开,的说道: “还说咱们天人自在久了容易娇惯,要学学下届人间的精神,不要得了天身就忘乎所以,近要防微杜渐,远要计日程功,与破梦王大战刚过,天人们都要好生修德,以免损福消寿脱了圣体落个下届凡胎,平白去受些疾苦,还说…………” “哦,我知道了。”白衣人听的眼睛发直,打断了侍女的回答。 “王爷,您不喜欢听么?”侍女微微一撇嘴问道。 “没有,说的很好,句句是真理,咱们早就该这样。”白衣人说完,拿起手中的果子,三下五除二的啃了个精光。 他就连果核上那么一丁点果肉都不放过,吃完了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舔果核,这果核被舔得连一点汁儿不剩,完了把果核往盘中一放,笑眯眯的看着侍女,“吃完了”。 侍女看着白衣人吃果子的样子,这姿势跟刚才那神情严峻的天王简直判若两人。 她看了眼盘中的果核,眉头轻轻一挑,看了眼白衣人说道:“嗯,王上,我先退下了。” “哦,好的。”白衣人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侍女对白衣人轻轻一蹲,接过悬空的果盘,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从大厅第七根柱子旁一闪而过,消失在大厅外。 “这日子没法过了。”侍女刚走,白衣人脸色一变,忿忿的念叨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继续看着身后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显示的,正是那黑水崖中的石放,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黑影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笑的太难看了, 不知道你哭起来怎么样。” 石放对那黑影说道。 “恐怕哭的不会是我,是其他什么东西?”黑影说道。 “死都死了,还跑来干嘛,阴魂不散,你想翻天?”石放抬起了手中的诛仙剑。 “诛仙?你怎么拿到的。”黑影见了这剑,身影向后一退问道。 “我跟你说话很累,你问问他不就行知道了么。”石放说着话抬起左手指了指海面。 “什么他?”黑影抬头一看,石放的剑劈了下来。 红光一闪,石放甩出一剑的同时,好像看到红光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黑影向左一跳,红光紧跟了过来,向黑影劈去。 “辰哒辰哒,哄哄,噗哈哒。 噗哈哒,噗哈达,噗哈达, 噗哈哒,噗哈哒,萨瓦哈。 五魔归一,破。” 石放突然双手一合,口中突然念道。 “轰隆”一声,这声音从石放口中出来,黑影顿时一震,整个黑影不再动弹。 一边抱着黑衣女子的白龙听了,惊呼道:“五元破魔咒。”说完手一松,这黑衣女子“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在海床上,一块石头正好顶着了屁股,“哎哟”一声。 白龙却毫无知觉的看着石放,一双龙眼瞪得大大的。 黑影被定住的同时,那紧跟着的红色剑锋“唰”的一声穿过了黑影,黑影“呃”的发出一声能闷哼,现在海中一动不动,一张了面孔显现了出来,正是方才与黑娃说话的弥罗天。 心有自在天上,天王造梦面前的这个水晶球突然闪了一下,画面里的石放朝造梦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造梦忙一抬手,水晶球立即变成了紫色,球面上黑水崖的画面也跟着消失了。 “我不相信。”造梦看着水晶球,喃喃的说道。 黑水崖前,弥罗天跌坐在一块石头旁,面前的黑娃朝他缓缓走来,等走得近了,黑娃一见这弥罗的面孔,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哪里是什么弥罗天,这分明又是一个女人的面孔,这女子正在仰视着黑娃,一张煞白的面孔惨然的看着黑娃,一丝黑血半挂在嘴角,这女子见了黑娃居然一笑,“你还是赢了”。 “无忧……,”黑娃一愣,正要再问,一旁的石放冲了过来,一把拉回了黑娃,对着这女子就是一脚揣了出去。 黑影四下一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假的,都是幻觉,他没了心神,所以不需要真身,什么都可以当他的真身。”石放拍了拍黑娃的肩膀说道,“走,现在,可以上去了。” 黑娃晃了晃脑袋,眼前果然空无一物,不禁问道:“石兄,你会这个方儿?” “什么方儿?”石放问道。 “五元降魔咒。”白龙西酉在一边抢道。 “不错啊,白龙,你认得这咒?”石放笑道。 “昔日先圣悟道于智慧树下,就是靠此咒降服众魔,从此明心见性,广开圣道,慈悲济世,普度群生。”白龙对石放一拱手道,“石大人一声棒喝,令小龙顿破情网,实在感激不尽。” “哦,”石放见白龙如此有力礼,赶忙还礼道,“白龙兄缪赞,随口一言,我心不然,此无心之举,请不必多礼。” “石大人,我有一语相问,不知道可不可以回答。”白龙说道。 “我实在没多少东西,但万一恰好我知道,自然可以回答您的问题,如果不知道的,还请不要见怪。”石放笑道。 “请问,是先有的蛋还是先有的鸡。”白龙问道。 “你先看到蛋,就是先有的蛋;你先看到鸡,就是先有的鸡。”石放答道。 “此理不通,我看到的鸡和蛋,与分别鸡先蛋后不成关系。”白龙说道。 “那么分出鸡先蛋后的是谁呢,是你还是我,还是另一个旁人。”石放反问道。 “我问的是蛋和鸡的出生先后,不是人看到的鸡蛋顺序先后,请大人莫要诡辩,以正理论之。”白龙向前一步说道。 “诡辩者,想以假词借道,妄以曲理通天,终究是误入歧途自灭其心。 你现在要分别先后,而先后,本在于自心分别,我又何须诡辩绕你。”石放抬头看着白龙道。 “哦,那请大人速速分别。”白龙说道。 “心外心内,无须分别。先看是蛋则是蛋,先看是鸡则是鸡。”石放答道。 “谁人先看?”白龙问道。 “哪个后观?”石放说道。 “先看是鸡,后看是蛋,如何分别;先看是蛋,后看是鸡,如何分别。”白龙问道。 “是鸡烹之,是蛋煮之。 先后本无义,左右是当前。 后后还有后,先前还有先。 哪里是先,哪里是后。 生前有生,生为死, 死前有死,死为生。 请问白龙兄, 先有生还是先有死?” 石放说完反问道。 “先生则生,先死则死。”白龙说道。 “谢谢白龙兄以问指道。”石放突然一拱手道。 “哦,不敢当。 徒增两角烦恼, 惹得半生飘渺。 一个痴情龙子, 原来先后无标。 多谢了。” 白龙一还礼道。 “我与黑娃正如意开心,随缘乐道,白龙兄是否愿意屈尊,从此舍先循后,与我等一同前往昊天。”石放说完看着白龙,等待着他的回答。 二百二十章 黑水擒叛将 “我已经在这里了。”白龙对石放笑道,说完又对一边的黑娃点了下头,“黑娃子,我还有几口气,跟你走一趟,不会觉得累赘。” “求之不得。”黑娃把青龙刀向后一挪笑道。 “红龙的龙珠与我一体,你现在多了两条龙…………”白龙说道。 “喂,你说完没有。”地上的黑衣女子无心突然叫道。 白龙一转身,瞪着地上的无心说道:“吵什么吵,没把你元神抽来练我珠子就算对你客气了,再说一句,我现在就劈了你。” “你……,”无心见白龙对自己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左右张望了两下,那弥罗天早已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无心功力尽失,看着面前一人二龙,咬了咬嘴唇,把头一转不再说话。 “白龙,我看你就带上她,一路也可做个向导。”登明走到白龙身边说道。 “瞎扯什么,一个摩罗而已,杀了便是。”白龙横了眼登明。 登明正要开口,石放突然对他说道:“登明。” “嗯?”登明应道。 “你方才说我骗了你,我骗你什么了?”石放问道。 登明看了下眼石放手中那把剑,不知道什么来历,只听那无心和弥罗说是什么诛仙剑,想必非常厉害。 仙都诛了,他这扇门估计也能劈个七零八落,心底的疑惑被求生的欲望战胜,忙笑道:“没什么,定是那弥罗天使了什么方儿,让我失了心疯,胡言乱语起来。” “嘿嘿,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到你拿刀砍我?要不是我有神通如意弹弹功护体,只怕我已被你劈了做门框去了。”石放干笑了两声,冷冷说道。 “哎呀呀,说哪里话来,我哪是石大人对手,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就是那弥罗天与浩天君,也不过是您手里的把戏珠子,拨拨就是。” 登明两只竖眼眯了起来,四个鼻孔一伸一缩的拍着马屁道。 白龙白了登明一眼,对黑娃说道:“方才我们见着浩天君了。” “哦?”黑娃听了一愣,“浩天君?”说完把头转向石放。 “他说被什么违心丹所伤,正在中元宫修元复神,要我和登明先来助你和石放,他自能恢复功力卷土重来。”白龙说完也看着石放。 “哎对对对,此事我正要坦言相告。”登明忙上前说道,一根鼻须搭在白龙的身上,白龙顺手一甩,登明看了眼白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知道了。”石放看了眼黑娃,向前走了一步,见蟹将正领着四百多兵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和黑娃,又看了看四周,这峡谷里到处漂浮着摩罗兵和海精们的残肢断臂。 “黑娃。”石放转头说道。 “嗯。”黑娃应道。 “弥罗跑了,咱们得追,浩天的事暂时不考虑,这是你的辖地,你来处理,下一步怎么打,你得带路。”石放指了指海面说道。 “嗯,明白。”黑娃点了下头,对蟹将说道:“二钱。” “在。”蟹将上前说道。 “你还有多少兵?”黑娃问道。 “虾兵三百二十一名,黑鲨九十六名,不算石大人和桂总管,连我在内,还有四百一十八名。”蟹将收起钳子答道。 “嗯,走了的兄弟先记着功,打上了昊天再行封赏。”黑娃说道。 “是。”蟹将答道。 “红星。”黑娃喊道。 “在。”红星从登明身下的沙子里窜了出来,“嗖”的一声立在登明面前,把个登明吓了一跳。 “你清理下这里,没死的,都拿过来。”黑娃说道。 “是。”红星答道。 白龙在一边看着黑娃,嘴角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胸口突然一阵刺痛,正要去摸,眼前忽的银光一晃,直朝黑娃而去,想要提刀去砍,却被胸口的伤痛扯了一下,手慢了一步。 这银光像一把利剑一样,直朝黑娃而来,石放见了却没动手,银光刚到黑娃身后,一只龙爪突然从黑娃的背后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这道银光。 银光被掐住的同时,发出“叱”的一声尖叫,银光顿时消散,一个缺了半个角光秃秃的蓝色脑袋露了出来。 黑娃转身一看,原来是那条银蛟。 红星压着一千多半瞎半残的海精兵走了过来,提刀对这群叛兵叫道:“跪下。” 有的叛兵还不肯从,一条金蛇昂着脑袋叫道:“反就反了,弟兄们别跪,免得在外人面前……”,“噗嗤”一声,这金蛇话没说完就被红星一把揪下了脑袋,在手里搓了个稀碎,往海里一扔。 黑娃掐着银蛟的身子,把手放了下来,这银蛟半只眼睛已经被烧的塌进去一边,头上那坨小肉块缺了一个角,正张着嘴巴左右咬动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黑娃龙头一低,一双龙眼扫了扫眼前这群叛兵,低沉着声音说道:“海龙湾的水,怕是养不活你们了?” 这群金花蛇兵和些个小虾兵一听着这话,都各自跪了下去。 石放知他要行家法,对黑娃说道:“黑娃大人。” “石兄什么事?”黑娃没有回头,只冷冷的看着这群叛兵。 “我到上面等你。”石放说道。 “好,请石兄稍候片刻,我随后就来。”黑娃答道。 石放冲白龙和登明使了个颜色,身子一纵,向海面而去。 白龙和登明互相看了一眼,白龙对黑娃说道:“黑娃大人,我们也跟石大人一起上去。” “请。”黑娃点了下头,依旧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海精兵。 白龙和登明身子一跃,跟在石放身后,向黑水崖游了过去,经过中间水路的时候,一道圆圆的红光从上方落了下来。 那红光绕开石放朝峡谷中笔直而下,登明见了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黑娃的龙珠。”白龙答道。 “天哪,都已经红色了。”登明与这龙珠擦脸而过,惊道。 “不然,他怎么能喷得出五行真龙火。”白龙看着石放的背影说道。 “他行个家法而已,干嘛我们要回避。”登明不解的问道。 “这是平叛,家主行令,旁人在一边,主人不好行事。”白龙说道。 “怎么不好行事?”登明问。 白龙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登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都杀了,别人觉得他不够慈悲;不杀,别人又觉得他心软。杀一半留一半,怕那些叛兵日后又生事端。 外人最好走开,这事,外人不能出主意,也不能多嘴。 话说得好,于你无关,那是人家治家有方;说的不好,那是你越俎代庖自惹是非,你待那干什么?”白龙一边摆着身子一边说道。 “还有这么多门道?嘿嘿,”登明挠了挠头继续问道,“白龙,若是你那大西海出这样的事儿,你会怎样?” 白龙突然停了下来,立在黑水崖半空中,低头看了看峡谷,登明也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水下。 “要是平时,就杀为首的,留下跟班的,教化一部分,惩戒一部分,毕竟都曾是自己人。”白龙说道。 “那不是平时呢?”登明问道。 “战时的话,一个不留,都杀了。”白龙抬起头看着登明,冷冷的说道。 “那黑娃会怎样?”登明问道。 “一会不就知道了么?这事儿,很快的。”说完白龙双脚一蹬,朝海面而去。 登明若有所思的看着白龙,突然想起那个出天门而去的姑娘,那姑娘走出天门的时候,也像这白龙一样决绝。 登明看了眼海底,那里突然泛起阵阵刀光,他隐约听到了几声惨叫,摇了摇头,脚一蹬,跟着白龙向水面游去。 银蛟的情况,比银蛇还要惨,被黑娃一手掰断了蛟骨动弹不得,身子定在黑水崖的洼地中,下巴那插了根摩罗骨,从蛟腹下一直穿到头顶。 黑娃又抽了他一丝元神,留了一些让他能有知觉。又撕开他腹部,取了蛟珠出来,一爪托着这蛟珠站在银蛟面前说道: “我一向待你不薄,不过借了你三千兵镇守龙宫没有归还你罢了。 你生的气我知道,抱怨我不思长进,只晓得在海龙湾逍遥自在,一没把兵还给你,又没有多跟你走往,你便觉得在我黑娃这什么也没落着? 打着一个替海龙湾出头的旗帜,行的是你自己的私心,表面上你倒还守了仁义道德,倒把我黑娃说成个小人。 听说你还要向弥罗天进言放了我父亲,哼哼哼,既可在天下众神前表现得你如此仁义,又可让我陷于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的境地。 让众海精都觉得你仁义孝道都占尽了,然后想在众神前给我安个不忠不孝的罪名,这样你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坐着四方镇海候的名号,踏踏实实的在这四海天下傲视巡游对? 想的倒是不错, 既有表子又有里子? 哼哼哼, 银蛟,聪明是好事,可这天下,偏偏不是所有的聪明人能得到的。 还有命?懂么?你有这个命么?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 这话,后面还没说全,我今天给你补补,有心为善,虽善不赏反受灾殃,听完了,让你死个明白。 知道为什么要你死的明白么?” 黑娃左右看了看,把头一低,贴着银蛟的脸小声说道:“因为这样,你就死得更难受,在我黑娃面前,你永生永世都没机会。” 银蛟那只仅剩的眼睛里,蓝光一闪,又暗淡了下去。 黑娃说完,向后一退,把手一挥,一边的红星一双眼睛早已发红,见黑娃手一挥,立即站了过来,说道:“王爷。” “起分水火,烧了它。”黑娃指着银蛟说道说道。 “是。”红星应了一声,接着向一旁跪着的叛兵们问道,“王爷,他们呢。” 黑娃转头一看,有几个花蛇兵在那探着头,其中一个伸着脖子喊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这银蛟捣鼓我们,说您不打算管我们了,说王爷您只想做个逍遥王爷,不管咱小的们死活,还说他当了镇海候定能让我们都有好日子过,王爷,都是他搞的鬼。” “对,王爷,都是他,都是他骗了我们,王爷,我们本来都对您忠心耿耿啊。”另一名金蛇兵也跟着喊道。 黑娃听了一笑,对红星说道:“把这几个带过来。” “是”,红星走到叛兵前,手指十几个大叫的蛇兵说道,“你们几个,过来。” 这几个蛇兵走了过来,都“噗通”一声跪倒在黑娃面前。 二百二十一章 必杀是非人 “王爷,我冤枉啊。”一个金蛇将一边磕着头一边爬向黑娃,红星在边上见了,一手中弯刀一晃,横在花蛇兵眼前喝道:“站住,就在这说。” “哎是是是。”这金蛇将忙停了下来叩头道。 “你冤枉,你冤枉个什么,别瞧着王爷心软,在那拿话诓王爷。”曼姐上前一步说道。 “没,没有,都是这银蛟以我们家老小相胁,说不跟着他就要杀了我们的家小,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这金蛇将指着一边火慢慢烤着的银蛟说道。 一旁的银蛟一听,单眼转了一下,瞅着这金蛇将,正是方才洼地中第一个出来响应自己的蛇将,不由得怒火上升,无奈被穿了蛟头,蛟珠被拿了,一点也动弹不得。 要是换了平时,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抓来,剃出这金蛇的蛇骨,吃了他的蛇肉来泄恨,脑子里想象着这画面,银蛟的眼眼里气得流出道黑血来。 银蛟起兵原就是受了无忧的吩咐,见浩天失势,弥罗天又许了他四方镇海候的差使,这可比黑娃足足高了两级。 手下的金红花蛇们,心情比他银蛟自己还要激动,一个个巴不得银蛟带头起事,投了摩罗他们也能分一杯不错的羹,眼下见自己被擒,这金蛇将立即又倒戈,银蛟心里又悔又恨。 这银蛟治军甚严,从不拿属下一丝好处,这次起兵投了弥罗,一是看不惯黑娃吊儿郎当,二是蛟心似龙,却性急也贪,想衬着天下大变给自己捞一点好处,不愿再慢慢苦熬那万年龙身。 他倒不是后悔自己反错了黑娃,他后悔自己现在啥没有得到,还赔进去两个兄弟和自己这六百年道行。 恨的是这如意果的神通怎么不落在自己身上,反被这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荒唐黑娃得了去,这才是他又悔又恨的地方。 “哦,这是真的么?”黑娃看着金蛇将说道。 “王爷,此事千真万确”,金蛇将趴在海床上抬起头说道。 黑娃低头看着金蛇将,见他头光光的,一双眯缝眼横在蛇头两侧,一个塌蛇鼻凹陷在蛇嘴后,一身金光的蛇身上还带着一道伤痕,黑娃一笑,说道:“嗯,我瞧你模样还挺老实的,你说的,倒有几分可信。” 红星拿着刀盯着金蛇,身子一动不动,听到黑娃说这金蛇老实,红星的左手突然有点痒,放到背后蹭了蹭,又放到前面,右手里的刀微微一摆,刀尖还是对着金蛇的脖子。 “胡说八道,不要信他。”一个声音在这群叛兵中叫道。 黑娃抬头一看,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红蛇兵站了起来,一名红鲨兵冲了过去,指着这红蛇兵说道:“跪下。” “哼,金花你个杂种,第一个赞成蛟爷的是你,现如今蛟爷败了,你就立即反口,你真他娘该杀,王爷,不要信他,蛟爷从未要挟过我们家小,都是我们自愿的。”这红蛇兵大声说道。 银蛟听了心头一热,想扭头看看这红蛇兵究竟是谁,无奈动弹不得,只得眼睛一闭,心想能有这么一个兵为自己说句话,也算是蛟生无憾了。 “不是,是要挟的,金花将军说的对,根本不关我们的事,红鼻子,你自己要死别拉着我们。”另一名红蛇兵突然叫道。 “对,就是银蛟要挟的,这红蛇兵不过是银蛟的死党,想死前争口骨气留个好名,王爷,快剐了他。”又一名花蛇兵指着这名叫红鼻子的红蛇兵叫道。 红星听了不由得一怒,对那红鲨兵说道:“当的什么差?你是条死鱼么,任他们放声狡辩,还不杀了。” 红鼻子身旁的红鲨兵被首领训斥得面上无光,心头一怒,举起弯刀对准这名叫红鼻子的红蛇兵就要砍下。 “慢”,黑娃突然喊了一声。 一旁的阿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黑娃身边,对黑娃小声说道:“王爷,危难见忠奸,试试不就知道了。” 黑娃听了没有吭声,盯着那红鼻子向前走了了几步,抬起龙爪一指:“带他过来。” 红鲨兵答应了一声,手拨了下红鼻子的身子,叫道:“走。” 红鼻子走了过来,经过金蛇将身边的时候,突然低头对着那金蛇将“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你。”金蛇将抬头怒道,转脸又对黑娃说道:“王爷您看,这银蛟的死党现在还如此嚣张跋扈,分明不把王爷您瞧在眼里,这不是……” “住口,”红星喝止了金蛇将的说词,“如何辨别,王爷自有分寸,你给我闭嘴。”说完又对红鼻子说道:“跪下。” 红鼻子倒干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金蛇将听了,只得住口,把头趴在地上再不敢多说一句。 “金蛇。”黑娃说道。 “是,王爷”,金蛇将抬头说道。 “我海龙湾都是些尽忠的兵,哪有那么多叛兵,定是被这银蛟要挟蛊惑而已,所以你的话,王爷我信。”黑娃看着金蛇将说道。 “多谢王爷信任,金蛇无半句假话,以后定当追随王爷左右,无论在哪里,都誓死效忠王爷。”金蛇听了如蒙大赦,连连叩头道。 “嗯嗯嗯,好好好,你们先跪着,我还有话说。”黑娃冲他挥了挥手道,对身边这群金红花蛇说道。 “是。”金蛇趴着身子,脑袋贴着海床说道,身后一帮蛇精兵都大声叫道:“王爷圣明。”一个个都贴着海床不再说话,唯有十几名红蛇兵还直着脖子看着黑娃。 黑娃扫了眼那几个红蛇兵,没有说话,走到那个叫红鼻子的红蛇兵面前。 “你叫……,”黑娃开口问道,话还没问完,这红蛇兵自己接了话答道。 “王爷,他们刚才说了,我叫红鼻子。”红鼻子抬头说道。 黑娃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红蛇兵,见他左胳膊已经断了,胸口间扎着半截断了的弯刀,身上还有几道刀伤,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另一只眼睛半睁半眯的看着自己。 这红蛇兵脑袋正中央,一朵小红肉包微微隆起在蛇嘴的上方,感情红鼻子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我还是你的王爷么。”黑娃说道。 “王爷自然是王爷,要是您败给了蛟爷,落在我手里,我杀您之前,还是叫您声王爷。”红蛇昂着头,豪无畏惧的说道。 “大胆。”阿桂上前,一个巴掌打在红鼻子脸上。 “阿桂。”黑娃叫住了正要再打红鼻子的阿桂。 阿桂抬起的手停了下来,走回了黑娃身边。 “你这鼻子怎么来的?”黑娃倒没有生气,看着红鼻子头上的肉包说道。 “打从蛋壳里蹦出来就有的。”红鼻子答道。 “呵呵,要是我败了,你为什么还叫我王爷?”黑娃问道。 “胜败不定英雄,是非尽在口中。”红鼻子挺身答道身上的伤口绷出几道血丝漫在海中。 “哦,我只听过成败论英雄,还没听过胜败不定英雄的话,你这道理,怎么个说法。”黑娃听了一愣,对这红蛇兵来了点兴趣,接着问道。 “这世上成王败寇的事儿,多了去了,贪生怕死为求富贵平安的,一个个都舔着胜者的荣光歌功颂德,我这红蛇到不如此,我就认个自己的理。”红鼻子说道。 “自己的理,什么理?”黑娃问道。 “无论是谁,干自己想干的,做自己想做的,原本就没有谁有资格能在一旁说三道四。 王爷您身份尊贵,小的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您敢威武不屈的跟弥罗天斗,又不惜牺牲自己降服了罗加鸟,凭这两点,我就敬重您的豪气和仗义。 蛟爷么,他想自己当王爷?没有有什么不可以,自古王侯富贵,从未有种,谁说蛟就不能称王,蛇就不能升仙,万事万物都有他自个的悟性和道法。 我也敬重他敢为自己争天,敢叫我等相从,再说蛟爷治军一向很严,待下也一直不薄,我就乐意跟着他。 打仗哪有个准赢的,输了就死赢了就王,不过是赌一把,弥罗天不也是赌么,那浩天君不也在赌么,我就赌蛟爷了,输了我认了,没有啥。 王爷,我不晓得什么大道理,只要他干我就跟着干,蛟爷也没逼我,我自愿的。 现在蛟爷败给了王爷你,我也认了,本想着陪着蛟爷一起挨剐,只不过这金花的话听的我实在难忍。 王爷,您别信他,不必多想,这里的兵没一个是被要挟的,王爷,你大可都杀了,一个不留,免得将来后患无穷,王爷……” 红鼻子正说的慷慨激昂,冷不丁“啪”的一声,脸上挨了黑娃一巴掌,红鼻子被打得两眼昏花,向后趔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黑娃指着红鼻子骂道:“放屁,我海龙湾哪里来的那么多叛兵,你还王爷长蛟爷短的在这信口雌黄,搬弄是非,显得你有多么的守志专心。 一个小小的红蛇兵,也敢在本王面前饶舌拓信,这里就你一个最有个性,就你一个最有胆量是。 还想着什么成败是非? 王爷我让你看看,成败到底论不论英雄,是非在不在人口中。” 说完黑娃转头对金蛇将叫道:“你是不是叫金花。” “是。”金蛇将见红鼻子挨骂,心里一乐忙应道。 “你还有没有对我海龙湾的忠心。”黑娃问道。 “有”,金花答道。 “起来。”黑娃命令道。 “是”,金花站了起来。 “凡是被蛊惑要挟的,向右站,自愿的原地不动。”黑娃叫道。 “呼啦”一声,将近九百多海精兵站到了右侧,左边只剩了十几名蛇兵没有动,还有几个鲨兵和虾兵也没有动,总共不过二十来名。 “呵呵,看看,红鼻子,这没有多少自愿的么。”黑娃对红鼻子说道。 红鼻子坐在地上看着那些没动的兵,转头对黑娃说道:“王爷。” “你说。”黑娃盯着红鼻子说道。 “我想跟兄弟们站在一起。”红鼻子说道。 “不行。”黑娃冷冷的说道。 “……,”红鼻子不再说话,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兵,对他们轻轻点了下头,二十多名伤兵们自动站到了一起,一一对红鼻子点头致意。 “金花。”黑娃突然转向金蛇将。 “在。”这金蛇将仿佛已经成了 “本王念你们受银蛟蛊惑要挟,不罪你们,可是现在,你们要自证清白。”黑娃看着金花说道。 “王爷,您只管说,我们要怎么干?”金花说道。 “你们每个十一刀,去剐了银蛟,要一千刀才能脱皮,一万刀才能见骨,听见了么?”黑娃指着一边的银蛟说道。 “这…………,”金花听了脑子一懵答道。 “嗯……?”黑娃脸色一变。 “是……,是。”金花答道。 “拿着。”红星走了过来,拔出腰间小刀递到金花面前。 二百二十二章 当伐世心草 “王爷,我来。”蟹将突然上前叫道。 “没叫你过来,下去。”没等黑娃开口,阿桂转身对蟹将训斥道。 蟹将被喝的一愣,这老乌龟变了蛟以后怎么这么个口气来了,只阿桂说的也对,一口气涌了上来又憋了下去,只看着黑娃不出声。 黑娃微微一笑,说道:“二钱,你辛苦了,蛇将金花要自证清白表明心迹,你怎么能抢了人家的机会呢。”说完黑娃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金蛇将。 金花被黑娃瞧得一颤,立即接过红星递来的小刀,几步走到银蛟面前。 金花看了看银蛟,银蛟睁着那一只独眼瞪着金花,金花被看的一怔,咬了咬牙转头对黑娃说道:“王爷,请看我金花的忠心。” 金花说完举起小刀,狞笑着对银蛟说道:“你个买主求荣痴心妄想的东西,凭你也想当镇海候。”说完对着银蛟的脖子轻轻一划,接着在第一道伤口下连着划了十小刀。 银蛟眼睛里闪着蓝光,死死得盯着金花,嘴巴上下动了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金花在银蛟身上划了十一道口子,转身对那群叛兵叫道:“一个个都过来,给我细细的切,剐了这没脸皮的下贱东西。”说完退后了两步。 黑娃见了眼皮微微一抖,背在身后的爪子捻了捻,面上还是带着微笑。 “我来。”一名花蛇兵走了过来,接过金花手里的刀,在金花割开的蛇皮下又剃了十一刀,剃完了转身看着叛兵们。 “我也来。”一名红蛇兵也跟了过来,照着前面花蛇的样子,也剃了十一刀。 另一名金蛇兵一声没吭的走了过来,快速接过红蛇兵手里的小刀,“唰唰唰”的连着刺了十一刀,前面那红蛇兵叫道:“你看仔细了,别宰多了,王爷说不到一万刀不能见骨头。” “没事,我捅的都是痛点,你们那样割,他痛不了什么,蛟本蛇先,我挑开他的闭元经,这样他痛的厉害些,哪能便宜这么个东西。”这金蛇兵满不在乎地说道。 金蛇兵说完往边上一站,其他的叛兵们都一一排着队走了过来。 那金蛇兵居然还在那维持着秩序,一边指挥着这些兵怎么动刀一边扯着嗓子喊道:“都排好了队,一个个来。” 一边的红星再怎么心硬,听了这话也是头皮发麻,阿桂见他脸色有些异样,对红星低声道: “宁作街头丐, 莫为失势豪。 欲夺天公意, 当伐世心草。” “哦,桂大人,世人心草,本随风倒,数量千万,如何培之?”红星说道。 “以信教之、以文化之、以礼习之、以法约之、以利诱之、以情顺之,恩威并用,赏罚分明,天下安之。”阿桂摸了摸下巴说道。 一边的银蛟已经被割了几百刀,一道道蛟皮零零碎碎的挂在蛟身上,银蛟开始还强忍着疼痛,到了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身子开始扭动起来。 黑娃身旁的小红和小青见了有些忍不住,把头转了过去,唯有曼姐儿睁着眼睛,冷冷的看着银蛟,一动不动。 “可世心万象,众生广博,怎能让他们都一心一意呢?”红星问道。 “当道者谋稳,则顺而治之,以业安心,令他们各遂心愿,以小家小身为重,集大家大身而合。”阿桂说道。 “那不当道者呢?”红星撇了眼银蛟,说完话间这银蛟正扭动着身子,痛苦的半张着嘴巴,不住的吐着信子,上半身已经破烂不堪。 “不当道者,只能以乱取胜,借当道者之手,假意执行当道者的政策,暗地里则倒行逆施、散布谣言、制造祸端,然后再把事情推给当道者,而众生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再加上文化与教育上的刻意诱导,把平稳和谐的局面搅乱,而众生并不明白期间的原理。 待矛盾不可调和,时机内外成熟,寻找一个可靠的外援,再挑选合适的人出来振臂一呼,这样,众人就会因为不堪忍受当前的困难,而把仇恨全部对准了当道者。 这样,不当道者才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要先废了当道者所立的一切,比如那信、文、礼、史,都要废了,最后再定个新的法,众生就自然的以为他们获得了新的秩序和自由,却不知落入了更大的圈套。”阿桂冷冷看着银蛟的身子说道。 “这不就是那银蛟的想法么?”红星也看着银蛟说道。 “所以这种东西,一定要杀,不但要杀,还要灭了他九族。”阿桂咬了下牙说道。 “大人,九族……,这太……。”红星听了一惊。 “无能之善,弱也;不伐之仁,懦也,这种东西是不会悔改的,时刻考虑着卷土重来。 他动一下心思,就要挖他的心,他起一个念头,就要抽他的筋,杀伐,是最简单的手段。 你放过了他,他不会放过你,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瞎扯皮,你跟他谈合作,他左顾右盼不是东西。 他的亲属家人朋友,定是一个圈子的,不杀了,留着干嘛?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王爷就是太仁义了,不然这银蛟之乱,他还没和弥罗天联络上,就得杀了。”阿桂越说越起劲,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说的不错么,阿桂。”黑娃突然出现在红星身后,把个阿桂吓了一跳,忙拱手道:“王爷。” “嗯,我就喜欢你这么明白事理的样子。”黑娃笑道。 “王爷,桂爷的话我懂了些,但没有完全明白。”红星看着黑娃说道。 “红星,不必瞻前顾后,阿桂这理说的对,是我大意了,如能振作精神,早谋大计,也不会有这银蛟黑水崖之变。 眼下虽然叛乱已定,可是海龙湾损兵不少,可惜了这些忠魂。”黑娃说完,看了看蟹将所带的兵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 “王爷没有错。”红星突然拱手道。 “哦?”黑娃看着红星说道。 “海龙湾本就是个闲差,一向自在惯了,何况浩天君都被打跑了,王爷您本就恪守己任,威武不屈,那银蛟见风使舵,阵前反叛,若不是早和弥罗串通,怎么能趁着王爷一出海就闹。 俗话说是时势造英雄,既然要逼迫王爷动手,您又得了如意果的神通如意传说不定正是王爷您心同天地,早有此应。 那浩天真有本事,怎会任由弥罗准备,又怎会等到他打到了昊天宫才临时引兵而抗。 若是他早料先机,当初就平了此乱,何必要王爷您一个下界龙王来挑这么大的粱呢。 我看就是他浩天无德于天下,才自失众生,怨不得旁人,所以我说,王爷您并无半分错误。” 红星一番言辞说的阿桂一惊,这红鲨头领竟然有这番见解,阿桂突然觉的方才自己那些话是不是有些多余。 黑娃听了一笑,见阿桂有些吃惊,忙笑道:“这话也就你可以说,阿桂不是不知道,只是让你个机会,在我这表现表现,呵呵呵。” 阿桂听了心头一热,黑娃这话,算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忙笑道:“王爷,红星有这番见解,真是我海龙湾的福气,恭喜王泽宇又得一员良将。” “不敢当。”红星忙回礼道。 “要当,要当,不过么也不能九族都杀了,万一有些个想投诚的,岂不是把人家逼到绝路上了么,对呵呵呵。”黑娃一边笑着应道,一边转头看了看银蛟。 “王爷说的是,阿桂大人说灭了他们九族的事,我也想明白了。”红星看了眼阿桂说道。 “哦,怎么个明白?”黑娃一笑。 “这事,不能王爷去说。”红星说道。 “红星,那谁来说。”阿桂心里一惊,问道。 “我来说,杀,也是我去杀,叫停的得是王爷,好人得您来做,恶人,我们来干。不给他们来点狠的,这就是要投诚,也显得太没价值。 要让他们觉得,只有投诚了王么爷,投身了正道,才是安心养命的大道,也可省了不少交换的条件。 不然,如何安慰我海龙湾那些以身循道的志士们,又如何让那些真正忠诚于海龙湾的老臣忠军们满意呢。”红星有条不紊的说完,一双鲨眼看着黑娃。 黑娃听的十分满意,心想这红星果然有勇有谋,胆大心细,捋了捋龙须笑道:“阿桂。” “啊……,在。”阿桂被红星的话说的心服口服,对这红鲨头领也十分欣赏。 “他说的,和你说的,尽然一模一样。”黑娃看着阿桂说道。 “哦,”阿桂听了,立即明白黑娃的心意,黑娃是不想让红星觉得阿桂这帮老臣没有什么眼光和见解,显得黑娃身边没有谋士。 想到这,阿桂抹了把光头笑道:“呵呵呵,不错不错,年轻一辈的人才里,能有这种眼光和气魄,不容易啊。” “多谢王爷和桂大人夸奖。”红星说道。 “嗯。”黑娃看了眼红星,把头转向银蛟。 那九百多兵已经全都动过了刀,银蛟被剐的只剩了一副骨架荡在摩罗骨上。 问题是,他还没死,不但没死,还清醒着呢。 那自发维持秩序的金蛇兵突然跑了过来,来到黑娃身前三米出双膝盖跪下说道:“禀王爷,已经剐完了,正好是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刀,一千零一刀去的皮,一万零一刀见的骨。” “嗯,很好。”黑娃一捋龙须笑道,说完黑娃看了红星一眼。 红星点了下头,对这一千兵叫道:“好,你们做的好,排好队,都先蹲着。” 这九百多海精全都排好了队,一百个一排,各站了十排,最后一排就几十名蛇兵。 红星冲前面一个自己的兵使了个眼色,三百多红鲨兵一下子散开,围住了这群叛兵。 银蛟虽然只剩了一副骨架卦挂在摩罗骨上,可是几块内脏还在,元神还剩了一些。 突然听到这些红鲨兵似乎都围了过来,不禁心里想笑,蛇头骨上被掏空的眼珠子那,留了点蓝汁儿出来,被海水一荡,消散在水里。 这群叛兵见红鲨兵突然围了过来,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那金蛇头领金花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恐怕那黑娃要翻脸,忙站了出来,刚想开口,“噗”的一声,红星的弯刀从头到脚把他劈了个两半。 红星大叫一声:“杀。”接着一脚踢向金花,这两半蛇身向两边倒了下去。 围住这九百多残兵的红鲨兵们立即挥刀杀了过来,这九百多残兵败将瞬间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蟹将”,黑娃突然叫道。 “在……,在”,蟹将在一边看的有些恍惚,听黑娃叫着自己,忙应道。 “去点火,烧。”黑娃命令道。 “烧……,烧谁。”蟹将被红鲨兵的举动弄的有些不明所以,没明白黑娃说要烧谁。 黑娃没有说话,只瞪了他一眼,蟹将忙点头道:“是。” 说完走到银蛟面前,四把钳子一合,对准银蛟的骨架,念了声: “坎实性清, 离虚性明。 北往南来, 水火分灵。 烧……” 一团火苗从蟹将的钳子中飘了出来,落到银蛟的骨架上,“滋”的一声,火苗窜了起来,只烧得银蛟浑身发抖,每块骨头里都像有把锉刀在来回锉动一样,整个骨架都颤抖了起来。 这分水火,本就无明之火,上了银蛟的身子,就从心性里面烧了起来,所以外面的水根本就淹灭不了,如同那罗加鸟一样,罗加鸟的火从骨子里少,损了功力,烧了鸟毛,还能留个身命。 无明分水火不同,从心神里烧起,根本就灭不了,是连同元神和身命一起烧了,留不下半点痕迹。 这也是黑娃为什么留点元神在银蛟体内的原因。 曼姐儿被眼前这惨状彻底震惊了,硬撑着的胆量有些顶不住,心里一阵作呕,赶忙咬紧牙关,呡了呡嘴巴忍住了。 曼姐抬手把刀横在胸前,实则是按了按肚子,以防自己不小心吐了出来,在众将面前丢了脸面。 曼姐忍住了呕吐,转脸诧异的看了眼黑娃,黑娃正一边看着场中,一边捋着他的龙须。 “王爷,这…………”曼姐轻声说道。 “没有一个好东西,留着干什么,吃又吃不得,养起来还废伙食。” 黑娃抬起头,看着黑水崖上方的海面说道: “海龙湾水好,再有个十来年,这里,又会是一片生机勃勃…………” 二百二十三章 自检莫心骄 石放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枕着,背靠着海水,把左腿躬着,右腿架在左腿的膝盖上,一只光脚丫子轻轻的晃着。 右边的白龙半躺在一旁的海面上,一只手拿着龙珠,在右肋下那个贯穿的伤口上慢慢地揉着。 白龙一边揉着一边看着天空中的云朵发着呆。 登明盘着腿,坐在石放的左边,正低头看着自己怀里。 一只右手放在盘着的小腿上,掌心里捧着那两截断了的鼻须,一双竖眼看着鼻须若有所思。 鼻子边忽然有点痒,登明抬起左手挠了挠,又弯到背后抓了几下,继续看着那鼻须,嘴微微动了几下,听不清在嘟囔着什么。 石放没有搭理他,左右扭了扭脖子,用力伸了个懒腰,口里发出一阵“啊…………咿呀咿呀咿呀咿呀”的哼哧声。 他侧了个身子,一手撑着头,把脸斜向右上方。 一群海鸟从右前方飞来,掠过这三位的面前,“叽……”的一声尖叫,一只白鸟被白龙一把抓住。 石放的半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还没等他开口,这鸟就被送进了白龙的嘴里,两尺长的龙嘴“唧唧”的嚼几下,喉咙一动,吞了下去。 这白龙又低头喝了口水,一条龙舌伸了出来,在嘴边左右扫了一圈。 白龙正美滋滋的扬着龙眉,眼角瞥了眼石放,见他正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白龙尴尬的笑了下:“有点饿了。”说完,把舌头又缩了回去,留了一根鸟毛粘在腮边。 “人家刚出来溜达一下,就被你吃了。”石放瞥了下嘴说道。 “它不也是来吃鱼的么,鱼也是来溜达的,它能吃得鱼,我就能吃得它。”白龙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个三角型的黑塔突然在天空闪了一下,又消失了,石放眼角的余光瞄见了,有些不耐烦把头转向天空,那里一片蔚蓝,太阳被几多白云遮着,阳光没有直接照射在海面上。 “这天气倒是不错。”石放说道。 “怎么这么久,不就杀几个叛兵么。”白龙疗了会伤,胸前的口子也愈合了,跟石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瞧现在倒挺自在的,反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登明放下手中的鼻须,四下看看看海面说道。 “哦,自在?一会还得去昊天宫干一场呢。”白龙摸下腮边那根鸟毛,放到口里叼着说道。 “你们不觉得有点累么?”登明转头对石放和白龙说道。 “你什么意思?”石放和白龙同时扭头对着登明问道。 “你们抬头看看,看看这海面,多么的安静;看看这天空,多么的蔚蓝,再看看这些鸟,多么的自在;再看看我们,多么的惬意,所谓 身外无闲事, 心头有灵光。 云水风情寄, 江海谢苍黄。” 登明指着天空,抬头说道。 “那自在的鸟被它吃了。”石放打断了登明的感慨。 登明撇了眼石放,“石大人,你不像是个无趣的人,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我只是告诉你个事实而已,没有什么。”石放答道。 “那鸟是被他吃了,可那是他的命运,它掠过了海面,完成了飞翔,它被吃了,并不能影响它曾感受的生命。 他吃了它,也磨灭不了那鸟的心性,就算在白龙的肚子里,它也一定是只自在的鸟。”登明的诗情画意被打断,心里有些不满。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为了剩下的鸟,能更加珍惜它们这种自由翱翔的生活,我选择吃掉其中一只,这样它们的自在,就更加弥足珍贵。”白龙接口说道。 “你要不要再吃一只,这样,剩下的鸟就更珍惜它们的生活了。”登明看着白龙冷冷的说道。 “哦,那倒不必,我已经饱了,吃多了也不好办事,对了,登明,你要不要来一只,你好像也没吃东西,你不饿么。”白龙问道。 “我是一扇门,我不需要吃东西。”登明把头转向另一边说道,他不愿看白龙的眼神,太没有诗意了。 “那你靠什么生存?”石放掂了掂脚丫子说道。 “每个进天门的,都会带给我些聚仙草,我有时就吃那些草,如果没有进天门的,我就吸食天门两处的交汇之气,这气,就是我的主食。”登明说道。 “那如果进天门的,没有带给你聚仙草,你还会让他们进去么?”石放问道。 “会,有草,是心意;无草,是本,。我本不会计较这些。”登明说道。 “哦,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计较了。”石放问道。 “因为我厌倦了无聊。”登明像被说中了什么心思,低头答道。 “于是你生出了渴望的心。”白龙接口道。 “是的,然后那个人,就带来了一样东西。”登明的头垂得更低了。 “东西?什么东西?”白龙忽然坐了起来,这可比干涩的坐在这里,空等那黑娃出来有意思多了。 “是如意果?”石放说道。 “他骗了我,那是假的如意果。”登明抬起头,看着海面说道。 “这不是很好么?”石放说道。 “很……好?”登明转过脸,看着石放说道。 “不然,你怎么打发被你厌倦的无聊,你怎么发出刚才那声感叹,又怎么能在即将攻上昊天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观风闻物,触景生情。” 石放也坐了起来看着登明说道:“兄弟,我真喜欢你的个性。” “兄弟?”登明有些诧异的看着石放。 “是的,四海之内皆兄弟,未免太狭隘了,要我说,这天地上下,万物苍生,都是兄弟。”石放指着天笑道,“你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纯粹的像一颗水晶,那骗了你的,未必就是真骗了你,说不定,他骗的是他自己。” 白龙看着石放,又看了眼登明,“登明兄,骗你的,只能是你自己,既然你上的是自己的当,那说明你尊重的是自己内心,自己内心的决定,有什么好惆怅的呢?” 登明看看石放和白龙,笑了笑,把脸一转,看着远处的海鸟说道:“我很羡慕那只鸟。” 石放听了一愣,突然对登明说道:“登明。” “嗯?”登明一愣。 “对不起。”石放突然一拱手。 “大人何出此言?”登明有点惶恐,不知石放什么意思。 “请原谅我刚才贡高我慢、好为人师的念头。”石放诚恳的说道。 “大人,您这是……,”登明越发紧张。 “每个生命对生活的感悟都是可贵的,都有着他自身的领悟和感受。 我方才打断了你的感悟,言辞中还有些调侃的语气,对你的感慨显得有些嗤之以鼻,这实在有些无礼,请原谅我深藏内心的骄傲所带来的鲁莽。”石放继续拱手说道。 白龙听了也是一愣,不就开个玩笑么,至于么,这石放是不是太认真了。 “没有,没有,大人宽慰我心,以理喻之,开我心胸,哪里来的什么贡高我慢,好为人师,大人您太自谦了。”登明坐正了身子说道。 “我以自己的经验,来评判你的感悟,我讥笑你的初心,把你最真诚的一面,当做一个笑话,我觉得这样很无耻,请你原谅。”石放突然站了起来,对登明拱手而言。 登明昂着头看着石放,一边的白龙见石放如此认真,也坐了起来。 “我有我的经验和感悟,不能以我所看到的事物,来作为对待你的标准。 我的内心,自以为是的对你进行了评判,以为我所看到的,就应该是你也能感受到的。 一但我感觉你处于一个我所认为的幼稚状态,我内心便将你定为愚蠢,并嘲笑和讥讽你的梦想,这同样是一种更大的愚蠢。 登明,对不起。 你的梦想很好,你的感悟很真实,如果有谁拿过什么果子欺骗了你,我想他最终将自食其果。 另外,我觉得,这片海面,真的很安静,我们现在,也真的很惬意。 谢谢你,谢谢你的感悟。” 石放说完冲登明点了点,突然转身,向另一边走去,走了一百多米,停了下来,站在那发着呆。 登明和白龙呆在原地,看着石放的背影远去,白龙吐掉口里的鸟毛,说道:“你听过这么直抒胸臆的道歉么。” “没有。”登明的鼻孔里留出了一点水,用力吸了一下,又滑回了鼻孔。 白龙看了眼登明,突然学着石放的口气,对登明一拱手道:“登明,刚才我也笑了,我也要向你道歉,我也有这种以己度人的骄傲和……” “白龙,”登明打断了白龙说道。 “嗯?”白龙问道。 “你是猴子么?”登明突然问道。 “你什么意思?”白龙眼睛一瞪说道。 “先为者,天才也;后效者,庸才也;再仿者,蠢材也;你又不是猴子,为何学人说话,还连动作都一样。”登明说道。 “你……,”白龙被这么一说,龙眼一翻,正要发作。 这登明突然向白龙一拱手,那拱出来的手都快碰到白龙的嘴巴了,登明注视着白龙说道:“对不起了。” “什么对不起?”白龙有些纳闷。 登明拱着手继续说道:“我方才一看到你的道歉,内心突然以我以往的门神经验,对你的道歉表示了怀疑和轻视。 我用一颗怀疑的心,来揣度你对我一腔真诚的歉意。 并且,我还用猴子的比喻来讥讽你善于活学活用的学习精神,我竟然用我这颗自以为是的标准,来强加在你身上,并打断了你的道歉,我感到我相当无耻。” “你……,”白龙见他如此认真,被这话噎有些无语。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登明收回了拱起的手,另一手做出向前一推的动作,这巨大的手掌就像一块门板一样,立在白龙眼前。 不过,却挡住了白龙的视线,白龙根本看不到登明的脸。 登明为了保持姿势的优美和庄重,只得把脖子一歪,一张大脸从门板样的手掌一侧露了出来。 映入白龙眼帘的,是一张有着四个鼻孔,挂着四根长鼻毛,同时还瞪着一双竖眼的大脸,白龙差点没吐出来。 登明却毫不在乎,神情庄重的说道:“白龙,你吃那鸟是对的,我不能以我的心态,来度量你的肚子,更不能以我的感悟,来要求你也有这种感悟。 我觉的我实在太过无耻,以至于贡高我慢、好为人师,请收下我的歉意,我要去那边反省一下,先失陪了。” 说完起身,走过白龙身边,头也 不回的向石放走去。 这话不还是石放那套说词么,登明第二个说了,顶多算是个庸才,白龙要是再说下去,岂不真成了蠢材。 被登明抢先道了个歉,反被他占了先机,白龙准备好的一腔慷慨的说辞不得不咽了下去。 龙心嗔重善嫉,又不甘落后于人,看着登明走到石放身边,白龙实在憋不住,站了起来,冲到这二位的背后,两只龙爪搭在登明和石放的背上,把头硬凑了过来说道: “你们的真心,我都收下了,我也要向你们道歉,我自以为是的以为,你们不过是在故作庄重,借恭维之态表自己的真诚,令人看上去觉得真心无比,实则是为了用这样的手段获取更多的真心。 我觉得我这样想,实在小气的很。所谓天生万物,心性不同,我以自己的心性,揣摩你们的心性,一但觉得不符合我的道德,便觉得你们道貌岸然、故作深沉,抱歉了,抱歉了。 石大人,登明兄,也请接受我的道歉。” “白龙,那里有条船。”石放突然指着前方的海面说道。 “啊……,啊……?”白龙顺着石放的手指看了过去,这一番准备好了的诚心被这句话一隔开,这分量就显得就没那么重了。 想着身后白龙的囧态,登明刚想偷笑一下,听石放一说,也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十几丈开外的海面上,真的有一条船………… 二百二十四 烟云小火苗 “开了,豹子六六六,庄闲通吃…………”。 西太平洋的公海上,“大大乐”号游轮第五层的大厅里传来了一声吆喝。 这一把,斯得春赔了五十万欧元。 看着一个胖胖的东南亚买家从台面上拿走了一百万筹码,牙缝里突然有点中午的小肉丝落在舌头上。 斯得春拿舌头绕了一圈,往桌上一吐,对身边的路通说道:“人能赚钱,还得有命花钱。” “斯总说的是。”路通听了一笑,他跟在斯得春身边已经看了半个小时,斯得春已经输了一百二十万了。 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对斯德春礼貌的说道:“先生,请不要往桌上吐东西。” “我没有吐啊。”斯得春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服务生一笑,附身贴在桌子上,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从桌子中间拈起一小沫肉丝。 服务生起身,把这点小肉丝拿到斯德春面前笑道:“这应该不会是您的筹码。” 一边的赌客看了,都微微一笑。 “哦,不,那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幸运,就像印第安人的鸡爪子一样。”一边的路通笑道。 “真是谢谢您,我们的船上没有印第安人,如果他们能坐在这里,路易斯安娜就得年年向他们交税了。” 服务生礼貌的笑道,并伸出另一只手:“红色筹码一个,谢谢。” “一千欧?”斯得春瞪着眼睛问道。 “是的,先生,您的肉丝,值这个价。”服务生保持着微笑说道。 “嗯,小钱不去,看来大钱是不会来的。”斯得春总算为自己的烂手气找了个借口,从面前拿出一个红色筹码递给了服务生。 “谢谢您的慷慨,请您继续游戏,有什么需要的话,我随时为您服务。”服务生接过筹码,对斯得春一弯腰,带着那小沫肉丝离开了。 “斯总,我去玩一把梭哈。”路通对斯得春笑道,他打算去一边玩一把,不然就太不给这位老板面子了,随便输一点点,好让斯德春的心态平衡一下。 输家爱结伴,强心略自安。 赢家独自乐,叠码笑南山。 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得看放在什么地方。 “哦,好的,我去喝杯酒,休息下再玩。”斯得春笑道。 路通抬头看了看,另一张桌子上正坐了几个人在那玩梭哈点,一个女人的背影吸引了他。 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绒小西装,一头棕色的染发微卷起一道道小波浪,两只手按在桌子边上,远远看去,就像只披着黑衣的小母狮。 棕色的头发顶端冒出一道袅袅升起的蓝色烟雾,路通走了过去,和女人隔了一位子坐下。 那个女人正坐在那,手里掐着一根烟蒂,手按着牌面,正对荷官说着话:“我跟。”说完,往桌子里丢了几个筹码。 这女人扔完了筹码,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又拿起桌上一包烟,抽出一根烟来,左手摸了个打火机,打了几下,却怎么样也点不着火。 路通一笑,站起身子,掏出一个打火机,伸手递到女人嘴里叼着的烟旁,“哒”的一声,点着了火。 女人夹着烟一愣,转头看了他一眼,路通这才看清了这张脸。 额头被头发前的刘海遮住了一点,几根头发卷搭拉下来,正挂在耳廓上。 两道半弯眉下,一双黑色的眼睛闪着光看着自己,鼻子从两眼间偏下的位置笔直的垂下,鼻头那微微一弯。 半张的嘴唇里透着一行白玉般的牙齿,嘴唇上抹了道不浓不淡的口红,恰到好处的衬托着嘴唇的本色和柔润。 “你的火苗有运气么?”女人看着路通打着的火机说道。 “那只有你点着了才知道。”路通按着打火机,拿着火答道。 女人顺着打火机瞥了下手腕上手表,那是快不错的机械表。 她把眼光一抬,打量了下路通,见他一头抹得油亮的黑发,不高不低的脑门下一双大眼微微收了些眼帘,一字眉间的距离能放下两根手指,厚厚的嘴唇正微微上翘保持着微笑。 一件咖啡色的西装下,罩着一件黑色的圆领体恤。 “看来你对自己的火苗,不是很自信。”女人笑道,拿着烟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并没有把烟凑向火苗。 “自信不需要这个火苗来证明。”路通说道,打火机依然闪着火。 “那你点着它干什么?无聊么?”女人说道。 “因为这只香烟的需要。”路通答道。 “这烟的确需要火,但不一定是你这一团。”女人笑道。 “火苗只能开启好运的一半,关键是,得把烟点上。”路通举着伙火机的手开始有些发酸,女人的话有些伤到了他的自尊,为了挽回面子,他的话显得有些急了。 “那也不一定,也许这没点着的烟本身具备了好运,被这火苗一点,反而倒霉了。”女人瞥了路通一眼,把烟放到了桌面上。 路通左前方一位客人从桌子边滑了个打火机过来,稍微用多了点力气,滑过了女人的烟旁,落到了路通面前。 “这下你有两个打火机了,你是不是要举起两团火苗,来证明你的双份自信?”女人轻蔑的看了路通一眼说道。 路通的头上开始出了点汗,这次绅士般的点火行动,彻底失败了,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想着什么样的说词,才能让自己有点面子的收回手中的火机。 “有心点烟烟不香,无心打火火向阳。输了不少了,看来你今天实在不走运。”一个声音响起,是那个扔来打火机的客人。 路通一看,是个中年男人,剃了个平头,皮肤黑黑的,一双厚厚的手掌放在桌子上,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路通一看此人,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一个名字在脑子里蹦了出来这个人得资料,他还是很熟悉的。 路通勉强一笑,这话他能接上,他收起手中的打火机笑道:“此身不向桌外看,但得同花抱庄粮。 这位姑娘还没赌完,运气一来,一把就能翻盘。” 说完路通坐了下来,对荷官说道:“请发三张牌给我,我加台玩后两把。”说完把打火机对客人一滑,打火机回到了那位客人的手旁。 这里的梭哈允许开跟台,但是五张梭哈的前三张输赢,和路通就没有关系了,而且需要台面上所有玩家的同意。 荷官看了看那位中年客人,他点了下头,荷官又看了女人,女人也点了下头。 荷官连发了三张牌给路通,路通拿起来一看,一张黑桃8和一张方块8,最后一张是梅花a,不但不是同花,连顺子都断了。 路通拿出一个方块8和一张梅花a放在台面上,把另一张黑桃8盖了下去,轻叹了口气,“这手气还行,至少有个a。” “同花不成反断顺,你的火苗还是灭了的好。”女人完全没有领路通的情,有些挖苦的说道。 “三百万。”对面的中年男人说话了,他的牌面是一对k,女人的牌面是一个红心a和一张黑桃q。 “三百万?”女人听了一笑,看着中年男人的牌面说道:“一对k,就那么大么?” “要看下一张牌,你得付出点代价。”中年男人说道。 斯德春拿着酒走了过来,看了眼中年客人,对路通一笑,说道:“你的筹码太少了,加一点。”说完,往路通的台面上加了水晶牌筹码。 路通看了眼睛一亮,这可是两千万的筹码。 对面的客人,是路通曾经的对手,只是上一次交锋,路通们铩羽而归。 这个中年男人的名字,叫做郭向阳。 斯得春看了眼中年客人,又看了眼路通身旁的女人,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对路通说道:“你慢慢玩,我去房间里接个电话。” 斯得春正要离开,忽然听另一边靠窗的客人叫道:“我的天,那是什么。” 斯德春和路通一起看向窗边,只见一群客人正站在窗边看着,看着窗外的海面指指点点的。 有的人惊呼道:“我们看到了什么,天哪。” “那是恐龙么,怎么还有个怪物在旁边。”一个男人说道。 “还有一个人,一个原始人。”一个女人叫道。 “他穿着条海带在身上,那是什么东西,眼睛居然是竖的。”一个男人,正手拿望远镜一边看着一边叫道。 路通起身和斯德春一起走到窗边,服务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对斯得春说道:“需要望远镜么,先生?” “谢谢,正好需要。”斯得春说道。 “请拿好。”服务生把望远镜递了过来。 映入斯得春眼睛里的,是一条白色的恐龙状的生物,只是那恐龙的头上有着四根树叉状的角,这东西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这东西身旁有个巨大的脑袋,脑袋上四个黑色的鼻孔,鼻孔下挂着四根鼻毛,长长的鼻毛拖到水里,正竖着一双眼睛瞪着这艘游轮。 令斯德春惊讶的不是这两个东西,而是这两个怪物中间的那个,那居然是个人,而且还浮在海面上,身上系统了几根海带样的植物,腰间还披着几串海藻。 “路,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么。”斯得春脑子有些发懵,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因为在他心里,这个人,应该已经被处理了。 路通接过望远镜一看,仔细看了看海面上这个人,他猛的放下望远镜,擦了擦眼睛。 又拿起望远镜,再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人是石放,没错。 这简直匪夷所思。 路通的喉咙上下咕龙一下,咽了口唾沫,正要说话,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哈哈哈,这趟可真有意思,我押这个人会游过来跟我们说话,谁赌。” “我也跟你押同边,押他会过来玩一把。”郭向阳在一边应道。 没有人接这个盘,路通就更不敢了,他要押,也会选择押石放会过来跟他们玩一把。 “这一切,实在太没有逻辑了。”路通忍不住说道。 斯得春倒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嘶”的一声,轻轻吸了口气说道:“那得看看,是什么样的逻辑了。” 二百二十五章 船中瓜西汇 郭向阳站在窗边看着海面,如果海面上那个人真的是石放的话,他那天的决定,就在双保险之上,又加了层保险。 这一次出海,一呢,是为了正面和对手碰一碰;二呢,他想借此散散心。 他看了眼身边的陆大鹏,陆大鹏正张着一张大嘴,看着海面发着怵。 郭向阳碰了他两下,陆大鹏反应了过来,看着郭向阳,用手指着海面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是是,……是……,是石……石,石大……大哥。” “你确定?”郭向阳问道。 “确……确,确定。”陆大鹏说道。 郭向阳“嗯”了一声,转向海面说道:“那事情……,就越来越好玩了。” 大大乐号游轮上,集结了一部分各行各业的精英,他们在进行一场聚会。 他们要探讨一下,下一个四年的全球经济局势,并选出几家公司,成为《吉利瓜拉》集团在这家公司所在国的集中资源供应商。 中饭前,他们拿出了吉利瓜拉集团的宝贝,说是宝贝,其实就是个巨大的西瓜。 这西瓜用一个黑色的铁板盛着,六个彪型大汉戴着黑色头套,光着膀子抬了着这西瓜走了进来。 这六个人得打扮,跟大厅里这群西装革履的绅士们,还有一些身着各类礼服丝裙的女士们显得格格不入。 西瓜进门的时候,一个人高声叫道:“瓜神驾到。” 郭向阳一看这个瓜,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好人多,声音不是很大,没有给主办方听见。 他觉得不管怎么看,这瓜都像他小时候的邻居,郑傻子家瓜地里种出来的。 摘了藤挖了个洞,做成个眼睛的样子,就这玩意,还瓜神? 刨了皮,切成片,就点红椒大蒜头,用猪油炒一下,可以下饭了。 当兵前,他娘就经常这么做,哥几个吃得不知道多香。 刚想到这,一声高喊响起。 “阿不拉瓜, 阿沙达尔瓜…………。” 在几声开场前的咒语致词之后,一个戴着头套的主持人走了出来,对大家说道:“圣宝已经开光,请大家致敬。” 郭向阳觉得很好笑,这西瓜也能开光,有点像景区的假和尚卖佛像,既然人家请他来玩玩,也不得不意思一下,跟着一起弯腰致敬了一下。 饭后的娱乐项目,是赌博。 自古以来,博戏,就是一个上至王公大臣,下到黎民百姓都热衷的娱乐方式。 陆大鹏这一趟是被郭向阳带来的,一是郭向阳需要这个简单的人,再者,他和石放的关系,也决定了郭向阳对他的看法。 这个人,对郭向阳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个司机了。 “郭总,为什么要安排赌博来助兴?”陆大鹏捧着一把换来的筹码问道。 “瞧这‘赌’字,左‘贝’右‘者’,一看就是有宝贝的人玩的游戏。 再看这‘博’字,没有宝贝,所以只能去拼搏而来。 我猜,最早的‘赌博’二字,这里面的“博”字,恐怕就是以前的“搏”字换过去的。 应该就是过去贵族之间选拔武士出来,押互相对阵的人谁赢谁输的游戏。”郭向阳接过几个筹码说道。 “哦,还有这个说法?”陆大鹏有点不明白。 “我乱猜的。”郭向阳一笑。 一场即将揭晓的梭哈就要开牌,这个档口,海面却出了这样的怪事,一众精英们纷纷涌过来观望。 “不知道这男人身上,有没有火。”那个枣栗色的卷发女子,把手靠在窗边说道。 路通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一挑,又把眼光投向海面,海面上只剩下两个怪物,那个人却不见了。 斯德春觉得事情有些出乎了意料,见海面上的人不见了,他赶忙对路通说了一声:“你在这里,我去一下。” “好的,先生。”路通答道。 斯德春离开窗户,向门外走去,准备回到自己的卧舱去打个电话,刚走到大厅的门口,正想迈出步子,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 那个身穿海带的人站在他的面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几串海藻湿漉漉的挂在腰间。 “哚”的一声,半团海藻掉了下来,正落在斯得春的擦得铮亮的皮鞋上。 斯德春强压心中的惊慌,挤出个笑容说道:“您……,您好,先生。” “嘿嘿,你好。”这人咧嘴一笑,左右张望了下大厅里面,对斯得春笑道,“有点饿,我来找点吃的。” “哦,有,有很多,就在中间的餐桌上,请……,请随意。”斯德春听了,心里轻松了许多,身子一侧,绅士般的将手一让。 “谢谢。”这人走了进来,大厅里的人都看着他,只见他四处乱点了点头,绕过面前几张桌子,走到中间的自助餐台前,右手拿起面前一只火腿啃了起来。 大厅里的二三百人就这么看着,既不敢靠前又不敢离开,都围在窗户边看着这个人。 六名彪型大汉走了过来,走到离这人一张桌子的距离,停了下来。 “嘿,你。”一名大汉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 这人正啃着鸡腿,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了大汉子一眼,又低头拿起餐台上一瓶打开只倒了一半的葡萄酒,用嘴叼开木塞闻了闻,仰头喝了一大口。 “喂,你西新么银?(你是什么人?)”,大汉被轻视,显得有些不满,见这人像个野人,个子又不是高,以为只是某个落水的人。 至于那两个怪物,反正也不在跟前,大汉心里没那么害怕。 “西么银?(什么人?)……,唔……,嗯,我过路银(人)。”这人放下酒瓶,吞了口火腿肉说道。 “过路银(人),卧门(我们)这里又没有路,只有船,你过西么路?” 大汉指着这人说道。 “过七(吃)饭的路,可以么。”这人学着大汉的腔调笑道。 “不可以。”大汉怒道。 “不可以?不可以也要可以。”这人一愣,接着咬了口火腿笑道。 窗边的卷发女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路通看着这人,嘴角撇了撇,满脸狐疑的看着他。 郭向阳和陆大鹏就现在餐台前,正看着这人。陆大鹏想上前说话,被郭向阳拉了一把,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你没见他是浮在水上的么?” “见了?怎么”陆大鹏瞪着眼问道。 “他不需要你我帮忙。”郭向阳笑道,“看看再说。” “好的,郭总。”陆大鹏嘴里说着,却悄悄摸起餐台上一把餐刀,反向握在手里,眼睛盯着另外几名大汉。 大汉被这人的话噎的一愣,转头看了眼另一边,一个戴着头套的人正现在他的右侧不远处的赌桌旁,戴头套的人点了下头。 大汉会意,一招手,六个人一起围了过来,还没走到这人身边,这人头都没有回只把手向后一挥。 六名大汉身子向后腾空,贴着大厅的顶壁飞了起来,落到门口的一张台球桌上,“砰通嘣咙”的一阵响声。 台球桌的中间被砸了个窟窿出来,六个人正好落在中间,摆放整齐的桌球被震得飞向空中又向下落在,有几个球正砸在四个大汉的脑袋上。 “哚哚哚哚”,四个响声过后,四个大汉大叫了几声“啊呀……”就晕了过去,一名大汉见了想挣扎着从台球桌里出来,无奈中间的窟窿卡住了他。 这名大汉用力挣扎了一下,不小心胳膊肘却碰着了一块断裂的木尖,这大汉大叫了一声“哦,射特……” “s、s、s,”另一名清醒的大汉大声叫道,示意那名挣扎的大汉不要乱动,因为他的脖子正好卡在了最外面。 四名晕倒的大汉的力量又都压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脖子和肩膀感到一阵剧痛。 挣扎的大汉听到叫声,立即停止了挣扎,桌子被压得向一边倾斜着,桌面上还有几个球滚了过来。 脖子被卡的大汉试图用力站起来,张开大嘴“啊……”的一声发着猛力,一个桌球朝着他的嘴巴滚了过来。 这张球台上放的是标准的英式斯诺克桌球,这球比花式台球小点,这大汉个子大,头也大,嘴巴张得也大,红色的台球正好钻进了他的嘴里。 大汉再想吐出来,就很难了,手脚全被窟窿卡住了,动弹不得,这下只能在那“嗯……嗯嗯……嗯嗯嗯嗯嗯……”的发着干哼。 陆大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餐台前吃火腿的这位,被陆大鹏的笑声吸引力,看了看陆大鹏,眼神里透着惊讶。 这人把火腿往桌上一扔,走了过来惊道:“大鹏,你怎么在这?你这是……,哟,这不郭总么,哈哈哈哈哈,真是巧了。” 见石放瞬间打飞了六名大汉,郭向阳也是心里一惊,见他上来打了招呼,郭向阳笑道:“石兄弟,你这是唱得那一出……,哪吒闹海还是大闹天宫啊?” “嘿嘿嘿,没什么,我随便走走。”石放笑道。 “随便走走?随便走走都能走到马来西亚来,你这步子迈得也太大了?”郭向阳说道。 “马来西亚?这里……,这里是马来西亚?”石放有点吃惊。 “石哥,再往前一点,就是马来半岛,这里是公海。”陆大鹏在一边笑道。 “哦……,哦哦,”石放点着头,突然对陆大鹏说道,“有烟没,兄弟,来一根,打了半天仗,一根烟没抽,海里水又大。” “打仗?打什么仗?”郭向阳听得莫名其妙。 “我这里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石放扭头一看,一个身穿黑色小西装的卷发女子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了石放。 石放一愣,看了看香烟,对女子说了声“谢谢”,伸手接了过了香烟。 “火,你就得自己点了。”女子眯着眼睛笑道。 石放一愣,看了看香烟,身上湿漉漉的,还真没有火,突然想起自己没穿衣服,下意识的转了下身子,侧面对着女子。 却没想到自己只披了根海带,腰间也只有些海藻遮体,这一转,倒把半个屁股给露了出来。 “你的造型不错么?”女子笑道。 “造型?”石放低头一看,顿时一脸通红,正要说话。 “这下看你往哪里跑。”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石放回头一看,一个身穿一套黑色功夫衫的男子正站在门口,指着石放叫道。 这人石放看着面熟,想了想,突然有了点印象。 石放看了看来人,突然指着这男子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哈哈哈哈哈哈。” 这人听了脸色一变,狞笑道:“笑,一会我让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那不行,你得等等。”石放收起笑容说道。 “等,等什么,等你当官还是等你做皇帝,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把铁扇子指着石放说道。 “你个屎壳螂戴面具,臭不要脸的东西,上回是不是没吃够屎,跑爷爷这讨屎吃来了,你等着,我刚用过饭。 等我先去拉泡屎啊,你上回估计没吃够,我猜你不是惦记着粪坑,就是想念着茅房,要不你到门口侯着,我拉完了,喊你进去吃,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继续大笑道。 这穿功夫衫的男子看了眼旁边头套男,头套男点了下头,男子扬起铁扇一挥,一股阴风朝石放而来。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天海边的魔云幻境中,遥控纸人开车撞向石放和伍要发的正主…… 二百二十六章 九莲挂石瓢 一道小阴风“呼”的向石放扑来,“等一下。”石放忽然大叫一声。 那头套男突然叫道:“收。” 一边挥出铁扇的功夫男听见头套男的叫喊,急忙把扇子向后一收,再用力向后一甩,身子却因发力不同而导致身体一前一后的剧烈摇摆了几下。 功夫男一个马步没站稳,“咚”的一声,脑袋磕在一旁的椅子上。 得亏他毕竟练过,这脑袋一路势如破竹般的把椅子靠背的横梁给砸塌了几根,最终脑袋碰在托了一层内包海棉的坐垫上。 功夫男的头直接砸通了坐垫,余波把椅子的四条腿也震碎了,剩下个方框套在功夫男的脖子上,最终他倒在了地上。 “你干嘛?”石放转头对头套男问道。 “你不是有话说么?”头套男问道。 “没有啊。”石放说道。 “没有?”头套男的眼皮翻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在为什么叫我们等一下?” “因为我觉得你们很傻,一定想听我说什么,所以就叫他等一下。等我准备好了,然后就打他,就这个意思。”石放手两手一摊答道,一眼瞥见一串葡萄正在桌边,顺手扯了一串,摘了几颗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谁知这葡萄的一头有根绳子,绳子的一端一直连着餐桌中央那个巨大的西瓜,石放这么一扯,那个西瓜摇摆不定掉了了下来,正好砸在石放的头上。 西瓜的中间开了个大孔,做成一只眼睛样的形状,大孔正对着石放头顶掉了下来。 “啪啦”一声,西瓜的大孔碰到石放的头顶,裂开之后穿过石放的脑袋,碰到了肩膀,又撑开了一些,向下滑。 瓜皮滑到了石放的腰间向四周裂开,这展开的瓜皮四散开来,缠绕在石放的腰上。 几朵给这西瓜神做陪衬的不知名的红花跟着掉了下来,有几朵正好插在石放腰间的海藻上,看上去 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一样。 躺在地上的功夫男并没有晕倒,只是眼前的石放变成了五个,四个石放的身影围绕着中间那个身着西瓜莲花的石放不停地旋转着。 还有些看不清的小星星在这旋转的人影中闪闪发光。 “九宗…莲花……门,你……,你到底……,是……,是谁……”功夫男终于晕了过去。 一边的头套男突然双膝跪下,双手举起,对着船舱的顶部,高声说道: “伟大的阿不拉瓜, 阿沙达尔瓜。 我祈祷着在这里见到你的使者,感谢你瓜神,你真的将他派到我们的身边。” 说完这头套男突然对着石放跪拜了起来,一边示意身后的几个随从也都跪下。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使者,请先不要开口说话,你并不知道,你的神圣使命,有些多么重大的意义。” 门旁的斯德春把眼睛一眯,手微微动了一下,门口闪出两个身着黑色防风夹克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把乌兹。 这两人举起枪瞄准着石放,正要开火,头套男突然大喊一声:“住手。” 身后的四名随从突然一跃,落到石放身前,每人从黑袍里拿着一把枪,也对着门口两人。 头套男跟着起身,走到石放面前,对石放一鞠躬道:“使者不要惊慌,我们会保护你。” “哦,大哥,我不惊慌,我很能打的。”石放解释道,心想我什么人,下四海,平叛乱,上天宫,逐弥罗。口念五行诀,心开如意光,用的着你来保护。 不过不管怎样,人家对自己如此客气,怎么能拒绝人家的好意呢,最让石放感动的是,这四名随从抢先挡在他的面前,对面可是两把。 “使者的力量我们见识了,只不过,不要轻易示人,何况这里,也不能乱了规矩。”头套男说道。 “我要带他走。”一个蒙面黑衣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指着石放说道。 “哼……,”石放听了一笑,哼了一声,心想还带我走,我不把你带海里闷死就算客气的了,且看看再说。 “我让你们来,不是来当主人的,这是我们的船,你们也带不走他。”头套男说道。 “不是有个瓜,就可以叫瓜神的。”黑衣人说道。 “瓜都没有的话,就更不可能是瓜神。”头套男说道。 “我们的分歧是解决不了的,你们太守旧,而世界,一直在变化,只有我们才能继承瓜神的意志。 这个人,并不是使者,你不必使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谋。”蒙面黑衣人说道。 ”我们让他们来选择,”头套男把手一挥,指向周围的这群精英,“他们选择谁,就站在谁的身边。” “这都是你们请的客人,这个选择很没有意义,我们的人,都是自愿的。”蒙面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你自愿的名单上沾满鲜血。”头套男说道。 “你友谊的请柬中遍布冤魂。”蒙面男子说道。 “不必废话了,你是选择离开,还留下来支持我们。”头套男说道,身后随从的枪对准了蒙面男子。 “我走。”蒙面男子说完,转身正要掉头走出舱门。 “砰”的一声,船身轻轻一震,船里的人都看向窗外,头套男和几个随从也转身一看。 那个有着四个鼻孔的大脸怪,正拖着四根鼻毛站在船旁,两只竖眼正打探着里面。 另一边窗户上,一只白色的恐龙状生物,顶着四只角,一张两尺来长嘴巴正低了下来,侧着身子看向大厅。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真神面前,都是魔鬼,开枪。”蒙面黑衣人大声说道。 两个身穿防风衣的人拿起手中的乌兹对着四眼怪开起了火,窗户边的人立即抱着头蹲了下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两梭子子弹打了出去,大厅旁的玻璃被打得粉碎。 子弹打在四眼怪身上却都掉进了海里,四眼怪没有任何反应。 蒙面黑衣人往后退了一步,头套男的随从想要开枪!却被头套男挥手阻止了,他看见那两个开枪的人身旁还站着十几名客人。 白龙见登明被攻击,抬起龙爪划开了玻璃,一根龙须伸了进来把两个开枪的人一卷,从窗户里抽了出来,这两人腰身被龙须缠住动弹不得,两人被龙须卷到空中,向上一抛,白龙张嘴刚想吞了他们。 一个黑影突然从海里跃了出来,把这两人卷了去,两人在空中“啊呀啊呀”的惨叫着,船里的人都转眼看向这一侧的海面。 只见两人被一道黑色的丝绸状的东西缠住,在空中不停旋转着,一个女性突然站立在“大大乐”船舷一侧的海空中。 这女子的身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圆形的嘴巴状的东西,空中旋转的两人被这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这嘴巴吞了这两人之后,又把嘴巴打开,“噗噗”两声,两副骨架从黑色大嘴里喷了进来,落到大厅的地面上,“咔擦耷拉”几声脆响,骨架散了一地。 十几个女客人看着地上的骨架,吓得尖叫了起来,还有几个被吓得晕了过去。 蒙面男子的眼神里这才带着些恐惧,他弯着腰,把身子匍匐在地板上,头贴着光滑的地板,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蒙面男子的面前,是刚才扔进来的骷髅,男子把眼一闭,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个黑色大嘴在空中一转,又变成了黑衣女子,正拽着白龙一根龙须浮在水面上。 石放见了,走到窗边,对白龙挥了挥手,“我没事,一会就来,你们过去。” 说完他指着地上那个蒙面男子,对登明说道:“把这个带走。” 登明点了下头,一根黑鼻须往窗台里一伸,须头的无眼蛇冲了过来。 蒙面男子见势不妙,爬起来想跑,无眼蛇猛地向前一伸,张嘴就是一口,正咬在蒙面男子的小腿上。 “啊”的一声惨叫,蒙面男子被卷了出来,被鼻须一带,倒吊在空中。 登明和白龙没有说话,对石放点了点头,向海中飘去。 尽管天界大乱,他们还是尽量不和人类接触,免得沾多了人气。 石放转身对头套男笑道:“谢谢,我会记着你替我挡了一下,不管有没有用,以后再聊,我现在没空。” “使者……”,头套男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石放一挥手制止了,“你不要说,我也不会问,我不是你的什么使者,我现在真没空”,头套男没再说下去,只呆呆的看着石放。 石放转身朝餐台走去,刚才猫在桌子下的郭向阳和陆大鹏站了起来,石放对郭向阳说道:“我有事,得先走,这两是我朋友。” 饶是郭向阳再怎么见多识广,这个场面和阵仗,他也是旷世难寻,陆大鹏的嘴巴发着抖,哆嗦着跟石放打了个招呼:“石…………,石哥。” 郭向阳咽了口唾沫,瞄了眼窗户外的四眼怪,对石放说道:“嗯嗯嗯,你……,你有事,你先忙。” “真的很忙,不然就喝一杯了。”石放笑道。 “没事没事,”郭向阳尽量压抑这惊讶,呡了呡嘴说道:“改天去家里拜访。” “得,秦权问鼎,咱来一壶。”石放笑道。 “一切都好谈,嘿嘿嘿。”郭向阳说道。 “石先生,别来无恙啊。”路通在一边说道。 石放转头一看,“哟呵,路老弟,今天怎么了,都跑这船上打渔来了,这么巧。” “一起来参加个会,直到遇见您,我就知道这趟不简单,您总是那么令人难忘。”路通笑了笑。 “哪里哪里,快乐乃生活之本,我也是随便逛逛,散散心,散散心而已。”石放摸了摸瓜皮笑道。 “您的心散得可真大,从海龙湾一直横渡到马来半岛,我看您再走几步,都到了澳大利亚了。”路通笑道。 “李主编还好么?”石放突然打断了路通。 “还好,依然伶牙俐齿娇媚动人。”路通整理了衣服说道。 “你被她动了?”石放突然瞪大了眼睛问道。 “啊……?不是,没有。”路通一愣。 “哦,真是可惜。”石放笑道。 “他倒是想动。”卷发女子突然走了过来,看着石放说道,“只怕人家姑娘不乐意。” “谢谢你的烟。”石放看着卷发女子说道。 “你并没有点火,不必谢我。”女子把头一昂,略带挑衅的看了石放一眼。 “哦,是么?”石放被这样眼神看得一愣,“我不用点火,也能抽了你的烟。” 说完张开嘴巴,对着另一边吐了几个大烟圈出来。 卷发女子吃惊的看着烟圈在一旁消散,一边的路通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女子突然问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左腹下面突然传来一股热量。 女子低头,伸手掏向贴身的黑色小西装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烟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烟都烧没了,只剩了一盒烟灰和十几个过滤嘴,抬头看着石放,惊道:“你…………” “真的很过瘾,谢谢,哈哈哈哈哈。”石放又喷出一口烟大笑道。 笑了一半,突然想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安全。 “郭先生,”石放扭头对郭向阳说道,“这里,你们……,要不要我带你们离开?很快的,那两个会飞。”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们还是坐船。”郭向阳推辞道,那两个交通工具,他还没那么大胆子坐。 “等等,”那个功夫男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对石放说道。 “什么事情大哥。”石放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别,您是我大哥行不。”功夫男说道。 “那么客气干什么。”石放笑道。 “我有一事相问。”功夫男拱手说道。 “请讲。”石放见他有礼数,神态不再怠慢,正色道。 “您可听过九宗莲花门。”功夫男说道。 二百二十七 初闻石三炮 “九宗莲花门?”石放听了一愣,“没有听过。” “请问,你那五行诀,从哪里学来的。”功夫男盯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哦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石放笑道。 “火水分两边,金木不相连。 星土同根聚,三炮震魔仙。 湘中石三炮,是你什么人?” 功夫男问道。 “湘中石三炮?这名字可真敞亮,不好意思,我没听过。”石放答道。 “那行了,当我没问。”功夫男对头套男点了点头道,“人情我还够了,走了。”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石放有些莫名奇妙,叫住了功夫男,“朋友,既然有些渊源,为什么不再聊两句呢?” 功夫男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石放说道:“你的朋友马上要来,现在你我敌友未分,这位又是我的朋友。他既然不愿与你为敌,我就不必再来动手,可将来,你我未必不会再战。 不必多言,告辞了。” “上次……,”石放说道。 “请不要提上次可以么?”功夫男眼睛一瞪说道。 “你既不跟我沾亲,又不跟我带故,渊源你又不愿提。我照顾你的情绪干嘛?”石放变了脸。 一边的头套男忙过来说道:“童师傅,这位现在是我的贵客,请你注意下态度?” “态度?请我帮忙整他的时候,你们是什么态度,现在搞不定他就跟他攀亲带故,使者?什么使者?” 姓童的功夫男又转向石放说道:“上一次,我太过轻敌,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我输便输了。可刚才,若不是我收住力道,你现在就是一很冰棍。” “哦,要不然你再劈一次,看看到底谁是冰棍。 使者,还真不是我,是你,你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屎者。 信不信我再炸你一回,把你轰回茅房。”石放也上了脾气,手扶着腰间的西瓜瓣笑骂道。 “不要以为这条白龙和那个妖怪能帮你什么,我的法,你看不懂。”姓童的说道。 “够了,我已经说了,这是我的贵客,他是不是使者,以后再说,现在,请你离开。”头套男突然提高了语调。 “不行,他说了,让我再劈一回。他要说话算话。”功夫男看着石放说道,“你敢不敢?” “这种废话别问了,来。”石放答道。 “童七,你…………,”头套男说道,他的话没说完落,众人眼前这位这位童姓功夫男就消失不见了。 郭向阳和陆大鹏更是看的目瞪口呆,卷发女子下意识的靠近了点 郭向阳。 斯德春紧张的注视着餐台边的石放,路通倒显得很平静,瞄了眼斯德春,见他神情有些紧张,路通的嘴角微微一扬又收了回去。 石放突然猛的向大厅中间一跃,转了身子,伸出右手朝中一抓,空中传来“哎哟”一身,石放的手一握,跳在餐桌上,这叫童七的功夫男又显了出来,只是脖子被石放掐住了,双脚悬空在地面上,不得动弹。 “上次是幻境,这次是隐身,你还能有点新鲜的东西么?”石放拎着童七说道。 “你……你怎么看得到我。”童七双脚悬空问道。 “你听说过自障法眼,悟道不定么?”石放笑道,“你这是术,术者,道之末也,来个大的,就都变了,懂不?” 石放正要再说几句,忽然听的海面传来一声“昂…………”的长鸣。 “嘿嘿,我都说了,你朋友来了,你得走了。”童七干笑道。 一个满身鳞片青黑的身子在海面上翻滚了一下,巨大的尾巴在海面上摆了摆,“啪”的一声拍在海面,溅起一团巨大水花,“哗啦”一声,众人还没有看清是什么,这东西又钻进了水里。 石放倒是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不错啊,有点本事。”石放对童七笑道,顺手一松,童七就地一滚,站了起来。 “先别乐,我留着你有用,你那石三炮的故事我还想听听。”石放说指着童七说道。 “嘿嘿,我可不谢你放了我,若是没用,你早杀了我,我回去修炼修炼,再来跟你对垒,走了。”说完童七点头就走。 此人虽说是个对手,行事倒是爽快,石放不想多说,笑了笑。 童七转身走出了舱门,经过门口的时候,看了眼门旁的斯德春,二人眼光碰了一下就闪开了。 待童七出了大厅的门,斯德春把眼转向路通,路通正站在窗边,看着餐台边的石放。 “郭总,大鹏,我真得走了。”石放转身对郭向阳和陆大鹏说道。 “啊……,哦哦哦,那石老弟慢走,你有事先忙着,忙着。”郭向阳拿手背轻轻碰了下额头,掩饰着内心的惊讶说道。 “就走啊石哥,我们这没事,你放心。”陆大鹏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心里还觉得没看够,见石放要走,意犹未尽的说道。 石放一笑,又对路通和那个卷发女子点了下头,那女子用手摸了了下头发,勉强挤了点笑容,对石放挥了下手。 路通则会心的一笑,说了声:“请。” 自从在奇迹188游艇上出了那件无法解释的事后,他对石放有些能力,并不感到惊奇。 相反,他还很乐意石放在这里现身一下,倒不是说他多欣赏这石放。 而是因为,从海门回上海以后,斯德春虽然对他和李萌萌都各有表扬,可是实际上,李萌萌倒没有什么,自己却仿佛被公司边缘化了。 名义上,他虽然是管理着十个亿的基金,可公司派了两个副总,一个负责投资,一个负责调研,而且每人的可控额度在三亿,他这个主管,相当于被架空。 这还不如以前,现在出了问题自己背锅,可是权利大小只有三分之一,路通都纳闷,连这外资公司还学会扔小鞋来。 李萌萌倒是看的开,每次经过她的楼层,一副天生我才必有用的神态都快从她的口红里冲到楼下的手拉面店了。 他明白公司对他没那么信任了,现在石放在这闹一出,他倒有点心灾乐祸。 路通心想,现在,我看你斯德春信不信我说的话,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石放对头套男说道:“我得走了,我真不是你们的使者。” “是不是,以后再说,您先忙。我们自会再见。”头套男的心情渐渐平息,显得很淡定。 海面上又被什么掀起了朵浪花,石放看了眼,那儿有个冲出海面的大红尾巴,对头套男说道:“好,那就以后再说。” 说完,这石放从窗口一跃,跳入了海里。 一场有模有样的聚会,就这么被完全带偏了节奏。 看着石放跃入海里,头套男转身环视了一遍众人,抬手指着石放入海的放向,对众人说道:“这……,是瓜神的旨意。” 郭向阳听了差点没笑出来,毕竟还得坐着这游轮回去,当下也没说什么,拿手碰了下陆大鹏,看了看身边不远的路通。 路通正好看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撇了撇嘴,一边的卷发女子摸了摸头发,转身看向海面。 海面上空荡荡的,阳光穿过云层投射在海面上,色差把云层映衬的红白灰三色相间,一群跃出海面的飞鱼,从船头的方向飞过,“噼里啪啦”的落在海里,飞溅起一朵朵小浪花。 “有意思的航行,”卷发女子叹道。 二百二十八章 欲劫捆仙牢 黑水崖的峡谷中,一片血海。 四千多海龙湾叛军只剩下二十三名,十个红蛇兵,五个金蛇兵,还有六名虾兵和两个鳗鱼精。 “禀王爷,干净了。”红星提着刀走了过来,对黑娃报道。 “嗯,跟蟹将一块候着。”黑娃说道。 “是。”红星答道,转身对三百名红鲨兵一挥手道:“兵成两队,都过来站着。” “是。”这帮杀红了眼的红鲨兵同声答道,排成两对,朝蟹将的队伍靠了过来。 红星带队走到蟹将跟前,双手一拱,对蟹将一点头,转身站在蟹将身旁靠后的位置,身后红鲨兵绕了过来,整整齐齐的排在红星身后,站好了以后,一个个跟个铁桩子一样一动不动。 蟹将仔细打量了下这红星,见他头尖面红,一身红鳞在海水中闪闪发亮光,一把弯刀别在腰间,上面还挂了片蛇鳞。 蟹将以前没怎么见过这兵,这才一会功夫,就直接听命于黑娃,又见他做事雷厉风行,带的兵都一个个威风凛凛精神抖擞,心里大为欣赏。 黑娃看了眼摩罗骨上的银蛟,那里只剩下一点火苗在幽幽的闪着,一根细黑的骨架挂在那,海水一荡,那骨架被水涌得左右摇摆着,黑娃嘴角微微一笑,把头转向那几个剩下的叛兵。 红鼻子见银蛟的元神已灭,此战胜败已定,长叹了口气,口中叫了声:“蛟爷。”双膝跪了下去,头低了下来。 另一边的二十二个叛兵也都跪了下来,对着银蛟的细骨拜了下去。 黑娃见了不禁心头一热,这银蛟也算带兵有方,能有这样的跟班, 他也该瞑目了。 “红鼻子,”黑娃走道这几个慢慢叫道。 “……”,红鼻子没有反应。 “王爷叫你呢。”阿桂喝道。 “在。”红鼻子抬头答道。 “往后,你有什么打算。”黑娃问道。 “往……后?”红鼻子不知道什么意思。 “对,往后。”黑娃看着红鼻子的眼睛说道。 红鼻子苦笑了一声:“呵呵,王爷,你甭说笑,蛟爷已经不在了,他走的时候没有谁陪着,我得去找他,就算是什么阿鼻无间地狱,我也得跟着他。” “大胆,不识抬举的东西,王爷这是给你机会,再要性情相抗,我让你死的比银蛟还惨。”阿桂上前一步骂道。 “呵,桂爷,我认得您,您替主子挣脸,这套路我懂,可不管是做人做神还是当鬼变蛇,都有着他自个的心性。 我自打跟了蛟爷,心里就只有这一个主子,他荣我荣,他死我死,没有什么的,别说我,就是那边几个,我也敢保,断不会再留着这小小元神苟活于世。”红鼻子抬着头,不卑不亢的说道。 “哟呵,瞧你那意思是,你还想死?”黑娃看着红鼻子的眼睛,冷冷的说道。 “是的,王爷。”红鼻子打定了主意,看着黑娃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答道。 “红鼻子,死,得死的有价值,我就是给你个机会,让你们在这自裁了,可你家蛟爷未必就真的希望你死,说不定他正后着悔,不该带你们弟兄走了这条绝路呢。”黑娃不紧不慢的说道。 “呵,王爷,蛟爷的性子我知道,顶尖一个狠,他可没您那么仁义。”红鼻子笑道。 “他没我仁义,你都还愿意跟了他?”黑娃心里泛起一阵醋意。 “说老实话,我反正一会就元神尽灭了,也不怕跟您趟开了说,就怕您听得不乐意。”红鼻子半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黑娃道。 “你说,我听着。”黑娃被这红鼻子的话所吸引,想听听他能说些什么。 “当初我是最反对银蛟造反的,我是最看不惯那帮摩罗的。 可咱是蛟爷使唤出来的兵,打从个小兵开始,就得银蛟关照,现在也就是个步长,手下也就三十个兵,也轮不到我给他提意见。 可既然决定跟了他,我就没打算反悔。 王爷,您若真的英雄盖世,当初就不该给银蛟这么多兵,一个蛟龙,给他六百兵守着西海口足够了,平白让他有那么多机会带兵,私下里又四处游走,结交各路神仙海精。 要不是王爷您疏忽大意,平时里又过于宽纵,怎么能给这银蛟机会造反,连他这点心思一冒起来,您第一时间就得知道,当时就灭了他的想法,也不至于搞到这黑水崖大战。 王爷,仁义多了,别人会觉得您手软,所以说,为了将来好治理,你就别留着我们了,我们实在对您没用。 您也甭担心其他的海精神怪们怎么看,您老惦记这别人怎么看你的时候,别人也在惦记着您怎么看他们。” 红鼻子说完,把头低了下去,对黑娃俯身一拜说道:“王爷,请您看在我也曾是海龙湾的老兵份上杀了我们”。 “你是一心求死,还是故意言词涉义,反而以情求生?”黑娃冷冷问道。“ 红鼻子突然站了起来,单手平开,对黑娃说道:“王爷,请像剐银蛟一样剐了我,蛟爷怎么死的,我就怎么死。” 此言语一出,不但黑娃和阿桂被惊到,就连红星和蟹将,还有身后那八百多兵也都心头一震,再无人怀疑这红鼻子的话来,一个个都觉得这红鼻子虽是叛兵,但非常有种 ,就算是死,也当得起死士二字。 “我答应你。”黑娃想都没想就说道。 “多谢王爷,我这老兵对您,感激不尽。”红蛇兵红鼻子拱手说道。 “不过,不是自裁,也不是剐了你。”黑娃眯着眼睛,捋了捋龙须说道。 “请问王爷,那还能怎么个死法。”红鼻子一愣,问道。 “我晓得你们几位,都是有胆有义的敢死敢闹的,既如此,死,就要死的灿烂些,死得壮烈些不是么。 我黑娃是个慢性龙,你方才说那些我的不是,也都对,我也都认。 可这天生地长的个性,是谁都改不掉的,我也尊重你们心性,可你也该尊重尊重我的心性不是么?”黑娃悠悠的说道。 “王爷说的是,只是不太明白,我等还要怎样个死法,才能灿烂壮烈些。”红鼻子问道。 “嗯,九幽狱听过么?”黑娃眨这龙眼问道。 “九幽?困神囚仙所,小的听过。”红鼻子眼睛一亮说道。 “那就好,我准备分一路兵去劫狱,想寻几个死士去敲那九头鸟的大门,自己的兵么,我又舍不得派过去。 我瞧你们都挺有种的,敢不敢被我利用一下,去九幽狱里,替我叩几下锁仙门,做做我的敲门砖,那东西,可是一敲就死。”说完黑娃把头靠了过来,看着红鼻子笑道:“怎么样,壮士。” 红鼻子却像是得到了回家信儿一样,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一脸兴奋的问道:“王爷,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黑娃收起前倾的身子笑道。 “没问题,死前能去敲几下锁仙门,红鼻子我此生无憾。”红鼻子激动的说道。 “好,剩下这的几个兵,就由你带队,去锁仙门上,替我敲他几声巨响出来,震震那帮狗日的摩罗。”黑娃拍了拍红鼻子笑道。 “王爷,您就等着听响。”红鼻子一只手拍着胸脯答道,转身走到那二十二名叛兵面前说法:“诸位弟兄,有谁不想去的么?” “没有。”二十二名海精同声答道。 “有想活着回来的么?”红鼻子说道。 “没有。”又是一声齐吼。 “好。”红鼻子转身走回黑娃面前,“请问王爷,我等几时动身?” “别急,黑水崖需要清理,你们先看着这里,什么时候去,红星会来通知你们。 不过,这一次要是……‘’黑娃的话没说完,红鼻子抢先答道。 “王爷,我们是没有活路的东西,能壮烈一番,已感大恩,弥罗天的摩罗们断不会要我们这些个残兵败将,回到海龙湾还要受老兵耻笑。 我辈只求烈死不求残活,绝无出尔反尔的道理,王爷敬请放心,那怕在锁仙门上抠出个印,也要恶心那摩罗一番。”红鼻子单手一礼说道。 黑娃听得心里一沉,此等志士,怎么早没发现,觉得有些可惜,可话已经出口,断不能改。 黑娃把手一背,说道:“嗯,好,你们就在黑水崖候命,顺便监察此地,是否还有摩罗。” “是。”红鼻子答道。 “阿桂。”黑娃道。 “在。”阿桂应道。 “你去收兵,海里的摩罗已灭,带上蟹将红星和曼姐们回海龙湾,大伙儿都休息一会儿,我去上面会石大人。”黑娃命令道。 “是,王爷。”阿桂答道。 “王爷,我也想……。”曼姐走了过来,想说自己也想上去看看,却被黑娃盯了一眼,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小青走了过来圆场道:“曼姐儿先歇会,也折腾了半天了,回宫里休息休息,王爷得想个万全的方儿啊。” “说的也是,倒是我心急了。”曼姐自己找了个台阶,把话圆了回来。 黑水崖一战,曼姐儿突然发现黑娃身上一些以前没有过的东西。 至于什么东西,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没有以前好说话了,被他眼神一盯,有些话不敢再说出来,不过她倒满中意黑娃这样的。 黑娃转身,走到蟹将面前说道:“我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蟹将答道。 “修整一下,有何异议?”黑娃问道。 “王爷圣明,属下没有异议。”蟹将答道。 “好,你们都听阿桂调遣,回去修整,等我回来再说。”黑娃又对红星命令道。 “是。”蟹将和红星同声应道。 黑娃点了点头,身子一跃,直奔海面而来………… 二百二十九章 异想天开路 黑娃躺在海面上,肚皮朝着天,一双龙爪抱在胸前,看着天空发呆,尾巴不时的撩着水。 “他来了。”登明盘坐在水面上,指着千米外那个趟水过来的人说道。 “你跟着我干嘛?”白龙半个身子在海面上,瞪着身边那个叫无心的黑衣女子说道。 “我上来看看,没有跟着你。”无心没有看白龙,半坐在海面上,一手整理着身上的黑纱。 “可你抢了我的吃的。”白龙冷冷的说道。 “她是路引,别跟她计较,。”黑娃懒洋洋的说道。 “你不灭了我,你会后悔的。”无心说道。 “要不是留着你能抄点近路,我早废了你。”黑娃看着天空说道。 “指望我,做梦去。”无心冷哼了一声。 “不指望你,只要有你在就行。”黑娃还是看着天空,满不在乎的说道。 “嗨,伙计们,我来了。”石放趟开水面走了过来,样子显得挺高兴的。 “哦,石哥,你来了。”黑娃答应了一声,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石放又看了看登明,登明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低头摆弄着鼻须。 白龙也没有起身,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嗯,你们这是…………,晒太阳么?”石放见这几个显得没精打采的,跟他走时的气氛完全不对,不解的问道。 “嘿嘿,太阳能晒就晒,说不定,你们连太阳都见不到了。”无心心灾乐祸的干笑道,说完伸手揪着黑纱的裙摆,拧了把水。 她这样子,不像是个摩罗下凡,倒像是隔壁某村的小媳妇在海里洗衣服。 “怎么了一个个的,就这模样,还去昊天攻城? 我看要不再架个锅,就这吃一顿,吃完了都各回各地睡觉去。”石放见了这几个的样子,气儿不打一处来。 “石大人,这一时半会的,走不了。”登明拿手掏了掏鼻孔说道,顺手往外一弹,一坨黑疙瘩样的东西从无心眼前一晃而过,“哒”的一声,粘在黑娃的白肚皮上。 黑娃拿手摸了下肚皮,拿起那黑疙瘩一看,斜了眼登明:“你什么毛病?” “哦,不好意思,弹偏了。”登明歉意的笑了笑,两只竖眼眯了起来,黑娃见了想吐,把脸转了过去,在水里洗了洗手。 “石大人,”白龙站了起来,对石放笑了笑。 “嗯,哦?她也上来了。”石放冲无心一努嘴。 “通天之路已关,你们想上去,怕是不行,等你们想出方儿来,那白鹤都变成烧鹅了。”无心端坐在海面,两手搭在膝盖上对石放笑道。 石放听了一愣,四处看了看,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连只鸟的影子都没有,更别说刚才那艘游轮了。 “黑娃,怎么了?”石放问道。 二百三十章 遇困当平枭 “都准备好了。”落叶突然出现在一旁的柱子边,手抚了下圆球,里面的小鱼跳动了一下。 “那只鸟呢?”弥罗天没有抬头,依然看着地上的镜子。 “无忧失了手,被他跑了。”落叶答道。 “跑了就跑了。”弥罗天无所谓的说道。 “这一次,你搞得真乱。”落叶说道。 “不乱,怎么能有机会。”弥罗天用手拨了下地上的镜子,画面里面的年轻人把头低了下来。 落叶走到弥罗身边,看了眼镜子里的年轻人,眼神有些疑问,仔细看了看问道:“这个是…………是他?” “他在那里的时候,没那么多想法。”弥罗说道。 “想法,是慢慢多起来的。”落叶有些不屑。 “他们来了。”弥罗天起身说道。 “谁?”落叶显得我有些紧张。 “那两个梦。”弥罗看着落叶的眼睛说道。 “你怎么知道?”落叶问道。 “痴心妄想阵布了下来,这下连浩天都回不来了,这里,俨然是一个陷阱。”弥罗天看了外面,到处是朦朦胧胧的色光,七色交织的云雾在色光中反复旋转着。 “没事,无心下去了,这也算是个成功。”落叶笑道。 “他们知道我的动作,却都不阻止,借我的手引那石头上来,看来,他们不是想要那果子。”弥罗天说道。 “那他们要什么?”落叶听了一惊,问道。 “那东西灭不掉,就只能困住他,让我吃个果子,激发我的狂心,让我来攻打浩天,我本来留了条退路的,他们却把路了。 现在,下面得乱一阵子了。”弥罗天抬头看了看昊天宫的顶壁,把头转向落叶,苦笑道:“我们,也不过是个诱饵,哼,那就干脆。”弥罗冷笑了一声。 “干脆什么?”落叶问道。 “成全那石头。”弥罗天说道。 “你是真疯了,成全他,我们有什么好处。”落叶问道。 “你这叶子,聪是聪明,可还是看不透。我们如果真能拿到那东西,用着废这么大劲么? 你瞧瞧他,坐那稳稳的,啥也没干,白得了那果子,还自由自在的。 他们要不到那果子,拿我们当戏甩,吃人喝血的事我们干,到头来借那石头灭了我们,反过来再困住他。 再说了,我们成全了他,所有的矛头都会对着他,我们不就轻松了么?”弥罗天慢条斯理的说道。 “呵呵呵,说的好像你不吃人是的,还你来干?你不乐意吃,谁能得绑着你吃。 把那镜子关了,无生谷里,是看不到莫问山的,说来说去,不把他们都灭了,咱们就自在不了。”落叶笑道。 “你错了落叶。”弥罗走近落叶,抬起手指,托着她的下巴笑道。 “什么。”落叶昂起头道。 “莫问山的反面,就是无生谷。我想,去劈了那座山。”弥罗天狠狠地说道。 “这能有什么用?”落叶问道。 “不消三界因,难脱六道果。 勘破无明欲,一念了娑婆。 他当年要是直接灭了我和浩天,也没有这繁华如梦的三千世界。你我,都不会存在。 我看那造破二梦还闹什么把戏。”弥罗咬了咬牙说道。 “呵,你这魔头,怕不是连自己的命都革了,这反造的也是够彻底的,成全那石头,可你怎么跟下面的摩罗交待?”落叶说完,头微微一偏,把下巴从弥罗的手里挪开。 “入我摩罗,万世为魔,欲心不断,抽魂练魄。这是摩罗的宿命,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弥罗说道,咱们,得离敌人近点,最好变成他来考虑问题。” “走,他们不会来了。”落叶说道。 “落叶。” “嗯。” “没有心神,我是不是就是死了。” “你不是有了新的么?” “……”。 “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我死了的时候,我有点相信了。” “他说的你就信,那我说的,你信不信。”落叶有点不解。 “哦,你说什么了?”弥罗问道。 “我说,你就是那万世不拔君主,一统三界的万王之王,不就是个石头挡了路,造破二梦两个老东西想利用你么,你在忧郁个什么? 先撤,这堆烂摊子让他们去收拾,浩天困在中元宫不管事,看他们怎么闹,咱们各占东西,来日自分高低。 你的信徒在等着你下令,你的随从正在为你而死,你还在这里长吁短叹的干什么,振作点。”落叶突然有些激动。 “人言是信,被你这么一说,从此莫信人言。”弥罗天笑道,“让他们玩?我的便宜,可没那么好赚,呵呵,我急什么,违心如意,我都占了,倒看看那两个,来唱出什么样的戏。” 弥罗看了眼落叶,把手一挥,顺势灭了眼前的圆灯,说了声:“走。” 一条小鱼从熄灭的圆灯里落了下来,穿过下面那团七色云雾,掉了下来………… 一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峡谷旁,一个年轻人正站在谷边的悬崖上。 他抬着头向天空张望着,天空里开了一个圆圆的口子,口子里是团旋转的红色云彩。 天空云彩转着转着,突然消失了,一阵风吹来,年轻人哆嗦了一下,用手把身上的棉衣裹紧了一下身子,从口袋里抽出一根带子往腰部上一扎,绑了一圈打了个结,转身离开了悬崖,向一条昏暗的小路走去………… “谁切的土豆丝儿,这么粗,这不跟土豆条一样了么?”关晓珊晃着筷子夹着的土豆条说道。 “我切的,怎么了?”杨羽坐她对面,端着一小青花碗,正那筷子往口里扒着饭,听关晓珊抱怨,停下筷子说道。 “你瞧人家唐总切的芦笋,一片片的,又薄又爽口,土豆丝儿吃的就是个细嫩口脆,你看你切的,这是什么,再粗点就成块了,一点嚼劲都没有。”关晓珊举着那根土豆条继续抱怨道。 “关小姐,就这么点东西了,你自己又不会做,我好心弄了顿饭,你还嫌这嫌那,你爱吃不吃,不吃我吃。”杨羽白了她一句,伸出筷子继续夹菜。 关晓珊放下碗,拿筷子指着看着杨羽说道:“生活,懂么?要时刻对得起自己,一顿饭也得精细着点,不是这么随随便便的。” “你能别教育我么,现在就这条件,这里就只有土豆和萝卜,这还是我上后山挖来的,嫌粗了,你出去自己买,问题是,你出的去么?”杨羽没好气的答道。 “懒得跟你说。”关晓珊嘟囔了一句。 “已经三天了,没有路下山,走来走去都是这里,这不是办法。”唐平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夹着一根烟正要点上。 顾轻舟手里捧着几颗小青菜走了进来,用手擦了下额头,把青菜往桌上一放笑道:“不错,还有这么多。” “哎哟,顾姐,这里哪来的青菜啊?”关晓珊看着桌上嫩绿的菜叶子 说道。 “前面草地里,不知谁撒了点菜籽,就这几天长出来的。我看了下,那边再过去点,还有点莴笋,我也掏了点过来。”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三根根莴笋来。 “哪里有,我再去摘点。”张晓嘉起身要往外走。 “别急,先吃饭,吃完了,大家一起去。”陈珍拿着被子喝了一口水说道,面前盛了一碗白米饭。 “三天了,不知道咱们还能顶几天。”关晓珊咬了口土豆说道。 “小平。”唐平说道。 “嗯?”林小平正夹着土豆条往嘴里送。 “你们的人,一般几次接个头。”唐平问道。 “七天,我们每周汇报一次,除非有特别任务。”林小平答道。 “我估计,我们还要再困四天。”唐平抬手,转了下桌面的空碗。 “为什么?”陈珍问道,阿黄走了过来,趴在陈珍脚边,陈珍扒了半碗饭给它,阿黄摇着尾巴欢快的吃了起来。 这狗说来也怪,自从上回见了麒麟,都不怎么吃肉了。 伍要发说,这狗是吓得变了性子,口味也改了,众人都不信,知道他嘴快心思多,喜欢什么都表现下,也不当回事。 “石放走时候,说只要一晚,他应该不会骗我们,要回来,早回来了。我看我们这里,跟外面的时间不对。”唐平分析道。 “唐总,这跟瓜神教有什么关系么?”林小平问道。 “他们应该没那么大本事,按理说,事有七日一易,七日之内,一定有变数,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怎么个变法。”唐平说道。 “那条路我和小平走了八趟,绕来绕去又回到这里,下面得公路就在眼前,怎么也走不到,为什么?”杨羽问道。 “这一定是故意的,有人做了个局把我们困在这里,要不要为什么石放一走,我们就出不去了。 石头干什么去的,去替那黑龙济天平叛,他一走,我们就困在这里了。 《易》辞《困》卦说,困扰在长刺的葛藤中,是因为位置不当。动一动就会后悔,因后悔而吉祥,是因为行动起来才能走出困境。 这种情况下只有镇压各种明显的叛乱是属于必须做的事。因为叛乱对政权的权威最直接,最明显。 所以,要“征”才能“吉”,石头正好是平叛,这几天,我们就当好好休息这个迷魂阵,说不定自己就解了,再等四天,就会有变化。” 唐平点着了烟说道。 “喂,你说会不会,是那石头搞得鬼,故意圈我们在这?”杨羽把头靠了过来,小声说道。 “不可能,主公没有这个必要。”林小平放下碗,直视着杨羽说道。 “我就这么一猜,他也许是好意。”杨羽不好意思的笑道。 “没必要,他要这么干,不索性直接告诉我,何必让我们受这个惊。”唐平说道。 “他都能上天了,布个迷魂阵么,不是没这本事,要不就是困了顾轻舟和张晓嘉的那人干的。”杨羽继续推测道。 “这倒有可能。”唐平点了点头道。 “还有点辣椒,我去切点,洗一下,再撒点到土豆里。”陈珍转身出了门口。 “我也去。”唐平起身跟了过来。 这几个人,已经在这麒麟山的红砖房子里呆了三天。 三天,他们都走不出这房子周围一里路,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不管怎么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回到这里………… 二百三十一章 青菜配香菇 福州市,晚上七点半。 周伍推着他的油炸小三轮出了门,骑了两公里,到了区政府新建的夜市一条街。 周伍在这租了个摊位,卖点油炸讨生活,今天也是奇怪,人到挺多,就是没什么人来吃。 周伍掏出一根烟点上,今天风有点大,几下没打着火,周伍甩了甩手上的火机,还是没点着。 周伍有点郁闷,连续半个月,每天才卖个六百多块,刨去成本,一天也就赚个三百多,过日子倒是能凑合,想再更好点,就再也迈不上去。 一天下来,撑死也就卖个一千多,这条路上夜宵又多,想换个地方跑到老城区去卖,又属于违章,只能先将就在这卖着。 仔细看了看打火机,原来没气儿了,正郁闷着,一个声音在摊子前响起。 “老板,那是什么?”一个头上顶着香菇的人,正站在摊子前问着。 “这是蘑菇,要不要来点。”周伍看了这人一眼说道,随手把火机放进了裤兜。 心想真是什么人吃什么,自己头上不顶着蘑菇么,还要吃蘑菇,又暗叹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香菇也能成个装饰。 “哦,来十串。”这人说道。 “好的。”周伍数了十串香菇,往油锅里一涮,他也没问别人还要点什么。 这是他的风格,不喜欢追着别人问要不要别的,他不喜欢太热情对客人,他觉得那样太没个性。 一呢,是他不愿意问别人,万一人家就想尝个鲜,吃个一两串就走呢。 二呢,大家挣钱都不容易,只想花点小钱,过个嘴瘾就行,就途个香味点缀一下,何必要人多炸几串呢。 他可不愿意像其他的一些小贩们,见人买得少,就拉起个死鱼脸,见人买得多就满脸堆笑。 这种看人下菜碟的心性,周伍是最不屑的,他觉得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干些什么,他都得有自己的个性。 对人对事,他都抱着礼让三分,笑脸待人的态度。 周伍的摊子前,他一视同仁,态度都是平平淡淡的带着点笑,遇见有礼貌会说个“你好”的,他总能多稍上一串香菇或者青菜,要不就是一串小鱼或者一串羊肉。 遇见嗓门大又无理的,他就能不卖给你,要吃上别处去,他可不待见你。 要遇见无聊闹事儿的,他也不怕,反正摊子下就是一把铲子,你横他更横。 所以他的生意,不好不坏,平平的过。 这客人微笑的看了看周伍的摊子,把脸贴了过来,鼻子离每个菜篓只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周伍一边炸着香菇,一边看着这人。 这人有点怪,不过闻闻也正常,怕食材不新鲜,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老板,这都是新鲜的。”周伍笑道,正笑着,他裤兜里里的打火机突然“哒”的一声,在他裤子里点着了。 “哎哟”一声,烫的周伍跳了一下,赶忙掏出火机,火又灭了,看了看,气又是满的,什么眼神啊自己。 周伍有些不放心,怕它又自己点着了,把它随手放到一边的塑料方凳上。 摊子前这人用鼻子闻了闻,把头抬了起来,指着面前一串小青菜说道,“这个很绿,很好看,也来十串。” “好的。”周伍拿了十串青菜往锅里一放。 “有啤酒么。”另一个声音问道,这声音很怪,像是什么人蒙着被子在说话。 周伍抬头看了看,没别人,只有面前这个头上顶香菇的人。 周伍看了看左右隔壁的摊子,左边只有几个年轻男孩在一边等着烧烤,右边是几个小姑娘在排着队买板栗。 没有别人,周伍低头拿着筷子拨了拨锅里的青菜,“老板,有没有啤酒。”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周伍又抬头,只有这个顶蘑菇的人,正看着自己傻笑。 “是你要啤酒。”周伍问道。 “嗯?”这人一愣,转头看了下自己右边,“你要喝酒?” 周伍见他问旁边,可这人旁边没有人。 “是的,来一瓶啤酒。”这人转头对周伍说道。 “十瓶。”那个蒙在被子里的声音又说道。 周伍把身子向前一倾,终于看见了一头褐色的头发,头发下一个身穿套身衫的人正站在自己的摊子前。 这人的个头还没有他的摊子高,却把脸贴着周伍的三轮车说着话。 “十瓶啤酒,那个红色的肉串给我来五十串,黄色的鱼也来五十串,还有那个好多手脚的鱼也来五十串。”这人没有看周伍的摊子,却点得头头是道,好像他真能看见一样。 “哦,红色的肉串是里脊肉;黄色的鱼就是小黄鱼;好多手脚的是鱿鱼;小朋友,你都要五十串么?” 周伍解释道,他不想蒙别人。 “我不是小朋友,都要五十串。”这人没有抬头,继续说道。 周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人家可能就是这么高,把人当小朋友真是不应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戴蘑菇的人笑了笑,“不好意思,这就给二位炸上。” “啤酒呢?”小个子继续说道。 周伍又把身子前倾道:“哦,我去拿,请稍候。” “嗯,请快一点,我有点饿了。”小个子答道。 “好勒,老板,鱿鱼十块钱五条,小黄鱼十块钱三条,羊肉串是十块钱三串,您看是不是……”周伍是好心,怕这两人吃不了这么多,花了钱浪费了。 可话还没说完,一叠红色的人民币露了半个角,突出在摊子边缘上。 “这……?”周伍有点忙纳闷。 “先给你这些,按这钱的分量搞,不够我再给你。”看不到小个子的样子,但声音听得很清楚。 周伍看了下头顶蘑菇的这位,他还是傻呵呵的看着自己笑,笑是笑的不错,就是有些不自然,好像一个刚学会笑的人,只知道咧嘴一样。 “请拿好。”小个子继续用那蒙着被子的声音说道。 周伍只得伸手接了过来了,不用数,只拿手一搓,起码五六张。 周伍心里一乐,就冲小个子这声“请”字的礼貌度,他也不能不接了过来。 “麻烦您多准备些啤酒。”小个子说道。 “好勒,我去拿酒,您二位帮我看着一下,我没带着酒,替您二位去隔壁超市扛一箱来。”周伍乐不迭的笑道。 “好的,你去,我们帮你看着这里。”小个子说道。 周伍忙不迭的跑去隔壁超市买酒,心想今天可真不错,开了个好头。 做买卖,最讲究头一单,头一单开好了,整晚生意都会不错。 周伍扛了一箱啤酒,买单的时候,前面有几个人,他等了几个人,稍微耽误了几分钟。 等他扛着酒从超市出来,一看自己的摊子,傻了,那个头上戴蘑菇的人正站在他的位子上,把摊子上的东西倒了大半在锅里。 那个一身套筒装的小个子正坐在塑料板凳上,架着二郎腿指着锅里,嘴里还一边说着话:“不是这样的,要翻一下。哎呀,那个菜都黑了,快拿出来。” 周伍赶忙走了过去,弯腰把酒放下,正要说话。 可刚直起身,就看见两根细长的手指正在油锅里拈着几片鱿鱼左右翻转,锅里的羊肉和青菜在一旁的油里翻滚着。 “先生,你这是…………,您……你就不怕烫么?”周伍吃惊的说道。 “哦,你不是要我们看一下么,我们就看了一下,看得还好。”戴蘑菇的说道,说完身上还闪了闪,一道淡蓝色的光从这身面上一晃而过。 周伍眨了眨眼,路边的广告牌也太亮了,他抱怨过几次,不过也好,他的摊子就在这牌子边,游人们转个弯就看到他的摊位。 “哇,挺香的。”坐在凳子上的小个子说道。 顶蘑菇的没有让开,嘴里还说着话:“挺有意思的,这有点像恒星诞生时的热核反应。” “来来来,这个活我来,您先一边歇着,我来,烫着了可不好。”周伍赶忙走了过去,蘑菇头却没有让开,两根手指在锅里拈着一串羊肉,放到一边的空盘里。 周伍两步就走到锅边,拿起筷子要去夹鱿鱼。 突然觉得不对劲,他伸出筷子同时,发现锅里还有两根手指在拨动着,周伍一愣,这怎么搞得。 只见两个淡蓝色的手臂正和自己的手臂并行着,手腕的方向正对着油锅。 那蘑菇头根本没有让开,周伍走到了他的位置,整个身子和这着蘑菇头的身体重叠了。 周伍瞪大了眼睛,看着锅里,锅里的两根细长手指正夹起一颗青菜缩了回来,直接就要往周伍嘴里放,吓的周伍向右一闪,右脚一滑,身子一下没收住,“哎呀”一声,朝三轮车的把手斜着靠了过去。 周伍的脑袋正要碰在把手上时,一道软绵绵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子,周伍像是倒在了一团看不见的棉花上一样。 靠在这股力量上,他歪着身子扭头看向摊位,见那蘑菇头正在吃那颗刚炸的青菜,嘴里还“唧唧”的嚼着,“真的不错,虽有些黏着物,可这植物真的很香。” “那叫青菜。”小个子拿着一瓶酒,喝了一口说道。 酒箱子不知时候被打开了,小个子手里多了一瓶酒。 棉花般的力量托起周伍的身子,把他托的站直了之后,这力量突然消失。 周伍退了一步,总算站稳了。 刚才是怎么了?自己不是又过去了么,那人怎么还在那,自己又是怎么穿过去的。 这两个人太奇怪,那蘑菇头连青菜都不认识,怎么,不是地球人么? 二百三十二章 周三逢周伍 周伍正好着奇,想再问问这二位什么情况,手机的社交账号来了信息,掏出手机一看,信息提示他要按时还款,又到了周三了,哎。 周伍领着媳妇和两个孩子在郊区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租金是一千六,水电煤一个月下来要两千出头。 大女儿上初中了,又是补课又是各种技能班,在一家服装店替人卖衣服,一个月也就两千五百的底薪。 卖的好加提成,一个月能多出个三千存起来,周伍摆摊子一个月不固定,有时候五六千,有时候七八千。 周伍以前是卖豆干的,年纪一大,加上以前坐过牢,家里又没什么钱,家人给相了个亲。 周伍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见个面又死不了。以前出来混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呢。 见面他也就几句话,我就这样了,家里没钱,卖豆干的,就是能吃口饭,要是中意就在家里办,彩礼也拿不出多少。 谁知他还就被人姑娘相中了,说大家都是普通人,就图你人实在,勤快能过日子的就行,反正这年月,勤快点,就能有口饭吃。 说白了去,就是棒槌遇见了木鱼,正合适。 有时候周伍也会去想想,这家成的也忒没意思,婚前二人随便倒腾倒腾,两个人还能过点自在日子。 可把婚一结,什么问题都来了,先不说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娃了,每个月奶粉就得吃个一两千。 媳妇也省得很,人家调一份的量,她换做两份,夫妻俩抠抠巴巴的在父母家住了十年,把女儿扯到了八岁。 好不容易熬到女儿上了小学,可以松口气了,这还得亏了国家实行教育,不然这又是笔开支。 这个月入六千的小家庭,战战兢兢的过了十几年,周伍的脾气,除了在摊子前能稍微有点个性,其他的场合,是磨的什么没有了。 就是树叶子打在头上,他也得小心点。因为,前几年他媳妇说,为了将来有个指望,想生个男娃。 一是周伍的父亲总爱说周伍不争气,没别人有用,总拿着人家的儿子跟自家比。 今天说那个谁谁挣了多少钱,明天说那个谁谁买了车,后天又说某某买了房。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他没本事,带着老婆孩子住爹妈家。 周伍不是没有脾气,换了没成家,他早出了这个门,宁愿出去重新混,反正烂命一条,就打算随便痛痛快快几次算了。 可成了家不一样,打开眼睛就是老婆和女儿两双干净的眼睛,媳妇虽说不是城里人,可从没抱怨过他。 就连结婚的两万彩礼,她娘家还贴回了一万多,有时周伍打个散工,他媳妇还会怕累着他,不让他干 ,自己却顶着个肚子去超市做服务员。 为这事,周伍单独抹过泪。 二是他媳妇也爱面子,说怎么也得给周伍生个儿子出来,在周伍父亲那里也能争口气。 夫妻二人翻了翻黄历,去附近庙里烧了香许了愿,又挑了个偏方配了点药,寻着一个月亮星明无风无雨的日子,夫妻两舍了把己,出去开了个房间造起人来。 这一晚还真中了,第二年真生了个儿子,媳妇乐得不行,老父亲也夸周伍不错,快八十岁得了个孙子,父亲笑得合不拢嘴。 周伍倒也乐了几天,接着就烦起来。 这可张张都是要吃饭的嘴啊,钱呢?钱从哪来呀。 都说一分钱能难道英雄汉,那这周伍就更不用说了,普普通通一个快递兼职卖油炸的,他就是想英雄一把,也没个地方没个机会给他。 没办法,靠卖豆干是不行了,只得白天出去送外卖,晚上出来卖油炸。 油炸这玩意比烧烤简单,不用火边烤着,拿东西往油锅一涮,出来抹点酱料就能吃。 有些朋友见了,也照顾他买卖,过来捧个场,每人吃个一二百的,算是给个面子。 有一次遇见个老朋友刀疤,见他在卖烧烤,过来点了个单喝了几杯。 喝酒中调侃他道:“周伍啊,我说你这不是给自己整麻烦么,兄弟我不是说你儿子生的不好,我是说你这么大年纪你折腾干嘛。” “折腾什么,生个儿子而已。”周伍回道。 “我看你啊,半世老婆奴,一身儿女债,别说你都快四十了,儿子养大也得二十来年,按你老婆意思说的指望他,你都六十多了,你还能指望些什么。我可是真心觉得你累 你这辈子,就这样了。”刀疤道。 “这样怎么样了,我乐意啊,就这么闷头过呗。”周伍还是这么倔。 “兄弟,我可是真心替你觉得不值,一辈子七八十年,你干嘛呢你,你媳妇是好,可你也不错啊,有模有样的,走出去装备一换,头发一剪,车一开,谁知道你干嘛的? 你觉得你吃点苦,日子就能熬出头?做梦你,你瞧瞧大街多少人,哪个不想出头,凭什么轮到你,人家也都生了孩子啊。 说难听点,你可别生气啊。”刀疤喝多了点,估摸着这刀疤也是不怎么走运,寻着周伍唠嗑诉苦,顺带夹点自己的抱怨。 周伍也没怎么含糊,让他放心说。 “要说生孩子能走运长智慧,我可不信。我乡下王二婶家的母猪,一年能下两窝,还能怎么样?它能变成人么。”刀疤说道。 “这说的什么屁话!说我老婆是母猪?”周伍腾地就火了。 “兄弟你别激动,我就打个比方。”刀疤见他生气,忙解释道。 “哪有这样比方的,那你娘把你谁生下来,她反倒不如个母猪?母猪还能下两窝,你娘只能生你一个,那她不是猪都不如。”周伍反问了一句,倒把这盆子又扣了回去。 “哈哈哈周伍,”刀疤倒不介意,“我不是说对不对的问题,是说你把他生下来,指望他能给你带来些什么好处,那就不合适了。”刀疤笑道。 “指望有什么不合适,真是的,自古以来,不就是养儿防老,传宗接代。 想那么多干嘛,生了再说,还怕养不活么,我就这么干着,我乐意,我开心,我就一买油炸的,怎么了,生不得孩子见不得人么?”周伍猛喝了一杯,气愤的说道。 “别,兄弟,咱们是交心探讨,不是相互责怪,既然你都说了养儿防老,我来问你,你父亲享了你的福么。你能给你儿子什么?跟你一起卖油炸? 你希望他将来也站在这,推个三轮吆喝着。好,你肯定不希望,你得培养他,读大学,考硕士。你得培养他多久?培养出来了,你多大了? 我不是说你不该生,我是说,你的生活,需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累么?” 刀疤见周伍把脸转了过去,笑了笑,起身说道:“知道你不爱听,兄弟我的确是自私,没错,我承认我自私,可我自己开心啊。 我这辈子,就是为自己过,怎么这样又不可以了么,我一人来一人去,活着就多找乐子,死了就随便一埋,我也不麻烦谁,我也不耽误谁,算了,各人有各人观点。 兄弟,我从没说过,你要像我这样,我只是觉得你很不容易,又很辛苦,算了不多说,走了,有事找我。” 刀疤走的时候,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常联系,说自己在做什么文物转手,赚点手续费,顺手给了周伍一张名片,周伍接了。 等刀疤一走,他就把名片往篓子里一扔,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破逻辑。” 那天,周伍他很不高兴。 可每当自己有点累的时候,他有时又会想起刀疤的话来。 儿子慢慢拖到了四岁,女儿又大了,家里实在是挤不下,父母又年纪大了,生活起来很不方便,一个厕所得几个人等。 周伍做了决定,一家四口搬了出去,租在郊外一座小两室一厅里。 住着住着,碰见贷款渠道开放,算下首付款和每个月的还款额度,周伍觉得还能顶得住,索性一口气贷了六家,在郊外买了套房子。 这下每个月除了还房贷,还得还这边的贷款,把周伍压得气儿都不敢大喘一声。 胡思乱想了一阵,周伍看了看摊子,那顶蘑菇的人越看越面熟。 就这么一会,那人和小个子把一锅子东西吃了个精光,小个子手里拿着个酒瓶,箱子里的啤酒也喝得只剩三瓶。 “我敢说,这是今晚最好吃的东西。”小个子指着一串牛肉说道。 “我怎么只喜欢那个青菜呢,很奇妙的感觉,进口很脆,下肚很香,好像一棵草种在你的肚子里,正在生根发芽,时不时从里面摸摸你的肚皮,太舒服了。”顶蘑菇的人说道。 “我喜欢牛肉串,我想再吃点。”小个子指着摊子上的牛肉串对周伍说道,“老板,请再给我炸五十串牛肉。” “哦,好的。”周伍正要上前。 “不行,不能吃牛肉?”顶蘑菇突然的说道,广告牌的灯光照在这人脸上,这下周伍是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得一惊。 “为什么不能吃牛肉?”小个子问道。 “我看了他们的书,说牛是多么努力和辛苦,耕田犁地,吃草供奶,辛苦一辈子,最后还要被主人杀了吃肉,太可怜了。”顶蘑菇的说道,“尤其是黑牛,真辛苦,黑牛的皮还被拿来做皮包皮带,人类,哎,太残忍了。” 周伍微微靠近了点,仔细看着这张脸,这人,他太有印象了。 “他们这有一句老话,没听说过么。”这人拿着一串青菜忿忿的说道。 “哟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人了?什么老话,说来我听听?”小个子直起身子,站在塑料凳子说道。 “这牛,也是通人心的懂不。俗话说‘黑牛舔后脑,鸿福包到老。黑牛舔正脸,命大不遇险’,你要吃牛肉自己去别的地方吃,别在我面前吃。” 顶蘑菇的这人手指着摊子上的牛肉串,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哈,你认真起来还真像个人样,哈哈……”小个子指着这人大笑道。 “石头。”笑了一半,小个子就被周伍的叫声打断了。 二人听了一愣,转头都看着周伍。 “石头,是我啊,不认识了。”周伍走近了两步说道。 “你…………你……,你……,侬撒拧啦呀。”顶蘑菇的人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问道,不知怎么地,他突然蹦出句上海话。 “什么撒拧不撒拧,石头,看清楚了,我是九块五。”周伍把头凑到灯光下,激动的叫道。 二百三十三章 归港同龙住 周伍摊子前的两人,正是神通如意罐和那团蓝光所化的光光。 自石放和黑娃走后,这两家伙闲着没事就出来溜达。 那光光电视看多了,说什么去远点的地方走走,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这倒不难,问题是,去哪。 罐子也懒得出主意,将就着跟着这光光,对它来说只要能喝点啤酒,吃什么无所谓。 两个东西稀里糊涂的出了门,那光光往肚脐眼上一戳,拎着罐子“啾”的一声就到了一个城市,一进这空间,抬头一看——福州美食一条街。 光光左右看了看,发现周伍正一个站在摊子前发呆,径直走了过去。 罐子也纳闷,问道:“干嘛去这家,一个人的摊子,我怕不卫生。” “这你就不懂了,一个人没生意,对他来说,我们就是第一波客人,他一定会拿出最好的态度最好的食材对待我们。”光光说道。 罐子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觉得他个头很小,样子有些憔悴,不满的说道:“你看这人,没有个做买卖的样子,无精打采的,不像是个勤快人,我想吃店里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冷面骄。看上去不热情,你只要一过去就很热情,他只是不愿太热情掉了自个的价。”光光说道。 “你这几天就学了些这个?”罐子问道。 “其他的没什么好研究的,我比较喜欢研究他们的思维和念头,那里面真是无穷无尽,走,去看看。”光光拉着罐子的手,就用着石放的样子走了过去。 罐子从身上化出一件连衣套头衫来,反正大晚上,人家也不会仔细看帽子下的他,他也没怎么掩饰。 这二位看上去,就像个父亲带着孩子在逛街,没有引起什么路人的注意。 这会子被周伍认出了这个“石放”,罐子和光光都是一惊。 光光看了看周伍,见他在自我介绍,把头低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周伍的眼睛说道:“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怎么了石头,是我啊,我是周伍,放牛的九块五啊,不记得了?”周伍一愣,解释道,倒没怎么在意这“石放”的不寻常。 这光光把手缩了回来,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指着周伍小声道:“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你这毛病还没改?干嘛,不想认我?”周伍以为他跟自己开玩笑,挡开光光的手笑道。 罐子喝多了酒,因上次误吃了违心丹,心里变得异常敏感,听到周伍的叫声一愣,以为这会是个探子,又见这小摊贩一出手就挡开了光光的手,当下警觉了起来。 罐子从塑料凳上一跃,飞到了周伍面前,顺手一挥,周围的背景变成了一片漆黑。 “你是谁?”罐子悬空在周伍面前,指着周伍的鼻子问道。 周伍这被小个子吓得一退,惊道:“我……,我我,我是九块五。” “什么九块五,七块五的。说人名儿?”罐子把头从头套里伸了出来。 周伍这才看清了头套下这张脸,这脸像根木头雕出来的一样,黄铜的皮肤下两只黑眼睛正瞪着自己。 可怕的是,眼前这双眼睛黑洞洞的,就像被什么人安装上去一样,不像是自然生长的。 一边的光光把头凑了过来,露出一个淡蓝色的脑袋,脑袋上两只白色的眼球冲周伍眨了眨眼睛。 周伍吓的“哇……………………”的一声,“有鬼呀…………”,一边叫一边拔腿就跑,跑了一会,发现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根本没有路,也没有灯光,正要转身,那个小个子又飘到他眼前,他立即转身想往回跑。 刚一转身,就看见那个蓝色“石放”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双白眼睛正盯着自己,周伍见了嘴巴一咧,想要叫,可“啊”了个半天嘴巴,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喊不出来。 周伍急得四周看了看,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夜市,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蓝色人形突然抬起手来摸向周伍的脑袋。 周伍看着这手慢慢靠近自己的脸,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全身一阵发麻的凉意袭来,嘴巴一张,两眼一直,就在光光的手快要碰到周伍的额头的一瞬,周伍晕了过去…… 夜里九点,距观澜湾的海滩前两里不到的海面上。 石放正拓开水路,领着白龙和登明向观澜湾而来,快到家的时候,石放收住了脚步,对着海水踩了一脚,这相当于起到了一个刹车的作用。 ‘哗啦啦啦啦啦’,一阵极速的小浪花响起,石放转了个身,见登明正竖着两眼直愣愣的开了过来。 石放一抬手,手臂伸直,同时把手掌竖了起来,对着登明一挡,喊了一声:‘’停…………‘’,这动作标准的就像个海上交警。 登明正一路恍恍惚惚的开着自己。 为什么说他开着自己呢? 这绝对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的鼻须掉出来了,他不得不两手张开,平放在胸前,托着那长长的鼻须。 远远看去,就像扶着一个看不见的方向盘一样。 登明正琢磨着这一路发生的事,越想越想不通。 先是弥罗天打跑了浩天,自己投奔了弥罗天,结果跟红白二龙一时被派到黑水崖,要去助阵海龙湾的银蛟和摩罗蒙塔去打黑娃的埋伏。 结果一开场就遇见前面这位不着调的主,他到底是不是当年骗他吃如意果的人还清楚,反正就是打不过,所以他又投靠了这位去打白龙。 打到一半,被这位脱了身去了海面,结果又遇见浩天现身,要自己做个反卧底继续助攻石放。 黑娃来了之后,那弥罗天又整了个化身来告诉自己去打石放。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登明真的很想教训教训他。 穿了海上的过界云,到了人间,见石放在前面大大咧咧的滑着,心里是各种滋味都有,脑子里的画面也是一会儿弥罗浩天说他,一会伍十五给他吃果子,突然又想起那离开天门的女子落雁。 正胡思乱想间,前面这位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自己张着手掌,登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怕没收住撞着了他,忙一收身,喊了声‘住’。 这一声‘’住’,‘’住‘’得自己身子一跃,飞过了石放的头顶,‘’嚓‘’的一声,脑袋扎进了观澜湾前的泥沙里,只剩两只脚倒立着,两只大脚对着天空。 还好这段海床靠着观澜湾岸边,沙子多垃圾少,不至于让他吃些废物进去,登明两手按着海床,把头抽了出来。 回头看了看石放,见他正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走的快了,有些收不住,石大人莫要见怪。‘’ 石放没理他,扭头看向白龙。 白龙正拎着无心在海上快速的飘了过来,他这一路溜达,可苦了摩罗无心。 白龙只顾着赶路,没注意无心的姿态,她的脸一会擦着海面的浪花,一会又磕着个小礁石,疼得她张开嘴,又不知哪里经过几条小章鱼,正好经过白龙的路线。 又赶上这无心把嘴巴张开,那几只章鱼‘’呜‘’的一声嵌入她的嘴里,几个章鱼头一下子溜到她喉咙里,剩下一堆触角露在外面挥舞着。 白龙见岸边就在眼前,石放又突然立在水中,不知什么变故,忙停了下来,手却不知何故一松,那无心也擦着石放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正落在登明身边。 无心一落水就使了个稳身法,收住惯性定在海面,开口骂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无心骂得原话是:‘’我,去你这条难看的蠢龙。‘’ 白龙没有理无心,停在石放身边问道:“怎么了石大人。” “到了。”石放指了指岸边的房子说道。 “哦。”白龙看了那房子一眼。 “你们要换个身子,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得低调点。”石放说道。 “嗯,说的是。”白龙说完摇身一变,成了个白衣青年。 石放一看,这青年面冠如玉,唇红齿白,一件白袍挂在身上,潇洒大方。 “衣服不对。”石放说道。 “怎么了,这不够飘逸么?”白龙听了一愣。 “飘逸是飘逸,只是时间不对,这装扮太复古了,有些张扬,换一身。”石放道。 一边的无心抽出嘴里的章鱼,抬头正要再骂白龙,却见一个白衣青年站在水中,几捋黑发随着海风向后飘着,两道剑眉下一双星目如电,正左右打量着自己的装扮。 这无心拿着几只章鱼,不禁看得有些发呆。 这白龙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对石放摆了摆手道:“石大人,换不得换不得,此乃小龙最佳装扮,昔日也曾行走人间,不知迷倒多少人间女子,此番也只在你家小住几日,不必费事,恕小龙实乃从命。” “哦,那就算了,没事,现如今打扮的张扬也不碍事,个性化时代么,万紫千红百花齐放,我也是多心了,白龙兄不必介怀。”白龙这么一说,石放自然也不会勉强。 这年头女扮男装,男扮女装都是可以的,谁也没工夫在意这份张扬。 登明见无心看着白龙发愣,低声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想到,你那摩罗,更是如此,呵呵呵呵呵。” 无心看着白龙发着呆,口水都流出了一小串,听见登明在一旁打趣,把手机的章鱼向身后的海滩一扔,对登明喝道:“这种海里翻砂掏泥的东西,就是再变也是个丑样。” 白龙听了,横了她一眼,这龙本就恋色爱身,最听不得人家说自己丑,正要骂她,一个声音突然在岸边响起。 “什么人。”一道灯光射了过来,白龙顿时一隐,登明也把身子一隐,无心却来不及收了身子,只扭头一看,灯光正射在无心的脸上。 “是谁,谁在那。”一声男人的叫声响起,这灯光有些刺眼,无心把身子一收,不见了。 灯光左右晃了晃,在找刚才的无心,却一下子照着了石放。 “喂,你什么人。”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石放顺着灯光看去,几个人正拿着强光手电在岸边照着这边。 石放一听有些耳熟,对岸边的人叫道:“别照了,我姓石,是5号楼的,出来游个夜泳。” “姓石?请问是石放先生么?”这男人问道。 “嗨呀,就系我啊。”石放回了个广东腔。 “哈哈哈,石先生,您可真有雅兴,需要帮忙么?”这男人大声笑道。 “哦,听声音耳熟,请问您哪位?”石放礼貌的问道。 “是我,我小郭啊,哈哈哈。”这男人笑道。 二百三十四章 东西两相顾 郭立光这几天挺自在的,郭向阳去游轮上开一个企业家联盟,一个什么吉利瓜拉公司要征召全球合作伙伴,约了些各界的人士去船上度假加休闲,顺便把买卖给谈了。 郭立光心想这帮家伙也真能折腾,不就是个会么,还整什么航海度假,就像是找个地方搞什么阴谋一样。 他心想:“不肯面对光明的,一定是太喜欢黑暗。” 转念又一想:“人家喜欢黑暗你管得着么,黑暗中谋利,光明里夺势,怎么了,有本事,你也黑暗一下,光明一把。 什么天下大道,谁知道你这大道里到底有些什么猫腻,是为了谋利?还是为了夺势? 谋利又是谋谁的利,夺势又是要夺谁的势?有什么事不能放在明处说么?” 郭立光太想不通,最想不通的,是郭向阳没有带上他去,这可是认识不少人得机会。 转念又一琢磨,自己跟石放吃过一顿饭,又见证了查仁义自首的全过程,多亲近亲近这位新大善人,说不定这里机会比那船上还好。 寻着今天夜里值个通宵班,作为领导,他怎么也得表现一下,下午就备好了礼物,准备去石放家登门拜访,谁知他电话不接家里没人,只得回了办公室。 到了九点多,他拿着个手电叫上两个安全员一起巡视巡视,特意多在5号楼前多走几趟,一是能让石放看见,二是自己也能及时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溜达了一圈一切正常,没什么动静,见5号楼里亮着灯,却没有人晃动,心想是不是跑游艇上泛海望月,横舟自醉去了。 顺着小路走到这附近海滩上看看,没成想发现有三个人影在海岸边隐隐约约的站在水里。 心里一惊,拿着手电照去,结果照着一个身穿黑纱的年轻女子,正暗叹这女子的容貌俊俏,接着又听到石放的叫声,不由得心里大喜,暗想此行不虚。 走近一看,见石放一身奇怪的打扮,刚才那个女子却不见了,又听石放说不要照了,以为他在行什么好事。 郭立光心中一亮,嘴角微微一翘,转身对两个安全员说道:“你们去门口看看,这里没事了。” “好的,郭总。”一名安全员答道,说完二人转身向大门方向走去。 “小郭,这么晚还当班啊?”石放几步趟过海水走到沙滩上。 郭立光一看,想笑有又不敢笑,心想这打扮也太奇特了,哎,有钱人的花样真是多。 想了想说道:“石先生真是,开游艇,穿海带,腰挂海藻夜悠哉, 哎,还有个姑娘,花容月貌披纱盖,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小郭,这韵脚不错啊。”石放听了一乐,这明亮的马屁拍得他骨头都是酥的。 “我这算啥,您那顿饭吃得可是惊天动地,谈笑间将那查仁义吓得投案自首,又还了我管理层的清白,我可是万分感谢。”郭立光笑道。 “没事,小郭,那都是朋友给面子,我先回去休息,今天嘛,就不请你来家坐了,改天咱两喝一盅。”石放客气的笑道。 郭立光看了眼板道下的奇迹188,猜他要带女子回去,自己在这,那女子也不好现身,刚才她一下子消失,肯定是游回了游艇躲着。 当下接口道:“我也得回去,查了夜,一会还有些客户资料要准备,您先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哎,好的好的,郭总辛苦了,有您在这坐镇,我们可真放心。”石放笑道,腰间的海带有些松动,他急忙用手拉了拉。 郭立光立即转头看向另一边,假意说道:“哎,那灯怎么了,真是的,跟他们说了多少次了,一点也不注意。” 待石放拉紧了海带,郭立光又转头对石放说道:“石先生,不好意思,不是我不陪您进去,那灯恐怕有点什么问题,我得去看看,您慢点啊,我先走了。”说完学着林小平的样子,冲石放一拱手。 “那您也慢点。”石放还礼道。 “没事,谢谢关心。”说完郭立光迈开步子,快速向一边的花园走去,消失在几株椰树间的小道上。 “您这朋友可识趣啊,既给台面又撑面子,话说的都能冒出油来。”白龙现了出来,在石放身边笑道。 “这人,呵呵,倒合了我摩罗的性子,是个好苗子。”无心也现了出来笑道。 “哼,油嘴滑舌低眉哈腰的,十足的奴才像,石大人,这类人最会看人打卦见鬼乱画,亲近不得。”登明也现了出来,立在石放一旁说道。 “呵呵,昔日五仙南下,百鬼夜行,七神北往,一圣昼临。所谓人有人路,蛇有蛇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这人打过几次交道,很是识趣通性,想给自己谋些进身的机会而已。 上次会面,见他对属下虽有狐假虎威之势,却不会浅显害人。 旧识落难,虽未出言相助,受那人言语相逼,却又不落井下石,已经很难得了。 用人么,因才而位即可,纠结的是非太多,天下岂不无人可用。 走,回去休息会。”石放抹了把头上的水,一挥手,朝五号楼走去。 白龙和无心互相对视了一眼,白龙眼皮一翻,把脸转了过去。 “哎哟,我看你两眼你还嫌弃,你那什么眼神?”无心挑衅的笑道。 “不可理喻。”白龙丢下一句话,跟着石放走了过去。 无心嘴角一笑,摩罗的脸皮,既厚又薄。 登明变成个身高马大的,只是那脑袋变不小,足足有个水桶那么大,用手把数在脸上的眼睛一拨,摆成了水平的位置,走过无心身旁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湿漉漉的黑纱正贴在无心的身上,腿上一卷黑纱绕起来,正粘在一条雪白的小腿肚子上,把个身材映衬的玲珑剔透,凹凸有致。 登明看了一眼,忙把头转了过去,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又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无心问道。 “没什么意思。”登明道。 “那你对着我叹什么气,摇什么头?”无心追问道。 “本来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叹了口气;后来又觉得没意思,所以我摇了摇头;怎么?你这么问,有什么意思么?”登明反问道。 “很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没有意思又是什么意思?”无心问道。 “有意思的是,你这皮囊也有几分姿色,观人识物也能知道一二;没意思的是,只可惜,是个摩罗,再怎么美颜动人,也是魔心障道。 他日魔消命终,也要下红尘入轮回,不知变个什么鸡鸭牛羊的,可怜的很。”登明叹道。 “人丑事多,词不达意,语无伦次,不知所云。”无心啐了一口,跟着白龙背影,向那栋房子走去。 登明一笑,摇了摇头,跟了过来。 石放没有走前院的泳池,而是领着白龙和登明无心绕过花园,进了院子,见里面亮着灯,还放着音乐,一股香味又扑鼻而来。 石放心想,这罐子还挺会生活的,还学会做饭了,眼下又饿了,正好吃一顿。 把门一推,傻眼了,一辆路边专用的油炸三轮车正放在他的大厅里,整个屋子一股油炸味。 一边的茶几上还放着一大把肉串,一大把小黄鱼,什么香菇、青菜、萝卜、河虾、鱿鱼、豆干、粉丝的,堆了一茶几。 一只鱿鱼的触角搭拉在郭向阳送给他的秦权壶上,瞧它那意思,还想拧开盖子来喝一壶茶。 那个蓝色的“自己”正站在三轮车上的油炸锅前,用两根细长的蓝色手指拈着几串小排骨在油锅里翻来翻去。 左边的罐子正站在椅子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油炸摊的锅子在那比划,嘴里还说着话:“翻一下,把那面炸一炸,不要炸太久,久了就成渣了。 哎对对对,可以了可以了,加点红粉,加点红粉,我喜欢那味道。” “那叫辣椒,什么红粉。”光光一边解释一边盯着锅里,“我也喜欢加点辣,他们说什么不会吃辣椒,难上九云霄,还说什么荤素天天有,一辣百肴羞。” 门被开了,这两东西也没怎么在意,再去看地板,石放愣了。 地板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人,一张嘴巴张的老大,正在地板上留着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兴许什么时候吃过他的油炸。 “喂,你们在干嘛?”石放问道。 罐子和光光一转身,罐子手里拿着一根肉串,光光夹着一条鱿鱼。两家伙一见来人是石放,都咧嘴一笑。 “你……,你回来了。”光光憨憨的笑道,淡蓝色的嘴角边还挂着一抹红油。 “哎哟,就回来了?这么快,来来来,一起吃点东西?又带人回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罐子笑道,说完一张口,一把肉串撸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白龙听了不受用,指着罐子微怒道。 “我?我能是个什么东西,我根本就不是个东西。”罐子笑道。 “不是东西就别乱谈东西,免得你南北糊涂,东西不分。”白龙冷冷说道。 “真吃什么食儿长什么性,跟那黑不溜秋的东西一个德性,吃不得半点亏。” 罐子一边嚼着肉串一边笑道,“我不是东西,自然无所谓南北,怎比得上你此刻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一心想左右相顾,却偏要行南又至北,西东两不误。” “石大人,这是你的……?”白龙悟性不错,听这怪物话里有话,又似暗讽他们此刻的处境,不知是个什么神物,当下也不敢再意气用事。 “先别说这个,这怎么回事?这人是谁?”石放指着地上的人问道。 “他说他认识你。”光光笑道。 “认识我?”石放道。 “嗯,吓晕了,我们把他带回来了。”光光道。 二百三十五章 生活叮咚事 周伍醒了,虽然他晕过去的时候眼睛并没有闭上,可他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据说,这叫睁眼晕,跟睁眼瞎的情况很相似,但性质有所不同。 其区别是,睁眼晕的时候,是不省人事的;而睁眼瞎的时候,是意识清醒的。 周伍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幅画,画里有个人,那人正在对他笑,那人手里拿着个罐子,看不清那人什么样子,只觉得他正对着自己笑。 想要努力看清楚点,那画一下就消失了,只剩了个白白的天花板。 他向右转了下头,看了下侧面,一扇落地窗正在他的右边,窗户开了一半,窗户外一个白色的路灯亮着。 几株椰树被风吹的“莎啦”做响, 鹅黄色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扬在空中不肯落下。 远处传来一阵阵“哗啦哗啦”的海浪声。 这床太舒服了,不软不硬的,轻柔的被单半盖在身上,一褶单边正碰着他的下巴,很软。 这什么地方?周伍迷迷糊糊的。 隐约听到有人说着话,周伍起身下了床,光脚踩在地板上,他没怎么注意说话的声音,而是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 他发现自己正在二楼,窗外是一个花园,楼下有个泳池,一行小圆灯路灯亮着,路灯从泳池一直排列下去,穿过花园的小门一直通到外面的小石子路上。 周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信这不是在做梦。 这是他平时做梦都做不到的地方,想了下醒来之前的经历,周伍忽然笑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总之,他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要好好看看这夜景,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宁静。 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周伍转头一看,一个人正站在门口,这人他认识。 看着这人,周伍笑了。 “醒了?” “嗯。” “油炸卖得不错啊。” “混口饭吃。” “换个活法怎么样?” “我一直等着这一天。” “这不来了么?” “我有老婆孩子。” “接过来玩就是了。” “这都是你的?” “嗯。” “……”,周没有说话,把头转了过去,看了看外面的椰树下的灯,转头看了看这人,“有么?” “有。”石放拿出一包烟来,递到周伍面前。 “我得卖多少肉串,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周伍接过烟,环视了卧室,又把头转向窗外,抽出一根烟。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你又是怎么过来的?”石放笑道,一边抬手,握着一个打火机伸到周伍面前。 “哒”的一声,火苗窜起,周伍对着火把烟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 “明天我要还八千的款,这个问题挺重要的。”周伍苦笑了一声。 “来帮我打鱼,挺赚的。”石放说道。 “打鱼?打鱼能打出这栋房子来?”周伍翻了下眼皮说道。 “那要看你打什么鱼了。”石放笑道。 “我只会卖油炸,又没什么文化,你能住这里?我能帮你什么。”周伍显得没那么兴奋。 “有几个你认识的人都在。”石放走了过来,站在窗边说道。 “谁?”周伍问道。 “杨羽唐平陆大鹏。”石放平静的说道。 “他们……,都在?”周伍有些吃惊。 “嗯,都在。”石放笑道。 “石头,乱来的事我可干不了,你别又犯了什么事?”周伍显得有些狐疑,“咱穷点没关系,至少睡个踏实觉,咱不能再乱来了,有手有脚的,干点正经的活。” “呵呵,那可真不巧,我们干的,都是乱来的事,而且还都不正经。”石放说道。 “那算了,我得回去了,老婆还在家等着,我不回去,她不会睡的。” 周伍吸了口烟,想扔出窗外,发现下面很干净,左右看了看。 石放笑道:“这是我家,随便扔,就扔下面。” “别,那么干净。”周伍转身看了眼,发现卧室里有个卫生间,掐着烟蒂走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想淋灭烟蒂。 没想到水龙头开的太大,水花溅了一地,淋湿了洗手台上的纸巾盒。 周伍迅速淋灭烟蒂,顺手扔在一旁的纸篓里,又用袖子擦了擦纸巾盒,走出洗手间对石放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弄湿了。” 看着周伍拘谨的样子,石放心里很不是滋味。 “石头,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送外卖,没人看摊子。我刚晕了,谢谢你送我过来,改天一起喝一杯,我给你打折。”周伍看着石放说道。 “打折?打几折?”石放问道。 “你要来我就全折。”周伍说道。 “我要是天天去呢?”石放说道。 “别闹,石头,你这租金挺贵的,省点,这里一晚上的价格,是我全家一周的伙食,有钱也别这么花。”周伍看了眼刚才睡的床说道。 “这是海门市,你怎么回去。”石放说道。 “海门……?”周伍瞪大了眼睛说道。 “福州有这么大的海么?”石放笑道。 “行了,石头,你这玩笑开大了,吓我也吓够了,我的摊子还在街上,我得回去。”周伍说着走到门口,想往楼下走去。 “九块五。”石放叫住了周伍。 周伍听了一愣,回头说道:“别这么叫我,我是周伍,不是九块五。”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么?”石放问道。 周伍一笑,“石头,谢谢你接我过来。要不刚才晕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在摊子边看见了你,后来就晕了,醒来就在这。 我真得回去了,太晚了,女儿明天还要上学。”周伍说道。 “您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石放问道。 周伍看了眼石放,觉得他没怎么变,只是个头稍微高了点,周伍勉强笑道,用手掏了掏口袋,发现手机不见了,左右摸了摸,抬起头,一脸惊慌的看着石放说道:“我手机呢?” “喏。”石放掏出一个手机,走了几步递到周伍面前。 周伍伸手一把抓了手机,赶紧按亮屏幕播出了一个号码。 “喂,老婆。” “啊,伍子。” “在家啊?” “在家啊。” “没事?” “有什么事,刚洗了衣服,干嘛?” “哦,虎子睡了么?” “还没,跟娟子在床上画画呢,一会就睡,你怎么样,今天人多么?” “还好,刚卖了几百,我稍微晚点回来。” “哦,你多喝点热水,今天走的急,你茶壶都没带,要不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哎不用不用不用,我没事,就一晚上的事,过了两点我就回,今天不卖那么晚了。” “哎好,你瞧着办,要是人少就早点回来。” “好嘞,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没事你放心,家里有我,哦对了。” “怎么了?” “娟子说,她一个什么同学家里办什么篝火烤鸭会,管我要三百块钱。” “三百块?” “嗯。” “你说她同学开什么会?” “烤鸭会。” “烤个鸭子,还开什么会?” “这我哪知道,现在小孩子们噱头多。” 石放听了一笑,两手交叉手抱在胸前,右手摸了圈下巴。 周伍撇了他一眼,身子一转,把手机拿到另一边,继续通着话。 “喂,同学开烤鸭会,她带那么多钱干嘛?” “娟子已经拒绝几次了,再说,她再这么下去,不跟同学们多接触一下,都没人搭理她了,我已经给了,孩子也不小了,出去玩一下,身上没点钱怎么行。” “哦,哦哦,给了就算了。” “哎呀难得的,娟子从不开口要钱,这回我得答应她,反正你不是九百五么,你再炸几个晚上不就回来了么?” “你真当我每天能赚九百五?” “哈哈哈,逗你那,对了,明天是房子还款日,你记得还款,别又落了滞纳金下来,不说了,衣服甩干了,我去晒衣服。 你回来直接到厨房,电热锅里煲着汤。” “哦,好的,那不说了。” “奔儿一个。” “嗯……,”周伍迟疑了一下,看了眼石放,“奔儿……。” “啵啵啵…………” 周伍挂了电话,看了下眼石放,笑了一下,“嘿嘿,跟家里通个话。” 石放看着周伍,觉得他还是那么黑,只一双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 “家里事儿多?”石放问道。 “过日子,还有啥事儿?不就是那些叮铃咚咙的。”周伍笑道。 “现在叫九百五了是?”石放笑道。 “哎,就那么几次,每晚赚了九百五,老婆叫的。”周伍笑道。 “电话也打了,现在你没事了,咱们聊会?”石放说道。 “不是我不想聊,兄弟,我得去摆摊,哪天没事咱们再坐会。”周伍说道。 “说了这里是海门,不是福州,你一下子回不去。”石放说道。 “哈哈哈,你呀,真是一点没变,不就是……,”周伍说到一半,突然听到下面一阵争吵。 “你这妖怪,实在欺人太甚,要不咱们出去比试比试,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本事,敢说这样的大话。” “哟呵,还跟我比划?一会我把你变成个泥鳅,装鱼缸里养起来你信不。” “算了,别吵了,这是石大人的家,白龙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两句?你看他那样。” “我什么样了,我从来就这样。” “不是看石大人的面子,我对你不客气。” “不是看石头的份上,我把你变成鱼。” “我把你变成猪。” “我把你变成猪鱼。” “我把你变成鱼猪。” “哎…………你们那,任一个稍微让一下,这里不知多自在。” “让你一下,谁先让一下?他先还是我先。” “嘿嘿嘿,最喜欢看吵架了,我看你们决一胜负比较好,磨嘴皮太费劲,打一场多好,简单又痛快,我看着也过瘾,嘿嘿嘿嘿嘿。” “你少挑拨离间,真当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么?” “你们需要我挑拨什么,你们自己就能撩拨起来,碍着我什么事了,真是的。” 二百三十六章 心空难破痴 周伍有些纳闷的看了眼石放,“你还有其他客人?”说完走出房门下了楼梯,石放也跟了出来。 周伍楼梯走了一半,转脸一看,自己的那辆油炸小三轮正停在客厅里。 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石放”,这“石放”的旁边是一个罐子样的东西,正站在沙发上,一只胖手叉在罐子中间,另一只手指着一个古装白衣人说道:“你不要这么大声音跟我说话,你不服气,我现在就把你变成鱼。” 白衣人气的一喘一喘的,背对着周伍,头顶还有两对树叉样的装饰。 一边的仙人靠上坐了个一身黑纱的年轻女子,正拿着一串鱿鱼吃着,嘴里还只唧。 另一个脑袋跟水桶样大的人坐在女子对面的沙发上,正劝着白衣人,“算了算了,白龙,这是人家地界,你就坐我这算了,咱两挤挤就可以坐。” “他两个人,坐三个人的位子,那鱼他吃了半筐,我站着也就算了。 这最后一条鱿鱼,他明明见我已经夹到过来,还要使个方儿从我手上拿走。 大家都是石大人的朋友,偏他就要特别点是?”白衣人大声道。 “你能跟我一样吗?你搞清楚点,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我站着你就不能坐着,你要坐就跟这女的坐,你们一黑一白,正好一对。”罐子指着黑纱女子说道。 黑纱女子一口顺完了一串肉片,唧唧了下嘴巴,冲白衣青年抛了了个媚眼,把屁股挪了挪,“来,白乖乖,本姑娘陪你挤挤。” “你少跟我来事儿,”白衣青年说道,“不是看在这里是石大人家里,我现在就出去跟你练练。” “你打不过他的,不要吵了,以你的能量储备来看,你不会是他的对手。”蓝色石放对白衣人笑道。 周伍呆在楼梯一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自己的油炸车怎么会在这? 难不成石放见自己晕了,连车也带了过来?没道理啊。 那罐子好像有点印象,这东西怎么会说话。 那个蓝色“石放”突然看到了他,冲他一笑,面上一道蓝光闪过,周伍陡然想起来,自己迷糊之前,就是看到一张这样的脸,这罐子的声音也跟那个吃油炸的小个子声音一样,像是蒙着被子说话一样。 想到这,周伍心里有些发毛,转身想往回走,抬头就看见石放在自己身后,偏巧卧室的光射了一道在石放脸上,显得这面孔跟那蓝色“石放”一样。 两个“石放”?周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同时看到了两个石放。 周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脑子里飞快的做出分析: 今天晚上按时出的摊,骑到步行小吃街,摆好摊子,没客人,来了两个人,点了东西要喝酒,小个子给了一叠钱,之后去超市买酒,然后……然后………… 周伍正捋着思路,石放走了下来,叫着他的名字:“周伍,我得慢慢跟你说。” “你别说话,让我想想……,你别过来……,”周伍连连摆手道。 周伍的声音早惊动了楼下这五位,都把脸看向周伍。 周伍一转脸,看到了一张两尺长的嘴巴,嘴巴两边还挂着几根长长的胡须,嘴巴后面的大脸上,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正瞪着自己。 这东西抬起一只布满白鳞的爪子对着周伍摆了摆手。 周伍吓得往墙上一靠,扭头看了眼石放,一只手来回指着这长嘴东西和石放,嘴巴里像含了根萝卜一样支吾道:“唔呵………这……,这这这…………唔呵……”,然后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白龙一伸手,托住了贴着墙向下滑倒的周伍,把他抓了起来,轻轻放回地板上。 “算了,还是把他送回去,就当他做了个梦。”石放走下楼梯,看着躺在地板上的周伍说道。 “还送回街上?”罐子问道。 “送回家里。”石放看了眼周伍转脸对罐子道。 “石大人。”白龙拱手说道。 “嗯?”石放道。 “您的盛情实在难却,只是这里庙大席位少,恕小龙不能相陪,此番叨扰了,我还是到黑娃那坐会,随时静候石大人的消息。”白龙说完拔腿就走。 石放抬手一拦,说道:“白龙兄请慢,方才去照看下我这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疏忽了各位,石某失礼了。” “不敢,与石兄无干,你这位朋友实在是心性刁钻,难以同席而坐。”听石放这么说,白龙解释道。 石放听了,把手收了回来,摸了摸鼻子,那个小包消了许多,转脸对罐子说道:“喂,老大,你要干嘛,这位白龙可是我朋友,此番黑水崖大战,神勇非常,你怎么…………” “他有私心…………,”罐子截断石放的话说道。 石放听了一愣,“私心?”石放说着看向白龙。 白龙听了脸一红,忙说道:“我没有。” “他也有。”罐子又指着登明说道。 “我……我都没出声,”登明一愣。 “这两个东西,心里不彻底,”罐子说完“嘿嘿”两声。 “我说,你是不是又喝多了。”石放说道。 “他没有喝多,我可以作证。”光光在一边举手道。 “我说罐子哥。”石放说道。 “我不是哥。”罐子道。 “罐子姐。”石放眉毛一挑道。 “我不是姐,她才是姐。”罐子指了指无心。 “好好好,随便你是什么,我就这么一称呼而已。”石放无奈道。 “称呼不能随便的,要正名,咱们这是办大事,名不正则言不顺,知道么?”罐子把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哦哦,知道知道,那你说怎么称呼你。”石放没办法,哄着罐子道。 “嗯…………,我想想……。”罐子把手背着,来回在沙发上踱来踱去,走了几个来回,一脚碰到了光光,光光抬头看了眼罐子。 “看什么看,坐过去点,挡着我走路。”罐子抬起一只脚踢了踢光光的胳膊。 “你这也太霸道了。”光光不满的说道。 “我霸道么?”罐子环视了下众人。 “呵呵呵,一点也不霸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子,十足的迷人。”无心听了一笑,对罐子媚笑道。 “石兄,我实在呆不下去了,我要出去。”白龙瞪了一眼无心,绕开石放向院子走去。 “白龙兄,”石放也不好拦着,在白龙身后叫道。 “你不想知道落雁在哪么?”罐子突然说道。 白龙一听“落雁”二字,立即收住脚步,转身对罐子道:“你说什么?” “嘿嘿嘿,你好生在那站着,把那点小心思给我收了,再真心助石放一把,你就能找到你想要的落雁。”罐子诡异的笑道,笑完那张半月又呡成了一条缝。 “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龙惊道。 “它是神通如意果,它自然什么都知道。”无心在一边笑道。 “什么都知道,还窝在这干嘛,不过是点掐星断月的功法,不足为奇,现在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是为落雁而来。”白龙振振有词的说道,算是对罐子刚才的责难做了个交待。 “那倒是,可你与登明跟浩天的交易,就当没人知道么?”罐子说道。 “交易?”石放一听,疑问的看向白龙,白龙被看的一怵,没有说话。 一旁的登明终于站了起来,说道:“石大人,是这样,我们见了浩天,他要我们明着助石大人,暗中助他夺回昊天宫,他说再过一会儿,他就能从中元宫里出来。” 石放一听笑了,摆了摆手道:“不碍事,人各有志,何况我们目的一样,都是为了驱逐弥罗。” “哼,我摩罗是不会罢休的。”无心笑道,一边把左脚的小腿架在右腿上,身子往仙人靠里一仰,“破不了这痴心妄想阵,就得一直呆在这里。” “话可以这么说,心不能这样想,你们要同心同力。”罐子说完转向无心道:“你主子的算盘打的不错,可惜机关算尽难成性,风云一场落空心。” “什么意思?”无心听了心中一慌。 “嘿嘿,不告诉你。”罐子笑道。 光光起身指着地上的周伍道:“这个先送回去,是放回他家里还是……” “直接送到家里。”石放看着地上的周伍说道。 光光飘到周伍面前,全身突然变成了一团蓝光,蓝光包围了周伍的身体和那辆油炸三轮车。 整个周伍的身子和三轮车一起,被蓝光笼罩着,朦朦胧胧的,蓝光中的周伍悄悄睁开眼,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周围的景色都是蓝色的光,看不清外面有什么。 过了不到十秒,蓝光开始成形,又变回了石放,地上的周伍和那辆油炸三轮车不见了。 这手一露,把一边的白龙无心和登明看的目瞪口呆,暗想石放这果然神机鬼藏难以捉摸。 光光左右搓了搓手,对石放指了指楼上,“我上去了。”说完慢慢往楼上走去。 “他还是这么事不关己么?”石放问罐子。 “怎么?你能让他干点什么?”罐子反问道。 “我们回来,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破这个阵。”石放说道。 “这不是弥罗布的,他还没有那个本事。”罐子说道。 “不是弥罗?那会是谁?”石放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弥罗天,这阵阴阳两透,又不阴不阳,定不了性,就识不得源,识不得源,就看不究竟,难道是,……”,罐子坐了下来,神情显得很凝重,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我有了心,却反而看不清了?” “罐子,你说什么?”石放上前一步说道,“如果你都看不清,我们怎么做?” “你不是说你会异想天开么?”罐子反问道,“你也想想办法啊。” “我想办法…?”石放反问道。 “别急,让我歇会,我一会再想想……,再想想。”罐子把身子往沙发里一靠,不见了。 “喂……,”石放忙走到沙发这,还 没来得及说话,这罐子就自己消失在了………… 周伍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地板上,起身看了看,没有三轮车。 他买的是一楼的房子,忙起身看了看,卧室的门没关,老婆正侧着身子躺在床上。 周伍小心翼翼的走到厨房,伸头看了眼窗外,那辆小三轮正停在窗外的过道旁。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来了条提示信息,周伍打开一看:“还款成功,还款金额876836元………” 还有一条未读信息,点开一看:“有空联系,19xxxxxx888,我是石头”………… 二百三十七章 声名因人异 “这下好了,你的法宝都没了,看你怎么嘚瑟,我弥罗天君一到,看你们这帮废物一个个都要下跪求饶,哈哈哈哈哈。”无心见罐子消失了,心灾乐祸的大笑道。 白龙走了过去,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无心一隐,白龙的巴掌打空了。 登明见无心消失,两根鼻须钻了出来,前头的两个无眼蛇飞扬起来,四处打探着。 石放左手朝墙上一戳,“啊呀”一声,无心露了出来,掉落在沙发上,一手按着腰恶狠狠的看着石放。 石放走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狞笑道:“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无心抬头看着石放,见他双眼泛着红光,眼眶里泛起两团火焰般的红色。 虽说这摩罗本就是魔头之本,可她现在心里却突然有些发毛,心神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整个身子不能动弹。 无心觉得这通红的眼光里有种让她恶心的力量。 到底什么样的力量,她又说不出来,只觉得这红光里空荡荡的。 红光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无心却觉得这红光冷冰冰的,一眼望不到底的红色弥漫在无心的面前。 无心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咝”的一声,无心身上的黑纱突然收紧了一些,勒得无心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种发自心源深处的寒意升起,无心急忙从心神中调取自己的元神来抵抗这股寒意。 可当她刚一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她调出的元神居然同样是冰冷的,心神像被冻住了一样,同时,这道红光越来越大。 无心的内丹中全被这种内外交加的寒意充满着,她感到自己全身都被这冰冷的红色浸没了一般。 一个画面突然在红光里显现了出来,几个少男少女们正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嬉戏着。 草地前面是一个小湖,湖岸边一条细长的石子路沿着草地向远处蜿蜒而去,几棵柳树立在草地旁,一对夫妻推着一辆婴儿车,正从路边慢慢走来。 两夫妻微笑的看着草地上欢快的少男少女们,少男少女们对他们挥手致意。 丈夫低头摸了摸婴儿车里孩子的脸蛋,又起身搂着妻子一笑,二人慢慢经过这群少男少女们面前。 夫妻二人也对少男少女们挥了挥手,几只大白鹅从草地另一边走来,白鹅们排着队,一只只摇摇摆摆的向湖畔走去。 一个邮递员样的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从反方向过来,经过夫妻俩的时候停了下来,把车停在一边,待夫妻二人走过之后,邮递员才继续骑动。 草地上突然冒出一个个灰白相间的小蘑菇,一群少男少女们见了蘑菇,一个个嘻嘻哈哈的笑着跑了过来。 看到这里,无心觉得心里一阵作呕,脑袋一阵眩晕, 二百三十八章 麒麟烧红纸 海门市环海路66号,这是个令所有快递员和送餐员们头疼的地方,门牌的确是在环海路。 但这号码牌在麒麟山上,房子可从上面看到下面的海,从下面的公路上却很难看到上面。 茂密的树林和奇怪的山势形成一个奇怪的局,把这房子给隐藏了起来。 杨羽搬了把靠椅,躺在院子里的樟树下,手上拿着一根树枝,枝头上还挂着几片树叶,嘴上叼着一根草,手中的树枝不时的摇晃着。 “你倒挺自在的么。”关晓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今天的菜不是够了么,我刚洗了碗洗了菜,不自在还能干嘛,一会饭就好了。”杨羽没有回头,躺在椅子上说道。 “菜是有,米快没了。”关晓珊走到前面,背对着樟树,看着杨羽说道。 “没米了?”杨羽坐了起来。 “只够一天的了。”关晓珊转身看了眼山下,迷雾笼罩着这座小山,眼前灰蒙蒙的一片。 迷雾的最下方,隐隐约约能看到山下有层淡黄色的光晕。 “伍要发和林小平出去找路了。”关晓珊说道。 “那你希望我干嘛,在这垦荒么,没等粮食出来,我们早饿死了?”杨羽说完又躺了下去。 “你至少想点办法,躺这儿能出去么?”关晓珊对杨羽的懒散很不以为然。 “吃了这顿再说。”杨羽把眼睛闭上了。 “难怪你这么没出息,混了一辈子都是坐吃等死,就知道你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一点主观积极性都没有。 人家唐平一宿没睡,珍姐和顾姐出去找果子去了,就你坐在这里发呆,这是发呆的时候么?”关晓珊有点窝火,大家都在忙,就他一个人躺这偷闲,嘴巴开始有些不饶人。 杨羽听了一笑,“呵呵,关大小姐,你急什么,饿不死我们,吃的东西自然会有。” “自然会有?你变出来的?还是我们没吃的,到时把你炖了,瞧你这瘦不拉几的,能够大家吃几天? 或者我给你上点盐,把你腌起来,说不定将就能吃到这雾退了。”关晓珊没好气的说道。 “你也不想想,这雾真的想要弄死我们,何必废这个周章,一把火烧过来,一个个都成木炭。 要不这雾里有着什么毒虫野兽钻出来,几口就吞了你,还用的着这么复杂。 这摆明了就是困住咱们,你放心,吃的自然有。”杨羽漫不经心的转动了下身子,朝右侧躺着,一双眼睛半眯着看向关晓珊。 “万一人家想慢慢折磨你呢?”关晓珊问道。 “咱们有那个价值么?”杨羽问道。 “咱们本来是普通人,可到了这如意楼,就不普通了。”关晓珊说道。 “别把这自己看的那么重要,就算石放惹了些什么人,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杨羽挥舞了下树枝说道。 “没多大关系?人家派伍要发跟到了这里,麒麟玄鸟都跑出来现世,一群人找你找到了山上,还有那黑龙和乌龟,天空中的黑手。 你觉得这些跟您没关系?”关晓珊指着门口说道。 “呵呵呵,善姑娘,我跟你不一样,再奇特的事,知道就行了。 怪事年年有,不多这几桩。很多事情,你不去用力了,可能效果更好,投太多精力在上面,我没那个工夫。”杨羽伸了个懒腰,没精打采的说道。 “嗯,你的工夫都花在怎么亏钱去了,然后被人追债到这里。”关晓珊话里点了下杨羽的穴。 “这不对,我刚赚了啊,刚黑了一笔啊。”杨羽无动于衷,刀枪不入的说道。 “我要是你老婆,我也会跑了,”关晓珊见杨羽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气的把身子转向如意楼,脚却没动。 “你跑了?”杨羽听了一愣,起身上下打量着关晓珊,从头到脚,又从右到右,不时还把头左右晃动一下,“要不你先做我老婆,然后你再跑了,这样你也不吃亏啊。” “放屁,你这样以逸待劳好吃懒做的人我见多了,什么都指望从天上掉下来。 放个空钩,还想钓鱼,以为随便什么地方撒张网就能打出一窝水货,”关晓珊听杨羽出言不逊,又被他看的有些发毛,真的有些生气了。 “这你就不懂了,空钩钓鱼才是本事,随手撒网更是行家,我以前就是养鱼的,这个道道,我比你熟。”杨羽笑道。 “烂泥扶不上墙,”关晓珊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向屋子里走去。 “扶上墙的,都成了砖头。”身后的杨羽回了一句。 关晓珊刚走到一半,大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进来,“伍要发的叫声从大门口传来。 关晓珊看向门口,见伍要发从门口跑了进来,林小平正从门外拉着一辆面包车往里拖。 “杨羽,快去……”,关晓珊的话还没说话,杨羽已经跑了过去。 唐平从二楼办公室走了出来,见杨羽和林小平正在拉着面包往里走,也立即跑下了楼。 “快,关门。”车一拉进来,后面推车的张晓嘉立即说道。 伍要发赶紧关门,唐平走到门口问道:“怎么了?” “外面有东西。”张晓嘉惊恐的说道。 “什么东西?”杨羽问道。 “纸人。”伍要发关上大门回头说道。 “纸…………人?”杨羽瞪大的眼睛道。 “陈珍和顾轻舟还没回来。”唐平皱起了眉头。 “什么?顾姐还没回来?”张晓嘉紧张的问道。 “出去快一小时了,这里走不了太远,她们能去哪?这车怎么回事?”唐平说道。 “这是我们开来的车,不知怎么到了外面,上面有两箱方便面,还有一箱苹果。”张晓嘉说道。 “你看看,我说了,吃的肯定有。”杨羽指着面包车对跟过来的关晓珊说道。 “我得出去找找她们,”唐平看向杨羽,杨羽一噘嘴,左右看了看,耸了耸肩说道:“我陪你啊。” “别急着去。”林小平把手在身上擦了擦说道。 “怎么了?”唐平问道。 “唐哥,外面很多纸人堵了路,过不去,咱们一靠近,他们就拿刀砍。”伍要发说道。 “是上次你们遇见的那种么?”唐平问道。 这几天闲着没事,伍要发早把海边幻境里遇见纸人的事给说了,众人听得一阵唏嘘。 “很像,但不一样,上次的会说话,这次的不说话,只站在那里,一个手上一把刀,你从他们身边过就砍你,过不去。”伍要发显得很紧张。 “那你们怎么把车拉回来的。”关晓珊问道。 “他们不管我们拉车,只是不让我们下山,我们拉车走,他们也没跟过来。”林小平说道。 “下山?有下山的路。”唐平瞪大了眼睛问道。 “有,不过那是条新路,”张晓嘉说道。 “新路?什么意思?”杨羽问道。 “这里上山只有一条路,就是南边绕上来的柏油路。可是这条路不一样,没有任何标志,那路很怪。”林小平说道。 “怪,怎么怪?”杨羽问道。 “杨哥,那条路,是浮的。”伍要发走了过来,看着杨羽的眼睛说道。 “浮……,浮的?”杨羽张大了嘴巴说道。 “是不是连路都是纸路?”唐平说道。 “恐怕是的。”林小平说道他的神情显得很紧张。 唐平轻轻呼了口气,关晓珊走过来说道:“唐先生,您别急,珍姐和顾姐没事的。” “伍要发和张晓嘉留在这,我跟杨羽林小平出去看看。”唐平说道。 “我也想去。”关晓珊说道。 “你去干嘛,外面很多怪物,你别去了。”杨羽立即反对道。 “你这怪物我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怪物。”关晓珊横了杨羽一眼道。 “嗷…………”的一声吼叫从门外传来,众人听的心头一震,这声音除了张晓嘉以外,都听得很熟悉。 “是那东西。”林小平说道。 “是火麒麟……,打开门。”唐平赶忙对伍要发说道。 伍要发把门一开,门口果然趴着那个浑身红毛的东西,一双水桶般的眼睛正看着他们,见伍要发来了门,这东西的脑袋贴着地面左右晃了晃。 “唐平。”陈珍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这火麒麟的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陈珍,一个是顾轻舟。 张晓嘉的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瞪着眼睛张着嘴一边看着这东西,一边向后退。 陈珍和顾轻舟起身,从麒麟背上跳了下来,二人笑着走了过来。 火麒麟见二人下了身子,立即起身,抖了抖了身子,背上甩下几片火星来,地上一片落叶被火星一碰,立即烧了起来。 迷雾里突然起了阵风,把这燃烧的落叶吹得飘了起来,树叶被风吹起,火一下就灭了,这麒麟似乎 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着迷雾,寻找着什么。 “快过来。”林小平冲了过去,一手抓住陈珍,一手拉住顾轻舟,把二人拉进了大门里。 这麒麟突然发现了什么,脖子一直头一昂,嘴巴一张,对着迷雾中“嗷…………”的一声,一道火焰从麒麟口里喷了出来,直冲向迷雾。 迷雾中忽的燃起几团火苗,这几团火苗被烧“嘶嘶”作响,火苗在从空中各自绕了几圈,变成一团团黑色的东西慢慢落下,掉在了地上。 众人低头一看,一团未燃尽的黑东西还剩下一角红边露在上面,“是红纸?”唐平说道。 二百三十九章 余音诱良人 看着地上的红纸,唐平突然发现那里面好像模模糊糊有点东西,这东西还在一晃一晃的。 他向前走了两步了,低头仔细的看着这角红纸。 看了一会,眼前的红纸渐渐模糊了起来,头也有点晕晕的,红纸里隐约有个小小的人影,人影正冲他挥着手。 这人影一边挥着手,一边轻轻的叫道:“唐…………平,唐…………平”。 这声音像是唐平的耳边发出的,他听起来的很耳熟,想不起哪里听过。 唐平情不自禁的蹲了下来,把手向这角红纸伸了出去。 “别碰它。”身后的陈珍叫道。 顾轻舟突然跑了过来,一脚踢开唐平的手,另一脚踩在这张没烧完的红纸上,用脚尖用力撵了撵。 陈珍跟着跑了了过来,伸手拽了把唐平,唐平向后一仰,重心没收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唐平的屁股刚一落地,就“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右边的屁股正好坐在一块钝钝的小石子上,右臀被这石子扎的一阵剧痛。 唐平站直了身子,右手捂着屁股,扭头疑问的看了眼陈珍和顾轻舟。 “别碰它,这东西会叫人名,我和顾姐差点被这红纸带走。”陈珍解释道。 “什么?”唐平惊道。 “是的,亏了这麒麟突然蹦了出来,冲红纸吼了一声,不然我们不知去了哪里。”顾轻舟说道。 “陈姑娘,这怎么回事?”杨羽问道。 陈珍刚想回答,门前的火麒麟“呼呼”的低吼了一声,突然扭转了身子,头朝迷雾,把个红色的尾巴对着这干人。 这麒麟扬起尾巴撅起屁股,对着前方的迷雾又喷了一道火。 众人都把头抬向天空,这团火火窜到空中画了个圈,一行红纸露了出来,火焰迅速向红纸窜了过去,一行立即被火点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迷雾中传了过来,“哎,就差一点”。 空中这行红纸被火点着之后,又发出阵阵“嘶嘶”的声音,烧着的红纸变成一个个小火苗,在空中绕了几圈掉了下来。 这次,这些红纸没有留下一个角,全都烧成了一团团黑色的泥巴状的东西,看上去就像一坨坨黑色的柏油一样。 众人都没怎么看这些柏油状的黑泥,而是被这麒麟的屁股给吸引了。 这麒麟全身长满着鳞片,鳞片上披着一道道红毛,一根火红金亮的尾巴翘了起来,把唯雪白雪白的,屁股露了出来,正对着众人的脸。 吸引众人人的,不是这屁股有多白,而是这麒麟的屁股上,居然有张脸。 这麒麟的屁股是白的,左右两块屁股上各有一只火红的眼睛,中间那个大屎门子上居然隆起一坨肉来,意思这就是鼻子。 麒麟又喷了几下火,这脸也跟着扭动了几下,每喷一次火,那麒麟的屎门子还“嘘”的一声,就像吹口哨一样,两边的屁股脸蛋还跟着抖动两下。 这动作实在搞笑,伍要发指着这屁股笑道:“哎哟,这东西可真是个宝,前后两张脸,吃的要面子,吐的也要面子,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杨羽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唐平和林小平“噗嗤”一声笑了一下,赶忙又都忍住。 顾关陈三个女的呡着嘴,一个个脸涨得通红,都忍着笑在那憋着。张晓嘉本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一时间惊魂未定,被伍要发这么一说,倒放松了下来。 众人正乐着,这麒麟猛的意识到了什么是的,尾巴突然向下一搭拉,盖住了那张屁股上的脸。 接着它“呼”的一转身,脑袋压低了,嘴巴一咧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呀呼呀”的低吼,那意思像是一种示威:你看,我都在帮您们了,你们还笑我屁股上有脸,你们想要干嘛。 伍要发还在那笑着,这麒麟把头伸了过来,一米多长的脸的靠了过来,深红色的鼻孔对着伍要发吹了一孔气。 伍要发被这气吹得立即没了笑容,身子站得笔直的,眼睛瞪得老大,直视这对巨大的鼻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众人正屏住呼吸看着麒麟,身后传来一声“啾”的怪啸声,这麒麟立即直起身子抬头看向天空。 一个巨大的黑鸟从众人头顶呼啸而过,吓得张晓嘉脑袋一缩,这鸟飞过众人来到麒麟的头顶上。 经过麒麟头顶的时候,这鸟刻意贴着麒麟的脑袋飞过,一双金色的翅膀一合,轻轻拍了下麒麟的脑袋,然后腾空而起,绕着如意楼盘旋了一圈之后向北飞去,消失在迷雾中。 火麒麟被这巨鸟摸了下脑袋,似乎有些生气,前爪在地上轻轻扒了扒,对着大鸟的方向“嗷……”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看众人,摇了了摇脑袋,转身向迷雾一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是只玄鸟,”唐平看着天空说道,说完他看向陈珍:“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骑上麒麟。” 陈珍一笑说道:“昨天找到了点山菇,我跟顾姐出来,沿着老路向北走了一段,想去山上看看,走了一半发现前面有个岔路,那岔路一直通向山下,我们就想下去看看,结果……”。 “等下,”唐平打断了陈珍问道,“你们沿着老路向北,向北是去山顶,你怎么知道那是下山的路呢?” “因为我们看到了海,”顾轻舟接过话说道。 “海?”张晓嘉见麒麟和大鸟都消失了,情绪恢复了正常,听顾轻舟说看到了海,而且还是北边,他觉得很奇怪,“不对,顾姐,海在南边啊,这迷雾是大,可路的方向没变,往北是去山顶的路。” “可我们就是看到了海,还能看见货轮在海面上,下面的环海路,也看的一清二楚。”陈珍抬手抹了下前额的头发说道。 “后来呢?”唐平问道。 “我们以为雾散了,可以出去了,可当我们走到路的一半,前面就出现很多刚才那种红纸,一张张方方的。 我跟顾姐觉得很奇怪,就往红纸跟前走过去,到了红纸跟前,发现红纸里好像有个人,那个人还在对我说话。”陈珍说着,看了眼顾轻舟,顾轻舟正平静的看着自己。 “有人说话,什么人?”关晓珊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的靠近了顾轻舟,把手挽在顾轻舟的胳膊上问道。 “看不清,但我知道那是谁的声音,所以就把红纸拿得越来越近。”陈珍说道。 “谁的声音?”唐平紧张的问道。 “是我妈的声音!”陈珍看着唐平的眼睛说道。 “什么?”唐平后退了一步,一直以来,他从没害怕过什么,可刚才红纸里的声音,让唐平紧张了起来。 “你怎么了?”陈珍见唐平神情紧张,上前一步问道。 唐平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一棵草,眼神有些迷离,口里喃喃的嘀咕了一声:“我也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那就对了,顾姐听到的也是她父亲的声音。”陈珍用手抚着唐平的胳膊说道。 “呵呵,”唐平干笑了一声,接着问道,“后来呢。” “我跟顾姐都被这红纸的声音吸引了,我觉得眼前的那张纸变得越来越大,红纸里打开了一扇门,门里那个声音在继续叫着我的名字。”陈珍接着说道。 “就在我想迈进这扇门的同时,一个人的手从门里伸了过来,想把我拽过去,紧接着听到一声叫喊,就是刚才那只麒麟的叫声,接着一团火突然出现眼前,那只手从火中缩了回去,门也消失了。” “红纸也就烧着了?”杨羽在一边问道。 “是的”,陈珍点头道,“我和顾姐同时看到了这只麒麟,因为前几天看过,所以没那么害怕,让我害怕的,倒是红纸里的那扇门和那只手。” “可你们怎么会骑着那只麒麟回来呢?”伍要发忍不住问道。 “这很简单,主公上回救了它,它是来报恩的,那红纸跟我们看到的纸人不一样。”林小平在一边说道。 “一会说纸人,先听他们说完。” 伍要发对林小平说道。 “纸人?什么纸人?”顾轻舟问道。 “别急,顾姐,一件件说,先是说你们的红纸。”张晓嘉心情平静了下来,倒没刚才那么紧张。 “可能是,那红纸越来越多,几乎把我们都有围住了,多亏那麒麟喷着火,烧光了红纸,就冲着我们这摇尾巴,还把头贴地上摇晃着,这动作跟阿黄撒欢一样。”陈珍笑道。 “然后你们就大大方方的骑了上去?”唐平问道,他还没发现陈珍胆子这么大。 “哦,这可是顾姐拉我上去坐的,她说反正刚才脚都吓软了,何况也找不到回来的路。”陈珍看向顾轻舟说道。 “找不到回来的路?”唐平问道。 “嗯,看不到回来的路,这路只有一条,可等麒麟出来烧了红纸,我们这转身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回来的路。”陈珍有些紧张的说道。 “那是什么路。”关晓珊抓紧了下顾轻舟的胳膊问道。 顾轻舟意识到了关晓珊的紧张,拍了拍关晓珊的手道:“没什么,现在不回来了么,不过当时是很吓人,我们看到了一堵墙,就是我和张晓嘉上山时被困住的那堵墙。” “于是你们别无选择,只能坐上了麒麟,结果它反而认识路,把你们送到了这里?”唐平说道。 “哒”的一声陈珍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食指一伸,指着唐平笑道:“正解。” “先回去,坐着说,我去烧点水,给大家泡壶茶,都先压压惊。”林小平突然提议道。 “嗯,都先进去,这事太多疑问了。”唐平点了点头道,转头对伍要发道:“把门关了。” “好的,唐总。”伍要发点头道。 “我帮你,”张晓嘉跟过来搭了把手。 二人合力将大门一关,众人迈开步子,慢慢向如意楼的客厅走去………… 二百四十章 鳖虾不同伦 石放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隔壁的光光不知去了哪里,原来额以为罐子会晚上跑出来说话,可他一直没有现身。 估摸了一会,石放打算去趟明月山,找师傅问个情况,然后再回麒麟山的如意楼,去看看唐平他们怎样了。 洗漱了一番正要出门,就听得楼下无心的声音在那大叫:“滚开,胆敢抱着本姑娘睡觉,小心我劈了你这破门当柴火。” “分明是你昨晚抱着我不放,现在却来怪人,你也不看看你昨晚那可怜样。”登明说道。 “胡说八道,我抱着你不放?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会放着白龙和石放这两个不抱,却来抱你这难看的蠢货。 你这话,就是说上九玄天,讲去九幽地,愣没谁能信。”无心依依不饶的骂道。 “哼,难怪人家都说摩罗无情浩天无义,也罢,我就当是个现世报,好好好,算我手贱,碰着你这魔鬼身子,倒叫我自己受了些晦气。” 登明的话虽硬,但明显气势上输了无心一头。 “你个无性的破门,还计较什么有情有义的,分明是下了人间受了些烟火,就动了欲念贪我美色。 要不是我此刻受伤被困,就凭你这破门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就该抽了你元神破了你的法门,让你门破神消万劫不复,呜呜呜…………,”无心自觉委屈,骂着骂着竟然哭了起来。 “这架吵的,真是不知所云。”白龙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劝道,这话算是火上浇油,说了不如不说。 “你闭嘴。”无心对白龙吼道。 “你吼啥吼,分明是你先抱着人家,现在醒了,倒嫌弃起人家来,人家说了什么,冒着得罪上面那位的份上,把个脚留给你靠靠,你当他真抽不开腿。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跟你这摩罗谈道理,简直是鳖同虾讲,不说了。”白龙说完拿起桌上一把铜扇,把头一偏,一边用力的扇起扇子来。 “白龙,算了,你也别生气,跟你没关系。”登明见白龙替自己说话,忙转头劝道。 “你们的意思我无理取闹,谁家大姑娘一醒来看见自己躺在别人怀里不吓个半死,我已经算是很好很好了。”无心不服气的说道,这话也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去。 这应该是无心作为一个摩罗女的首次改变,她可从来没有让过谁。 “得,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会吵醒了他,再拿出什么东西给你看看,我看你又得抱着登明的腿不放。”白龙冷冷的说道,把无心自己搭的台阶拆了个粉碎。 “你…………,”无心的说词被白龙 挡了回来,又真怕石放下来再给她看那些画面,想到这,又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石放听了一笑,他不愿介入到这种争吵中,心想这三个东西都是有功法的,外人听了去也不怕,本想下去看看,又觉得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不值得自己去过问。 在洗手间里穿戴了一番,照了了照镜子,鼻子上的红点快没有了,满意的出来,听见什么东西响了一下。 左右看了看,没人,以为是那罐子回来了,走到阳台外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准备往下直接跳在草地上,刚一迈开步子,听见身后有个声音说道:“大哥,救救我,我快饿死了。” 石放听了一愣,转身一看,衣柜的门打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里面滚了出来,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的。 这人滚出了衣柜,一头撞在床角上,疼的“哎呀”一声。 石放吓了一跳,叫道:“什么人。”说完挥拳就要打。 “别打……,大哥,我是……我是射你游艇的人。”这人憋着劲赶忙说道。 “射穿我游艇的人?”石放听了心里一震,收起拳头仔细看了看,这人黑瘦黑瘦的,似乎有些面熟。 石放走上前去,一把拎起这人拖到墙边,让他半靠在墙上,这人嘴唇干的开了裂,嘴唇上几道血口子,脸上没什么光彩,睁着一双暗黄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大,大哥,行行好,给我口水喝。” “哈哈,”石放听了一乐,“射穿我的船,我七个人差点在海里淹死,你现在反过来问我讨水喝,你这脸皮也是够厚的,这出息哪学的啊?” “大……大哥,我……,我会,”这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会对你有……,有用的。” “呵呵,哥哥我是菩萨心肠,可也不度无缘之人。”石放笑道,“你先说说,你对我有什么用?” “射穿你船的东西,本来只是……,是个钻头,可是……我发射之后,发现……发现那个钻头被人……被人换了,换成了鱼雷。”这人慢慢说道。 “哦?看来你不想我死。”石放说道。 “我只想沉……,沉你的船,可有人想……,想炸死你们。”这人说道。 石放听了脸色一变,“你等下,我去拿水。” “谢……,谢谢大哥,能不能……,再给我带……带点吃的来。”这人近乎哀求的说道。 石放有些奇怪,这里藏了个人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就算了,连楼下的白龙登明和无心也没有觉察。 他心想是不是那罐子施了什么法儿,谁也瞧不出来,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去了一楼。 客厅里,白龙正坐在仙人靠上摇着石放那把扇子,登明气呼呼的坐在单人沙发上喘着粗气,四个鼻孔一伸一缩的,两手按着自己的膝盖,一副准备再去那打一仗的姿态。 一边无心单独坐在三人沙发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搭在座位下,在那发着呆。 白龙见石放下了楼,坐正了身子一笑:“这么早啊,石大人。” 一边的登明起身冲石放挤出点笑容,“大人,早。” “早,做了个梦,所以起来了,没事,你们多休息会,我倒杯水吃点东西。”石放笑道。 “哦,您请便。”白龙笑道。 沙发上的无心看了眼石放,跟石放眼光一碰,赶忙把头转了过去,看向屋外的花园。 石放提溜着一袋面包,从饮水机里倒了杯热水,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面包,转身向楼梯走去。 楼梯走了一半,举着手里的面包对这三位说道:“这里有些东西,随便拿,喝点热水,吃点点心,吃饱了再休息会,饿着肚子,心情也容易不好,随便点,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啊。” “好的。”白龙笑道。 石放没等登明和无心的答复,直接走了上去。 见石放上了楼,白龙直起身子,对无心小声说道:“看见没,你可算把他吵醒了,他可什么都听到了。” 无心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空荡荡的楼梯,冲白龙点了点头。 登明摇了摇头,看了眼无心,轻轻叹了一口虽气道:“哎……”。 说完,他双手往沙发上的扶手一按,起身走向了冰箱………… 二百四十一章 马达初认命 石放拿着面包端着水上了楼梯,看见早晨的阳光从窗外射了一道进来,在墙上映出一个黄色的小方块。 一梢竹叶伸了一小半攀在窗台上,尖尖的叶子挡住了一点阳光,在墙上那个黄色的小方块里投上自己的影子。 窗外的风吹过,竹叶跟着摇摆了几下,石放注意到了一个问题,竹叶随风摇摆的时候,它墙上的影子却朝反方向摇摆了几下。 石放端着水杯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花了,再次看向墙上竹叶影子,还是如此。 竹叶随风摇摆的时候,它的影子没有跟随它的方向移动,而是朝相反的方向摇摆了几下。 石放走了几步,来到窗台,他用端着杯子的手伸出窗台,轻轻碰了下竹叶,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同。 他回头看了看墙上的影子,用手左右移动了一下,发现也是如此,自己的影子没有跟随自己的手,同样是朝反方向移动了几下。 石放又把头伸进阳光里,左右晃了晃,这次正常了。 再去看竹叶时,它的影子也恢复了正常,石放一笑,摇了摇头,把门推开,走进了卧室。 那人躺在地板上,半靠着墙壁,见石放进来,手上还拿着水和面包,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把身子向中间挪了挪努力让自己坐正了,以表示对石放的尊重以及对水和面包的期待。 石放弯腰把水杯递到这人面前,喂着喝了几口水,这人喝得太快呛到了,发出阵剧烈的咳嗽。 石放顺手拍了拍他的背,把面包放在地板上,“别急,慢慢喝。”说完伸手替他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这绳子的结打得很死,解开三个套口里的活结,中间还有个死扣,石放起身去床头柜里拿了把小剪刀过来,挑开死扣,把绳子解了下来。 这人的手却半天转不过来,石放见了问道:“你在这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这人答道,一边慢慢把手向前弯过来,绑久了,那手需要活络活络,这人轻轻甩了甩手,一边看着石放说道:“谢谢,咳咳……再绑一天,这手就废了。” “先吃点东西。”石放起身坐到床边,仔细打量着这个人。 这人剃了小平头,脸色偏黑,单眼皮下的一双眼睛不大不小,一件黑色套头衫罩着上身,一条深蓝色牛仔裤里伸着一双大脚,脚上套着一双蓝色的旅游鞋。 这样子看上去三十出头,两手的肌肉显得很结实,两个肩膀的肌肉隆起,形成一个小圆弧,一双手背露着几道青筋一直通向小臂,两手交在一起互相掐捏了几下。 这人拿起杯子呡了口水,又拿起面包,扯开袋子,啃了一口,嚼了嚼,又半个面包放在地板上。 “怎么,不吃?”石放问道。 “不是, 二百四十二章 破法九宗门 “马达。”石放突然叫着马达的名字。 “啊……,”马达抬起头应道。 “看来你对自己还不是很满意。”石放笑道。 “有一点。”马达说道。 “你倒是聪明,知道我喜欢听什么,你就说什么。”石放笑道道。 “如果真如您所想,我就更不会说谎,我没有说谎,因为没有意义。”马达抬起头,收起那一脸的落寞说道。 “你不死,对我有什么好处?”石放收起笑容说道。 “问题是我死了,您也得不到什么,您不如留着我,好比您刚买了块地,还送了一匹马给你。”马达说道。 “哦,我喜欢步行。”石放起身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说道,“何况,我还会飞。” “哈哈哈,您可真值得您内心的骄傲,多一匹马总是好的。”马达说道。 石放听了一转身,两手在身前搓了搓,把手交到背后,瞄了眼马达说道:“我很喜欢听好话,口才不错啊,你为什么不去做销售,去街上卖卖生发剂或者跑去做电销。 再不行出去卖卖保险也行,我想你业绩会不错的,怎么走上杀手这条路的。” “呵呵,您的问题有点可笑。”马达笑了。 “体现在哪里呢?”石放问道。 “您知道沉您的船,他付了多少钱么?”马达说道。 “多少?”石放问道。 “三百万。”马达伸出手指说道。 “这也太便宜了。”石放说道。 “一个普通的政客,也不过这个价格,您的标价已经很高了。”马达说道,“如果一个人,只需要利用自己的技能,轻易的赚到百倍于他人的利益,他何必那么辛苦的去干活呢?” “这倒的确如此。”石放说道。 “所以,您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在我眼里看来,和奴隶做的没有什么两样。”马达说道。 “嗯,你在解放自我,不过代价是他人的性命。”石放说完走到床沿,坐了回去。 “我喜欢这条路。”马达说道。 “它能给你带来什么。”石放问道。 “愉悦。”马达答道。 “杀人的愉悦么?”石放问道。 “不是”,马达说道。 “那是什么样的愉悦。”石放问道。 “这世上的人,各色各样,有好的,有坏的,有相信黑是白的,有相信白是黑的,有糊里糊涂的,还有假装糊涂的。 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真理,当人们各自相信的真理发生了碰撞,各自的利益产生了纠纷,他们一旦无法达成共识,就会选择杀戮。 只要有杀戮,就一定有市场。 只有这个市场,我的存在,就很有意义。”马达说道。 “你说的是市场需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愉悦在哪里?”石放停了下来。 “看着客户满意的神情,看着账户多出的金额,我就很兴奋。”马达微微一笑说道。 “哦,这是你的愉悦,不是我的。”石放的手心开始有些发红,他握了握拳头又放松了。 “我能帮你消除一些你不能去做的事。”马达说道。 “你觉得我有这个需求么?”石放笑道。 “你不想有,可你这样的人,会有人让你想有这样的想法的。”马达也笑道。 “嗯,你继续说。”石放笑道。 “我看过各种宗教的书,但我从来只相信自己。那些道理不过是我拿来与人相处的生存技能,不是我内心相信的东西。”马达说道。 “哦,这样的呀?”石放打了个哈欠,指着马达说道:“不要误会,你继续,我好像听到了点真心话,那么,你内心相信什么呢。” “活着,好好的活着,除了自我,我不在乎任何东西。”马达说道。 “你对我这么推心置腹,我如果没有放过你,你岂不是很后悔。”石放说道。 “不,如果能死在您手上,我简直不要太高兴,可惜,我没有这份殊荣。”马达把身子前驱,神情庄重的说道。 “是么?就是因为我放了红光。”石放戏谑的说道。 “不是,是您让我觉得恐惧。”马达说道。 “恐惧?”石放反问道。 “是的,恐惧。”马达说道。 “你都是个杀手了,死都不怕,你恐惧什么?”石放笑道。 “我恐惧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可我知道,我很可能看不到那个希望实现了。”马达说道。 “恐惧令你看到希望?”石放有些惊讶,问道:“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杀手。” “因为失去过希望,所以我走向了相反的道路,石先生。”马达说道。 “你说。”石放应道。 “您的沉船过程,我一直都在,我看到了一些曾经相信的东西出现了,这是我成为杀手之后,第一次感到害怕。”马达说道。 “沉船那一晚,你都在?”石放问道。 “是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见那个东西,可当它浮出水面的时候,我什么都相信了,我开始后怕我曾做过的那些事。 他们绑住我的时候,我是可以跑掉的,可我得知是送到您这里的时候,我不想跑了。 我害怕结果的出现,会结束我的生活方式,与其等这个结果上门来找我,那不如,不如我现在就做出选择。”马达说着说着,眼睛开始发红。 “马达,”石放突然站起来说道。 “在……,”马达双拳按住地板上答道。 “你到底是谁?”石放瞪着眼睛问道。 “什么?”马达抬起头惊恐的说道。 “一个职业杀手,不检查自己的武器么?你发射那个东西以前,就没有再看看弹筒里是什么么? 沉船的时候你一定在,不过那个发射的人,不见得就是你。 你双腿相盘,肯定是练过什么功,喝了一碗水吃了一个面包,你就面色发红,声音圆润。 说起话来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让你难看。” 石放的话惊动了楼下三位,白龙第一个冲了上来,登明跟在他的身后。 石放没有理会,继续指着马达说道:“你这番所谓的肺腑之言,假中有真,不可尽信,说,你到底是谁。” 登明露了真容,走了过来,一把揪住马达的领子,马达转头一看,差点没魂飞魄散。 这个人的双眼是竖着的,四个鼻孔挂在脸上,一张大嘴张开,嘴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马达把眼睛一闭,口中不停的默念着什么。 石放吼道,“这点子攻心摄魄,飞篏捭阖之术也跑来我面前显摆,我现在就破了你这攻心之法,叫他吃了你,搓了你的骨灰喂鱼,让你魂不能升天,魄不能入地。 “石先生,你听我说。”马达终于睁开眼睛说道。 “快说,再不说我现在就吃了你。”登明伸出舌头舔了下马达的脸道。 “石先生,实……,实不相瞒,我是……,我是九宗门的人。”马达见登明的舌头伸了过来,吓得有些口吃的说道。 “九宗门?我问你,违心丹,是不是你们送过来的。”石放说道。 “是…是…是的。”马达双脚离地,头不停地向后仰着,他在躲避登明舌头。 “为什么打着瓜神教的旗号。”石放问道。 “这……,”马达支吾道。 “说……,”白龙过来把脑袋一变,却没有变出个龙头,而是整个脑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嘴巴。 这巨大的嘴巴张开着,满口锋利的牙齿像一把把尖刀一样插在嘴巴里,只要这嘴巴一合,这马达的脑袋立马就会像个椰子一样从脖子上掉进这嘴里, 马达见了这嘴巴,终于忍不住“妈呀”一声,两眼一瞪,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拿凉水浇,把他泼醒。”登明说道。 “那你还不去拿水?”大嘴巴说道。 “你是不是昨晚吃烤肉吃傻了,你就是龙,还上哪拿水。”登明听了一愣,说道。 “哦哦哦,用人身睡了一晚,倒忘了我是条龙了。”白龙尴尬的笑了笑。 “对着脸喷,就这。”登明指了指马达的脸说道。 “哎,好的。”白龙应道,大嘴一变,变回了白龙本来的长嘴,长嘴一张,一道水柱从口里喷了出来,水花溅在马达的脸上,把他从头到脚淋成个落汤鸡一样。 白龙把嘴一收,拿手拍了拍马达,马达晕晕乎乎的睁开双眼,眼前白龙的样子,渐渐清晰了起来。 马达一见白龙的样子,脖子往后一缩,立即叫道:“天哪,真的有龙。”说完又晕了过去。 “再喷。”登明说道。 白龙的嘴里,就像里面装了个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啦啦啦啦”的一股更大的水柱涌了出来,这下地板全湿透了。 “还没醒?”登明拍了拍马达道。 “我再喷点。”白龙张开嘴还想喷,突然发现石放正站在他们身后。 白龙咧嘴一笑:“石大人,没事,我再喷点,给他加点冰。”说完,对着马达“啊”的一声张开了嘴。 “好了,不用喷了。”石放一抬手,合住了白龙的嘴巴。 “悟虎无悟呼?”白龙瞪着龙眼说道。 这话原本是“为什么不喷?”,可他现在的嘴巴被石放合上了,说话的声音跟蒙在鼓里一样,变了调。 石放松开白龙的嘴,指了指地板,登明和白龙低头一看,地板上全都是水。 白龙抬起头,脑袋向右一偏,咧开嘴,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喷多了。” 石放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们看着他,我得出去一趟。” “石大人,您去哪,我可以去么?”白龙好奇的说道。 “干嘛?我这你待得不舒服。”石放问道。 “不是,只是有点无聊,黑娃一时半会没过来,楼下那位跟这位又在闹别扭,我坐那不知道说些什么,想干脆腾点空子给他们。”白龙笑道。 “腾空子?腾什么空子?白龙,这话你什么意思?”登明问道。 二百四十三章 千金求一扇 “你两个搂搂抱抱的,我坐那实在别扭,我想出去溜达一下。”白龙说道。 “不行,你得看着他,要不你在上面看电视上会网,他们就在楼下。”石放说道。 “看电视上网?”白龙眨了眨眼问道。 “对啊,也挺爽的,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你还可以打开搜索引擎找找落雁啊。”石放笑道。 “啊?真的么,那好,我去上网。”白龙激动的说道。 “不一定能找到,但是能看到些其他的信息。”石放说道。 “没关系,我多方打探,也可多些门路不是么。”白龙笑道。 “是的是的是的,你在网上一样溜达的。”石放笑道,心想明月山可不能带你去。 “好的,石大人放心,这人我给你看好了。”白龙指了指登明手中的马达说道。 “不必跟他说话,别死了就行,这人心机很深,晓得用情用心。”石放说道。 “您放心,我封了他口就是了。”登明提溜着晕厥的马达说道。 他这动作,就像拎着一只猫一样。 “好,那我走了。”石放说道。 “好的,您忙先。”登明笑道。 石放和登明下了楼梯,经过大厅,石放看了眼无心。 这摩罗居然把脚架在茶几上,左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儿,右手正拈着一片瓜子往嘴里送,面前的茶几上堆了一堆零食。 无心见石放下了楼,赶忙把脚缩了回来,像个丫头一样坐的正正的,一脸害羞的看着石放。 石放见了好笑,往门口走去,忽然想到这三个家伙中午还得吃饭,转头指着无心说道:“中午你做饭,冰箱里很多货,你们看着做,想吃什么自己弄。” 登明听了一笑,回头看了眼白龙,手指往鼻孔一圈,挠了挠。 白龙龙眉一挑,没有出声,只看着无心。 “什么?我做饭?”无心听了一愣。 “你不做谁做,他两个是我朋友,你现在就是个丫头,叫你做饭是给你面子。”石放脸色一变,呵斥道。 “哦……,那……,那好。”无心见他变了脸,忙点头道。 石放见了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对登明和白龙说道:“我走了。”说完打开了房门,向外面走去。 “石大人慢走。”身后传来一龙一门的声音,石放没有回头,只伸出左手竖起大拇指,走出了房门。 明月山路这一带,空气格外清新,还没到七点,街面上的人也不多,这里是风景区,所以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政府为了保持旧城的样子,这一代除了危房以外,一律不能盖高楼。 沿街一排的红砖房,都是些七十年代末的老楼房,最高的也不过五层楼,一栋栋高低不平的排列在一旁的林荫小路上。 跃过这片小楼看去,更远一点的街道,就是这座城市的办公区域了,几栋现代化的高楼高高耸立在这排老红砖房后面。 一群寻食儿的鸟叽叽喳喳的从石放的头顶上滑过,他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的闪了下身子,生怕又有什么鸟屎滴在头上。 远处高楼的天空里,一架早班飞机从高楼上方飞过,消失在一片早餐奶一样的云层后头,接着又从另一对白馒头样的云朵里钻了出来,向南飞去,看着看着,石放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前方拐角处的巷子口上,几辆早餐车和小摊子零零落落的摆在那里。 每个摊子后面都各自站着一个人,有的忙着在炸油条;有的忙着在烙煎饼;还有一个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在自己的早餐车上摆放着肉包子。 偶尔有两个外卖员骑着电动车经过。不远处的树荫下,几个女清洁工坐在街边的石凳上聊着天。 一辆敞篷车开了过来,里面坐着一对面带倦容的年轻男女,车很快从清洁工身边开了过去,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被气流卷起,飘扬在马路上方。 虽说马上就是白露了,暑气还未全消,但这里离海很近,清晨的风,还是透着些凉意。 再过几天,就是九月初九重阳节,这趟出门,也算是提前登高了。 石放站在山门前对面的树下发着懵,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两个肉包子和一瓶小米粥。 石放把手放到嘴边,手指拎着袋子,嘴巴直接对着小袋子里的包子嚼着,一手端着一杯早餐奶。 一边嚼着肉包子,一边想起昨晚下海,陪着黑娃一路厮杀过来,半道上还遇见两个“科研人员”。 仗打到一半,他又送那两个“搞科研”的出海,跟“721”舰队打了个照面还顺带怼一把三角金子塔,结果后来还遇见了郭向阳和陆大鹏在西太平洋上赌博。 石放吃着包子,看着山门里的那汪喷泉,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没有多大意思,为什么会没有意思,他也说不上来。 这种感觉如何去形容呢,就像他很饿,于是他就想去吃东西,可当他吃饱了以后,他再看去那堆食物,他又会觉得,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他忽然觉得,这一切,仍然是一场梦。 两个包子一杯粥加一杯奶下肚,石放觉得有些饱了,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把塑料袋和两个杯子往可回收那里一扔,拍了拍手,掏出张纸巾擦了擦嘴,左右看了看,准备向山门走去。 “哎,小伙子,麻烦让一下下了呀。”一个声音突然在石放旁边响起。 石放回头一看,是那个卖扇子给他的老太太,老太太正扶着她的三轮车站在自己身后,看这架势,是刚刚才出摊。 “大娘,你好啊。”石放笑道。 “啊……?哦,……,你好你好,哎呀,你不是上次那个……,那个那个,对对对,上次那个买铜扇的。”老太太一看石放,慢慢想起来,她跟这人做过生意。 “嘿嘿嘿,大娘,这么早出摊啊。”石放笑道。 “对啊,年纪大了睡不着,早点出来做做生意,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喏,你稍微往左边靠一点点哦,我把车子拉过去。”老太太抬手向石放的右边挥了挥手。 “哦,好的。”石放忙一闪身让开。 老太太把车头稍稍扶正了点,推了一把没推动,车轮一截卡在树下的花槽里了,一块翘起的石头正好挡住了右边的轮子。 石放见了上前一握,“大娘,我来,我正好要过去。” “哦哟,那麻烦你了哈。”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笑道。 “没事,”石放笑道,说完脚一抬,把那石头轻轻拨到一边。 石放拉着三轮过了马路,还想往山门边走几步,老太太在后面说道:“就停这里啦,过去太近会被他们说的,就这里就这里,再过来一点点就好了。” 石放听了把车往山门旁的小路拉了一下,停在一排遮阳棚下面。 “哎呀好的,就这里最好,这里旅游局不会说我的啦,我办了证的,太过去就会说说我们,呵呵呵。”老太太笑道。 “好了,大娘,我走了。”石放冲老太太说道。 “谢谢你哦,小伙子。”老太太谢道。 “没事,我进去了哈。”石放说道。 “哦对了,等一下了小伙子,你看看我新到的扇子,有几把满不错的。”老太太边说边从车上的摊子里翻着一堆扇子。 石放见了一笑,这老太太也太会做买卖了,口里却说道:“呵呵呵,好,我看看。” “喏,这把不错的,这把很好看的,这把不是风景的,字写的很好的嘞。”老太太抽出一把扇子,两只手托着,绕过三轮车走到石放面前说道。 “哦,我看看哈。”石放伸手接过扇子,觉得这东西很沉,只是这扇子的扇骨是银白色色的,下面穿了根红线,红线上挂了个小小的如意扣。 “打开看看嘛,这字写的蛮好的,一般人我不拿出来给他看的。”老太太指着扇子说道。 “大娘啊,这是什么材料的,挺重的啊。”石放一边打开扇子一边问道。 “锰钢骨、灞桥纸,很好的,这字写的好啊,你看看。”老太太指着扇面说道。 扇面一打开,一阵墨香扑鼻而来,石放不由得心神一畅,仔细看了看,这墨像是这几天才干的,拿近闻了闻,竟然还透着一丝米香。 “大娘,这什么砚写的字,这么香?”石放转头问老太太。 “这个就不晓得了,写完了就拿到我这里来卖了,人家说是用歙砚写的字了。”老太太笑道。 “哦,”石放也不知道歙砚是什么砚,又不好意思再问下去,显得自己太没文化,只觉得这墨很香。 转头仔细看了看,是几行小楷录的诗,石放看着这首诗,口里跟着轻轻念道: “早朝宋魏吉甫 鸣珂晓入奉天门, 仰见宸居气象尊。 斗转星移回新月, 龙盘虎踞旧乾坤。 国威震叠边陲肃, 帝泽汪洋浪井温。 雒邑镐京相对峙, 万年周业付神孙。” 这笔字写的工整有力,落笔藏锋,血肉俱美,肥瘦得中。 “啧啧啧,字如其诗。”石放感叹道,转头看了眼老太太,正打算问价。 没等石放开口,老太太一脸堆笑的说道:“八百。” 石放听了一乐,“好的,值,值这个价。大娘,古人万金求画,我今天千金得扇,干脆,一千块,好听点。怎么样?” “哎呀呀,那怎么好意思啊,我进价不高的呀。”老太太笑道。 “没关系,您要是愿意,多给你上家一点不就是了,这么好的字,值了。”石放笑着合上扇子,拿出手机扫了下三轮车上的收款码,点着手机付了款。 “好好好,你这年轻人大气的很,不计较,你以后还会发大大的财的呀,哈哈哈。”老太太对石放竖起大拇指笑道。 “嗯嗯嗯,”这好话石放最近听多了,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忙谦虚的说道:“谢谢您的吉言哈,咱大家发财,也祝您老人家顺心如意,寿与天齐呀。” “哦哟哟哟,太大了太大了,我这老骨头再有个十几二十年就足够了,过得太久也没意思的。”老太太忙摆手笑道。 “呵呵呵,大娘,我先走了,祝您生意兴隆,走了哈。”石放摆了摆手,把扇子往腰间一插,冲老太太摆了摆手。 “哎,小伙子慢走啊,有空常来这里坐坐。”老太太挥手笑道。 “哎,好的。”石放转身向山门走去。 跨步过大门槛,一脚进了山门,里面的气温明显要比外面低个一度左右,石放觉得身上一阵子凉意,正要往喷泉那的小路穿过,忽听得身旁一声咳嗽。 石放转头一看,一个灰衣老头肩膀上扛着一竹扫帚,一手搭在竹竿一头,另一只手前后一摆一摆的从一旁的假山边走了过来。 石头仔细一看,这老头不就是上次进山门时,自称是“明月山前张老憨”的张老头么。 见老头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石放一拱手道:“老先生,早上好。” “嗯,我很好,你怎么样。”老人将扫把往地上一放,手扶着竹竿问道。 石放听了,微微一笑,依然拱手说道:“还好,求得铁扇一把,扫的落叶三千,尚未识得乾坤机关,还望您指教几个。” 二百四十四章 一把论十魔 “呵呵呵,指教不敢,说上几个倒是可以,只是听上去有些天南海北,不着边际,不知道老弟有没有兴趣。”张老头笑道,一边把扫换到右手,还是竖在那里。 “天南还有南,海北仍是北,走遍东西画从头;无边尽有边,无际归有际,环游世宇绘圆周。老先生只管讲来,小老弟洗耳恭听。”石放收起手势笑道。 “五行如意,上天入地,周游天下,四海归一,自然心想事成,称心如意,果然很好,呵呵呵呵呵…………” 张老憨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变,正色道:“如意意未竟,阴魔魔近身。日夜常窥探,图谋盗元真。 你可知如何防范,怎样区别?” 石放听了心头一震,上前一步说道:“请指教。” “嗯,你如意的过程中,会遇见十种魔。”张老憨抹了把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十种魔?敢问先生,是哪十种?‘”石放问道。 “第一种,叫做蕴魔,它分为五类。 第一类,就是你所看到一切外在和内在东西的形象。 第二类,就是看到第一类的东西之后,所产生的感受。 第三类,由于你看到了内外和在外的东西产生了一系列的感受之后,你对这个感受所做出的反应,你会生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第四类,由于你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由此你因各种想法而去付诸行动,无论这行动是好是坏。 第五类,循序渐进的做了前面四类 之后,你会去思考,你的生命是什么意义,它到底有什么意义,这叫认识,你会去认识自我。 上述五种类别,统称为蕴魔。”张老憨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的感受么,人一生下来不就这样么,为什么它是魔呢?”石放不解的问道。 “因为由此,生命,又会产生很多取舍。”张老憨说道。 “取舍,是生命的本能!本能,怎么可能是魔呢?”石放问道。 “因为有了取舍,就有了分别,有了分别,它会继续细分,幻化出更为复杂且永不停息的各种形象,你就会产生更加庞大复杂的各种知见。 这样,又会产生更多的蕴类,往返不停,生命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安宁和自在。”张老憨道。 “那么,它是如何表现的呢?”石放问道。 “夜里你可曾仰望星空。”张老憨问道。 “有过,我常观星望月。”石放答道。 “你是否感叹星空的浩瀚无穷,又是否产生疑问,它们,又是如何形成的呢?”张老憨问道。 “我常有这样的感叹和疑问。”石放道。 “疑问和感叹都源于‘蕴’,不破掉它,你会发现星空之外还有星空,疑问之后还有疑问。 就像你明白了宇宙延伸之后,压缩而归于一点,一点之后又膨胀为一片,如同这天地庙的阴阳鱼图,永不停息的旋转着,它演绎着世界的此长彼消,生老病死,可是这个道,它并不究竟。”张老憨说道。 “先生,如何才能究竟。”石放说道。 “你先别急,我说完了它再说,蕴魔一生,九魔相成,不破十魔,难得至真。 你这一问,就是蕴想蕴行的表现,你听到了一个道理,马上就做出了反应,呵呵呵呵呵。”张老憨笑道。 “哈哈哈,老先生说的是,请继续。”石放也笑道。 “第二,烦恼魔。 蕴魔一生,烦恼魔成。因为生命交织在五类蕴魔之中,长期晕染,便会产生各种烦恼?”张老憨继续说道。 “哪些烦恼?”石放问道。 “有了对形象的观察,就产生各种感受和想法;有了想法就有为之实现的行动;有了行动就产生各种结果。 结果一旦不如人意,就会产生烦恼。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又全都来了。”张老憨说道。 石放听了一乐,心想果是如此,问道,“然后呢?” “第三,是业魔。 为了得到,生命会去做很多事业;得到了,又需要去守护。得不到,又会做很多事业去努力得到它,同时,还要去消除这个因得不到而产生的失望。 二者同样烦恼,后者可能更甚,因为你要想法不去烦恼,这会更加烦恼。 这个,就叫做业魔。”张老憨把扫把一横,说道,“业魔,会障碍你的心。” “障碍我的心?”石放问道。 “嗯,由此,又会产生第四种,叫做心魔。”张老憨又把扫把扛在肩膀上说道。 “真是太有见地,心魔,又会如何呢?”石放笑道。 “心魔,会生起骄傲和轻慢。”张老憨说道。 “它又是如何表现的呢?”石放问道。 “因为业魔产生了行为,而行为又导致了结果。而无论哪种结果,生命对成功和失败,以及得到和失去会获得一些内心的经验。 这个经验会让人容易满足,得到的会骄傲,因为它舍我其谁,不相信任何其他的道理,因为它在自叹:你看,我是多么的成功。 而没有得到的,又会生成一种自我安慰式的,虚假的淡然。 因为既然得不到,所以干脆目空一切,由此而产生轻慢。这种轻慢,用当前的话说,就叫做无所谓。”张老憨说道。 “这恐怕是骄兵必败和愚民自亡的根源。”石放问道。 “属于它的一部分,但不是它的全部。”张老憨说道。 “嗯,请您继续,由此又会产生什么呢?。”石放道。 “第五,死魔。 由于心魔的缘故,他自以为了知了宇宙和生命的真相,于是对生命生起一种厌倦,想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以图实现一种彻底的放松。”张老憨说道。 石放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在听。 “第六,天魔。 因为死魔的缘故,他觉得自己连死亡都不畏惧了,就产生骄纵,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石放听得心头一紧,自己不正是有些如此么,当下拱手道:“先生之言,震聋发聩,请继续。” “不必,听之则可,辨认在心。”张老憨笑道。 “第七,叫做正心魔。”张老憨说道。 “正心,还会成魔?”石放大为不解。 “当然,这就是为什么我叫你听之则可,辨认在心的缘故。 因为,你知道前面六种魔了,于是你生出了警惕之心,想寻找真正的真理,这也是你为什么突然恭敬的原因。 因为你认识到了这六个魔头,突然觉得你可以永恒的执取自己的见地,连同刚才的见解,你并时刻严加防范着。 你就让自己陷入一种执着于此六魔的境地,你防范他,是因为你害怕,你时刻害怕,你就采取问道修行的态度去时刻防范。 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处在一种固执的境地之中。 就像你现在一样,你的确如意了,然后你便执着于此境界,不思进取,保持着一种表面轻松实则紧张的心态。”张老憨将扫把一扔,目光炯炯的看着石放说道。 石放被看的一愣,头上渗出点汗来,忙说道:“先生,那此后又有何种魔。” “请随我去乾坤庙。”张老憨一笑,转身向喷泉的小路走去,几步就消失不见了。 石放随即跟上,穿过小路,进了门院,沿着右侧的山路向乾坤庙而去。 一路鸟叫虫鸣,风轻云淡,山坡上青草袭地,树木林立,一片嫩叶花香,郁郁葱葱。 走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乾坤庙前,张老憨正在门前悄然而立,身旁大香炉里插着几根香在烧着。 石放急走了几步来到张老憨跟前,张老憨将右手微微摊开,对石放笑道:“请坐”。 说完他蹲下身子,就地而坐,双脚一盘,摆了个打坐的姿势。 石放见了不得已,为了听下去,只得跟着张老憨一样,盘坐在他对面。 二人一东一西,对坐在庙门前的香炉旁,一阵清风吹起,几缕香烟一摇,石放闻了,脑子顿觉轻松了许多。 待石放坐正了,张老憨接着说道: “此后,便又生出第八魔,叫做三定魔。” “何为三定魔。”石放双手扣膝,正色道。 “由于你第七正心魔的缘故,时刻保持着一种紧张的固执,来坚守你的意志去对抗六魔,你毕竟得到了效果。 这个效果表现出三种正定。”张老憨抬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请问,是哪三种正定?”石放问道。 “第一定,叫做‘有觉有观定’,你还有知觉,同时有观察,知觉到世界在眼前,在心里,不断的变化轮回,你保持着一种清净,你只观察着。并不产生介入其中的想法和念头,叫做有觉有观定。 第二种,叫做无觉有观定。 你虽然对世界仍然保持着观察,但是你已经对它没有任何的感受了,你只是在内心看着它的存在。 你不但没有了介入其中的念头,你甚至却对它们的一切行为乃至形象都没有了知觉,这,就叫做无觉有观定。 第三种定,叫做无觉无观定。 你不但没有了知觉,同时也消除了观察,你进入到一种安静,一种没有感受的安静中。 这是由前两定而得来,你对这个效果,沾沾自喜,意犹未尽,因为没有了任何分别,你也就没有可任何烦恼。 可是,这仍然是一种迷惑,你一旦沉迷于它给你带来的解脱感,你就着了魔,这就是第八魔,正定魔。‘’ 石放听了似乎若有所得,想了想说道:‘’第九魔,可是因了解了前面八魔之后,生出的识心之魔?” 张老憨听了眉头一扬,笑道:“嗯,你且说说我听。” 石放轻咳了两声,笑道:“见笑了。” “请讲。”张老憨说道。 “如果连三正定魔都认识到了,又会得出一个知识,一个识别心源的知识。 这个知和识,已经包容了整个宇宙的生成和坏灭,自己又会执着于这种识别之中,自以为已经得到了一种彻底的解脱,就不愿再听其他的方法。 这种解脱本来是对的,可一旦执着于这种认识,任何事情都以这种认识去解答,这同样是一种狭隘。 这是否可称呼为识心之魔。” 张老憨一听,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石放微微一笑,默不作声,他在等老人的答复。 “你的结论是对的,名称虽然与我不同,但是意思是一样的,就叫它知识魔。”张老憨正了正色继续问道,“那么,最后一魔,你可认得?”。 “这……,”石放还没有理清楚,这第九个,还是自己蒙出来的,当下两手按地,低头道,“这个确实不知。” “嗯,真心的谦虚,是件好事。”张老憨笑道。 “请老先生开我心智。”石放低头说道。 “后生,请抬头说话。”张老憨伸手虚扶了一下。 “是。”石放答道,说完抬起头。 张老憨一脸微笑的看着石放笑道: “第十魔,叫做觉悟法道魔。 你认识到了知识之魔,便会生起彻底的觉悟,在这个觉悟中,你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在和如意,乃至,心想事成。 由这种觉悟所带来的,是可游戏于任何境地的自在能力,同时获得随心所欲的神通法力。 因为得到了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太幸福了。只要你落入这种幸福之中,你就不愿意舍离。 但,这是你得到真正安宁的最后一道屏障,这就是第十魔,觉悟法力魔。” 二百四十五章 燃衣得方济 石放听完,头微微一偏,看了眼张老憨放在地上的扫帚。 张老憨右手一挥,手中的扫帚“唦”的一声,贴着地面向外横扫了出去,扫完张老憨看着石放,不再说话。 石放见扫帚横扫了出去,转眼看向张老憨,问道:“先生,我懂了。” 张老憨笑道:“哦,你懂了什么。” “呵呵呵,”石放笑了笑,指着张老航手中的扫帚说道:“十魔说尽,您的扫帚就横了出去了。 您分明是在说,一个觉悟的人,面对这十种魔境,必须要横下一条心来。 只有扫除这一切障碍,始终保持自己的觉知不被干扰,才能得到彻底的觉悟。 扫帚出去了,那么障碍就必须得到扫除,您是在用此扫帚作个譬喻,对么?”石放说完,微笑的看着张老憨。 “譬喻?譬喻什么?”张老憨反问道。 “扫帚就是除魔的利剑,被扫除的不就是魔境么?”石放解释道。 “不是。”张老憨直视着石放说道。 “哦,那是什么?还老先生请明示。”石放一愣,问道。 “是我刚坐久了,颈椎有些僵硬,于是我挥动下手臂,舒缓下我的神经。因为扫帚刚才没有脱手,所以连带着扫了出去。”张老憨淡淡的说道。 “哦…………,”石放的身子微微一仰,有些吃惊这挥舞扫帚的动作,居然没有任何寓意。 “就是这样的,对我来说,没有其他的意义。”张老憨说道。 “是我多心了,老先生见笑。”石放尴尬的笑道,把头右转向那把扫帚,心里暗骂自己有些自作聪明。 “你为什么要责怪自己?”张老憨突然打断了石放的思绪。 “啊?没有……,哦不,有……,我的确责怪了自己。”石放被说中心思,脸上一红,刚想否认又觉得不可失真。 “我挥舞扫帚的动作,本来没有意义的。可就在刚刚,你给它赋予了意义,你认为那是破魔的先机。 既然你赋予了它意义!为何要因为我的没有意义,而否定自己的看法呢? 如果你认定了意义,为何要因为我的看法而改变呢?”张老憨冷冷的说道。 “先生…………,”石放显得更加吃惊,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我的动作本无意义,可是你的心生出了意义,那这个动作对你来说!就是在破除十魔,充满了意义。 你何必要因我的否定,而对自己也否定呢?它对我没有意义!不代表对你没有意义。”张老憨继续说道。 石放一听恍然大悟,拱手道:“闻先生之言,茅塞顿开,晚辈明白,我既要破魔,就该一心一意。不必瞻前顾后,左右犹疑。” “嗯,知而后想,想而后信,信而后行,行而必果。”张老憨说道。 石放听到这里不再犹豫,身子前前,双拳按地,对张老憨一鞠躬道:“既如此,还请先生为我讲解破除十魔之道。” “嗯,好的,请拿起扫帚。”张老憨指着扫帚说道。 “是,”石放答应了一声,起身拿起扫帚。 “把它烧了。”张老憨指着香炉说道。 “啊…………?”石放一愣。 “你这浑人,还不去烧。”张老憨怒道。 “哦,”石放走到香炉边,将扫帚扔进炉子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火,却怎么点也点不着。 “先生,这扫帚点不着,”石放拿着扫帚对张老憨说道。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要你烧了它,怎么烧,那是你的事情。”张老憨说完把脸转向一边。 石放看着这扫帚,这里风有些大,扫帚上布满了灰尘,这点火还真烧不掉这扫帚。 左右看了看,把扫帚靠着香炉一放,把上衣给脱了下来,又光着膀子把上衣放到炉子里,用打火机点着了。 一阵烟火味飘了过来,张老憨转头一看,脸上不禁一笑。 这是件带些尼龙面料的休闲衫,一碰火就烧了起来,石放拿起扫帚放到香炉里,在烧着的衣服上裹了一圈,衣服被烧的发软,一下就粘在扫帚的藤须上,整个扫帚立即被点燃了。 一阵烟火味随风飘了下来,张老憨闻了转头一看,脸上不禁一笑。 石放手中的扫帚被衣服的火烧了起来,火焰渐渐大了一些,下方一大截已经所剩无己,他翻转了下扫帚,火又变大了些,一串火苗向上一窜,火光中似乎有张脸一闪而过。 石放拿近了点扫帚,再去看时,只剩下一团火,他突然想起些什么来,那念头就那么一瞬,马上就消失了。 石放转身看着张老憨笑道:“烧了。” “我这里有十种破魔法,再加上你的五元破魔咒,咒声外而印心,法印心而声外,足够你用了。”张老憨说道。 石放一听脸色一变,手中扫帚一松,两步走到张老憨面前,低下身子双脚一盘,微微低着头问道:“敢问老先生如何得知?” 那根烧了大半的扫帚滑进了香炉中,空中一阵香灰向二人坐的地方飘来。 就在香灰快要落到二人身上时,一阵风从二人中间卷起,把香灰吹的无影无踪。 “我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张老憨说慢慢道,“可是,如果仅仅只是知道过去现在和未来,却不知要如何去看待和设计它们,这种了知,实际上是一种负担。”张老憨说道。 “怎样才能既知道它们,又能把握和改变它们呢?”石放问道。 “先破十魔。”张老憨厚说道。 “如何破了它们。”石放问道。 “神通如意罐好玩么?”张老憨问道。 石放听了一惊,半张着嘴瞪着眼睛看着张老憨,张老憨却十分平静的看着他,脸上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了一会,石放突然笑了,“呵呵呵呵呵,区区一个神通如意罐,远不及老先生心广神高,还请放心教我。” “石头。”张老憨突然叫着他的小名。 “嗯?”石放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震惊,盯着张老憨说道。 “要获得彻底的神通如意,破除魔道,第一,要谦虚的接受那些立即的知识,同时饱含真心的恭敬。 第二,不因拥有一些知识就妄自尊大,自我赞叹。 第三,对那些觉悟的方法升起正信而不诽谤。 第四,从不忘记自身中和其他生命的智慧之心。 第五,时常勤修妙行,永不在学习的过程中自我放逸。 第六,常学习一切能觉悟的方法。 第七,恒定的,为没有觉悟却想觉悟的生命,演说自己所学到的方法,内心不生疲倦之心。 第八,尊重和学习一切获得觉悟的生命,并对面没有觉悟的生命升起救助和爱护的心。 第九,真心的去感受那些真正彻底的觉悟者们,时刻得到这些生命的帮助和守护。 第十,与一切正在觉悟的生命同一心源,相互平等不分彼此。 如果你能做到这些,这世上所有镜像中的你,都可以破除魔念,做到真正彻底的觉悟。 你便可以得到真正的,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心想事成。”张老憨说完对石放一笑。 石放听了半天,突然鼻子一酸,嘴巴一撇,低头憋着嗓子,呡了呡嘴,呜咽了起来:“呜呵呵呵………………呼,呜呼呼呼…………,呜………呼,呼呼呼呼呼,呜呜呜呼……,呼呼呼…………” 张老憨见了一愣,眉头一皱问道:“你这什么毛病?” “呜呼,呼呼呼……” “喂…………,” “呜呼呼呼,嘻嘻嘻呼呼呼呼,” “喂……,” “呜…………呼呼呼嘻嘻嘻,” “够了!”张老憨实在忍不住,抬手指着石放怒道。 “不是,师傅……,呜呼……,我是……,”石放抬头哽咽道。 “闻道不专心,散漫发神经。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师傅,你别逗我了,你定是故意变作这付模样,有心来考验我的。”石放收起哭腔说道。 二百四十六章 柳润青蛙说 “我不是你师傅,你也不是谁的徒弟?我说的这些,你听进去没有。”张老憨说完站了起来。 “呜呜呜…………,”石放抹了把鼻子呜呜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老憨问道。 “不是,我听得最后一句很激动,所以高兴的哭了。”石放抬头说道。 “最后一句?最后哪一句?”张老憨问道。 “不用任何代价的心想事成。”石放抹了把鼻子说道。 “为什么?”张老憨问道。 “这意味着可以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石放把手掌平放在胸前上下扭动着。 “就这一句,你就这么高兴?还激动的哭了。”张老憨问道。 “嗯嗯嗯嗯嗯,”石放不住的点头道。 “干嘛,戳到心窝子了?”张老憨问道。 “您可知,多少人为了这个,前仆后继的追求着。”石放抹了把眼泪说道,抹完突然又笑了,“嘿嘿嘿,这下我知道了,您说我可得多高兴。” “够了,要是没有这最后一句,我前面说的十魔十破,你是不是都不感兴趣?”张老憨打断了石放问道。 见老头有些生气,石放正了正身子说道:“不,真理是永恒的,我绝对听进去了,并且非常感兴趣,但如果有最后一句的话,我就会更加感兴趣,呵呵呵。” “憨货,一个个市侩的很。”张老憨骂了一句,把手放了下来。 “一个个?师傅,您跟很多人说了这个么?难道我不是唯一能够听闻这些真理的人的么?”石放嚷嚷道。 “我说了,我不是你师傅。”张老憨说道。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石放说完也站了起来。 “这就是你恭敬闻法之后的态度么?还就……就站起来。”张老憨有些诧异。 “大哥,你这样说话就不公平了。”石放笑道。 “大…………哥?刚才不是叫老先生么?”张老憨瞪着眼睛问道。 “人说生我身者为父母,授我业者是我师,润我心者我之友,醒我性者是本真。 您以扫帚比喻魔障,要我脱衣是卸下伪装,让我把它们烧了,告诉我丢掉自我的固执。 您既润我心又授我业,却不愿我以师傅相称。 那我只能以平等的眼光看待一切觉悟的生命,尊称您为大哥,这正是学习并运用了您的教诲,您怎么忽然升起不满和怒意呢? 我一没有询问您从哪里来,二没有追问您要去哪里,三对您以恭敬和平等的心虚心的学习。 请问您的怒火,是否因您的内心有什么没有放下么?”石放向张老憨迈了一步,大声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老憨大笑道,“好好好好好,不枉我这里走一遭,你说的好。”说完张老憨将手一伸,香炉里的扫帚飞了出来,把子正好落在张老憨的手里。 石放一看,不但扫帚完好如初,自己的上衣也完好无损的挂在扫帚上。 张老憨将扫帚一挥,把衣服伸到石放面前说道:“拿去。” 石放接过衣服搭在肩膀上,疑问的看着张老憨。 “你不是想知道我想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么?”张老憨。 “哦,您愿意告诉我么?”石放问道,忽然觉得有点冷,顺手把衣服给套上。 “答案你自己知道。”张老憨说道。 “这不有点扯了么?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总能听到这句话。”石放两手一摊说道。 “好比你为什么会如此? 答案在你心里。 你为什么成功? 答案在你心里。 你为什么失败? 答案在你心里。 你为什么是个人, 答案在你心里。 他为什么是头猪, 答案又在你心里。 大哥,您如果要是这么说,请出门向左,11路公交车就在那,好走不送。”石放说完把眼一瞪,斜着眼睛面朝着天,不再说话。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乾坤庙里的风铃一阵“丁零当啷”的脆响,远处的喜月湖里传来几声蛙鸣,过了一会,没有等到见张老憨的反应,石放脖子有些酸,把头一转,哪里还有什么张老憨。 “看来你还是不愿现身。”石放小声嘟囔了一句,正要向庙里走去,一道光在侧面闪了一下。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对生活疑问的时候,是否发出过寻求帮助的信息?” “谁?谁在那?”石放左右看了看问道,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注意到那团光。 “谁?哪路仙家高人天使门徒外星来客,还请出来说话。”石放再次问道。 “方才一番戏谑之言,实乃开心满意之语,并非不恭,如有不当,还望见谅。”石放说道。 没有人回答,似乎那声反问就是答案。 “十魔十破之法,在下已经明白了,多谢了。”石放抬头,对空中一拱手说道。 还是没有反应,除了身旁的香炉和风中飘来的一点木叶清香里的烟味儿。 石放轻摇了下头,笑了笑,转身向庙门走去,一团明黄色的光团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石放走了几十步,进了庙门,身后的光团向上一飘,跃过门头直向庙顶而去,到了庙顶上方,光团停了下来,身上的光闪了闪,消失了。 进了庙门,石放往神龛前走来,对着神龛后面的天地二字牌匾拜了拜,起身看了看,没有人。 又看了看神龛,发现神龛上香炉的盖子打开了,什么人会动到这里? 石放有些好奇,走近看了看,一根毛茸茸的东西半搭在香炉上面。 石放伸手去摸那根东西,手刚要碰到的时候,那根东西突然收了回去,从香炉的右边探出个东西,石放见了不禁一惊。 这居然是一只蜘蛛,一只全身红色的蜘蛛,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朵小红花放在神龛上。 这蜘蛛的身上有些花纹,石放数了数,共有十二道花纹,蜘蛛的前端共长着九只眼睛。 中间一只大眼,大眼两边各排着四只小眼,“九眼暗花蛛”,石放轻声说道。 “这可真是个宝贝,喂,你可小心了,被人拿了去下酒,可就不好了,走走走。”石放对蜘蛛挥了挥手,蜘蛛似乎听懂了,往神龛下的台缝里一钻,不见了。 石放笑了笑,朝天地二字一合掌,拜了拜,转身出了庙门,向喜月湖走去。 一个脑门光光的老人从神龛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脑门上有着一块红色的“人”字形印记。 这人走到门口,看着石放的背影向喜月湖走去。 一只蜘蛛沿着他的袖子爬了上来,停在他的肩膀上,两只前腿搓了搓,瞪着九只眼睛,看着前面的石放。 喜悦湖前清风阵阵,明月山旁细雨绵绵,小桥一路通仙境,大树两行衬福田。 石放刚从庙门一出来,天空中竟然下起阵小雨来,星星点点地洒在喜悦湖面上,一声声“滴沥达拉,滴沥达拉”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咕咕唧唧”的鸟叫从湖面传来。 石放走上湖畔的小路,经过两行柳树绕过庙旁几亩稻田来到庙后的石壁前,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石放抬手对着石壁连敲了三下,“师傅。”没有人回答。 又敲了六下,“师傅……,师傅……”,石放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石放看了看石壁,伸手抹开几根草枝,贴着耳朵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 挪开耳朵,又抬手连敲了九下,“师傅……”,“师傅……”,“师傅。”三声过后,仍然没有人回答。 石放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了石壁,上小路之前,石放回头再看了看石壁,没有任何反应,迈步踏上了小路。 经过喜悦湖的时候,湖水里“咕隆”一声响,石放听了一乐,抬眼看去,湖面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涟漪散开,和雨水砸出的小水花交错在一起,涟漪一下就被落下的雨水打乱了顺序,转瞬就消失了。 “师傅,是你么?”石放走近湖边左右看了看说道,没有人回答,看来是他多想了。 见没什么动静,石放嘴角一撇摇了摇头,准备离开,转身刚一迈步,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师兄。” 石放忙回头去看,湖面上星星点点的,远处几只白鹭正躲在树下,几只长喙对着湖面,正等着水下的鱼出来冒泡。 刚才那声音不像是这几只鸟发出来的,离得远了些,正纳着闷,那声音又在身旁响起,“师兄……”,这次,居然还有些拖音。 左右再看了看,一根柳梢正垂在身旁,几粒水珠正顺着柳枝滴落在湖畔的泥地上。 “谁?”石放四下张望着问道。 “师兄,这里。”这闷声闷气的声音说道。 “哪里。”石放看了看湖里。 “你脚上。”这声音说道。 石放低头一看,一只绿皮白肚的青蛙正趴在自己的鞋子上,一双小眼向上瞪着,正看着自己。 “哈哈哈哈哈,是你。”石放忍不住笑道。 “不,是我们。”青蛙跳下石放的鞋面,蹦到草地上说道。 “你……,们?”石放问道。 “你看。”这青蛙抬起一只前腿指了指一边的湖面。 石放抬眼看向湖面,身旁的湖水里“哗啦哗啦”的几声水花响起,十几只青蛙蹦了出来,落到岸边的泥巴地里。 上来之后又各自蹦哒了几下,结成一队,趴在这只说话的绿皮蛙身后,一字排开在湖边的草地上。 “哎哟不错么,都说开话了?”石放笑道。 “师傅教的。”青蛙说道。 “怎么,今天不上课么?”石放蹲下身子问道。 “师傅他走了。”青蛙说道,“他说你会来,要我们告诉你件事儿。” 二百四十七章 心志无高低 “走了?去哪了?”石放问道。 “不知道,只说过会再回来。”青蛙说道。 “他要告诉我什么事?”石放问道。 “他说那把刀送给你了。”青蛙说道。 “哦,多谢师傅。”石放听了朝天一拱手谢道。 “他说你不是他徒弟。”青蛙向前蹦了一下说道。 “那你还叫我师兄?”石放说道。 “他不认你这个徒弟,可是我们认你这个师兄啊。”青蛙两只前掌向外一摊说道。 “呵呵,你倒蛮有人情,他说别的没?就说了刀的事么?”石放接着问道。 “还说了一句话,要我转告你。”一滴雨水滴在这青蛙的脑袋上,它抬起两只前掌摸了摸脑袋,眨了眨眼睛说道。 “什么话?”石放问道。 “他说梦总会醒的。”青蛙说道。 石放听了一皱眉,站起身子,看了看前方三座山峰,没有出声。 “师兄。”青蛙说道。 “嗯……?”石放嘴上应道,却没有看着青蛙。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青蛙问道。 石放低头看着它,笑了笑说道:“呵呵,就是睡着了就会醒来。” “这是一种神功么?”青蛙问道。 “嗯……,算是。”石放答道。 “师兄,你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我们。”青蛙问道。 身后那十几只青蛙也跟着鼓起肚皮,“呱呱”了几声。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石放笑道。 “我看你很敷衍我们。”青蛙眨着眼睛说道。 “敷衍?你还会这个词儿?”石放一脸的好奇,石放还真没有瞧不起它们,敷衍也算不上,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对所有生命,不是都应该抱着一种平等的心么?”青蛙说道。 “啊?你说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没说什么,师兄,你能帮我们一个忙么?”青蛙说道。 “什么忙?”石放问道。 “师傅说,修百日功,行十里路,这样,才不会被自己的眼界束缚,要我们多看看外面的东西。”青蛙说道。 “外面的东西?”石放听的一愣。 “是的,看了外面的东西,我们再回到这里,师傅说会感觉不一样。”青蛙说道,石放注意到这只跟他说话的青蛙次其他的青蛙要更绿一些,一身蛙皮油光发亮的。 “你可以带我们出去玩玩么?”青蛙问道。 “玩,玩玩……?”石放一大堆的事情在身上,若再带上这群青蛙,不知生出多少麻烦,心里有些不肯,嘴上迟疑了一下。 “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青蛙仿佛知道他的心思。 “嗯……,好。”石放犹豫了下,看着这些青蛙一个个充满期待的眼神,嘴上还是答应了。 “呱呱呱,真的么?”青蛙兴奋的呱呱了两声,身后的十几只青蛙也都呱呱呱了起来。 “真的,可以,你们可以住我家的泳池里。”石放笑道,心想是兄弟一场,人家也不容易,得了点小道能说会道的,没事也可以解个闷。 “太好了,”青蛙说完转身对着自己的伙伴“呱”了一声。 十几只青蛙突然全都调头蹦入了水里,过了一会儿,十几只青蛙又蹦了出来,一只青蛙还嘴里叼着一只白色的大鸟,白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却飞不起来。 石放仔细一看,这不是白鹭么,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们就能捉鸟了,”石放惊讶的说道。 “哦,我拿唾沫喷晕了它,以前被它吃了不少弟兄,我们吃不了它,给你吃。”青蛙说道。 另一只背上有些发红的青蛙蹦到石放脚边,从嘴里吐出几只蚂蚱来,扔到石放脚边,一双蛙眼盯着石放,肚皮一鼓,“呱呱”了两声。 “师兄不吃这个的,你不要恶心他,快拿走。”绿青蛙蹦了过来,拿前掌拨了下这只红背蛙说道。 红背蛙有些不太情愿,没有理会绿皮蛙的命令,趴在蚂蚱前一动不动。 石放蹲下身子,伸手拿起脚边的蚂蚱,放在手里看了看,又打量了下这只红背蛙。 这只青蛙也是绿色的,只不过背上多了道拇指般大小的红色印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石放拿着一只蚂蚱对红背蛙笑道:“这可是你的美味,你舍得给我?” 这红背蛙“呱”了一声,向石放脚边蹦了一下,张开嘴巴吐了下舌头,抬起右前掌在肚皮上摸了摸,眼皮也跟着翻了翻。 “这是它给你的礼物,师兄。”绿皮蛙在它身后说道。 “好的,谢谢,我收下了。”石放伸出手指点了点红背蛙的脑袋,它“呱”了一声没有动。 看了眼身旁那只停止挣扎的白鹭,它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一双鹭眼可怜巴巴的看着石放。 石放转脸对绿皮蛙说道:“这东西味道还行,你们不吃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我们又不是癞蛤蟆,我们都是修道的青蛙,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绿皮蛙说道。 “可它只是白鹭啊。”石放说道,他听了想笑又忍住了。 “抓住它也是为了惩罚它,本想把它按水里闷死,又怕坏了喜悦湖的风水,放了又不甘心,既然师兄来了,我们就当给你个礼物。”绿皮蛙说道。 “这才几天,你的话说的就那么溜,这要再过个几年,你不要上天。”石放笑道。 “嘿嘿嘿,师兄,不瞒你说,我可是喜悦湖的老青蛙了,一早就能听懂人说话,只是说不出来而已。 师傅开了我的中神宫,学了他个能言善道之术,要我领着这帮弟兄好好修炼,指望着下辈子能上流云天里做个小神仙,可不比在这里,一辈子做个坐井观天的青蛙强么。”绿皮蛙说道。 “好好好,志向可嘉,不过今天不行,我还有事,等我办完了事再来找你们。”石放笑着夸奖道。 “好嘞,我们等着您来。”绿皮蛙笑道,身后的几只也跟着“呱呱”了几声。 “我不想去。”石放脚边的红背蛙突然开口说道,倒把石放吓了一跳。 “你要干嘛么呢?”绿皮蛙说道。 “不干嘛呢。”红背蛙说道。 “原来你会说话。”石放叹道。 “大家都去,偏你不去,你是不是又想特立独行、标新立异。”绿皮蛙有些不高兴。 “坐井观天,没什么不好,标新立异也是个性使然,原本就是自然而然的。”红背蛙憨憨的说道。 “哦?坐井观天,眼界太小,你不想出去看看么?”石放问道。 “师兄,你听过井外还是井,天外还有天么?”红背蛙反问道。 “哈哈哈,没有,你倒说说看。”石放来了兴质,笑了笑说道。 “都说燕雀难知鸿鹄之志,可将燕雀与鸿鹄相比,可鸿鹄又岂知燕雀之心呢?”红背蛙说道。 “你还知道鸿鹄和燕雀。”石放惊讶的说道。 “这是司马迁的《陈涉世家》里说的。”红背蛙说道。 “这你也知道?”石放简直不要太惊讶,长大了嘴巴问道。 “这庙里常有人在湖边畅谈古今,坐而论道,被它偷听了去,没有什么稀奇的。”绿皮蛙在一旁说道。 说完这绿皮蛙又对红背蛙说道:“你说的这些,和蜩与学鸠讥笑那只鲲能飞万里,是一样的道理。” “这位大哥,这可是《庄子》,这……你们也听过?”石放翻着眼皮说道。 “听过啊,”这次,两只青蛙异口同声的说道,后面的十几青蛙也跟着“呱呱呱”的一阵大叫,争先恐后的告诉石放它们都懂这个道理。 “哦哦哦,厉害厉害。”石放连声应道。 “可是道理是不一样的。”红背蛙对绿皮蛙说道。 “怎么不一样。”绿皮蛙反问道。 “蜩与学鸠那是刻意讥讽在先,所以庄子才替鲲来表明心迹,说‘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 这是庄子在替鲲表白。”红背蛙说道。 绿皮蛙正要反驳,石放却插了一句,“那燕雀与鸿鹄之比,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那不一样,燕雀从未讥笑过鸿鹄,为何要将燕雀之心说的如此渺小,要将鸿鹄的志向说的如此远大呢? 这是不是为了夸奖鸿鹄的志向而刻意的贬低燕雀,以达到渲人耳目一鸣惊人的效果呢? 古人的话也不可尽信,古人的心也不可尽以为博大。”红背蛙左右挥动着前掌说道。 绿皮蛙和十几只青蛙都安静了下来,石放也没有再提出疑问,都有在听着这红背蛙继续说下去。 “蜩与学鸠,倒是可以用文辞讥讽一番,因为它讥笑在先,贬损它们一番以示惩教。 可燕雀呢,燕雀并没有什么微词啊。 燕雀筑巢孵卵,持家立业,这本就是燕雀最大的志向,这个志向,有什么可耻笑的呢? 全天下的人,如果都想去做鸿鹄,那这世界又会怎样呢?”红背蛙说着,看了看四周。 石放听着听着,突然笑了,“兄弟,我觉得你可以当我师兄。” “青蛙就是青蛙,我好好的做好这只青蛙就好了,我不想看什么外界的风景。”红背蛙没有理会石放的调侃,继续说道。 “哦,外面灯红酒绿风花雪月的,你不想去看看,增长增长些见识么?”石放问道。 “师兄,这湖边的庙里,来的人多了,我听的也多了,看的也多了,不就是那些事儿么,我一点都不稀罕。”红背蛙说道。 “他们说了什么,都被你听了去,又有哪些你不感兴趣的?”绿皮蛙插嘴道。 “没子求子的,没官求官的,没财的求财的,有病求医的,听的多了,自然就烦了,我要是这庙里的神仙,我才懒得理他们。”红背蛙说道。 “哦,那你求什么呢?”石放问道。 “我什么也不求啊。”红背蛙说道。 “你什么也不求?”石听了一愣,问道。 “如果这喜悦湖是一口井,我宁愿一辈子就在这井里。” “师兄,你看看这里,”红背蛙蹦了一下,伸出前掌指着喜悦湖说道。 石放顺着它的前掌看去,雨水打在喜悦湖的水面上,溅起一点点水花,一阵朦朦胧胧的雾气遮挡在明月山前,三座山峰若隐若现的矗立在湖边。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湖面上,发出一阵阵“滴沥达拉”的声音,湖畔的柳树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柳条,几声不知名的鸟叫从山中传来。 石放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嫩叶的清香从鼻孔里一直通向肺部,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呱呱,这多美。”红背蛙把前掌放下说道。 “嗯,你可真是清心寡欲。”石放叹道。 “一叶落,可知天下初秋;一霜降,可知天下冬临。这种志向和心性,又何必去讥讽它的渺小平凡微不足道呢? 我安然的静心于此,认真的参悟我的心道,又何必去与人攀比心志的高低呢?”红背蛙蹦了一下,把个蛙背对着石放,看着远处的明月山说道。 二百四十八章 云片花生米 “师弟。”石放对红蛙说道。 “嗯?”红背蛙扭头答道。 石放拿出口袋里的蚂蚁看了看,把它放在地上:“谢谢你的蚂蚱。” “师兄,这可是美味。”红背蛙说道。 “一花开,而知春暖,一虫鸣,而识夏至。你刚才的话是道更好的美味,这蚂蚱你分给你的兄弟们,多谢了。”石放说道。 “呱呱,师兄客气了,这样不是也好么,”红背蛙呱了一声说道,“至少答谢了您上次扶了我一把。” “扶了你一把?”石放问道。 “它学你盘膝而坐,结果摔倒在地,还是师兄您扶起它来,它一直念叨着要谢谢你。”绿皮蛙笑道。 “哦,想起来了,你的肚皮可真白。”石放说完起身看了看天,雨小了点,空气比刚进山门时显得更为清新。 “嘿嘿嘿。”红背蛙摸了摸白白的肚皮笑道。 “蛙各有志,人心不同,的确不可以己心的狭隘,去评判他人的志向,比较而来的,终归有所局限。 谢谢了师弟,我改日再来,到时想走的走,想留的留,并无什么不同。” 石放抬手抹了抹头发上的雨水,对这群青蛙们说道:“今天真是幸会,我大有所得,谢谢了,我得走了,过几天再来。” “好的,师兄。”绿皮蛙说道。 “嗯,你们自己勤加修炼,既然都有心志,我不便多言,红背,我走了。”石放对红背蛙说道。 “师兄放心而去,不必挂怀,我在喜悦湖随时恭候。”红背蛙笑道。 “告辞了,诸位师弟。”石放对他们一拱手说道。 “再会,师兄。”绿皮蛙和红背蛙同声说道,后面那群青蛙一起“呱呱呱呱呱”的叫道。 “再会。”说完石放转身向山门走去。 青蛙们看了一会,各自蹦去水中,不见了,剩下那只白鹭趴在草地上,惊慌的看着四周。 乾坤庙的塔顶上,一道白光闪了几下,又消失了…… 石放到了山门边,看了下表,已经快九点了,掏出电话拨了下唐平的电话,里面的声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又拨打了杨羽的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 接着又按了顾轻舟的来电,回拨了过去,同样是不在服务区。 石放心头一紧,心想不会出什么事。 再打了下伍要发的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石放心里开始有些急了,几步走出山门,挥手拦了辆计程车坐了上去,一路开到了环海路的麒麟山下。 叫司机到前面调了个头,顺着小路一直开到如意楼这里,下了车一看,大门敞开着,石放走了进去,站在门口高声叫道:“唐平。” 没有人答应。 “杨羽……,唐平……,伍要发。”石放边走边叫着。 还是没有人。 院子里一把椅子放在那,一楼的会客室里正亮着灯,石放走了过去,门虚掩着,厅中的圆桌上放着几杯茶,石放走了过去,拿起上一个杯子,杯子是热的,这是刚泡的茶。 正要低头喝一口,门口一个声音说道:“你来晚了一步。” 石放转身一看,这人他认识,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在这?”石放问道。 “呵呵,想来你老窝探探,没想到有人比我先到。”这人笑道。 “这儿的人呢?”石放问道。 “出不来了。”这人说道。 “出不来?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嘿嘿,被困住了,不就出不来了么。”这人笑道。 “你的腿挺快的,刚才还在马来西亚,现在就到了麒麟山,你那都是些什么道道,飞天遁地不成?”石放问道。 这人正是在“大大乐”号邮轮上与石放二次交手的童七。 “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的伙伴们?”童七拿起杯子呡了一口。 “那是我的茶杯。”石放说道。 “别那么小气,人不在,我泡了一壶,还别说,你这文山包种还不错。”童七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到桌上说道。 石放走进了一步,盯着童七分眼睛说道:“他们人呢?” “被人困住了。”童七笑道。 “不是你弄的么?”石放问道,伸手拔出腰间的钢扇握在手里。 “别紧张,都说了有人比我捷足先登。”童七看了眼石放的扇子说道。 “你在这里,还不是来喝茶的?”石放说道。 “本来不是,现在是了。”童七摇了摇了头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无奈的说道,“我本想把他们弄出来,可他们自己不出来。” “你弄他们出来?”石放没有放松警惕,见童七大大咧咧的拉开椅子坐下,瞪着眼睛说道:“你倒真不当自己是外人,这可是我的地方。” “哎呀,别那么俗气行不,”童七满不在乎,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花生米,用手拿出几粒往口里一扔,“咔擦咔擦”的嚼了起来。 “你怕是没被那玩意儿再炸一炸,要不要我再给你整你一泡?”石放指着童七说道。 “你…………,说了不要再提,今天不是来跟你斗气的。”童七脸色一变,指着石放说道,“他们再不出来,就都得困死在里面,你不想救他们么?” “哈哈哈,说的你好像跟我一条心一样,莫不是你把他们藏了去,故意来我这里讨个人情,不知道瞒着什么目的。”石放看他生气,知道戳中了童七的痛处,反倒笑了。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跟你家祖宗一样,没心没肺的。 自己兄弟被困了一点也不急,我好心帮了一把,你一点好话不说就算了,还在这言词讥讽指疮揭痣的,真是够冷心冷面。”童七盯了石放一眼,转脸看着窗外说道。 “你要是没什么目的能有这个闲心,算了算了,瞧你这样子,你也没那本事困了他们……,”说着说着,那花生米的味道飘了过来,闻上去还挺香的。 “给我吃点。”石放伸手道。 “什么?”见石放伸手过来,童七下意识的坐正了身子,手挡在身前,防着他偷袭自己。 “那花生米,给我来点。”石放指了指童七面前的花生米说道。 童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拿手轻轻一弹,那袋花生米滑向石放。 石放拿手指一碰,那袋子停了下来,伸手拿出几颗放嘴里嚼了嚼,居然还是热的,别说,还真挺香的。 “这个阵,像是奇门遁甲。”童七说道。 “什么?”石放问道。 “我说的是困住他们的东西。”童七说道。 “哦,那会是什么?”石放又拿出几颗花生米嚼了嚼。 “这个阵的布局,也是从九宫八卦来的,只奇怪的是,它八门里只有六门,少了生门和死门,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转的?”童七说道。 石放听了,转头想了想,口里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说道:“那会不会是飞宫法?” “飞宫至多藏一门、开一门,怎么可能两门同藏呢?没有生路也没有死路,也就不得引路入门。”童七拿手抹了抹眉毛继续说道: “我开天眼观路,用红纸做先锋,已经能听到和看到他们了,可偏偏有东西在里面不让他们出来。” 童七摇头叹道,见石放嘴里的花生米嚼得正香,咽了口唾沫,对着石放勾了勾手指。 “干嘛?”石放问道。 “花生米。”童七说道。 “都给我吃了,太香了。”石放把袋子往身前一拨,两只手护着它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那可是我刚买的。”童七不满的说道。 “别那么小气,你坐我的椅子喝我的茶,在我的场子救我的人,我吃你两个花生米而已,一会儿我还你一麻袋。”石放拿出几粒闻了闻说道。 “我们在这一天,他们在里面可不知道多久了,我听他们说,好像有三四天了。”童七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一边打开一边说道。 “什么?三四天了?”石放一听,坐正了身子问道。 “嗯,恐怕是,再不出来,一个个变成饿死鬼,再饿上一阵子,说不定就,嘿嘿嘿……”童七说完,打开了面前的小袋子,从里面又拿出一块白色的方块形的糕点出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张嘴咬了一小口。 “说不定怎样?”石放的舌头在口腔里卷了一道,看着童七吃着糕点说道。 他有些后悔没带点吃的在身上,现在也好拿出来显摆显摆,省的童七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下次一定要买个包,里面时刻储备点零食。 “人吃人呗,还能怎样。”童七笑道。 “呵呵,我得朋友不会这样。”石放说道。 “那是还没饿到极致,饿了,什么都能吃得下。”童七嚼完了一片糕点,左右拍了拍手,拿起一杯茶说道。 “放下那杯茶。”石放一拍下桌子怒道。 “你干嘛?”童七手里的杯子被石放拍的一震茶汤倒了一大半。 “少在那装模作样,我的朋友,永远不会如此,就算是被困,他们也能想出办法,就算是再饿了,他们也大不了一死,你给我把手里杯子放下,还轮不到你在这放肆。”石放站了起来指着。 童七见他认真起来,倒真不敢再开玩笑,忙站起身说道:“这……,好好好,我放下我放下。对不住,开了您朋友的玩笑。”说完把杯子放了下来。 “你几时进来的。”石放还是指着童七说道。 “昨晚。”童七答道。 “西太平洋那么远,你一下子就到了这里?”石放说道。 “这世上,有的是近路。”童七答道。 “除了救人,你还有什么目的?”石放问道。 “寻亲认旧,还给你带来了魔魅违心丹。”童七答道。 “什么?违心丹?”石放瞪大了眼睛问道。 “对啊,呵呵呵。”童七眨了眨眼睛笑道。 “请坐,”石放笑道,指着童七的手向外一翻,变成了个“请”的姿势。 “哦……,谢谢啊,”童七摇了摇头说道,说完他坐了下来。 “给我吃块云片糕”石放把伸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 二百四十九章 好雨天真路 童七见石放伸手来讨问道,“你也喜欢吃这东西?” “小时候常吃。”石放笑道。 “哦。”童七提起袋子,从中间撕开了一半,拿着一半看了看,准备把这一半放石放手心里。 放到一半又提了回去,石放脸颊上的肉轻轻跳了一下。 童七从这半个袋子里倒出几片云片糕来,比较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要多几片,然后再把那少点的袋子放在石放的手心上。 “你可真是的。”石放接过袋子拿出一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这云片糕软软的粉粉的,就是稍微甜了点。 “糖放多了,再淡一点更香。”石放说道。 “有这样就不错了,已经吃不到当初的味道了。”童七说完拿出一片放嘴里嚼着。 “你亲寻的怎样,旧识找到了么?”石放问道。 “魔云幻境,你是怎么破的?”童七没有回答石放的问题,直接问道。 “哦,十年前学了个破阵的方儿,正好用上了。”石放说道。 “十年前?”童七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窗外,小声嘀咕道:“老话里不是这么说的。” “老话?什么老话?”石放问道。 “小人月下走,嫁缉新君让旧君。”童七说道。 “前面是不是还有‘将军头上一兜,石头上面人介人’?”石放问道。 “黄牛山下有一洞,可藏十万八千众。”童七听了一愣,接口说道。 “先到之人穿新衣,后到之人半路送。”石放说道。 “一个胡子大将军,按剑持马查情形。上打登登鼓,下打鼓登登。”童七说道。 “中间断了,你背的这段。”石放笑道。 “那个不能说。”童七说道。 “一牛生二尾,反手定乾坤之后的呢?”石放眯着眼问道。 “呵呵呵,之后一小段什么的先不说,我还记得一些。”童七笑了笑,“这谶语,有些地方被人故意改了。” “谁改的?”石放问道。 “谁怕谁就改啊?”童七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你怕么?”石放问道。 “我怕什么,我等着那天啊。”童七往椅子上一靠,双手抱头说道。 “童七,看来你可不是跑我这来寻亲认旧的,你藏了个渔翁得利的心,想着从中得些好处。”石放说道。 “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自在的很。”童七笑道。 “早上,我刚在家里捉了个叫马达的,现在又遇见了你,你和瓜神教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帮他们来对付我。”石放问道。 “呵呵,那小子招了?”童七说道。 “九宗门是?这名字挺大气的。”石放笑道。 “你是不是已经吃了那东西?”童七岔开话题问道。 “吃了,神通如意果么,味道挺不错的,上天入地,四海通畅。”石放摸了摸肚子说道。 童七一脸僵硬,眼神似乎显得很失落,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叹了一口气道:“命,一切都是命。” “这话我可不赞同。”石放说道。 “我等了三百年,只等到个违心丹,你只用了十年,还就这么吃了,说的像是吃了个苹果,不是命是什么?”童七显得有些悲愤。 “不是苹果,是豆子。”石放说道。 “豆子?什么意思。”童七问道。 “就是一粒一粒的,跟吃珠珠糖一样,我就这样……”石放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在桌上一拈,往口里一放的样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童七气得把脸转向一边。 “喂,这个你就不用嫉妒了,人跟人不一样的,因为你信命啊。”石放见他生气,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假意劝慰道。 “嗯嗯嗯,是的,我要是吃了如意果,我也可以不认命,可他娘的我没吃啊。”童七轻捶了下桌面,愤愤的说道。 “你可以炼功啊,什么奇门遁甲、太乙六壬,什么吞云吐月,步罡建斗的。 再炼个五百年,说不定你一下子就通了玄关,勘破了大道,那不就上天入地了么。 到时你来面见我,我叫人领你去各处走走,没事再来比比,看看能不能再整个仙云圣境出来,咱们一起耍耍。”石放打趣道。 “我……,面……见你?”童七瞪着眼睛问道。 “对啊,面见我啊,到时还得看看我得心情。”石放把腿架了起来,嘴巴向上一翘说道。 “行了,不说这些了,”童七一挥手,打断了石放的调侃说道:“你想不想要违心丹,去救那个东西?” “想,”石放答道。 “拿一颗如意果来换。”童七伸出两根手指说道,说完又卷起一根手指。 “只有两个,都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造出来?”石放说道。 “造出来?你不是说跟豆子一样么,还一把一把的,我只要一颗。”童七愣道。 “豆子是豆子,可我没说有一把啊,只有两个。”石放双手一摊说道。 “算了,我看你没什么诚心,你不要把我逼到你对面去。”童七冷冷的说道。 “你不正坐我对面么?”石放反问道。 童七站了起来,指着石放说道:“姓石的,我这次可是一番好意,那东西是我偷出来的,本想跟你交换交换,你能拿了去救那个如意果王,我则得个果子长生不老。这又不碍着你什么事儿?” “哟哟哟,你还一番好意?你派人冒冲瓜神教的名义把马达给我送来,还想给那东西吃了违心丹,消了它的法力,让你们一手遮天。”石放反指着童七说道。 “嘿嘿,这不是没有效果么?”童七笑道。 “哦,没有效果,就跑来谈判了?”石放问道。 “哎呀,何必这么计较,这世上不都这样吗,打得过你谁跟你谈判,你不会那么天真。”童七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蠢人,你就是等上个三千三万乃至三亿年,到头来,你仍然是一场空。 别说如意果了,就是你这身功力,也会烟消云散功尽身灭,照样还得去阎罗老子那里报道。”石放突然大笑道。 童七脸色一变,额头上渗出些汗来,“你……,你胡说八道。” “知道为什么你三百年来,也就只得了个违心丹么?”石放收起笑容说道。 “关你什么事。”童七怒道。 “答案就是刚才那句话。”石放看着童七冷冷的说道。 “什么话?”童七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因为你失去了天真。”石放说道。 “…………,”童七愣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失了真,就没了天。所有的道法,竞在‘天真’二字,你师傅没有教过你一句话么?”石放说道。 “什么话?”童七问道。 “得天独厚者,真人也。”石放说道。 外起了阵风,天空中传来几声雷鸣,老式风钩顶着的窗户被风吹的“吱吱”做响。 外面那棵老榕树的几根嫩枝也被吹得一阵“稀里唦啦”。 石放起身,走到窗边,弯腰从沙发边捡起一个小木块,把木块顶着窗户的风钩上,用手摁了摁,把窗户固定的紧了些。 稳住了窗户,石放抬头看着窗外。 小石子般大小的雨水骤然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泥水花,窗台一下子就被淋湿了,雨水顺着外面的墙壁流了下去。 几滴雨水落到石放的脸上,石放回头看了眼童七,见他正看着桌上的云片糕发呆,石放又把头转了过来,继续看着窗外。 这雨下比清晨的要大多了,雨点越来越大,雨水在地面形成了一道道小小的细流,细流中夹杂着一些泥沙绕过榕树隆起在地面的树根,一路向榕树前的山坡下滑了下去。 “好雨过峰身。 浇山洗灵根。 良风吹心性, 滴水润天真。” 看着窗外的雨景,石放站在窗边,旁若无人的吟道。 童七听了,转头看了石放一眼,见他正在发呆。 又把眼光投向窗外,外面的榕树上,一根细细的树枝弯了起来,枝头卷起一个圈,看上去,就像一个“6”字,也像一个倒过来的“9”字。 童七突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他坐了下来,看了看桌上的袋子,拿起一颗花生米往嘴里一放,嚼了起来。 “你说听到了他们说话,他们还说了什么?”石放在窗边问道。 “没有其他的了,断断续续的,这方子,七天之内,只能用一次。”童七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说道,“你不是吃了果子么,你看看有什么方儿,能把他们救出来。” “你听过痴心妄想阵么?”石放说道。 “痴心妄想阵?”童七问道,“还有这样的名?” 石放抬头看着天上落下的雨水说道:“这天已经变了,只是,还没有定。” “哦,你定。”童七懒洋洋的说道。 石放转身看了看童七,见他正拿着花生米往嘴里放,走了过去,回到自己位子上,笑了笑,“怎么,天真没了,心性也变了么?” “你说呢?”童七看了石放一眼答道。 “帮我。”石放坐了下来说道。 “有什么好处?”童七看了石放一眼,拿起一粒花生米说道。 “我试着帮你弄一颗。”石放说道。 童七拿起花生米正要往嘴里送,听到石放的话,手停在了嘴边,“一颗什么?”童七问道。 “还能是什么?”石放看着童七的眼睛,冲他眨了下右眼。 “你当真?”童七放下花生米问道。 “我当假的话,你又拿什么去证实呢?”石放反问道。 童七抹了抹嘴巴,从一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又擦了擦脸,把纸巾揉成一团,往墙角的篓子里扔了过去。 “嗒”的一声轻响,纸团打在篓子的边缘上又弹了出来了,掉在了墙角的地上。 童七皱了皱眉头,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纸篓边拿起那个纸团,又走回自己的位置。 石放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童七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纸团对准纸篓瞄了瞄,又一次把纸团扔向纸篓,纸团“嗒”的一声,掉进了纸篓里。 见纸团落入纸篓,童七微微一笑,把头转向石放笑道:“说,怎么帮你。” “你施法做几个纸人,再试一次,我来想个新门路。”石放说道。 二百五十章 一扇破阵迷 “可以,没问题,我刚封了天眼,一时开不了,不能帮你观路,只能用纸做引子,关键是,里面还有其他的纸人。”童七说道。 “没有生门也没有死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石放拿起一杯茶说道。 “什么可能?”童七问道。 “全都在中宫。”石放说完喝了一口茶。 “全都在中宫?这怎么可能?”童七惊道。 “现在的时辰是……,”石放低头皱了皱眉说道。 “己亥、壬申、丙午、癸巳, 日空寅卯,时空午未。”童七接口说道。 “呵呵,”石放看了眼童七,笑道:“嗯,禽星入二,死门归五,你刚才背对西南,面朝东北方下的纸人。” “正常啊,生死门不定,我只能从原地入手,我背对西南面朝东北,先开生门,再引纸人左旋三十度至开门喊魂。 只要有人应了,我则先收魂再定身,然后再引文武火破阵,人就可以出来了。 本来有两个女的应了,可正要将她们带出来时,里面烧了把火把我得引路人给烧了。”童七说道。 石放盯了童七一眼,“你话没说完,破阵就行,阵一破,人自然出来了,你先救人再破阵,恐怕是不想跟布这个阵的人过多纠结,你想控几个人倒是真的。” 童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呵,你猜得对,本想救几个出来要挟你,没办法,嘿嘿嘿嘿嘿,不过,我还给他们送了点吃的过去。” “吃的,什么吃的。”是放在问道。 “两箱方便面,一箱火腿肠。”童七说道。 “你哪来那么些东西?”石放问道。 “我要拿些东西,还用自己动手?”童七说道。 “人家是五子搬山,你倒好,你来个五子送面,你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石放说道。 “欲求长生术,何劳凡人福。痴人才去求那些虚名虚利,怕死,就越会死,怕没福,就没福,嘿嘿嘿。”童七笑道。 “还是要有点敬畏之心的。”石放说道。 “得了,您别给我洗脑,我怕中你的毒,说说,怎么干。”童七冲石放一摆手道。 “呵呵,也是,人各有志,不说这些。你继续用那红纸,做个引子开路叫人,我来想点办法。”石放见他一脸无所谓,轻轻一笑说道。 “什么办法?”童七显得很好奇。 “走,出去。”石放起身,走出了房门,童七只得跟了出来。 “你用你刚才的方法,先开条路出来。”石放指着楼前的空地说道。 “好。”童七狐疑的看了石放一眼,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红纸,用手轻轻一拍,红纸立马变成了一叠。 “新人开旧路,叠马向天关。那嘎呀哒……,”童七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拿眼瞪着石放说道:“你懂不懂点规矩?” “干嘛?”石放纳闷道。 “我在念本家咒,你我不是同门,你在这听什么。”童七说道。 “哦,我走过去点。”石放点了下头,走到门口转身看着童七。 童七见石放走到了屋前,转脸对着红纸小声念道:“石放你个王八蛋,石放你个王八蛋,石放你个王八蛋。” 这话念完三遍,童七偷眼看了下石放,见他一手拿着把扇子,正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这才确定了他听不到自己说什么。 童七对石放笑了笑,继续低下头,口中念念有词,对着手中的红纸念着咒语。 石放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盯着童七在那发功引路,手里的扇子微微向前一挑。 童七手中的红纸竖了起来,一张张跳出童七的掌心,围着童七排成了一个圆圈。 每张红纸都是一个个红色的小人,每个小人的身上都写着一个金色的“禁”字。 石放见了一笑,拿起扇子一挥,在身前扇了扇。 “有路探路,无路探人。”童七二指一并,对着东北方一指,“去。” 红色的小人排着队,向东北方飞去,走到一半,空中开出个朦朦胧胧的圆门来,里面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纸人一个个飞进了圆门中。 石放停止了摇扇,仔细一看,发现童七手上握着一根细细的金丝,金丝轻轻的颤动着,一直通向发光的圆门里。 石放走了过来,对童七点了下头,又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童七只道他要出什么方术来破阵,没有多想,冲石放会意的点了下头。 “天开十方路,地辟三界门。 我身都如意,一扇破迷尘。” 说完石放合起手中扇子,对着圆门一挥手,口中大叫一声:“噼里啪啦噗噜嘭。”然后对着圆门用力一画。 “什……什……什……,什么?”童七听得一愣,结结巴巴的问道。 圆门中的颜色开始有些混乱起来,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圆门开始一闪一闪,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这该死的石头,你给我记着,你………………,”这声音还没说话,接着“哎呀……”一声,圆门的光开始有些恍恍惚惚,若隐若现。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火光从里面烧了出来,沿着金丝一直通向童七的手上,童七一下子躲闪不及,那火顺着童七的手窜了上来,直奔他的面庞而来。 童七立即松开手中金丝,双腿一蹬,连着来了三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刚一站定了,那火还是扑向了他的脸上,“呼”的一声,童七大了叫一声:“啊呀喂”………… 看着圆门慢慢消失,整个院子里升起一阵朦朦胧胧的迷雾,一股烧焦了的味道从身后传来,石放转身一看,童七的头发被烧了一大半,脸上一片乌黑,正双拳紧握咬着嘴唇,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瞅着自己………… “顾姐,吃面了。”陈珍站在一楼茶室门口,手上端着一碗面,一边的唐平接了过去,转身对院子里的顾轻舟说道。 “哦,来了。”顾轻舟答应了一声,手上拿着几个土豆走了过来。 “我说什么来着,吃的,自然会有,善姑娘,对不。”杨羽端着一碗方便面,手上拿一双筷子,正挑着几根面条往嘴里送。 “偶然而已,这说明不叫什么。”关晓珊看了他一眼说道。 “偶然也是存在于必然之中的。”唐平在一边接口道。 “哇,香啊,不知道石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伍要发端着面碗,喝了一口汤说道,他那碗面早下了肚,只剩下一碗汤在里面。 “伍要发,你够么,不够再泡一碗。”陈珍见他吃的那么快,怕他没吃饱,在一边问道。 “够了够了,哎呀,真舒服。”伍要发说道。 “陈小姐,我想再……,再来一碗。”张晓嘉支支吾吾说道。 林小平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面,起身走到一边的方便箱子里拿出一碗面递给了张晓嘉。 伍要发转头看了一眼张晓嘉,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回答的太快了,低头看了看手中碗里的汤,抬手一仰头,连汤带料的喝了个精光。 “起雾了。”顾轻舟进了门,把土豆往桌上一放,轻轻说道。 “雾?”林小平看了看窗外,外面果然一片灰蒙蒙的。 二百五十一章 染纸分红白 “这雾很奇怪,”林小平走到窗口说道。 “这是什么?”陈珍看着桌子上的一袋白色的糕点说道。 唐平拿起袋子看了看说道:“这是云片糕,谁的?”说完左右张望了一下。 杨羽放下手中的面碗,看了眼唐平手中的袋子,伸手拿出一片闻了闻,“还挺香的,”说完放嘴里咬了一口。 关晓珊从窗口走了过来,不小心踢倒了一个东西,“蹦咙”一声,那东西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关晓珊脚没收住,正踏在那个东西上,脚下一滑,正对着桌旁杨羽扑了过去,嘴里还大叫着:“哎呀,哎呀,哎呀。” 杨羽一回头,正看见关晓珊倒了下来,下意识的双手一托。 “噗”的一声,关晓珊的身体成130度角的状态扑在杨羽的怀里,脑门正磕在杨羽的下巴上。 “哚”的一声闷响,疼得杨羽“啊呀”一声,手却没有放松。 关晓珊压着杨羽的胳膊借力站了起来,抬头正看见杨羽,抬手抹了下脑门,说道:“你胡子也太硬了,我估计脑门都扎出了洞。” “脑门跟个棒槌一样,还好我嘴硬,不然下巴都歪了。”杨羽揉了揉下巴说道。 一边的陈珍看的想笑,侧眼看了下地上那东西,原来是瓶过了期的杀虫剂。 一边的伍要发抬脚轻轻踢了下,那杀虫剂转了几圈滚到了墙角。 关晓珊揉着脑门,想再埋汰杨羽几句,不经意瞄了眼他身后,突然脸色大变,伸手指着北面的墙壁说道:“这是什么?” 唐平和陈珍一起回头看向北面的墙壁,“怎么了?”杨羽立即站了起来,回头看去。 “窗……,窗户。”关晓珊指着北面墙上一窗户呆呆的说道。 那面墙上,原本是没有窗户的。 林小平几步跨了过去,走到窗边一看,窗外居然也有个院子,院子里也长着一颗大榕树,榕树的姿势和原来院子里的那棵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院子刚下过雨,而自己刚才所站的窗前,那院子的地上,是干的。 林小平一脸愕然,回头看了眼唐平,指了指窗外,唐平和杨羽一起走了过来,三人一起看向窗外,这院子里跟南边院子一模一样,除了也有一层灰蒙蒙的雾以外,地面上还多了一些东西。 一群白色的人形纸片,正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窗户下的泥巴路上,一个个白纸人手上拿着一把金黄色的纸刀。 这些家伙见三人正看着这边,一个纸人突然飞了过来,对着唐平抬手就是一刀。 “啪”的一声,林小平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纸人,纸刀还是砍了下来,杨羽用力扯了一把唐平,刀锋从唐平的鼻尖划过。 那白色纸人被林小平抓住,发出一声“叽叽叽叽”的尖叫声,林小平 抬起左手一把扯掉了纸人的脑袋,地面上那些纸人突然一个个腾空而起,排着队向窗户冲了过来。 杨羽伸手想去关窗,可明显已经来不及,林小平推了他一把,杨羽一个趔趄,和唐平一起倒在地上。 林小平挥手打落了几个扑过来的纸人,一旁的伍要发见他一个人站在窗户那挡着纸人,抄起桌上一块垫茶的竹板跑了过来。 正好一个纸人从林小平的腋下钻进了窗户,伍要发挥手一板拍在纸人的身上,那纸人被拍得掉在唐平的脚边,唐平见状一脚踩了过去,用力撵了几下,把个纸人踩了个稀碎。 “快走。”林小平大叫了一声,“这东西太多了。” 窗外的纸人越来越多,林小平有些应接不暇,双手不停地挥舞着,伍要发站他身旁左拍一下右拍一下,连着拍落了几个纸人,一边答道:“走?往哪走?”。 张晓嘉拿了把扫帚跟了过来,一个纸人正从窗户的右上角冲了进来,张晓嘉抡起扫把就是一下,纸人被拍到了窗沿的墙壁上。 这纸人却并没有停下来,被扫帚按在窗户架上,一个手臂露在扫帚外头,上下不停地挥舞着金色的纸刀。 张晓嘉见了不敢松手,大声叫道:“摁住了一个,快过来,别让它进来。” 顾轻舟冲了过来,跳开地上的杨羽和唐平,伸手拈着纸人的一角手臂,“撕”的一声,把纸人扯了个两半,这纸人哆嗦了一阵,停止了抖动。 陈珍和关晓珊抱在一起,窗户前已经挤满了人,她们又插不上手,见大家都在忙着打纸人,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关晓珊回头想找点什么上去帮忙,松开陈珍四处看了看,什么工具都没有。 见关晓珊四下寻找东西,陈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走到墙角,弯腰拿起一瓶杀虫剂,一把拔掉盖子,起身跑到林小平身后叫道:“小平先让开,我来。” 林小平没有回头,挥手打掉几个飞来的纸人,向左一闪身,陈珍挤了过来,拿起手中的杀虫剂对着白色纸人一阵猛摁。 这个动作,简直不要太潇洒。 唐平和杨羽直着脖子看着这位侠女,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正拿着一瓶杀虫剂,英姿飒爽的站在窗前左右喷洒着手中的杀虫剂。 这个动作,就像电视剧里的观世音菩萨,正挥洒着她的杨枝静心瓶里的甘露一样。 陈珍闭着眼睛一阵猛喷, “噗呲……,” “噗呲…………”, “呲………………”, “噗……噗……”,直到按住杀虫剂按钮的大拇指有些酸胀了,她才松开手,睁开眼睛一看,还别说,那白色纸人被喷得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贴在地上,一动不动。 唐平和杨羽站了起来,伸头看了看窗外,见纸人都倒在了地上,还有几个仍然在哆嗦着手臂。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厉害。”陈珍指着地上的纸人,对唐平笑道。 陈珍喷杀虫剂的时候还没有风,刚一停下来,一阵风突然吹起,一股浓烈刺鼻的杀虫剂味道飘了进来,陈珍闻了一阵头晕,唐平忙扶着她的手,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杀虫剂。 “厉害啊,珍姐,这个方法都能想到。”关晓珊笑道。 “这东西居然怕杀虫剂?”唐平看了看手中的杀虫剂说道。 “还在动。”林小平指着地面的纸人叫道,“快关窗。” 唐平和杨羽看了眼地上,那纸人果然又站了起来。 “窗户破了,没用。”张晓嘉叫道。 “关一点是一点,这什么鬼东西。”伍要发说道。 唐平伸手去关窗户,地上的纸人“嗖”的一声,飞了起来,唐平下意识的一挥手,一道红色的影子一闪,扑到纸人身上,白色纸人飞了一半,又掉在了地上。 几十个红色的身影从南面的窗户涌了进来,一个个腾在空中,向着北面的窗户飞了过来。 “我天,又是纸人。”张晓嘉叫道。 “小心,别被它们碰到了。”顾轻舟叫道。 红色纸人却没有理会他们,一个个排着队向北面窗户飞去,出了窗户直奔白色纸人而去,红色纸人一碰着白色纸人就马上贴了上去,两种颜色的纸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只见地面上红白相间的一群纸人混在一起,发出一阵阵“啼里嗒啦”的打斗声。 陈珍见红色纸人缠住白色纸人扭打,指着窗外说道:“这算是来帮咱们的么。” 几个人都忙着挤过来看窗外,林小平挨着唐平和杨羽站在最下面,左边上方是伍要发,右边上方是张晓嘉。 陈珍趴在唐平身上伸出个脑袋,关晓珊压在杨羽背上伸出个脑袋。 顾轻舟则直接跳在桌上,从上面张望着。 外面的院子里,上百个红白纸人交战在一起,直打得难解难分。 一个红纸人打了一半突然蹦到一边,一个白纸人也跳了出来,双方突然停止了打斗。 首先跳出来的红色纸人挥着两只红色的纸片手,指着对面的白纸人,居然说起话来:“红爷爷面前,什么妖怪捣乱。” “红爷爷?你这火烧屁股的纸人也敢妄称爷爷?”白纸人把金纸刀一挑,指着红纸人说道。 “老子起码有个屁股,怎么看都比你像个人,瞅你那平板一样的身材,有我好看么。”红纸人说道。 众人忙仔细看了看红纸人的背后,还别说,真有点凸起的小坡度。 这些红纸人腰背以下,都微微有些隆起,也不知什么人,还真是花了点心思做这纸人。 “笑话,有个屁股有什么用,纸人就是走路送信杀人取命,你要那屁股干嘛,难不成你还能变成个真人,去人世里晃荡一番。”白纸人叫道。 “当然不一样,纸人纸人,没了后面这个‘人’字,你真的就是一张空纸,既然叫纸人,就要真的像个人。 没听说过么,千年铁树开花易,一载人身却是难。我们今天但凡沾了点人样,得着些人气,纸道心窝里先种个人因,一有机会就能成人修圣。 你看你空有白纸一张,白拿金刀一把,你这模样,就是跟着你主子再做一万件事情,你仍是白纸一张,狗屁不是。”红纸人指着白纸人叫道。 “懂又不懂,还屁股乱拱,别以为得了点人形,多了点屁股就能挨着人道,想当人,嘿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老老实实做好这张纸,就是咱们纸人的本分。”白纸人笑道。 “自己没福缘得人身,便讥讽我等的机缘,呵呵呵,我看你做梦都梦不到我这样的念头。 别小看这一点屁股,万事万物都凭着这点子心性,咱有这心性,你有么?心性都没有,别说机缘,就是你逢着了也要当面错过。 就你这辈子,一张白纸碎了,滚到红尘里就是一些黑灰粉尘,瞧瞧地上那些起不来,这就是你白纸的命运,哈哈哈哈哈。”红纸人指着地上的白纸人大笑道。 “让你笑,一会我捉了你来,劈得你七零八落,烧得你一身灰烬,看你还恋不恋这红尘,贪不贪这人身。”白纸人指着红纸人叫道。 “我贪了,我恋了,怎么了。 我百里红尘走一遭,三千水月任飘渺。此生但向人间看,不费心元万古瞧。怎么滴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红纸人说完大笑道,一个小纸屁股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我让你笑。”白色纸人用力一挥手,金刀确一下动不了,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白纸人怒道:“还有能动的没?后头的死了么?跟主人报个信,那群截单的红纸又来了,放火烧死他们。” “是。”一个白纸人答道。说完身子一飘,向后飞去。 “杀。”红纸人挥手叫道,几个红纸人跟着白纸人飞了出去,却被另外几名白纸人横刀挡住。 “嘭”的一声巨响,大榕树的上空冒出一团火光落在中间的空地上,火光瞬间分为两头,分别向红白纸人烧了过去。 一股热浪向窗口袭来,众人忙一缩脑袋,站在窗户后头看着外面这阵仗。 陈珍突然发现了什么,推了推身边的唐平,唐平被她一推,赶忙转身,见陈珍一手指着空中。 唐平顺着陈珍指着的地方仔细看了看,原来屋子的正中,有一根细细的金线,金线上正排着一队红纸人向北边的窗户飞去。 “金纸快走,阵被破了,叫主人放手,别管我们了。”地上为首的白纸人一边挥刀扑着身上的火焰,一边对后面叫道。 一个金色的纸人从火光中跳起,腾在空中,它的身上却没有火,这金色纸人对白纸人叫道:“好兄弟,我记着你,先走了。” “你金粉扛不了多久,废话少说,快走。”白纸人大叫道,它的一只手臂已经烧没了。 红色纸人见白纸人被烧,又见它如此顾及自己兄弟,不免有些惺惺相惜,正看着白纸人一愣,一团火苗窜了过来,红纸人自己身上也着了些火。 这红纸人忙用手扑着身上的火焰,对面的白纸人却单手提刀朝他扑来。 “小心,”另一个自己身上还在烧着火的红纸人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红纸人,自己却被白纸人一刀给劈了两半。 “兄弟。”红纸人叫道。 “大哥,我信你最后一把。”剩了一半的纸人说道。 “什么最后一把?”红纸人问道。 “信咱有机会做个人。”半身红纸人刚一说完,身旁一团火苗窜了过来,这半个红纸人登时就被烧得身子卷了起来,转眼间变成了一团灰烬。 “我宰了你个王八羔子。”红纸人对白纸人大叫道,身子一纵,朝白纸人扑了过去。 一团火焰突然窜了起来,这火焰仍然分成两路,一路跟着那金色纸人而去,另一路跳进了窗户,沿着窗户中的那根金线,一路向南边那扇窗户烧了过去………… 二百五十二章 生死自安排 唐平一把抱住陈珍向后一缩,闪开了烧过来的火焰。 “都烧没了。”伍要发在窗边叫道。 “那两个还在打呢。”杨羽指着窗外说道。 只见两个红白纸人抱在一起,两个纸人都只剩了一只手,白纸人的金纸刀贯穿了红纸人的胸口。 红纸人用没烧完的右手掐着白纸人的脖子用力一扯,把白纸人的头撕裂了,白纸人脑袋向后翻了过去,脚上却没停下来,一脸朝红纸人的裆部踢来。 红纸人被踢了个正着,“哎哟”一声大叫,松开了扯着白纸人脖子的手,捂着裆部后退了几步蹲了下来,似乎这一脚痛击,比那贯穿胸口的一刀还要疼些。 白纸人的脖子上还剩了半片纸连着挂在身后的脑袋,那纸片脑袋从背后又翻了上来,这纸脑袋前后摇摆着对红纸人笑道:“哈哈哈哈哈,你还真疼了起来。” “啊……,哎哟喂……,你知道什么叫……,叫弄假成真么?”红纸人胸口插着金纸刀断断续续的说道。 “哼,弄假成真?你主子还没那个本事。”白纸人一边冷笑道,一边朝红纸人慢慢走了过来。 空中一道闪电划过,“轰隆”一声雷响,天上突然飘下几点雨水,几乎没有什么间隔的时间,一阵大雨“哗啦啦啦”地浇了下来。 一团雨水浇得白纸人身子一仰,那个纸脑袋又往后一歪,倒挂在身后,那脑袋看着天空的雨水大叫道:“不要,主人,我还没死,主人……。” 红色纸人被雨水淋得倒在了地上,身上被水一浸,全身泡起了些褶皱。 红纸人躺在地上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纸人……,哈哈哈哈哈哈哈,纸人…………,就算有了屁股,我总归还只是个纸人,哈哈哈哈哈。” 白色纸人的身上也被雨水淋湿了,它半跪在地上,可能这白纸人的纸质要厚些,它虽然脑袋被红纸人扯了一半下来,可毕竟还是和身子连在一起。 这些雨水淋在它的身上,居然都顺着白纸人的身子滑了下来。 白色纸人的脑袋倒挂在身后的叫道:“不……,主人,不…………,你骗了我,主人……,你骗了我,呜呜呜呜呜。”这白纸人居然哭了起来。 “没心气的东西,哭什么哭,从你做纸人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这个命运。”地上的红纸人叫道。 “命运?”白纸人听了一愣,身子抖了抖问道。 “这个纸人有意思,自己倒哭了起来,他怎么没湿透呢?”杨羽不解的问道。 “这有点像铜版纸,外面还有层塑料封皮,没看这些白纸人都被烧得有黑糊么。”关晓珊指着地面说道。 “铜版纸?那是什么纸?”杨羽问道。 “有的期刊会用,比较硬的广告单也会用,这纸防水。”关晓珊瑚解释道。 “谁会用铜版纸做纸人?”伍要发在一边问道。 “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关晓珊看着白色纸人说道。 “它还在爬。”林小平指了指窗外说道。 唐平和陈珍慢慢走了过来,地面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灰烬,泥巴里还有一些白色纸片没有烧完,零零碎碎的白纸片上粘了些黑色的疙瘩状的东西。 白纸人慢慢爬到红纸人的身边,地上的红纸人肚子那堆了一小摊水,整个身子皱巴巴的,雨水已经把它泡的软哒哒的。 这阵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停了,空中的雾也消散了。见白纸人爬到了身边,红纸人想抬起手来,无奈身子全被水淋湿了,手稍微动了动,仍然没有离开地面。 “什么是命运?”白纸人问道。 “哈哈哈,有生……,便有死,谁…,谁都逃不过。”红纸人勉强笑道。 “别动,再动你就真死了。”白纸人把身子一低,挂在后背的脑袋翻了过来,它用手扶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伙计,大家……,大家都是纸人,现在……,这里只剩你了,你给我来个…………,来个痛快的。”红纸人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不是还想成人么?”白纸人问道。 “呵呵,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了,快……,趁我还能感到疼,快……快动手。”红纸人说道。 “疼,你刚不是很怕疼么?”白纸人问道。 “我怕疼,可我更怕……,更怕像个纸人一样,麻木不仁。”红纸人说道。 “麻木不仁?”白纸人问道。 “伙计,咱们……,选不了怎么生,可咱们……,选得了怎么死?”红纸人说道。 “你…………?”白纸人说道。 “快,帮我一把,我想死得越疼越好。”红纸人用尽力气说道。 “越疼越好?为什么?”白纸人问道。 “我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死,越疼我就越觉得…………,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像个………”,红纸人奄奄一息的说道。 “像个什么,兄弟。”白纸人扶着脑袋,身子微微一低,靠近了红纸人问道。 “像个…………人。”红纸人终于抬起了它的手,这手朝半空指了一下,又软踏踏的落回了地面………… 南边那扇窗户外的院子里,火焰顺着金丝一直烧了过来,任凭童七翻了三个后空翻也没有躲开,绕是被这火在脸上烧了一圈。 “干嘛?这可不能怪我?”石放说冲他挥了挥手说道。 “你刚才念得什么?”童七问道。 “念什么?没念什么啊?”石说放道。 “那个什么噼里啪啦的,什么意思?”童七头上冒出一股烟来问道。 “我就念了首诗,装装样子,然后摇了摇扇子,没念什么别的啊。”石放不解的问道。 “装样子?你当这是什么,过家家么?”童七说道。 “那还能是什么,还有比过家家更重要的么?人生不就是一场过家家么,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意义?”石放双手一摊说道。 “不对,你刚念完那酸诗之后还说了一句话。”童七向前迈了一步说道。 “什么话?”石放下意识得握了握手中的扇子问道。 “噼里啪啦什么什么嘭的。”童七瞪着眼睛说道。 “我真没有说啊,你是不是被火烧懵了,起了幻听?”石放问道。 “你明明知道会有火。”童七盯着石放说道。 “我哪知道,是不是之前你念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起了什么反作用?”石放反问道。 童七脸上一红,想起刚才骂他王八蛋的话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得亏他童七的脸被烧的煤黑煤黑的,从外面看,瞧不出他脸红来。 童七正要开口,突然把眼睛看向石放身后的迷雾。 石放见他看着身后发呆,想转身看一下,又想着着这童七不会烧出什么问题来了。 他刚一转头又转了回来,正看见童七手上拿着一把梳子对着自己,忙问道:“你干嘛?” 见石放在那装傻充愣,童七本想拿这梳子暗暗戳石放一下,就算伤不到他也解解恨,可没想到石放突然又转了回来,只得拿起梳子梳了下头说道:“头发有点乱。” 童七这一梳头不打紧,却一把薅下一团烧焦的头发来,右边的脑袋顿时露出半个小光头出来。 “你头型不错啊,不歪不偏的。”石放指了指童七半边光脑瓜子说道。 “嗯,我姥姥拿米袋子掂出来的,说男孩子要头方脸圆,这样才有福气。”童七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说道。 “嗯,难怪你这么好福气,能活上个三百年。”石放笑道。 “这叫带业投胎,我可没活上三百年,我只是记得以前的事而已。”童七放下梳子说道,他的发型显得对称了些。 “怎么样?还行我这模样。”童七把梳子往胸口里一放。 “还行,就是少了根眉毛,脸稍微黑了点,一会洗洗脸补补眉就好看了。”石放说道。 “哦,谢谢啊。”童七客气了一声。 “走,雾里看看。”石放说完一转身,向迷雾中走去。 童七看了眼石放的背影,左右打量了下,跟着石放走了过去………… 二百五十三章 开门麒麟笑 麒麟山上的如意楼前,雨后的小院里,迷雾已经散尽,从窗户里直接可以看到山下的海岸了。 大榕树披着湿漉漉的叶子,滴滴答答的洒落着未尽的雨水,地上的泥巴缝里淌着一道道小小的水流。 一阵清新的空气从窗口扑面而来,伍要发两手搭在窗台上,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地上的红纸人一动不动的躺在浸满了水的泥巴里,白纸人松开扶着脑袋的手,脑袋又垂了下来。 白纸人伸手在地上拈了一小撮泥巴,它站了起来,把泥巴敷在脖子上被扯掉的断纸处,又把脑袋扶了起来,没了左臂的肩膀用力向上一耸,脖子那的泥巴糊住了扯裂的缝隙。 右手微微调整了下脑袋的位置,又在脖子前后抹了一圈泥巴。 白纸人蹲了下来,伸手碰了碰红纸人。 红纸人的脑袋被一块小石子儿垫着,没有和地面完全贴合,它的脑袋侧了一下,对白衣人说道:“动手。” 白纸人蹲了下来,右手拈着红纸人的一角碎片问道:“一点一点的撕么?” “嗯?”红纸人答道。 “那样会很痛的。”白纸人说道。 “我想像人一样感受这种痛。”红纸人说道。 “做人就那么重要么?”白纸人问道。 “总比一张纸好。”红纸人答道。 “纸也可以很快乐的。”白纸人说道。 “如果仅仅是一张纸,那是没有梦想的。”红纸人说道。 “梦想?这就是你想做人的原因么?”白纸人问道。 “我做过一次梦,一次像人一样的梦,我很喜欢那样的自己。”红纸人把头一转,对着天空说道。 “你喜欢那样的自己?”白纸人问道。 “嗯。”红纸人道。 “纸也有梦想的。”白纸人说道。 红纸人努力把头又转了了过来,“纸,也有梦想?”他问道。 “你现在不就在梦想着做人么?”白纸人说道。 “呃…………,呵呵,我倒忘了,这本身就是个梦想。”红纸人苦笑了一声说道。 “你说你喜欢梦里的自己,为什么你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呢?为什么要…………”白纸人说道。 “白纸…………,”红纸人打断了白纸人的说道。 “嗯……?”白衣人问道。 “你呢,你喜不喜欢现在的自己?”红纸人的红脑袋正对着白纸,好像它真有一双眼睛一样。 “我…………呃…………,我喜欢。”白纸人答道。 “你迟疑了。”红纸人笑道。 “我喜欢我自己,我可以改变我的命运。”白纸人说道。 “改变命运?”红纸人,挣扎了一下,粘在泥巴里的手却怎么也动不起来。 一粒水珠滴在伍要发左手的手背上,伍要发侧脸一看,那水珠顺着手背滑了下来,又一滴水珠落了下来,滴在伍要发的手背上,下意识的把手一缩,水珠快速的下手背。 他同时注意到,窗台上还有一只手,这手正紧紧的抓着窗台。 他抬眼看了下身旁的林小平。 林小平正紧盯着地上的两个纸人,眼眶下一道泪痕挂在脸上,不知为什么,这家伙哭了。 “小平,你怎么了?”伍要发问道。 林小平没有回答,他按着窗台想要翻出去,左腿刚一跃起,“嗒”的一声轻响,他转脸一看,膝盖碰到的确是一堵墙。 再把脸转回来时,自己的脸也贴着一堵墙,窗户没有了。 伍要发的手趴在墙上,正脸对着墙,突然发现眼前一懵,模模糊糊的一片,把头往后一仰,发现自己正贴着墙而站,刚才的窗户没有了。 “窗户没了。”关晓珊叫道。 唐平和陈珍忙回头看南边那面墙,还好,那个窗台还在,不然,他们可就真被封死在这屋子里了。 “石先生。”张晓嘉突然叫了一声。 众人都看向门口,石放正拿着一把扇子现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石放穿过灰蒙蒙的雾气,走到如意楼前四处看了看,一楼的窗户正敞开着。 伍要发和林小平正看着窗户前的泥巴地,身旁是杨羽和关晓珊,张晓嘉伸着个脑袋挤在杨羽肩膀边,也看着地面,窗台下散落着许多白色的碎纸片。 石放一笑,心想人回来了就好,抬手冲他们挥了挥,他们却没什么反应,似乎没看见自己正站在这里,仍然盯着地面发呆。 石放低头一看,楼道水泥地前的泥路上,一红一白两个人形的纸人,一个躺着,一个蹲着,两个纸人正在那说着话。 “红纸,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个地方,已经不一样了,这里 …………,”白纸人说道。 红纸人正要回答,却看见白纸人的身后,一个人走了过来。 石放蹲下身子,拿起一个白纸人看了看,“做的挺像的。”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童七问道,“你做的?” “红的是我的。”童七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的红纸人说道。 石放又看了眼地面上的红纸,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在身上粘了粘,把红纸人身上的水吸干了些。 “哦,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说话。”石放说道。 “说话?呵呵。”童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手都断了,肚子还插了把刀,看来这两个打了一架。”石放把红纸人身上的金纸刀拔了出来,却不小心把金刀扯断了,留了一接金纸在红纸人的肚子上。 他索性用指头碰了碰那截金纸,把它粘在红纸人的肚皮上。 “怎么着人家也花了一番功夫,这两个纸人归我了。”石放起身说道。 童七没有回答,他正看着大门那里。 “你在看什么?”石放说道。 童七抬手伸出一根食指挡在嘴唇上,示意他别出声,一边慢慢向大门走去。 石放把两个纸人轻轻一折,放进了口袋里,一手提着扇子跟了过去。 门口传来一阵“呼呼”的低吼声,童七的身子一闪,人已经到了门口。 “移形换位?”石放在身后说道。 童七拔开门闩,轻轻把大门打开,“呼”的一声,一道火光顺着大门的缝隙冲了进来。 童七刚才被火烧了一次,此刻对火显得尤为敏感,这下倒是躲的挺快的,他腾空一跃,身子向后猛翻了几个后空翻。 可他这次翻的速度太快了,“唰唰”几下翻过石放的身旁,一头撞在大榕树的树身上,在大榕树前僵硬的站了一会,终于还是仰面倒了下去。 石放看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精一门,傻几门,你倒是看着点儿。” 童七张着大嘴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树叶上的雨水被他一撞,抖落了一些洒在他身上,有几滴直接掉进了他张开的嘴巴里。 石放转脸向大门外看了过去,那只火麒麟正趴在门口喘着气,嘴巴里不停地“呼呼”的喷着火,敢情这东西爱干净,它的得把自己面前那块地给烘干了。 “哦哟伙计,是你啊。”石放走过去说道。 这麒麟见了石放,大嘴一咧,两只前腿突然跃起又放下,身后的尾巴不停的左右甩动着,这几下动作和一只狗没有什么分别。 二百五十四章 又见故人来 火麒麟摇了几下尾巴,突然把头抬向空中,石放的身后传来一阵“呜喔呜喔”的鸟鸣。 一个黑色的大鸟从北面的天空滑了下来,绕着大门转了一圈,停在十几米远处的树林里,一双金眼直勾勾的看着这边,是那只玄鸟。 火麒麟扭头对着玄鸟呲了呲牙,玄鸟没怎么搭理它,翅膀微微耸了耸,只把双眼睛盯着石放。 火麒麟转头看了看石放,把个身子往下一趴,翻了个身把个肚皮露了出来,四只爪子在空中抓着。 “伙计,你要干嘛?”石放不解的问道。 火麒麟正在地上撒着欢,听石放说话,身子一翻,爬了起来,几步走到石放跟前把头低了下来了一个大鼻孔凑了上来,冲石放闻了闻,又把个脑袋往石放身上蹭了蹭。 石放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麒麟的脑袋说道:“你在这等会,我去去就来。” 石放转身向被树撞晕的童七走去,到了童七身旁,蹲了下来,见他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小包,正双目紧闭张着大嘴,一道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口水的水痕挂在嘴边。 石放在他身上摸了摸,从他上衣翻出个小口袋,口袋上系了个如意结。 石放几下把结打开,一粒黑红相间的珠子从里面滑了出来滚落在地上,捡起来一看,上面居然还刻了四个字——“这是真的”。 石放心想,既然这是真的,那一定就有假的,莫非这就是那违心丹?石放抖了抖袋子,里面果然又滚了一个珠子出来。 这珠子和前面那个一模一样,上面还真刻了四个字——“这是假的”。 石放突然觉得这童七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心想他偷了别人的宝贝,还要在上面注明一下,转念一想又不对,说不定这东西他偷来的时候就已经刻上了字呢。 偷来的?对了,他说了是偷来的。 想到这,石放心里一惊,如果以童七的手段和性格,他如果能抢来,何必要去偷呢? 既然偷而不是抢,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童七不敢去抢。 童七不敢去抢的话,又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方很强。 但这个看似很强的对手,却显得有些蠢。 因为在这么个珠子上写字辨别,只需在一个珠子写上一个“假字,另一个写上“真”字不就够了么? 还偏偏要加上“这是”二字,难不成还有个珠子,上面刻写了“那是”二字。 石放正琢磨着,“嘿嘿嘿”,地上的童七突然笑了几声,石放挪开袋子一看,这童七嘴型合上了,但是嘴角却向两边翘了起来,他的确是在笑,不过眼睛没有睁开。 石放把珠子放回袋子,用手一绕打了个活结,起身往自己兜里一揣,看了眼童七,见他还咧着嘴在那做梦,不知道他晕了之后在想些什么。 见他晕得这么香,石放也不便打扰,转身看了眼窗户,只见伍要发和林小平正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窗户,一边的唐平迟疑的打量着窗户。 石放又向他们挥了挥手,他们还是没反应,依然像没看见自己一样。 门口一阵“呼呼”的低吼传来,石放走了过去。 树林里的玄鸟见石放走了回来,拍了拍翅膀,把脑袋一歪,只用一只眼睛瞅着石放。 门口的火麒麟左右晃了晃脑袋,尾巴摇得比刚才得幅度还要大些。 “怎么,回不去了?”石放问道。 这麒麟突然把头抬了起来,冲石放用力点了点头,又趴了下来了一条尾巴在身后继续摇摆着。 “我这里,住倒是可以住,可问题是,你们吃什么?”石放拍了拍麒麟的脑袋问道。 “它们不吃什么的,难不成它要吃人,你也喂他们?”童七的声音突然在石放身旁响起。 “吼……,吼吼吼”火麒麟猛地站了起来,对着童七低声吼道,身子却没有上前。 石放看了眼童七,见他脑门上一个红包,身上全是泥巴,衣服也被榕树根上的枝条疙瘩划破了几个口子,这样子看上去就像个叫花子。 “你醒的挺快的么?”石放说道。 “这算什么,不小心罢了。”童七说道。 “嗯,被屎炸一下,也是不小心的。”石放说道。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能不能不提那件事。”童七说道。 “那你最好一直保持这种关系,不然我四处宣扬,再租下全网广告资源,在各大场所播放那个画面。”石放看着童七头上的红包说道。 “你……,”童七转头瞪着石放。 “吼………,吼吼,”火麒麟这阵子估计跟那条阿黄呆久了,都学会了狗叫,只是声音显得粗犷了些。 火麒麟一边叫着一边拿脚在地上扒拉了几下,这应该算是对童七的警告。 “你这畜牲,多年不见,也学会了狗仗人势不成。”童七被它吵得很烦,指着火麒麟骂道。 “它不是狗,是麒麟。”石放说道。 “畜生就是畜生,都一个德性,要不是当年那家伙挡了我,我捉了它来当猪养,哼。”童七哼了一声。 “当…………年?谁挡了你?”石放好奇的问道。 “嘿嘿?想知道?”童七诡笑道。 “爱说不说,谁稀罕你那点事儿。”石放不屑的说道。 “那话,没两箩筐说不完,先不扯这些,人一会就出来了,你答应我的事,可得算话。”童七说道。 他刚说完,一眼瞥见树林那只玄鸟,眼睛瞪得跟刚才那两珠子那么大,手指着玄鸟说道:“这……这鸟……,这鸟怎么在这?” “怎么?你见过?”石放问道。 “这是金翅罗加鸟,这你也打算养?”童七指着那鸟说道。 “金翅罗加鸟?这不三眼玄鸟么?”石放回头看着那鸟说道。 “你懂个屁,这东西比玄鸟性子烈,这东西要…………,”童七的话脱口而出,刚说了一半就觉得说错了,把下巴微微一低,抹了把头发,不好意思的看了石放一眼。 石放正拿眼横着他,见他这幅恶心的腼腆样,看了有点想吐,咽了口唾沫把脸转了过去。 “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他们吃饭?”石放说道。 “吃饭?”童七听了一愣,“你怕是吃如意果吃傻了?” “能傻成我这样,你可是羡慕的很那。”石放笑道。 “又是鸟又是麒麟,看样子,你还能整出个龙天八部出来,这下可就有意思了,难怪他们要我来对付你,看来他们根本拿我来试探。”童七在身旁说道。 “谁?那个船上的蒙面人?”石放说道。 “你的问题这么多,可你的东西我看都没看着,叫我怎么回答。”童七两手一叉腰说道。 “吼吼吼吼吼吼吼,”火麒麟似乎听懂了什么,忽的站了起来,对着童七一阵怒吼。 童七见了一抬手,正要对麒麟做点什么,石放把手一拦,“算了,你省着点。” “那麻烦你叫它别吼,我像是怕它的人么?”童七说道。 石放一笑,转身拍了拍火麒麟的胸脯说道:“好了好了,这不是敌人,你们先在外面呆会,我进去看看。” 火麒麟趴了下来,吐着舌头点了下头,把个脑袋贴在地上,一双大眼转了几下,把头埋在两只前腿上。 树林里那只玄鸟的脑袋上下点了了点,像是听明白了似的。 “石放,这可真有你的。”童七看了眼麒麟,满脸羡慕的说道。 “走,去看看里面的人。”石放说完向如意楼走去。 童七看了眼树林里的那只鸟,被那鸟盯得浑身一颤,忙跟着石放走了过来。 “石先生。”石放刚一走到茶室门口,张晓嘉就喊了出来。 “哎,晓嘉,哦哟,吃着面那?还好么,各位。”石放笑道。 “主公。”林小平激动的走了过来。 一眼看到石放身后的童七,林小平下意识的严肃了起来,这人虽然脸上挂着笑,但隐隐在这个人的身上,林小平还是感受到了一点杀气。 “嗯,小平,你瘦了。”石放打量了下林小平说道。 “大哥,你回来了,太好了,我们等了你四天了。”伍要发在一边说道。 “嗯嗯嗯,不好意思各位,这事我一会解释,你们没事就好。”石放说完,看向桌子后头的唐平。 “石头,你这一天可真长啊。”杨羽笑道。 “呵呵,我只走了一天。”石放笑道。 “一天?”关晓珊拨开杨羽长大了嘴巴说道,“石先生,我们可是在这待了四天。” “我都说了,我们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唐平过来冲石放笑了笑说道:“天上怎么样,仗打赢了没?” “我军攻无不克、所向披靡,贪天之人、溃不成军,弃昊天宫而去,仓皇遁之,来日再去擒他,不急。”石放拿扇子指了指天笑道。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啊,石头,得做干净了。”唐平笑道。 陈珍往沙发上一坐,叹了口气道:“哎,总算出来了,刚才真险。” 顾轻舟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这不都没事了么,石先生也回来了,吃了几天青菜土豆,我们总算平安归来。” “还多亏有人送了面来了,不然米都不够了。”张晓嘉说道。 “是啊,大哥,是不是您叫人送来的?”伍要发问道。 一个人影突然从门口飞了进了,“嗖”的一声站在张晓嘉身前,一把揪住张晓嘉的衣服说道:“铁……,铁老四,你……,你没死?”童七突然冲了进来,揪着张晓嘉叫道。 “啊……,什……什么,什么铁老四?”童七披头散发光着半个大脑瓜子,张晓嘉见了这模样,吓得手脚都有些发麻,慌慌张张的说道。 “童七,你干什么?”石放怒道。 林小平冲了过来,伸手要抓童七的右臂,童七左手一挥挡了过去。 他原以为这里的人不过是些普通人,这一挥手的力道,他不被撞到墙上,就是被甩出门口,没想到挥出去的左手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一样,对方一点力道都没有。 童七转脸一看,自己的左手被这人的手给拿住了,用力抽了一把,却收不回来。 童七实在没想到这被困的人居然有这样的功夫,心里一惊,手一缩,被拿住的左手突然变小,用力向后一滑,对方的手却依然死死得抓住了他的手。 “缩骨功?不错么?”林小平狞笑道。 “棉手?”童七眼睛一眯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人,我劝你最好松开他。”石放冷冷的说道。 “姓石的,这是我门中家事。这个人我有话问他。”童七盯着林小平说道。 “有话问可以好好问,动手动脚可别怪我不客气。”林小平说道。 “好好问?哼,”童七左手猛的变大,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手指尖上翘,变作个爪形朝林小平的小臂砸去。 林小平手一松,小臂猛的一抽,避开童七的指尖,从童七左臂的下面绕了过去,继续扣住了童七的左手腕。 谁知童七根本不停,指尖突然转向,向林小平前胸挠来,林小平一侧身,肩膀上“嘶啦”一声,林小平的 的短袖被扯下一块来,一个半月形的纹身露了出来。 童七见了这纹身,眉头一皱,盯着林小平问道:“半月堂?你……,你是瓜神教的人。” 二百五十五章 无功不受禄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林小平说完,手上一用力,童七觉得自己的左手像被一个老虎钳钳住了一样,忙一运功,将手变小了一大半。 没想到林小平的手跟着他的手一起用力,丝毫没有松开,手臂的骨头里发出一声声“丝丝”的响声。 “再不放开他,你手就废了。”林小平冷冷的说道。 “嘣扭扭扭扭扭……”的一声,童七正盯着林小平的手想运力把手缩回来,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脑袋,发出一阵带着回音的闷响。 童七转脸一看,一个人正举着一个茶杯看着他,童七这么一回头,把这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道:“哎呀,妈呀,活见鬼了,这人脑袋是弹簧。” 说话的正是那伍要发,他见这人揪着张晓嘉不放,拿起桌上一个搪瓷茶杯就敲了过去。 “嘣扭扭扭扭扭…………”一声回响,童七被敲着的脑袋居然陷了一个窝下去又反弹了回来,把伍要发吓得一懵。 “松开,童七,他不可能是你认识的人,而且,这是我的地方。”石放冷冷说道。 童七听了,手一松,放开了揪住张晓嘉的手,林小平见他放了张晓嘉,立即把手松开。 童七把左手一抖,那缩小的左臂陡然恢复了原状,童七看了眼张晓嘉,转过身对林小平说道:“太极棉手,果然不同凡响。” “承让了,不敢当。”林小平拱手笑道。 “这份功力,没有三十年练不出来,你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七八,怎么可能有这种功力?”童七拱手还了个礼问道。 “三十年功力?”林小平听了一愣,看了眼石放,石放却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挥手道:“大家都累了,坐会。” 众人纷纷落座,只林小平和童七还站着。 林小平对童七说道:“我本没有这么厉害,可能是近日受人传授,给了些方子给我,没想到尽然有普通人三十年的功力。” 说完林小平对石放笑道:“多谢主公。”说完也坐了下来。 林小平见石放没有提这事,这童七又敌友莫辨,没有告诉童七石放传了他功力的事,也有心让他多个疑问。 “这位是童七,暂时的合作伙伴。”石放介绍道。 童七心想,这里的疑问太多了,别说那石放了,就这个年轻人就如此厉害,若是光凭武功不用道法,他不见得是这年轻人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他还得跟石放做买卖,见石放正介绍自己,忙对众人一拱手道:“诸位见笑了,刚才见这位小兄弟与我一位故人颇为相似,误以为是我的老朋友,抱歉的很。” 张晓嘉突然站了起来,指着童七说道:“我……,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童七被他一指,眉头一皱问道。 “我那天……,被困在山上时,我见过你。”张晓嘉说道。 “你见过我?那正好,我也有些问题要问你。”童七说道。 “喂,石头,你这里,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杨羽在另一边抱怨道。 “事多满人生,见怪好求真。闲来一壶酒,停杯落红尘。人嘛,不就这么闹腾么,你去别的地方哪里就没事了,真是的。”唐平接过话来笑道: “来来来,喝一壶再说,四天了,没见个生面孔,外面才过一天,咱们多过了三天,这不也是赚了么,呵呵呵。” “就是,杨羽,你听听人家唐平的话,怎么听着都顺耳,你现在不没事么?急个什么。”石放笑道。 “又要听故事了?我可是有些饿了,几天没吃点好东西了,怎么样,再来份火锅?怎么样……啊……?”关晓珊突然说道。 “不要,咱们这几天一直吃的很清淡,突然出来了,胃口还没恢复,不要吃的太油腻了。”陈珍抓了把桌上的花生米说道。 “也是,晓珊,今天先吃点清淡的,过几天再吃火锅,那东西太辣了。”顾轻舟顺着着陈珍的话说道。 关晓珊嘴巴一噘,求助般的看了眼杨羽,杨羽看着关晓珊,两手一摊说道:“这你得听她们的,我现在就想吃完云吞面。”说完舌头舔了下嘴唇。 “哎是是是,我也想吃云吞面,不过要是再来碗饺子就最好了,我想吃韭菜馅儿的,啧啧啧,哎呀,想起来就香。”伍要发突然插了句嘴,说完咽了口唾沫,用力呡了呡了嘴。 “发发啊,你唧嘴的样子可真逗啊,哈哈哈,”石放看着伍要发笑道。 “吃了三天青菜土豆加稀饭,口里都淡出鸟来了。”杨羽摸了摸下巴说道,说要我想起什么是的,对石说笑道:“喂,石头,那皮少洋联系了没,他那可是个大买卖。” “我刚从海里打仗回来,你不问问我身体怎么样,情绪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惦记着钱,除了钱你能想别的么?”石放埋汰道。 “你能消停会么,刚出来,也不休息休息,这事你急什么。”唐平说道。 “他能有啥事儿,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他,”杨羽指着石放看着唐平说道: “喏,面红耳赤的,摇着扇子晃着脑瓜子,他这哪是去打仗的,他分明就是去哪里旅游观光了一圈,回来跑我们这卖苦,我们倒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替他在这当家看门。” 说完杨羽又拿手指着关晓珊,眼睛却看着石放继续说道:“你要是再晚来个几天,她都准备把我腌起来当腊肉吃。” “阉了你?她…………?”石放说完看着关晓珊:“小关,他干了什么了?你想阉了他。”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关晓珊。 “啊……没有啊,……,我是,我是说那个……,那个……,”关晓珊被石放这么一问,又见众人都看着她,脸上腾的一红,结结巴巴的有些不知所云。 “哎呀……不是,是腌肉的腌。”杨羽忙解释道。 “哦,腌肉的腌啊,那真可以,我看还是阉了的好些,免得一天到晚惦记着黑别人的钱。”林小平接过话调侃道。 “喂,小林子,我可没得罪你啊。”杨羽瞪了一眼林小平说道。 “好了好了好了,还是想想先吃什么,我是真的饿了。”唐平挥手示意,要大家探讨下吃饭这个正题。 童七见他们七嘴八舌的在讨论这些没油盐的话,心里有些不耐烦,站在桌旁说道:“诸位,能不能等会谈吃的,我有些话想问问这位小兄弟,我想问问他…………,” “不行,我们现在就要吃,我们饿了。”陈珍截断了童七的话说道。 “老哥哥,你别急,我想你也饿了,俗话说苍天不白使唤人,皇帝不差饥饿兵,你就是有啥话也得等我们吃饱了再问啊,对,晓嘉,站着干嘛,坐啊,怎么,你不饿么?”伍要发对童七说完又扯了把张晓嘉。 张晓嘉被伍要发一扯,摸了摸肚子说道:“真的饿了,石先生,我想吃碗炒河粉。”说完坐了下来。 童七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群人刚从困境里出来,一不问为什么,二不问事情的究竟,只想着吃东西填肚子,心里暗想,真是一群俗人,一会弄个方法把你们再困个几天才好。 “童七,你饿了么?”石放突然问道。 “啊……,什么?”童七的思路被打断,含糊的答道。 “我问你饿了没?”石放看着他问道。 “哦,”童七环视了下众人,心想也不急于一时,吃饱再说也行,忙点头道,“哦,那……吃了再说。” “你要不要洗个澡?”石放问道。 “什么?”童七一愣。 “洗澡,你这一身,坐这像什么?”石放拿扇子指了指童七说道。 “我这一身?我……,”童七低头看了看自己,见自己一身泥巴,身上一件灰色的道袍还被挂了几个洞,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后面是洗手间,你去冲下,里面有衣服,自己换,我们叫几个菜一起喝一壶,没什么的,啊……,”石放大大咧咧的说道。 “哦,”童七答应了一声。 “我陪你去。”林小平起身说道。 “不用,他熟悉路,我这里,他摸得很清楚,是,童七。”石放冲童七眯了眯眼笑道。 “哦,多谢,不用了,我知道在哪,我自己去。”童七以为石放要跟自己人说会话,说完转身出了门。 “这人,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石放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纸人放在桌上。 林小平看了一愣,伍要发注意到林小平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那两个纸人,不由得一笑………… 今天的福州市,天气比较热,虽说马上就是白露了,下午的日头还是有点大。 周伍送了一下午的快递,遇见几个订单没人接包裹,他小心翼翼的联系了收件人,把东西放在对方指定的地方。 结果还是收到了投诉,说有东西没拿到,只得返回原地取了过来,把东西放到投递站,再联系人去领货。 这个月的月还款被石放给垫付了,他设置了自动还款,又收到一个红包,是石放给的,不多,一万块。 这个月可以轻松了点,翻了下石放的电话,打了过去,想表示一下谢意,显示不在服务区。 媳妇说人家的人情不要乱接,接了是要还的,周伍觉得也对,自己靠自己,也不用求谁,这钱他想着得尽快还给石放,可每个月就那么点结余,一家四口吃喝下来,顶多剩个一千多点。 周伍想了想,算了,今晚早点出摊,卖到明早四点,这一个月干晚点,大不了多几个通宵,多挣点还给别人。 本钱没有,他有身体去扛。 朋友的情谊他懂,可他不想受人恩惠,恩惠这东西,很难还的。 古话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好汉不受无功之禄,他周伍虽说算不上君子,可也至少不是个小人。 毕竟他周伍,也曾经是条好汉。 二百五十六章 有劳探玉壶 趁着童七去冲凉,石放花了几分钟介绍了下这人,伍要发听得哈哈大笑,“石大哥,这人还真有意思。” “意思是有意思,问题是他找你肯定是有目的。”唐平看了眼石放说道,眼神充满了疑问。 “嗯,是有目的。”石放答道。 “有目的是好事,至少你知道他要什么,没目的才可怕,你不知道他为什么接近你。”杨羽说道。 “怎么还没有来?都半小时了。”关晓珊碰着脸蛋子,皱着眉头说道。 “外卖,是需要时间等的,麒麟山这么个地方,也比较难送上来,但还好,至少能找到。”杨羽说完,伸手到桌上摸了块云片糕嚼了起来。 “信息时代的好处是,什么都可以定位,麻烦就是人们几乎没什么隐私。”伍要发说道。 他从沙发旁的插座那拔下手机看了看,总算冲了几格电进去,又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说道,“这几天困在这里,没水没电的生活实在难受,木头生活,铁锅做饭,这日子想想都难受。” “晓嘉,你刚说你认识这人?”顾轻舟对张晓嘉问道,众人一齐看向张晓嘉。 “是的,我们被困住的时候,我见过他。”张晓嘉听顾轻舟这么一问,神情突然有些紧张。 “嗯,你看到他干什么了?”石放问道。 “他……,”张晓嘉有些害怕的看了眼门口,总觉童七就站在那儿。 “说,没事。”伍要发拍了拍张晓嘉的肩膀。 “我看见他死了。”张晓嘉憋着劲说道。 众人一阵沉默。 “还有什么?”石放问道。 “我看见了老家附近的房子,房子边是我四爷爷,这人想杀我四爷爷,结果却被人用暗器给弄死了。”张晓嘉陷入了回忆,眼睛盯着桌面说道。 “他们有说什么么?”唐平问道。 “这人说,我四爷爷有个儿子过继给我爷爷了。”张晓嘉自然盯着桌面说道。 “你四爷爷有个儿子过继给了你爷爷?”石放问道。 “嗯,他是这么说的。”张晓嘉说道。 “他为什么要杀你四爷爷?”陈珍突然插了一句。 “他想跟我四爷爷要……,要一个东西。”张晓嘉抬头看了眼窗外说道。 “什么东西?”杨羽问道。 “不知道,没有说,只说那东西被我四爷爷拿了,要他交出来,我爷爷不肯,就打了起来。”张晓嘉说道。 “所以你爷爷就用暗器杀了他?”伍要发问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四爷爷的确打伤了他,可杀了他的,是其他人。”张晓嘉说道。 “谁?”石放问道。 “看不见,从其他地方飞出了几道金色闪光,有几个东西射进了他的胸口,我四爷爷想救他也没救成,我想去拉我四爷爷,手也摸不到他,那感觉就像,就像怎么说呢……”张晓嘉犹豫道。 “像虚拟实境。”唐平突然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样的。”张晓嘉兴奋的看了唐平一眼说道,“我在边上就这么看着,但是我四爷爷好像感觉到有人,只是看不见我而已。” “跟我一样,我也看见爸爸妈妈,还有我姐姐。”顾轻舟哀婉的叹了一声。 众人又都看向顾轻舟,陈珍抬手放在顾轻舟的手臂上,顾轻舟侧脸冲她苦笑了一下:“没事,我知道那就是个梦。” “啪……”的一声,张晓嘉突然拍了下桌子。 对面的林小平手里正摆弄着石放搁在桌上的纸人,被他这么一拍,吓了一跳,小心的护住了纸人看着张晓嘉道:“你干嘛?” “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是同门。”张晓嘉大声说道。 “同门?”石放问道。 “对,没错,是同门,他叫我四爷爷是铁老四,看来他刚才把我当成我四爷爷了。”张晓嘉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 “这不对啊,他不是死了么?怎么跑这来,把你当你四爷爷了?”杨羽反问道。 “这就是我有点害……,有点担心的地方。”说害怕的话,张晓嘉不愿承认,换了个词儿说是担心。 “呵呵呵,死的那个不是我。”童七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众人一看,童七也换了条大裤衩,脚上还是自己的黑布鞋,身上套了件白色休闲短袖,胸口挂了个淡绿色的玉佩,左半边脑瓜子剃得铮亮,另一半的头发扎了个纠子团了起来了搭在脑后。 乍一看,有点像个九十年代末的欧洲嬉皮士,只不过这面孔是黄色的。 “你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吓唬谁呢?”石放说道。 “来了一会儿,听他在说话,所以没打扰。”童七笑了笑走了进来,见没了座位,自己圆了个场说道:“没事,我就站会儿”。 伍要发到是客气,见他毕竟年纪有些大,起身腾了个位子,往墙边一让说道:“没事,老哥哥,你坐这,我想站一会。” “哦,那谢谢了。”童七倒不客气,“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走了过去,就这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 张晓嘉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既带着客气又透着些害怕。 “别怕,小兄弟,你是铁老四的孙子,我也不会为难你。”童七拍了拍张晓嘉说道,胸口的玉佩晃了晃。 杨羽一下子就被这玉佩给吸引了,头尚前微微一伸,一双眼睛盯童七身上着玉佩。 这玉佩是绿色的,像个小小的茶壶,不过奇怪的是,这茶壶没有嘴。 一边的关晓珊拿脚踢了他一下,他不满的看了眼关晓珊,又把头转向童七。 “孙子?”张晓嘉愣道。 “哎呀,你都说了,你四爷爷过继了个儿子给你爷爷,那这个儿子就是你爸爸,他又把你当成了你四爷爷。 这不摆明了你就是你四爷爷的孙子么。”伍要发在一边解释道,他倒是一下子就理清了这关系。 “你好像有很多要解释的。”石放看着童七说道。 “我想起来了。”张晓嘉说道。 “哦?那你先说。”童七笑道。 “九宗门,对,是叫九宗门,那里面,他是这么说的。”张晓嘉指着童七,看了看众人说道。 石放听了一笑,林小平听了却眉头一皱。 “你刚才说,那个人不是你四爷爷杀死的,那你有没有看清楚,是谁发的暗器。”童七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一双鹰眼盯着张晓嘉问道,把个张晓嘉看得心里一颤。 “喂,你问话就问话,别这么一冷一热,跟变脸是的。”石放笑道,他觉得这童七有些太死板。 童七没有回答,只把眼睛看着张晓嘉。 “我……,我真的没看到,就连我四爷爷在里面都没看到,只说了什么呱呱叫之类的。”张晓嘉身子微微一斜说道。 “是瓜神教。”童七说完,转头看了眼林小平。 林小平一笑,微微摇了摇了头。 “对对对,好像就是瓜神教。”张晓嘉说道。 童七环视了众人,看到顾轻舟的时候,眼光微微一闪,又把头对着 张晓嘉说道:“你说,你那四爷爷要救那个人。” “嗯。”张晓嘉点了点头。 “不用急,小兄弟,请你再想想,是什么东西杀死了那个人?”童七的眼光柔和了些,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 “我记得有几道金光闪了一下,然后全部射进了他的胸膛里。”张晓嘉说道。 “金光?”童七眼神一凛。 “是的。”张晓嘉答道。 “谢谢。”童七突然显得有些落寞,转眼看了看窗外,看着看着,童七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石放问道。 “哦,我去拿衣服。”童七答道。 “不用去了,东西在我这。”石放说道。 “什么?”童七瞪着眼睛说道。 “你跟头翻得太高兴了,被树撞晕后,我就看看了你身上,看有没有什么宝贝。”石放笑了笑,冲他眨了眨眼睛。 “你……,你偷我东西。”童七指着石放怒道,林小平立即站了起来。 “那是不是那东西?”石放问道。 “是,不过你不知道怎么用。”童七说道。 “你急什么,坐下慢慢聊啊,你不就想长生不老么?”石放说道。 “长生不老?”除了林小平以外,众人都长大了嘴巴问道。 “对,他想长生不老,拿了一个东西来要挟我,本想到这里来捉了你们增加筹码,可惜你们被困了,他还算好心给你们送了方便面和火腿肠。”石放对众人说道。 “那方便面是你送的?”杨羽起身问道。 “对啊。”童七答道。 “火腿肠也是你送的么?”杨羽继续问道。 “对啊,怎么了?”童七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众人一齐看向杨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是烤肠型的,我的最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真谢谢这位老哥了,呵呵呵呵呵。”杨羽满脸笑意的说道。 关晓珊无奈的把脸一转,唐平看向窗外,陈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哦,你喜欢就行了,怎么样,还可以,那玩意下面吃最好,听广告里说,是什么泡面搭档。”童七松了口气道。 “真是有劳您费心了,瞧您这模样,怎样看都透着股精神劲来。”杨羽笑道。 “哪里哪里,这位老弟真爱说笑。”童七被夸,有点不好意思,谦虚了一下,却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把右边的光脑瓜子。 “老哥,你那块玉佩可真漂亮,我可以看看么?”杨羽盯着童七脖子上的一块暗青色的玉佩说道。 石放一时不知这杨羽为什么那么客气,听到这,才知道这家伙犯了毛病,贪起人家身上的玉佩来了。 二百五十七章 一心寻旧物 “这个?”童七伸手摸着脖子下的玉佩说道,“这个不好意思,这个不能看。”童七说完把玉佩往领口一塞那东西被衣服遮住了。 “你干嘛?”石放看了眼杨羽说道。 “哦,不好意思,请不要介意,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杨羽对童七笑道,撇了眼石放没接他的茬。 杨羽说完,摇了摇头坐了回去。 “你刚说什么?”童七问道。 “没什么,算了。”杨羽摆了摆手说道。 “你说你看着眼熟,是什么意思?”童七继续问道。 “就是他以前也见过的意思。”关晓珊替杨羽答道。 “哒”的一声,杨羽打了个响指说道:“就是这意思。” “嗖”的一声,童七突然闪到杨羽和关晓珊中间,把个关晓珊吓得往右边一闪,一把抱住了顾轻舟。 “童七。”石放站了起来。 “姑娘,别害怕,我就问他几句话。”童七右手搭在杨羽的肩膀上,杨羽不由得一哆嗦。 “你要干嘛?”石放皱着眉头说道。 “我就问几句话。”童七说道。 “把手放下,”林小平指着童七说道。 “呵呵呵,别紧张,小兄弟,没事,我给你看看这东西。”童七伸手掏出那个玉佩,把身子一蹲,留了半个脑袋在桌面上,把玉佩放在了桌上。 唐平见了觉得好笑,这人倒有几分孩子气,也不太在乎自己形象。 “哦,哦哦,我看看。”杨羽拿起桌上的玉壶仔细看了看。 这东西被童七戴得油光蹭亮的,握在手里还有点微微的热度。 杨羽仔细看了看,原来这壶是有嘴的,壶的外圈颜色灰灰的,越向内侧颜色越来越淡,到中间壶心的位置,周围的灰色全都散尽,只留一圈透明的白色在壶心。 “这是翡翠,冰种的。”杨羽一边摸着玉壶一边说道。 “没错,冰种。”童七欣赏的看了眼杨羽说道。 壶的外表很光滑,造型是仿古,却刻意将壶嘴做的很小很小,圆圆的壶身上穿了个孔。 关晓珊见杨羽这么认真,也把头往前伸了神,看着他手手里的东西,一旁的陈珍也盯着杨羽手里的玉壶。 “好东西,有意把它做成了如意扣的模样,既有如意扣的外形又雕出了壶的样子,这工艺非常好,可是有一点。”杨羽摸了摸壶身说道。 “有哪一点?”童七侧脸问道。 “这不是以前的工艺,倒像是新的,我见过的那个,没这么亮。”杨羽拿着翡翠壶继续说道。 一只手伸了过来,杨羽一愣,童七笑道:“谢谢,请给我。” 杨羽把这东西放回童七手里。 童七起身把翡翠壶放回了圆领里,起身冲杨羽一拱手笑道:“果然有眼力。” “没什么,看的多了。”杨羽摆了下手笑道。 “敢问你是在哪里看到那个东西的。”童七问道。 “哦,一个朋友带了一批东西来,其中就有这个东西,那个没有你的亮,颜色也不对。”杨羽说道。 “什么颜色?”童七脸色一变。 “红色的,我记得,那个东西没有嘴。”杨羽说道。 “没有嘴?”童七问道。 “是的,我记得是没有嘴的,虽然那个没你这个亮滑,但是那东西不一样,摸着很舒服,可惜啊……,能看不能用,就在我那放了三天。”杨羽叹了口气说道。 “是不是那个皮少洋拿来的?”唐平突然插了句嘴。 “对啊,你怎么知道?”杨羽反问道。 “能拿的出这位老兄感兴趣的东西,也只有皮少洋的背景了。”唐平笑道。 “也不一定啊,其他人也可以拿的,为什么就是他呢?”陈珍有些不解。 “什么人拿什么货,这个东西肯定是个是非货?皮少洋本来就是个是非人,他后面的人肯定非同寻常。 这个东西和这个人,一定和这位老兄的九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他也不会让你这个陌生人随便把玩他的贴身宝贝。”唐平不紧不慢的说道,一边的童七抬眼看了下唐平。 “这位老兄,您说是么?”唐平说完冲童七一笑。 “以物猜人啊唐平,不错啊。”石放笑道。 “呵呵,你这里果然有些人物,也难怪。”童七自嘲的笑了笑,对唐平说道:“谢谢了,皮少洋是么?” “应该是的,”唐平笑道。 “什么应该是他,根本就是他拿来的,这票货里就有那玩意儿。”杨羽拿起装花生米的袋子,伸手在里面掏出最后一粒,往嘴里一放说道。 “啪”,童七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居然从衣服里又掏出一包东西往桌上一放。 杨羽回头一看,又是一袋花生米,一边的关晓珊看的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下童七。 见他就穿了一条大裤衩,那还是石放去市场批发来的,身上一件贴身白短袖,不禁纳闷他哪来的地方藏这包花生米。 “童七啊……,”石放说道。 “啊……,”童七正拿手摸着身上,听石放叫他,忙应道。 “你是不是卖花生的,左一包右一包的,还有么?都拿出来,别那么小气。”石放有些不满的道。 “对啊,我本来就是卖花生的啊。”童七坦然的答道。 石放正想去摸那包花生米,听童七这么一说,手一停,一张嘴张得老大,看了看童七,嘴巴一合,点了点头说道:“哦,失敬了。” “哪里哪里,闲下来也做点小本买卖,一来可以看看人间欢喜,体察体察民情;二来有个身份,也免得旁人生疑;三来可以四处走走,欣赏欣赏美丽祖国的山山水水,”说到这里,童七冲石放笑了笑。 “应该的应该的,时刻深入到人民群众当中,战斗在革命生产的第一线。”石放随声附和道。 “哎,是的是的,勇做革命的螺丝钉,认真学习新科技,加大生产搞四化,努力奋斗奔小康,任何时刻,我们劳动人民最光荣。” 说着说着,童七突然把眼睛看向窗外,众人都以为他看见了什么,跟着他一起转头看了过去,外面只有那棵大榕树在滴滴答答的淌着雨水。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跃,”童七突然发起感慨来,说完“砰”的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对杨羽说道:“小兄弟,你还能找到那个人么?” “看来对世事的感慨,还是打消不了你那东西的执着之心哪。”石放笑道。 “不用找,他会来找我们?”唐平对童七笑道。 “他会来找你们?”童七把脸转向石放求证。 “是的,一定会来。”石放点了点头。 “那我得跟你们在一起。”童七说道。 “跟我们在一起?”顾轻舟有些害怕他的样子,一直在边上没出声,听他说要在这儿待着,忍不住脱口说道。 “那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伍要发没等众人开口,他倒抢先答了。 “你不同意?”没等石放说话,林小平瞪了眼伍要发说道。 “哦,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他好多名堂,上次把我跟石大哥困在海边,差点被个纸人撞了,还好石大哥技高一筹,把他给…………,”没等伍要发说完,“啪”的一声,一个红色纸人贴住了他的嘴。 “不许说。”童七拿手指着伍要发,恶狠狠的盯着他说道。 “不许说什么?”杨羽问道。 “没什么。”童七的脸涨得通红,转头对石放说道:“你也不许说,否则我不告诉你怎么用那个丸子。” 石放双手一摊,撇了撇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不是被屎炸了的事?”张晓嘉突然嘣了一句出来。 “什么?”童七眼睛一瞪。 “我们都知道了呀。”唐平在旁边补了一句。 “你们…………,”童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一张脸上下扭曲了几下,“嗖”的一声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意楼的一楼茶室里,传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大榕树的树冠上,童七正披头散发的坐在一大堆树叶上,树叶上还有些雨水,把他裤子都浸湿了。 屁股虽然有点湿湿的,但是这里视野开阔,空气又好,凉风吹来,把他的头发吹的左右飘散,远远看去,就像一根倒立着且随风飘扬的拖把。 害完羞的童七突然不再那么在意了,有什么啊真是的,三百年他都等了,三百年来不知受过多少屈辱,流过多次鲜血,他从来都没有难受过。 童七是有梦想的,没有梦想的支撑,三百多年他是撑不过来的。 现在,铁老四的后人就在那间屋子里坐着,那个他打不赢又吃了如意果的石放,正和他们一起取笑着自己,九宗门的翡翠壶也有了下落。 童七突然觉得坐在这里很舒服,看着山下的海湾,童七笑了。 违心丹么,本来就是偷来的,被石放又偷了去,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门口那只傻麒麟在那趴着,林子的金翅罗加鸟正喘着大气,童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 他没有什么损失,人生不过如此,看日出日落,观风生水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地方挺欢乐的,这群人虽然有些讨厌,但至少都没有骗过他。 有没有如意果,他都要去做一件事情,一件他三百年来,一定要坚持完成的事情。 童七摸了摸头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口里轻声说道:“师傅,我童七,是不会忘了您的话的,如果您真的能听到,请保佑我童七完成心愿。” 说完把身子伏了下来,脸贴着大榕树的树冠,以此,他表示朝天一礼。 二百五十八章 三更买周伍 “来来来,尝一尝新鲜的油炸了,里脊香菇卤鸡脚,鱿鱼海带青菜苗。笋丝萝卜鸡柳棒,韭叶豆干牛肉条啊……,来来来炸一炸啦,好香的油炸啦哈…………” 周伍摆摊子,是从来不吆喝的,因为他害羞,他觉得人家爱吃就会吃,不爱吃的,你再怎么叫,人家也不会吃。 但是这几天他研究了一下,觉得街头那家卖板栗的姑娘就是靠吆喝卖板栗的,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那是过去啊。 现在这个时代,你卖什么就得吆喝什么,不然吸引不了人关注,你不吆喝几声,人家看都看不到你。 媳妇的商场里搞促销,顺带给员工发了点福利,带回了两桶食用油和两包鱿鱼丝,还顺便给他带了几本书,其中一本书的书名叫什么《吆喝学》。 他见了都想笑,这吆喝还有学问,仔细看看,原来是本广告书,媳妇叫他看看,学习学习里面的吆喝法。 开始他有些抵触,跟媳妇说这东西就是骗骗傻子的,可媳妇的话说的他动了心,媳妇说你甭管有用没用,你就试试就行,没用就拿去当厕纸,有用就放厕所里当便书。 周伍勉强看了看,还别说,有一段他就被吸引了,那段是这么写的: “大多数时间,消费者并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和不要什么。我们需要在恰当的时候,告诉他们,他们可以选择什么。 对夜里九点还在街上散步的人来说,你向他推荐珍珠霜和推荐一根烤串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看到这里,周伍的眼睛放起光来,不管肚子里有没有货,他立即带上书跑去卫生间里,点上一根烟坐了下来,翻来刚才看到的那一段继续看着。 “过去,我们采取定向、定点、定面的,向受众推送我们的产品,现在看来,这已经满足不了我们对受众的影响需求了。 数据时代的到来,使得广告人的思维方式必须从三维转向四维,乃至五维或者六维,我们要学会从音、影、声、字、乃至灵魂深处都要无处不在的影响他们。 人们的需求是不定,十秒钟前的需求可能转瞬即逝,以用户查看一个网页的速度来说,八秒之内,你没有办法留下这位浏览者,他就去去了别的地方。 如果他在别的地方被吸引了,他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便因此错失了一个推送自己产品乃至观点的机会…………” 周伍又翻了了几页,“意识形态的灌输,从来都是从产品的宣传开始的,受众接受我们的产品,就会接受我们的文化,受众接受我们的文化就会接受我们所要向他们传递的的思想。 影视明星代言的东西具有时效性,产品受影视明星的影响力控制的同时,也限制了自己的销售空间。 我们必须用更新的思路来设计推广方式,有没有更长久的方式让受众接受我们的产品呢? 有的。 答案是:信仰。 如果你的产品,在受众心中成为了一种信仰,那么毫无疑问,这将是最成功的营销。 你都不需要过多的去销售它们,人们会自发的来寻找产品,早知道……” 周伍合上书,后面的内容有些复杂,他一时还无法理解。 光是前面几点,他就觉得自己像被点化了一般,周伍把烟头放在洗手池里摁灭了,往蹲坑里一扔,走出了卫生间。 周伍看了眼房间里的媳妇,她正在那陪着孩子写字,他觉得这个媳妇娶得太值了,晚上就要试试这个书上的方法,他要多吆喝几声。 从这本书的角度来说,它至少影响了周伍这个受众。 效果么,比他不吆喝的时候,要显着的多,夜里十一点不到,他就卖了八百多。 周伍兴奋的红光满面,正高兴的准备着摊子上的肉串,突然下起雨来了,周伍眉头一皱,生意刚刚好点就来了阵雨,口里“啧啧”两声,心想再怎么会吆喝,也得要个好天气啊。 周伍无奈,撑开雨棚拿出板凳坐了下来,拿出烟点上一根,自己开了瓶啤酒自己喝了起来。 想起前几天莫名其妙的遇见石放,又稀里糊涂的回到家里,他一直记得那晚他看到的东西,尽管他们认为他忘了,可周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件事情,绝不能跟媳妇说,不是怕她不会信,是怕她觉得自己想法多。 娟子认为,老老实实的做个卖油炸的,比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搅和在一起要强的多。 两口子踏实过日子嘛,还能咋样,把孩子拖大,把房贷还了,老了给自己买个小盒子埋了或者烧了,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其他的?没有其他的,周伍也有不了其他的。相到这,周伍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夜市里人越来越少,他也懒得吆喝了,看着雨水砸在地面上,一朵朵水花溅起,他觉得每一朵水花就像一串串油炸一样。 要是一天能卖出像整条街的水花那么多的油炸就好了,“嘿嘿嘿,”周伍笑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摇了摇头,抽了口烟,“啼嗒”一滴雨水打在手背上,浇灭了手中掐着的烟头。 “这玩意儿,早晚得戒了。”周伍嘟囔了一声,把烟头往车上挂着的垃圾篓里一扔,接着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新的烟叼在嘴上。 “生意还好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周伍正低头点烟,抬头一看,一个人正站在自己的车前。 这人身穿一件黑色的斗篷状的衣服,灯光照在这个人的脸上,把这人的皮肤照的白白的,这人个子挺高的,三十岁上下,嘴上两瞥小胡子向两边展开。 周伍见了忙站了起来,笑道:“帅哥,要点什么?” “你这里有我要的东西么?”这人说道。 “瞧您说的,您看看,您看看我这儿,里脊香菇卤鸡脚,鱿鱼海带青菜苗。笋丝萝卜鸡柳棒,韭叶豆干牛肉条。 只要您想吃,都有,如果没有,我立马给你去买。”周伍把手一伸,在摊子上晃了晃,用刚刚吆喝出来的词儿介绍道。 “这些东西我不要。”这人说道。 “哦,那您想吃点啥,我这可只卖油炸,烧烤的话您往前走几步,那家小伙子的不错。 隔壁不远有家饺子铺,您想喝两盅的话,去街尾那家小菜店,他们那二十四小时不打烊,都能管饱您肚子,还能香着您的胃。”周伍笑道。 “你倒挺会介绍,就不希望我在你这做点买卖么?”这人问道。 “没关系,您今天不想吃,说不定哪天您想吃了又正好到了这,不就可以来光顾我这小摊了么,买卖不成情谊在,这里的店家小摊都热着心的,互相介绍生意也是正常的。”周伍笑道。 “嗯,今晚,我就想跟你做买卖了。”这人点了点头说道。 “好嘞,真不巧,下着雨,您进来这里坐,我这有板凳,你瞧着点,一会儿就好。”周伍弯腰把凳子擦了擦,对这人笑道。 “不用了,我买你样东西,你肯给么?”这人问道。 “哦,请问什么东西。”周伍觉得这人语气有些不对,还是笑着脸问道。 “你……,卖么?”这人说道。 “我我我…………,我什么……”周伍听了一愣,走近摊子,结结巴巴的问问道。 “你……,我想把你买了。”这人说道。 “我…………?买买……买我……?”周伍听得莫名其妙,口里自然结巴道。 “对,我买你,你卖么?”这人再次说道。 二百五十九章 懵人待价沽 “买我?”周伍听了先是一愣,仔细打量了下摊前这个人,鹰钩鼻,大双眼,皮肤白的像娟子没用过的绘画本一样。 尤其那两瞥八字胡,修的干干净净不落边角,一字平口唇下的圆下巴微微向上一兜。 就这模样,别说才三十岁,就是再老上个三十岁,也算是个大帅哥。 加上一身黑色的斗篷罩着全身,就像是那个剧组里跑出来吃点小吃的演员,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神精病。 “你看够了没有?”这人眼光一抬,盯着周伍的眼睛说道。 这眼光黝黑闪亮的,深邃的像一汪永不见底的泉水,周伍被这眼光看的心头一颤,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晃了晃脑袋说道:“不……,不好意思,您刚说……,说什么,我……,我没听明白。” “我说把你买下来,你卖不卖。”这人一动不动的说道。 周伍这才发现一个问题,虽说不是瓢泼大雨,可也算得上是场中雨了,这人没打伞,身上这件斗篷上居然一滴水都没有。 “老板,您这玩笑可真不怎么好笑。”周伍挤出点笑容说道。 “唰”的一声,这人抬起手来,“擦啦”一声,一个东西掉在摊子上一个装青菜的篓子里。 周伍低头一看,这东西正落在篓子里一堆青菜叶子上,这玩意儿四四方方的,周身都是金黄色。 这东西掉进篓子里,沾了点青菜叶上的水珠,路边的灯光下,几滴水珠正闪着金光从这东西身上滑了下来。 “这是……,”周伍走近摊子伸手想去摸这东西,手伸到一半停住了问道。 “这是金砖。”这人说道。 “金…………,金砖?”周伍瞪着眼睛抬头说道。 “嗒”的一声,又一个东西掉了下来,落在一边的黄芽白篓子里,周伍一看,又是块金砖。 “把你卖给我,这个东西,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这人说道。 周伍看了看这人,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什么路人,十几米远的便利店还开着门,里面一对小情侣走了出来,小男生抬头看了眼周伍这边,小女生拉了他一把,男生撑开雨伞,转身搭着女生的肩膀向街尾走去。 整条街都没人了,周伍抬头看了眼这人,又低头看了看金砖,悬着的手终于放了下去,摸在金砖身上。 这辈子,他还没摸过这么重的金子,一手拿起金砖,掂了掂,这东西起码有三四斤重。 “两公斤的。”这人说道。 周伍靠近看了看,正面刻了三行小字,第一行是“9999”第二行是“2000g”,第三行是“吉吉瓜银行”。 这东西他见过,在电视里见过。 周伍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胸口突然一热,口腔里突然变得湿漉起来,两边的腺体突然分泌出一些唾沫。 周伍把金砖放回青菜叶上,又拿起第二块金砖看了看,一滴口水突然从嘴角滑了出来。 周伍忙“嘶”的吸了一口,唧了两下嘴巴,又晃了晃脑袋,笑了笑,把金砖放了回去。 周伍呢,也是人见多了,什么样的都有,有寻刺激的,有闲得无聊的,有不知所云的,有茫无目的。 还有些人,吃着吃着,能坐周伍这哭起来的,要么抱怨生活要么抱怨自己。 有一次还接了个外卖,周伍送过去没人,给退了回来却不需要退钱,留言说是见他一个人在那很辛苦,点了一份请周伍自己吃的。 还有一次,一个开夜班出租的司机跑来吃油炸,说这晚遇见个奇葩,那人上车就叫那司机领他去安全局附近,去完了叫他停在路边看那里几分钟。 接着叫司机又围着省军区的大院绕了大半圈,每到一个地方就原地看个几分钟。 这司机忍不住问这人干嘛的,这人拿出一瓶酒喝了一口,长叹一口气说道:“哎,以前的岁月回不去了。” 司机听得莫名其妙,这人接着说道:“平安的生活真好啊。” 司机说:“您可真是个奇怪的客人。” 那人说:“工作性质决定的。” 司机见那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就问他到底以前干什么的。 那人看着车窗外,百感交集的说道:“我曾经是他们的一员。” 司机觉得这人有故事,反正是打表收费,也打发打发夜班无聊,多问了几句。 这人终于说,他曾经是一名特种工作人员,在一次任务中犯了错误,结果只能隐姓埋名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并且他再也不能回到以前的单位中去了。 周伍听了以为这司机遇见了个特工。 谁知这司机说,特工个屁,就是个普通销售员,晚上没有目的的四处打车,逢着司机就表现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说话的语气里,都是些军事活动的术语和措辞,让人觉得这人似乎有着什么深藏心中又与国家存亡息息相关的秘密。 周伍说你又怎么知道的,那司机说那笨蛋把钱包掉在他车上了,里面都是些业务电话。 周伍认为那些说不定就是掩饰身份用的。 司机却说不是。 因为那人的钱包里,有几张硬座车票和单位的报销凭证。 关键是,还有这人自己做的记录,写的是本周销售了多少产品,完成了多少业绩,还写着目标是今年能够首付买房。 周伍当时听了哈哈大笑,都说现在什么人都有,司机却笑了笑,说人哪,都想有个更好的自己,要么取悦自己,要么取悦别人。 周伍觉得也是,何况自己现在的摊子前,说不定就是个类似那个销售员的人,想到这,周伍对这人笑道: “大哥,您别开我玩笑,这玩意,我没那福气。你要是想吃油炸,我送您几串,无所谓,这大风大雨的,出门也不容易,您要是有些累了,或者心里闷得慌,就在这坐会儿,我陪您说说话,酒算我的,就这将就着坐会。 生活么,不就这样。难过了,您跟我说几句,算是宽宽心;开心了,您也跟我说说,我也跟着高兴高兴,您要是不想说话,就这坐会,反正也没人,您看怎么样?” 周伍说完冲这人一抬手,指了指自己那条板凳。 “你是不是叫周伍?”这人说完把斗篷的头套往后一褪,脸全部露了出来,一头长发像块小毛毯一样披在脑后。 周伍听了一愣,“您……,您认识我?”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这人说道。 “您是……,”周伍仔细看了看这人,还是觉得从没有见过他。 “你今天卖了八百八十六块钱,这个月你想把朋友的人情还了,不愿欠着人情债,因为你媳妇不希望你这样。”这人继续说道。 “您……,”周伍听了大惊,自己刚算的帐,到这人来之前,自己正好卖了八百八十六块钱。 “你还背着媳妇欠了三十六万的外债,高利贷你还拖着一家没有给本息,因为你根本还不起。 跑这福州买房,也是为了避开别人的追债,希望着在这里干点买卖将来有钱再回去,我说的对么?”这人噼里啪啦的说道,把个周伍惊出一身冷汗。 周伍半张着嘴巴,身子有点没站稳,一手扶着三轮车的车把,差点 没倒了下去,“你……,你是谁?” “我是个可以改变你命运的人。” 这人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嘴边的胡须说道。 “改变……,我……,我的命运?”周伍听了一愣,眼睛一眯,强压住内心的震惊,心想这不是什么来找茬的人,左右看了看,右手像摊子下面那把菜刀摸去。 这人突然把手一抬,周伍的身子顿时像被什么捆住了一样,手伸到一半就动不了了。 这人把手掌伸到周伍面前,这手掌中居然显现出一个画面来,就像这手是一个平板电脑一样。 一个人像突然出现在画面里,这人背对着自己,正和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人头上顶着两个树叉,一个人的脸很长,脸上没有鼻子,两只眼睛是竖的。 另外一个女的端着一碗吃的走了过来,跟那个竖眼睛的人坐在一起,地板上还坐着一个人,这人正仰着面孔笑眯眯的看着那几个人。 “这是……,”周伍问道,他身子虽然动不了,嘴巴却可以说话。 “这人你认识。”这人说完,把手又靠近了周伍的脸。 手掌里的画面一跳,那个背对周伍的人一下子变成了正对着周伍。 周伍见了一惊,这不是石放么,前几天还见了。 “认识,我朋友。”周伍答道。 “你最近见过他么?”这人把掌一放问道。 “没有,我刚在你这见到的。”周伍随口答道,他知道自己骗不过他。 但是他想看看,这人有没有这个本事,知道自己在撒谎。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他的脸快被掐得挤成一堆了。 “你敢对我撒谎?”这人的手一下子抓住周伍的脸,用力向中间撵着。 周伍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个压力钳夹住了一样,被掐的耳朵里一阵轰鸣。 “啊……,见过见过见过,”周伍答道。 “为什么撒谎?”这人手松了松,依然钳着周伍的脑袋问道。 “想看看你能不能知道我在撒谎。”周伍说道。 “呵呵,你还懂得试探我?”这人笑道。 “那当然,没本事的人,我怎么跟你合作,卖给你,我不是亏了么?” 周伍扭曲着脸说道。 “嗯,这个理由我接受。”这人松开周伍的脑袋,把手缩了回去。 周伍摸了摸自己的脸,双手搓了搓脸蛋:“你要我干嘛?” “接近这个人,替我拿样东西回来。”这人说道。 “然后呢?”周伍问道。 “然后,你这辈子有花不完的钱。”这人说道。 “嗯,你这是以价沽人,对?”周伍想了想说道。 “嗯,可以这么说。”这人笑道。 “那,我也可以待价而沽,对。”周伍摸了摸脸蛋说道。 “可以啊,”这人说道。 “你给的,还不够。”周伍揉着脸蛋说道。 “什么?”这人一愣。 “你要的东西,肯定比花不完的钱还要珍贵。”周伍说道。 “哦,你倒会算账,说,你还想要些什么?”这人问道。 “你等下,让我想想。”周伍一边看着这人一边说道。 “嗯,多想想是好事,你最好好好想想。”这人说道。 周伍瞄了这人一眼,抬头看了看天,心里盘算了一下,低头扶着三轮车,长叹了一声道:“哎…………。” “怎么了?”这任务问道。 “我想好了。”周伍抬头说道。 “你说。”这人说道。 “我想要长命百岁,永远年轻,这辈子再不需要去花钱,因为钱已经没用了,所有的物品都充足了。 老婆不用打扮就能跟个明星一样美丽,孩子不用教育就能马上变聪明,懂得所有知识,知道一切法则。 我想要下雨就下雨,我想要出太阳就出太阳,我想吃什么,那东西就立马飞到我嘴边,我想要去哪里,眨下眼睛就到了。 我出门一路绿灯,人人见了我都夸我是好人,人人见了我都说我帅翻了、帅呆了、帅飞了。 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看到哪里,哪里就是四季如歌、光芒万丈。 我想在冰天雪地里光着膀子吃西瓜也不觉得冷,在三伏天的日头下吃着火锅也不觉得热,我想要不用坐火箭就能畅游四海遨游天下,我想要穿条裤衩就能走遍整个宇宙星辰,我想要…………” 周伍说着说着,情绪开始越来越激动,唾沫开始横飞了起来,有几滴还溅到了这人的脸上,周伍的手已经挥舞了起来。 此刻,他已经不是邻居口中的油炸周老伍了,他感觉自己天神附体,已经成为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神通广大周伍哥……………… 这人听着听着,脸色突然涨得红通通的,就像两个红苹果从外面压进了他的脸蛋里一样,几点周伍的唾沫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也没有任何感觉,一双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直勾勾的盯着周伍………… 二百六十章 无钱也上路 “好了。”带斗篷的人叫道。 “好了?”周伍的畅想被打断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这人说道。 “还好,”周伍答道。 “你卖还是不卖?”这人把脸靠近了点,口气变得阴冷了许多。 “价钱没有谈好,我很难跟你交易,”周伍假意弯腰靠近了这人,手向下一伸,还想去拿摊子下那把菜刀。 这次却很顺利,这人似乎没有察觉,周伍握住了刀把,放刀在身后,慢慢直起身子。 一个握住了武器的人,面对一些突发事件的时候,他说话的底气就要足一些。 除非他投鼠忌器。 “你不值这个价。”这人说道。 “那是你开不起这个筹码。”周伍说道。 “卖油炸久了,你不觉得辛苦么?”这人说道。 “辛苦是辛苦,可是很踏实。”周伍说道。 “你可以替我做点事,这样你会轻松很多。”这人说道。 “呵呵,偷东西的事情,给我再多我也不干,何况,还是偷我朋友的东西。”周伍笑了笑。 “呵呵呵,”这人笑了笑,“你不是不敢去偷,你只是害怕惩罚,如果没有没有惩罚,还能得到好处呢?” “短平快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是没有那么聪明,所以做点简单的事情。”周伍的手握紧了刀把。 这人来历不明,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又要他去偷东西,出手又是金砖,手上还能显示画面。 这不是个鬼东西就是个坏东西。 周伍不是不爱钱,他更爱平平淡淡的自在。 “你把刀扔了再说话,那东西对我没有用,何况,我只是跟你谈条件。”这人指了指周伍背后说道。 “你想跟人谈条件,最好先让人喜欢你,否则就是你的条件再优厚,别人也对你敬而远之。”周伍说道。 “哦,这是你的油锅炸出来的道理么?”这人说完,顺手一指,一颗青菜浮了起来,直接落在油锅里。 这人跟着低头一看,青菜掉进油锅里,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嗯?怎么没动静?”这人看着青菜问道。 “因为我没有开火。”周伍答道,说完他“当啷”一声,把菜刀扔在地上,随手“哒”的一声把火打开。 “做买卖么,什么分量炸什么火候,青菜就是滚三下就出锅,肉串得炸的不老不硬外焦里嫩。 鱿鱼要多炸几分,见了红泛了黄,就得拿出来透着凉。 什么人放什么料,有的人吃辣,有的吃甜。 买卖做的久了,还得学会不做买卖,不是什么样的条件,你都需要去接受的。”周伍说着话,拿筷子把这颗青菜夹了出来,抬头问了问这人:“要不要辣?” “哦,不用,我喜欢清淡一点。”这人刚说完看了眼盘子,又加了一句,“嗯……,还是来一点。” 油还没烧热,他就把青菜下了锅这件事,打击了一点他的自信。 抬眼看了看周伍,见他正拿着刷子在青菜上抹辣椒油,跟这个人沟通,可能得换一种方式。 “好了,请。”周伍把抹好了料的青菜递了过来,这人冲周伍一点头,说了声“谢谢”,顺手接了过去。 “小心烫。”周伍说道。 “嗯,”这人把青菜放在面前闻了闻,又张嘴吹了吹,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不错,味道很好。” “谢谢。”周伍说道。 “这串多少钱?”这人吃完看着周伍问道。 “一块钱。”周伍答道。 “这一堆我都要了。”这人说道。 “好的。”周伍也没多问,伸手拿起几颗青菜放进了锅里。 “这锅这么大,你为什么不全倒进去呢?”这人看了眼篓子里的青菜,好奇的问道。 “得让它被油包裹住,从叶子到梗子都要被热油过一遍才香。 全放进去,那就糊了,这样很难让每颗菜都浸染到油的火候。”周伍认真的拨弄着锅里的青菜说道,“那样吃起来就不香。” “慢工出细活,是这个意思?”这人问道,他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点笑意,周伍并没有看到,只低头看着锅里。 “是的,有的东西慢不得,得快,有的东西快不得,得慢。火候,要根据食材来定。”周伍把这几颗青菜夹到盘子里,抬头递给这人说道,这人的眼光依然冷冷的。 “辛苦了。”这人说道。 “应该的。”周伍答道。 这人连着吃了几颗青菜,闭上眼睛呡了呡嘴,舌头在唇边绕了一圈,睁开眼睛看了眼周伍,“嗯,我也觉得,跟什么样的人,该谈什么样条件,跟炸这青菜加什么料一样。” “…………,”周伍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刚才他抬手一指,那青菜就进了锅里,周伍是跑不了了,想着昨晚遇见石放的事,心里不禁有些抱怨,碰见他可不是什么好事,才一天,麻烦就来了。 “这两个人,你认识么?”这人抬起手掌伸到周伍面前,手掌的画面里显示了两个人出来,周伍一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 这两人他太认识了。 因为一个是娟子,一个是虎子,画面里,虎子正靠在他姐姐身上摸着她的辫子玩,娟子正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写着作业。 周伍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脚有些软,他看了眼这人,这人正冷冷的看着他,眼睛突然变得一白,这眼睛里竟然没有瞳孔,只剩下一道眼白瞪着自己。 周伍的嘴巴抖动了两下,腮帮子上方的脸颊一阵抽搐,右腿有些发麻,那眼白向后一翻,又露出了正常的眼睛,周伍受紧的心稍微松了一下。 “再加上一个人,你可能就更熟悉了,呵呵呵。”这人笑道。 手掌的画面里,一个女人正在浴室里洗澡,浴室里的玻璃门被拉上,显得朦朦胧胧的。 一只奇怪的虫子正从浴室的玻璃门上向里面爬着,画面突然放大,周伍看清了那个虫子,它就像一个黄蜂,只不过身上有着一道一道的黄红相间的花纹。 虫子的脑袋正下方,又两根尖尖的针状的牙齿,牙齿上带着锯齿,这虫子趴在玻璃门上,嘴里发出一阵“滋啦呀滋呀”的声音。 它正在咬着玻璃门上的那块大玻璃。 “嘶”的一声,一道裂痕出现在玻璃上,接着,又是两道裂痕蹦了出来。 周伍一把抓住这人的手掌,玻璃门上的虫子越来越多,已经爬满了玻璃门的下方,不等这女人洗完澡,这些虫子都要冲进浴室里。 “娟子,给妈拿洗发水进来。”这女人在玻璃门里叫道。 “好嘞。”一片声音答道。 “谁?”这女人听了一愣。 “我们呀。”这片声音继续答道。 “谁在外面?”女人开始惊慌起来,里面的水花声停止了。 一堆红白相间的虫子已经爬满了整扇玻璃门,其中一个虫子爬上门头,趴在门头的细沿上对女人笑道:“是我呀……,嘿嘿嘿嘿嘿嘿嘿…………” “啊…………,”女人尖叫了一声,画面没有了。 “我糙你个杂种养的,我宰了你个畜生,你把她怎么了。”周伍双眼通红,双手抓着这人的手掌,不停地摇晃着大声叫道。 “砰”的一声,这人的手突然消失,周伍一下没站稳,整个身子扑倒在摊子上,下巴磕在摊子上的篓子里,里面的食材被震的飞了起来。 周伍的脸上沾了几根鱿鱼丝和海带,周伍起身想一把推倒了三轮车,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这人正一动不动的站在摊子前,冷冷的看着周伍。 周伍转身看了看地上那把菜刀,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抡了起来, 快步冲到摊子前,抬手一刀劈了下去。 菜刀从这人的头顶一直劈到了胸口,周伍狞笑了一声,“敢动我的人,我他妈活剥了你。” 说完拔出菜刀,对着这人一顿猛砍,砍了几下,发现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周伍有些气喘吁吁,挥起刀还想再砍,这人一抬手,周伍的刀脱手而出,“哚”的一声,这刀自己砍在摊子上的菜篓子,刀身有一半都没入了摊子里。 周伍被这刀的力道给惊呆了,想冲过去抓这人,身子却半点不能动弹,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身上没有半点力气。 这人突然一闪,出现在周伍的身旁,周伍喘着气看着这人,这人把头低了下来。 他真的是就把头低了下来,因为他的身子并没有动,只是脑袋动了,他的脖子低下来有近六尺长,只把个脑袋对着周伍。 周伍挣扎了几下想爬起来,全身却被什么力量给按住了一样,半点都动不了。 这人的脸对着周伍说道:“刚才的,是假的,你不要怕。” 周伍身上不住的抖动着,咬着牙哆哆嗦嗦的说道:“说……,要我……,要我干嘛?” “呵呵呵,现在,你不但拿不到金砖,还得去帮我干这件事,不然,她们就…………,呵呵呵。”这人笑道。 这次,画面直接出现在他的脸上,娟子把虎子抱上了床,一边答应着:“哎,就来了,我先把虎子抱上床。” “你爸老是用我的洗发水,用完了也不放回去。”浴室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画面消失,又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怎么样,如果你态度足够好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些好处的,呵呵呵呵呵。”这人阴冷的笑道。 “我干,”周伍想都没想就答道。 二百六十一章 知君早有福 周伍的媳妇正在家睡着觉,今晚她做了奇怪的个梦,梦见自己正在洗澡,洗着洗着,忽然有人敲门,她问是谁,回答说是周伍。 从洗手间披了件衣服出来开门,果然是周伍,这周伍进门很奇怪,是蹦着进来的。 梦里她还问他,怎么这样子走路,周伍回答说脚有些抽筋。 她也没怎么多想,关了门继续去冲凉,刚进去打开喷头,又有人敲门。 她在里面喊周伍开门,可是没有人答应她,叫半天,只得披上衣服自己出来。 从猫眼里看了看,又是周伍,她心想怎么又跑出去了,忙打开门让他进来,结果这周伍又是蹦进来的,跟个小袋鼠一样,一蹦一跳的在客厅里窜着。 周伍媳妇在梦里小声骂道:“抽得什么风,刚回来又跑出去,发什么神经。” 周伍却只看着她笑,也不说话口里直念着什么“呱呱呱”的,周伍媳妇也挺听不清,以为他又遇见什么熟人喝多了酒,在这撒着疯。 “老大不小的人了,别吵,孩子们刚睡。”周伍媳妇说道。 “阿柳,我发财了,哈哈哈。”周伍蹦了一下,跳到媳妇面前笑道。 “发财?发蒙都轮不到你,少在那胡说八道。”阿柳呵斥道。 周伍没出声,冲阿柳一笑,往卧室蹦了过去。 阿柳摇了摇头,只当他喝多了,进洗手间想再冲冲,刚才的沐浴露还没冲干净就跑出来开门,身上黏糊糊的。 一脚刚踏进洗手间的门,又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周伍,去看看,怎么了今晚?”阿柳冲卧室里说道。 没人答应。 阿柳走了过去,房间了没人,周伍呢,刚不是蹦进来了么,人跑哪去了? “咚咚咚,阿柳……,开门。”周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阿柳有些烦躁,怎么刚进来又出去了,又没听见他开门关门,她也没往别处想,只当自己没听清,再次走到门口把门一开。 果然又是周伍,而且又是蹦进来的,这家伙两腿并得拢拢的,像双筷子一样,双手贴着大腿两侧,脸上对着笑蹦了进来。 “伍子,你吃错了药么今天,进进出出干什么呢?”阿柳抱怨道,“那两个刚睡,一会要是醒了,我看今晚就别睡了。”说完阿柳指了指隔壁的卧室。 “阿柳,我发财了,哈哈哈。”周伍说完再次向卧室蹦去。 “神经……,”阿柳嘟囔了一句,顺手把门关上,转身向洗手间走去,眼光经过孩子们卧室的时下意识的瞄了一眼。 不对,阿柳好像看见了什么,转头又看了一眼,那张小床上,好像没有人。 阿柳心里一慌,几步走到门口,抬手把墙上的开关打开,灯亮了。 两个单人床上空空荡荡的,阿柳冲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人,两个孩子不见了。 孩子呢? 阿柳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手捂着胸口大叫道:“伍子……,伍子……,伍子……” 没人回应。 阿柳跑出卧室冲自己房里叫道:“伍子快来,孩子们…………”,话还没说完,阿柳就僵在了门口。 床头的小台灯开着,她每晚睡觉都开着它,黑着灯阿柳睡不着,这盏灯,每晚都要等周伍回来了才关。 阳台上的门敞开着,靠阳台的南面窗户开了一半,一阵风把窗帘吹得在那一飘一扬的,像是什么人在窗外抖着窗帘一样。 这间房也没有人。 周伍呢?刚不是进来了么? 阿柳开始有些害怕,正想再叫几声周伍,“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再次急促的响起,阿柳惊恐的回头。 “咚咚咚…………,” “谁…………,”阿柳问道。 “咚咚咚……,” “谁呀……,”阿柳继续问道。 “嘿嘿嘿,是我们啊……,”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 “你们……?”阿柳听得心里发寒,身上不禁一哆嗦,这不是周伍的声音。 “你们是谁…………?”阿柳到厨房里摸了把菜刀握在手里,壮着胆子问道。 “嘿嘿嘿,我们是你们的好宝贝呀…………,”这阵尖细的声音笑道。 “……”,阿柳吓得腿一软,硬着头皮靠在墙边不再出声,这绝对不是周伍和孩子们的声音。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传来。 阿柳双手握着刀,贴着墙壁蹲了下来。 “开门,阿柳……,开门呀,阿柳…………,”这阵尖细的声音继续说道。 “咚咚咚”的敲门声继续响起,,阿柳拿着菜刀哆嗦着,周伍去哪儿了?刚才不是进来了么? 阿柳正不知所措胡思乱想起来,一根洁白的羽毛,突然从卧室飘了过来,落在阿柳的脚边。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尖细的声音也不再响起。 地上的羽毛轻轻扬起,向门口飘去,羽毛在门头上饶了一圈之后,调头向阿柳的面前飘来。 阿柳握着菜刀一动不动的盯着这根羽毛,这羽毛慢慢落了下来,顺着阿柳的左脸一滑,绕到阿柳的腮边。 羽毛从左到右贴着阿柳的鼻孔飞过,边角的绒毛有几根剐蹭到了她的鼻口,阿柳觉得鼻子里一阵奇痒,胸腔里一股气流膨胀了起来,鼻子跟着耸动了几下。 “啊啊………,啊……,啊切…………啊切………啊切………,”阿柳打了三声剧烈的喷嚏。 羽毛被喷嚏所产生的气流吹得向上一荡,在空兄转了个圈,向卧室里飞去………… 阿柳眼睛一睁,眼前是块天花板,侧脸看了下窗口,并没有风,窗帘贴着窗台立着,阳台上的门倒是开的,刚洗的衣服正晒在阳台的衣服架上。 阿柳起身下床,拖鞋也不记得穿,光着脚向另一间卧室走去。 “哒”的一声,阿柳打开了灯,两个孩子正各自睡在一张小床上。 阿柳走近看了看,虎子四仰八叉的仰面而卧,嘴角还淌着一抹口水;娟子侧身而卧,一手抱着一个娃娃,把个脚架在娃娃身上,正闭着眼睛笑眯眯的睡着,也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给乐成这样。 一切正常,阿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灯一关出了房门。 走到客厅倒了杯热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心想这也是盼周伍发财都盼傻了,做了这么个不着边际虚惊一场的梦。 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才两点半,低头瞥见桌上有半包烟,那是周伍没带走的。 伸手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带上打火机抄起水杯,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阿柳走到阳台上,点上烟抽了一口,“砰”的一声轻响,一袋垃圾从楼上丢了下来。 阿柳伸着脖子看了看楼上,想骂几声,又怕吵醒了两个孩子,想想还是算了,谁叫自己住在一楼呢。 这几栋楼里,都是些棚改房拆迁户,地段不是很好,位置比较偏,居民素质也不好。 可就这地段,均价也要两万多一个平方,人家很多都是以前拆迁补过来的,都分到了楼上。 就剩这一楼的便宜些,就这样,也要一万五,阿柳心想不管怎样,自己先有个窝再说,横竖都是自己的房子。 再换一套?她做梦都不敢去想。 一只花猫在门口瞄了几声,横着尾巴走了过去,远处一阵“呜呜”的低吼声响起,那只老黄猫又出来巡逻了。 每晚这个时候,这只老猫就要来“呜呜”的叫几声,那意思是,这一片都归它管。 对面三楼传来几声吵闹声,那对小夫妻又在吵架。 阿柳叹了口气,环境也就这样了,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要是家里头,能再发点横财就好了。 “哎…………”,阿柳吐出一口烟,轻轻叹了口气。 正想着这些家里家外的事,前面那栋楼的拐角处,一个身影扶着一辆三轮车走了过来,阿柳嘴角一笑,几下掐灭了烟头,顺手往角落里一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转身进了房间。 “回来了?” “嗯,还没睡啊。” “没有,突然醒了,做了个梦。” “做了个梦?呵呵,他们睡了?” “都睡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什么,人不是很多,今天卖了不少,碰上下雨,干脆早点回来。” “正要你早点回来呢?” “呵呵,这不回了么?” “怎么?不高兴?”阿柳觉得周伍有点心事。 “没有啊,碰上几个吃猛了的,又逢着下雨,干脆早点回来了。”周伍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服脱了下来,转身进了洗手间。 “你先睡,我冲个凉”,周伍走了出来,拿起桌上一杯茶喝了一口。 “没事,一时睡不着,我刚抽了根烟。”阿柳说道。 “抽烟?”周伍听了一愣,“你怎么了?”周伍走近了阿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阿柳轻轻一挡,“没事,就是有点烦,你先洗洗。”说完阿柳进了卧室。 看着阿柳进了房间,周伍扭头进了洗手间。 洗完了澡出来,见阿柳正半靠在床上,周伍走到床边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伍子……,” “嗯。” “你说咱们这房是不是买急了?” “没有。” “娟子上学不方便,跑太远,每天来回路上要一个半小时,这里的人也吵吵,一个个不讲卫生就算了,隔音也不好。 楼上扔垃圾,对面又吵架。 我都有点……” “嗯,你有什么想法。”周伍看着阿柳说道。 “算了,有房住就不错了,我们能想啥。”阿柳笑了笑。 周伍见了眼睛一红,转脸眨了眨眼,“我拿根烟抽,”说完起身去了客厅。 “嗯,再带杯热水。”阿柳说道。 “好,”周伍答应了一声,走到客厅用手背擦了擦眼,从裤子里拿出一包烟,倒了一杯水回了房间。 “别去阳台了,就在这抽。”阿柳对着床边拍了拍。 “那我关上门,省的味道飘过去。”周伍起身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阿柳,我们得换个活法。”周伍点了根烟说道。 “换个活法?怎么换?”阿柳转脸问道。 周伍点了点头道:“对,换个活法,这样下去不是料,照这么下去,房贷得还多久,两个小的起码还得养个十五年。 娟子就算将来要嫁出去,还不知道女婿这么样,咱不能光指望人家,她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得靠她自己。 儿子有没有出息还不知道,孩子能吃苦不错,可也不能光吃苦不享福啊?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我也不想让他太累了,看着娟子就知道他的将来。 阿柳,你算没算过,到那时,咱们多大了?” “今天怎么想起说这些?”阿柳问道。 “阿柳,我遇见个老朋友,他现在发了笔大财,我想跟他联系联系。”周伍说道。 “谁?”阿柳坐正了身子。 “就是昨晚替我还了款的人,出手就是一万,跟捡来的钱是的。”周伍说道。 “周伍,他该不是干坏事?”阿柳脸色一变说道。 “想哪里去了,人家中了大奖,前段时间上了新闻的,那个连中两个百亿大奖的,就是他。”周伍说着说着,眼睛里闪亮出道光来。 “真的么?”阿柳听了脸上一热,一手抓着周伍的胳膊说道,“你白天怎么不跟我说。” “我开始也还不知道,晚上才知道的,你又不愿意我跟以前的朋友来往,所以没去想,我打算去找他,他随便扔点东西给我做,一年还不大几百万啊。”周伍说道。 “嗯嗯嗯,周伍,这可是个机会,钱来的也正,只要是正经事,多接触下人家没什么,能有机会就做了,没有机会就当老朋友走往走往,没什么的。”阿柳兴奋的说道。 “所以我跟你商量商量,我想去找他,家里你得看着几天,这几天你别上班了,反正我们那边十拿九稳,你看,人家直接打了十万定金过来。”周伍拿出手机,翻出一条转账记录给阿柳看。 阿柳一看都呆了,“这人怎么这样花钱,他给你这钱干嘛。” “他说有个项目要我去帮忙照看照看,说是什么文物投资之类的,这只是给我的定金。”周伍笑道。 “乖乖,伍子,难怪我刚做了个梦,门口有人咚咚咚敲门,说是我们的好宝贝,梦里你还蹦着进了屋子,说是你要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柳忍不住大笑起来,笑了一半忙用手一遮,她没有告诉周伍梦里孩子不见了,也没有告诉周伍他连着进来了几次。 “嘘,小点声,别吵醒了他们,我是担心你不支持我去,又怕白拿人钱不好。”周伍小声说道。 “支持,我当然支持,这是好事啊,我干嘛不支持,以前那些人拉你去干些个收账的事我才不许你去。 这做投资么,光明正大的,有什么不可以,合情合理啊。”阿柳激动的说道。 “哎,人家几百个亿,这点钱就是点零头的零头,你别太兴奋,这不算什么,我觉得么,咱们也得不卑不亢,就是找人寻条路,有机会就干,没机会也别看人脸色。”周伍拍了拍阿柳的胳膊笑道。 “嗯嗯嗯,那当然了,怎么样都得有点个性,挣钱咱也别弯腰啊对不。”阿柳搂着周伍的脖子笑道。 “就是这个理。”周伍说道。 “伍子。” “嗯?” “我早知道你是个有福的人。”阿柳笑道。 “啊……,那是,要不你怎么选了嫁给我呢。”周伍笑道。 “哈哈哈哈哈,波…………,说说你就上了脸,先说好了,有了钱,咱可别忘本。”阿柳把脸靠了过来,对周伍亲了一口说道。 “哦……,那是肯定的,忘本折福,这是老话了,咱们可不能那样。” 周伍搂着阿柳的腰笑道。 有了定金在手,第二天不用出摊,阿柳决定白天请个假,在家里陪孩子。 夫妻二人畅聊了一晚,说道动心动情处,二人又亲热了一番,然后各自相拥而眠。 阿柳带着对未来的期待睡着了,这么多年,阿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男人原来是这么幸运的人,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真没看错人,枕着周伍的胳膊,阿柳进入了梦想。 周伍还没有睡,因为他没有告诉阿柳,这钱并不是石放给的,而且,还不只十万,他不想那么快告诉她,他怕她受不了刺激。 不过有一点周伍很明白,从今往后,他真的要换个活法了。 想着想着,周伍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朦朦胧胧中,一根白色的羽毛从面前飘过,在他的脸上方一晃,落在了床边………… 二百六十二章 一行爱一行 在山上困了四天,石放想着让他们休息休息,杨羽提议,要组织一场别开生面的海上畅游活动。 陈珍不太愿意去,她有点后怕那艘船,唐平自然也就依着她了,关晓珊和伍要发倒是兴趣盎然,见唐平和陈珍不愿意去,不好再表现的那么积极。 顾轻舟惦记着带张晓嘉回公司交差,把“美客莱”的意思告诉了石放,石放听了一笑,算是答应了。 林小平说想回“壬馆”里看看,石放也答应了。 童七决定留了下来,尽管他的头发被烧了半边,可并不影响他在树顶上的心情。 石放走出门,看了看外面的榕树,上面的童七还在那发着感慨。 “吼吼”,两声叫唤在身旁响起,低头一看,一只大狗正蹲在地上看着自己,两只大红眼眨巴着,吐着舌头,一身通红的卷毛直拖到地上。 屋后的阿黄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趴在它的身后一动不动。 一只虎皮鹦鹉飞了过来,正落在这大狗的头顶,大狗不耐烦的甩了甩头,鹦鹉“呃”的一声,盘旋了一圈,调头飞到二楼的栏杆上落了下来。 “你谁呀?”石放问道。 这大狗趴下身子,摇了摇尾巴,嘴角里落出几点火星子来。 “是……,是你?”石放看了看门口有人门敞开着你那只麒麟和玄鸟不见了。 难不成刚才它们听说不方便,一个变成大狗,一个变成鹦鹉,跑这楼里入乡随俗来了。 “呼呼,呼呼,”这大狗点着头哼哧道。 “哦,好,我这里条件一般,你也不要介意。”石放笑道。 “怎么了,主公,”林小平听见动静,跟了过来,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出来,正看见这大狗的嘴里往外掉火星子。 “是那只麒麟。”石放说道。 “这下有意思,石头,还能来点什么?”唐平看着大狗笑道。 “还有那只,这应该是那玄鸟变的。”石放抬手指着二楼那只鹦鹉样的鸟说道。 众人抬头看了看,那鸟正站在栏杆上盯着众人,见众人都看着它,骄傲的撑开双翅膀摆了摆,空中一阵狂风卷起,院中的大榕树被吹得左右摇摆起来。 “哎哎……哎哎哎…………,哎哟,”接着“擦啦”一声,石放听了回头一看,童七从树顶上掉了下来,身子折断了一根树枝,被倒挂在树上。 “童七别闹了,准备吃饭。”石放笑道。 “不是我吹的风,是那只鸟。”童七一个翻身下来说道。 他刚才正走着神,不妨这阵狂风卷起,一时没注意,给吹了下来………… 观澜湾五号楼里面,白龙和登明正在坐在电脑前研究问题。 看着看着,白龙把桌子一拍骂道:“这什么破网?问个问题怎么那么复杂。” “怎么了?”登明看了他一眼,心里巴不得他早点下机,嘴上却假意劝道:“别那么急么,你这是寻人,又不是问路,人家一下就能给你答案?” “都些什么玩意儿?一个个皮里横秋的,说话也没个礼数。”白龙拿起茶几一杯水喝了一口,一根龙须飘了起来。 无心拿着一颗青菜从厨房走过来问道:“这个怎么吃?” “什么?”白龙瞪了一眼无心道。 “这个啊。”无心举着青菜说道。 “那个啊,用水泡一下,洗掉梗子里的沙,把叶子再搓几遍就可以了。”坐在地上的马达说道。 “哦,我看那东西里有肉,我想拿出来搞一下,登明,白龙,你们谁过来帮忙?”无心指了指冰箱说道。 “我……,我不会。”白龙看了眼马达说道。 “我……,我也不会。”登明嘿嘿一笑。 “哦,那都别吃了,把他剐了,吃他算了。”无心把青菜往地上一扔,指着马达说道。 马达听了心里一慌,忙站起来说道:“别别别,我来做我来做,你们三位歇着。”一个人被石放留在这里陪着三个怪物,虽说九宗门训教有方,可他的胆子也是有底线的。 “坐下。”白龙喝道。 “哦是是是,”马达蹲了下去。 无心走过来问道:“你会做饭?” “会会会会会,我会做。”马达道。 “一会那人回来,你怎么说?”无心挑着眉毛问道,一边的登明抬头打量着无心。 “就说我帮着打了个下手,东西都是您做的。”马达笑道。 “嗯,听说……,”无心掐了掐手指头,刚才拿了几个不知名的食材,手里沾了点泥巴,无心用小手指甲挑着另一只手里的污垢说道。 “您说……,”马达笑道。 “听说你还是个杀手。”无心抬脚踢了下马达的膝盖。 “嘿嘿嘿,是的。”马达用手轻轻扫了扫刚才被无心踢到的小膝盖说道。 “你扫它干嘛?”无心脸色一变,脸上的肌肉陷了下去,露出两个深深的黑洞。 “没……,没有啊。”马达的脸吓得煞白。 “我踢了一下膝盖,你扫它干嘛?嫌不干净?”无心质问道。 “不……,不是,是……,是习惯。”马达慌张的答道。 “哼哼哼,你对石放那番攻心之术,也算不错,矫情以性,感人以真。 随便试试你,你就原形毕露,我用得着你替我撒谎? 攻心攻心,我可是无心,少在我面前装蒜,过去,把菜洗了,做饭,还轮不到你。”无心指着冰箱说道。 “嗯嗯嗯,是是是。”马达连连应道。 “好了好了,瞧把他吓的,石大人了没说吃了他。”白龙见马达的样子太过唯唯诺诺,刚才上网还请教了一下他,忙在一边解围道。 “白龙,你这就不对了。”登明说道。 “怎么了?”白龙转脸问道。 “石大人没说要吃他,可也没说不可以吃他啊。”登明指着马达说道。 “别,三位神仙,我可真不好吃,又脏又臭,还浑身污垢,您饶了我。”马达忙摆手道。 “那就看你做的干净不干净了,但凡我在菜里翻着了一粒沙,你就准备自己洗洗下锅。”无心指着马达说道。 “是是是,保证干净,保证干净。”马达忙不迭的答应着。 “老娘也没做过,干脆,你把那个,那个那个,那叫什么玩意儿……?”无心指着冰柜说道。 “冰箱。”马达答道。 “嗯,我知道,我只是忘了,把那个冰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洗洗。”无心说道。 “都洗?”马达眼睛一瞪,吃惊的问道。 “对,都洗,洗完了再拿出去晒晒。”无心说道。 “晒晒?”马达一愣,他不知道这无心到底要干嘛。 “对,里面全拿出来洗一遍,洗完了再把这屋子收拾收拾,完了再把楼上楼下的衣服都拿去洗洗。 对了,还有楼上几张床上的被单都拆下来洗洗,天不错,见见太阳,这屋子也该收拾收拾。” 无心说完抬起腿,一脚踩在那把仙人靠上,手一抬,手掌向上一番,一个苹果出现在她手上。 “吭哧”一声,无心张嘴咬了一大口。 马达听了脑袋有些发蒙,这都是些什么活儿?我又不是钟点工,可眼下要是不干,这魔头真要吃了自己,那石放也不会眨下眼睛。 想想还是得干,没办法,命在人手,全不自由,忙挤出点笑答道:“哎哎哎,是是是,我这就去。” 无心一边嚼着苹果,一边看向白龙,见白龙和登明正看着自己。 “怎么样,你那情人找的怎样?”无心问道。 “没有。”白龙一听脸色一变。 “怎么了?生什么气呢。”无心一听没找到,心里一阵得意,忙坐了下来,一脸关心的问道。 “我就发了个问题,问有谁能知道落雁在哪么?”白龙说道。 “然后呢?”无心问道。 “然后有人给我回了个图。”白龙说道。 “什么图?”无心问道。 “一只烤鸭。”白龙没好气的答道。 “哈哈哈哈哈。”无心大笑道。 “这至少靠了点谱啊。”登明在一边说道。 “还有人说了,叫我去沙子里找找。”白龙说道。 “为什么?”无心问道。 “他说因为平沙落雁啊,大雁既然把沙子抹平了,那应该是雁落沙平,要我去翻翻,看看沙子里能不能翻出来。”白龙解释道。 “这人话没有错啊,这是首曲子,我以前也听过。”登明在一旁说道。 “嗯,你是听过,你是一扇门,高山流水从你那过,渔舟唱晚在你家旁,改明儿石大人和黑娃来了,你正好上天去,一边唱着苏武牧羊,一边破了摩罗的十面埋伏。”白龙白了登明一眼道。 “人家起码回答了你,没人搭理你,你有意思么?”登明说道。 “还有个神经病,说她就是落雁,现在困在火车站回不了家,要我给她三千块路费,好坐飞机过来找我。”白龙说道。 “是么?在哪?那可真可怜,三千块又不多,你给送去啊?”登明听了伸手去摸电脑,想翻开白龙发的帖子看看。 “你有病啊?这你也信?”白龙说道。 “人家不是落雁无所谓,千里之外回不了家,多可怜,三千块举手之劳,帮帮人家怎么了?”登明两只竖眼一眯说道,指着显示屏说道。 “呵呵呵,登明,你真可爱。”无心吃完了最后一口苹果说道。 “嫂溺尚援于手,何况一个姑娘困在外地,不行,我得去看看,不就是回家么,我送她回去。”登明站了起来,向外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她在哪?” “你有三千块么?”白龙问道。 “她不是缺车费么,我直接送她回家不就够了么?”登明说道 “大神,这是骗子,别信。”马达本想去冰箱那东西洗,听了这段实在觉得好笑,忍不住插嘴道。 “骗子?怎么可能?”登明说道。 “大神,你可不了解人,人可有好有坏了,何况隔着一条网,他干了什么,你也不能怎么样,呵呵,骗你几下这个,这算轻的。”马达解释道。 “轻的?那重的呢?”登明问道。 “骂上你几天,说着乌七八糟的话恶心你,还别说,这玩意儿还有人爱看。”马达笑道。 “骂人有什么看的?”白龙问道。 “刺激啊,人闲着无聊,这就跟看别人打拳比赛是一个道理,不就找点刺激么,呵呵呵?”马达笑道。 登明下意识的看了眼无心,无心忙把眼睛别转过去,摸了摸仙人靠的扶手。 马达接着笑道:“人啊,最是可塑之才,做什么都行,我门里师傅说过,人秉天地,心同九窍,上可以为圣为仙,下可以成鬼成魔,所谓人心叵测,难以捉摸,这个是最……。” “马达。”白龙打断了他的话叫道。 “大王,怎么了?”马达问道。 “你的心好测么?”白龙问道。 “我的心太简单,就是个杀人的工具。”马达说道。 “杀多了,有什么感觉?”白龙问道。 马达歪头一笑,说道:“跟杀畜生一样,没什么不同。” “你看上去不是像那么怕死的人,为什么那么怕我们,还被吓晕了。”登明插嘴问道。 “大神啊,我杀别人肯定不怕,可轮到自己头上,还是很怕的,这和给您留言逗趣的人心理一样。”马达说道。 “一样?怎么一样?”白龙问道。 “因为惩罚不到头上啊,那发烤鸭图的人,如果他知道发了这张图就会被您吃了,他还敢逗您乐子么?”马达反问道。 “那不至于,小小凡人,开个玩笑而已,就这样就吃了人家,没这个道理。”白龙轻轻一笑。 “我的龙王爷爷,人心不一样,各人道理也不一样,我有您那本事,我就吃了那骗我的人。”马达说道。 “也对,你是个杀手。”登明表示理解。 “这也太不饶人了?一个玩笑而已。”白龙说道。 “大王,我是个杀手,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用不着在您面前装好人。您一说这种人,我就来了杀意,觉得手上不沾点他的血,心里都不舒服。”马达抬手抖了抖,接着说道: “这玩笑的学问,多了去了,若是透着瞧不上你的,那就真的瞧不上你,没什么嘴里说的玩笑话,多半透着点真心。 玩笑玩笑,意思就是既可以玩你,又可以笑你,你还不能当真。 瞧瞧,这多没道理,逗你两下可以,你要是回他几句,立马一顶玩不起的帽子扣下来,不信你回上一句,不被骂翻才怪。 我就从不开玩笑,这玩意儿容易当真。” “你真算是凡人里够变态的了。”登明说道。 “呵呵呵,大神,做杀手,不变点态怎么行。”马达笑道,“再说了,变态是相对的,万一我这才是常态,他们才是变态呢?” “马达,你这样能活到现在也算不错了,有本事啊。”白龙讽刺道。 “别介,大王,您别讽刺我,我该害怕照样害怕,早上不就吓尿了么,只是我明白,我在这世上走,得装的跟他们一样,无所谓,反正到时该动手照样动手。”马达说道。 “你话太多了,马达。”登明听了很不爽,他很讨厌这小子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尤其是这番血淋淋的话被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不错么,你开始让我有点感兴趣了。”无心靠在仙人靠上,一手着托着脑袋,对马达轻轻一笑。 “嗯,对对对,我倒忘了,你是摩罗,你们俩还真挺像,都够变态的。”白龙指了指无心和马达笑道。 “大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叫干一行爱一行。”马达拍了拍胸脯说道。 无心刚想说话,窗外光线微微一暗,一个身影在窗外一闪,无心抬手就是一道白光,“噗”的一声,那身影被击中,“哦哟”一声掉在地上。 二百六十三章 无生一梦长 登明的鼻须一伸,跃过马达的面前向后飞了出去,把个马达看得两眼一瞪,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刚才那番自感剖心的话早忘到了脑后。 那鼻须到了窗边,须口的獠牙一挑,“别别别,是我。”一个声音叫道。 无心听了起身叫道:“慢。” 登明的鼻须缩了回来,须头上卷着一团黑茸茸的东西,登明收拢了鼻须一看,原来是只黑猫,见登明瞪着一双竖眼瞅着自己,这猫转了转脑袋,“喵~”了一声。 登明吓得把猫一扔,这猫凌空翻了个身,稳稳的落在茶几上。 “乌咪,怎么是你?”无心定睛一看,惊讶的说道。 “喵~呜,无心,是我啊。”这黑猫看着无心说道。 “你怎么在这?”无心问道。 “昨日天王派我监察夜路,顺便到海龙湾来接应你,谁知久等不见,回去的路又没了,只能在这四处乱逛。”这只被称为乌咪的黑猫说道。 说完它看了看登明和白龙,又扭头看了看马达,抬起爪子指了指登明和白龙,又指了指马达问道:“这两个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马达被这猫一指,吓得忙挥了挥手,“没事,您就当我不是个东西。” “哼,”这猫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无心,“无心,你太不长进了,怎么跟这种东西混在一起?” 白龙听了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无心,你摩罗界是不是人才外流了,派了只黑猫来接应,就这么个东西能……” “喵呜~~~啊呜啊呜~~”,这黑猫俯着身子吼叫了几声,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一只嘴巴长的老大,两边的胡须横在嘴边,嘴巴里露出一条鲜红的猫舌左右甩了甩,冲白龙龇牙咧嘴了一番。 “哟,还挺像那么回事么。”白龙指着这猫笑道。 “我可不是打不过你,我是没工夫搭理你。”这黑猫收起身姿,轻蔑的看了眼白龙,转脸对无心说道:“如意果呢?” “什么?”无心一愣。 “如意果。”黑猫尾巴一绕,两只后腿盘起,前腿直立在身前,蹲着猫腰说道。 “哟呵……,这么个小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喂,毛毛,你老几啊,”白龙一听来了兴趣,挪着屁股过来,仔细看了看这猫。 这猫还真漂亮,一身油亮的黑毛从脑袋后面一路披过后背,胸前一团白毛分了岔,形成一个“人”字形,分两路向肚皮下蔓延开来,肚皮的中间仍然是一团漆黑。 “怎么,我排行老九,你算老几?”这猫说道。 白龙听了正要说话,无心一拉,“别打岔。”无心横了眼白龙,又转脸对黑猫说道:“你刚说什么?” “我问你如意果呢?”黑猫答道。 “如意果?你看我像拿到了果子的样子么?”无心问道。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这猫问道。 “一个苹果。”无心答道。 “苹果?”黑猫问道。 “是的,苹果。”无心答道。 “没那么简单,苹果能吃得那么有滋有味的?”说完黑猫把头一低,抖了抖身子,一片半月形的棉花掉了下来,“拿去。” “什么?”无心有点莫名其妙。 “你刚才那手半月轮,还给你。”黑猫抬起爪子把那团棉花向无心面前一推说道。 “呵呵,不好意思。”无心笑道。 “弥罗天王正与浩天大战,你不去助阵,反倒跑到这里享清福来了,还跟这两个奇丑无比的东西坐在一起,你也太不守摩罗之道了。”这黑猫对无心教训道。 “你说谁丑?”白龙怒道。 “说你。”黑猫瞪着白龙说道。 “你……,”白龙抬手就要来抓黑猫,却被登明一手抓住了胳膊。 “你这黑猫,好不通道理,刚放了你,就在这狐假虎威出言不逊,信不信我抓了你来,一口吃了你。”登明在一旁喝道。 “喵嗷喵~,你不过一个无性天门,自己的事情都没拎清,以为你刚抓住我,是你很厉害么?”黑猫说道。 “哦,不是我很厉害,是你太不厉害了。”登明说道。 “几位大神,你们慢聊,我去洗菜。”马达起身说道,他实在不愿陷入这几个怪物的纠纷中,说完转身向厨房走去。 “那是我懒得走这段路,门口到客厅也有个十来米,借着你的鼻毛卷了过来。”黑猫扬了下尾巴,把脸转向四处打量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 “闪开。”白龙甩开登明的手,一把抓了过来,眼前金光一闪,这猫“嗖”的一声不见了,白龙再去看时,那猫正站在无心身后的仙人靠上。 “好了,别闹了呜咪,我有话问你。”无心起身拦住了白龙,转头对黑猫说道。 “你问。”黑猫说道。 “你的话没说彻底,是不是天王让你跟着我的。”无心说道。 “还真不是,说了我回不去,没事四处溜达溜达。”黑猫笑道。 “你会回不去?你可是九命通幽,上破三天,下穿九泉,你怕什么?”无心说道。 “你是九命猫。”白龙惊道。 “喵~,算你有些眼力。”黑猫说道。 “就算是没了路,你不会抓只老鼠来么,让它把天咬个口子,不都说子鼠开天么,它开了天,你不就上去了么?”无心说道。 “哼,要不是浩天封了子鼠的支官,我早就在昊天宫当官享福去了,用得着一天到晚偷偷摸摸的么? 哼,九命,你知道我差这一命,可是天壤之别。”黑猫说完“喵~”了一声。 “呜咪,摩罗是不能抱怨的。”无心说道。 “抱怨?我可不能算是摩罗,何况我也没有怎么抱怨,现在不挺好么,正好在这溜达溜达。 刚想寻几个运势强的倒霉鬼吃了,哪知在这看见了你。”黑猫答道。 “运势强的人?怎么又是倒霉鬼呢?这话我不懂。”登明插嘴道。 “喵嗷喵~,说了你不懂,这人么,都有个行年大运,又有些各处关煞,但凡撞了个大运的,身上都透着红光。 一但这人自在得意又忘了形的,就能红光四散煞星相勾,若是谦了性子,低调了起来,我便寻不着空子。 只要那骄心骄性,嚣张跋扈的,我就先跟着,等到这人红光一弱,我就去吃他的精魄。”黑猫说道。 “这里么,呵呵呵,你就别想了。”白龙身子往后一靠笑道。 九命猫他是知道的,这玩意久生人世,能言善变,说魔不魔,说神不神。 九命修炼了千年,还差一命就通天彻底,这东西他不太敢惹,一是真打不过,二是实在难缠,你又整不死它,抓起来又麻烦,万一被它挠一下,半条龙命都要搭进去。 “这屋子奇怪,红光透是透了,偏偏只让我闻个味道。 我本想在这守着,等这的主人来,谁知昨夜有东西先到一步。”黑猫说道。 “呜咪,是什么东西?”无心问道。 “一团光。”呜咪说道。 “光?”白龙问道。 “嗯,”黑猫说道。 “什么样的?”无心问道。 “我看不清屋子里,只要那人在,我就看不清,现在他不在家,我才能看见你们,我在这都等了一宿了。”呜咪说完张开嘴打了个哈哈,向茶几上一跳,两只前腿向前一挺,后腿向后一蹬,伸了个懒腰。 这猫把头一抬说道:“无心,有件事不太妙。” “什么事?”无心问道。 “天王跟浩天,都被算计了。”呜咪说道。 “你说什么?”登明大声问道。 “喵嗷喵……,那么大声干嘛,嫌脸不够长,我给你挠挠?”呜咪冲登明怒道。 “哦,不好意思,”登明一听它是九命猫,早没了脾气,因为他打不过这猫,登明摸了摸脑袋笑道:“嘿嘿嘿,您慢慢说,别急,嘿嘿嘿,喵呜~”。这家伙居然学了声猫叫。 就连无心都白了他一眼,白龙拍了拍登明说道:“登明,你脸不但长,还挺厚的。” “长脸当然要厚点啊,不然哪来的宽度。”登明解释道。 “嗯,你宽度很好,密度也够大。”白龙说道。 “呜咪,有谁还能算计他们俩?”无心问道,她实在想不出,除了弥罗天和浩天,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存在么。 “一个神通如意果,天王和昊天都在争,可是怎么就不想想,这东西哪里来的?”呜咪换了个姿势,趴买茶几上说道。 “哪来的?”无心问道。 “对啊,争了这么久,到头来这东西都不知道哪来的,争来干嘛?”呜咪说道。 “呜咪,这好像也不是摩罗之道,我们只做一件事,就是服从天王的吩咐,让这帮昊天界的东西统统臣服于我们。”无心正色道。 “是你们摩罗,不是我。”呜咪把头一转说道。 “呜咪,你什么意思。”无心问道。 “喵~~~,猫,是自己的主人,弥罗天跟我是合作,我可不是他的属下。”呜咪抬头叫唤了一声说道。 “哈哈哈,猫刁狗蹭,这话可真没错。”白龙笑道。 呜咪看了他一眼,白龙收起了笑容。 “你知道是谁算计了他们么?”无心问道。 “不知道。”呜咪说道。 “那你告诉我们这些,又有什么用?”登明问道。 “知一步,行一步,这叫知行合一,就算不能完全看到真相,可至少咱们要想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呜咪说完,身子直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你们听没听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无心白龙和登明一起把头凑了过来。 “有情沉欲海, 无心落爱河。 有死千乘换, 无生一念得。 无生谷,听过么?”呜咪说道。 白龙听了脸色一变,眼睛眯了眯,转脸看了看窗外,今天下了雨,外面有些阴沉沉的,白龙把头转了回来,身子往沙发里一靠,口里慢慢说道: “无生谷里定魂汤, 百死千身一梦长。 待到火盛红莲艳, 方见水暖绿荷香。 那个地方,我听过。” 二百六十四章 烈火红莲化 “你听过?”黑猫站了起来,一双金黄的猫眼瞪着白龙说道。 “我听过,”白龙答道,他被黑猫盯得有些不自在,眼光转向茶几,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那什么地方?”登明问道。 白龙看了眼正在水池旁忙低头忙活的马达。 他倒实在,真的把冰箱里能洗的东西全拿了出来,堆在厨台上跟个小山是的。 “喂……,你……,”无心冲马达叫道,她懒得叫他的名字,因为这种人的名字,对她来说不重要。 “啊……,女神,什么事。”马达抬头应道。 “你出去溜达会儿。”无心说道。 “我正在洗……,” “叫你去就去,” “哦,好的,”马达也识趣,关了水,把手放身上擦了擦走了出去。 “说。”无心见马达走出了客厅,转脸对白龙说道。 “那个地方太沉闷了。”白龙说道。 “怎么沉闷。”登明问道。 “因为看不到希望。”白龙嚼着苹果说道。 “为什么?”无心问道。 “无生,也就是无死,每天都在重复着昨天的生活。”白龙说道。 “不生不死?日复一日的,呵呵,这样也不错啊,”登明听了一笑。 “不错?那里只有冷和热,而且永远没有白天,你抬头看到的,永远是一片黑暗。 一条没有尽头的火河在峡谷里淌着,两边的平原上,是一望无际的荆棘铁树。”白龙拿着苹果,眼睛盯着对面的那块投影墙呆呆的说道。 “那算是一种地狱么?”无心说道。 “不算是。”白龙答道。 “这都不能算是地狱?那是什么?”登明问道。 “每个生命的地狱是不一样的。” 白龙答道。 “这我知道,每个生命的天堂也不一样。”登明说道,“就像从我门口经过的人,他们同时穿过了一扇门,但去的地方,各不相同。” “这是什么地方,弥罗天和浩天知道么。”无心问道。 “他们知道,可那是他们无法改变也无法干预的地方。”白龙说完看了眼无心,咬掉了最后一口苹果。 “他们干预不了?这世界还有弥罗和浩天都管不了的地方么?”无心有些不解。 “他们可以去那里,也可以在那里做点什么,可他们改变不了那里的规则。”白龙说道。 “喵呜~,白龙。”呜咪突然叫道。 “嗯……,”白龙应道。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听来的?”呜咪问道。 “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白龙反问道。 “成龙之前,你在哪里?”呜咪问道。 “你问的太多了,好比我问你,做一只猫之前,你又在哪里?你别告诉我你还记得?”白龙看着呜咪说道。 “喵嗷~~,嘿嘿嘿,你去过那里。”呜咪喵了一声笑道。 “是的,我不但去过,还在那里遇见过弥罗。”白龙说道。 “你在那见过天王?”无心没有理会呜咪得愤怒,在一旁问道。 “不但见过,他还救过我。”白龙答道。 “弥罗天救过你?”登明在一旁惊道。 “你以为,我帮弥罗,只是为了落雁么?”白龙说道。 “你可藏得真深啊。”登明瞪着眼睛叹道。 “呜咪,你就别绕弯子了,说,这无生谷,跟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无心有些不耐烦。 “那里的门开了。”呜咪看了眼无心答道。 “什么?”白龙惊道。 “是的,开了。”呜咪说道。 “开了会怎样?”无心答道。 “门开了,就通向这里,不但通向这里,整个昊天和摩罗,都会被火河倒灌,到时候,三界之内,一片火海。”呜咪说完,抬起爪子捋了捋胡须。 “怎么会这样?”白龙问道。 “因为火河中的那朵莲花,开出了黑色的花瓣。”呜咪说道。 “这不可能,无生烈火化红莲,炼狱之花,永远都是红色的,怎么可能开出黑色的花瓣?”白龙惊道。 “白龙,你在那儿,待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啊?”呜咪笑道。 “到底怎么了?”白龙说道。 “白龙,刚才一句话,你怎么不说全。”呜咪突然问道。 “什么话?”白龙问道。 “赤海藏金龟,烈火化红莲。 明山削铁树,碧雨洗黄天。” 呜咪盯着白龙的眼睛说道。 “你到底是谁?”白龙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起龙爪指着呜咪说道。 “喵嗷喵~,小乌龟,我可想起你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呜咪左右摆了摆尾巴大笑道。 “小乌龟?”无心听了一愣,一脸愕然的看着白龙。 “喂,它是在叫你么?”登明听了一乐,拍了拍白龙问道。 “老九?排行老九?你跟那只白虎什么关系。”白龙摸了摸脑袋说道。 “我叫老九,是因为我有九条命,论排行?哼哼哼,我才是老大。”呜咪答道。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无心问道。 这一猫一龙的对话,让她听得莫名其妙。 “拜托,能把话说清楚么?”登明在一旁也听得不知所云。 “白龙,你怕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呜咪眯着眼睛说道。 “胡说八道。”白龙怒道。 “弥罗天救了你一命,那个人,却帮你逃了出来,可他只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永生永世。”呜咪说道。 白龙的脸色涨得通红,一双龙眼盯着呜咪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金龟没了,那莲花便失了根性,你千年根性未尽,就是成龙也不自在,此时黑花一现,无生门开。 白龙,他可不光是为了放你,他想要的,就是火河倒灌,淹天没地,之后,他就可以从弥罗和浩天手里拿走一切了。 这一手借刀杀人渔翁得利,他可玩的真漂亮啊。”呜咪说完摇了摇头。 “这……,”白龙听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到底谁是那个他?”登明问道。 “你也认识啊。”呜咪看了眼登明笑道。 “我认识?”登明一愣,“谁?” “天地生今古,上下五十五。 甲子去二三,青衫过江湖。 这个人,你不会不记得?” 呜咪说完对着登明一笑,“喵呜……”了一声。 “是他,”登明听了身子一震,眼睛瞪了起来,一张脸愤怒的有些变形,两只竖眼各自向左右移了点位置,“他在哪?” 二百六十五章 灵猫怕断粮 马达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双手托着脸,看着池子里的鲤鱼发着呆。 一条花鲤穿过中间的菏叶游了过来,在马达面前的水里绕了几圈,半天没见鱼饵下来,这鲤鱼把头探出水面吐了几个泡泡,身子一扭,游开了。 马达没有心情喂什么鱼,他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逃跑。 评估了一下里面四个家伙的能力以后,他放弃了这个选项。 童七派人把他送来的目的,一是给石放送“违心丹”,指望他吃了就失去本事,好从他手里抢那罐子。 二是如果“违心丹”失效或者石放没有吃,马达就要自己动手,除掉他。 但是,这仅仅是童七的目的,不包括马达的目的。 马达,有着自己的打算。 他的想法变了,自昨晚到现在,他不但看见了一个不明光团,还看见石放的身体里冒出了十一个石放。 同时,还看见了一条龙,一扇自称为天门的怪物,一个动不动要吃人的魔女。 现在,这栋房子里还来了一只猫,一只会说话的猫,他听见了,他们叫它九命猫。 马达的认知,有些不够用。 这到底什么鸟任务? 马达觉得自己有些选错了行。 九宗门里,分为元、比、查、控、星、责、抟、潜、冲九门。 每一门只能精通一门功夫,马达属于第八门——“潜”字门。 “潜”字门中,以伏藏潜猎为主,这一门里精通心术,善于言辞,诛心灭志是这它的特点,九门所有的人,都必须懂得另一个技术——暗杀。 这种工作的首要任务,是将暗杀这种事情,制造出意外的假象,让人们觉得,那不过是一场意外。 但是实际上,到今天为止,他只杀了一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在海滩上发射那枚钻头的人。 确切的说,他都没有做过,因为那个人,并不能算是死了。 因为,他变成了一张纸,一张从今往后,只能听人调遣的纸人,没有思想,也没有自由。 但他百思不解的是,自己是怎么被石放看穿的,他表现的很好啊,言谈,举止,情绪,语调,甚至适当的落寞,他都控制得很好,这种人,他不愿意打交道,因为控制不了他。 控脑学里的不传之秘,其中有一条就是: “如果你花了很大心思和技术,依然控制不了你要控制的对象时,你要赶紧撤离。 因为,从心控术的角度来说,投入的能量是会反馈的,一旦你投入的精力和能量无法对对方产生作用,你收到的将是自身投入力量的双倍反噬。 你很可能被对方所控。 最难以解决的,是对方并没有投入对你的控制,而你的观察和思维,却不自主的跟着他在运转。 这是心控术最危险的情况,你要洗掉自己所曾投入的能量和意念,还要用双倍的力量将这种反噬消除。 马达就遭遇到了这种情况,而且,还不仅仅如此,他感觉那个人对待自己,就像对待一块厨房里的抹布一样。 这比那团光的轻视还要难受。 气愤的是,他在洗那堆东西的时候,他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他感到害怕的地方。 我是谁————马达,“潜”字门里最有才华的年轻俊才。 可是早上,他演砸了,令他感到羞辱的是,他声情并茂的过程里,对方一直很认真的在听。 听到马达连自己都感动的时候,他戳破了马达的谎言,他觉得就像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展示一样,尽管那里只有一个观众。 你怎么能不上我马达的当? 马达决定留下来,活用他十五年的所学,他一定要脑控住这个人,“哼哼哼,等着瞧,哼哼哼哼哼…………” 想到这,马达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觉得脚底有点硬,低头挪开脚一看,是一颗小石头。 石头? 又是石头。 哼。 马达咬了咬牙,弯腰捡起这颗小石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抡起胳膊,用力向泳池前的小路上扔去。 马达看着小石头飞得远远的,嘴角得意的一笑,转身看了看客厅,那几个怪物还在聊天,“哼,搞我,早晚把你们也…………” “呼”的一声,脑后一阵风声,马达忙回头一看。 “嘣咙”一声,一个东西正砸在马达的脑门上,马达两眼一黑,倒了在了椅子边上的瓷板地上,一条腿向池边一滑,“咚嗯嗯嗯嗯嗯……”的一声,半条小腿落入了水里………… “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 “谁啊?”无心问道。 “我,没带钥匙,开门。”石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白龙看了眼无心,无心看了眼登明,登明看了眼呜咪,呜咪左右看看了一下这三位,“怎么,不去开门。” “等一下,告诉我他在哪……,”登明问道。 “喵呜……,”呜咪喵了一声,把头转向门口。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声再次响起。 “去开门,无心。”白龙说道。 “哦……,”无心撇了眼白龙,不情愿的走到门口,这大白天下来挺舒服的,她不太想看到那个人。 无心走到门口开了门,石放走一进门就开始唠叨:“干嘛呢,半天不开门。” “这不是开了么?”无心答道。 “石大人,您回来了?”白龙起身说道。 “嗯,会了会朋友,怎么样,在这还习惯?”石放说道。 “石大人。”登明也起身笑道。 石放正要说话,一眼瞥见茶几上那只黑猫,“哟,这么个小东西,哪来的?” “这位是九命猫。”白龙介绍道。 “九命猫?”石放一愣,略带打量下这猫,要说这是只野猫还不错,九命猫?石放有点不太信。 “嗯,九命猫。”登明说道,“我们正聊的热呼,它带来个我消息给我们。” “消息?什么消息?”石放看了下厨房,洗手台上堆得跟个小山一样,转脸看着无心问道:“那里干嘛?堆的个小山是的?” “我叫那人全部洗一遍。”无心答道。 “全部洗一遍?为什么?”石放问道。 “我不知道,反正觉得都要洗一遍才干净?”无心答道。 “这是我刚买的熏肉,那是我晾干了的咸鱼,你就这么洗了?”石放有点恼火。 见石放变了脸,无心觉得事态很严重,有些委屈的把头低了下来,心想不就洗两块肉么,至于么?嘴上却不敢耍横:“我……,我……,我不知道啊,我以为……” “哎,算了算了算了,”石放见不得女人样子,摆了摆手说道,哪怕她是个摩罗,“登明,你刚说什么,那猫带了什么消息?” “它说……”,登明看了眼呜咪,“还是它自己给您说。” “哦,你是九命猫?”石放问道。 “喵嗷呜~”,呜咪喵了一声从茶几上蹦了下来,走到石放身边,拿身子贴着石放的脚,尾巴在石放的脚上弯来绕去的蹭着,时不时还拿脑袋蹭蹭,嘴里“喵呜喵呜”个不停。 石放低头看了这猫半天,见这猫只是在这蹭来蹭去的撒着娇,这分明就是那家走失的猫咪饿了肚子想讨食儿。 石放抬头看了看白龙和登明,手指朝下指着黑猫说道:“九命猫?” “嗯嗯嗯。”白龙和登明点头道。 石放再次低头看了看,“喂,伙计,你有什么事么?” “喵呜~~”呜咪趴了下来,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盯着石放。 “说话啊,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得很起劲么?”登明指着黑猫说道。 “老九,说话。”白龙催促道。 “老九?”石放听得莫名其妙。 “哦,那是它的排行,它说它本来是排行老大的。”白龙说道。 石放求证的看了眼无心,“怎么回事?” 无心摇了摇头,两手一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白龙和登明一起看向无心,异口同声的叫道。 “搞什么?”石放问道。 “你说,它刚才还说着话,现在怎么不开口了?”白龙手指着呜咪,眼睛看着无心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无心摇着头说道。 登明走了过来,伸手想去抓呜咪,那猫滋溜一下躲进了沙发底下,嘴里喵喵的乱叫着。 “算了登明,让它,”石放见无心的神态不像是做作,对正准备往沙发下探手的登明说道。 “不是,石大人,这猫刚才送了个消息过来。”登明趴在地上说道。 “什么消息?”石放问道。 “它说弥罗天和浩天都被算计了,还说无生谷的门开了,火河即将倒灌,我还有事要问他。”登明说道。 “无生谷?那什么地方?”石放问道。 “那既不是人间,也不是地狱,更不是天堂,那就是个地方,一个没有名字的地方。”白龙说道。 石放转脸看着无心,无心点了点头。 “嗯,现在不谈这个,猫非生肖,性本通灵,你们说的我信,不用急,要开口它自然开口,九命猫,黑娃的父亲还没救出来,不知道他那怎么样了,那罐子和那个蓝光人没回来么?”石放问道。 “没有,就我们三个,还有那个马达。”无心说道。 “马达?对了,他人呢?”石放看了看,屋里没马达。 “那里,躺那儿了。”登明指了指外面。 石放一看,马达正张着嘴巴躺在泳池边,半条腿搭在水里,看样子是睡着了,“就这样,还当杀手?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活过来的。”石放埋汰了一句。 “石大人,你那边怎么样,没什么事。”白龙关切的问道。 “有事哦,”石放耸了耸肩膀说道,“过几天还得出趟门。” “去哪,昊天不去了么?”白龙问道。 “当然去,不过不是现在去,得先破了这痴心妄想阵。 眼下,先等黑娃的消息,他今天要是没来,白龙你就得去他那走一趟了。”石放笑道。 “这不妨事,一脚就到。”白龙说道。 “石大人,这痴心妄想阵,要怎么破?”登明问道。 “你们瞧瞧,这是什么?”石放掏出一个小布袋子,托在掌心问道。 “这是……”白龙看着袋子问道。 “违心丹?”无心脱口而出道。 “你都没看,你就知道是什么?”石放惊讶的问道。 “我能感到它的气息。”无心盯着袋子说道。 “这玩意……,”石放正要说下去,“嗖”的一声,一道黑影扑向石放的掌心,石放手一合,另一手抬起,一把掐住了这道黑影。 “喵嗷嗷嗷,喵嗷嗷嗷呜……,呜呜呜……”,几声哀嚎响起,是呜咪从沙发下窜了出来,想叼了这个布袋子。 “嘿嘿嘿,这小猫,还想法挺多的,别装了,说话。”石放拎着呜咪得后脖子上一撮软皮笑道。 “喵嗷……,”呜咪叫道。 “再不说话,我断了你的猫粮,再叫上一百条狗对着你嚎,我看你装什么矜持深沉。”石放说道。 “喵呜~,千万不要,你放我下来,大不了你要问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呜咪听了立即说道。 它后脖子被石放拎着,四条腿搭拉着,一双金眼向上翻着,像极了一只犯了错的小猫被母亲叼着一样。 二百六十六章 天下不散席 石放来之前,收到了一个新的消息,消息,是皮少洋送给杨羽的,主要内容是————皮少洋被打了,次要内容是————他的上家,要出货。 杨羽听了异常的兴奋,这意味着自己能赚点花销来了,他和石放唐平的想法不一样,杨羽比较简单。 尽管那二位也并不怎么复杂,但比起杨羽,还是要多些考虑。 如果杨羽有石放的这种本事,他第一件事就是————劫富济贫,这个“贫”,代表他自己。 用手蒙住电话,杨羽双眼放光,看着莫名其妙的众人说道:“同志们,来了眼了。” “什么眼?”关晓珊问道。 “军粮。”杨羽冲她眨了眨眼。 “皮少洋?”唐平问道,他总是能一语中的,杨羽不服气的答应了一声,“嗯。” “叫他直接来谈。”石放说道。 “你直接到老地方来谈?”杨羽点了下头,想都没想就对电话里说道。 “什么,过你那去?”杨羽说道,“哦……,……哦哦,这样啊,好,我知道了,嗯…………嗯……好的,好的。” 放下电话,杨羽说道:“他挨了打,会过来。” “哦?怎么说?”石放问道。 “电话里不方便说。”杨羽说道,“但是他很急。” “他们要出货了,”唐平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杨羽问道。 “没事的话,他不会联系你,也不会挨打,上次的事他没办好,这回肯定轮不上他什么事。”唐平说道。 石放想了想,撇了眼身旁的童七,见他端着一碗饺子,正在埋头苦干,“童七,跟我回去一趟,小平也跟我回去,办完事再去看你任叔。” “嗯?……糊么?就走?”童七口里含着饺子,说话有些含糊。 林小平正摆弄着桌上的纸人,这两个纸人一动不动,有心想跟童七讨教讨教,又怕显得过于唐突,听杨羽说有事要办了,又见石放叫他跟着回去一趟,立马来了精神,“现在么?” “等他吃完饺子,呵呵。”石放指了指童七笑道。 童七见众人都在等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连着塞了几口,把剩下的都吃了,拿手一抹嘴说道:“好了,走。” “伍要发,”石放道。 “在。”伍要发答道。 “送顾经理和张晓嘉回去。”石放说道。 “好的。”伍要发答道。 “等下。”童七说道。 “怎么?”石放。 童七一笑,对张晓嘉说道:“你做我徒弟,怎么样。” “不要了?”张晓嘉显得有些紧张,看了眼身边的唐平。 唐平笑道:“童师傅,这个事你也急不得,得有个过程,你这样会吓着他的。” “怕倒不怕,只是有点不习惯,我一个人自在久了。”张晓嘉说道。 “自在?学了我的功夫,你想多自在就有多自在。”童七笑道。 “是么?”伍要发插了一句,“不会有什么意外么?”说完他眨了眨眼睛。 “你别打岔。”童七瞪了一眼伍要发。 “童七,先跟我回去,把你的马达接走。”石放说道。 “接走?那是瓜神教送给你的,送走他不穿帮了么?”童七说道。 “我怕什么穿帮?穿条裤衩我能吃三顿导弹不带个响,怕什么。”石放说道。 众人惊讶的看着石放说道,以为他又说什么疯话,“算了,说了也不信,我昨天真吃了一碗导弹。”石放说道。 “喂,石头,你这就吹得有点过分了。”杨羽说道。 就连林小平这么耿的人也看了眼石放,眼神里透着丝疑问。 “我信。”伍要发举手说道。 唐平看着石放,敲了敲桌面,“行行行,吃了碗导弹,吃了碗导弹,你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么?” 石放气的摇了摇头,“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不像个公司。” “石先生,那像什么。”陈珍有些不解。 “像幼儿园。”石放说道。 “哈哈哈哈哈,幼儿园挺好啊,咱们永保童心,一路天真,可诸位,能先不说这些了么,困了几天,有点闷了,杨羽,我们出去逛逛。”关晓珊拿手捅了下杨羽说道。 “好主意,石头,你去办事,我们去逛街,小张和小顾也别急着走,一起逛逛,唐平和陈珍也一起出去走走,闷了几天了,又惊又怕的,轻松轻松,对,咱们还得整出皮少洋上家的钱呢。”杨羽说道。 “不了,我想先回去一趟,公司还等我们回去。”顾轻舟说道。 “顾姐,要不你那边辞了,直接到我们这来,张晓嘉也过来,咱们正是用人之际,自己人也放心。”陈珍说道。 “可以啊,”张晓嘉求之不得,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说,石大大。”唐平的看着石放笑道。 “别这样看我,我更求之不得,您二位能来,这里简直蓬荜生辉,欢迎欢迎,只是不知道顾经理愿不愿意。”石放说完微笑的看着顾轻舟。 顾轻舟被看的脸一红,手摸了摸衣角,抬起手背擦了下额头,把额前几缕头发挽了起来。 这个动作,石放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嗯……,我做完这个月。”顾轻舟看了眼石放,正看见他的目光,忙把脸对着陈珍说道。 “太好了,这样大家天天在一起,我希望李姐也过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她的采编,绝了。”关晓珊高兴的说道。 “那先这么说,时间不早,你们自己安排,我得回去一趟,童七,你别有什么幺蛾子,合作就好好合作,好处少不了你的,你跟我走一趟,把那马达想方儿送出去,我有用。”石放说道。 “有用?有什么用?”童七问道。 “你这代理掌门真够可以的,自己的兵就不管了么?”石放问说道。 “呵呵,小卒千军,他们知道认命。”童七笑了笑。 “小卒过河赛大车,常人改命破定格,没谁会认命,你跟我走一趟。” 石放说道。 “你是不放心我跟他们在一起,得,我跟你去。”童七笑道。 “主公。”林小平突然说道。 “嗯?”石放应道。 “我还是想先去看看任叔回来没。”林小平说道。 “去。”石放答应道。 “这两个纸人,可不可以给我。”林小平拿着两个纸人说道。 “可以啊。”石放有点纳闷,他为什么喜欢这两个纸人。 童七诧异的看了下眼林小平,嘴角微微一笑,转过头来,正好看见石放正盯着自己。 “吃饱了,走,”石放起身说道。 “呃……,”童七看了眼张晓嘉。 石放起身走了出去,树下那只麒麟变的大狗正趴在那发呆,阿黄蹲在它身旁吐着舌头,上方的树枝上蹲着一只金翅鸟变的鹦鹉在那梳理着羽毛。 “石头,”唐平跟了过来。 “有话?”石放道。 “嗯。”唐平道。 “我们聊会,杨羽也过来。”石放转身对屋里说道。 杨羽起身走了过来。 三人来到树下,那大狗起身摇了摇尾巴,石放冲摸了摸它的脑袋,“坐,没事,我们说话。” “我也得回去一趟。”唐平说道。 “观察者?”石放问道。 “是的。”唐平笑了笑。 “你的报告挺难的,他们会信么?”石放笑道。 “实话实说呗。”杨羽搭了一句。 “皮少洋说了什么?”唐平问道。 “他说这笔数目很大。”杨羽说道。 “让他来,你先不要答应他什么,不行咱们就去他那里一趟。”唐平说道。 “我觉得他很紧张。”杨羽说法。 “嗯,等,我回家看看,那东西又不见了?”石放说道。 “什么?”唐平有些担心。 “你那么紧张那个干什么?”石放笑道。 “不见了不是坏事,就怕落在别人手里,尤其可能是敌人手里。”唐平说道。 “兄弟,咱没敌人。”石放拍了下唐平笑道。 “没敌人?”唐平不解。 “战略藐视,战术重视,你忘了?”石放说道。 “就是无敌么,我懂,瞧瞧咱们这配置,你能上天入地,他有观察者后盾,这里还有麒麟和玄鸟,啧啧啧……”杨羽挠了挠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石放说道。 “就是你那意思。”杨羽冲石放眨了眨眼睛。 “那就这么说,我回去做个报告,去和陈珍说一声。”唐平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杨羽看着唐平的背影摇了摇头。 “你摇头干嘛?”石放问道。 “哎…………,人背负了太多东西,就总是不能轻松下来,”杨羽叹了口气说道。 “也许他只是轻松的揣着呢?”石放说道。 “石头,你觉得我很贪财么?”杨羽突然把脸转了过来,看着石放问道。 “是的。”石放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杨羽嘴角一笑,显得有些失望。 “爱财又没什么,你不偷不抢不骗不蒙,这有什么。”石放话锋一转,笑道。 “干完了这票,我想回去养鱼。”杨羽说道。 “我这里也可以养啊,海龙湾这么大,你在海里养着不畅快么?”石放问道。 “石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杨羽说道。 “我的宴席不会散。”石放说道。 “朋友可以住在心里,不用天天在一起,久了,会腻的。”杨羽笑道。 “怎么,就腻了?”石放眼睛一瞪说道。 “不是,我喜欢朋友,我更喜欢自在,这件事一结束,我就走,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杨羽说道。 “去哪?”石放问道,他突然有些舍不得。 杨羽转身走了几步,看着山下的海湾说道:“在外面久了,还是想家,它可能不是那么繁华,也可能不是那么便利,可那总归是我的家,走在那些熟悉的道路上,听着那些地道方言,我心里就会觉得很踏实。” 杨羽回头看了眼石放,笑了笑,又转身摸了头发,“年轻时总想走遍天涯海角,看遍世间的山花青草,现在年纪大了,又会想着回归故乡。 一块良田,三亩鱼塘,搭个窝棚,盖个瓦房,泡上一坛酒,我能坐上一天”。 “房间里就有朵山花,怎么,这还不能吸引你么?”石放说道。 “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杨羽转脸,平静的说道,“办完这件事,我就走。” “我理解。”石放一笑伸出了右手。 “石头,我们是朋友,可不用天天在一起。”杨羽笑道。 “可这里的事业,可能需要你。”石放笑道。 “得了,我知道自己的能耐。”杨羽摆了摆手。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能耐?”石放正色道。 “那是什么?”杨羽问道。 “能耐,到处能买到,朋友,是买不来的。”石放说道。 “你为什么就还是那根筋呢?”杨羽皱了皱眉说道。 “没了这根筋,我还是我么?”石放反问道。 “你还是你,不过是另外一个你。”唐平在二人身后笑道,“别听他在那感慨,他走个屁,他跟我打赌,说你会挽留他,结果我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羽跟着大笑道,唐平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童七坐在桌子前,他能听到外面所有的对话,听到这阵笑声,他转脸看了看院子里的三人。 童七心里有点小小的嫉妒,九宗门的师兄弟们,死得死,散得散,他很久没感受这种友谊了,童七呡了呡嘴,把脸转了回来,正要去拿茶喝,门外传来石放的声音,“童老七,走了…………” 二百六十七章 呜咪道梦迷 领着童七回了观澜湾,还没进门,石放刚要进去,童七伸手拦了一下,小声说道:“不对劲。” “嗯,怎么不对。”石放问道。 “里面有东西。”童七皱着眉头说道。 石放笑道:“我这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都是些人间罕见的,不足为奇。” “不是这个意思。”童七小声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这房子外面味道不对。”童七说道。 “怎么了?”石放道。 “宅有五气,分为生、旺、闭、和、死,你这里五气全无,还透着异样。”童七说道。 “什么异样?”石放说道。 “百米外可见生气,近前又具死气。到了门口,不但生死具无,还不旺不闭不和,既不生也不死,还看不到任何气息,透着古怪,这里一定来了什么东西。”童七低头掐了掐手指说 “来了些东西,我倒看看是什么东西,你在外面,晚点进来,”说完没等童七说话,石放直接按了门铃。 童七没有跟过来,绕了个圈,去了五号楼的前院………… “这么说,你还真是不容易,绕了这么大个圈,就为了来通知无心,那无生谷的门开了,你这猫倒是讲义气。”石放听了呜咪的一番解释笑道。 “喵嗷嗯……,哪里哪里,我这猫向来知恩图报,义气二字,我实在最讲究的。”呜咪摇了摇尾巴,谦逊的说道。 “嗯,很好,看在你如此够义气的份上,一会就先把你杀了,反正你还差一命,也不多这九条命,你要了也没用。”石放突然脸色一变,拎着呜一转看着它的眼睛说道。 “嘿嘿,你就别吓我了,你不会杀我的,你只不信我的话而已,况且,你也杀不了我。”呜咪笑道。 “哦,是么?这么自信?”石放揪着这只大猫转身走到冰箱旁,“听说猫都怕冷,我想把你放里面冻一冻,看看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的。” 俗话说狼怕弯腰狗怕蹲,耗子怕火猫怕冷。 呜咪一听了,一双金眼瞪的大大的,两边的胡须都翘了起来,身子用力扭了扭,想挣脱石放的手, “嘿嘿,你就别吓我了,你不会杀我的,你只不信我的话而已,况且,你也杀不了我。”呜咪笑道。 “哦,是么?这么自信?”石放揪着这只大猫转身走到冰箱旁,“听说猫都怕冷,我想把你放里面冻一冻,看看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的。” 俗话说狼怕弯腰狗怕蹲,耗子怕火猫怕冷。 呜咪一听要进冰箱,一双金眼瞪的大大的,两边的胡须都翘了起来,身子用力扭了扭,想挣脱石放的手。 无心听了忙道:“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石什么?”石放回头瞪了无心一眼。 “石大人,怎么了,这不像你呀?”白龙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这九命猫话没说完,他还想再听听。 “石大人,凭您的手段,杀它不跟灭只蚂蚁一样么,想知道什么,不如您再问问它。”登明见石放听完了这猫说的话,突然翻脸说要宰了它,不知道这石放是开玩笑还是真要这么干,自己又一心想知道伍十五的下落,忙上前一步劝道。 “嘿嘿,你们没听过一句话么?”石放打开了冰箱门笑道。 “喵呜,”呜咪拼了命的扭动着身子想变身跑了,无奈石放一手扣住了它的脖子,还用小手指勾住了它的尾巴。 这九命猫头尾两窍门被堵,一时变不了身,心中暗想,他怎么会知道截了猫身变化之道的。 “什么话?”登明问道。 “巧言令色者,鲜仁矣。”石放说道。 “哦,这是论语里的,石大人,儒家的东西,不可尽信啊。”白龙说道。 “孔老二目的不纯,那是自然,可有些东西还是能够听一听,他若一无是处,也不会那么多人用。 上古明天心,所以尊道家,尚自然而顺天意。 先秦逢乱世,乱世则用重典,所以用法家而取天下。 汉后天下笃定,武帝崇儒教而戳百家,那是他要一揽人心,以固太平。 读书人想的多了,怕人造反,所以用儒学而规天下书生,开科考利人仕途,既安了这帮文人的心,又留了他们进身的门。 那些攻心杀伐,天道技巧之术,则尽收内庭,皇帝自己留着用,学问这东西,也是因人而异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到的。 儒家的东西,最早是专门给以前的公务员用的,本就不是寻常百姓能听能学的,呵呵呵。”石放笑道,“这东西说的话么,应该都是真的,可目的呢?为什么说给我们听?” “石大人,我大概懂了,你是说这猫不老实,藏了一手,”登明说道。 “无心,它老实么?”石放没有回答登明的话,转向无心问道。 “我………,我见过它几次,天王都是单独跟它见面,它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无心说完看了呜咪一眼。 “嘿嘿嘿,它呀,它不只九条尾巴,九九成九尾,第十归一真。 这东西九尾一成,可说人言可化人身,只还差一尾没炼成,炼成了,你我要降伏它,可没那么容易。”石放说完把把呜咪拎到面前笑道:“说,你还有什么目的。” 呜咪听了顿时不再挣扎,这回老底被掀,也不那么矜持,对着石放翘了翘胡须,“喵唔”了一声,“石老爷,你把我放下,反正我也跑不了,只别把我放冰箱里就行。” “不行,先说实话,是只好猫的话,我这里你随意往来,要是安了什么歹心,我这椅子,可缺张虎皮。”石放指了指无心身旁的仙人靠说道。 “您要的是虎皮,可我是个猫身,你要了有什么用。”呜咪说道。 “我照猫画虎可以么?”石放说道。 “哦,那……,”呜咪支支吾吾的看了眼无心。 “别乱看,说。”石放喝道。 “嗯……,弥罗天要我来您这,一是接应无心,看看她在这,能不能融到您心里,可现在痴心妄想阵一布,我就有了私心。”呜咪说道。 “什么私心?”石放问道。 “一来,我想在您这吸点贵气。 二来么,我想着这如意果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偷了来吃,我也好过一把神通无敌的瘾。”呜咪说着说着,突然流出一串口水,顺着猫毛流到了地上。 “这三来么,哼哼,”呜咪冷笑了一声,“一旦我吃了如意果,我便率天下群猫,一统三界,自己干翻了昊天弥罗,我也做一把天神大帝,好万众敬仰,威风凛凛。”呜咪说着说着,一串口水突然流了出来,滴到地板上。 “哈哈哈哈哈,只当你古灵精怪神秘莫测,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心思,这也算是胸怀大志了。”白龙听了笑道。 “大……志,”呜咪听了,眼睛一眯,看了看白龙。 它把头向上昂了起来了,尽管被石放拎着不能动弹,可它那双金黄的瞳孔慢慢变大,眼光转向白龙身后的窗外,怅然若失的说道: “我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原来的理想,是每天能吃上一只耗子,隔三差五能捕到一条鱼,躲开那些傻狗的蠢叫声,打败那只貌似强大的黄猫,去跟隔壁村的小花幽会一番。 白天,可以趴墙头上晒着太阳;晚上,能够窝在小河边看看月亮;下雨窝在行人的桥底,听雨水落在河面的声音,下雪躲进人家的炉旁,趁着人家不注意,在那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很多年……” “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石放问道。 “我叫呜咪?”呜咪答道。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石放问道,他依然没有放下这只猫。 “因为我做了一个梦。”呜咪说道。 “一个梦?”石放问道。 “是的,一个梦。”呜咪说道。 “什么样的梦?”石放问道。 “梦里,我遇见了另一只猫。”呜咪说道。 石放离开了冰箱,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把呜咪放了在茶几上,顺手摸了摸了它的脑袋,“坐下说。” “你不怕我跑了么?”呜咪的眼神显得有些异样,看了眼石放,抖了抖身子说道。 “我觉得你更想说完这个故事。”石放指了指洗手台上那堆小山说道,“那里有小鱼干,你要不要?” “喵呜~,我很久不吃鱼了。”呜咪说道。 “都坐。”石放冲登明白龙无心三位挥了下手。 这三个都各自坐了下来。 “你梦见了另一只猫?”石放问道。 “是的,一团发光的猫。”呜咪抬起爪子理了下脑后的毛发说道。 “然后呢?”石放问道。 “它说,我不但可以成人,我还可以成神。”呜咪看着石放说道。 “成神?”白龙问道。 “是的,我问它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它说,因为我发出过愿望。”呜咪说道。 “你……?发出过愿望?”无心问道。 “是的,我发过。”呜咪把身子趴了下来,俯在茶几上说道。 “什么愿望?”石放问道。 “做猫做久了,我不再想过这种生活,我厌倦了这种流浪,我不想再和哪只笨猫去恋爱,也不想跟哪条傻狗去打架,我想要自由,更加彻底的自由,我想我虽然是个猫身,我也可以和人一样说话,像人一样直立起来,用两条腿走路,我想能张着翅膀,像被我吃过的鸟一样飞翔。 我还想去太阳里看看,它为什么总是发着光,想去月亮上看看,它为什么又圆又弯,还会发亮,我看着满天飞繁星,会不会有一颗,是属于我的。”呜咪缓缓说道,它似乎被勾起了很多回忆。 “那光的意思是,因为你有了愿望,它就出现在你梦里了。”石放问道。 “喵呜,是的。”呜咪说道。 “它告诉了你方法么?”石放问道。 “它说万物是平等的,只要我夜里吸食月光的阴秀之精,白天沐浴太阳的阳刚之气。 再学会静下心来,默然的聆听身边一草一木的声音,并要我不去对这些声音做出回应,只是听着他们。 它说我会自然而然的,会得到一种能力。”呜咪说道。 “什么能力?”石放问道。 “能够听见所有世界的声音。”呜咪说道。 “所有的世界?”无心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的。”呜咪答道。 “后来呢?”白龙问道。 “就在我学会了这种能力的同时,我又梦见了一只猫,一只黑色的猫。”呜咪说道。 “它是不是告诉过你,一些不同的方法。”石放说道。 “你怎么知道?”呜咪的看了眼石放。 “你继续,我猜的。”石放答道。 “它叫我用另一种方法,也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呜咪说道。 “什么方法?”登明突然问道,他已经听得有些入迷。 “吃人。”呜咪转动了下脑袋,盯着登明说道,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登明不禁觉得有点冷。 “不但吃人,还要吸食他们的精神,吃他们之前,要恐吓他们,他们的身体,会因恐惧,而释放一种能量,得到这种能量,就可以快速的成神。”呜咪说道。 “这两只猫,不是同一只,对。”石放说道。 “是的。”呜咪说道。 “你后来的选择呢?”石放问道。 “我不想吃人,但是,我喜欢吓唬人,那种能量让我很舒适,可是我会觉得后悔,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呜咪说道。 “什么问题?”石放问道。 “我得到的,并不是一种彻底的自由。”呜咪说道,“它仍然充满了压抑。” “所以你想偷如意果来解决这个问题。”石放说道。 “是的。”呜咪答道。 “你怎么会去的无生谷。”白龙问道。 “那……,是一个巧合。”呜咪说道。 二百六十八章 天门归龙劝 “什么巧合。”石放问道。 “我结合了那团光和那只猫的观点,把这两种方法,同时运用,我进入到一个奇妙的境界。 那团光和那只猫,同时在我眼前出现,它们不停地召唤我,我感到非常痛苦。”呜咪说道。 “于是你做了一个选择?”石放说道。 “是的。”呜咪答道。 “你选了什么?”白龙问道。 “我选了我自己。”呜咪说道。 “你自己?可你眼前的,不是那团光就是那只猫,你又是如何选择自己的?”无心突然问道。 “我不去理会它们的声音,尽管它们不停地在我修炼的过程中出现,我没有走向他们任何一方。”呜咪说道。 “这很难,你使用了两种方法,这好比你既向南行又朝北往,你怎么在其中转换呢?何况这种功力,你如何去保证它。”石放问道。 “好比你先学了骑车,后懂得了划船,难道你学了划船之后,就不知道怎么骑车了么?”呜咪笑道。 “呵呵呵,你取了中道。”石放笑道。 “是的,中道中的我,非善非恶,非魔非神,当我长出第八只尾巴的时候,我不但听到了无生谷的声音,看到了那条火河,还看到了火河中的那朵红莲。”呜咪说道。 “于是你好奇,为什么你会看到这些,这些东西显现给你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说它是一个根本的幻念,可又有其他的生命,与你一起共同感受着它的存在。 说它是本来就真实存在的,可你在又无法在那里来去自如,是么?”石放问道。 “你也去过?”呜咪站了起来,眼睛瞪着石放说道。 “没有,我只是理解你的感受。”石放说道。 “呜咪,那个人去哪了?”登明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帮这只乌龟跑了出去。”呜咪抬起一只爪子指着白龙说道。 无心听了一笑,看了眼白龙说道:“你那时候的样子,应该挺可爱的。” 白龙白了无心一眼,又转向呜咪说道:“那里门开了,要如何关上。” “哼哼哼……,我大概已经猜到了。”登明突然冷笑道。 “你猜到什么,”四个家伙一起看向登明。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说完登明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间,伸出一根长长的鼻须,在沙发对面的电视墙前立正站好。 “各位请看这里,”一根没了牙的鼻须指向墙壁上的一副画,“这就是昊天宫。” “那只是一幅画。”白龙说道。 “他是在打比方,笨蛋。”无心说道。 “说下去。”石放有点不明所以,且听他说说再看。 “这里,是摩罗界。”鼻须指向画框左边墙壁上的一个挂钟说道。 “我摩罗怎么可能是个挂钟?”无心不满的说道。 “这是个比方啊,笨蛋。”白龙没好气回应道。 无心瞥了白龙一眼。 “嗯,然后呢?”呜咪问道。 “这里,是人间,”登明抬手指着电视说道,“电视到画之间,就是无生谷,现在,因为白龙被伍十五偷偷放跑,无生谷的红莲开出了黑花,于是火河即将倒灌,涌向摩罗和昊天,同时淹没人间。 这样,伍十五就可以趁乱重洗三界,他要把摩罗和浩天,连同我们这些家伙一网打尽,好自己称王。” “噗嗤……,”石放忍不住一笑。 “怎么了石大人,我分析的不对么?”登明眼睛一瞪说道。 “嗯嗯嗯,你继续,然后呢。”石放笑道。 “既然如此,白龙必须回去。”登明说道。 “回去?回哪里去?”白龙问道。 登明笑道:“当然是无生谷,你得回去,继续做一只乌龟,红莲不能没有你,只有你回去,红莲才能继续生长,无生谷的大门才会关闭,伍十五的阴谋就会失败。” 白龙瞪着龙眼,几根龙须飘了起来,一根龙须不小心撩着了呜咪的屁股,“喵呜”的一声,呜咪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脸转向登明。 登明的鼻须收了回来,在胸前摆动了一下,他把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子,慢慢说道:“然后,摩罗与昊天休战,共同讨伐伍十五,我登明自领三千天兵三千摩罗兵,在天地间追捕伍十五,这样,天地就能重归安宁,三界才能百废待兴。”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一双竖眼满含深情的看着白龙说道:“白龙。” “干嘛?”白龙答道。 “你要大局为重啊,所谓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再说,你本来就是只乌龟嘛。”登明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方法我觉得可以试试。”无心身子向后一靠说道。 “可以试试?”白龙反问道。 “你也不吃亏啊”,登明说道。 “不吃亏?”白龙问道。 “是的,你在那里和这里,没什么区别,照样可以修炼真我,堪明大道。何况,这样一件顶天立地的伟业,你若是去了,我和无心时会常去探望你,石大人也不会忘了你,一定会寻个机会替你成龙破坎,完丹升仙的。” 登明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白龙,脸上充满了笑意。 “嗯,然后最终你抓到了伍十五,将其就地正法,你这扇天门,就能永远巍峨的屹立在天地之间,我们都要对您礼让有加,恭敬万分。”石放看着登明笑道。 “哪里哪里,我本一个天门而已,事成之后,定是安然于天地之间,顾盼于四海之内,上观昊天弥罗两厢友爱,下观人间百灵共享太平。 到时,我必微微一笑,拂袖而去,留与众生一门清,深藏身后功与名哪。” 登明说完把头仰着,看着天花板“哎~”了一声,走起神来。 由于脖子昂得太上,一根鼻须从四眼鼻孔里滑了出来,“叭叽”一声,甩在地板上。 “登明,你的鼻毛掉了。”呜咪说道。 “啊?什么?”登明听了问道。 “你鼻毛掉地上了。”石放说道。 “哦哦哦,”登明忙蹲下身子,两手拖着那根鼻须,起身慢慢把它塞回了鼻孔,口中叹道:“哎~,你们看看,真的是奇了,所谓一毛不拾,如何拾天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是一室不扫,如何扫天下?”呜咪说道。 “你有点意境可以么,现在是拾的时候,不是扫的时候。”登明冲呜咪翻了个白眼,顶了它一句。 “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去抓伍十五,你不要连裤子都被他骗了去,光着屁股跑回来,到时,我看你有几张脸能丢。”呜咪笑道。 “你小看我……?”登明生气的看着呜咪。 “你能光着屁股回来,我已经是高看你了。”呜咪说道,“上回被人蒙了脸面,这回不要搞得屁股都没了。”说完它转了个身,把个猫尾对着登明。 “你……,”登明气一脸发紫,正要发作。 “好了好了,我倒觉得……,这应该是个好主意,果然是扇好天门,难得难得。白龙,看来你要辛苦一趟了。”石放抬手拍了拍白龙笑道。 “石大人,你是认真的么?”白龙问道。 “登明兄话已至此,一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定力与气魄,令石某实在佩服,而且又是替你我三界着想,你忍心辜负他这一腔真心实意么?”石放冲白龙眨了眨眼笑道。 “石大人果然慧眼识英雄。”登明听了心中大喜,冲石放一拱手说道。 “不客气,这是我听完你说话之后的正常反应。”石放还礼道。 “嗯,好的,既然如此,登明,我答应你,回去做那乌龟,不过我有个条件。”白龙冲石放点了下头,转脸对登明说道。 “什么条件?”登明问道。 “我成了龙身,现在没壳了,不如你与我同去,我看你这天门不错,心开意广,材质甚佳,不如把你劈了,正好给我当壳。 我白龙身披天门,头顶红莲,你自然能与我一道在无生谷里,笑趟火河,永驻铜山,为这广博红尘万兆苍生,尽一份赤诚绵薄之力,怎么样?”白龙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这不太合适。”登明听了有些犯怵。 “喵呜~,怎么不合适,他没了壳,怎么当龟,你是扇门,又硬又刚,你们俩一起去那火河里,也好有个伴啊。 就算真被火烤了,我们也可以捞一壶,权当喝一碗天门王八汤。”无心笑道。 “无心,你过混了。”白龙气的有些口齿不清。 “王八汤?这……,这……,这我就不太合适了。”登明忙摆手道。 “好了,别插科打诨了,无生谷的门开了,就是他回去也没用,我也不知道怎么关上,我从没见过那里的门会打开。”呜咪尾巴一扫,转了个身说道。 “办法是想出来的。”石放说道。 “除非……,”呜咪说道。 “什么?”石放问道。 “如意果应该可以试试。”呜咪说道。 “怎么试?”石放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说试试。”呜咪摇了摇尾巴道。 “嗯,”石放想了想了,这事太麻烦了,想起童七还没进来,回头看了看院子,正看见童七揪着马达坐在椅子上。 “火河流到这里,需要多久。”石放回头看着呜咪问道。 “没那么快,”呜咪说道。 “到底多久?”石放问道。 “六十年。”呜咪说道。 “时间够了。”石放松了口气道。 “光阴似箭啊,我活了一千年,不也转瞬即逝么。”呜咪叹道。 石放起身说了句:“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坐,我先出去会。” 石放走到院子里,见童七掐着马达的人中在那发功,正要开口,一个声音在院子外响起:“石先生,您好啊。” 石放回头一看,笑了,是郭立光,“哟,郭总,你好啊。” “您好您好,您这位朋友刚扔了块石头,正好打着了我们的灯线,一个椰子灯滚了下来,把他打晕了,远远看见这位在这帮忙,我过来看看。”郭立光笑道。 郭立光的疑问很多,只是他没敢问,因为这位过来救人的人,太出乎意料了。 郭立光本来带着人在椰树上穿灯,公司里做了一批椰子灯,用线把椰子串起来,这样显得自然美观。 结果看见五号楼一个人往这里扔石头,那石头正好打中了一个刚固定的椰子上,也不知是线没固定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椰子壳顺着电线滑了下来。 椰子壳正要落到地上,却被几根弹力线兜住反弹了出去,正好打在那人的脑门上。 这些都不稀奇,主要是他看见石放带着一个人从前院进来了,结果那个人没进去,跟石放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从外面花园绕了个圈过来。 令郭立光惊讶的是,那人是闪过来的。 所谓闪过来,就是看不到这人的行动路线,就像眼前是一台电视,那人一闪一灭的,一下在花坛里,一下在房顶上,一下又闪到泳池的水面上。 郭立光以为自己看花了,揉了揉眼睛,那人居然站在泳池的水面上,仔细一看,这人又一闪,晃到了那个晕倒的人身边………… 二百六十九章 去九只留一 “郭总真敬业,亲自上阵啊。”石放笑道。 “本职工作,以前的灯光要换了,还要加些绿化,您会着客,我就不打扰了,那边还得忙着。”郭立光笑道。 “好的,改天一起吃饭。”石放说道。 “好嘞,下次我联系您,先走了哈。”郭立光笑道,说完冲石放挥了下手。 “好的,您忙。”石放挥了挥手。 童七看着郭立光的背影小声说道:“他看见我了。” “你这么个大活人,他当然看见你了。”石放说道。 “不是这个。”童七说道。 “那是哪个?”石放问道。 “他看见我站在水面了。”童七盯着郭立光的背影绕过一颗椰树说道。 “那又怎样,把他变到你兜里么?”石放问道。 “这人真聪明,只字不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哼……。”童七眯起了双眼,冷哼了一声。 “老七啊,”石放说道。 “干嘛?”童听石放这么称呼他,有些不太习惯,转脸瞪着石放。 “你这样不累么,整天绷得跟个粽子是的,别把自己弄得跟个刺猬一样,这就是个想改善生活状态的普通人。”石放说道。 “普通人?我也曾是个普通人,你看我现在在干嘛?”童七指着马达说道。 “在干嘛,救马达啊。”石放说道。 “所有人一开始都是普通人,过着过着就不普通了,这人倒不坏,只一心想着攀高枝儿往上爬,哼………,高枝易断,峰头甚寒。”童七说道。 “人嘛,谁没个上进心?咱也不能总高高在上的,得时刻和人民群众老百姓们打成一片。”石放笑道。 “这话本来就高高在上的,‘人民群众’和‘老百姓’这两个词在你口里中倒成了被帮衬的对象了。”童七说道,“你要知道,你也来自于人民群众,你也是个老百姓,你瞧你那一脸干部下基层的样子,好像你还真多大谱是的。” “哦哟……,觉悟挺高啊童老七,你这模样可以整个政协委员干干,把九宗门上报给中央,成立新的宗教民主团体。 然后我们选你当九宗门的,你再挂块牌子出来,这样你这些建议都可以写入下一届会议。 再加上你三百多年的历史人生经验,中科院立马请你去做研究。你多讲讲你的三百多年隔胎重生的战斗经验,说不定你还能被中顾委外聘去当顾问。”石放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把个童七听得一愣。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你别跟我上纲上线的,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童七说道。 “旧的情况没有解决,新的情况又来了,你把他先带走,我这人多。” 石放说道。 “怎么,拿了我违心丹,现在不需要我了?”童七眼睛一瞪。 “师公……,”马达在椅子上说道。 “等会,”童七回头甩了一句。 “说你是刺猬你还不信,你有事得去办。”石放说道。 “什么事?”童七说道。 “替我去跟一个人,护他过来。”石放说道。 “谁?”童七一听有事办,来了点精神。 “一个叫皮少洋的。”石放说道。 “就是打电话给小杨的?”童七问道。 “你忘了?就是他的上线,有你要的那块玉,现在这个姓皮的,算是我的人,你去跟着他,把他护过来,不要让他知道。”石放说道。 “好的,不过等一下。”童七说道。 “什么?”石放说道。 “师公……,”马达又在椅子上叫道。 “说了等下,”童七回头扔了一句。 “我们这算是开始了。”童七问道。 “开始什么?”石放问道。 “合作啊。”童七说道。 “当然,你以为呢?”石放双手一摊说道。 “嗯,你得言而有信。”童七说道。 “我答应了你,不过也得看那东西能不能再变一颗给我啊,我可只答应了这个。”石放说道。 “行,我信你。”童七笑道。 “师公…………,”马达继续叫道。 “干嘛?”童七转身不耐烦的说道。 “你踩我脚了。”马达指了指下面说道。 “笨蛋,早不说。”童七小声骂道。 “您……,您不让我说的。”马达委屈的说道,刚刚醒过来,他有些迷迷糊糊,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那里多出个包来。 “马达,脑袋怎么了?”石放问道。 “哦……,没没……,没事,不小心撞到了。”马达摸着脑门说道。 “不会是心里郁闷,扔个东西发泄发泄。”石放说道。 “郁闷?你郁闷什么?”童七看了眼这个徒孙。 “没有没有,对了师公,您怎么来了?”马达这才想起问这个,突然看见童七半边脑袋没有头发,心想着恐怕是他的新打扮,也没敢多问,嘴上加了一句:“您的造型真好”。 “哦,我算到你会晕倒在这里,本想提前告诉你一声,没想到还是来晚了。”童七胡乱说了一句。 “师公真乃神机妙算,早知道我就直接晕在这,省的那椰子一番滚动。”马达知他敷衍,所以话里透着些抱怨。 “马达。”童七一听心里上了火,沉着脸说道。 “在。”马达看着童七。 “你进门多久了?”童七问道。 “十六年了。”马达说道。 “知道为啥你还在‘潜’字门么?”童七说道。 “知道,我天性阴冷,能说会道,多疑善变,心狠嘴滑。师傅说,我能潜上一辈子。”马达站起来说道。 “这些都不是。”童七说道。 “师公,那是什么?”马达问道。 “因为你有胆无量。”童七说道。 “师公,你说什么?”马达听了惊道。 “我九宗门里,元、比、查、星、控、责、抟、潜、冲这九门,讲究循序渐进。 所谓能冲者勇,能潜者忍,能抟者专,能责者严。能控者稳,能星者明。能查者智,能比者精。 八门通汇,方能玄元至圣,悟进元门。 所以,你头两年要入冲门,以勇而养志。 一年之后,志立心诚,则入潜门而修性藏忍。 能忍者,心若金刚,志坚意专,如此三年之后,可入抟字门完志立业。 你从学徒入手,先进冲字门五年,再入潜字门中已有十年,到如今,你的气量有多大?你知道么?”童七问道。 “师公……,我……,我知道了。”马达听了脸上一红说道。 “你并不知道,就跟那块你刚扔掉的石头一样,就那么大。”童七说道。 石放听他训徒,立马转身想进屋,童七伸手一拦,眼睛却看着马达说道:“你不必给他留面子,现在就是他最好的人生机会。” 石放听了一笑,童七在搞家教,他不想多事,只看着马达。 “你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出来办事,九宗门虽说人才凋零,可也不缺些年轻后辈,想取代你的人,不是没有。 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真正的想光大我九宗门,还是在这一边混着日子一边想着自己的那点私心。”童七说道。 “师公?我……,我知道错了。”马达被说中了心思,把头低了下来说道。 “过去,把刚才扔了的石头给我找出来,不然,你就滚出九宗门。”童七突然怒道。 石放一听,心想童七这也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可虽然自己能够打赢童七,但这绝不意味着他可以在这个时候插嘴,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人家门中事务,外人不能插嘴,这时如果你要多嘴,你就是看扁了整个九宗门。 “啊?”马达抬起头看着童七惊道。 “嗯……?”童七把眼一瞪,质问道。 “是,我这就去。”马达忙点头道,说完转身走出院子,去找他扔的石头去了。 “童师傅果然门风甚严。”看着马达的背影,石放不禁有些动容。 “我跟瓜神教斗了三百年,如不严谨,我已经死了几十回了。”童七说道。 “小伙子不错的,”石放一笑问道,“这事也太难,这么大个地儿,找块刚扔了的石头,行么?” “找到了,我就带他一起办你的事儿。”童七说完,抬起右手,二指一并,口里默念了几句,说完朝着树林一指。 “哎哟……,”远处传来马达跌倒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笑声,这也是马达的声音。 石放听了皱了皱眉,转脸看着童七说道:“老七,你这是作弊。” “他有心栽花,我就送他无心插柳,笨是笨了点,可人还不赖,至少在潜字门待了十年,也难为他了。 我得提示提示他,不然,就是让他找上一个月,他也找不到。”童七摸了摸脑门叹道: “哎……, 十术九宗门, 去九留一人。 八方转牛马, 一路入元亨。” 二百七十章 茶凉好温酒 石放见童七有些感慨,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呵呵,老七啊,我本来就很轴了,原来你比我还轴。” “你能别叫我老七么。”童七看着马达的方向说道。 “干嘛,这听的亲切啊。”石放说道。 “我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儿。”童七说道。 “你不想起以前的事儿,怎么光大九宗门,前人的遗训,后辈的操守,不都靠着回忆么?”石放笑道。 “你真的没听过湘中石三炮。”童七转过脸看了看石放,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下。 “没有。”石放说道。 “哦,那算了。”童七说道。 “怎么,我跟他很像?就像张晓嘉像他四爷爷一样?”石放问道。 “是的。”童七答道。 “我也是你同门的后代?”石放笑道。 “不,他不是我同门。”童七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 “那你得跟我说说,说不定真有什么渊源。”石放说道。 “呵呵,”童七笑了笑。 “师公,我找到了。”马达握着石头屁颠倒屁颠的跑了过来,一手捧着那块石头,走到童七跟前笑道。 “嗯,”童七看了眼马达手心里的石头,那就是块普通的鹅卵石,颜色黄白相间,一道道细细的花纹布满的石身说道:“该不是随便拿了一块来来蒙我。” 石放轻轻一笑,童七还在考验这个徒孙。 “师公,就是这块,我没骗你,就是它。”马达满眼兴奋,找到这块石头,是这几天来他最开心的事情。 对他来说,这代表着一种幸运和成功,扔了的东西居然还能找回来,这块石头对他来说,就像一块珍珠一样珍贵。 “你确定?”童七沉着脸问道。 “确定。”马达答道。 “你再看看,是刚才那块么?”童七说道。 马达看了眼石放,低头看了看收心的石头,抬头说道:“是刚才那块。” “你怎么知道?”童七问道。 “它的一头有点尖,倒插在这里,搁着了我的脚,所以把它扔了。” 马达说道。 石放看了眼那石头,果然有一头有点尖。 “好的,扔了它。”童七说道。 “什么?”马达以为自己错了,问道。 “叫你扔了它。”童七说道。 “哦。”马达应道,却没有真的扔了那石头,而是走了几步,四下看了看。 石放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转脸看了看童七,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样药。 童七正板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马达。 马达走到椅子旁,蹲下了来,伸手把石头放在地上,起身走到童七跟前,“师公,扔好了。” “嗯。”童七冲马达点了点头,转身对石放说道:“我们先走了。” “不送。”石放笑道。 “人保安全,你放心。”童七说完,看了眼石放的身后,脸色微微一变。 “有劳了。”石放拱手笑道,对童七的脸色,他没有在意。 “走。”童七对马达说了一声,转身朝大门走去。 马达冲石放一笑,轻轻点了下头,转身快步跟上童七,走出了五号楼的院子。 看着二人离开,石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对九宗门的祖孙二辈,突然令他有些肃然起敬。 “那个人我见过。”一个声音在石放背后响起。 石放转头一看,是那只黑猫呜咪。 “你活那么久,当然什么都见过。”石放说道。 “我说的是那个石三炮。”呜咪说道。 “哦,能跟我说说么?”石放问道。 “你养过宠物没?”呜咪说道。 “养过一只狗。”石放说道。 “你不给它吃的,它照样不搭理你。”呜咪说道。 “你的意思,我得给你点好处。”石放说道。 “没听说过么?”呜咪说道。 “听说什么?”石放问道。 “有食儿能让狗摆尾,有果儿能让猫敲锣。”呜咪说道。 “敲锣,敲什么锣?这还真没听过,”石放说道。 “不怪你。”呜咪说道。 “谢谢。”石放道。 “这是我刚发明的。”呜咪说道。 “高才。”石放竖起了大拇指。 “镇魂锣,听过么?”呜咪说道。 “没有。”石放听了一愣。 “哼哼,如意果给我吃一个,我就替你敲敲镇魂锣。”呜咪说道。 “你奸诈的让我很想养只狗。”石放说道。 “狗很蠢。”呜咪不屑的说道。 “那是,没有你那么聪明,可它总能吃到肉。”石放说道。 “那又怎样,它每天都要摇尾乞怜,我们不用这样也能得到。”呜咪说道。 “为什么,你们要特别点么?”石放问道。 呜咪纵身一跃,跳到椅子边的小圆桌上。 “哼,猫的高贵,在于它永远神秘的特立独行,这是狗摇一辈子尾巴也得不到的。 你或许会拍拍狗的脑袋,它会对你报以疯狂的甩尾,你便喜欢它对你由衷的忠诚。 我们猫可不一样,我们只需往太阳下一躺,就什么都可以得到。”呜咪说完趴在桌子,两只后腿向后撑着,两条前腿向前伸直,把身子绷得笔直的伸了个懒腰。 “汪……,汪汪……,汪汪汪。”隔着小石子路的六号楼阳台上,一只狗看见了桌上的呜咪,那狗对着它嚎了起来。 “也包括这几声犬吠么?看来你太阳晒得不是很舒服。”石放笑道。 “喵呜~,蠢货。”呜咪抬头看了一眼那狗,把眼睛咪了起来,全身的猫毛竖了起来,金黄色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 “呜……,呜咽咽咽咽,”那狗蔫了下来,低声呜咽着钻进了屋里。 “你这是以技压狗,说明不了什么。”石放说道。 “狗能告诉你怎么用违心丹么?” 呜咪把头靠近了石放,“喵呜”了一声。 “你想要什么?”石放说道。 “一把如意果。”呜咪说道。 “把你个头,你当我这是如意果批发部么?还要一把?”石放瞪着眼睛说道。 “没有如意果也行,你去趟无生谷,替我摘了那朵红莲来。”呜咪说道。 “你这黑猫越来越过分了,石大人不要理它。”白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指着呜咪说道。 呜咪瞄了白龙一眼,把尾巴竖了起来,两只爪子搭在桌边得意笑道:“一声镇魂锣, 响彻乾坤锅。 不违心如意, 阴阳神通果。 没有镇魂锣,你拿着违心丹也只能干瞪眼,那果子不全,你就神通有限,这痴心妄想阵,你就永远也破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河倒灌,三界成灾。 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养只猫替你助助阵,也增添增添你这里的生气,喵呜喵呜喵呜~~~。” “故弄玄虚,胡说八道。”白龙说道,“石大人不要信它。” “呵呵,行,你在这先住着,反正真假与否,很快就明白。”石放倒觉得无所谓,多只猫而已,如果有假,也不损失什么。 “喵呜~,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呜咪笑道,“白龙,你是怕那花没了,你不能继续回去做金龟么?” “红莲一摘,生死乱排,你不知道么?”白龙怒道。 “生死乱排?何以见得现在就不是乱排?嗯??”呜咪冷冷说道。 白龙正要回答,登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龙,你跟个病猫扯什么淡,走,咱们出去走走?” “你说谁病猫?”呜咪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着登明说道。 “你不是还差一命么,十命归真,九命镇魂,你要是没病,去镇什么魂?”登明笑道。 呜咪怒道:“你懂个屁,这镇……”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这事儿我也不沾边,我也争不过你,你有什么秘密跟石大人说,他说咋办就咋办,你厉害,行了”,登明冲呜咪摆了摆手,转脸对石放笑道:“石大人,这几天没什么事?” “呃……,没什么事,就是黑娃那不知道怎样了,一天了,也没个动静。”石放说道。 “哦,黑娃的事情他自己能办,办不来,自然会来找我们,我们看没什么事,想出去逛逛,好不容易来趟人间,正好四处溜达溜达。 以前么,还得要浩天君的批文,又是通关又是盖印的,忒麻烦,现在倒自在,正落的出去走走。”登明笑道。 “你们?你们是谁?”白龙问道。 “我,我也想去走走,这里有点闷,想出去看看。”无心站在门口说道。 “哦,可以呀,我这没什么事了,你们随便,不过得变得好看点,虽说浩天不在,你们也别乱了这里规矩,那样就不好了。”石放笑道。 “我也去。”白龙说了一声。 “你也去?”登明问道。 “嗯,我也去,顺便看看落雁是不是在这里瞎逛。”白龙说道。 “哦,好的。”登明说道。 登明话音刚落,“咚”的一声,一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闷响。 呜咪“嗖”的一声跳了过去,“喵呜~,是个人。”呜咪在草丛里说道。 石放走进一看,是郭立光。 “晕了,你们吓着他了,出来也不知道变个身。”石放蹲了下来,伸手碰了碰郭立光的鼻子抱怨道。 “这哪知道还有个人偷看。”白龙说道。 “算了,你们去玩,我正好清净清净。”石放起身说道。 “我不去了,你们去,下午应该出太阳,我晒晒。”呜咪跳回了小圆桌说道。 登明笑了笑,一股黑烟升起,四根鼻须往四个鼻孔里一缩,变成个头大脸黑的大高个,一件黑色的套头衣直罩到膝盖,脚上多了双黑色拖鞋。 脑门上顶着一排小平头发,古铜色的皮肤上泛着油亮的光泽,看上去,就像个打完篮球的运动员一样。 登明转身对无心笑道:“你也来一个。” 无心冲登明一笑,身子一转,变了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一件鹅黄色的小线衫套在身上,身下一条洁白的小短裙,两条小白腿露了出来,脚上套了双白色凉鞋。 一头像是染了色的枣栗色头发盘了起来,在脑后扎了个圆纠子,一条马尾拖在身后,简直就是个旅游中的小靓妞。 “不错啊,你们俩个,有模有样的。”石放看了叹道。 白龙听了眉头一皱,伸手一抖,变成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上身一件白色的套头衫,下身穿了件深蓝色的过膝短裤,脚上是一天蓝色的龙头拖鞋,这模样活脱脱像某个院校的度假大学生。 “哒”的一声脆响,白龙打了个响指,“走,出去溜溜。”说完迈开双腿,趟着四方步,朝大门外走去。 “回见了您嘞。”无心冲石放一笑,走了过来,冲石放蹲了个万福,说完跟着白龙走了过去。 “嘿嘿嘿,石大人,我们走了,玩玩就回来。”登明倒是老实,冲石放拱了拱手笑道。 “哦,去。”石放有些发怵,这一幕搞得跟同学散会一样。 登明笑了笑,跟着无心走了过去。 石放愣在原地,看着他们乐呵呵的出了门,这才想起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喂………………,”石放叫道。 “干嘛………,”无心应道。 “你们晚上回来吃饭么?”石放问道。 “不了,我们在外面吃。”白龙答道。 “您自己吃,不用等我们。”登明回道。 “…………,”石放看着三人消失在门口,低头看了看晕倒的郭立光,突然觉得有些落寞………… “人走茶凉,世事如此,呵呵呵……”呜咪笑道。 “喵呜~,”石放学着这黑猫喵了一声。 “干嘛?”呜咪听了一愣。 “你喝酒么?”石放问道。 “喝酒?”呜咪问道。 “世事随心意, 茶凉可温酒。 放君天涯去, 人在心上留。 跟我喝一杯,怎么样?”石放冲呜咪笑道。 呜咪听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上的猫竖了起来,嘴微微张开,舌头在嘴边上轻轻滑了一圈,“喵呜~~~”………… 海龙湾的龙宫里, 一片灯火通明。 黑娃一手捋着龙须一手按着石台,正站在龙宫的大殿里,身旁的小红和小青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后。 曼姐儿坐在黑娃身旁的龙椅上,正和黑娃一道,微笑的看着面前的一群海精将士们…… 二百七十一章 回宫剁敌头 黑娃辞了石放入了海,推着水向海龙湾而来,刚到海龙湾,就见自己的兵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 刚走进一看,三尖子突然从队伍里闪了出来,对黑娃拱手说道:“王爷,您回来了。” “嗯,怎么了?都在这儿侯着?”黑娃问道。 “王爷,上面来官了,阿桂大人正陪着说话呢。”红星闪了出来,在一边说道。 “上面?哪个上面?”黑娃问道。 “昊天宫的官儿。”三尖子说完,撇了眼龙宫前几个天兵,黑娃顺着三尖子的眼光看去。 只见龙宫门口的台阶上,自己发兵的大门口,一左一右各站着六个天兵。 六名天兵各身穿一件黑金甲,各自拿着一把燕形开口化天刀,都一手叉着腰正威风凛凛的站在台阶上。 “你们怎么不进去休息会。”黑娃问道。 “天兵说阿桂正在代您向使者回话,我们不得入内,桂大人让我们稍安勿躁,等王爷回来再说,他先进去听听什么事儿。”红星一双鲨眼红通通的看着黑娃说道。 “回话?曼姐儿呢?”黑娃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曼姐和小红小青,问道。 “跟桂大人一起在里面侯着呢?” 黑娃龙须一翘,眉头一皱,问道:“天官使者问话,有阿桂不就够了么,怎么还要她们陪着。” “呃……,”红星看了眼龙宫里面,迟疑了一声。 “干嘛吞吞吐吐的,说。”黑娃说道。 “王爷,”三尖子叫道。 “嗯。”黑娃应道。 “天官说等得久了,要人在跟前端茶倒酒,其他人没有资格伺候,只有您的内侍才配得上,我们不依,曼姐却说没事,要我们在这候着您回来再说。”三尖子咬着牙说道。 “放他娘的屁,走。”黑娃听了大怒,红星看了眼三尖子,没有说话。 黑娃迈着步子走了过去,身后的红星和三尖子同声叫道:“散开,王爷回来了。” 海精兵们听了立即分出一条路来,黑娃盯着这六名天兵,从队伍中走上台阶,正寻思要跟这天兵问话。 其中一名天兵见黑娃过来,倒先喊了一声:“站住。” “站住?我乃海龙湾守备黑娃,这是我的龙宫,你是个什么东西?”黑娃狞笑道。 “大胆,我乃昊天巡查使离云大人属下亲兵,你又是什么东西。”这天兵把刀一横说道,另外五名天兵也把刀对着黑娃。 门口的海精们见天兵亮了兵器,一个个都把家伙亮了出来,一把雪亮锋利的对着六名天兵。 “大胆,想造反么。”那为首的天兵叫道。 “造反?我看你们才是一帮造反的东西,”黑娃说完回头叫道:“红星,蟹将。” “在。”红星应了一声,拔刀冲了过来,蟹将挥着钳子慢了一步,倒被三尖子领了先。 “把这六个假冒天兵的摩罗拿下。”黑娃指着六名天兵叫道。 “是。”四将冲了上来,这六个天兵哪是受了如意光的四将对手,一个照面下来,手中大刀就被夺了去,一个个被众海精捉得紧紧的,把头一按,六名天兵跪了下去。 “好你个孽龙,你敢拿昊天的兵,你不想活了么?”那名为首的天兵虽然被拿,口中依然不服,被摁着身子跪下地上口里骂骂咧咧道。 “啪啪啪啪啪啪啪,”红星抬起手连扇了十几个嘴巴子打在这天兵脸上,这天兵的左脸顿时肿了起来。 “你……你好大胆。”另一名天兵见了,大声叫道。 “大胆?大胆是我海龙湾的特色。你这几个摩罗,居然敢变做天兵的模样跑着夺宫抢殿,造反造错了方向。”红星说完连着又是几个嘴巴扇了过去,这几下红星的手重了,直打得这天兵一阵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在龙宫前,晕了过去。 黑娃正准备往里面走,只听得里面一声惨叫,“啊……,”一个脑袋突然从门里飞了出来,“咚咙”一声掉在台阶前,骨碌骨碌的滚了下去。 “拿来看看。”黑娃说道。 一个虾兵拎着这脑袋跑了过来,递到黑娃跟前一看,一边的三尖子见了却乐了,“这不那天官么?怎么让杀了?” “这是天官。”黑娃见了惊道,心里暗想,这下可彻底跟浩天君说不清了。 “啊,离云大人,你……,你们竟敢……”,一名天兵见了些脑袋大惊道。 “王爷,是我杀的。”阿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不,是我杀的。”曼姐的声音随后就到。 黑娃和众将回头一看,阿桂拿右手着一把断剑,左手拖着半截东西的身体,正站在龙宫门口。 曼姐双眼泛红,手里提着黑娃送的龙纹剑,正狠狠地盯着地上的那颗脑袋。 “阿桂,怎么了?”黑娃说道。 “这离云出言不逊,污蔑大人,还私闯内宫,明着要嘉奖咱们,暗着四处翻着东西要找那如意果,我从旁劝阻,他却先发制人,阿桂我一时失手,就杀了他。”阿桂看着黑娃,利利落落的说道。 曼姐却赶忙说道:“不是,王爷,不是这样的,是我……。” “曼姐,”阿桂突然大吼一声,“这么多人在,听我的。” 阿桂这一嗓子把个给黑娃也吓了一跳,他现在已是条白蛟,自然比以前龟身不同,怒起来一开声,把个龙宫门前的水路震得嗡嗡做响。 黑娃听了,对左右说道:“你们先呆在这,看着这六个东西。” 众将称是,都在原地不动。 黑娃又看了眼地上的脑袋,脖子下的切口那么干净,分明就是自己的龙纹剑砍下来的。 “阿桂,曼姐儿,进来说话。”黑娃看了眼曼姐,说完把手一背,进了龙门。 到了龙宫里,黑娃上下左右看了看,没怎么乱啊,又看了看,石桌边的地上,小红正坐着那发呆。 “说,怎么回事。”黑娃说道。 “那畜生喝了点酒,要我们交出如意果的下落,说大人不过一条被贬过的小龙,还对小红……,”曼姐说道。 “对小红怎么了?”黑娃眼睛一瞪说道。 “要小红倒酒,还要她唱曲儿来听,小红不肯,他就打了小红一耳光子,说咱们都是贱货,我就拔刀杀了他。”曼姐说道。 “王爷。”阿桂说道。 “你别说了,这事儿你不用扛。”黑娃摆了摆手道,“这算不了什么,这几个东西,肯定不是浩天的兵,定是那弥罗的诡计,要我们与浩天为敌。” “王爷,不是,是真的,他们真的是浩天的兵,那个真的是离云使者。”阿桂说道。 黑娃眉头一皱:“阿桂,变了蛟龙,你是不是没以前灵光了。这肯定是摩罗的诡计,王爷我都看出来了,你都没看出来?” 阿桂一听恍然大悟,忙道:“对啊,浩天君治下甚严,怎么会出这么个东西?定是那摩罗的离间之计,要我们反了浩天腹背受敌。” 正说着,门口有兵来报,说是天庭来了使者,说是带了浩天的君命,要为黑娃庆功封赏。 “啪”的一声,黑娃一拍桌子怒道:“又来了?” “王爷,这回是真的。”这虾兵说道。 “大胆,王爷都不认得,你倒认得。”阿桂呵斥道。 “王爷,桂大人,这个看着像真的。”虾兵说道。 “为啥?”黑娃问道。 “来个这个有礼有节,长得也俊俏,人看着就舒服,不像刚才那个,老气横秋专横跋扈。 老话不说了么,越没谱的越摆谱,这个一点架子都没有,王爷您可以见见,要是假的,再拿了也不迟啊。”虾兵说道。 黑娃听了大喜道:“阿桂,你看,这真的不来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哈,走,出去看看。” 黑娃领着阿桂小曼出门去迎,远远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天官。 这天官一脸玉面,两片红唇,星目如电,头戴红纱,身穿金袍,脚上蹬着一双墨云跨海靴,正一手捧着金书,站在门口一丛大珊瑚旁等着,听殿内在一阵水路声过来,忙转脸看着门口。 还别说,那虾兵没说错,这人还真俊俏。 这天官见了黑娃出门,一手提溜着袍子,一手捧着金书,陪着笑就迎了过来。 “黑娃大人,大喜呀。”天官说道。 “不敢不敢,敢问您是。”黑娃拱手笑道。 “在下乃新任令命官离云,浩天君在听闻您在黑水崖大败摩罗,命我前来庆贺。”离云说着话看看一边被摁在地上的六名天兵。 转脸看了看黑娃问道:“这是……?” “哦,巧得很,刚来了个使者,也说叫离云,我看他们举止不当,心重要有疑,那使者出言不逊在内宫嚣张跋扈,我都已经杀了,喏,脑袋还那儿呢?”黑娃指了指地上,那脑袋却不见了。 “在这呢,王爷。”三尖子一手拎着脑袋举起来说道。 离云上前一看,果然跟自己一模一样,脸色一变,立即三指一并,口中念了声:“咄,现。”说完对着那脑袋一指,这脑袋顿时化做一颗黑色的带着红皮的摩罗头来。 那六名天兵也都变成了摩罗的本来面目,“敢冒我的名?”离云说了一声转身对着黑娃笑道:“黑娃大人,比辈可否交给我来处理。” “可以。”黑娃笑道,一挥手示意海精们松开那几个摩罗。 “好。”离云转身对着那六名摩罗一挥手,倾刻间这六名摩罗化为六道红烟,离云手一合,六道红云全部没入他的手中。 离云转脸对黑娃笑道:“晚来一步,倒叫黑娃大人受惊,失礼了。” “不碍事不碍事,幸亏使者来的及时,不然闹出误会,实在难以解释。”黑娃笑道。 “黑娃大人一身正气,离云断不会怀疑,大人这是天君的诏书,还请黑娃大人过目。”离云满脸堆笑的说道,双手托着金书捧到黑娃面前。 自古以来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有天君的诏书亲自让下届小神阅读的道理,都是小神叩头谢恩,使者宣读之后再双手接过,以示遵崇恭敬之心。 这离云竟然直接将金书递给黑娃,这可真的是天样大的面子。 黑娃不敢僭越,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小龙这次兴兵,乃区区一点寸功而已,哪有天君之书由我来阅读的道理,请使者宣读,待小龙跪接。”说着黑娃一撩盔甲就要下拜。 这离云使者赶忙上前,双手托住黑娃的胳膊说道:“黑娃大人何出此言,此番黑水崖大战,早已名动三界,震慑九幽。 弥罗趁我昊天不备,突然来犯,普天之下,各路神仙都躲得躲,藏得藏,自昊天宫到中元宫,几番血战,损兵折将,还有的浩天旧部都投了弥罗天。 难为您黑娃大人独居下界,却能义薄云天,深明大义,纵使父亲被囚相要挟,也誓死不与弥罗为伍。 独领海龙湾四千水军,就敢与弥罗天三路奋战,凭这点胆量,观遍诸天,哪个敢为。 还请黑娃大人不要过谦,天君亲自吩咐的,您从今以后不必行此大礼,还请打开诏书一阅,大人看后自会明白。”离云笑道。 “这……,”黑娃抬头一看。 “天君有命,恭请大人过目,”离云双手捧着诏书,竟然弯着腰把它递到黑娃面前。 阿桂和曼姐儿以及这数千海精兵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打这海龙湾有管事儿的以来,顶多来个巡海使传令,各任龙王都要定期出海向天告命,从没见过天君亲自派人送上诏书,这可是海龙湾有神以来的第一遭,一众海精们个个兴奋的双眼放光,不知浩天君给些什么嘉奖。 二百七十二章 祥龙勘四海 “黑娃大人不必犹豫,请打开一看。”离云见黑娃有些担心,忙笑道。 黑娃听了一笑,再不打开,未免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伸手接过金书。 这金书一碰黑娃的手,立即向上一跃,像一幅自然打开的画卷一样平铺在龙宫前。 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金书中显现出来,黑娃一看这五个字,心中一惊,口里默默念了出来:“四海归一龙”。 “使者,浩天君这是何意。”黑娃问道。 “黑娃大人,请。”离云拿出一方金印,双手奉上。 黑娃一看,大惊道:“五龙印,这……?” 离云笑道:“天君口令,从今往后,您就是五龙王,天下四海,尽归黑娃大人所有,各路天将不得干涉。 有事奉诏,无事自理,三参五申一律可免,四令七行,不得节制,这娑婆大地,上下之事尽由五龙王爷您安排,天君一律不过问。 只须每年正月十八,将所有政务休书一封,直奏昊天宫内的问鼎炉即可。” 说完离云将金印一捧,笑道:“恭喜五龙王爷了。” 黑娃双手接过,一边的阿桂听了大喜,忙拱手说道:“恭喜五龙爷。” 龙宫前的海精兵们举起兵器高声叫道:“恭喜五龙爷,恭喜五龙爷,恭喜五龙爷。” 黑娃挥手示意他们安静,将金印转身交给了曼姐,对离云笑道:“使者辛苦了,还请殿内一叙,小龙好尽地主之谊。” 离云一笑说道:“五龙王客气了,离云心领,天君尚在中宫恢复真元。 如今昊天界里,只进不出,那摩罗并未全退,九幽十谷都在弥罗天手中,如今胜负未分,恐还有一番大战,我还要赶回中元宫复命,恕小神无暇奉陪,万请见谅。” “离云使者受累了,请问浩天君何时能出中宫?”黑娃问道。 “恐怕需要一些时日,不过天君的分身尚能游动,九玄十圣都在护驾,五龙王,我得走了,还要天务在身,告辞。”离云手说道。 “真的不来喝一杯么?”黑娃再次邀请道。 “五龙王不必客气,金书以至,来日方长,小神告退了。”离云说完朝黑娃一拱手,双脚一蹬,腾起一团水云慢慢向上而去。 “恭送离云使者。”黑娃朝离云作了个揖说道。 “王爷留步,小神复命去了,呵呵呵。”话音一落,离云的身影突然化做一道金光,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看着离云消失在水路里,阿桂 上前低声说道:“王爷,他没提老王爷的事。” “呵呵,我故意不问的,看来,浩天君是真的要我自己去救他了。”黑娃笑道。 “使者刚才说了,九幽十谷还在弥罗手中,这个意思很明白了。”阿桂说道。 “那又怎样,打下来就是了。”曼姐儿在一边说道。 黑娃看了眼曼姐儿,笑道:“九幽十谷是昊天罚罪之处,弥罗占着那不走,是要堵了浩天的气门,阳蒙过盛阴郁不散,想这昊天不攻自破,那里必有摩罗重兵把守。” “王爷,我觉得有点不对。”阿桂说道。 “怎么不对。”黑娃问道。 “那个死了的假离云使者曾说,浩天君已经离开了中元宫,正在昊天宫收拾残局,二十八路镇天大将也即将来援,要我们稍作修整,随时 准备上天听调。”阿桂说道。 “哦?”黑娃看了眼阿桂。 “阿桂。”曼姐儿突然说道。 “曼姐儿,怎么了?”阿桂问道。 “你不必担心,使者既然是传话,就该像刚才这位一样,毕恭毕敬,礼让有加。 谁能跟那死了的一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虽说我下界龙宫,他也该知道些礼数,那副作派,诚如王爷所言,定是那摩罗变化来离间我们的。” “王爷,摩罗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浩天君会派使者下来,还提前来假扮,行这离间之计?”阿桂问道。 黑娃听了心中一颤,他有点吃不准到底谁是真的,万一杀的那个真是真的离云呢? “王爷,是我多想了,我觉得还是您猜得对。”阿桂话风一转,看了眼众将说道,“王爷,这顶高帽子送来了,下面该怎么办?” “送上来就戴啊,”黑娃眼睛眨了眨笑道,说完一捋龙须,提高了嗓音叫道:“阿桂,曼姐儿。” “在。”二精应道。 “吩咐下去,摆酒设宴,王爷我要庆功。”黑娃说道。 “是。”阿桂和小曼应道。 黑娃吩咐众将齐聚海龙宫,又命曼姐和小红小青准备宴席,自己现在石柱前把青龙一插,命众将先都上前听封。 他封了蟹将为镇南将军,准备入驻南海。 又封了三刀子和三尖子为左右巡查使,准备兼驻东海。 西海的白龙走了,得了他的交代要代为兼管,现在倒好,浩天直接把这四海都给了黑娃。 黑娃寻思那里情况比较复杂,便命阿桂为观海侯,巡查四方,兼管西海政务。 又命红星为本部海龙湾总兵,直属黑娃调遣,监察黑水崖三浪口及各路海兵。 命三路水军一切动静三日一报七日一奏,十五日一期殿会,各将领命大喜过望,一个个兴高采烈神清气爽。 曼姐领着几个大龟去开了三十坛陈年的红花珊瑚酒,又命随从们大排酒宴,叫些个蚌精扇怪们献上一番歌舞嬉戏。 曼姐儿和小红小青也在大殿内起舞一番,引得众将声声叫好。 黑娃喝了一半,心里突然想老白龙,酒杯一放,走到石柱子前静了静,想了想去九幽狱的路,又琢磨了下阿桂的话。 正想着,阿桂悄悄走了过来说道:“王爷。” “嗯?”黑娃应道。 “您看看这是什么?”阿桂拿出一块玉佩递到黑娃面前。 黑娃接过来你看,这玉佩明黄透亮,一根红丝带穿了玉佩上方的小孔一绕而过,玉佩中间雕着北斗七星,“这是……,”黑娃把玉佩翻过来一看,不禁大惊,“这是紫微浩天符,哪来的?” “死了的那个身上的。”阿桂小声说道,“刚才那位离云身上,也有一块。” “…………,”黑娃两眼一瞪,看了眼正在喝酒打趣的众海将们,回头看着阿桂,小声说道,“这块,肯定是假的。” “是的王爷,哦不,五龙王。”阿桂收起玉佩,拱手笑道。 “走,喝酒去”,黑娃笑道。 君臣二位正茂待还席,只见门口一个虾兵急匆匆跑了进来,到了曼姐身边打了个千,又眼尖看见了黑娃和阿桂,这虾兵忙跑了过来单膝跪地道:“报王爷,白灵白大人回来了。” “什么?在哪?”黑娃大喜道。 “受了伤,正躺在偏殿,怕扰了这里气氛,所以叫我先过来通报一声。” “快带我去”,黑娃说道。 “是”,虾兵应道。 二百七十三章 黑翎挂心钩 由虾兵在前头领着路,绕过十几丛珊瑚,穿过一条七彩贝壳路,黑娃和阿桂急匆匆到了偏殿。 刚跨进那道紫色水晶门,就看见三刀子蹲在一个白色身影前发着呆,左背上还插着一只黑色的摩罗羽。 十几个身上带着血的青鲨兵围着地上的白色身影站着,一个个低垂着头不说话,身边还站了几名虾兵。 “三刀子。”黑娃叫道。 三刀子听了扭头一看见是黑娃,忙双膝跪下起身应道:“王爷。” 十几个青鲨兵见了一起跪了下去叩头应道:“王爷。” 黑娃没有说话,径直走到色身影旁一看,只见白灵双目紧闭,腹部上一团黑色的印记直贯到脖子下方,一道暗红色的伤痕从白灵的左翅中划下,翅膀中间断裂出一道口子,几根羽毛粘着在伤口处。 黑娃摸了摸白灵的腹部,发现里面硬硬的,又用手轻轻碰了碰白灵的左翅,那伤口被黑娃一碰,向内收紧了一些又打开,白灵痛得颤抖了几下,眼睛依然紧闭着。 黑娃仔细看了看翅膀的伤口,发现跟红鲨伤口的印痕一模一样,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说道:“嘶……,这是断魂钩。” “是的,王爷,是断魂钩。”三刀子说道。 “都起来。”黑娃看着白灵,挥了挥手说道。 三刀子双手按地,低垂着头没有起来,口里说道:“王爷,属下……,属下给您丢脸了。” “丢脸……?丢什么脸?王爷我皮糙肉厚,脸皮又多,我怕什么丢脸,起来。”黑娃冲三刀子抬了抬手说道。 三刀子依然没有动,那十几个青鲨兵也没有起身,三刀子抬头说道:“王爷,西海口失利,属下本该以死谢罪,无奈白灵大人重伤在身,不得已退了回来。” “好了,本就争天之战,哪有那么多铁定的把握,是我顾虑不周,忽略了西海口,本该携黑水崖之兵一鼓作气拿下西海口,倒教他们跑了,你们都起来,先休息会,也让其他的将士们也休息休息,一会王爷自有奖赏。”黑娃起身说道。 “王爷,就剩三百兵了。”三刀子说道。 “什么?”黑娃惊道。 三刀子见黑娃起了高声,膝盖正要离地又跪了下去说道:“三刀子死罪,这次出师不利,损兵折将,又没护好白灵大人,若不是白大人力战无心,还独自杀入弥罗天的真身之中,我们可能全军覆没。” “独自杀入弥罗天的真身?”黑娃问道。 三刀子继续答道:“是的,王爷,我杀了那条青蛟之后,那无心从天而降,将我部一千五百兵全摄进了一件黑纱之中。 幸亏白灵大人及时出手,与那无心大战了一番,他在黑纱里开了个口子,我和黄鲨赤鳗领了一千兵出来,当时就折了四百多兄弟。 白大人自己却被困在那层黑纱之中,还是白大人神勇非常,双翅一振成了一闪白光,将那漫天黑纱划成千万条丝绪。 那无心眼看就要落败之时,弥罗天突然出现,被他黑手一抓,当下就把白大人擒了过去。 我率黄鲨和赤鳗两众拼杀,蒙王爷临行所赐的称心如意光,那弥罗没有抓到我们,无奈那黑纱阵实在厉害,只得一阵胡乱砍杀,劈了一些摩罗和青蛟兵杀了出来。 可惜白大人中了一记弥罗的断魂钩又吸了无心魔女的黑雾,我们被黑雾所困,一时间倒了大半兄弟。 白大人突然化了真身,逼出自己的元神震退了无心,不知为何那弥罗天也突然消失,我再去看阵中时,只剩下了不到六百多兄弟。” “那无心跑了?”黑娃问道。 “跑了,白大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们,说那件黑纱叫什么落尘纱,这黑纱网叫做无妄衣,要我们立即撤退,回宫来报王爷,说完大人就晕死过去,一直到现在还没醒。”三刀子说完看了眼地上的百灵。 “照此说来,你们并未纠缠多久?”黑娃问道。 “是的,前后不到两个时辰。”三刀子答道。 “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黑娃问道。 “王爷,落尘纱的无妄衣虽然破了,可依然千丝万缕的挂在四周,属下抬着白大人小心穿越,耽误了不少时间。 那黑条条的丝带一根根挂在海中,碰都碰不得,一碰那玩意儿就动不。”三刀子答道。 “动不了,怎么动不了?”阿桂插了一句问道。 “桂爷,那东西太邪乎,海精们一碰这就跟丢了魂是的,只要那黑纱的丝带沾了身,立马一动不动,站着挺了会,就接着从里往外走元神。 边上的弟兄还不能去救他,只要救的兵上前一拉,立马也动不了,我们好多兵都是救自己弟兄的时候着了道,几十个几十个的往下倒。” 三刀子抬手抹了把脑袋上的血垢说道,这一抹露出了后背插着的摩罗箭。 黑娃见了忙说道:“三刀子,你还中着箭呢,先别说话,我现在给你弄出来。”说着话就要上前拔箭。 “别,王爷,这箭拔不得。”三刀子摆手说道。 “怎么?有毒还是带钩?”黑娃听了问道。 “王爷,这东西,既有毒又带钩。”三刀子说道。 “什么?”黑娃惊道。 “这是摩罗黑翎兵射的箭,已经射的很深了,箭头好像有个爪子,射进去之后那钩子着就张开了,正钩着我的心,索性如意光在护着我的元神,那毒进不去,只能在血脉里走动着。”三刀子说道。 “三刀子,别急,我有办法。”黑娃看了眼双目紧闭的白灵说道。 “王爷,我没事,您先看看白大人,他脸色越来越黑了。”三刀子说完突然心口一紧,两眼一黑,向前扑了下去,阿桂忙上前一搀,托住了三刀子。 三刀子一路支撑了一天,终于把白灵抬回了海龙湾,见了黑娃之后,强打精神交待完情况,再也没有力气与那体内之毒抗衡,那股力量趁机向元神攻去,退体内的如意光自然的一护。 两种力量的抗衡下,三刀子有些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快,阿桂搀他去内殿,你们抬白大人跟过来,我取龙珠来救。”黑娃对几名虾兵说道。 “是。”几个虾兵忙去抬白灵。 “诸位辛苦了,你们去大殿歇会,叫外面的兄弟都进来,歇会再说。”黑娃对那十几名青鲨兵说道。 “是,”青鲨兵们答道。 三百多青白鲨兵进了大厅,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庆祝的心,一个个都过来拉着这些兵说话。 曼姐儿见了,走了过来,拉着一个赤鳗兵说道:“红飙,你哥呢?” 这赤鳗兵眼睛一红说道:“曼姐儿,我哥他回不来了。” 曼姐听了脸色一变,看了看这赤鳗兵身后说道:“一千五百兵……,就……,就剩你们这些了?” “没事儿,曼姐儿,当兵打仗嘛,不就这样,咱都没丢海龙王湾的脸,”这位名叫红飙的赤鳗兵眼睛里渗出几滴鳗油来笑道,说完转脸看了看就酒桌上的一坛珊瑚酒。 “这是……,红花珊瑚酒?”红飙伸手哆哆嗦嗦的摸了摸酒坛子叹道。 “是的,来,我给你斟一碗。”曼姐说完把酒坛子打开,倒了一大碗鲜红的酒出来。 “谢谢了,曼姐儿。”红飙说道。 “喝,兄弟。”曼姐端起酒碗递到红飙面前。 “真香啊,”红飙低头看着碗里鲜红的酒,把头低了下来闻了闻,笑道:“我哥最喜欢喝这个酒了,只是得到年关才能喝一次。” “多喝点,兄弟,喝完了好好歇会。”曼姐儿把酒碗向红飙嘴边举高了些说道。 “曼姐儿,我这哪担得起,”红飙惊道,刚想伸手去接,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一双鱼眼瞪着酒碗一动不动。 “喝啊兄弟,没事,这算什么,你们辛苦了,就当我替王爷敬你们一碗,这酒大补,顺气润心,又养元神,喝足了兄弟们都歇会。”曼姐笑道。 红飙还是一动不动,只把头低着。 “红飙,喝啊。”曼姐催促道。 “红飙,曼姐儿亲自敬酒呢,你还不接过去,想什么呢,难道要王爷亲自来敬酒不成。”另一名赤鳗兵在身旁笑道,说着话这赤鳗兵轻轻拍了下红飙。 红飙被这么一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嘴角里流出了一行黄褐色的鳗油来。 曼姐儿一脸愕然的呆在了原地,手中的酒碗“当啷”一声掉在龙宫的玉砖上砸了个四分五裂,这酒没了碗的聚合之力,瞬间散落在海水里,一下就被冲淡了………… 二百七十四章 如意玲珑汁 黑娃握着三刀子背后的黑翎箭,龙爪一阵放光,这箭慢慢变红,整只箭身像根被火烤了的蜡烛一样,红光从箭尾开始一直深向三刀子的心窝,这根黑翎箭也慢慢蔫软了下来。 三刀子本来还晕着,心窝的灼热感一下子把他烫醒了,“依呀,哦呀呀呀呀呀,好烫好烫好烫。” “忍着点,没事,这箭一化,那里头的钩子也就软了,一会拔了出来再解毒,就烫这么一会就好。”黑娃说道。 “哦哟……,呜呵……,是……的,王爷,哦哟哟哟,好烫好烫。”三刀子一边哼哼着一边说道。 烫了一会,三刀子觉得心口绷的紧紧的钩子软了下来,黑娃顺手一抽,“滋啦”一声,一根赤红的箭被拔了出来。 那箭头居然还是个活物,五根绵软的爪子突然张开,扭头翻转了过来,直向黑娃脸上扑去,无奈全身蔫软,冲到一半就没了力道,搭拉了下来,黑娃龙爪一撵,把这软箭捏了个粉碎,顺手一扔丢到海里。 “王爷,厉害。”阿桂看了笑道。 “刚物伐之以柔,柔器攻之以化,化物散其无形,无形则具之以体像,万物各有其克,这算不得什么,一会再给你驱毒。”黑娃说完向石柱走去。 到了石柱边,黑娃取了龙珠下来,又提了自己的元神,合着自身如意果的功力,灌了两道元气入龙珠体内。 走到白灵身旁,蹲了下来,把龙珠悬空在白灵的脑门上方,用手用力拍了拍。 一边拍还一边拿耳朵听听,感觉这龙珠在他眼里就跟个西瓜一样,不一会,龙珠里流出一点明黄色的汁儿来。 黑娃拿着龙珠,对阿桂说道:“阿桂,把他嘴巴打开。” “哦,是的,”一边的阿桂看的不明所以,听到黑娃的吩咐,忙俯身去掰白灵的嘴巴。 无奈白灵这张鸟嘴又窄又尖又长,加上闭得又紧,阿桂的手又不好着力,拨弄了几下愣是没打开。 “快点,这可是我刚配的如意玲珑龙汁儿。”黑娃对阿桂说道,他管这叫如意玲珑汁。 “王爷,不好用力,太紧了。”阿桂说道。 “他这嘴,本来就硬,打不开算了,五窍通根,咱们从鼻孔里给他灌进去,把他脑袋扶正了。”黑娃说道。 阿桂听了忙扶了扶白龙的鸟头,鸟头扶正了一看,阿桂愣了,“王爷,它鼻孔太小了,怕灌不进去。”阿桂说道。 黑娃口中的如意玲珑汁儿又粘浓,白灵的鼻孔太小,那汁儿点了一滴买鼻孔上却不进去,顺着嘴边留了下来。 “早就说过它鼻孔小,还不听我的,这家伙也从不挖下鼻屎,再灌不进去,我从它下面里灌进去。”黑娃骂道。 “这不太好,王爷。”阿桂说道。 “救他命要紧,管那么多礼数干嘛,死了腿一伸,什么礼数都没了。”黑娃急道,“快,把它翻过来。” “王爷,我有个东西,你可以试一下。”阿桂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什么东西?”黑娃问道。 “您看这是熟么?”阿桂突然从内甲兜里掏出叹抽出根黄色的小管子来。 “这是什么?”黑娃端着龙珠侧脸一看问道。 “嘿嘿,这是吸管啊,那天在石公那吃火锅的时候,我瞅着这玩意轻巧方便,顺手抽了几根,嘿嘿,这下派上用场了。”阿桂笑道。 “有你的阿桂,给我,我往它鼻孔里吹汁儿。”黑娃伸手来接。 阿桂把吸管递给了黑娃,黑娃接过吸管,拿舌头舔了圈龙珠,把那自制的如意玲珑汁儿含在嘴里。 又低头把个吸管插进白灵的鼻孔里,“呼呼呼”的吹起汁儿来。 白灵的一个鼻孔里被吹入了一些汁,另一个的鼻孔就冒出一个泡来。 这边进一点汁儿,那边冒一个泡,就这么一点汁一点泡一点汁一点泡的。 黑娃起初还没怎么在意,吹了几下汁之后,发现那泡泡挺好看的,一个个还都是七彩泡。 “阿桂啊,为啥这泡泡是七彩的?”黑娃看着这些泡泡问道。 “不知道王爷,许是白大人鼻孔就是七彩的。”阿桂说道。 “嗯,”黑娃仔细看着一个刚跑冒出来的泡泡,这泡泡晶莹剔透比刚才那几个都要大些,一张人脸突然在泡泡一闪。 一看了这张脸,吓得黑娃往地上一坐,手中的龙珠差点没掉倒地上,两爪扶稳了龙珠,再去看那泡泡,那泡泡却灭了。 “怎么了王爷?”阿桂惊道。 黑娃没有理会阿桂,急忙把吸管捅进白灵的鼻孔,用力吹了一大口汁儿进去,这边鼻孔的汁儿刚刚灌了进去,另一个鼻孔里“噗”的一声,一个更大泡泡喷了出来。 黑娃没有注意到,白灵身体里的黑色慢慢消失,胸口那片黑印也 越来越淡,他的心思,全在那泡泡上。 一张人脸清晰的显露在泡泡里,那张脸对黑娃一笑,抬起手来冲黑娃挥了挥手。 这面孔,黑娃永远都不会忘记。 “阿桂,看见没?”黑娃叫道。 “啊,什么?”阿桂问道,他不知道为啥黑娃对着泡泡那么感兴趣。 “泡泡,看见没?”黑娃说道。 “看见了啊。”阿桂说道。 “那儿有个张人脸。”黑娃说道。 “啊……,在哪?”阿桂仔细看了看,就是个透明发光的圆泡泡,什么都没有。 “啪”的一声,泡泡灭了,黑娃赶紧拿起吸管对着白灵的嘴吹着,一心想着吹如意玲珑汁,又急于再看那张泡泡里的人脸。 他口里咕噜了几声,憋出一些唾液来,把吸管再次插进白灵的鼻孔,一口含着对吸管就要吹唾沫进去起泡泡。 突然“嗖”的一声,白灵的手从地上抬了起来,一手捉住吸管,鼻孔用力一喷,黑娃吹了一半的唾沫一下子全被白灵反吹了回来,呛得黑娃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吹够了没?”白灵躺在地上骂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老白,你醒了,”黑一边咳着一边笑道。 “白大人,没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王爷可着急死了。”阿桂笑道。 “急个屁,拿我鼻孔在这吹泡泡,你是不是一没仗打就闲出鸟来了。”白灵坐了起来,一手摸着鼻孔一边抱怨道。 “哎对啊,就闲出你这只鸟来了呀。”黑娃笑道,他一心想着还要再看看那张人脸,突然把脸一沉说道:“别动,白灵。” “啊,干嘛?”白灵问道,还别说,这黑娃自制的如意玲珑汁还真管用,吹了三口下去,白灵就觉得浑身一轻,翅膀那一阵发痒,体内那无心的黑雾也慢慢化作一股热浪,被自己的元神尽数吸收了。 白灵此刻全身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睡了个十分放松的午觉一样,禁不住伸了个懒腰。 “你这伤还没完全好,还得多吹一点进去。”黑娃一脸关切的说道。 “还吹?不用了。”白灵问道。 “用的用的,大伤初愈,多巩固一下,我跟你说,我玲珑如意汁啊……,哦不不,是如意玲珑汁,非常难得,举世罕见,你可不要浪费了我一片苦心,来,再吹几口进去,巩固巩固。”黑娃一手举着龙珠一手拿着吸管笑道。 白灵听了一愣,转眼笑道:“哦,可以,巩固是,没问题,你直接给我喝不就行了,来,叫什么?玲珑如意汁是,来来来,我干它三大碗。” 说完伸手要去拿黑娃手中的龙珠。 黑娃连忙把手闪开说道:“这个不行的,这个只能从鼻孔里滴进去才有效的。” “是么?不可以直接对着喝么?”白灵把嘴一歪问道。 “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十万年才这么几口,只能一滴一滴的进,多了也没用。”黑娃一本正经的说道。 “黑娃子,你可是越来越不老实了,”白灵拿手点着黑娃的鼻子笑道。 “白灵,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心救你,你反而戳我鼻子,我方才见你晕厥在此,不知道内心多么伤悲,想起以往种种友情,真怕您就这么……就这么,”黑娃说着说着居然梗咽了起来,一手遮着脸一边说道。 二百七十五章 大悟一牛毛 白灵一把抓住黑娃的爪子,把它从黑娃面前挪开,露出一双吃惊的龙眼,那眼睛里一滴眼泪也没有。 黑娃正躲在爪子缝里偷偷观察白灵的神态,冷不丁被白灵一抓,顿时惊慌道:“干嘛?” 白灵问道:“装够了没。” “我……,我我……,我是真的替你担心啊……,”黑娃瞄了眼阿桂又看着白灵道。 “哼,鼻孔灌不进,就准备从下面灌了是。”白灵冷笑道,敢情了。 “干嘛?那还不都是为了救你么,哎你不是晕了么?”黑娃纳闷的问道。 “我人是晕了,可事情我都晓得,你刚才看见了什么?”白灵问道。 “什么什么?”黑娃反问道。 “那泡泡里,你看见了什么,还叫阿桂也看,我都听见了。”白灵问道。 白灵这么一问,黑娃看了眼阿桂笑道又左右看了看。 “王爷,我先带三刀子下去。”阿桂见黑娃有些欲言又止,识趣的说道。 “不必了。”黑娃说完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眼白灵道:“你怎么样了?” 白灵将翅膀一收,化作了一双手,按住自己的腹部吐出一口黄色的水雾,轻轻呵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胸口,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转脸对黑娃说道:“说,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黑娃说道。 “一个人?”白灵问道。 “嗯,一个人。”黑娃说道。 “什么人?”白灵问道。 “你应该也认识。”黑娃说道。 “谁?”白灵警觉的看了眼黑娃。 “浏阳河畔,唱那首诗的人。”黑娃盯着白灵的眼睛说道,说完把龙珠向石柱一抛,那龙珠顺着石柱向上伸去,到了石柱顶上轻轻一跃,悬空在石柱上方。 白灵被这青红双色龙看的心中一动,眼光闪到石柱的龙珠上。 “呵呵,我觉得很奇怪。”黑娃说道。 “奇怪什么?”白灵看着龙珠说道。 “他怎么会在你的泡泡里?”黑娃说道。 “分身成影,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是个小神都会。”白灵说道。 “可是,能渗进你那里,就完全不一样了。”黑娃说道。 “物我两化,这很正常。”白灵说道。 “你本造梦的坐骑,却屈身到浩天驾前做了个巡天使,伍十五的化身又出现在你的泡泡里,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黑娃问道。 听黑娃这么一问,白灵转过脸来看着黑娃,这张龙脸长了很多,头上的角也比以前壮实,一双赤黑的龙眼里放着点点火光。 这条龙他打了六百多年的交道了,虽说时间不算很长,可这东西的心性他知道。 白灵微微一笑,拍了拍黑娃的肩膀道:“黑娃子,问你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黑娃听了一愣。 “如果,让你来掌管昊天,你能做的来么?”白灵问道。 “哈哈哈,这有何难,不就是那些事儿么?”黑娃满不在乎的笑道。 “分天为公,统管三界,恩泽万物,顺济苍生,监察流光,揉捋星辰,赏罚分明,恩威并用。 这可不是在小红河里翻水捣泥,也不是在海龙湾里当大王,上有各路天神下有诸方散仙,还有一大堆的精灵志怪,你都摆的平么?”白灵看着黑娃的眼睛问道。 “呵呵呵,所谓天下为公,三界各丰,阴阳自调,水火相融。昊天的道理和那小红河的道理,还有这海龙湾的道理,是一样的。”黑娃笑道。 “怎么个一样法?”白灵问道。 “三界么,早就尽在我海龙湾了。”黑娃拍了拍胸脯笑道。 “此话怎讲?”白灵笑了笑,问道。 黑娃正要回答,一旁的阿桂冲他轻轻摇了摇头,黑娃没有在意,看了眼白灵说道:“我现在这龙宫,就好比昊天宫。 那三浪口,就有如人间。 前方的黑水崖,就形同地狱。 阿桂三刀,三尖子红星,如同我左辅右弼,我三千海精兵有如周天星罗。 我坐这海龙湾中宫之中,巡查六道,听风观物,因地制宜,权天衡地。 无非是平衡阴阳,周济乾坤之法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法上可制玄于九天,下可穿幽于九地,中可通盘于六道,无所不用其极。”黑娃一捋龙须走了两步说道,“至于治理么,待哺者饱之,待兴者建之,待成者教之,待罪者罚之,待功者赏之,待生者育之。 所谓明刑罚以法律,犒仁德以文化,辩清白以理序,养天真于世界,如此,则天下太平,四海归心。”说完黑娃看着白灵,他对自己的答案十分满意。 “这个论调,我以前听过。”白灵一笑说道。 “如何?”黑娃问道。 “一般。”白灵说道。 “一……,一般?”黑娃听了一愣,心中略微有些不快。 “一般。”白灵再次说道。 “那请问,你还听过什么更好的呢?”黑娃不甘心的问道,刚才那番直抒胸臆的说词,他事先没有跟阿桂商量。黑娃自己倒是很满意,如果这都是一般的,他倒想听听,什么是不一般的。 “你是吃了一个如意果,效果看起来不错,可是比起我听过和见过的,还远远不足。”白灵说道。 “你说什么?”黑娃听了眼睛一瞪,问道。 “你不是想问,那个人的化身,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泡泡里么?”白灵说道。 “为什么?”黑娃问道。 “你觉得弥罗天和无忧,为什么抓不到我这受伤的白鹤么?”白灵问道。 “不是很明白。”黑娃说道。 “那一刻,他们与我,本就不在一处。”白灵说道。 “什么意思?”黑娃问道。 “因为那个人来了。”白灵说道。 “伍十五?”黑娃说道。 “是的,就是那么一瞬,我躲开了弥罗天致命一击。”白灵说道。 “他救了你?他在哪?”黑娃上前一步说道,这个人,他等了六百年,有太多的问题,黑娃想要问他。 “想不想听听那不一般的法则?” 白灵说道。 “想。”黑娃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刚才说的,是治法,不是教法。”白灵说道。 “何为教法。”黑娃问道。 “治法,只能顺条理地,教法,却能和同天地。”白灵说道。 “请白灵兄赐教。”黑娃双手一拱说道。 “不用客气,兄弟。”白灵笑道,“教法,需发十种无畏心为重。” “敢问是哪十种无畏心?”黑娃问道。 “第一,消灭一切成道的障碍,发无畏心; 第二,当世界没有了最高的智慧,护持真正的正道,发无畏心; 第三,降伏一切魔怨,发无畏心; 第四,不惜自我,发无畏心; 第五,摧破一切旁门左道的邪论,发无畏心; 第六,让所有生命心生欢喜,发无畏心; 第七,令所有见到你的生命,心生欢喜,发无畏心; 第八,调伏一切天神、龙神、夜叉、天音神、摩罗、翅鸟、蛇神、乐神、歌神,发无畏心; 第九,舍弃刚才你所说的一般的治法,入更高的法道,发无畏心; 第十,长久坚持寻求觉悟的道行,心无疲厌,发无畏心。” 白灵说完双手向前一拱手,“黑娃,这十种无畏,你能做到么?” “这……,”黑娃听的脑袋发涨,心里热热的有些发烫,转脸看了看阿桂,那阿桂对他重重的点了下头。 “我……,我能做到。”黑娃对白灵重重的点了下头。 “别急,还有十种神通,你渴望么?”白灵继续问道。 “哪十种神通?”黑娃问道。 “第一,能忆宿命方便智神通,你能知道过去所有的事情。 第二,耳闻无碍方便智神通,你能听到所有世界所有生命的一切声音; 第三,知他生命不思议心行方便神通,你能知道所有世界的生命在想什么; 第四,天眼观察无有障碍方便智神通,您能随时看到一切世界的生命形象,看到他们在如何生活,如何修行; 第五,随所生命心,现不思议大神通力方便智神通,你能随时出现无穷大力; 第六,一身普现无量世界方便智神通,你可以一个身体,同时到达遍往任何世界; 第七,一念遍入不可说不可说世界方便智神通,只需动一念头,你遍可以到达不可描述数量的世界中去; 第八,出生无量庄严具,庄严不思议世界方便智通,你能以自身的力量,显现无可计量的一切事物,能够让它们在数量不可思议的世界中显现和使用; 第九,示现不可说变化身方便智神通,你自身可以变化成各种各样的身形,这种身体的变化方式,无法用语言形容它的数量; 第十,随不思议众生心,于不可说世界,现成最高最上的智慧方便智通,是为十。 若你安住在这十种神通中,则能得宇宙中最高最上的神通智慧,为一切生命种种显现,教育他们,爱护他们,如同你的亲生子女一样,和你一起其修学这种彻底的自由和智慧神通,以实现生命最终的幸福,你能做到么?” 白灵说完,盯着已经听呆了的黑娃问道:“你听过这个法么?” “我……,我……,我现在听到了。”黑娃听的两眼发懵,脑袋发胀这些道理,他似懂非懂,但是心里又十分向往。 “哎,可惜,我也只听到了这么多,因为他却说,这仅仅是大道莲花的一叶,真理九牛的一毛。”白灵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二百七十六章 醒世避尘酒 白灵看了看龙宫的石柱,伸手拍了拍有点发懵的黑娃说道:“黑娃,我感觉,你能摘片叶而开一池,观一毛而知九牛,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我突然对你充满期待。” 黑娃晃了晃脑袋,好像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用手摸了摸龙角,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白灵,我想问问你。” “什么?”白灵问道。 “这种毛你拔了几根?”黑娃说道。 “我?”白灵一愣。 “是的,你。”黑娃说道 “一根都没有。”白灵说道。 “哦,也就是毛都没有,对么?”黑娃问道。 “是的,我一向是只诚实的鸟。”白灵说道。 “白灵,你是秃子么?”黑娃问道。 “你什么意思?”白灵问道。 “你一根毛都没有拔到,却要我去扛只牛回来,如同一个秃子,却去教人怎么生发一样。”黑娃说道。 “己能度而度人者,至圣也;己未度而欲度人者,有情也;我虽一毛不拔,可照样心细如发。 我渴望你,获得至真大道的心是真诚的; 我渴望你,参悟龙生意海的情是实在的; 我渴望你,证入智明了凡的念是纯洁的; 你明白了么?” 白灵庄重的看着黑娃,一双小豆眼冲满了黑娃看不清的真情。 “嗯,我已经感受到了,就像我的吸管插进你的鼻孔一样真诚。”黑娃说道。 “然后,你有什么收获么?”白灵问道。 “大有收获。”黑娃说道。 “那是什么样的?”白灵问道。 “几个傻鸟的泡泡。”黑娃说道。 “痴心妄想阵已成,此时天地相隔,九天门关,九幽路封,你要怎么救你父亲,又打算怎么破阵?”白灵问道。 这话问的黑娃不知怎么回答,看了眼一边的三刀子,走到他身旁,把手上剩下的龙灵往三刀子嘴里一抹,转脸对阿桂说道:“先扶他下去。” 阿桂答应了一声,命几个赤鳗兵抬着三刀子出了正殿。 “都走了,现在,你可以说了。”黑娃转身对白灵说道。 “去夺那神通如意罐。”白灵说道。 “什么?”黑娃闻言大惊。 “一切都是那罐子引发的,拿到它,你就是新的昊天主人。”白灵说道。 “这是你刚才晕过去的时候想出来的么?”黑娃问道。 “天门已关,幽路已封,你没有那东西,怎么破阵入幽救你父亲。”白灵说道。 “……”,黑娃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想救你父亲,就要破阵下九幽,如果你拿不到,也行,你得把它毁了。”白灵说道。 “毁了?”黑娃不敢相信这是白灵说出来的话,“你是被弥罗天洗了脑袋,还是被落尘纱穿了心眼?” “我是为了你,也为了这三界的均衡,你真的以为吃了个如意果,就能包打天下无所不惧么?那东西不过只是给了你一个幻身的珠子,你真的以为凭这个就可以跟那块石头一起肆意妄为? 黑娃,这可不是救一个被改了命格的人间天子,也不是在小红河里整个沙霸,更不是跟那摩罗打了一场海战,就能一战定乾坤的小儿戏。”白灵一改方才的调侃,认真的说道: “现在,你得选个方向,然后坚定地走下去,这大千世界,是造梦王的世界。 弥罗浩天,不过是这小世界的天魔二王,还有更多的世界,更广大的宇宙可以奉献给你。 你不替自己考虑,难道不为追随你的海精兵们的前途考虑么?你忍心看着他们永远留在这小小的海龙湾,只配当个虾兵蟹将蚌精鳗灵么? 好,就算这些都不重要,你父亲呢?你不想救他么?”白灵见黑娃满脸犹豫,继续说道。 “罐子在石放那儿。”黑娃说道。 “我可以帮你的。”白灵说道。 “怎么帮?”黑娃的龙眼里闪过一丝红光。 “你不是还要去见他么。”白灵说分。 “是的。”黑娃道。 “再见到他,给他这个。”白灵从翅膀下掏出一个绿色的珠子,递到黑娃面前说道:“把这个给他吃了。” “这是什么?”黑娃没有去接,直单单问道。 “这是碧尘珠,只要他吃了,就可以封了他的梦。”白灵说道。 “封了他的梦?什么意思?”黑娃说道。 “他本就是块石头,他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造梦王给的,也包括你。”白灵说道。 “包括……,我……?”黑娃不解的问道。 “你不过是他梦里的一条龙,你从来都不存在。”白灵说道:“他不在了,你也就不在了,这个世界也就不在了,你明白么?”白灵说道。 “我没有听懂,”黑娃是真的没听懂。 “这是为他创造的世界,他可以肆意的修改这个世界的规则,只要他愿意。”白灵说道。 “白灵,你还没睡醒?”黑娃说道。 “我知道你不信。”白灵抖了抖翅膀说道。 “他能修改这个规则?哈哈哈哈哈,那他不干脆直接接管昊天,这多自在,用得着这么累,在人间跌打滚爬的废那个力气干嘛,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么?”黑娃笑道。 “呵呵呵,黑娃,还真被你说对了,这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白灵也笑道。 “什么意思?”黑娃问道。 “一切,都源自无聊。”白灵说道。 “什么无聊?”黑娃问道。 “拥有了一切的无聊。 他本拥有了一切,在一切富裕充实的状态下,他便生起了无聊,他觉得没有意思,于是他想去经历,经历那些生命所需要体验的一切,他需要借痛苦来体会幸福,需要借失去来体会拥有,藉由恨来体验爱,藉由喧闹来体验宁静。 当他这个念头一动,什么都会顺着这个念头发生,就像你刚想到一滴水,马上你会得觉得渴。 如同一个从没渴过的人,从不知渴为何物? 而他现在体会到了渴,他的真我在体会这个生命经历时发出了感叹:哦,天哪,渴,原来是这样的,于是他得到了一个真实的经历。 生命只是在经历,除了经历,什么都不是,只是生命本身而已,除了生命本身,什么都无法留下。 可是,他却可以,他不但破坏了规则,他还想建立新的规则,他既想尝试,还想反复拥有,这样一来,它就违背了我们的法则。”白灵说道。 “你们的法则?”黑娃问道。 “造梦的法则。”白灵说道。 “谁规定了生命不可以这么去拥有呢?”黑娃说道。 “不可以!生命是独一无二的,它的经历也必须独一无二,谁也不能改变生命的规则,也包括我们自己。”白灵正色道。 “那为什么他可以改变?”黑娃问道。 “因为造梦王给了他一个梦,一个五色的梦。”白灵说道。 “那一定是个心想事成的美梦。”黑娃说道。 “是的。”白灵说道。 “那么现在,这个梦失控了,没有达到造梦当初的预期,于是你们反悔了,要提前收回来,自己动不了手,要借我的手来动,对么?”黑娃问道。 “黑娃,你不想得到些什么吗?他不过只是变回一块石头,而你呢,你能救回你的父亲,还能跳出这个梦,拥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你可以在那里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黑娃眼光一片,问道。 “只要你想,你都可以得到。”白灵说道。 “你们当初,也是这么跟那块石头说的?”黑娃问道。 “这不一样。”白灵说道。 “怎么不一样?”黑娃问道。 “你在你的世界里,是个独立的王,你干扰不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去干涉你,你可以带上这海龙湾所有海精们一起,还可以带上你的父亲,去那里尽情的享受你的为所欲为和肆无忌惮。”白灵说道。 “真好,可我还是有些担心。”黑娃说道。 “担心什么?”白灵问道。 “我担心有一天,你们也会抽走我的梦。”黑娃看了看白灵手里的碧尘珠说道。 “你觉得这是什么?”白灵把碧尘珠在黑娃面前晃了晃问道。 “不是碧尘珠么?”黑娃答道。 “所谓碧者,取其色而暗含避意;所谓尘者,红尘也;于你我而言,它是碧尘珠。 可于石放而言,就如同清凉之散,醒酒之珠。”白灵说道。 “清凉之散,还醒酒之珠?什么意思?”黑娃不解。 “人间有本《小窗幽记》,读来颇有妙趣。”白灵把手放下笑道道。 “你先摘段我听听。”黑娃说道。 “醒食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之昏昏逐逐,无一日醉。 趋名者醉于朝,趋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声色车马。 安得一服清凉散,人人解醒。” “嗯,好意境。”黑娃叹道。 白灵一笑,继续说道:“饮了中山酒,自然要醉上千日,千日之后,还有醒时。 而能使世人昏昏逐逐,一生犹不醒的,无非是以名利作曲、以声色为水,所酿出来的欲望之酒。 这种酒初饮时,心已昏醉,不知身在何处。 再饮之后因渴而求,求而愈渴,渴而愈求,终至一生性命与之,而不复醒。此时若问“心在何处?”,心已失落在名利声色之中; 若问“身在何处?”,身已追逐幻影而不止歇。 中山酒只能醉人千日,千日之中不能自主; 欲望之酒,却可以醉人一生,一生之中都不能自主,但世上很多为此至死而不醒的人。 酒醉的人,只要给他喝下“醒酒汤”就能清醒,然而,在名利声色中沉醉的人,要如何唤醒他呢? 有什么样的清凉剂能唤醒心的迷醉?也许只有清醒人留下的清醒语!在醉梦中做的事都是纷乱的、幻影的事,只有醒来才能做一些真实的事,因此,‘醒’是第一要务,惟有醒了,生命才可贵,天地宇宙才最为真实。 黑娃,你只需把这东西往他酒里一放,这碧尘珠与酒一合,就成了避尘醒世膏,他一喝便醒了,何必让这石头整日里沉迷于醉中不得自拔,还要妄想搞得周天寒彻呢?” “呵呵,道理是个好道理,可用在这里,太过片面。”黑娃听了一笑,不置可否的笑道。 二百七十七章 明月梅花道 “黑娃,你何出此言。”白灵笑道。 “呵呵呵。”黑娃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白灵问道。 “你刚才晕倒的时候,见得恐怕不是伍十五。”黑娃说道。 “什么?”白灵握着碧尘珠的手放了下来,问道。 “你见的,莫不是造梦王?”黑娃笑道。 “呵,我见得是谁并不重要,我能带给你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觉的,浩天自在么? 他被打得躲进中宫不敢出来,美其名曰为养神合力。 弥罗天自在么? 徒劳了十万年,好不容易打进了昊天,却被你和他一场小小的海战逼得来这布痴心妄想阵,自己倒落得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你呢?你自在么? 你父亲还囚禁在九幽狱里不得而出,你的海将们损了大半,你这一仗,杀了多少摩罗,总数不过五千,你自己呢?你自己又折了多少兵,那可是都曾是你海龙湾的旧部。 你再看看他,他多自在。 暴富,巨禄,神通,如意,他都有了?你呢?你有什么? 这一仗下来,你父亲还在九幽狱里关着,浩天将来会给你几双小鞋?弥罗又会怎么对付你?你不会自己去想想么?” 黑娃把头一歪,手托这脑袋,做出一副真的在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转脸对白灵说道:“伙计,我在想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白灵说道。 “一个为了让一条黑龙静心修过,不惜替他掩盖过失的朋友;一个能群游示警震慑沙霸的朋友;一个能为阵亡的三千白鹤冲锋陷阵的朋友。”黑娃看着白灵的小豆眼说道。 白灵听了一笑,手按着黑娃的肩膀笑道:“黑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那些干嘛,呵呵呵。” 黑娃低转头,看了看白灵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抬起头看着白灵说道:“嗯,我这位朋友,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正语重心长地劝我,去背叛另一个朋友,而另一个朋友,刚刚还陪我打了一仗。” 白灵听了脸色一变,把手从黑娃的肩膀上抽了回来,嘴巴微微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把话又咽了回去,转脸看向身旁一丛珊瑚,珊瑚上开了一朵小小的红花。 “白灵,”黑娃叫着白灵的名字。 “嗯……,”白灵应道。 “谢谢你的十无畏心和十大神通,你刚才说的这本《小窗幽记》,我也看过,我也觉得里面的话,颇有韵味。”黑娃说道。 “那不是我说的。”白灵看着那朵红花答道。 “什么样的心,就会转述什么的话,从你口里出来,那就是你的了,你借用了它们,在借用的过程中,你同样会受到影响,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 只是,那里面,还有一段话,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应着你我讨论石放这事情,也正好合适。”黑娃笑道。 “什么话。”白灵板着脸问道。 “澹泊之士,必为浓艳者所疑; 捡饰之人,必为放肆者所忌。 事穷势蹙之人,当原其初心; 功成行满之士,要观其末路。 呵呵,这个意思也很简单,恬静寡欲的人,必定为豪华奢侈的人所怀疑。 谨慎而检点的人,必定被行为放肆的人所嫉恨。 一个人到了穷途末路,我们应看他当初的本心如何。 一切功成行就的人,我们要看他以后要怎么继续下去。”黑娃说完看了眼白灵,“伙计,你觉的这话如何?” “他在乱了我们的规矩,你知道么?”白灵说道。 “你不觉得很好笑么,造梦给他的美梦,却没算到他会乱了造梦的规矩,你们当初干什么去了? 是否因他的现在得到的一切,令造梦产生了妒忌,因妒忌又产生了恐惧?”黑娃说道。 “真廉无廉名,立名者,所以为贪。大巧无术,用术者,所以为拙。 真正的廉洁是扬弃廉洁的名声,凡是以廉洁自我标榜的人,无非是为了一个“贪”字。 最大的巧妙是不使用任何方法,凡是运用种种技术的人,不免是笨拙的。 那石头用着我们给他的梦,正在横行无忌,这早已违背了当初的原则,他看上去愚蠢又自大,这样的人,你还帮他说话。”白灵说道,他的羽毛竖了几根起来又落了下去,看上去他有些愤怒。 “你口里这个愚蠢的人得了神通如意,令你们紧张到要借我的手迷惑他; 而你口里这个自大的人,听到我有困难,二话不说就带我见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还跟我一道,同赴险难、力克摩罗。 白灵,我感受到了一样东西,这个东西,来自你们。”黑娃看着白灵的眼睛说道。 “什么东西?”白灵问道。 “恐惧。”黑娃说道。 “恐惧?我们,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灵听了仰天大笑道。 “你的笑声告诉我,心慌而意乱,思恐而形失,果然是老话有理。”黑娃接着说道。 “不,我们根本没有恐惧,我们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制定者,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石头而已,我们照样可以收回他的神通。 黑娃,不要忘了,你现在的一切,也是造梦王通过那块石头的梦给你的,你同样是我们关照的一部分。”白灵说道。 “天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迎之; 天劳我形,吾逸吾心以补之; 天厄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 这话,也是那书里的。 命运使我的福分淡薄,我便增加的品德来面对它。 命运使我的形体劳苦,我便安乐我的心来弥补它。 命运使我的际遇困窘,我便扩充我的道德使它通达。 白灵,我不在乎这些。”黑娃笑道。 “那你在乎什么,是我们创造了这一切,我们给予了这万物苍生的梦中之梦。”白灵把手指着上方说道。 “哦,真伟大,如同一个魔鬼,穿上圣人的衣服,去糊弄人间,他自以为人们会去上当。 可是他不知道,那件圣人的衣服里,包含着至真的大道,他不知不觉中,朝着圣人的方向而去,他出于无奈而选择了这种方式,最终,他会成为一个无奈的圣人。 呵呵,这算是一种自我的救赎么?”黑娃笑道。 “够了。”白灵终于怒了,他再次举起手中的珠碧尘说道:“我乃堂堂造梦王的使者白灵,到你口里倒成了个魔鬼,黑娃,你到底去不去。” “白灵,我们认识多久了?”黑娃看都没看这珠子,笑道。 “哼,你认识我六百年,我认识你,可好几辈子了。”白灵冷哼了一声说道。 “好几辈子了?呵呵呵,你还舍得让我去背叛朋友,你对我可真够义气。”黑娃苦笑道。 “你这样帮他,是救不了你父亲的,”白灵眼睛一红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父亲知道我这样去救他,他宁愿去死,不然,他早就投靠了弥罗天。”黑娃大笑道。 “黑娃,你不要上他的当,接着碧尘珠,这是造梦王给你的机会,否则,你会再次变成一条任人捕捞的泥鳅。”白灵举起碧尘珠说道。 “白灵,谢谢了,我钻过泥巴,我不在乎。”黑娃笑道。 “你只要拿着它,放在他爱喝的酒里,很简单,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不会有痛苦,他只是会变回那块石头而已。”白灵靠近了一步,把珠子伸到黑娃龙嘴前说道,他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着。 黑娃微微一笑,转脸看着身边那丛珊瑚上的小红花,抬起爪子指着小红花说道:“这是海红花。” “……,”白灵看着黑娃,没有说话。 “它代表忠诚和信任。”黑娃盯着小红花说道说道。 “这不过是他梦中一个最小的安排而已,你不要沉迷于此。”白灵说道。 “我更喜欢这个充满情谊的安排,它胜过一切无情的清醒和冷漠。”黑娃转身看着白灵笑道,“兄弟,不好意思,我还是这么固执,我想这一点,我是改不了了,呵呵呵。” “你给我拿着它。”白灵突然吼道,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血红的,浑身因怒火而颤抖着。 “白灵,小窗幽记还有句话,跟你的十无畏十神通颇为相似,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坚守之道,可听起来一样令人着迷,你想不想听听?”黑娃笑道。 “我不想听,你赶紧把这颗珠子给我拿过去,听见没。”白灵头上的羽毛竖了几根起来,冲黑娃大声叫道。 “瘦到梅花应有骨, 幽同明月且留痕。 一个人无论到何种境地都保留他的志向和骨气,即使他暗淡的如同乌云背后的明月,也照样能在漫长的生命之路上,留下一抹痕迹。 这便是我黑娃的明月梅花之道,阿桂还在前面等我,失陪了。”黑娃说完冲白灵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向殿外走去。 “站住。”白灵叫道。 黑娃停下了步伐,背对着白灵。 “你今天若是不拿这珠子,你我将成为敌人。”白灵颤抖着说道。 黑娃转过身来看着白灵,“有你这样的敌人,我感到万分荣幸。”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白灵身后的石桌,抬起爪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坛酒笑道:“那是坛玉壶红花,给你准备的,本想跟你喝一杯,看来你没这个心情,我走了。” 黑娃说完一转身,向殿外大步走去。 白灵看着黑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拿着手中的碧尘珠,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的另一只手里,还藏有一把小小的穿心贯龙刀,一直没有出手………… 二百七十八章 怔神悼忠仁 观澜湾的如意楼里,一人一猫正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电视。 石放坐在沙发上前旁边的椅子上躺着晕倒了还没睡醒的郭立光。 呜咪坐在茶几上,它伸出爪子捧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谷香味儿,这酒不错。”说完它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石放。 石放半张着嘴巴,正看着电视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愕然,手上端着一杯酒停在身前没有喝下去。 “你怎么了?”呜咪问道。 石放指了下电视里的画面,把酒放了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气,略显沉重的说道:“我很欣赏的一位演员,去世了。”石放盯着电视说道。 呜咪扭头看了下眼电视,一位女主持人正在采访一位戴着帽子的老人,老人面带悲痛的说道: “这是个忠厚的人,三个月前,他拍片的时候,摔倒在现场,却要导演完成拍摄。 我觉得他实现了我们聊天时经常讲的一句话,一个演员的最高境界,就是死在舞台上……”。 说到这里,老人开始连连点头,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他抬起手,捂着嘴继续说道:“他……,他做到了。” 接着他用手一边抹着脸上的泪痕一边说道:“凭这一点,他就是条汉子。” 说完对着主持人轻轻点了点头,离开了画面。 “你认识他么?”呜咪问道。 “我是看着他的电影长大的,这个国家,有很多人都是看着他的电影长大的。”石放拿起茶几上的杯子,一口把酒喝了个精光。 一个一头黑发,留着三七开老式发型的年轻男演员正在屏幕上说话: “无骨传谣疑, 世人皆入迷。 红尘清白在, 啖锈不沾衣。” 石放突然站起来,对着电视的画面鞠了个躬,呜咪看到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忍不住把尾巴竖了起来。 “一个时代结束了。”石放说道。 “你的感情,隐藏的不是很深,”呜咪说道。 “我不善于这样。”石放说道。 “他一个人,能够代表一个时代么?”呜咪看着电视问道。 “他虽然不能代表一个时代,但他是一个时代所呈现出来的剪影,我喜欢他的声音和形象,我更相信他的为人。 听他的声音,就像一首唐诗,吐字时音准韵平,念稿处温文儒雅,柔情时如细水穿乡,豪迈处似惊涛拍岸,到了平常时刻,又仿佛一个多年的师长,用每一个音节在抚慰你的身心。” 石放说完伸手去拿酒杯,发现这猫居然替他倒了一杯酒,石放冲它点了下头,“谢谢”。 “我也看过他的电影。”呜咪说道。 “什么电影?”石放问道。 “猫咪物语。”呜咪答道。 “我倒忘了,你活了九百年了,应该看过。”石放勉强一笑。 “听他的声音,我容易睡觉,很安心的睡觉。”呜咪说道。 “除了心识,声音,也是可以跨越物种进行交流的工具。”石放说道,“看来,他的声音,连你也能触动”。 “你不在意在我面前显露你柔软的一面么?你要知道,我不一定是你朋友,我有我的目的。”呜咪说道。 “我不在乎。”石放说道。 “你敬重这个人什么?”呜咪问道。 “坦荡和平静。”石放说道。 “你没有接触过他,仅仅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样子?就能知道他的为人?你又不是相师。”呜咪问道。 “呜咪,你可听过征神?”石放拿起酒杯问道。 “征神?没有听过,什么意思?”呜咪不解。 “一个人的外表动作,出自他内在的心气,所谓气存于内,则容貌见于外,心气的状况,通过声音的变化来进行传递。 心志不专一,声音说到一半就变调,难以保持中正平和的韵律。 声音清而亮的人,为阳刚之人,能够严格要求自己。 声音平和平稳的人,为阴柔之人,能够宽以待人。 声音,有和平之声,有清畅之声,有回衍之声。 心气不同,声音也就不同。 声音流畅于气色,实际上又存于容貌之中。 无气不足以成声音,声音一成则容貌相应。 真正仁义的人,必有温柔的神色;真正勇敢的人,必有武勇果敢的神色;真正智慧的人,必然显现出明澈通达的神色。 声音既然出现了高低的不同,那么容颜也会一样表现出不同的状态。 容颜变化的不同,可以验证心神的变化不同,这就是所谓的征神。 人的心神情最容易从眼睛中表现出来,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善窗户,就是心灵的显示。 眼神是跟随心灵变化的,所以闪耀仁慈目光的眼睛,是诚实又谨端正而无邪的; 心不狭隘,目光就不会左右闪烁。 勇猛刚强的眼睛,是光亮又犀利的。 心志坚定而不懦弱,目光就不会忧伤落寞。” 说到这,石放指了指电视,画面里正好播放了这位演员参加过的电视节目,“你看看这位前辈的眼睛。” 呜咪把脸转了过去,看着电视中的那位主持人,“他的眼睛是不是明亮而透彻,他的声音是不是和平而清畅?”石放问道。 “喵呜~,是的。”呜咪答道。 “这样的人,至少是一个忠厚仁义之人。”石放说道。 “你为什么讨论品德的问题?”呜咪问道。 “因为他对公众有影响。”石放说道。 “喜欢和欣赏一个人,难道不是包容他的全部么?”呜咪问道。 “全部?”石放听了一愣。 “全部。”呜咪说道。 “怎么讲?”石放问道。 “喜欢一个人,就必须无条件的接受他的全部,否则,你喜欢的只是你需要的那部分,那说明你只喜欢你自己。”呜咪说道。 “……,”石放被这猫说的有些无语,喝了一口酒继续看着这猫。 “你刚才讨论了品德,可品德是建立在认知上的,如果你的认知是错的,那你对品德的标准也是错的,你用来衡量人的标准,也会是错的。”呜咪说道。 “呜咪。”石放说道。 “嗯?”这猫脑袋一转看着石放应道。 “你的标准是什么?”石放问道。 “对我好又是我喜欢的,哪怕全天下人说他是恶人,我也照样喜欢他。 对我不好,我又不喜欢的,哪怕全世界的人说他好,我也照样讨厌他。”呜咪摸了把胡须说道。 石放听了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盯着这猫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看什么?”呜咪问道。 “你的极致,让你拥有了九命,我喜欢你的极致。”说完石放拿起酒瓶往自己和呜咪的杯子里加满了酒,“我想敬你一杯。” “为什么?”呜咪有些不知所以。 “为了这位前辈,你的话让我更加欣赏他了,谢谢你,呜咪。”石放起身,双手奉杯,朝天说道:“先生,一路走好”。 “等一下。”呜咪说道。 “什么?”石放问道。 “你看下画面。”呜咪指着电视说道。 “怎么了?”石放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画面有什么问题。 二百七十九章 石桥焕新城 “这上面放的,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呜咪站了起来,一双金眼盯着画面说道。 石放再仔细一看,右下角时间显示:2020年1月61日。 “1月61日?”话音刚落,画面就被切换成了广告。 “这应该是个失误。”石放说道。 “同时失误了两个地方,现在是2019年,怎么会显示2020年,而且还1月61日,他们把一年改成六个月了么?”呜咪说道。 “算了,不重要了。”石放起身走了过去,一把拔掉了电视的电源,转身坐了回来,扶起筷子夹了口芹菜送进嘴里,一手指着盘子里几条小黄鱼说道:“来,吃点鱼下酒。”说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呜咪扭头看了看石放,见他吃的津津有味的,问道:“你怎么对这事一点也不好奇呢?”呜咪问道。 “你也活了快上千岁了,也走过不少坑坑洼洼的路对。”石放说道。 “喵呜,好不容易的。”呜咪眯起双眼,有些委屈的答道。 “那你会不会回头叼些鱼,把走过来的每个坑都去填了?”石放问道。 “你何必让自己活的这么无趣呢,好奇,可是生命的原动力。”呜咪说道。 “我很有趣啊,对我来说,喝完这壶酒,吃掉面前这几盘菜,就是我现在最大的乐趣。”石放说道,“至于好奇,我早就不会了。” 呜咪听了似乎有些无奈,“你跟那石三炮还真不一样。”说完伸出爪子抓起一条小黄鱼,低头咬下半截鱼尾嚼了起来。 “石三炮?我都忘了问了,他到底是谁?”石放顿时来了兴趣,一脸兴奋的问道。 “你不是不好奇了么?”呜咪吞下一块鱼肉说道。 “那得看什么事。”石放笑道,“来来来,喝一杯,跟我说说。”说完把酒杯往呜咪面前一推。 呜咪看了眼酒杯,把脸转了过去,斜着眼睛看着石放。 “你这什么眼神?鄙视还是不屑?”石放问道。 “石放。”呜咪把脸转了过来。 “干嘛?”石放问道。 “你是个狡猾的人。”呜咪说道。 “狡……猾?”石放听了把筷子一放。 “你看上去,似乎显得大义凛然然,一副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态度,心底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呜咪说道。 “你什么意思?刚才是你自己提起来的?”石放无辜的说道。 “那是被你诈出来的,你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刻意让我对你索然无味了无牵挂的态度产生兴趣,你想勾起我对你这种无所挂碍的态度的征服欲望。”呜咪盯着石放说道。 “你没喝多?”石放问道。 “没有,我还没开始喝。”呜咪说道。 “你就这样过个九百多年不累么?”石放说道。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呜咪说道。 “什么让你改变了呢?”石放问道。 呜咪没有回答,起身踱到晕倒的郭立光跟前闻了闻,“他怎么还没醒?” “一个普通人,同时看见了一条龙和一个门神,再加上一个变身的女人和一只会说话的猫,你觉得会晕多久。”石放说道。 “生活,九百多年的生活,我能用一句话形容么?”呜咪扭头说道。 “你可以试试的。”石放笑道。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呜咪说道。 “那这么说,你的猜疑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常态。”石放说道。 “你还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呜咪蹲着身子,尾巴一抖,甩出两根一红一黄的尾巴来。 “还有六条呢?怎么不都亮出来。”石放指了指呜咪身后的三根尾巴说道。 “第一条尾巴,那是最平常的状态;两条尾巴,是表示我们可以接触;三条尾巴,意思是我们可以做朋友,对待朋友,你难道不应该表示点什么么?”呜咪说道。 “我刚请你喝了酒,并且答应你可以住在这里。”石放说道。 “好,这勉强算是,你可以问一个问题。”呜咪说道。 石放看了眼晕倒的郭立光,把身子靠近了呜咪,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没有如意果,你为什么要我去摘那朵红莲?” “那是无生谷的谷心,有了它,我可以拥有十二条命。”呜咪说道。 “十二条命?九命你都这样了,十二条命?那你还不要上天?”石放惊道。 “那条白龙本是红莲的金龟灵根,没等到下一只金龟出现,他就跑了,如果不去把那红莲采来,它早晚都会枯萎。 它枯萎之时,就是火河倒灌之日,何必浪费了,多可惜。”呜咪说道。 “那个宝贝,有那么管用?”石放问道。 “整整一劫生灵的元神,都汇聚在它的花蕊里,你说呢?”呜咪笑道。 “贪心可不是什么好事。”石放笑道。 “那是针对人,不能针对猫,我又不是人。”呜咪笑道。 “那个石三炮,你见过?”石放接着问道。 “我已经告诉了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你这是第二个问题。”呜咪说道。 “我能给你什么?”石放问道。 “你吐口唾沫给我,我就说。”呜咪说道。 “唾沫……,你要这干嘛?”石放听了一愣。 “你吐不吐?”呜咪问道。 “不是……,你要口唾沫干嘛?”石放非常不解。 “你连口唾沫都舍不得,我还能指望你给我些什么。”呜咪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石放指着呜咪说道。 “我说的,你吐不吐?”呜咪问道。 “嗑……,呸……,”石放立即吐了口唾沫在呜咪脸上。 “瞄嗷…………呜”,呜咪突然一蹦向后翻了个跟头落在茶几上,又亮出一根尾巴着石放叫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我的唾沫么?我吐给你啊。”石放答道。 “我是要你吐唾沫出来,不是要你吐在我脸上。”呜咪怒道。 “拜托你能说清楚点么?你早说吐地上不就得了。”石放抱怨道。 “吐在酒里,给我喝。”呜咪抬起爪子指了指酒杯说道。 “嘿嘿,小东西,你想喝点我的唾沫,顺便沾点如意果的光?”石放突然明白了它的用意。 “一口唾沫换一个与你相关的秘密,值得么?”呜咪反问道。 “噗”的一声,石放又对着酒杯吐了一口唾沫,“喏……,喝。” “谢谢。”呜咪对这酒杯走过去,两只爪子捧着酒杯,一口气把那杯酒全喝了下去。 “喵呜~嗷呜……嗷呜……嗷呜……,”呜咪把酒杯一放,四肢向四周一伸,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脑袋用力晃了晃,嘴巴张开打了个哈欠说道:“舒服。” 刚说话,这黑猫突然变大了一倍,像只小黑豹一样站在石放面前,把石放吓的往后一靠。 “哇娃…………,妖怪呀…………,”一边躺着的郭立光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呜咪变出来的小黑豹大叫道。 石放和呜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给吓了一跳,呜咪张开大嘴,露出个血盆大口对着郭立光“嘶”了一声。 郭立光站在仙人靠前,瞪着眼睛一手指着呜咪,笔直的倒了下去。 石放立即起身一把抓住了郭立光,让他慢慢倒在椅子里,他又晕了过去。 “这就你的效果?”石放问道,他的表情显得对呜咪有些恶心。 “和没有比起来,完全不一样,嘿嘿嘿。”呜咪说完身子一抖,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还好,一会想个方儿让他忘了就好。”石放看了看郭立光说道。 “没事,这人是有点小心思,还不至于对你我怎样,还算有点小福气。 吓不到他,呵呵,我早知道他是醒着的,故意吓吓他。”呜咪笑道。 “什么,他早醒了。”石放问道。 “他眼珠子在眼皮下滚了好几圈,我都看见了。”呜咪说道。 “厉害,现在没事了他听不到了,可以说了?”石放问道。 “说什么?”呜咪问道。 “石三炮,你说你见过?”石放问道。 “我在焕新城见过他。”呜咪说道。 “焕新城……,那是什么地方?”石放问道。 “七里江边焕新城, 停舟系鼎写画腾。 石鼓桥头三声炮, 笑点青山万年灯。 焕新城,呵呵呵…………,为什么一遇到了你,我就总要去回忆过去呢?”呜咪看着石放,轻轻的“喵呜……”了一声。 “未来,你并不知道,你只能回顾往事。”石放笑道。 二百八十章 茶言兑酒语 “先把他弄醒再说,这个人在这,多少有些不自在。”呜咪瞥了眼晕倒的郭立光说道。 “这我倒不会,要不你来。”石放看了眼张着大嘴晕过去的郭立光说道。 呜咪走到郭立光身前,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膝盖上,后腿一蹬,跃到仙人靠的扶手上。 它把左边那根红尾绕到身前,尾尖向郭立光的鼻孔伸去,红色的猫毛一点点伸进了郭立光的鼻孔。 “你干嘛?”石放问道。 呜咪没有回答,尾巴轻轻的晃动着,伸进郭立光鼻孔里的猫毛在鼻腔里慢慢旋转了起来。 石放看了下眼呜咪,它正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郭立光的脸。 如果不去想它是一只九命猫的话,它还真是只漂亮的家猫。 个头不大,一身乌黑的毛发油光锃亮的,两只金黄的眼睛像两个水草玛瑙一样嵌在脸上,两撮银白色的胡须向两边分开,石放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它的脑袋。 手刚碰到它的头,这猫浑身的一哆嗦,尾尖的猫毛不禁向郭立光的鼻孔深处一捅…… “啊啊……啊……,啊……切,啊…切…,啊……切耶耶耶,”郭立光猛的坐了起来,两只手迅速抬手又放下,他被自己的喷嚏给震醒了。 没等郭立光看清楚,呜咪就把两只尾巴一收,变回了一只尾巴。 “啊……切,哎呀嘞……,真是的,……,嗯哟,”郭立光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顺手抹了抹脸蛋又揉了揉眼睛,侧脸一看,石放正坐在右边的沙发上看着自己。 “哎呀嘞,嗯……,啊啊啊……石先生。”郭立光大梦初醒般的见道。 “你好啊,郭总。”石放冲他轻轻挥了挥手笑道。 “我……,我怎么……,怎么进来了。”郭立光有些惊慌失措。 “工作太辛苦了,又是装灯又是查夜的,你在晕在我院子旁了,我把你抬进来了。”石放笑道。 “哦……,哦哦哦,……,”郭立光轻轻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搓了搓两边的太阳穴,脖子左右扭动了几下, 正了正身子忙对石放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石先生,打扰您了。” “说哪里话,我可真佩服您的工作态度,来,先喝口热水。”石放拿起提起茶几上一把水壶,又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白茶碗,用开水烫了烫,顺手倒在桌上的茶盘里。 那茶盘边上还放了一瓶白酒和几碟小菜,沙发下面,蹲着只黑色的小猫,这猫正见郭立光看着自己,对他“喵呜”的叫了一声。 “晕了有一会儿了,口里有些干,来,先喝杯热水,润润喉咙,这水不烫,温度正好。”石放把倒满了水的小白碗放在郭立光面前笑道。 郭立光的喉咙里又干又粘,微微还有些灼热感,正觉得口渴,拿起白碗轻轻吹了吹,一口喝了下去。 郭立光是故意守在院子外的,他倒不是故意偷窥,他对石放家里这特别的客人非常好奇,还非常担心,担心的他,都有些兴奋起来。 不是谁家都有个能够一闪一闪还能站在水面上的客人的,他又是这个区的主要负责人,他必须确保住户的安全。 同时,也可以增进对石放的了解,了解你要接触的人越多,你越容易和他打交道,何况你还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 只是郭立光怎么也都想不到,他会看到比上次吃饭还要过瘾的一幕。 他看见了一条跟龙一样的生物,一只会说话的猫,一个会使用法术的男人。 那个留着四根长鼻毛的方脸怪物出现的时候,他险些叫了出来。 等到那个黑衣女子出现,郭立光简直惊掉了下巴,这就是昨晚在海滩上消失了的女子。 郭立光悄悄掏出手机,偷偷地拍摄着院子里的画面,他们的对话,他一字不落的录了下来。 正当郭立光憋着呼吸紧张拍摄的时候,一个东西突然从脑后飞了来,“哚”的一声,正打在他的后颈。 郭立光扭头一看,大门口那个被石放称为老七的人冲他一笑,转身消失在大门口。 他单手用拇指猛点了几下返回键,退出了摄像模式,倒了下去…… “哦,对了,这是你的手机,”郭立光脑子里正飞快的想着说词,石放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说道。 想起晕倒前的事,郭立光脸上一红,看了看手机,伸手接了过来,“不好意思,石先生,让您见笑了。” 石放一笑,没有说话,转脸看了看那只黑猫。 郭立光有些如坐针毡,忙说道:“石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石放说道。 “故意看……,看你们……,”郭立光面红耳赤的说道。 “呵呵,谁都会如此,没什么,反正也证实不了什么,对么?”石放看着郭立光说道。 “嗯对对对,证实不了什么,证实不了什么。”郭立光摸了摸脑袋笑道。 “这么说,你还有什么需要去证实咯?”石放笑道。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我马上把手机里的视频删除了。”郭立光连连摆手说道。 “郭总,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互相帮助的,人予我一分,我予人三分,你想通过我这里得到点机会,这可以理解。 但过于贸然急进,恐怕适得其反,何况你日子已经不错了,向阳兄若是不相信你,也不会把这个摊子交给你管,这可是份优差,你别觉得他没有关照你。 自己富贵,不去外露表达,富贵方可长久;人家富贵,不在眼里,这份胸襟早晚功成。 每年的各大院校,都有大把的学生毕业,他们终将走向各行各业,现在可不缺人才,何况是技术含量不高的房地产。 去拍卖拿地,完了开始建设,两年不到就可以卖了,以前连现金都不用多少,银行看你拿了抄告单,核算下你的预售面积再比较下你的住宅地段,基本上,都是抢着放贷给你们。 你们还不愁卖,那边银行还接着给购房者贷款,这行业可真好,虽说现在不像以前,你得垫资盖楼,还不准银行随意放贷,国家也进行调控了,可潮流已经起来,价格也已经上来了,需求量又摆在这。 你在你叔这好好的干,总比出去好啊,你说是么?”石放笑道。 “是是是,石先生说的对。”郭立光满头冒汗,连声答道。 “我这里也的确需要人,可是,大家都是喜欢既然聪明又厚道的人,这很难,如果有人聪明不厚道,有人厚道不聪明的话。 我会利用那个聪明的,然后结交那个厚道的,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啊,对么,郭总。”石放说道。 “是是是,石先生说的很有道理。”郭立光应道,在他看来,这石放什么都知道了。 “我很佩服您,郭总。”石放说道。 “嗯,对,您说的对,啊……什么,哦不不不,”郭立光只当他又要开始说些道理,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人家在夸自己。 “真的,我真的佩服你。”石放正色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个经理,也帮不上您什么。”郭立光说道。 “那天吃饭,你还帮了那个查仁义说话,你替他圆了场,还给了他台阶下,至少,你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石放说道。 “这……,呵呵,”郭立光放松了下来,忙笑道:“人嘛,哪怕他再不济,我想着以前得过人家好处,看他那样,也有些余心不忍。” “老话说的好,肯救人坑坎中,便是活菩萨;能脱得牢笼处,便是大英雄。 你那几句宽他心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你刚醒,来,你喝水,我喝酒,我敬你一杯。”说完石放拿起茶壶给郭立光倒满了水,,自己却拿起了酒杯。 “这……,不不,我没事,我也来一杯酒。”郭立光忙道。 “不用了,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一会儿您先回办公室休息,我想静静。”石放一口把酒干了说道。 “那好,就冲您这话,我喝水,干了。”郭立光端起小白碗一饮而尽。 喝了水,郭立光起身说道:“打扰太久了,石先生,我得走了,还有些资料要整理,我堂叔过几天就回来了。” “多休息休息,我就不送了。”石放起身伸出右手笑道。 “谢谢关心,我走了。”郭立光跟石放握了握手笑道。 “慢走。”石放笑道。 “再会,石先生。”郭立光说完向院子外走去,他两眼正视着前方,对那只蹲在地板上的黑猫,视若无睹。 “喵呜~,这番茶言酒语,真够你收买人心的,呵呵呵……,”呜咪看着郭立光的背影消失在花园里说道。 “人心是收买不了的,你也许能暂时控制他们的行动和思想,可真正的内在,是无法掌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自由意识,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石放答道。 “即使不能收买,但是可以被愚弄,我见得太多了。”呜咪往沙发上一跳说道,“九百多年,也没有什么变化。” “谈谈焕新城,这种闲暇的时光,正好拿来回顾往事。”石放笑道。 二百八十一章 龙虎汇新生 “往事…………,”呜咪突然把头低了下来,两抓碰着酒杯喝了一口,又用爪子擦了擦嘴巴,抬头说道:“这么多故事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焕新城。” “那一定藏了很多猫腻。”石放笑道。 呜咪横了石放一眼,不屑的说道:“你比不上他。” “什么比不上他。”石放得自尊受挫,听了有些不满。 “什么都比不上。”呜咪说道。 “呵……,我不喜欢比较。”石放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 “就这份气度,你差太远了。”呜咪说道。 “你能直接告诉我故事,而不去拿我跟那个三炮比较么?”石放问道。 “木纳,懂么?”呜咪说道。 “木纳?你怎么不说是金锐呢,你怎么不说火炎或者水柔土容什么的?”石放反问道。 “呵呵,你装一下大度都不肯么?反应就这么强烈么?”呜咪说道。 “我很直白。”石放说道。 “直……白?这不过是你掩饰内心骄傲的借口,以直白的名义,表达你的放肆。”呜咪说道。 “你……,”石放被说中心思,显得有些无语。 呜咪向石放走了两步,把两只猫眼瞪着石放。 “你看着我的眼睛。”呜咪说道。 “我……,我在看。”石放答道。 “如果你没有神通如意果的功力,你有这个胆量做这些事么?”呜咪问道。 石放听了一愣,低头看了眼地板,抬头看着呜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呜咪,你说的对,对不起,请原谅。” 说完他拿起酒壶斟满了两杯酒,“无论如何,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 看着石放喝了一杯酒,呜咪说道:“骄傲,会悄悄占据你的心,被它控制了,你就会变的愚蠢,你看到的一切,就非常浅薄。” “是,你批评的有道理,我接受。”石放一本正经的点头答道。 “我从无生谷出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焕新城,那里,显得很安静。”呜咪说道。 “我打断你一下。”石放说道。 “你说。”呜咪说道。 “你为什么要去无生谷?”石放问道。 “因为,我本来就是那里的。”呜咪说道。 “呵呵,你就是白龙口说的那只虎?”石放笑道。 “我不是虎。”呜咪说道。 “那是什么?”石放问道。 “我是白虎,懂么?”呜咪说完把身子绷直了,三只尾巴向上翘起,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 “你这神态,算是种骄傲么?”石放问道。 “不算,这是一种自信。”呜咪说道。 “我感受到了,很强大,好吓人。”石放盯着呜咪说道。 “哼,你是不知道我当年的风采,想当年,我叱咤无生谷,声震欲火河。一口吞万人,三尾定刀坡……,喵呜~……喵呜~……喵呜~…”,这黑猫估计喝多了,突然用两只爪子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发起猫威来。 “这么厉害,你还去什么焕新城?在那呆着不好么。”石放问道。 “都是因为那个弥罗,他灭了无生谷的恋生灯,烧了做买卖的百里铺,震裂了三千里刀山,还想上荆棘岭取定元丹翻天覆地。 若不是浩天带着勾陈、玄武、神后三位君神同时赶到,这无生谷当时就彻底打乱了。”呜咪的爪子捂在胸口说道。 “定元丹是什么?”石放问道。 “守住无生谷的十万亿生灵,关闭中元宫的大门,靠的就是定元丹,天地自有其气,气满盛则溢,气衰则凝,定元丹调和五行,永居中宫不动。”呜咪说道。 “中宫?那不是要从昊天宫进去么?”石放问道。 “中宫中宫,阴阳皆通,无生谷的荆棘岭,也一样可以去中元宫,弥罗如果拿到定元丹,无须如意果,他照样可以将浩天君打出昊天宫自立为王。”呜咪说道。 “你当时在干什么?”石放问道。 “我在抓老鼠。”呜咪说道。 “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抓一只抢了我位子的老鼠。”呜咪说道。 “老鼠抢了你位置?”石放说道。 “是的,你是无生的白虎,老鼠是人间才有的,它抢你什么位子?”石放问道。 “那老鼠,就是神后子,哼,它不过是骑在那头傻牛的头上先上了天,不然,我才是天官第一。”呜咪说道这,似乎显得非常不满。 “哈哈”一声轻轻的笑声突然在石放耳朵里响起,他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十几米外的一丛小树旁,一只小山样的角露在外面。 石放见了心里一笑,面不改色的转过脸来看着呜咪,他不知道这黑猫听见这个笑声没有。 “你抓到了没有?”石放问道。 “没有。”呜咪说道,显然,这猫没有听到那个笑声。 “所以你得罪了浩天,于是站在弥罗的一边。”石放说道。 “是的。”呜咪说道。 “其实,你现在不也挺不错么?九命神猫,自由自在的,何必上天去当天官,那么多规矩摆那儿,你受得了么?”石放听了笑道。 “当官和做一只夜猫的区别,就是你睡觉的时候,不用睁一眼闭一眼。 不用在那无生谷天天对着些不生不死的东西,然后像向条野狗那样的乱嚎。 我现在的确不想去了,可这不代表我心里解了那个恨。”呜咪愤怒说道。 “你怎么去的焕新城,那个地方又在哪里?”石放问道。 “当年的湘潭城外,有两个镇,一个叫白马镇,一个叫青屏镇,两个镇子隔着一条河,名字叫做伊苏河,伊苏河上有座桥,那座桥,叫做焕新桥。 由于两个镇子离得近,就把这两个镇合为一个城,名字就取了桥名,叫做焕新城。”呜咪说道。 “嗯,你怎么去的那里。”石放问道。 “我因泄私愤与神后子为敌,自然与浩天翻了脸,弥罗将我扔上了荆棘岭,我被刀山所挡,一怒之下,跳下了浴火河。 谁知刚入火河就被那金龟追着咬我,我本与神后交战耗了功力,又被浩天一记落焰刀劈中,负伤在身。 无路可退之时,我只得躲进了那朵红莲的花蕊里,谁知我一进了花蕊,就没了白虎之身,中央花苞一合,我就直入人间变成了一只黑猫。” 呜咪说完左右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哎……,这一切,也只能说是命了……。” “如此一说,那弥罗倒有几分气魄,也不知受了什么气处,放着好好的摩罗王不当,跑去无生谷闹个什么?”石放倒听得十分有意思。 “据说,昊天宫,本来就是他的,他听信了浩天的话,将那朵奉天花给了浩天,于是浩天自得混元之果受了天王大帝的封号。”呜咪说道。 “奉天花?”石放问道。 “花开成三界,一界一浩天。 六道恒为果,一果一摩罗。 奉天花开,阴阳始成。 可后来,弥罗对浩天所辖不满,在弥罗的心里,无生谷,就不该存在。”呜咪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嘿嘿,白龙有很多事没跟你说?”呜咪说道。 “我才认识他一天。”石放说道。 “那里的生命,没有休息,也不能睡觉,永远不知道累,他们的食物很少,他们有时靠吃掉自己的身体来获得食物。”呜咪说道。 “这地方,还真不该存在。”石放说道。 “呵呵,石放,你觉得摩罗和浩天应该存在么?或者说的更难听点,你凭什么觉得,你应该存在?”呜咪问道。 石放听了一乐,笑道:“我当然应该存在。” “为什么?”呜咪问道。 “因为我已经存在了。”石放说道。 “对呀,无生谷也是先于昊天和摩罗存在呀,它也已经存在了,你凭什么让它消失。”呜咪说道。 “那样一个地方,存在的意义在哪里?”石放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浩天说过,那是个警示。”呜咪说道。 “警示?”石放问道。 “可弥罗根本不信浩天的话,执意要拿回自己的王位并灭了无生谷,战争,也就难以避免了。”呜咪说道。 “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石放问道。 “我只为我自己。”呜咪说道。 “果然实在,我喜欢。”石放笑道,“你怎么认识的石三炮。” “他喂我吃过云片糕。”呜咪说着说着,舌头突然伸了出来,在嘴边滑拉了一圈。 “云片糕?”石放眉头一皱问道。 “是的,云片糕。”呜咪答道。 “你不是吃鱼和老鼠的么?”石放问道。 “我不可以换换胃口么?”呜咪偏转了脸瞄了眼石放道。 “可以,完全可以,你继续。”石放被它看的有些不自在,知道自己问的多余,眼下又想听它说下去,堆着笑脸说道。 “一只猫在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不要乱打岔。”呜咪把头一昂说道。 “嗯嗯嗯嗯,不好意思,请继续请继续……,嘿嘿嘿……,哦对了,我忘了,你要不要先来点这个?”石放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袋东西,往茶几上一放。 “这是……?”呜咪低头一看。 “云片糕……,要不要先来点。”石放抽出一片,递到呜咪面前。 “你哪来的?”呜咪拿鼻子往前靠了靠闻道。 “朋友送的。”石放笑道,这是他回来时顺手从桌上拿的。 呜咪正要张嘴去吃,突然脑袋一转,双眼警惕的盯着外面的小院,转脸对石放小声说道:“有东西来了。” 说完这黑猫居然站了起来,两只脚惦着茶几,整个身子直了起来,对着院子里外“喵呜~喵呜~”了几声。 石放见了它“喵”了半天,笑道:“黑娃,出来,它发现你了。” 一个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说道:“石兄,你们聊得可真热火啊,哎哟呵,正喝着那。”来人的正那海龙湾的五龙王,黑娃。 “你来的可巧,凑足了一龙一虎,正好要风云际会,你是不是掐着点儿来的啊,来来来,喝一杯,说了半天无生谷,咱们谈谈新生道。”石放冲黑娃笑道。 二百八十二章 神通认鼻祖 “呵呵呵,石兄,你这儿门口的花开了,真是漂亮,在院子里多看了看,没舍得进来。”黑娃站在沙发旁笑道。 他转脸看了看呜咪,冲它一拱手道:“这位能言善道的喵喵兄,说起话来语出惊人,声情并茂的,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呜咪,不是喵喵。”呜咪把头一偏,一脸骄傲说道。 黑娃刚才在外面听了一大半,什么事情也都知道了个大概,见这猫又在摆谱,没搭理它,拿出一个东西递到石放面前笑道:“石兄,您现在可真富余了,这个东西,就这么随便放在门口。” 石放低头一看,黑娃的龙爪里,一个红褐色圆滚滚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掌心,居然是那个又失了踪神通如意罐。 “方才进门时,这个东西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问它也不说话,碰它也没反应,看它这样子,也不像喝多了呀。”黑娃说道 石放伸手接了过来,这罐子没什么变化,形状大小还是那样,唯独那张嘴巴半张着,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只手半举着,好像在指着什么东西说话。 “还有一个呢?”石放问道。 “那个光光?没有看见,就它在院子外躺着,一手指着天定在那,不知想说些什么。”黑娃坐了下来,冲呜咪一笑。 “喵呜~,”呜咪见了这关系,金眼一瞪,直着尾巴走了过来,盯着罐子一动不动。 “怎么?你见过这个?”石放问道。 “拿近点我看看,”呜咪说道。 石放捧着罐子向呜咪挪动了一下,一道黄色的光从罐子身上一闪而过吓得呜咪往后一跃。 “怎么了?”石放问道。 “我见过这个?”呜咪说道。 石放跟黑娃对视了一眼,又一起看向呜咪同声问道:“你……见过这个?” “嗯嗯嗯,喵呜……,我见过。”呜咪说道。 “你再看看。”石放把罐子拿近了点问道。 呜咪似乎有些怕这个东西,忙往黑娃座位上一蹦躲到黑娃背后说道:“喵呜~~,别拿过来,我看得到。” “你怕什么?”黑娃问道。 “我没怕,我就是有点胆寒。”呜咪从黑娃身后闪了出来狡辩道。 “哈哈哈,嗯嗯嗯,你不怕,你只是胆寒,我也不想乐,就是觉得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娃大笑道。 “呜咪,你说你见过?”石放问道。 “嗯。”呜咪应道。 “在哪里见过。”石放问道。 “就那个石三炮,他也有个这个。”呜咪说完,石放大惊。 “石兄,石三炮是谁?”黑娃问道。 “我祖宗。”石放随口答道,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罐子。 “祖……宗?”黑娃眼睛一瞪,一脸茫然的看着石放。 “对,我祖宗!”石放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罐子。 “您祖宗的名字可真响亮。”黑娃笑道。 “三炮,能不响么?”呜咪一边害着怕,一边好奇的把脑袋凑了过来,看着石放手里的神通如意罐说道。 “呜咪,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有这个了?”石放把罐子放在身旁,转头问道。 “嗯。”呜咪还盯着那罐子。 “他是干什么的?”石放问道。 “放牛的。”呜咪说道。 “放牛的?”石放反问道。 “多好的差使啊。”黑娃笑道。 石放看了黑娃一眼没出声。 “嗯,我还骑过他的牛。”呜咪说道。 “是他自己的牛么?”石放希望他祖宗至少是个养牛的。 “不是,牛是人家的,他就是个放牛的。”呜咪看了眼石放说道。 “嗯,也还好了。”石放自我安慰了一下,这个出身,他还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但是他丢过。”呜咪说道。 “丢过?牛都放丢了?”石放纳闷的问道。 “不是,是他把自己放丢了。”呜咪说道。 “噗呲……,”黑娃忍不住笑了下。 石放又看了黑娃一眼,继续对呜咪说道:“那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比如,一段奇缘,比一场旷古真情,或者一件神秘莫测的事情,对么?” “猫没开口,你别乱猜。”呜咪不满的看了眼石放。 “哦,那是什么事。”石放笑道。 “他要给人送东西,结果牛回来了,他却没回来。”呜咪说道。 “你从无生谷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只普通小猫,怎么记得的这么详细?”黑娃不禁问道。 “你跟那白龙一样,听话听半边,认理认不全。 我…………,曾经是只虎,知道么?”呜咪撇了眼黑娃说道。 “那又怎样,你后来不还成了只猫。”黑娃毫不在意呜咪的语气,轻轻笑道。 “我未入轮回,直接跳入红莲的花蕊中,含元化生而去,我依然记得从前的一切。”呜咪说道。 “了不得。”石放竖了个大拇指,见这黑猫目不转睛的盯着如意罐,接着问道:“我那祖宗,有些什么本事。” “没什么本事,就是会放牛,哦对了,他还有个本事。”呜咪说道。 “哦?什么本事?”石放问道。 “放屁。”呜咪说道。 “你骂谁?”黑娃听了,极为不满。 “我没骂人,我是说他那祖宗会放屁。”呜咪抬起爪子指着石放说道,爪尖差一点就挨着石放的鼻头了。 “就……,就这些?”石放继续问道。 “就这些啊。”呜咪扭头答道。 石放一脸愕然的看着呜咪,嘴巴呡了呡,眼光向左边看了看,身子向后微微一靠,轻轻叹道:“嗯……”。 黑娃刚才在外面就听得清清楚楚,这猫要挟了石放几次,现在见他这模样,知他在忍着没发作,心里想笑又忍住了,强行绷着个脸看着呜咪。 “怎么?祖宗爱放屁,你好像很失落。”呜咪笑道。 “哦,没什么,多少算是个强项。”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坐这听这只野猫在这儿吹了半天牛,最想听到的答案,居然是他的老祖宗会放屁。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抬手抠了抠鼻侧沟,那里突然有点痒,一边抠着,一边想象着这只蠢猫被拔光了毛的样子。 “呜咪。”石放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呜咪笑道。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撒谎。”呜咪被看的有些心慌。 “你洗个澡。”石放说道。 “洗澡?为什么?”呜咪听了一愣。 “你看这身黑毛,尾巴都开叉了,右边还沾了点泥巴,我请你洗个澡。”石放斜着眼睛笑道。 “不用了,猫是不用洗澡的,我们自己会打理。”呜咪觉得石放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显得有些紧张。 它看了眼一旁的仙人靠,想起刚才石放说要张虎皮的事,心里不禁有发毛,后腿有些不自觉的发起抖来九百多年的道行,可别折在这了。 “洗一个,那边有冰水,洗洗暖和暖和,怎么样。”石放笑道。 “喵……呜,你……,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本事,可厉害了。”呜咪的声音微微有点发颤。 “哦……,厉害,什么厉害。”石放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喵呜~,他会飞。”呜咪紧张的叫道,说完一头钻进了黑娃的后背,又把个脑袋露了出来,偷偷瞅着石放。 “会飞?”石放的手放了下来。 黑娃强忍着笑,绷着一张龙脸说道:“你这猫,可真是的,你别告诉我们,我石兄的祖宗,靠着放屁就能飞天。” 刚一说完就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忙对石放笑道:“我可没别的意思。” “你已经有别的意思了。”石放苦笑道。 “是的,他那石三炮的外号就这么来的。”呜咪说道。 “什么?”这下轮到黑娃吃惊了。 “是真的,不过不是飞天,就是只要放了响屁,就会飞起来,就像现代军队里那什么导弹一样,嗖嗖嗖的。”呜咪伸出爪子比划道。 “我祖宗……,石三炮?”石放直着脖子问道,肚子里咕噜咕噜的一阵气流涌动。 “嗯。”呜咪应道。 “会放屁?”石放问道,肚子里继续咕噜了一下。 “嗯嗯……,”呜咪应道。 “放屁就能飞?”石放继续问道,肚子咕噜咕噜咕噜的。 “嗯嗯嗯……,”呜咪不住的点着头说道。 石放笑了笑,脑袋朝一边看了看,这边还在假意点着头,却突然伸手朝呜咪抓了过去。 这呜咪猫也不傻,“嗖”的一声,向着北边的仙人靠一蹦,石放的手跟着呜咪的身影过去,想在空中捞住这猫,却突然一阵腹胀难忍,一股强大的气流剧烈翻滚着,顺着小腹冲了过去。 “嘣”的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从石放屁股后头爆了出来,他整个人迅速向天花板冲去,“嘭”的一声,脑袋直接撞破了二楼的天花板,卡在了楼板里。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了我没有骗你,黑龙,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遗传。”呜咪坐在仙人靠上指着石放的屁股说道。 黑娃一脸惊讶的看着悬挂在楼层间的石放,听了呜咪的话才站了起来问道:“石头,怎么样。” “没事……事事事,我撞……撞个天天……花花板……板……,清醒清醒,清醒清醒……,马上下来……下来……下来。”石放说道。 石放的声音是从楼道传下来的,隔着一层楼板,声音不由得拐了几道弯,跟墙面形成了回音,所以听起来了有些重音。 黑娃低头看了看石放刚才坐的沙发,那里居然一个大洞,沙发面都破了,地面陷下去好大一个洞。 “石兄,这猫没说谎,看来你祖宗的事儿是真的。”黑娃说道。 石放掐了个土形诀,说了声“小” ,整个身子向内一收,瞬间小了一半,滋溜一下落了下来,轻轻的坐在沙发上,立即又跟个弹簧一样“绷扭扭扭扭扭……”的变回了原形。 “嘿嘿嘿,我没有骗你,这就是应证明,这一点,没错。”呜咪捂着嘴笑道。 “黑娃。”石放拿起嘴上一杯水喝了一口说道。 “嗯。”黑娃强忍着笑答道。 “咱们哪跟哪,想笑就别憋着,小心伤了肝气。”石放无奈的说道。 “不会,没事的。”黑娃说道。 “你们在这坐会,我去去就来。”说完石放身子一跃,身子在空中一横,像一条横着的鱼一样,飞身闪进了洗手间,顺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黑娃和呜咪看了看,“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龙一猫同声大笑道。 这两家伙正笑着,石放突然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颗闪着五彩光芒,好像珍珠一样的东西,“你们看,这什么?” “这是什么?”黑娃和呜咪见了这东西都一愣,忙收起笑声说道。 石放刚想回答,一边的电视突然“哈哈哈”的笑了几声,三位一起转脸盯着电视。 一台晚会突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一群主持人伴随着音乐出现在画面里,一个个拱手说道:“子鼠天开,鼠送金来,祝大家新春愉快,阖家欢乐,事业丰收,财源滚滚,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二百八十三章 大梦意先如 “又来了,这可是第二次了。”呜咪指着电视说道。 石放和黑娃正盯着画面,主持人在里面说道:“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让我们共同见证新的一年到来,大家一起来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春……大……吉,恭……喜……发……财。” “这是重播么?”黑娃指着画面问道。 “不是,他们说的是戊子年的春节。”石放说道。 “戊子年的春节?星官是干嘛吃的,出差了?乱七八糟的。”黑娃捋着龙须问道。 “不知道,那个阵,或多或少有些影响。”石放说道。 画面里突然一晃,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出现在电视里,这男子指着画面外说道:“你觉得,你能绕过我,是么?快把它给我。”说完男子把手一伸,画面消失了,电视又黑了下来。 “这下可好,还来了个正主,呵呵呵。”呜咪看着石放笑道。 “你认识他?”石放对呜咪问道。 “我不认识,不过看那样子,他觉得自己拥有一切的样子。”呜咪答道。 “石兄,这人是谁。”黑娃问道。 这个人,石放当然认识。 谁要是被人像个糖葫芦一样拎起来握在手心里,那谁都不会忘记这个人的。 “这一位,比弥罗还难缠。”石放皱了皱眉说道。 “比弥罗天还难缠?你不是在说笑?”呜咪说道。 “呜咪”,石放正色道。 “嗯,”呜咪应道。 “我那祖宗还有什么本事,说出来。”石放一手捧着的五彩圆珠,语气里少了些戏谑。 呜咪正要回答,一只大手突然略过它的头顶,直奔茶几上的如意罐而来,这猫把头一低,“喵呜”的一声往边上一闪,一旁的黑娃见状抬起爪子就是一抓。 锋利的龙爪带着红光落下,直接穿过这个手掌,就要劈到茶几的时候,黑娃收住了攻势。 他这一劈,彻底击空。 石放正等着呜咪回答自己的问题,冷不丁这手突然冲了出来,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手快要碰到茶几上的罐子时,石放左手中的五彩圆珠光芒一闪,整个客厅被照的通明透亮。 这只已经碰着到罐子的手被这光芒一照,一动不动的定住了。 从电视到茶几之间,这段不足六米的空间里,形成了一个雾白色的手臂状云桥。 一头的电视屏幕,已经变成了一团云雾缭绕的五彩霞光。 呜咪伸出爪子探了探这只大手,爪子一碰这手臂,一团烟雾腾了起来,一丝丝飘飘袅袅的向四周散去,手桥上腾出了呜咪探开的一段缝隙。 “叮……”的一声脆响,石放掌中圆珠内像是被什么激活了一般腾空而起,慢慢来到罐子的上方。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电视上那团五彩的云雾中传来。 “嗯……,你怎么,偏偏会做个这样的梦……”。 “谁?”石放问道。 没有人回答。 “是不是你?”石放继续问道。 还是没有人回答。 墙上那团五彩的霞光慢慢消失露出了电视原本的屏幕,这只大手化做的白雾也一点点慢慢消散。 空中的五彩圆珠朝茶几上的罐子缓缓落下,全然没入了罐身之中。 罐子的嘴巴合了起来,连同那双眯成半月的眼睛一起消失,这罐子,真的变成了一个罐子。 一团金黄色的光从罐身里面亮了起来。 这罐子变得像一个被镂空了的雕塑,罐身上绽开了一个个暗花小孔,孔中的金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石放仔细看了看,那一个个小孔,被雕的就像一朵朵小小的如意祥云一样,看上去就像一盏雕满了如意云的风灯。 罐子的周围还围绕了一圈五彩的光环,罐子缓缓升起,镂空的罐身在空中慢慢的旋转着,内部的光芒随着罐身的旋转,流光溢彩般地照射在大厅里。 石放转脸看了看黑娃,这龙一动不动,手指着罐子,一张嘴巴张得老大,两根龙须笔直的定在嘴边,身边的呜咪仰着头眯着眼睛注视着上方,一只爪子正抬在身前,似乎想要去抓这个罐子。 “石头”,一个声音响起。 石放看向罐子,正要答话,嘴巴半开到一半,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声音,并不是那罐子的。 罐子本来的声音,带着些闷声闷气,就像真的有个小人躲在罐子里头说话一样。 这个声音却完全不同,就像耳边刚好站了个人,正轻声对着自己说话,却并没有贴着自己的耳朵。 “石头”,声音再次响起。 这声音很温和,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嗯……”,这声答应,并非是石放的本意,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这声呼唤太过温和,引得石放毫不自觉地应声答道。 “你……,还好么?”这声音问道。 “我……,我还好。”石放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 “很好奇我是谁?”这声音问道。 “嗯……,罐子,是你么?”石放问道。 “我不是它。”这声音说道。 “那,你是谁?”石放问道。 “我是你。”这声音说道。 “你是我?”石放有些不明所以。 “是的。”声音回答道。 石放看了看黑娃,他和那猫一样,还是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谁?”石放问道。 “你还是你,还是那个你以为的你。”这声音说道。 “我以为的‘我’?”石放。 “是的”,声音答道。 “呵呵,”石放苦笑了一声,“那么,这个我以为的‘我’,和你这说是我的‘你’,有什么区别么?”石放问道。 “你觉得,你在哪里?”这声音没有回答石放的问题,但它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在哪里?我在家里啊。”石放有些迷迷糊糊地答道。 “你再看看,你在哪里。”声音说道。 石放左右看了,四周尽是一层层五彩的云雾,黑娃和呜咪的身影被云雾环绕着,显得有些朦朦胧胧。 低头再去看脚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城市的上方俯视着下面,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观察卫星,正在探查着地面。 石放心里刚想看个究竟,脚下的画面便迅速地放大,一条街道慢慢显现了出来。 小道上,几个人正慢慢悠悠的走着。 再仔细一看,前面两个是唐平和陈珍。 他们身后跟着顾轻舟和关晓珊,两人一人手上各拿着一个甜筒,正有说有笑的走着。 后面两个是杨羽和伍要发,杨羽正拿着电话说着些什么,一边的伍要发一脸兴奋的东张西望着。 再往旁边一看,画面迅速的跳转,一座古城显露在面前,一座宝塔状的阁楼矗立在古城的中央,古城的周围,围满了拿着武器的士兵。 古城的外围,一左一右各有两只的队伍正向古城行进。 左边的一行队伍排的很长,估计有几千人,里全是穿着盔甲的士兵,前方几个人骑着马,马旁一小队人扛着旗帜,旗帜摇摆着,隐约能看到旗帜上绣着三个黑色的大字。 石放刚看清旗帜中间有个黑色的“同”字,画面就转到了另一只队伍上,这只队伍人却很少,大概只有几百人,为首的一人腰间挂着一个葫芦,肩膀上扛着一根棍子。 再往右看,是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峰,一块巨大的石头架在一座峰头上,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正站在石头前发着呆。 白衣人的身边还站着一只白色的大鸟,大鸟的胸前有一团红色的羽毛,石放见了惊道:“白灵。” “黑娃,那是白灵。”石放抬头对黑娃说道。 可他抬头却没有看到黑娃,也没有看到呜咪,他看到的,是两座数百米高的山峰立在眼前。 “这……,这是哪里?”石放问道。 这次,那声音没有回答他。 没有得到回应,石放只得继续打量这两座山峰,只见两座山峰的中间,有一道石崖相连,远远看去,山峰和石崖连接在一起,就像一张板凳一样。 两边的山坡布满了青草,一路向四周延伸下来,右手边一条小河蜿蜒而来,被两个山峰的山势一隔,不得不向前一饶,形成了一个半环,半环的河水流经山坡时,又向两山的间隙中凹进去一段,前后形成了三道小河湾。 河岸上,一头小青驴慢慢走来,驴背上坐着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老人,这老人一手提着一个酒壶,一手拿着一根小竹鞭,正一脸微笑的看着石放………… “这到底是哪里?”石放问道。 “这里……,就是你的如意。”那个声音回答道。 二百八十四章 阅海观山路 “我的如意?”石放问道。 “是的,你的如意。”声音说道。 石放突然脚底一空,整个身体向下一沉又立即上升,他感觉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再抬头去看那个发光的罐子时,它已经慢慢融入了那团五彩的光中,整个罐身与光合为一体。 “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石放看着罐子问道。 声音没有回答,罐子彻底变成了光,面前的景色变成了一片大海,石放低头一看,自己正漂浮在大海的上方。 脚下是一座座绿色的小岛,画面开始迅速的移动,这让石放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加速移动。 他感觉身后有股力量在推动着自己,他的身体横了起来。 他的方向,变成面对着大海,海面上一座座小岛在眼前快速滑过,他感觉自己在飞,而这种飞翔的感觉,不仅仅是自己在飞,而是体内和外部,各有两种力量在牵引着自己。 身体向前飞行的同时,他突然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像只鸟,又觉得自己像个小火箭一样,他有怀疑那天的导弹是不是吃多了,自己也变成了导弹,如果这样的话那前面的目标是谁? “你可以胡思乱想,但不要在意任何外在的表象。”一个新的声音说道。 石放一边飞着一边问道:“你又是哪一位?” 没有声音回答。 虽然很古怪,但石放还是觉得很惬意,毕竟这样的飞行,他还是第一次。 这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他小时候坐溜溜板和滑滑梯,从一个高处滑向一个低处,感受四周的景色快速的移动。 每次都觉得一下子就结束了,太不过瘾,总要爬回去重新滑溜一遍。 他当时就在想,要是有一个这样的滑滑梯和溜溜板就好:它一定要很长很长,并且一直可以滑下去,而且周围的景色永远不会重复。 同时,又有充足的食物让他可以滑下去,而他也根本不需要考虑上洗手间这样庸俗和繁琐的问题。 因为在移动的过程中,他这具肌体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那种一直快速行进着的感觉,加上周围景色快速的移动,能够让你感觉你有花不完的生命和时光供你使用。 “你,感觉,怎么样?”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好像它毫不在意在这种速度下,也要保持它说话的语速,而这种语速总能透着一些中古时期的骑士风度。 “我,感觉,很美妙。”石放学着这声音的腔调答道。 话音刚落,石放的身体开始极速下降,他开始朝着海面迅速下滑, 一座绿色的小岛的向他快速的接近,他离海面距离也越来越近,他感觉心脏在快速的跳动,整个人在下降,但他的心却在向上提。 就在他的身体快要挨着海面的时候,他突然直立了起来,脚下自发的用力一蹬,他真的感到了脚下有一种弹力回应着自己。 海面被他蹬出了一个小漩涡,整个人向上一滑,形成一个近五十度的斜角,他又飞向了空中。 “哇呜,这感觉,再来一次就好了。”石放心里刚刚这么一想,整个人又迅速下降。 一座山峰出现在眼前,山峰的下方是一座下小岛,石放正好向山峰的峰顶滑去。 他都能看见一群猴子在岛上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有几只还在“吱吱吱”的叫着,山上的树林里有几只大鸟被自己的下降给吓得飞了起来,发出一阵“咕呜咕呜”的叫声。 就在他要落到岛上的时候,他又用力一蹬,整个人再次划出一个三十度的斜角向上飞去又落下。 他试图再次让自己横着飞行,还没等自己去调整身体,脚下有个力量就将自己托了起来,他开始贴着海面平移了起来。 他的内心想多看看这个海面,觉得要是慢一点就好了,然后他真的开始减速。 深蓝色的海水在眼前波光闪闪,一群海豚正贴着海面上游动着,海豚的身旁是一只巨大的蓝鲸,它的身边还贴着一只小小的鲸鱼跟着它游动着。 两只海豚“嚯”的一声跃出了海面又“哗啦”两声回到海里,不知是意识到了石放正在它们上空还是真的想出来透口气。 石放有些担心会撞到它们,下意识的向右翻转了一下,正好移动到蓝鲸的上方,他的屁股正好对着海面下的蓝鲸,这蓝鲸“噗”的一声,喷出一道水柱,正好撞在石放的屁股上。 “啊呼呼呼呼呼”,石放一边情不自禁的叫道一边被这道水柱射向上方,他把脚弯向身前,用力一蹬,整个人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他又恢复了站立的姿势。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左前方一轮红日突然出现在眼前,整个海面上变得金光闪闪霞光万丈。 一条巨大的身影突然从右侧的海面跃了出来,两只弯弯的犄角顶在头上,一个长得像牛一样巨大的脑袋左右摇晃着,一个乌黑的背脊耸在海面上,一条粗麻绳样的尾巴向上甩动着,这东西的四个大蹄子踏在海面上,溅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这么大的牛?”石放惊到。 “牟嗯…………尔,”这东西听到石放的声音突然发出一声叫唤,这还真的是头牛。 这牛一边跑着一边把头一低,猛的向海面下扎去,又立即把头抬了起来,这牛居然从海里叼出了一堆绿色的海藻。 “牟嗯…………尔,”这牛停了下来,一边嚼着草一边叫道,它似乎显得很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正合我老石心意。”石放大笑道。 他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准备降落到这头大牛的牛背上。 “什么人在这里乱飞。”一个人突然从红日后头飘了出来,挡在石放的面前说道。 石放正准备降落,听到这声音身子向下一沉又弹了起来,整个人不自主的加起速朝着这人飞去。 “喂,说你呢。”这人继续叫道,石放抬眼一看,这人被太阳光衬着,看不清他的长相。 可越是看不清他的长相,石放就越想看清楚,可越想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他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喂,你给我停下。”那人继续叫道。 石放想停已经来不及了,那人也不知怎么搞的,他也不去躲闪,就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张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哎哎,哎你个头,你给我闪开,我减不了速。”石放挥着手叫道。 就在这人差点被石放撞到的时候,石放突然收势,向上一跃,这人也突然猛的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闪到一边。 这人站稳了之后定了定神,再去看石放时,发现石放的人已经不见了,“好险哪……”,这人摸着脸说了道。 “砰……”的一声,“哎呀呀呀呀呀呀……”,石放突然从上方落了下来,正砸在他肩膀上,这人一边哼哧着,一边掉落在海面上……………… 二百八十五章 不知道当初 “什么鸟人挡我好梦?”石放骂道。 他撞了这人,自己倒没什么事,就是稍微晃荡了几下,身体又恢复了平稳。 可毕竟刚才正一边滑着最爱的无底溜溜板和空中滑滑梯,一边欣赏着波澜壮阔的海景,这感觉可就跟腾云驾雾一般,虽说是他没刹住自己撞了人家,可他还是有些懊恼。 这被撞之人也算十分了得,快要落海之时,不知使了什么样的身法,身子“呼”的一声又弹了起来,飞到石放面前腾空一立,一手指着石放叫道:“你怕不是个懵子,这里也是你随便溜达的地方么?” 石放定睛一看,只见这人青面黑发,头上一只尖角向上耸起,脑门上左右有个隆起的大包,一双眯眯眼微微上翘,手上拿着一把六尺钢刀。 这人全身上下只有一串海螺挂在腰间遮体,一双大脚踏在空中,脚踝上还各自挂着一串闪亮的珠子。 “你是谁?”石放问道。 “我是这道上的勘察,你又是什么人。”这人说道。 “我是谁?我是这道儿的主人。”石放说道。 “胡说八道,我不知道这,从未有主,你到底从哪里来。”这人两眼一瞪说道。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啊。”石放说道。 “我不愿知道你告诉我的东西,赶快离开,否则拿你试试我的钢刀。”这人将钢刀一挺,对着石放说道。 “这位仙家,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把刀对着我,没有这个道理。”石放说道。 “不知道里没有道理,只有规矩。”这人说道。 这话听上去十分拗口,石放一下子没明白,心想:“不知道理没有道理,这什么意思?没有道理可以讲道理啊?”,自己只是被那五彩光引入这里过个路就醒,也不愿多纠缠。 他想到这笑道:“这位大神,我只是过路的,一时机缘巧合到了这里,若是有所冒犯,还请见谅,我一会就走,随便看看,请勿见怪。” “这不知道里,生人生神生鬼生妖生魔,一切生灵不得靠近,你怎么进来的。”这人问道。 “谁不知道理?”石放问道。 “这里,不知道里。”这人指了指下面说道。 石放低头一看,脚下是一座山峰,山峰向里凹进去一片,就跟个个脸盆状的火山口一样,山口里喷的却不是火,而是一汪巨大的喷泉,喷泉里往外吐着一个个球状的东西。 一个个圆球被这喷泉涌上天空,然后迅速向四周散去,像是急于赶往什么地方一样。 一个圆球突然喷了上来,正好从石放面前滑过,他伸手一抓。 “哎哎哎,你小心点,别伤了那球。”这人急忙说道。 “哦哦……,”石放看了这人一眼,一边答应着一边把球拿到眼前。 这球像个玻璃弹珠,浑身晶莹剔透的,球身周围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球体里各种各样的光点在里面闪烁着。 再拿近点对着一看,发现里面大小大小星罗密布着各色各样的小光团,有螺旋状的、有正方形的、有五角形的、有三角形的、有椭圆形的、还有锥子形的、还有些无规则形形的光团。 球体的正中有个明黄色的光源,所有的光团都围绕着正中的光源旋转着。 光团之间还有些一闪一闪的东西在光团间飘来飘去,石放心想那些是什么?念头刚到这,球体里的画面突然拉近,他看清了其中一个移动的物体。 这个物体呈三角形,全身黑色,三个角上各自亮着一盏灯,这灯一明一灭的,正快速的在各个光团间移动。 这不就是石放在黑水崖遇见的三角舟么,它们还给石放坐了份导弹吃。 再一看,发现这东西的身后跟着一个金色的圆盘,像是在追逐着前面的三角,两个物体一前一后的在各个光团间穿来穿去,互相还吐着一道道红光。 “放下它。”这人突然飞了过来说道,倒把石放吓了一跳。 “这个,这个挺很好玩的,我可以拿一个么?”石放捏着小球笑道。 “不可以。”这人说道。 “兄台,我见过这里面的东西,冒昧问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石放问道。 这人看了眼石放,把刀放了下来,“见你还有几分礼貌,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过奖,还请指教。”石放笑道。 “这个东西,叫做玲珑。”这人指着石放手里的透明玻璃球说道。 “玲珑?”石放问道。 “是的。”这人答道。 “谢谢了,那麻烦再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石放笑着问道。 这人上下打量了下石放,见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脑袋左右晃了晃,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答道:“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这是哪里?看来你也是个过路的,那你还来管我干什么?”石放笑道。 “我说的是这地方的名儿,就叫做不知道。”这人说道。 “什么?”石放不解。 “溟蒙不知道, 玲珑如意窍。 意生凡心果, 缘成聚梦瞧。 这个地方,叫做不知之道。”这人摸了摸下巴说道。 “不知之道?是个什么道?”石放好奇的问道,这次,他近距离看了看这人,发现这人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万物由此不知而生,能知而灭,灭而后生,生而后灭,反反复复无穷无尽,此为不知之道?”这人说道。 “不知,又为何能生呢?知了又为何而灭呢?”石放问道。 “呵呵呵,不知道,便想去知道,想去知道,便生出许多念头,念头一出,便会寻找机缘,机缘一熟,便合化万物,万物一成,各自间又生出许多不知之心,各类不知之心共同牵扯,便生生不息随类而化。” 这人说完看了看石放,问道:“你是打哪里来的?” “我?嗯……,我地球来的。”石放说道。 “地……球?你等下。”这人听了眉头一皱,头上两个大包向中间一挤,打眉心里冲出一本册子来。 石放见了一乐,这可比那个登明还要搞笑。 “我看看哈。”这人抬手把眉心的册子拔了下来,随手一翻,里面居然是一副三维画面。 二百八十六章 空色两相异 这里的画面充满了各种石放从未见过的生物在游走着,一个飞起来,一个又晃过去,一条金黄色的河流从画面中间穿过,一朵巨大的花小册子开在河流中间。 石放把脖子一伸,刚想看个明白,这人“哗啦”一翻,画面变成了一片空白。 这人一边翻着册子一边自言自语道:“堪忍,我看看,嗯……,嗯?” 这人翻到一页停了下来,里面一行一行尽是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石放看了看,这些文字是立体的,都是些线条构成的小符号,符号一挨个个的排成行,它们还会自己移动,不停更换着各自的序列。 “你叫什么名字?”这人用手拨弄了一下符号问道。 “我叫石放”,石放瞄了他一眼说道。 “石……放。”这人念着念着突然一愣,一脸惊讶的看着石放。 “怎么了?”石放问道。 “你叫石放?”这人问道。 “对。”石放答道。 “我再看看。”这人打开册子仔细看了看,那册子突然腾空而起,自己就摊开在这人面前,整本册子移动翻起页来。 册子里发出“嗡……”的一声长鸣,这人见了立即向上一跃,单手一一举,那册子“叮”的一声合了起来,这人抓着把册子放在自己的眉心处,这册子金光一闪,没入了这人的脑门。 册子刚一回到这人体内,这人突然把刀一扔,对石放拱手说道:“不知意君到此,有失远迎。” “意君?我?”石放听了一愣。 “是的,意君。”这人笑道。 “这…………,”石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拱手还礼。 “意君莫怪,此处乃您自心道界,您可在此尽情畅游,不必拘礼。方才多有冒犯,万请见谅。”这人笑道。 “不碍事,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石放说道。 “敢问是何事?”这人问道。 “既然此处乃是我的道界,那么……,你,从何而来。”石放问道。 “早知意君有此一问,所谓: 莫问三千意, 不答六道心。 玄真留梦处, 异想开天奇。 我乃天奇,是意君您留我在此守候的。”这人笑道。 “天奇,这名字……?”石放听了大惊,犹疑着问道。 “您取的。”天奇笑道。 “我……,我取的?”石放听了目瞪口呆。 “是的,你去四方游玩,怕忘了回来的路,特地留我这在此等候。”天奇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是我创造的?你也是我留下的?”石放问道。 “是的,你觉得无聊了,所以想要离开一会儿,这一去就是三年啊。”天奇叹道。 “三年?这么点,三年前我不在这儿啊。”石放不解的问道。 “此地三年,人间三元。”天奇笑道。 “三元?那……,那我不是得去了有……,嗯……,有三十八……,三十八万……。”石放看了看着远处那轮红日,心里一边算着一边说道。 “意君,这一趟,您一共在外待了三十八万八千八百年。”天奇笑道。 “还这一趟?我走了很多趟么?”石放问道。 “呵呵呵,这个恕在下不知。”天奇笑道。 “不知?你都知道了这么多,还叫不知?”石放问道。 “这是您自己的限制。”天奇答道。 “我自己的限制?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您每次只设置了一个天奇,而且只让我知道您这一次的事情,我只负责在这里陪您戏耍,其他的,您不需要我告诉您。”天奇笑道。 “你的意思,我要离开某个地方,然后怕自己忘了回来,就设置你在这里等我,每次把你换成不同的人,是么?”石放问道。 “可以这么说。”天奇答道。 石放听了心想,就你这模样?为什么我就不安排个好看一点的天奇呢。 石放刚这么一想,内心就觉得很后悔,这样未免太没礼貌了,即使是心里在想,也是不对的,他觉得自己有些骄傲和轻慢,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意君。”天奇微笑道。 “嗯?”石放应道。 “我去去就来。”天奇说完把手向空中一抹,消失在原地。 石放悬空在海上,四周却没有一丝风,前方那轮红日就像一个蛋黄一样,光线显得有些呆滞,没有方才那么光彩夺目。 远处海面上一只鸟停在海面上方,两只翅膀展开,嘴巴张开了一半,鸟的前方有几只海豚跃出了海面,也跟这鸟一样定在了海面上。 有一只海豚正刚跃出海面,它的头向上,尾巴还在海里。 石放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海水也停止了流动,整个海面就像一块巨大的染布一样平铺在整块大陆上。 这场景,就像一个被按了暂停键的电视画面。 石放迈腿想往前走一步,却发现腿动不了,用力往回一抽,还是动不了。 他想低头看看怎么回事,却发现头也动不了,不仅如此,他连手也抬不起来,只能像前方那只鸟一样定在空中。 石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突然一阵慌乱,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融入到这个画面中了,心想这可如何是好。 刚起这个念头,发现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想法,也没有其他念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正在努力的想如何脱身的时候,他突然连自己是谁都有些想不起来。 自己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各种颜色掺合到一起,画面开始扭曲,海水的蓝色在向上延伸,把前面的海豚和海鸟给吞没了,这蓝布一样的海面向上掀起,慢慢向那轮红日席卷而来。 “不要怕,这是你自我的设限,忘记你看到的东西,进入你刚才那片空白之中。”那个声音又回来了。 “自我的设限?”这声音提醒了石放,“我为什么设置这个设限。” “你害怕寂寞,所以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世界,一个既能观察又能改变一切的世界。”这声音说道。 “也包括把自己定在这里么?”石放的内心问道。 “这是你最深的恐惧,你得真正的释放它。”声音说道。 “恐惧,我恐惧什么?”石放的内心问道。 “……”。 “说啊,”石放的内心催促道。 “失控,”声音答道。 “失控?”石放问道。 “你害怕无法掌握,所以你需要那个果子,”声音说道。 “我从没有需要那个果子。”石放说道。 “呵呵呵,你自己信么。”声音说道。 “……”,石放陷入了沉默。 当罐子把那颗糖果拿给他的时候,他的内心,有一阵窃喜。 “你一天不解决自我的恐惧,你就永远要依赖那个果子,可它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你真正的力量,是没有限制的。”声音说道。 “我真正的力量是没有限制的?那会怎样?”石放问道。 “把我找回来。”声音说道。 “你就是我?我怎么找你?脱光了泡个澡,然后照照镜子么?”石放问道。 “哈哈哈哈哈,嗯……,要帮忙么?”声音大笑了几声问道。 “要,太需要了。”石放的内心立即答道。 要是被定在这里,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咳咳咳,”这声音咳嗽了几声声。 石放听了一愣,心里还想问问这声音怎么了,眼前突然一亮,刚才看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什么也没有。 只剩下五颜六色的光晕在眼前交替闪烁着。 看到这一幕,石放突然笑了。 “这应该就是,异色异空。”石放笑道,他突然能够说话了。 “恭喜,你开始向真相靠拢了。”声音说道。 二百八十七章 奇妙二合一 “真相?”石放问道。 “真相,”声音说完笑了笑,“呵呵呵。” 一只鸟“呼哧呼哧”地飞了过来,经过过石放的头顶盘旋了一下,石放下意识的闪了下身子,那鸟贴着石放的脑袋一晃而过。 石放笑道:“哼,想阴我,我可不是第一次被……” “哚”的一声轻响,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坨鸟屎滴在他脑袋正中,顺着前额流了下来。 石放抬头一看,这是另一只鸟,它似乎知道石放会躲闪,悄悄的低飞了过来,跟着他闪过的头顶绕了过来,硬生生的表达了它的娱乐精神。 “这真相也太鸟屎了。”石放无奈的说道。 远处的阳光又恢复了正常,光线从那轮红日柔和的照射过来,一阵清凉的海风吹过,脚下的海水也就开始流动了起来,。 “噗通噗通哗啦啦……噗通噗通……,”一阵阵入水的声音从海面传来,那两只定住的海豚跳入了水里,随后又蹦了出了十几只海豚在海面上,它们在跳跃着前进。 石放见了来了兴致,“嗖”的一声向下飞去,一头扎进海里,跟着海豚们贴着海面滑翔了一段,还顺便用海水洗了个头。 在海面上冲了个凉,石放双脚一蹬,又冲向半空停了下来。 “神……通……,”石放抬手擦了擦头发,看着海面喃喃的说道。 “能告诉我,什么是神通么?”声音问道。 “……,”石放听了低头不语。 “神名天心,通名慧性,神为难以预测,通为没有障碍。”声音说道道。 “那,天心又是什么?彗性,又是什么?”这声音继续问道。 石放听了一笑,说道:“这就别考我了?” “你可以试着回答一下,看看你我的答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声音说道。 “天心,为天然之心;彗性,为通达无碍。”石放说道。 “呵呵呵。”这声音笑道。 “又不一样的地方么?”石放问道。 “你没发现我问题的漏洞。”声音说道。 “什么漏洞?”石放问道。 “我本来就是你,怎么可能会答案不一样。”声音说道。 “你是在告诉我,我需要你来进行自我开导?”石放问道。 “……,”这声音不再回答,沉默了起来。 石放左右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也没有那个天奇的身影,心里正纳着闷,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在他身后说道:“意君。” 石放回头一看,一个小姑娘正站在自己身后,石放不禁后退了一步,惊道:“你是……” “我是天妙啊。”这姑娘笑道。 “天妙……?那个……,那个天奇跟你什么关系?”石放问道。 “那也是我啊。”天妙笑道。 “天奇、天妙,这可真奇妙。你……,也是我安排的?”石放挠了挠后脑勺问道。 “对啊?男的天奇,女的天妙,我的世界真奇妙,您说的呀。”天妙拉着裙摆转了个圈又停了下来,冲石放眨巴着眼睛说道: “您方才不是嫌我不好看么,我现在换了个样子啊,怎么样,我这打扮。” 石放看了看这自称天妙的小姑娘,见她一头齐肩短发,双手背在身后,身上套了一件红色的过膝裙,裙子上一朵朵小小的白莲花,一双小白腿光着脚丫踩在空中。 那脚趾甲里居然还藏了几点小黑泥,像是刚从哪座土坡上翻了过来一样。 “不错,清清白白的,像我老家的小村姑。”石放笑道。 “小村姑,那是干什么的?”天妙歪着脑袋问道。 “嗯……,”石放这倒愣住了,想了半天说道:“村姑,就是村里的姑娘。” “哦,意君,我知道了,你回不知道里来,就是来找村姑的?对么?”天妙问道。 “不不不不不,不是的。”石放忙解释道。 “意君,你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么?”天妙跳了两步跑到石放跟前,昂着脑袋看着他问道。 多亏她现在变成这样,这要是刚才那个天奇这样,石放能把十年来吃的饭都吐出来。 “哦,有点口渴,想喝口水。”石放笑道。 “好嘞。”天妙答道,说完天妙单手一伸,一个天青的小茶杯出现在天妙手中。 “意君请慢用。”天妙掂着脚双手捧着茶杯递到石放嘴边。 “谢谢,”石放接过杯子看了眼,里面盛着一杯清水,身后的阳光贴着他的耳根射了过来,杯中一道光线一闪,里面居然显出一个明黄色的月亮般的光团来。 “这是什么?杯中日月么?”石放自言自语道。 “杯怀日月,水映星罗。 不知问道,知道得果。 呵呵呵,意君果然好记性,这么久了还记得。”天妙笑道。 “我说过同样的话么?”石放问道。 “意君说过太多话了,只是您可能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没事的呀,只要你想,多来这里逛逛,你会想起很多事来呀。”天妙说道。 “这里,一直就你一个人?”石放问道。 “是啊。”天妙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耳廓,一边看着石放点着头答道。 “你在这里多久了?”石放问道。 “多久啊,我算算哈。”这天妙掰着手指慢慢数道:“一十元,两十元,三十元,……,嗯,一百五十元,九百九十元,哦……,意君,一共是四千零九十六元。” “四千……,零九十六元?这……这得多少年?”石放惊道。 “对啊,很长很长的。”天妙嘟着嘴说道,一眼看见石放捧着杯子没有动,指了指杯子说道:“意君,您喝水啊”。 “哦,哦哦,”石放把杯子放到嘴边呡了一口,嘴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看了眼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天妙。 “这么久,你不想出去看看么?”石放问道。 “您早说过要让我出去的,可是每次你都……,嘿嘿,忘了。”说完这天妙的鼻子里居然流出一道鼻涕。 石放苦笑了一下,拿起杯子一口喝完了水,天妙立即双手来接。 石放把嘴一擦,却没把杯子还给她,转脸看了看海面,一只鸟正一头扎进海里,过了一会又钻了出来。 “天妙。”石放看着那只自由的鸟笑道。 “嗯?”天妙答道。 “你现在想出去么?”石放问道。 “不想。”天妙答道。 “为什么?”石放转过头一脸愕然的问道。 “您在不知道里,会很寂寞的,您需要人陪。”天妙有些心疼的看着石放。 “你说什么?”石放听了心里一震。 “我是很想去玩,可是想到要把您一个人扔在这,我就难受。”天妙呡了呡嘴说道。 “那你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的。”石放问道。 “我有时看看鱼,我有时逗逗鸟,听外面的世界笙歌燕舞,看各色的生灵此生彼消,倦了就在岛上睡觉,饿了有各种食物出来填饱。 您给了我这么好的地方,我其实该满足的不得了,呵呵呵……”天妙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虽然我很想去外面看看,可一想到您随时会回来,就总是想走又走不掉。”天妙低下头摸着衣角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我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天妙抬起头说道。 二百八十八章 刀断石头窝 石放听了天妙这句话,心头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如果人生真的是一场游戏,这小姑娘就是自己留的后门。 就这场游戏的其他角色而言,他虽然有着作弊的嫌疑,可是他还是被天妙的话打动了。 “被人如此需要,你感动么?”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石放的内心没有回答。 “我有时候也会疑惑,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生的过程? 或者说,‘我’需要什么样人生的经历,才能最终与你合而为一。”声音说道。 “意君,你怎么了?”天妙见石放不说话,显得有些紧张。 石放心里突然一阵酸楚,把脸转向一旁,他在想如果眼前这个天妙,显示的是刚才那位天奇,他不知还会不会有这份感动。 天妙的身后,是刚才滑过的那座小岛,一群猴子正在岛上的小山峰上乱蹦乱跳。 岛上的树木像个螺旋一样环绕着小岛的中心生长着。 一只大点的猴子一边挠着屁股一边仰头看着石放和天妙,对它们来说,这两个人就像神仙一样。 那猴子嘴里“喔喔……喔喔”的叫着,一边转身招着手,它似乎想叫其他猴子都过来,猴子们听了这大猴的召唤,纷纷向它围了过去。 “是我的安排,我怎就舍得安排一个生命独自在这里呢?”石放问着自己的心,不禁苦笑了一下。 “意君,还请您自重。”天妙的声音忽然变得很粗,嗓音倒像刚才的天奇。 “什……什么?”石放听了转脸一看,天妙又变回了天奇。 “你……,你又变回来了?”石放问道。 “您犹豫了。”天奇答道。 “我犹豫了?我犹豫什么?”是放在问道。 “您的自重。”天奇说道。 “你何出此言?”石放问道。 “您对生命的恻隐,显得过于狭隘。”天奇说道。 “狭隘?”石放的背突然有点痒,他把手反转过去,挠了挠背说道。 “那请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恻隐,才称的上广博?”石放问道。 “内外皆通,不漏不融,内不动心,外不着相,合三十三天,纳古往今来,是为广博。”天奇把刀一横说道。 “你把刀横着干什么?”石放问道 “您可还记得,这是什么刀?”天奇问道。 石放看了看,这刀三尺来长,比普通的菜刀要窄上一半,刀头斜出一个四十五度的角,刀背全黑,刀面靠近刃口的部分闪闪着银白色的寒光,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不记得了。”石放说道。 “此为放心刀,可破心魔。”天奇说道。 “心魔?嗯,你拿来对着我?你的意思是,我入了心魔?”石放眉头一皱说道。 “不知之道,是您暂时休息的地方,在您还没有彻底的觉悟之前,这里供您回神,可您不能久居此地,沉缅忘尘,恐遁入心魔之中难以自拔。”天奇刀尖一挑,对着石放说道。 “这话,恐怕也是我要你这么说的?”石放刚才一腔惬意愉悦被天奇说的一丝不剩,脸色显得越来越难看。 “无明并不是真相,所以天奇请您自重。”天奇说道。 “我想再待会儿,你给我变回天妙。”石放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 “呵呵,可以,还请您先胜了我手中的放心刀。”天奇笑道。 石放不屑的笑道:“哈哈哈,笑话,刚才还把你撞得七荤八素的,就这把破刀还能胜得了我,我看你还是……” 话音未落,“呼”的一声,天奇突然将刀直刺了过来,石放左脚一挪向右一转,闪过这一击骂道:“你疯了?” 天奇的手腕向内一转,刺出去的放心刀突然回转了过来,对着石放脖子削了过来,石放脚一蹬,身子上一跃,翻了个跟头落到天奇的身后。 “再打,我就不客气了。”石放指着天奇说道。 “哈哈哈,意君怕是被这把刀给吓傻了,你莫忘了,您可是这的主人,何必说什么客气,看刀。”天奇说完双手握刀照着石放直劈了过来。 石放右手一挥,掌中的诛仙自然而出,银红二光一碰,“当啷”一声,手中的诛仙应声而断。 天奇把刀一收,看着正掉入海中的半截诛仙笑道:“呵呵呵,意君自我如意,神通广大,何需他人之物来收自己的心魔。” 石放呆呆的看着手中这把断了半截的诛仙,抬眼看了看天奇,他不相会输给这个自己创造出来的人。 “这把什么刀?”石放看着天奇手中那把放心刀问道。 “放心刀啊。”天奇调皮的把刀晃了晃。 “好刀。”石放说道。 “意君不必介怀,非常之事,当用非常之法,意君请看。”天奇把刀一收,手向空中一挥,八个身影显现 在天奇身后的空中。 这些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其中一人走了过来,到了石放面前拱手笑道:“意君,别来无恙啊?” 石放一看,这人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 “你是……?”石放问道。 “在下石放心。”这人答道。 “石放心?那他这把刀……?”石放问道。 “呵呵,这刀跟我没关系,那是您的安排。”石放心笑道。 “你居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石放看着石放心的面孔笑道。 “呵呵呵,此地为不知之道,开元之初,您自心的幻化,当然是和您一模一样了。”石放心笑道。 “……”,石放的嘴巴半张着,上下打量着这自称石放心的人。 这人穿了件青色布衣,光着一双脚,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跟自己长得一样以外。 石放心见石放正看着自己,回头对身后几个人说道:“意君来了,都来见见。” 七个人一起向石放走了过来,到了跟前一起拱手说道:“意君,您好。” 石放回了个礼笑道:“诸位好,你们是………,”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这七个人居然也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这是……?”。 “在下石放天。”一个说道。 “在下石放地。”一个说道。 “在下石放魔。”一个说道。 “在下石放神。”一个说道。 “在下石放仙。”一个说道。 “在下石放佛。”一个说道。 “在下石放道。”一个说道。 “哦……,哦哦,”石放一一还礼道,他觉得脑袋有些恍惚有些晕。 “等等我们,还有我们哪……,” “还有我,我来了……” “我也来了……,” “意君……,意君,还有我们哪……,我们都来了。” 远处一阵叫喊声传来,石放闻声看去,远处一朵红云飘了过来,一个个身影从云中跳了出来,都一鼓脑儿的向石放奔来…… 二百八十九章 众生同君意 这群人呼啦啦的跑了过来,倒把那天奇吓了一跳,对那个叫石放心的说道:“你搞什么?都跑出来了,你们八个我就够呛,没事待自己那不好么,现在这么多人来了,我等会怎么收摊子。” “大家一起帮你收啊,真是的。”那个石放道笑道。 “就是,你急个什么。”石放神也说道。 “奇奇不必担心,我等自会替你打扫这里。”石放佛说道。 “这也就意君在这,要不冲你这话,我现在就揍你一顿。”石放魔叫道。 “你来试试?”天奇提刀对石放魔说道。 “哎呀算啦算啦,干嘛呢,大家想意君了么,所以都来了,你不挥个手示意,我们也不会都跑出来。”石放仙过去打了个圆场,说完又对石放魔说道:“你这魔头也是,他那把刀,你打得过么?” 石放魔“哼”了一声,人却没有上前。 石放见这些人吵吵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内部矛盾真是到处都有,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不知道里竟也一样。 远处那些人慢慢到了跟前,好家伙,简直就像一个生产大队一样,有的踩着火轮,有的踏着滑板,有的扛着大旗,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背着个布袋,有的端着净瓶,有的手拿钢叉,有的端着盘子,还有的居然扛着一口大锅…… 为首的一个走了过来,一眼看见石放手中半截诛仙,转脸对天奇说道:“你干的?” 天奇脸一红,说道:“意君要见天妙,我担心他在这久了消磨意志,所以跟意君过了几招,还是败下阵来。” “撒谎你可不会,定是你的放心刀干的,你呀,哎……”,这人说完转身对石放笑道:“在下石放火,意君莫怪,这刀断了就断了,我们在给您做一把,方便你出去玩着用。” “玩着用?我出去是……,去玩的么?”石放说道。 “那可不,”石放火扭头叫道:“金木水土都过来,意君没了刀,咱们等会给他做一把。” “好嘞。”几个人同声应道,人群里又走出四个人来,石放火走到石放跟前起手道:“意君您好,多日不见,怪想您的,这是我兄弟,都姓石,叫做放金、放木、放水、放土。” “哦哦哦,诸位好。”石放冲五人还礼道。 “意君,您好啊。”一个人走了过来,挨着石放火说道。 “这位是?”石放问道。 “在下石放炮。”这人说道。 石放听了心里一阵苦笑,这放炮的紧跟着放火的,还真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你好你好,”石放笑道。 “多谢意君安神立界,我们才有些个存身之地,意君着实不易,这回您得了什么彩头,不知能否带我们出去瞧瞧?”又一个人在人群里说道。 “别吵了,你个鬼头佬,你跑出去尽捣乱,出去干嘛,这里多爽。”另一个说道。 “您二位是?”石放将脖子伸直了问道。 “在下石放鬼,”一个答道。 “在下石放妖。”另一个答道。 “诸位,一个个来,别急,这七嘴八舌头,意君也听不明白。”石放心像个管事儿的一样挥手说道。 这群人也都听话,一个个排好了队,慢慢走了过来,这架势就跟等待首长接见一样。 天奇纵身一跃,落到石放身边,把刀一立叫道:“大伙都排好了,不要乱,一个个来。” “我叫石放屁。”为首的一个拱手道。 “石放屁?还真的有你?”石放听了一乐。 “对啊意君,当然有我,嘿嘿嘿。”这人笑道。 “哦……,久仰。”石放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 接下来这群人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个个介绍着自己。 “我叫石放怪。” “我叫石放魅。” “我叫石放圣。” “我叫石放人。” “我叫石放牛。” “我叫石放羊。” “我叫石放鸡。” “我叫石放鸭。” “我叫石放猫。” “也叫石放狗。” “我叫石放鱼。” “我叫石放春。” “我叫石放夏。” “我叫石放秋。” “我叫石放冬。” “我叫石放路。” “我叫石放桥。” “我叫石放车。” “我叫石放舟。” “我叫石放银。” “我叫石放铜。” “我叫石放铁。” “我叫石放山。” “我叫石放河。” “我叫石放湖。” “我叫石放海。” “我叫石放风。” “我叫石放雨。” “我叫石放晴。” “我叫石放阳。” “我叫石放阴。” “我叫石放喜。” “我叫石放悦。” “我叫石放美。” “我叫石放丑。” “我叫石放怒。” “我叫石放乐。” 石放一一点头回着礼,手一伸一握的,突然眼前有点恍恍惚惚,睛眼瞄了瞄队伍后头,看着这后面还有一串长长的人影,两眼一花,晕了过去。 一旁的天奇和石放心忙伸手扶住,天奇一手托着石放的背,冲一边的石放心抱怨道:“我叫了你们八个来,原是为了让意君早些开悟,现在倒好,这得见到什么时候。” “这还不都是思君心切嘛,我想着让大伙都知道这事,这不知道里难得热闹一下,你那嘴就少说两句。”石放心说道。 “好了知道了,别说那些,先扶意君到乐悠山去休息下。”天奇说道。 石放心站了起来,众位石放们说道叫道:“诸位,不是我石放心有意拦着,现在意君贵体欠安,我们先让他歇会,别让意君有什么问题,大伙都不好受。” “阿弥陀佛,此言有理。”石放佛说道。 “无量天尊,如此甚好。”石放道附和道。 “你们这两个就是事儿多,这都是给累的,一天早晚事情那么多,还要顾着自己的吃喝拉撒,依着我,下去替意君收拾了那堆烂摊子,打它个一塌糊涂再说。”石放魔抱怨道。 “你这不是个道理,打乱还不得收拾,你是今天没吃着人,口里淡了,找个借口发泄发泄?”石放神说道。 “好了别吵了,有完没完,没见么,先让意君休息,等会再说,咱们准备点东西让意君乐乐,难得见上一回,别扫了意君的兴致。”石放仙说道。 “这倒是,天奇,一会儿你还让天妙出来,你呀,过刚过强,不知道水滴石穿的道理么。”石放心冲天奇说道。 “哎~,……,好。”天奇被说的无语,看着晕倒的石放,摇了摇头叹道。 二百九十章 莲台通任督 “起来。”一个声音在石放耳边响起。 “我头晕,明白么?”石放答道。 “这么点分身,你就受不了?”声音说道。 “你到底是谁啊?”石放问道。 “我是你。”声音答道。 “哎哟喂,”石放苦笑了一声,“那不知道里,都说是我,你没瞧见么?那队伍都快排到天边了,我不晕了,要接见到什么时候?” “事巨细而不厌繁琐者,大人也。”声音说道。 “你又叫什么,石放个谁?”石放问道。 “我只是带你看看,你的如意里,都有些什么。”声音说道。 “我都没瞧着边。”石放说道。 “无边无际,无量无数。”声音说道。 “那天奇说,这里不能久待。”石放说道。 “他没有说错,此地久居而迷,你看不到自我。”声音说道。 “自我需要去看么?自我不是就一直在心里么?”石放说道。 “我让你尝试一下彻底的拥有。”声音说道。 “然后再把它拿走,这样我就会更加醒悟?是这个套路么?”石放说道。 “不是。”声音说道。 “那是什么。”石放问道。 “这里太幸福了,以至于你会忘了当初,你为什么而生。可不让你彻底的拥有一次,你不会明白你真正的目的。”声音说道。 “那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石放问道。 “体验,体验你自己的创造。”声音说道。 “然后呢?”石放问道。 “然后回来,明白你什么都不曾拥有,也就无所谓失去什么,明白这一切都是梦中之梦,你最终会找到我,回到你的最初,那个最完美的地方。”声音说道。 “哎~~,”石放叹了一口气。 “呵呵。”声音轻轻笑了笑,“在体验一会儿,差不多,你就该回去了。” “体验什么?”石放问道。 “…………”,这声音不再回答。 “喂,又消失了?啊……?”石放追问道。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朵白里透红的云,云中有一颗红色的圆珠嵌在中心,云外有两条龙首尾相连的环绕着,不时把个龙头对着中间那颗圆珠吐着丝丝白雾。 石放起身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朵巨大的莲花中间,手按着的地方软软绵绵的,似乎有些弹力。 他发现身上遮盖了一条宽宽的长条形的粉色花瓣,花瓣一直盖到膝盖的位置。 左右看了看,自己正坐在一颗直径五六米的金黄色花蕊之中,一丛白色的蕊芽足有一米多高,离花蕊边缘十几米的地方,是几朵巨大的心形花瓣。 这些花瓣一个个花尖朝上,环绕着中间的花蕊,石放数了数,一共九朵花瓣,每朵花瓣都呈粉红色,每朵花瓣上都有着一道道粉红色的花纹,花纹一直向上通向花尖。 花尖在微微晃动着,一团飘渺的白雾弥漫在花蕊四周,显得云雾缭绕的。 花蕊上的蕊芽觉察到了石放起身,纷纷摇摆了起来,身后几根蕊芽靠了过来。 有两根蕊芽直接攀上了石放的肩膀,这蕊芽到了两肩膀处停了下来,蕊芽变成了两个手掌,轻轻搭在住石放的肩膀上按动起来。 背后一束蕊芽托住石放的后腰,慢慢开始从上到下的推拿着石的背部。 石放向后一靠,发现一束蕊芽立即托住了自己,从这束接住自己的蕊芽中又分出两根,沿着石放的背爬了上来,一直爬到石放的两耳根处。 这两根蕊芽也变作两只小手,轻轻的揉着石放的耳朵,捏了一会,又突然松开,然后对着石放的耳垂轻轻一弹,又握住耳朵重复的揉着。 按了一会耳朵,这两根蕊芽又伸向石放的头部,在太阳穴的位置停了下来,两根蕊芽慢慢旋转着,轻轻的揉着两侧的太阳穴,石放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按了一会,一根蕊芽伸向石放的鼻头轻轻揉着,在人中的位置反复揉动了十几下,又延伸到下巴的位置,蕊芽弯成一个半月形,上下拂动着石放的下巴。 另一根蕊芽从耳旁滑落,轻轻拂上石放的嘴巴,石放自然的张开了嘴,蕊芽爬了过来,把个芽头搭进石放的嘴里。 一颗温软的珠子从蕊芽滑了出来,珠子滴在石放的嘴里,这珠子一碰着石放的舌头,就化成了一股清甜的甘露。 这甘露顺着舌头,一路向咽喉而来,一阵清凉的感觉刺激了咽喉,石放本来想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起来,刚想品味一下这甘露的味道,甘露就滑了下来。 从咽喉处开始,石放觉得里面有只温暖的气流,从里到外,一边的浸染着自己的喉咙,一边慢慢滑去。 这小气流到了腹腔,突然一化,变作一团绵软的力道,在肚子处顺时针慢慢旋转着,这气流中时而伴有向外凸起的微微张力,从里倒外揉着石放的肚子。 石放身后的那束花蕊,向两边一分,贴着石放的腿脚而去,蕊芽向两边一伸,两束蕊芽分攀上膝盖。 一束蕊芽上下轻轻包裹着腿和膝盖,另一束蕊芽则横搭在石放两只小腿上来回滚动着着。 石放自己自己的脚趾头没有蕊芽,正想着这脚上能多按下就好,刚这么一想,足根的部位,突然喷出一道温暖的泉水来。 泉水喷洒在石放的脚上,这温度不凉不烫,恰到好处。 十二根细细的蕊芽从喷泉中探出头来,芽头张望了一下,然后分成两束,每束六根,分别从左右脚的后跟一直爬上脚尖。 八根蕊芽轻轻穿过五根脚趾中间,另外两根则包裹住大脚趾和小脚趾的边缘,芽头在脚趾中来回牵扯着。 石放不禁浑身一热,丹田处升起一团热气。 热流到了身体中间的底部,在那里顺时针方向旋转了八十一圈之后,向下向上轻轻托着石放向上微微一抬又放下。 这气流再反向逆时针方向旋转了八十一圈,又托住石放向上一抬,再轻轻放下。 这股热气慢慢由最下方的会阴开始上升,最后行进到承浆停止。 简单而言,这暖流就是从身体下方最正中的部位开始,向上由小腹沿着身体正中这条线,一直通向嘴唇的正下方中间部位停止。 石放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默念道:“这不是任脉么?” 谁知他刚这么一想。 又有一团暖流从身体下方的正中间开始热乎了起来。 不过,这股暖流却是反向的,它从身体正下方的会阴开始,顺时针慢慢旋转了八十一圈,又反向逆时针旋转了八十一圈。 然后自会阴开始向后上升,这一路又简单而言,就是从身体最下方的正中开始,一直向后沿着背部的正中位置,一路上升到头顶的百汇,稍作按摩之后,就向前沿着头顶一路前行到嘴唇正中。 石放闭着眼睛,心想,这似乎是督脉,这两条脉,不就是师傅说过的任督二脉么。 遇见师傅的秘密,从没有向外人道来,此刻,这个地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他正奇怪着。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意君,这任督二脉,您出去之后也可好好修炼,此刻已经为您疏通淤堵,有没有神通如意果,您都已经神通如意了。” 这声音不是第一个声音,这是个女声。 “哦,真是多谢了。”石放答道。 这女声继续说道:“这两条经脉,前者为任,后者为督,可以循环往复,早晚各三遍,三遍之后,再由会阴而起,先从腹部向上沿任脉至头顶百会,不做停留,直接往后,顺着脊柱向下,沿着督脉一直回到会阴。 三遍之后再由会阴而起,反向沿着脊柱督脉而上至百会,也不做停留,直接向前,沿身前胸腹正中的任脉向下,再回到会阴,这条路也行三遍。 如此以往,每日勤修,可完大道,实为成就金身的关键一步。” “多谢了。”石放答道。 “意君客气,此乃您自留之道,我在此随时恭候。”女声笑道。 花蕊的蕊芽开始褪去,从石放身上慢慢离开,九朵花瓣向内微微一卷,每朵花尖都放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这九道白光向中间的花蕊而来,直射向石放,头顶上那颗双龙环绕的红珠也跟着一亮,一道红光从珠中缓缓落下,红光落到石放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 正颗花蕊开始慢慢升高,石放的头顶与红光相连,石放觉得有道气流贴着自己的头顶渗进了身体,一股力量顺着头皮而下,将他的眼睛闭合了起来。 这气流没有温度,不冷不热的,进入到脑部以后直往下行,这团气流慢慢散开,分成一股股小小的水流般的力量,这力量四下游走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石放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这感觉就像自己漂浮在莲蕊之上,浑身都被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托着,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心和放松。 气流的游走的感觉越来越小,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什么时候盘了起来,左小腿搭在右腿根,右小腿跃过左小腿搭在右腿根。 “双盘?我怎么做到的?”石放心中暗自惊道,这个坐姿,平时他需要掰着一条腿才能架上去,可方才是自然形成的。 “应该是这莲花的作用。”石放的内心解释道。 “意君醒了。”天妙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二百九十一章 丹成九鼎炉 石放顺着天妙的声音看去,只见这小姑娘撑着一杆荷叶,正站在花瓣下方看着自己,身后还站着一大群人,正是那石放心、石放道、石放佛们和石放神们。 这些人见石放醒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石放起身想走下去,却发现花蕊离花瓣还有距离,正要飞身过去却听得天妙大叫一声“啊呀”,然后双手捂着脸,。 那下面的石放们都“哦哟……”的一阵唏嘘,有的把头低了下来了,有的把脸转了过去,还有的捂着嘴在那笑。 石放正不知所以,一只红色的大鲤鱼从莲台旁一跃而起,两只侧鳍搭在花蕊上,张开一张鱼嘴冲自己笑了笑,嘴里“哔哩波波”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这大鲤鱼见石放瞅着自己发呆,鱼嘴一合,呡出一道弯来,嘴里发出一阵“嘿嘿嘿”的声音。 “干什么?你笑什么?”石放问道。 “嘿嘿嘿嘿嘿嘿,”这鱼一边把个鱼鳍拍着莲蕊,一边在那笑着。 “有毛病哪,你这鱼笑什么。”石放被笑得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 “意君,你没穿衣服。”石放心抬手笑道,说完他把脸转了过去。 石放低头一看,身上果然空空荡荡的,花瓣们似乎反应了过来,两朵花瓣向中间一合,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几丛莲蕊冒了出来,莲蕊慢慢慢慢升高过石放的头顶,然后断开莲台向上而去,几十根莲蕊纠缠在一起,在空中不停地相互交织着。 交织的莲蕊慢慢变成了一团红光,红光慢慢下降,笼罩了石放的全身,红光遮住了石放的视线,外面的东西什么也看不到,只见周围是一片红色,他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好像是见衣服披在了身上。 红光渐渐消散,一件大红色的袍子披在石放身上,莲台下那只大鲤鱼见了石放得罪样子,两只鱼鳍相互拍打了起来,忘了自己正悬空 在莲台边,“噗通”一声掉了下去,敢情莲台旁是一汪水池。 石放看了看身上这件衣服,肩膀耸了耸,发现这衣服贴着身体的这一面,质地就像缎子一样丝滑。 抬手摸了摸袖子,外层又像绸子一样带着细细的纹理,摸上去很有手感。 那条鲤鱼又冒了出来,冲石放张了张嘴,把个身子侧在莲台旁,一只鱼眼瞪着石放,这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石放细细一看,这哪里是鱼眼,就跟人眼一样,眼睑上居然还长了睫毛。 “意君你真可漂亮。”石放魔在下面喊道。 石放一听心里十分得意,就这气派,哼哼哼,走到哪里都是一代宗师,真我风范,嘿嘿嘿。 他心里正得着意,又想在这些人面前显摆显摆,两脚一蹬莲台,纵身一跃,飞身下了莲台。 二百九十二章 随心了梦真 “莫问山?”石放问道。 “是的。”石放心笑道。 “听起来有点耳熟。”石放看着那只九足鼎说道。 “呵呵,意君,你总会想起来的,不过,也不重要了。”石放心说道。 “不重要?为什么?”石放问道。 “如果你走的是一条永不回头的路,一条船已经渡您过了河,您还会需要那条船么?”石放心问道。 “…………,永不回头的路?”石放重复着这句话。 “呵呵呵,因为即使回去了,您也不是当初的你了,不如就让往事留在那里,如同莫问山的名字一样,不要在去追问它的来历了。”石放心说道。 石放听了心中一动,暗想:“此言不无道理。” “意君,您感觉怎样?”天妙蹦哒了过来把个手背在身后笑道。 “这模样多可人,天奇那样子也太死板了。”石放从刚才的念头里抽了出来,拍了拍天妙的脑袋伸了个懒腰,“我感觉从未有过如此舒爽。” “嘿嘿嘿,意君,给点给我们?”石放妖在后面笑道。 “给你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玲珑啊。”天妙仰着脸笑道,“他们都等着呢。” 石放看了看眼前这群自己的分身们,眉头一皱道:“我刚就拿了一个,你不是让我给那条鱼么?” “呵呵,不是那里的,在这里呢。”天妙指了指石放身上的红袍笑道。 “这里?我里面可什么都没有。”石放说道。 “有的,你把袍子脱了抖抖。”石放心说道。 “喂,我就这一件衣服。”石放说道。 “意君,大家都是自己人,谁还没见过你的样子。”石放魔笑道。 “是的,意君不必害羞,尽可一展袍袖。”石放道上前说道。 “身空两晃,不二不慌,意君不必介怀,尽可随意。”石放佛说道。 石放看了看天妙,她居然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怎么?我必须脱了么?就这么众目睽睽的?” “意君您害羞啊,没事的了。”天妙眨巴着眼睛说道。 “天妙,你不是说,这里一直就你一个人么?”石放问道。 “意君,您每次回来之前她都是一个人,您来了我们才出来,平日里都各守其道,不敢造次半步。”石放心接口道。 石放听了看了看天妙,天妙把个小脑袋点着,算是认可了石放心的话。 “嗯……,好,脱就脱,反正都是我的人。”石放抬手开始脱衣,谁知袍子刚撩开一半,里面稀里哗啦掉落了一颗颗小小的光球。 光球不断的从衣服里涌出来,它们向下一垂又迅速上扬了起来,一个个排着队飞向这群人。 每个光球都各自对应着一个人,直到每个人的眼前都悬空停着一个光球之后,石放身上的红袍自然合了起来。 这些人一个个伸手拿着一颗光球仔细看着,各自把那光球都吞了下去。 石放低头看了看衣服,心想这么多玲珑装在里面,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他早已习惯,所有的神奇,对他来说就像端起一杯水喝下去那么理所当然。 石放心拿着一颗玲珑看了看石放,“多谢意君。”说完一口吞了下去。 一边的石放魔和石放道,还有那石放佛和石放仙石放神各自也吞了一颗下去,吃完了都满面红光的对石放一拱手道:“多谢意君惠赐。” “哦哦哦,不客气不客气。”石放还礼道。 他发现天妙没有吃玲珑,有些好奇的问道:“天妙,你怎么不吃。” “意君,我是这不知道的勘察,我不需要吃,”天妙答道。 “哦。”石放摸了摸身上,发现为什么可给天妙的,心里突然有些懊恼,怎么就不拿点什么出来,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意君不必懊恼,您不就是天妙最好的礼物么?”天妙把头一甩,拽着一捋头发笑道。 石放听了心中一暖,看了下眼天妙,耳旁那个自称是他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得回去了。” 石放把脸转了过去,看着上方的九足鼎默默不语,石放心见他走神,冲一边的石放魔使了个眼色。 石放魔转身冲众人叫道:“诸位弟兄们,今日意君已到,各位也都得了玲珑,现在心愿已足,都回去,意君还有事呢。” 说完石放魔冲石放双手一揖说道:“意君,我们见过您,都已经心满意足,下回意君再来时,我们再来见您,小的们各自的领界都要守着,眼下不多打扰,我们就先回了,恭祝意君任督两通,如意得果。” 除了石放心石放佛和石放道以外,其余的石放们都冲石放一揖大声叫道:“多谢意君恩赐玲珑,恭祝您任督两通,如意得果。” 石放双手一拱笑道:“诸位辛苦了。” “呵呵呵,意君您不必多礼,他们也都该走了。”石放心在一旁笑道。 “嗯,好的。”石放点了点头。 看着众人走向那朵红云一个个排着队跳进了云中,石放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石放心知他心意,陪着笑说道:“意君,我们无时不刻不在一起,您不必伤怀。” “呵呵……,曲终人散,总会令人神伤。”石放苦笑了下,他有很多话还没有说,很多问题还没有问,可那个声音既然在催促,说明他真的要回去了。 “意君?”天妙说道。 “嗯……,”石放低头看着天妙。 “您要走了么?”天妙看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没有啊?”石放说道。 “您刚说曲终人散。”天妙嘴巴撇了撇说道。 “哦,我是说跟他们。”石房子指着石放魔说道。 “您没那么快走么?”天妙笑道。 “呃……,”石放抬手摸了摸鼻子。 “天妙,意君有意君的安排,这不是你可以问的。”石放心说道。 “不妨事。”石放打断了石放心。 “哦。”石放心看了眼石放。 “天妙。”石放蹲了下来,按着天妙的肩膀道。 “嗯……?”天妙应道。 “你想不想出去玩玩?”石放问道。 “不可以。”耳边的声音说道。 “闭嘴,这是我的地界。”石放突然对着空中一吼,这一声震得下方的海面惊起一排大浪,远处那轮红日也跟着向后一仰,整个转了半圈,把一旁的石放魔和石放神吓得身子一晃,差点没倒下来。 石放心瞪着眼睛看着石放,不知他对谁发这么大脾气,想问又不敢问,只得把眼看向石放道和石放佛,这两人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 别说话。 “您不开心么?”天妙拉了下石放的红袍问道。 “没有,刚才我在骂自己。”石放笑道。 “骂自己干什么呀,这里不都是你自己么,我也是你自己呀。”天妙说道。 “想出去么?”石放再次问道。 “嗯……我……我想是想去,只是这里不能没有我啊。”天妙眼巴巴的看着石放说道。 “我带你出去,这里就空在这里,你们也可以随时到这里来观山看海。”石放说道。 “意君。”石放心终于开口道。 “怎么了?”石放知他不同意,脸色一沉道。 “别,意君,你别冲我。奇妙一去,这里也会消失。”石放心说道。 “规矩是可以改的。”石放说道。 “但心意是不能变的。”石放心硬顶了回来。 “我的地界,我做主。”石放不满的说道。 “您得为他们想想,天妙一走,这里便轰然而塌,云中那些兄弟也将神消身灭,您不可只顾天妙而不顾众兄弟,你要是想她,您随时可以回来看看啊。”石放心说道。 “随时回来?”石放听了起身问道。 “意君方才九莲成舍、周流任督,当下如意已通,只差意尽未足,我等用了玲珑也都各自添神益寿,您自然可随时来这里静心醒悟,了梦还真的。”石放心笑道。 天妙也笑道:“太好了,意君随时可来了,呵呵呵呵呵。” 石放一笑,看了看天妙,刚想开口说话,声音突然想起:“走。” 接着他眼前白光一闪,整个身子向前一冲,面前的天妙和石放心也全都消失,周围不停的闪烁着各色的光芒。 这些光线突然一黑,自己的身体停了下来,眼前一亮,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张三人沙发。 石放一看,沙发前还有一张茶几,茶几上躺着一个手指上方的罐子,茶几右边是一张仙人靠背椅。 他把脸一转,一只黑猫和一个头上撑着一座小山角的龙都张着嘴巴看着自己。 就这么一瞬间,石放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不知道中,石放心低头看了看着满眼是泪的天妙,叹了口气道:“主人自己的心愿,得自己去了了。” “哼,这次比上次走得还快,我看他心里是越来越没有我们兄弟了。”石放魔愤愤的说道。 “你错怪意君了。”石放道说道。 “错怪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我们无所谓,天妙呢。”石放魔说道。 “你少说一句会成哑巴么,不然怎样,我们来打一仗,跟他那梦里一样?”石放神说道。 “意君是被自己的本我所唤,不是他要走的。”石放佛说道。 “他还有本我?他到底几个我?”石放魔问道。 “你有几个我,他就有几个我,你那魔云天里你的自己还少么?”石放仙笑道。 “马上就要九鼎化山了,各位再不走,你们也走不了了,去,正好我也想静一静。”天妙看着天空喃喃的说道。 几人都抬头看着天空,那尊九足大鼎的身形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 二百九十三章 老友不如故 “嗨……,”石放冲黑娃和呜咪挥了下手。 “你回来了?”呜咪问道。 “回来?从哪回来?”石放看了眼茶几上的罐子,见它和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一样,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啊,就发了个的呆?” 呜咪看了眼黑娃,“他说他打了个呆。”又见黑娃半张着嘴,一道口水正半挂在嘴边,口水的下方垂成一粒圆珠状,呜咪伸头舔了一口。 黑娃忙把嘴合了起来,抬爪擦了擦嘴巴,“石兄,您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 “我说了什么么?”石放眼睛一瞪。 “你刚才突然在这里蹦来跳去的,绕着屋子满地儿的转圈,还一个人一边说着话,像是跟什么人在唠嗑。”黑娃说道。 “我都说了什么?”石放心里一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听不清,嘴里念念有词的。”黑娃说道。 “呵呵,估计他是发了什么梦症了。”呜咪说道。 “可能是,这阵子事情多,怕是累了。”石放说完看了看沙发,发现那个洞居然完好如初,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那里也正常,就跟从没破过一样。 “哦,那你这衣服哪来的?”呜咪说道。 “衣服?”石放看了看自己身上,跟自己一起从九品莲台出来的那件红袍,却真真切切的披在身上。 “石兄,你这件大褂不错啊?”黑娃说道。 “不谈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石放不愿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黑娃看了眼呜咪,呜咪把脸一转,盯着茶几上的罐子发起呆来。 “我记得这沙发被我整出了一个洞的。”石放指了指沙发说道。 “喵呜……,它们自己合上了,这屋子,它自己合上了。”呜咪见石放有些疑惑,抬头解释道。 “自己合上了?”石放问道。 “石兄,您方才做了什么?这屋子自己就动起来了。”黑娃问道。 “估计是这罐子。”石放指了指罐子笑道。 这个解释,黑娃和呜咪虽然不是很信,可还是能够接受,一龙一猫互相看了看,也没再问。 石放看了眼黑娃,问道:“黑娃,你那怎么样?” “都没事,安了安家里的事儿,白灵也回来了,对了石兄,我升官了。”黑娃答道。 “升官?”石放听了眼睛一亮。 “嗯,只是不清楚到底是谁封的。”黑娃说道。 “哦?怎么讲?”石放问道。 “有个叫离云的使者来宣浩天的诏,言行太过无理,被阿桂和曼姐给杀了。”黑娃说道。 “哦?无礼?那可不杀了就杀了,然后呢?”石放问道,他似乎没那么惊讶。 “然后又来了一个。”黑娃说道。 “你觉得,哪个是真的?”石放问道。 “前面那个被杀的是真的。”黑娃说道。 “这就有意思了。”石放笑道。 “第二个应该是弥罗天的人。”黑娃说道。 “我倒觉得,第二个离云,可能就是弥罗自己,你有如意在身,除了他,还有谁能瞒得过你。”石放说道。 “根本就是弥罗自己。”呜咪在一旁说道。 “你怎么那么确定?”黑娃看了下眼呜咪问道。 “那是他惯用伎俩,借浩天的名义四处行骗。”呜咪说道。 “既然这样,黑娃,官你照当,眼下有件事,得立即去办。”石放说道。 “什么事?”黑娃问道。 “令尊还在九幽受苦,我们得去救他出来。”石放说道。 “现在?”黑娃问道。 “现在。”石放说道。 “怎么去?九幽的路都被封了。”黑娃问道。 “它可以带路啊。”石放指着呜咪 说道。 黑娃看着呜咪,这猫被看的一愣,“干嘛?我可不想再回去一趟。” “你若是带好了路,我给送一颗如意果。”石放说道。 “真的么?”呜咪立即来了精神。 “石兄……,”黑娃以为石放在骗这猫,想说话却被石放伸手一拦。 “言出必行。”石放对呜咪说道。 “路我可以带,只是那里,不一定开了门,进不进的去,就看你们的了。”呜咪说道。 “可以。”石放说道。 “好,一言为定。”呜咪说道。 “一言为定。”石放说道。 “我不同意。”一个声音蹦了出来,倒把呜咪吓了一跳。 石放和黑娃一看,那罐子立了起来,挺这个肚子指着石放说道:“你当我这如意果是大豆么,左一颗右一颗的送人。” “罐子,我们是去救黑娃的父亲,不是开玩笑。”石放说道。 “你答应那个童七也就算了,现在连这只猫你也要给,明天又遇见个谁,你也要给。你有多少人情要做,没有了这玩意儿,你还办不了事儿么?”罐子怒道。 石放低头想了想,觉得罐子说的也是,抬头看了看罐子,“呵呵,你说的对。” “呜咪,我看这买卖还是算了,那地方我们自己去。”石放冲呜咪苦笑了声。 “哼,你把我九命猫当什么了,我不要那如意果也去,免得被个怪物瞧不起。”呜咪横了眼罐子说道。 “你说谁怪物?”罐子转身指着呜咪说道。 “说你,圆不隆冬的四不像,谁稀罕你。”呜咪说道。 “好你个大胆的野猫,信不信我把你变成个瓷器。”罐子指着呜咪说道。 “罐子。”石放说道。 “嗯?”罐子形道。 “那个光光呢?”石放问道。 “你还知道问问我们,我叫他去了文化市,那违心丹变了异,有人用它在文华市下了毒,现在很多人都病了知道么?”罐子瞪着一双眼睛说道。 “什么?”石放惊道。 “我看不到是谁,这是最可怕的。”罐子叹道。 黑娃问道:“罐子兄,您都不知道是谁么?” “神通如意果,本来只有一个,他们却能造出一个来?真是奇了。”罐子说道。 “造出一个来?你的意思,还有一个罐子?”石放问道。 “他们背后,应该就是那两个梦了。”罐子说道。 “一造一破?”黑娃问道。 “是的。”罐子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呜咪不解问道,它似乎忘了刚才跟罐子吵了一架。 “既然拿不到,就毁了,他们想连同这世界,也一起毁了。”罐子说道。 “那干脆……”石放说道。 “干脆什么?”罐子问道。 “连他们一起灭了。”石放说道。 “不行,没了造破,三相不立,整个宇宙会重回当初。”罐子说道。 “没有如意果,你也一样神通如意……”,这句话突然在石放脑海里响起。 “呵呵呵,罐子,你说的对,我不能总靠这果子,不碍事,我自有办法。”石放对笑道。 罐子上下看了看石放,它内心暗暗吃惊,这是第一次,这罐子对石放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石放在那笑着,罐子突然有些不认识这个人,尽管它已经跟这家伙打了几辈子交道,可现在这个石放,有些让它难以捉摸。 因为它发现,它不像以前那样,一下子就能看到这个人所有的过往。 眼前这个石放,它觉得跟以前大不一样,像一个多年的老友,突然变得有些不认识了。 二百九十四章 追尾自迷糊 “你……,你怎么了?”罐子指着石放问道。 “我刚发了个呆?”石放笑道。 “发呆?发什么呆?”罐子飞了起来,悬在空中,把罐身和石放的目光保持着平行,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石放。 “怎么了?”石放问道。 “你……,你变了。”罐子说道。 “人不都是在变的么?”石放笑了笑。 “不对,我看不到了。”罐子指着石放问道,“你……,你遇见了谁?” “罐子。”石放把罐子的手按了下去。 “说呀……,你遇见了什么。”罐子急道。 “你在担心什么。”石放说道。 “你不一样了。”罐子说道。 “你不必什么都需要了解的,你也是个生命,没有必要试图去掌握一切,包括我。”石放说道。 罐子慢慢落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它显得有些失落。 石放走过去,贴着它坐了下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罐子看了下眼身旁的呜咪说道。 “我的变化,并不影响你的旅行。”石放笑道。 “旅行?”罐子问道。 “旅行。”石放微笑的看着罐子说道。 “生命就是一场旅行,你也不例外,你来到这里,也是一位过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告诉我一些美好的事情,赋予了我神奇的力量,我非常感谢。 现在,我们要把各自的故事讲完,把各自的责任担起,在这场神通如意的生命过程中,彻底的做一把自我。 既然如此,你何必在乎我的变化,超出了你的掌握呢。 与其说这是你可以操纵的游戏,不如说我们在这场未知的旅程中,共同完成我们彼此的使命。 我们遵从我们最初的本真,在相互尊重的道路上,尽情的演绎我们最真实的自我。 你觉得如何?”石放看着罐子说道。 “我同意。”呜咪突然把手举了起来,说完它看了眼黑娃。 “我也同意。”黑娃说完,也把手举了起来。 罐子撇石放一眼,把脸转了过去:“就你会收买人心,哼。” “罐子兄,人心是收买不了的。”黑娃笑道。 “你说的也不对啊,他又没有收买人心,他是条龙我是只猫,他就是收买,也收的是龙心猫心啊。”呜咪说道。 “好了,我服了你们了,行了,下一步怎么办,是不是我要发动起来,开始生产如意果了么?”罐子问道。 “不急,你刚说中毒,文华市?是怎么回事?”石放问道。 “有人在文华投毒,很多人都头晕脑胀,全身无法动弹。 我想去那看看,结果吸了很多毒气,他们把违心丹分离了出来,拿了一部分四处害人。”罐子说道。 “光光呢?”石放问道。 “不知道,一直没有联系,我感应不到它。”罐子说道。 “那天你消失之后去了哪里?”石房子问道。 “跟光光出去透口气,结果发现一件事?”罐子说道。 “什么事。”石放问道。 “那个东西出来了。”罐子叹了口气道。 “什么东西?”石放问道。 “那个我。”罐子说道。 “是这个么?”石放把手一伸,一个黑色的珠子摆在手中。 “违心丹?你哪来的。”罐子一看惊道。 “这猫说,它知道怎么用。”石放指了指呜咪道。 “你知道?”罐子问道。 “去无生谷取镇魂锣,夏至午时敲九声,再把这违心丹给这罐子吃了,到冬至之时在敲九声,再把镇魂锣放回去。”呜咪说道。 罐子和黑娃一起瞪着呜咪道:“你怎么知道?” “石三炮就这么干的。”呜咪说道。 “石三炮?”石放惊道。 “稀奇么?他本来就是无生谷投生的人。” 呜咪说道。 “也就是从那时,就有人可以造出违心丹?”罐子问道。 “看来,你自己都忘了过去了。”呜咪说道。 “我,怎么可能?”罐子说道。 “要不怎么你掉来掉去,就落到他这里?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呜咪说道。 “呃……,这……这你怎么知道?”罐子显得有些不服气。 “我当时,就在他的身边。”呜咪说道,“我还见过你。” “这不可能,我怎么会不记得。”罐子说道。 “因为,你也是梦中之物,对,石放。”呜咪说完看着石放。 “……”,石放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你刚才去的地方,和我去过的地方,有异曲同工之妙。”呜咪说道。 石放撇了呜咪一眼,“呜咪,聪明不要过了头。” “呵呵呵,我还是明白些事理的。”呜咪笑道。 “你?一只猫?”罐子问道。 “你看不上我这个生命么?”呜咪问道。 “不是,抱歉,可能……我真的忘了。”罐子突然变了口气。 “神者明心,通者达意,道理是一样的,我不过是偶然明白的,也许就是我问出现在这里,也是一种安排。”呜咪说道。 “谁的安排?”黑娃猛然想起白灵的话来,惊觉的看了石放一眼。 “我不知道。”呜咪也看了下眼石放说道。 “先别说这些,呜咪,告诉我们,怎么去无生谷?”石放说道。 “这罐子来了,它比我更知道怎么去那里。”呜咪说道。 “休息一会,我有点累了。”罐子说道。 石放看了黑娃,黑娃点了点头。 “辛苦了,罐子,忘了你刚恢复,我能做点什么?”石放问道。 “不用了,我得休息下,你不要上来,我想静静。”说完罐子飞向楼梯,沿着扶手慢慢飘向转角,“滋呀”一声轻响,它顺手把门带上了。 石放看了看黑娃,笑了笑,“咱哥两喝一杯……” 黑娃一笑,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 福州市里,皮少洋正在收拾着行李,他准备赶往海门市去见杨羽。 上次损失的钱他自己垫上了,但是上家不是很满意,因为本来属于他们的,没有追回来。 数量虽然一样,但是来源却不相同,从上家公司回来的路上,他发现有人一直跟着自己。 跟踪他的,不是一个人。 是一批人,第一个被发现之后马上换了一个人,他们是同时行动的。 皮少洋无法证明这一点,可是以他的直觉,他能感受到那种杀气。 他明白的很,他的上家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快要进家里小区的时候,那个跟他的人不见了,皮少洋有些不放心,穿过马路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瓶饮料。 付钱的时候假装摸了摸口袋,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转身瞄了眼刚才那个转弯。 一个人正坐在路边的石凳上,那人戴着一顶帽子,脸正对着自己。 皮少洋怕被这人发现,刚想扭头,却看见那个人脖子一歪,倒了下去…… 二百九十五章 生娃好落户 那人倒下去的一瞬,皮少洋看见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显得非常呆滞,没有任何生机,就像已经死了很久一样。 皮少洋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左边几十米旁的一家咖啡店门口。 看路上没有车来往,皮少洋穿过马路向对面的小区走去。 正在皮少洋走上马路的那一刻,那辆黑车突然发动朝他飞奔而来,就在皮少洋的右脚快要踏上台阶的时候,那车方向一偏,直奔皮少洋撞了过来。 “扑”的一声,皮少洋觉得好像什么力量从身后猛的推了自己一把,禁不住一个跟头向前栽了过去。 皮少洋“哎呀”一声迎面扑倒在人行道上,身后那车“啪拉”的一声撞上人行道上的一棵梧桐树上。 这车的车头笔直的向上一冲,呈九十度角向上爬去,后轮仍然还在加着速,像只移动的大巨型甲虫一样爬了上去。 这车整个翻了个底朝天,“砰”的一声砸在了路面上。 皮少洋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辆翻了个个儿的轿车。 “啊哟,你好大的命嚯。”一个声音在皮少洋身旁响起。 皮少洋转脸一看,一个小老太太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皮少洋冲太老太太干笑了两声,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呵呵,没事。”说完也没再去看那车上有些什么人,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过马路的时候明明看了看对面的人行道,没有人的,这老太太哪来的? 刚才有股力量推了把自己,想起在麒麟山的经历,心想会不会是什么龙啊神的乌龟之类变出来的,既在暗中保佑着自己又监视着自己。 想到这皮少洋转身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老太太,只有那辆车肚皮朝天的躺在地上,马路上围过几个人来,正看着这辆底朝天的车指指点点。 皮少洋双手一合冲天空拜了拜,口中小声说道:“多谢龙王爷保佑,多谢龙王爷保佑。” 一只麻雀飞了过来,落在那个倒下的人身旁,皮少洋见了微微一笑,“嘿嘿,你不要监视我,我已经是石先生的朋友了,放心,我是一定洗心革面的了。” 那麻雀一听拍了拍翅膀一跃而起,皮少洋点了点头,转身向小区走去。 这几天下来,皮少洋都是如此,见了邻居养的狗,他也会说上几句,要是走路遇见一个老邮筒,他也会冲那邮筒笑笑打个招呼,整个人跟个神经病一样。 他老婆见他有点不正常,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神气十足的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生命的真相。 具体什么真相老婆也没多问,他也没多说,但是一下子出手两套两百多平的复式楼,他老婆就不得不要问问了。 他的解释也很经典,他说这笔钱出去了,他们家几代的钱都花不完。 老婆也信了,毕竟皮少洋这几年的确挣了不少,他还是认识几个小明星,那明星们还都送了签名。 他老婆也没敢再问,想着男人做大买卖,肯定是有好事。 再者来,这几年老皮赚了些钱,一个儿子也刚上了高中,本来就是晚婚,夫妻俩就动了心思想养个二胎,想着儿子都大了,想再生个女儿添乐,就当个宠物养着也是开心的。 结果没想到去年就中了,请了个郎中按了按脉,一看居然真是个女胎,皮少洋将信将疑,可没办法,他老婆信。 再有一个月就到预产期了,又碰上霍淳公司急着出货,他也觉得那边不太信任他,心里正犯着嘀咕。 给杨羽打完电话之后,他多少有些后悔,可是一想到石放那把会变身的刀和那条黑龙,他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兴奋。 无论如何是,皮少洋都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光明大道,就是明知那个代理人不信任自己,他也无所谓。 怕什么,我见识的东西你们这群洗钱的蠢货懂个屁,早晚叫他们把钱吐出来,敢叫人跟踪我灭口,哼,你也不想想我跟什么人合作,哼哼哼。 想到这,皮少洋心里一阵得意,走进小区大门向右一拐,正准备往自己家那栋楼走去,一个拦住了他。 皮少洋抬头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人冲皮少洋笑道:“皮先生有惊无险,真是幸运啊。” 皮少洋听了一惊,“你是?” “您不认识我,但是有人认识您,他叫我带您去一个地方。”年轻人笑道。 “谁?”皮少洋皱着眉头,手向兜里里伸去。 “您别紧张,那把刀您也别拿出来,我是石放石先生的朋友,特地来接您的。”这年轻人抬手制止了皮少洋的动作。 “石先生?”皮少洋手一松。 “嗯,您方才也看见了,那车就是奔您来的,石先生知道您不安全,所以派我们过来的。”年轻人说道。 “真是太谢谢了,那……”。 “现在就走,带上您一家。” “一家?” “是的。” “就这怎么走?” “没事,有我呢,那位是我师祖,刚才推您的,就是他。”年轻人指了指皮少洋身后。 “师祖?”皮少洋转身一看,刚才冲他笑的老太太正站在身后看着他。 “是您……”,皮少洋问道。 “是我。”这老太太笑道。 这动作要是没有皮少洋在麒麟山的经历,当场就能吓晕,有了那件事打底,他到什么都不怕了。 “行,走可以走,可问题是我老婆去不了啊。”皮少洋说道。 “全带过去,去海门生孩子,生下来,还能在那落户。”老太太一挥手说道。 “那,那我儿子呢?”皮少洋问道。 “他已经回家了,你就当度个假,呵呵,我说伙计,可是有福气了,我师祖二人带着你,你放上一百个心。”老太太笑道。 “得嘞,您说了就是,方才……” “不用客套,你去准备一下,现在就走。”老太太笑道。 老太太不是旁人,正是那童七易容的,这功夫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为了怕有瓜神教的人跟上,这童七多了几个心眼。 一是自己易了容。 二是提前踩着点拔掉了跟踪皮少洋的人。 三么,他多了个道道,想再抓个人过来。 霍淳公司的福州办事处坐落在三坊七巷的旁边,隔着一条街,这里清净,分部门本身就是做文物和娱乐投资的,正好也应景。 分区经理沙力巴正坐在办公室前跟丹本基金的一位经理说着话。 上回跟着丹本融资融券想做空几只股票,结果全部被套,不知道哪里杀出笔资金把价格拉高,逼得丹本和霍淳不得不提前平仓,一口气亏了几个亿。 这钱对他们来说虽然不算很多,可问题是受气,股东发了脾气,把个沙力巴骂了一通,就连丹本基金的总经理斯德春,都被自己的上司给训了几句。 亏的那斯德春背景强点,有国外的几个基金撑腰,不然霍淳的一个股东的杯子都要砸在他脸上。 “沙总,您也不用着急,该办的早晚会办掉,你们也不用担心。”面前的年轻人笑道。 “喝点什么?”沙力巴起身走到右边的酒柜里说道。 “酒就也不用了,我来杯咖啡。”年轻人说道。 “咖啡?这可是上午,来杯白兰地怎么样?”沙力巴扭头看了眼年轻人说道。 “好,谢谢。”年轻人笑道。 “路通老弟,我是不担心,可问题是老板生气了,我们这些干活的,总该拿点本事出来。 我听说是个什么中了奖的小混混,怎么了?你们连这都搞不定么?”沙力巴走到桌前,递给年轻人一杯酒说道。 年轻人起身接过酒杯说声:“谢谢。” 此人正是路通,霍淳和丹本合作很久了,斯德春和他从海上一回来就带着他一起来这里跟霍淳公司会面。 霍淳一直保持和丹本之间的合作,此次的合作内容,是如何把一些资产合法的投资到国外,这个霍淳不是没有渠道,可毕竟丹本更为庞大,背景也可靠。 路通接过酒杯呡了一口,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笑道:“沙总,投资,就是战争,巨大的利益从来都是靠斗争得到的。 战争么就不能小看对手,你无法想象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是什么?还能是什么?一个暴发户而已?还能怎样,随便整个带个人不都灭了他么?你们不方便的话,我们有人啊? 我老板很生气?点了名要整他这次连我们的货都敢吞,这种人,就不要让他蹦起来,奴才翻身,可比地主还狠。”沙力巴漫不经心的说道。 路通听了心里一笑,心想你这猪头,怕是没见过那家伙的手段,现如今就连斯德春都惶惶不可终日,别说你这么个笨蛋。 嘴上却笑道:“那是,我觉得霍淳公司也可以派人看看,也好一起助个力,我们现在海外事情多,多些人手还是好的。” “海外?海外有国内牛么?”沙力巴不屑的说道:“全世界都在北望神州,现在的国内,啥都不缺,反到缺起人来了,你看看。 现在又开始鼓励二胎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劳动力不够了,未来二十年,劳动力不够说明什么,说明不是没活干,是有活没人干。” 二百九十六章 拍案说新语 沙力巴朝路通轻轻举了下杯,自己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这也人不够用,你们斯总也知道的,厉害点的么,又太理想,很难驾驭。 愿意干的么,都是些二流货色,就连我,那些高手,你也不能总让他们出车祸得怪病,算了,那个混混的事,我已经在找人办了,丹本毕竟是老外在管,路老弟,你也不容易呀。 这就跟喝这红酒一样,我们的人也都是良莠不齐。 你刚才也看见了,说着蹩脚的英语,一个个拿着高脚杯在那一晃一晃的,西装一穿领带一打,似乎他立刻就变成了个贵族。 国语都没讲好,还去讲英语,咱们国家,没贵族,都是当年被打倒了,这几年富了点,我这里就一个个的想往上钻,真有了事,他娘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路通听了一笑,心想你不也就是个土鳖出身么,给霍淳的老板开了十五年的车,多少学了点东西,才给分到这里来负责艺术品投资。 他虽然很看不惯沙力巴这副做派,但一是这人听说是霍淳老板的嫡系,二是听说他一早入了瓜神教,而且已经成了瓜神教中华部的中级成员。 “产业转型需要时间,一下子调头可能也难,可不转型投资,咱们也没机会,走出去是肯定的,所以瓜神教才会不断增加对华投资,我看咱们这两线并进,还是不错的。 不过听您的意思,您这里也不容易啊。”路通笑道,但是对于那个混混的事儿,他没有详细的谈,斯德春都没有说的事,他更不会去说。 沙力巴看了眼路通,笑道:“路老弟,你是去过那船上的。” “是的,刚回来。”路通说道。 “那里不但有我们的人,还有其他人,听说那小子会飞,有点特异功能啥的?”沙力巴说道。 “您都知道?”路通心里一惊。 “老弟,我们这有他们的人,他们那,自然也有我们的人,你不会真以为那个瓜神就能一手遮天?”沙力巴笑道。 “您……,您可是中级会员,这话……,”路通左右看了看,生怕这对话被别人听到。 “没事,呵呵,您是学金融的,那您应该知道,资本是无国界的,朋友随时会变的。别说中级会员,就是高级的又怎样? 你以为真的跑那儿对着个西瓜宣个誓,就人人不再啃黄瓜了。 润之公说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算了,这人我去叫人去办,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沙力巴说道。 “斯总也是这个意思,那真的多谢了。”路通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种话也只有沙力巴敢说,他现在倒吃不准这沙力巴到底什么角色了。 “好了,我们的事,具体怎么做?”沙力巴沉下脸说道。 “你们下单买石油上涨期权,看多一年就行了。”路通说道。 “万一真涨了呢?那不是赚了。”沙力巴说道。 “您放心,不会涨。”路通笑道。 “东西呢,怎么处理?”沙力巴问道。 “去巴吉岛对赌,用艺术品做抵押,然后你们会赢钱。石油上输的钱就正常回来了。” “一次性的么?” “一次性的。” “嗯,基本上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哪里都要花钱,我们也急。”沙力巴说道。 “那就这么定,你们明天下单。” 路通说道。 “好的,干杯”,沙力巴举起了酒杯。 “干杯……”。 上海市,李萌萌一大早就接到总编的信息,今天要准备几篇通稿,重点谈石油价格和艺术品的增值投资。 她一进会议室,就听见云顶财经的副主编和其他几个子网站的编辑坐在一起讨论问题。 “那个郭向阳,涉嫌与社会闲杂人员为舞,非法利用社会资金哄抬股价。有恶意操纵证券市场的可能性,我们做为财经媒体,一定要主持公道。”副主编说道。 “要不要在标题前,加上‘据传’二字?”一个编辑问道。 “这个还用问么?有的加有的不加,免得看起来是统一行为。”另一个编辑说道。 “看下他以前说过什么,截几段下来,老方法,掐头去尾,把那些有些震撼力的话做成视频,放出去,哟,李总来了,请坐,我们这在准备今天的通稿。”副主编冲李萌萌笑道。 “不好意思,来晚了,昨晚聚餐有些喝多了。”李萌萌一笑,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一边冲在座的几个人点点头。 “那贾总,官媒出来避谣怎么办?问起来我们也不好说啊”另一个编辑问道。 “你第一次做新闻么?消息要出去,才有人关注,事情已经出来了,人们就信了,过几个月道个歉就结束了,那时候再去解释,人们已经把这个观点熟悉了,想翻过来,哼哼哼,那是很难的,够他们自己洗一阵子。”这姓贾副主编的说道。 “这就跟武大郎和潘金莲一样,这两人本来是一对恩爱夫妻,后来得罪了一个小人,这人四处造谣,说那武大郎的老婆偷汉子,还说武大郎五短三粗。 百姓们也不知真假,只知道人说的多了就跟着信了,人都是随大流的,反正没事拿出来嚼嚼舌头,过过嘴瘾打发打发无聊的时光。”又一个编辑说道。 李萌萌面无表情,左右看了看,这几个都是她认识的,唯独有一个年轻的男编辑她没有见过,这人可能新来的。 这人穿了件红色的格子衬衫,也一件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一张白纸,手里拿着一只笔在转着,一直没有说话。 “呵呵呵,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今天准备准备,这两天开始发稿,不要太集中,时间错开点。”贾主编说道。 “好,贾总,我们知道怎么做了。”一个编辑说道。 “我们的网站都要统一口径,方法可以各种各样,没有必要盯在一个事上,你们自由发挥。”贾主编说道。 李萌萌往常听到这些,还有些习惯,今天却不知怎么搞的,心里听的有些恶心。 “李总,您那边也准备准备。” 贾主编把脸一转,马上换了副嘴脸,堆着笑冲李萌萌说道。 “好的,我昨天就知道了。”李萌萌干笑了一下说道。 “贾总。”那个穿红格子衬衫的男编辑突然开口道。 “小易,什么事?”贾主编回头看着他。 “我有一点,还不明白。”这位姓易的编辑说道。 “哪里不明白?”贾主编问道。 “我在想,一个新闻工作者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基本素质。”这位易编辑说道。 李萌萌听了心头一震,抬眼看着易编辑。 “易仁,你要干什么?”易编辑身边一位女编辑说道。 “我在问贾主编,一个新闻工作者,到底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基本素质。”易仁拿着笔,轻轻点了下贾主编的方向说道。 贾主编眼睛一亮,眼镜上的眉毛微微一挑,身子往后一靠,斜着眼睛看了眼易仁,“你想证明什么?” “一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应该敢于说真话做实事。 而新闻的目的,就是赞扬美善,批判丑恶。 所以一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不但应该勇敢,也要善于发现美善,是这样的么?”易仁说道。 “是的,这一点在前面我们是有说的,一个有天赋的新闻工作者本身就有发现美善的能力。 而且,不但要有发现美善的能力,还要有敢于揭露社会黑暗、批判社会丑恶,也要机智灵敏地获取我们需要的新闻信息。”贾主编盯着易仁说道。 “可是刚才,我好像没有听到我们要如何去发现美善,我们不过是在制造丑陋的谎言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们不但制造谎言和丑陋,甚至将丑陋刻意放大而试图去抹杀真理。”易仁说道。 “真理并非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这种虚伪的正义,只能说明你想哗众取宠,标新立异,自诩国士,虚假不勘。”一个编辑冲易仁说道。 易仁听了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起身将钢笔放回口袋,“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道:“真理永远在人民的心里,也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掌控。 上有黄天在上俯视大地,下有黎明百姓众目睽睽,上海滩四千万民众和全国十三亿民众正在网络的洪流中乘风破浪,拨云见日,这些恶意的谎言和罪恶的流毒,迟早会被人民所发现。 到那时,你们将被订在正义的绞架上接受所有的审判,真理的利刃将贯穿你们的胸膛,直到把你们的灵魂和肉体剖的干干净净片肉不存。” 这声音喊得很大,外面办公室的人也都听见了,几个路过的人听了脚步一停,其中一个人想探头看看,另一个人在后面推了他一下。 这人回头一看,推他的人冲他摇了摇头,这人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又继续往前走去。 会议室里的人都被易仁的行为给惊呆了,一年多来有的编辑就算是不愿干了,也都是委婉的辞职,顶多有些夹枪带炮的话讽刺几句,然后也都含蓄的辞职走人,哪里有这样明目张胆的跟领导叫板的。 这样的人,这贾主编也见多了,可今天易仁的行为,是这里从未有过的,贾副主编阴沉着脸盯着易仁,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们是企业媒体,不是政治工具。” “企业的经济活动,必须服务于政治,没有正确的政治方向,经济活动就是没头的苍蝇。”易仁一句话顶了回来。 “你给我坐下。”易仁身旁的女编辑说道。 “算了,”贾主编突然一笑,“易编辑年轻有为,觉悟甚高,看来你拍案而起还打算世说新语,不过,我们这里可能还是水浅了点,藏不下你这颗包涵真理的心。” 说完他对易仁身边的女编辑微微一笑:“张主编,麻烦请你带他出去,这里的房子不大,我们想透口气……” 二百九十七章 义正君子怒 “透口气?”易仁看着贾副主编说道,“我早年遇见个郎中,他有一个方子,能专治空气不好的毛病,你要不要听一听。”易仁笑道。 “易仁,你到底要干什么?”那位女编辑起身拉一把易仁。 易仁笑道:“张姐,谢谢你带我进这里学习晋升之道,不过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您没有任何关系,您就不必拦我了。” “你……,”张女士转脸惊慌的看着眼贾主编。 “呵呵,你的方子只能越用越傻,怕是得了失心疯,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贾主编冷笑道。 “在下姓易,日月经天的易。单名一个仁字,父辈叫我时刻铭记,非仁义之事,不可为之。”易仁看着贾主编说道。 贾主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口,把瓶子放桌上一放冷笑道: “哼哼哼,还什么日月之易, ‘易’者,日上勿下,那是要你尊守太阳的规则而勿作非分之想。 ‘仁’者,乃以敬为首要,你故作独醉之态,狂逞正义之道。 我在讲话布置任务,你不遵从还拍案而起,不敬你的领导,就是不忠; 同事的劝慰和告诫你不但不听,还恶语相向,就是不义; 你的直属领导好心栽培你,你不但不听还口出狂言,就是不爱; 我们在协调全网的工作配合,你不但不执行还妄自菲薄,不守公司的纪律,就是不仁; 你父母把你养大,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到新闻单位,你不思进取还要标新立异丢了工作,就是不孝。 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就是拿了千金之方,也治不了你这失心疯的癫痫狂病。” 贾主编被挑动的怒火难耐,心想不拿点水平震一震这个易仁就把他赶出去,显得自己没什么本事。 让他就这么走了,还落得他一个仗义执言的名声,而在座的这几个人么,暗地里都是网络生事的好手。 说不定就有人把这事故意爆了出去,让股东们知道了,还说他连个小小的新编辑都搞不定,一个个指不定背地里看他的笑话,所以一定要痛斥这易仁一下才好。 谁知这易仁听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易字,日上月下。 仁字,最早写作一竖一二。 一竖二横,一为阳,二为阴。 礼记经解有云,上下相亲谓之仁。 礼记儒行有云,温良者,仁之本也。 你贾主编妄居庙堂之上,不思江湖之远。 竟然公然召集属下造谣生事,扰乱视听,干涉经济之规矩,荼毒百姓之耳目,构陷忠良,肆意网络。 国家正在发展,网络文化奋然起步,你在这里破坏文明的建设就是对国家最大的不忠。 你今天上下不能相亲,温良不长存于心,已经是大大的不仁。 造谣生事搅黑为白,是为非常的不义。 你父母送你读了硕士,从国外回来,就忘了祖宗的教训忘了文以载道的本份,你是极其的不孝。 你这大不忠、真不义、实不仁、极不孝顺的东西还坐在那端茶饮水道貌岸然。 你真当人民群众都是傻子,会相信你们打造的谎言不成?”易仁指着贾主编骂道。 这话一出,除了那位张姐和李萌萌以外,另外六个编辑一个个指着易仁骂道。 “故作惺惺之态,就你是君子,别人都是小人,我看你才是满嘴仁义内心肮脏的卑鄙无耻之徒。”第一个指着易仁说道。 “易仁,你有这精力在这谈道德,怎么不想个方子出来,吃了以后给自己把房贷还了,提前迈入小康生活,也用不着在这里慷慨激昂信誓旦旦的做什么扬新风除旧恶的调皮阿q。”第二个说道。 “就他……?呵呵,他的采编和文章都没人看,不是张姐带他过来,他还在前端做图片处理和校稿。”第三个戴眼镜编辑的接着说道。 “易仁,你那方子带回去,别说了,我们也不想听。 我们也是揭露黑暗弘扬美好,你凭什么说那郭向阳就是个好人,你对他又了解多少?”第四个说道。 “方子?现在还有人信些个土郎中的话?你可不要把自己治成了傻子,还要我们跟着当笨蛋。”第五个是个女编辑,她白了眼易仁笑道。 第六个编辑,是个一头长发的男编辑,这编辑干笑了几声:“呵呵呵,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总以为能在正义和道德中,找到自己的灵魂安慰,似乎这样,他们就能觉得个人的失败都算不上什么。 只要他们觉得是道德的,那就可以把个人生活的失败,归咎于制度和一些所谓为富不仁的人,好像这样他们就能够减轻内心的罪恶,在一种乌托邦式的生活方式中寻找到个人的成就感。 可笑的是,他们到死都觉得,他们是对的。” “吕德春,你给我住口。”易仁突然抬手指着第六个长发编辑大声怒道,“乌托邦是什么?是空想的主义么?那恰恰是后人对柏拉图的恶意曲解,故意扣上不可能完成的帽子用以误导民众。 一个人,无论他贫穷还是富裕,都不能违背自己的道德操守,都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吴俊余比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人性的美和善。 新闻工作,是媒体作用,什么是媒体,媒体是传递美好和揭露丑恶的最大工具。 一个媒体都出卖自己的灵魂,你读书何用,写上一万篇洗脑圈钱的文字又有何用。 你每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在影响着他人,当他人看到听到想到之后,他也去做一个你这样的人,那么你迟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用个人生活的失败为由,来阻挡人们追求美和善的权力和愿望,你就是同时把自己的美和善抹杀,你活在世上就如同一个畜生一样。 我实在好奇,同仁大学的新闻系一向是国内一流的学院,怎么会教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你给我闭嘴,不要开口,否则丢了你们教授的脸面?” “你……,”长发编辑刚想发作身边的那位张姐突然叫道:“易仁,你给我出去。” “哈哈哈哈哈,张姐,我那方子,贾副主编还没听完呢,怎么,您是连句话都不敢听么?”易仁没有理会张姐的话,双眼盯着贾主编说道。 “让他说,哼,他不过是一个邀宠的小丑,半大的硕鼠,我倒要看看他这张老鼠嘴里,到底能吐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贾副主编暗地里攥紧了拳头冷笑道。 易仁一笑,转脸看了看窗外。 李萌萌彻底被这易仁给惊呆了,她没想到的是,刚刚送走了关晓珊那朵带刺的玫瑰,又遇见了易仁这颗发臭的榴莲。 李萌萌很后悔提前进了会议室,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先回办公室里整理下稿子再说,可眼下也不好离开,只得干巴巴看着,一句话她也不想插嘴。 不过李萌萌到有些好奇,这贾副主编为什么还要让着易仁接着说下去,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其实这贾副主编心里有着另外的打算,这易仁虽说让他光火,但是多年在文字和资本之间转悠,他早练就了一种能随时捕捉利益的敏感本能。 他盘算着干脆把这事给闹大来,一是可以让上面的主编下不来台,毕竟这位姓张的编辑是来自虾掰网的。 而虾掰网据说有主编亲戚的股份在里面,云顶系的媒体资金里,有一部分流向了虾掰网。 贾副主编自己的几个下家虽然也能分到一部分利益,但远没有虾掰网所占的成分大,自己也想利用利用这个易仁大闹一场,好搬倒了头上这个拦路虎,自己多分些利益。 “怎么了?到底什么方子啊?说不出来么?你是病了还是累了?”贾副主编见易仁看着窗外不说话,右手一摊问道。 二百九十八章 清风正气歌 复兴东路是条老路了,一些高层建筑的附近还有些老房子没拆,从上往下,还能看见几条小弄堂缠绕在下面。 上午10点的阳光照在玻璃上反射了进来,正射在会议室的桌子上,门外三个保安正在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着。 易仁转过脸看着贾副主编,“贾主编要透气,可知气分几种?” “我不知道,你可以说说。”贾副主编把手放在桌上,几个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道。 “这间会议室大概六十个平方,进深六米,那扇门又不是很开阔,封闭的玻璃窗又不透气,碰到这夏天,各种气味都汇聚在一起。 昨天的雨水又流到外面的玻璃上,室内的温度容易升高,屋子里都是些水气。 房间里的污垢很少照到阳光,蒸熏恶臭,这时又都是些土气。 突然今天天晴暴热,四处的风道又被堵塞,这时又都是些日气。 前面的弄堂里一定有人烧火做饭,助长了炎热的肆虐,被外面太阳一晒,热气一高,到时这会议室里还沾染了火气。 前面那栋楼的一楼,是一家物业的仓库,那里又储藏了很多发霉的粮食和面粉,天气一热,晚自习有发了霉味的米味飘上来,这里又都是霉烂的米气。 聚在这里的人一多,就显得拥挤杂乱,到处又散发着腥臊汗臭,虽说空调有些换气功能,可这时地方又聚满了人气。 人气就算了,还都是心里想着些卑鄙无耻的龌蹉事,各种各样的恶臭聚在一起散发,到时里又都是些秽气。 这么多的气味加在一起,成了废气,很少是不染病的。” “哦是么,就算你说的是,你也在这里,你不也有了病么?”贾副主编说道。 “我不怕,我有浩然之气。 你们七人七气,而我一人一气,以一敌七,我怕什么? 何况浩然之气者,乃天地之正气也,所谓: 天地有正气, 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 上则为日星。 於人曰浩然, 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 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 一一垂丹青。 贾主编,不知这首歌您听过没有,大学之前的高中时,您有没有读过这首歌呢?” 贾副主编听了笑道: “呵呵呵,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易仁,这里没有宋恭帝(南宋第七位皇帝),我也不是吕师孟(南宋主和派代表)。 你这首《正气歌》唱的不是时候,就是文天祥在世,也会笑你张冠李戴,伪惑世人。” “呵呵,正气,天地之罡气,主编说要透气,透气之前就该胸怀正气。 否则气若不正,透进来的也是歪风邪气,邪气一入,形散神消,再怎么透也是没有用的。 文天祥不必重生,世人也明白这最简单的道理。”易仁说完转脸对张编辑笑道:“张姐,今天实在抱歉,对不起,我得走了。”说完易仁拿起桌上的笔,转身朝门外走去。 “呸……,装模作样。”那个吕德春骂道,易仁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向大门。 贾副主编看的一愣,他原以为这易仁还会说下去,没想到他说了一半就走了,他的目的没达到,心里有些不甘心,白白被这易仁痛骂了一场,还走的这么掷地有声。 想到这,“咚”的一声,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一手指着易仁的背影怒道:“你给我站住。” 易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贾副主编:“哦,贾主编想通了?刚才捶一下桌子,是为了正气之前先正下骨么?” “把你手机拿出来,我们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偷偷拍了什么东西藏起来日后要挟我们,我们的会议,可属于企业秘密,我有理由看看。”贾副主编狞笑道。 “是么,我拍了又如何,没拍又如何,你还敢抢了我的手机么?”易仁眼睛一瞪道。 “保安,把他给我带进来。”贾副主编不再理会易仁,直接对门口几个保安说道。 那几个保安相互看了看,一个保安走了过来,对易仁说道:“你最好进去,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不进去呢?”易仁说道。 “不进去,那我们就只有强迫你进去了。”另一个五大三粗的保安走了过来,点了点易仁的肩膀说道。 “你敢碰我?”易仁说道。 “住手,你们先出去。”李萌萌突然站了起来,指着三个保安说道。 那三名保安一听,看了看李萌萌又看了看贾副主编。 “李主编,你这是……,”贾副主编问道。 “不要误会,贾主编,这是愣头青,没那么多心思,让他走就是了,不值得生他的气。”李萌萌笑道。 李萌萌是部门主编,姓贾的是整个云顶的主编,本来平常也就算了,可今天被这易仁乱闹一通又没达到目的,贾副主编心有不甘,哪里肯被李萌萌劝动。 他看着李萌萌说道:“这个事情,是我职责,李主编就不要问了。” 说完他对保安恶狠狠的说道:“带他过来。” 李萌萌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个部门领导,转脸看了眼易仁。 “这位女士谢谢了,我自己能走出去。”易仁冲李萌萌说道。 “出去,怎么出去?”那个高个子保安说道。 “你们敢拦我?我现在就走,我看谁敢拦我?”易仁怒道,说完径直朝门口走去,结果刚到门口,就被那名高个子的保安一把推了进来。 这一下推的用了点力,这易仁身单力薄,被推的接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易仁踉跄几步脚跟一定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把手机拿出来。”一名保安说道。 “不给。”易仁怒道道。 “易仁,我看你最好实相点,把手机交出来,不要搞得撕破了脸不好看。”吕德春坐在椅子上得意的笑道。 三名保安一步步朝易仁走了过来,易仁后提了几步。 “呵呵呵呵呵,”一阵笑声突然在门外响起。 众人朝门口一看,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拎着一个公文包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这几人都是一样的穿着,都是黑色裤子白衬衫,脚上各穿了一双黑色的大头皮鞋,一个个样子清清爽爽,显得英气逼人。 这人看了看众人,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易仁,对众人笑道: “这位兄弟可真是敢说敢言,一真算得上是这个……,呃……,对了,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这首《正气歌》么,我也在外面听的很有滋味,真是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 今天秋高气爽,正好可以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啊,呵呵呵呵呵。” “请问您又是哪一位。”贾副主编起身问道。 “哦,您好,您应该是贾仁贾主编,我是上海市黄埔区的纪委副主任兼反贪处处长(作者按:现实中,没有这两种职务的兼任,此处为虚构),我叫梁清风。” 这年轻人说完走到贾仁面前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工作证递到贾仁面前……… 二百九十九章 天意未蹉跎 那个贾副主编听了心里“咯噔”一声,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阵鸡皮疙瘩,看了眼梁清风手上的工作证,抬头一脸堆笑的伸出右手说道: “哎呀这真是的,欢迎欢迎,梁处长来前也不通知一声,我们好准备一下,至少到楼下去接下您呀?” “呵呵,不用了,这位是市委宣传部企业媒体工作组(作者按:该职务系虚构)的李正,他刚才向你们宋主编传达了一下对各个企业媒体的工作意见。”梁清风跟他轻轻一握手,转身介绍着身边一位年轻人。 “哦,李先生,您好您好,几位这是……”,贾仁一边伸手一边问道。 “您好您好,”贾仁把手伸向李正。 “没事,刚才向贵司的宋总编介绍了下中央的指示,媒体要多宣扬传统文化,弘扬和谐社会的正能量。 也是为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多尽一份媒体人的新闻力量。 说完了刚好路过这里,正好听见这里在唱正气歌,梁处长说进来来看看,我们就来看看了,呵呵呵。” 李正握着贾仁的手笑道。 贾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点汗,手抽了回来,刚想说点什么,一边的李萌萌对梁清风笑道:“欢迎各位指导工作。” “指正不敢,就是陪李正一起过来,顺便把纪委的精神也传达下,有部分媒体存在一些歪曲事实抹杀真相的现象,都要整改,提前来向贵司告知一下。”梁清风笑道。 “这位兄弟,你要出去么?我们这里有车,说不定可以顺路带带你。”李正转脸对易仁笑道。 “是的,我正要出去,却被三只狗挡住了。”易仁说道。 “狗?哪里有狗,这堂堂的《云顶》财经,哪里来的狗?”梁清风扫了眼在座的另外另外七人。 “刚才还叫唤着呢,人来了就吓到了,狗仗人势真是半点不假,呵呵呵。”易仁笑道。 “你想多了,可能这里太闷了,你得出去走走,要不要坐我们的顺风车?”梁清风说道。 “好的。”易仁朝梁清风走了过来。 “贾主编,打扰了,我们先走了。”梁清风对贾仁笑道。 贾仁正盯着易仁不知所措。 “贾主编。”梁清风再次说道。 “哦……,哦那我送送梁处长。”贾仁忙说道。 “多谢了,还请留步,我们自己出去。”梁清风说完没理贾仁,上前拍了下易仁,“走。”说完,梁清风带着易仁冲贾仁一笑:“打扰了。” 一行人走出了大门,扬长而去。 贾仁看着梁清风的背影,慢慢坐了下来,身边一个编辑把头凑了过来问道:“贾总,那今天的稿子……,我们还发么?” 贾仁听了脸一转,瞪了这编辑一眼说道:“你说呢?” 一场刚刚准备好的新闻攻势,不得不取消了,贾仁看了看杯子里的水,已经干了,眉头一皱挥了下手:“散会。” 李萌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泡了杯燕麦茶,手机就跳出一条信息。 打开一看,却是关晓珊发过来的一张图片,里面是顾轻舟和陈珍,她们坐在一个院子里,身后是一棵大树,一大一小两只狗趴在边上,树稍的一端,还站着一只五彩的鹦鹉。 图片下面还有一条文字信息,内容是:“李姐,有空来玩,等你。” 李萌萌看了一笑,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对着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浓浓的麦香味,扑鼻而来。 李萌萌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这种味道,“沙”的一声,一旁的书橱上发出一声轻响。 李萌转脸一看,书架上一本书斜了出来,露出了半个角,是本红皮的宋词。 李萌萌放下杯子走了过去,把书往里一推,可一下没推进去,她索性拿出来顺手一翻,是一首词,名字叫:《西江月木犀》作者辛弃疾 金粟如来出世, 蕊宫仙子乘风。 清香一袖意无穷, 洗尽尘缘千种。 长为西风作主, 更居明月光中。 十分秋意与玲珑, 拚却今宵无梦。 她猛地把书一合,想起那晚在船上的经历,李萌萌看了眼窗外,一角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办公桌的半边被照亮,窗台上那盆仙人球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看上去就像个带刺的绒绒球。 李萌萌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这就是……,天意?” 梁清风自从破了海门的案子,这几天被借调到上海,担任黄浦区纪委副主任一职。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上面的火比他的动作还要快,首先是整顿网络媒体,尤其是本地各媒体的网站和手机应用软件。 今天和市委宣传部的兄弟单位一起去云顶,没想到听到易仁这么一出,顺便替他解了个围。 郭向阳马上就要回来了,第一站就是上海,他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只说到上海一聚,有事跟他商量。 车上,易仁打开手机给梁清风一看,这家伙还真把上午开会的内容给拍了下来,想当做个证据送给梁清风。 梁清风笑道:“小易,这个是非法拍摄的,我们不能作为证据,不过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易仁问道。 “你可以自己用啊?”梁清风笑道。 “自己用?”易仁问道。 “自己用。”梁清风狡黠的一笑。 “对啊?”易仁摸了摸自己脑袋笑道。 “工作肯定是没了,你打算去哪里?”梁清风问道。 “还没想好。”易仁听了眉头一皱。 “呵呵,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名片,你可以尝试一下。”梁清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易仁。 “通达集团?郭向阳?”易仁接过来一看,愣了,抬头问道。 “你不用说是我介绍的,你可以把这个给他看,他说不定会请你。”梁清风说道。 “这不太好?梁处长,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易仁说道。 看着易仁一脸萌然的看着自己,他的嘴上还有一抹稚嫩的胡子,梁清风见了心中一热,这是多么朴实的青年。 梁清风笑道:“正气歌要唱,饭也要吃啊,还要吃的香点啊。” “嗯,那谢谢了。”易仁把名片往挎包里一放。 “是我谢谢你,他正愁无人执笔,你不就是个编辑么?握个手?”梁清风伸出手道。 “好。”易仁伸手跟梁清风一握,二人相视一笑。 海门市的如意楼里,石放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呜咪一边趴在外面的小圆桌上晒着太阳,一边摇着自己的尾巴。 黑娃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张着个大嘴打着呼噜,一道口水挂在张开的龙嘴上。 这条龙嘴里“哼哼呼呼”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抬爪抠了抠肚皮,转了个身继续打着呼噜。 呜咪的脑袋左右晃动着,那架势,就好像它是这栋楼里的总管一样。 郭立光从花园的小路上经过,看见那只猫正趴在那小圆桌上发着呆,他嘴角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径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三百章 玉灵仙魔露 忘忧谷这里,本是各类生灵通过天门之后的栖息之地,但凡一个生命能够想到的快乐,这里都具备了。 这本是一个生命彻底反思的地方,但是,落叶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尽情嬉戏的乐园,这是弥罗送给她的礼物,落叶则命无忧掌管此地。 无忧的左肩上插着一朵黄色的莲花,坐在一棵金身绿叶的大树上,一只脚躬起,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脚悬在树干外,一双幽蓝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树下。 大树下面,是九个天蓝色的圆形水池,九个水池组成了一个九宫格的形状,一群摩罗们正在最外圈的几个池中戏耍。 摩罗的周围,围绕着一个个忘忧谷的宫女,她们都在一旁细心的伺候着这些弥罗的战士们。 无忧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彩虹桥,这桥一直从天边通向九宫池旁边的一块草地。 彩虹桥上一队摩罗兵正排着队向忘忧谷外走去,那是刚刚从这里休息好了的摩罗战士,一旦休息完毕,就要开往其他的阵地。 浩天的余党还在,这出去,一定是去肃清他们。 又要打了么……? 想到这里,无忧皱了皱眉头,她把头一低,抬手用手指的指背轻轻摸了摸了左脸,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右手向外一伸,一片树叶飘了过来,轻轻的落到无忧的手掌上。 无忧拿起树叶对着自己一照,树叶上立即显露出自己的样子,左脸上有三道黑色的印记,那是弥罗天留下的三根指印。 “连只白鹤都抓不到?我要你干什么?“弥罗天说完“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无忧的脸上。 她突然想起了弥罗那天的眼神,那眼神里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感。 我摩罗是执心最重的生命,没有强烈的情感,哪里来的执心呢?没有固执的心念,又怎么能是我摩罗之王? 更何况,他从没有在那么多摩罗面前打过自己,可是,他就是打了。 不但打了无忧,还是在他看见了无忧被白灵的金爪勾伤了肩膀的时候打的。 无忧看着叶子中的自己,苦笑了一声:“你只有在打我的时候,我才能碰到你。” 天空中三名身着黑衣的摩罗女飞了过来,在水池上空绕了一圈,然后朝无忧坐着的树干飞来。 三名摩罗女落到无忧身旁的树干上,对无忧单膝跪下同声说道:“参见谷主。” “什么事?”无忧放下树叶,看着彩虹桥上的摩罗兵们问道。 “禀谷主,夫人问您伤势如何?”一名摩罗女说道。 “夫人?”无忧把脸一转,脸上有些惊讶。 “是的。”摩罗女答道。 无忧准备站起来,这摩罗女忙道:“谷主不必多礼,夫人说您有伤在身,回答问题不必行礼”。 “多谢夫人了,我没有事,应该三天可好。”无忧坐了回去笑道。 “谷主,夫人让我们给您带了礼物来。”说完这摩罗女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水晶瓶,瓶子上插了一块色的小布塞。 “这是……,”无忧看着瓶子问道。 这摩罗女起身走了两步,把瓶子递到无忧面前。 无忧仔细一看:“玉灵仙摩露?” “是的,夫人给您的。此物又名天摩膏,乃是摩岩岭的白山所产,专一疗我摩罗之伤。”摩罗女答道。 “白山忘忧草,黑崖断续膏。 岩岭成功果,霄霞玉露胶。 此……,此为我摩罗四大宝物之精华,这……,这……这怎么使得?”无忧吃惊的问道。 “谷主莫惊,夫人说您大战白灵,肩膀受了重伤,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让您好多多增补功力,修养元神。 夫人还说了,服了此露,您一日便可全愈。”摩罗女答道。 “哦,那……,那真是多谢夫人了。”无忧伸手接过紫瓶看了看。 “请谷主早些服用,此霜效果甚佳。”摩罗女说道。 紫瓶中一股暗香扑来,无忧闻了不由得心神一荡,两眼一闭,觉得全身一阵轻松。 “我看军士们都在开拔,又要继续打了么?”无忧看了眼彩虹桥上的摩罗兵说道。 “是的,我弥罗天君,已布下了九天痴心妄想阵,那败阵的浩天就是要来,也得花些功夫破阵,这些军士们是去守九幽狱的。”摩罗女说道。 “九幽狱?那里要守什么?”无忧拿起紫瓶,正准备喝了瓶中的霜露,听到这里,手停在嘴边问道。 “那孽龙的父亲在九幽狱里关着,天君料定他们要劫狱,所以提前做了准备防范着他们。”摩罗女答道。 无忧听了一愣,这么重要的任务,弥罗居然没有跟她说过,以前这种事情定会提前通知,难道………… 就算她有很多想法,眼下无忧也没有多问,只笑着说了声:“哦,知道了。” “还请谷主用药,用完了我们好向夫人复命。”摩罗女看着无忧手中的紫瓶说道。 “哦,好的,”无忧马上紫瓶一仰头全喝了下去,一道清凉从口中滑过,一直滑向无忧的腹中,“喝完了,真是多谢夫人了,”无忧微笑着把瓶子还给了摩罗女。 摩罗女一笑,接过紫瓶道:“我们先回去复命,祝谷主早日康复。” “多谢了。”无忧笑道。 “告辞了。”摩罗女躬身一礼答道。 “三位受累,无忧就不送了。”无忧抬起手,手掌按住胸前还礼道。 “谷主不必多礼,我们走了。”摩罗女起身道。 “嗯。”无忧点了下头。 三名摩罗女起身一跃,向天空飞去,从彩虹桥上的摩罗兵们头上一滑而过,消失在重重云雾之中。 “没想到,竟然是夫人……,”无忧幽怨的说道,话刚说完,无忧觉得腹中猛的一阵火烧,一股冰冷的力量从心神而出,直通向无忧的腹部。 这股力量到了腹部与那火烧的感觉合二为一,在那里周旋了一圈,猛的向上串来。 无忧全身一阵抽搐,肩膀上的黄莲突然枯萎了下来,花瓣搭在肩膀上,这花夹立即变成了一块黑色的薄纱,与身上的落尘纱融合为一体。 “啊……,”的一声惨叫,无忧体内的力量迅速串向她的面孔,整个面部开始扭曲了起来。 下面的摩罗们听到这声惨叫,一个个昂着头看着树上的无忧,无忧手捧着双脸在树干上翻来覆去的滚动着。 她觉得自己的面孔内,像是有个人在拧着自己的皮肤旋转,头发上也似乎有只手在猛烈的撕扯着自己的头皮。 无忧惨叫着从树上落了下来,掉落到九宫湖最中间的那片湖水里,一阵水花伴随着无忧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散向四周。 身上的那件落尘纱突然变作一道道细细的黑丝,这黑丝猛的收紧了无忧的身体,直嵌入她雪白的皮肤中,她突然感到心神在朝体内散去,透过黑丝勒紧的皮肤冒出体外。 几个摩罗将领和宫女们朝无忧跑了过来,“谷主,您怎么了。”一个宫关切的问道。 “别过来,都别过来。”无忧站起来叫道,她双脚踏在水面上,右手一伸,手中多了一把半月轮。 她拿起半月轮疯狂的对着自己身上的黑丝砍去,一根根黑丝被砍断之后碎落在水面上,无忧的动作吓得周围的摩罗和宫女都不敢上前。 正当无忧不停地砍着身上黑丝的时候,散落的心神突然一定,黑丝也停止了收紧,怀中什么东西“塔拉”一声,无忧突然觉得面部的扭曲停止了。 腹中那股力量也停了下来,卡在了咽喉下方,无忧觉得整个身体轻松了下来,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点迷迷糊糊的,眼前的景色也显得一片昏暗。 无忧晃晃悠悠的在湖水上走了几步,“噗通”一声倒在了湖面上……… 三百零一章 无忧去心魔 “岁月改变了你的容颜, 它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是你美丽的心。” 无忧晕倒的那一刻,她看见自己倒映在湖水中的影子。 那张原本充满魅力的面孔上, 布满了一道道褐色的细纹,细纹将皮肤紧紧的包裹着,一双幽蓝的眼睛也变成了如同枯木般的深黄色。 瞳孔里暗淡的像蒙了一层灰一样呆滞无光。 无忧彻底的绝望了,从剧痛中刚刚平缓的心里冒出一个声音: “为什么要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 我永远的忠诚于摩界, 我深深的爱着弥罗。 为什么? 到底…… 为什么? 谁能告诉我……, 谁能……?” 无忧仰面倒卧在湖水中,失去了知觉。 一个声音在无忧耳边响起:“嗨……醒醒。” “……,”无忧不知道是谁。 “累了么?”声音问道。 无忧慢慢睁开眼睛,一个圆圆的罐子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谁?”无忧问道。 “我叫如意。”罐子说道。 “如意……?你怎么到我梦里来了?”无忧说道。 “你叫我来的。”罐子说道。 “什么时候?”无忧答道。 “就在刚才。”罐子说道。 “刚才……?我们没有说什么啊?” 无忧说道。 “在心里,你问了为什么?”罐子说道。 “一个为什么,你就出现了么?” 无忧问道。 “是的。”罐子说道。 “你……,我知道了,是你?”无忧突然醒悟了什么。 “呵呵呵。”罐子笑道。 “你刚才那声响,终止了我的痛苦。”无忧说道。 “是的。”罐子说道。 “你为什么会救我,又为什么要救我。”无忧问道。 “海龙湾里,你本可以刺中黑娃,可为什么,你的半月刀偏了?”罐子问道。 “我……,”无忧低下头来。 “你中了他的如意光,我就种在你的心里了。”如意笑道。 “这是夫人要把我变成这样的原因么?”无忧抬头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个机会。”如意说道。 “一个机会?什么机会?”无忧问道。 “了去你的凡缘,化去你的心魔,你将成长为,一个全新的真我。”如意说道。 “真我?难道我现在不是么?”无忧问道。 “那你喜欢现在的自己么?”如意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还能成为什么,我本是无生谷里的一朵野花,弥罗天把我带了出来,在这摩罗界化出的一个幻身而已。 我是他的,我永生永世都是他的。”无忧哀怨的说道,“可惜,他不是我的,我就像他深夜触碰过的一朵玫瑰,我拔去了身上所有的刺,只为让他碰我的时候,不会扎着他的手。” “总有生命爱着你,你总会爱上一个新的生命。”如意说道。 “呵……,”无忧轻轻一叹,“是么?就我现在这副模样?” “这是重生的美丽,你就像火中的凤凰,在这场机遇中浴火重生,你是一个公主,我亲爱的姑娘。”如意说道。 “公……主?”无忧问道。 “你看看你,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从无生的小花,成了忘忧谷的谷主。 在爱你的生命中,你会是一个公主,你美的不可方物。 你的笑容如春光般灿烂,你的天真像孩童般自如。 你会爱上一个生命,而不是在里,成为一个假装无忧的幻姑,”如意说道。 “你…………,你说什么?”无忧听的呆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沿着一条条细纹,滑过一道道坑坑洼洼的疙瘩掉了下来。 “去,你该醒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如意笑了笑,这罐子的身影开始暗淡了下来,慢慢的化成了一道白光。 “不……,你别走。”无忧伸手抓向空中,身体却突然没了重心,一直向下落去,身旁除了各种各样的色光,没有任何一样实物。 她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忘忧谷的九宫湖上,身体极速的下降,身边的色光开始变换成一道道红白黄交替的直线。 无忧被身边的光线闪耀的两眼昏花脑袋发涨,“砰”的一声,她掉在了一个软棉棉的东西上。 无忧睁眼一看,面前是一块白花花的墙壁……………… 忘忧谷里,一众摩罗和宫女们正欲去湖水中拉起无忧,那曾想这湖水忽然卷起一阵漩涡,无忧被这漩涡一卷而去直末入湖水中心里。 那漩涡吞了无忧之后猛的向上一涌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柱,这水柱向空中旋转而升,又形成了一道龙形的水卷。 这龙形水卷把头抬,一道小山般的水花隆在龙头,水龙晃了晃脑袋,嘴巴一张,“昂……”的一声龙吟。 一个摩罗兵吓得大声叫道:“不好,这是那黑龙所化,快去禀报天王,那黑龙打上来了。” 一片绿叶突然飞了过来,直射向这水柱形成的巨龙,虽说这龙并非黑娃的真身,仅是那黑娃的如意光所化。 可这水龙似乎知道树叶来者不善,“唰”的一声化作一朵朵水花落在了湖面。 树叶扑了个空不算,反被点点水花打得落下湖面,一阵阵涟漪之后,这树叶浮了上来,随着一点点小小浪花在湖面上轻轻荡漾着。 众摩罗和宫女回头看去,落叶的正现身在一片巨大的树叶上看着下方,她的身后,还站着三名刚刚飞走的黑衣摩罗女。 “参见夫人,”摩罗们跪了下去高呼道。 “起来。”落叶说道。 “是。”摩罗们一边答应着一边起身。 “无忧呢?”落叶问道。 “禀夫人,方才谷主突然惨叫,落入湖中,我等正要去救,谁知水龙忽起不见了无忧,想必是在湖里,我这就去找。”一名宫女说罢就要往湖水里跳去。 “不用了。”落叶说道。 “是,夫人。”这宫女答道。 那片叶舟飞了过来,飘在湖面上方转了一圈停了下来,落叶看了看周围,轻声冷笑道:“呵,你居然还有如意护身,看来我还是大意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弥罗天的声音忽然在空中响起。 “参见天……”众宫女和摩罗们正要行礼,却被弥罗打断了:“不必行礼了,都先退下。” “是………”,众摩罗们应诺着离开。 “你们也退下。”落叶对三位黑衣摩罗女说道。 “是……”,三名摩罗女飞向树下,隐没在树叶中。 “她呢?”弥罗天问道。 “下去了。”落叶答道。 “浩天出不了中元宫了。”弥罗终出现在落叶的身旁,他今天换了一身白色的披风。 “你这模样,怎么越看越像你以前的主子了?”落叶看了眼弥罗问道。 “主子?哼,他有什么了不起?早晚连他俩一块灭了。”弥罗天说道。 “有志向。”落叶一笑。 “走。”弥罗天说道。 “去哪?”落叶问道。 “你不记得了?今天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弥罗天说道。 “我以为你早忘了。”落叶一笑。 “要杀就直接杀了,何必还给她喝什么天摩露。”弥罗天看着落叶笑道。 落叶听了嘴角微微一动,虽然自己是妒忌弥罗用手打了无忧,居然还用手挨着了她的脸蛋,因此她才命人让无忧服毒。 可那无忧毕竟是弥罗从无生谷里带了出来,跟了他很久的部下了。 他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弥罗问道。 “你不是心我合一了么?”落叶问道。 “我只是希望你说出来,而不是在心里想着。”弥罗抬手摸着落叶的脸颊说道。 “你一点也不惋惜么?”落叶把脸靠着弥罗手问道。 “她无能也就罢了,居然敢动心,那她就该死。”弥罗天说道。 “动心?对谁?”落叶问道。 “我可以不要她,但她绝不可以背叛我,哪怕是那么一点。”弥罗天把手抽了回来说道。 落叶脸色一变,“你嫉妒了?” “嫉妒是我身为一名罗那的本性,没有嫉妒,我哪来的力量去征服一切。”弥罗天把脸转向一边。 “你现在不是罗那了,你是摩罗之王。”落叶说道。 “走,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了。”弥罗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落叶看了眼脚下的湖面,心中有忽然感到一丝悲凉。 “他变了。”落也叹道。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么,你说过的,我可是你万世不拔的君王。”弥罗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一根黑纱飘了过来,落在叶舟上,看着那根断了的黑纱,落叶的鼻子一酸,眼里一阵微痒,心中不禁问道:“我真的需要一个这样的他么…………” 三百零二章 中元天子地 无忧仔细看了看眼前那道白花花的墙壁,发现这并不是墙壁,而是一个屋顶,屋顶的中间有个圆灯,圆灯里射出来的光淡黄淡黄的,显得格外柔和。 她起身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自己正坐在一张嫩绿色的软床上。 无忧用手摸了摸这张软床,不知到底是什么做的。 “那是云席。”一个声音说道。 无忧抬头一看,一个白衣少年背着双手站在她面前,正看着自己。 “你是谁?”无忧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半月轮出现在她的手中,无忧将月刃对着这少年问道。 “哦,半月轮?你是摩罗?”少年笑道。 “你认得这个,你是谁?”无忧怒道,她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 “我是这里的花匠。”少年说道。 “花匠?这哪里有花?”无忧看了看四周。 “中元门已关闭,痴心妄想阵又封了下面的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少年问道。 “用得着你来管我?”无忧说道。 少年微微一笑道:“你可真是不讲道理,你坐在我的床上,躺在我的被子上,却叫我不要问你,你真是本性难………” 不等这少年说完,“呼”的一声,无忧的半月轮朝他脖子划了过去,少年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嘣扭扭扭扭扭…………,”半月轮不知碰着了什么东西给反弹了回来,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半月轮锋利的月牙朝无忧刺了过来。 无忧一个躲闪不及,就在月牙要碰到她脖子的时候,一股力量突然对半月轮一拉,这东西“嗖”的一声飞出了无忧的右手,“当啷”一声,碰到另一边的墙壁掉了下来。 无忧一脸惊恐的看着少年,他连手都没有动,怎么会…… “不是我搞的,是这地方搞的。”少年笑道。 “这地方搞得?”无忧问道。 “嗯……,”少年答道。 “这是什么地方?”无忧问道。 “以前叫天子岭,现在,成了中元宫。”少年答道。 “中元宫?你是…………,”无忧听了一愣,这里怎么可能是中元宫呢。 “我是浩天。”少年笑道。 “你吹牛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就你这身板还浩天,你刚才不是说你是花匠么?”无忧第一次觉得这少年人还有点傻气。 “我真的是浩天。”少年收起笑容,正了正色道。 “嗯,是,你是浩天,我是弥罗天。”无忧笑道,这是这么多天来,无忧第一次真正的笑了。 “你吃东西么?”少年问道。 “我不饿。”无忧答道。 “咕噜噜噜噜噜…………,”屋子里传来一阵咕咕叫的肚子声。 少年一笑,“饿了。” “我不饿。”无忧硬着头皮说道,可是她太虚弱了,这种饿了的感觉,她很久没有了。 “咕噜噜噜噜噜……,”又是一阵肚子里的声音,还是无忧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喏……,给你。”少年从身后拿出一个桃子样的果子递了过来。 “什么?”无忧看了看这果子问道。 “桃子啊,还会是什么?”少年笑道。 “说了我不饿。”无忧把脸转向一边。 “啃哧”一声,这少年拿回果子自己咬了一口。 无忧嘴巴动了动,眼角瞄了一眼少年。 “你的脸怎么了。”少年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着无忧。 “什么?”无忧问道。 “吭哧”一声,少年又吃了一口果子说道,眼神还是盯着无忧,“你的脸,怎么了?” “再看我挖了你的眼,”无忧怒道。 少年把头转了过去,另一只手抬起,他居然拿出一个烧饼来,嚼完了果子又咬了一口烧饼。 无忧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问道:“你这不是中元宫么?” 少年口里嚼着烧饼,看着墙壁说道,“护啊。” “什么护啊护啊的。”无忧说道。 少年加快了速度嚼了几下烧饼,把它咽了下去说道:“我说是啊。” “那为什么你只吃这么低级的东西?”无忧问道。 “低级?这可是最好的东西了。”少年看着墙壁答道。 “你看着我说话。”无忧说道。 “你不是说看着你,就要挖我眼睛么,所以我不看你啊。”少年答道。 “不挖了。”无忧说道。 “哦,谢谢啊。”少年说完转过脸来。 无忧发现这少年的脸蛋方方的,下巴却圆圆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向上隆起成一个髻子,髻子上扎了一块蓝色的方巾。 一身白衣罩在身上,就像从人间哪家书房里跑出来,正在翘课偷吃的小公子一样。 无忧看得一阵苦笑,想起自己变了形的脸,心中一阵酸楚,“我这摩罗,脸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吃烧饼么?”少年问道。 “不吃了……,”无忧没有说话,头低了下来。 “你会饿的……,吃,吃饱了肚子,才能去做好一个真正的自己,这是浩天说的。”少年说道。 “你说什么?”无忧猛地抬头,这话她刚才在哪里听过,是了,是那个如意说的。 “我说吃饱了肚子,才能做好一个真正的自己啊。”少年说道。 “你不是说你就是浩天么?那这话怎么又是浩天说的”无忧不解。 “我六百年前就在这里了,是浩天把我放在这里的。”少年说道。 “六百年?嗯,也不是很长,那你又怎么成了浩天的呢?”无忧问道。 “他把元神给了我。”少年说道。 “什么?”无忧听到这里,差点没从云席上蹦了起来。 “他把元神给了我。”少年说道。 “…………”,无忧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少年,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说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中元宫了。”少年说道。 “我明白了。”无忧说道。 “什么?”少年问道。 “你是天子岭那个未成势的人王。”无忧说道。 这段历史,她还是知道的,弥罗天当时还想派摩罗来追讨这娃的元神,可谁知半路杀出个伍十五,没想到被浩天藏在了这里。 “你可是真是有着一份奇缘,那浩天就舍得把元神给了你?”无忧摇了摇头叹道。 “他说他欠我的,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可他还是把元神给了我,说我总会出去的。”少年说道。 无忧听了心中大喜,要是把他带到弥罗天那里,落叶就再也不敢对她下毒手了,自己也可以增加一份在弥罗天心中的份量。 “那好,小浩天,你这烧饼哪来的?”无忧示好的问道。 “外面买的啊。”少年说道。 “买的?这里有卖烧饼的么?”无忧问道,“再说了,你不是出不去么?”无忧问道。 “我可以出去一小会,但是得马上回来。”少年说道。 “为什么?”无忧问道。 “因为我的元神被定在这里了,只要离开这里超过一个时辰,我就会烟消云散。”少年说道。 “你不是都有了浩天的元神了么。”无忧说道。 “他说要等一个摩罗进来,才可以点开我的元神,这样,我就可以和浩天的心神相合。”少年看了眼无忧说道。 三百零三章 玉华洗髓功 “那样看着我干嘛,你不要告诉我那个摩罗就是我。”无忧瞪了眼说道。 “吭哧”一声,这少年吃完了左手的烧饼又啃下那桃子上最后一块果肉,把桃核往一边的角落一扔,又从手里拿出一个烧饼来。 “吃么。”少年对无忧一笑说道。 “吃。”无忧接过了烧饼。 “别急,我还有桃子。”少年又从背后拿出一个桃子来。 无忧看的一愣,侧脸看了眼少年身旁,“你背后是不是有个口袋?” “是的。”少年转过身来,他的背后,还真的有个口袋。 这口袋只有他肩膀一半样大,挂在后腰正中的位置,这口袋紧紧的贴在少年的衣服上,乍看上去就像个补丁,难怪他刚才侧身的时候看不到。 “乾坤袋,他把这个都了你了么?”无忧惊道。 “乾坤袋?它叫这个名字么?”少年问道。 “半尺装天下, 五寸纳乾坤。 丝缠三千结, 一袋转金轮。 这是浩天的贴身法物,他……,他真的把心神给了你?”无忧叹道。 “呵呵呵,念得真好听,你先吃,吃完了我还有东西给你,”少年笑道,他似乎对着宝贝并不在意。 “什么东西。”无忧接过桃子说道。 “你先吃。”少年转身走向另一面的墙壁,抬手一按,一个抽屉从墙壁里弹了出来。 少年在抽屉里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把梳子,又从里面拿了个小瓷瓶子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你等会吃完了去洗澡,然后用这个梳头,”少年拿出一把梳子放在无忧身旁的云席上说道。 “洗澡…………?”无忧抬头问道。 “对啊,洗澡啊,你都躺了三天了。”少年说道。 “三天?”无忧惊道。 “嗯。”少年点了点头。 “这里怎么洗澡?出又出不去。”无忧说完咬了口烧饼,这烧饼外焦焦里嫩嫩的,还透着一股香香的焙火味儿。 无忧突然觉得这烧饼特别的香,仔细看了看这烧饼说道:“这该人间的?难道你这外面是人间?你不是说这是中元宫么?” “对啊,浩天说,这中元宫畅通三界,还可以去你那里玩玩,只是,我不知道门在哪里。”少年说道。 无忧觉得吃的不过瘾,嘴巴一张,露出个血盆口来,一口把剩下的烧饼和桃子一并吞了下去。 “哦呀哟……,好恐怖啊。”少年脑袋一仰,捂着嘴说道。 无忧左右扭了扭脖子笑道:“嘿嘿嘿,小娃娃,还有么。”她听到少年说她恐怖,一点也不生气,似乎还显得很兴奋。 “什么小娃娃,我叫天娃。”少年说道。 “天娃?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叫天宝呢,烧饼还有么,我还想吃。”无忧笑道。 “天……宝?天宝这名字……,好像还可以哦?”少年听了若有所思,从背后又拿出一个桃子和烧饼来。 无忧盘算着怎么骗了这少年出去,看了看四周的墙壁说道:“洗澡,这里没有水怎么洗。” 少年轻轻一笑,转手又从背后的口袋里拿出一摞烧饼递到无忧的面前。 这一摞烧饼把无忧的脸都给挡住了,“喏,给你。”少年说道。 “干什么?”无忧从烧饼后面探出脸来问道。 “吃啊。”少年说道。 “这么多?你是把哪家烧饼铺买空了么?”无忧看着面前这一摞烧饼说道。 “是的,一次多买点,省的老是出去?”少年说道。 “老是出去,你不想出去么?”无忧问道。 “无所谓,出去也可以,不出去也行,都差不多。”少年说道。 “你一个人,你不寂寞么?”无忧听了很好奇。 “我习惯了。”少年脸上没了笑容,这是从这少年进来起,第一次显得有些失落。 “我吃不了这么多?”无忧说道。 “你嘴巴大,吃的下。”少年说道。 “谁嘴巴大?我么?”无忧的眉头一皱。 “对啊,你刚才张那么大的嘴,这些可能不够你吃。” 少年说完,把烧饼往云席上一放,转身走到云席后面的墙壁前用手对着墙壁轻轻敲了敲。 那墙马上变得透明起来,里面竟然是个长满了青草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个数米见方的小水池,水池中的左上方有一块石头伸了出来。 这石头倒不奇怪,下方似乎有个孔,里面有一道泉水落下,直落在水池里。 一束阳光从上方射了下来,正照射在水池中,水池中一朵紫白相间的莲花舒展在正中,洁白的花蕊 上十几根金黄色的蕊芯向上立着。 水流从莲花旁落下,溅点泛着金光的水花落在莲叶上,显得格外耀眼。 “这是……, 玉华池? 弥罗天说过, 中元宫里紫金莲, 玉华池中逍遥天。 一注光阴莲花烙, 百亿丹阳洗神仙。 这里真的是中元宫。” 无忧看着水池起身说道。 “我不会骗你的,你还是吃了再……,”少年的话还没说完,无忧“啾”的一下飞了过去。 “哎你别那么急啊。”少年忙叫道,“噗通”一声,无忧已经落到了水里。 在摩罗的传说中,如果能进入浩天的玉华池里洗个澡,那这摩罗立即心髓通畅,脱胎换骨,功力猛增百倍,出来之后便能随身变幻,永保青春,成为摩罗中最美丽的女人或是最勇猛的战士。 无忧一身酸胀,正要弥补功力,一下扑进水里,在池中上下翻滚了一阵,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鼻子里似乎闻到股怪味,仔细一看,金光闪闪的水面上漂浮一层类似汗垢的东西。 “这是什么,这不是玉华池么,怎么有股味道?”无忧瞪着跟过来的少年道。 “呵呵呵,你太急了呀,这是玉华池不错,可是这水我洗了三遍了,还没放掉,我想叫你先吃完烧饼再来洗澡,我要先放了池子里的水。”少年憨厚的笑道。 “……”,无忧瞪了眼少年,把脸转向一边,抬头看了看天,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咬了咬牙,把眼睛闭上了。 一个未成势的人王算个屁,就算他得了浩天的心神又怎么样,我堂堂摩罗界的无忧仙子,忘忧谷的里谷主,弥罗天最曾信任的使者,怎么会…… 怎么会用这个孽种的洗澡水来泡我无忧如此魔圣伟大的灵魂体。 想到这里, 无忧简直想死。 “你好漂亮啊……,”少年在水池边说道。 “哗啦”一声,无忧从水中一跃而起,向云席上飞了过去,“哎,你别急啊……”,身后又响起少年的声音。 “咚”的一声,无忧撞在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上,整个身子像块像皮一样贴在空中,慢慢滑了下来。 这道云席前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堵看不见的气墙,无忧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 “你不要急啊,身上没擦干净你是碰不到这云席的,这里有很多地方你不要乱碰,有机关的。”少年走了过来说道。 “……”,无忧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撞疼了没?我都说了不要急,这里你要慢慢熟悉,你不要急的。”少年走过无忧身旁,拿起一块烧饼蹲了下来,一脸笑意的递到无忧面前。 无忧抬头绝望的看了眼少年。 “没事的,再吃个烧饼,”少年笑道。 “拿走,我不吃……,”无忧对着少年大吼了一声。 无忧的话音刚落,地面上涌出一坨泥巴,“唧”一声贴在无忧的脸上。 “啊”一声,无忧急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脸上黏糊糊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上一坨一坨稀稀拉拉的黑泥巴粘在手上,无忧禁不住一阵恶心。 “什么…………这又是什么?”无忧看着手上的泥巴,一脸惊恐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这是祛火泥。”少年说道。 无忧呆滞的看着少年,自己被弥罗天当着一众摩罗打了一巴掌,接着又被落叶下毒扭曲了面孔。 好在中途冒出个如意救了自己,可到了这里又被困住,想洗个澡却泡在了这凡人灵魂洗了三次的水里,现在既撞了墙不算还被整了一脸的黑泥。 想到这,无忧再也忍不住,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百零四章 蓝印公主布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没有先把这些规矩告诉你,不要哭了。”少年见无忧一哭,赶忙蹲了下来说道。 “哇哇哇哇哇哇, 呜呜呜呜呜呜。” 这无忧的委屈怕是憋了不下几十万年,借着这个势头索性不顾形象的痛哭起来,这摩罗的眼泪就跟开了一小半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哗啦的流了一地。 少年抬手拍了拍无忧,无忧却一挥手打掉少年的手继续在那哭着。 少年起身走到那个抽屉旁,在里面找了找,拿了个东西握在手里,转身走了过来。 “很委屈?” “啊哈哈啊……,呜呜呜呜呜……”。 “委屈就哭,哭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 “啊呜呜呜呜呜…………” “我也一个人哭过,” “呜呜呜…………,”无忧继续哭着。 “我一个人在这里,六百九十六年了。”少年叹了口气道。 “呜嗯嗯嗯嗯……,”无忧抬头瞥了少年一眼,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很奇怪,被眼泪滑过的眼角处,那里的皮肤显得格外的光滑。 “你还好,你至少还有我看着你哭。”少年看着无忧笑道。 “你就一个人么?”无忧停止了哭泣,问道。 少年看了眼无忧,笑了笑,“我是一个人,可当时,我能看得到他们。” “他……们?谁?”无忧问道。 “我爹和我娘。”少年说道。 “他们在干嘛?”无忧问道。 “我在河边,看着她哭瞎了一只眼睛,我就站在那,而我没有任何办法,我碰不到她,她更看不见我。”少年说道,他的脸色显得很平静。 无忧没有说话,低头看了看地面凹下去的那一块,就是这里弹出一坨泥巴飞到她脸上,她伸手抠了抠这块泥巴。 她知道,一个人类的灵魂,离开身体的时候,七天之内,都是可以看见自己亲人的。 而且第四十九天头上,他还可以回去最后看一次,去了结他的最后的心愿。 “你的命运被纂改了。”无忧抠着地面说道。 “可我并没有做错过什么,我读书,我认字,我待人有礼,我勤勉自身。”少年的脸,显得十分平静。 说到这,少年站了起来, 昂首吟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 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 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呵呵呵……,”少年念道这里,停了下来,伸手故作老沉的摸了摸下巴。 “这是什么诗?”无忧问道。 “这不是诗。”少年说道。 “那是什么?”无忧道。 少年笑道:“这是我念书时背过的《千字文》,他们怕我取了他们的天下,便命人害了我,将我杀之于天子岭下,我痛哭七日之后,突然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无忧问道。 “既然时不待我,我便顺时而为。”少年说道。 “你如何顺时而为?”无忧问道,她被这少年从容的神态所吸引。 “既然我不当生于世,那便隐身于此,借此机会,也可意想天真。”少年说道。 “怎么意想天真?”无忧想听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这世上无生,便无死; 有死,便有生; 所谓生生死死,自是人间常态, 百转轮回,皆是道运律规。 我能有此机会独居于此,何尝不是一场机遇? 一想到这里,我就做出了一个极其明智的行为,于是,我便由此快乐了起来。”少年说完,笑咪咪的看着无忧。 无忧已经听的入了神,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少年是怎样找到这个独乐乐之法的。 她觉得这个少年那篇千字文读的抑扬顿挫,气宇轩昂。 不过,尽管她知道了,也还是要骗到他的心神。 “怎样明智的行为?”无忧站了起来,心想这个得到浩天心神的少年果然不同凡响。 “吃饭。”少年把头一转,看着无忧,眼神坚定的说道。 “吃……饭?”无忧张大了嘴巴问道。 “对,吃饭。”少年说道。 “就这个么?”无忧问道。 “不,还有一个。”少年的神情严峻了起来。 “什么?”无忧问道。 “睡觉。”少年答道。 “哦,呵呵呵,难怪你看起来吃的挺饱的,也睡得挺香的,那张云席没被你睡塌么?”无忧看着少年冷笑道。 “你想想,再怎么难过,我已经在这里了,既然在这里了,就好好的过着,饿了吃饭,累了睡觉。 这里很不错的,青草,流水,小院,这里安静自在,优雅温馨,又没有任何纷争和喧嚣,于是我开始喜欢起这里了。”少年笑道。 “呵呵,真是好一份淡定。”无忧的眉毛一挑,笑道。 “你不要这样说呀,这样我会骄傲的。”少年笑道。 “骄傲?我没有看出来?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你怎么骄傲的起来?”无忧问道。 “没有能力去改变的东西,就随他去。”少年说道。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无忧说道。 “六百年了,我见过这里很多的放牛娃,他们放牛的时候总会谈他们的梦想。 他们要入朝为官,造福一方。 他们要家财万贯,寅屯卯粮。 他们要声名显赫,万世流芳。 他们要玄元悟道,立柱擎苍。 可是,哼哼哼,几十年过去之后,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在这里放牛。 那儿时的梦想,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只不过偶然想起时,成了这青草地上…………,”少年说完,把手往身后一背,不说话了。 “青草地上的什么?”无忧轻轻抖了抖手,耐着性子问道。 少年将手一挥,指着前面一堵墙壁说道:“成了这青菜地上,一丝油菜花的清香。” “青菜地,刚才不是说草地么?” 无忧问道。 “哦,我看那地里的土肥,就种了点油菜和黄瓜,这样不至于没什么胃口可换。”少年指着那堵墙说道。 “我看到了,那是一堵墙。”无忧说道。 “你呀,太不懂了,每日辰时,按它一下,那里就会有一扇门打开,我就可以出去了。”少年笑道。 “原来如此,真是很有道理,你的生活,真是幸福的一塌糊涂。”无忧微笑道。 “你过奖了。”少年笑道。 “哎呀,你脸上怎么了?”无忧脸色一变,抬手指着少年的脸说道。 “怎么了?”少年惊道。 “你脸上,那是什么。”无忧一脸惊讶的说道。 “什么?”少年摸着脸问道。 “你过来,我看看。”无忧摊开手掌,冲他勾了勾手,颇为关心的说道。 少年忙把脸凑了过来,“啪”的一声,无忧突然反手一巴掌,把这少年打得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掉了下来。 少年飞出去时,手一松,一个东西掉了下来,无忧伸手一抓,拿到面前一看,手中握着的,是一个布娃娃。 这布娃娃全身蓝花布,一头亮黑发,圆圆的脸蛋上一双小黑眼正笑咪咪的看着无忧,蓝布边上还破了两个小洞,几根布丝儿垂挂在娃娃的腿旁。 那少年似乎没什么大碍,起身揉了揉脸蛋道:“你打我干什么?” “没志气的东西,这又是什么破玩意儿?”无忧问道。 “这是公主啊……”少年一边揉着脸蛋一边走了过来说道。 “公……主?”无忧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啊?公主啊……,给你的。”少年看这些无忧笑道。 “给我的?呵呵,我才不要你这没出息的破烂玩意儿……,”无忧说完一把将娃娃甩在地上,正好掉在她刚才路过的那滩泥水里………… 三百零五章 弥愿众生同 “曾把最好的丢弃, 觉得那不值一提。 去天涯海角, 寻找神通如意。 多年之后, 又回到原地, 青草地上, 可还有当年的布衣。” —————————— 地上的泥水里,那个蓝花布娃娃,静静的躺在那里,几块泥水沾在娃娃的身上,有几滴泥巴正好粘在娃娃的眼睛下方,看上去就像几滴眼泪。 少年平静的看了眼无忧,弯腰把娃娃捡了起来,用手轻轻擦了擦娃娃的脸,抬头看了眼无忧,他还是笑了笑:“你不要可以还给我,不用丢了她。” 见少年还是对自己笑着,无忧恶心地把脸转了过去,心里想着,等把你的心神骗了,我亲手杀了你。 少年把娃娃放回了抽屉里,指着小院说道:“那池子,你对着紫金莲的叶子拍三下,水就会流走了,一刻时后,池子就会满,水是热的。 桃子和饼你先吃着,我休息一会。” 少年向一旁的石壁走去,抬手拍了拍,那石壁像一扇门一样升了起来,露出了一间小石屋,少年抬脚就要走进去。 “等等?”无忧叫住了少年。 “什么?”少年问道。 “怎么出去?”无忧网问道。 “出不去了。”少年说道。 “什么?”无忧惊道。 “我心神一日不合,这中元宫就一直关闭。”少年说完走进了石屋,石门又慢慢降了下来。 无忧失望的看了眼身后的小院,慢慢走了过去。 门一关上,无忧想再骂上几句也不行,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只得慢慢走到小院里的水池边,对着那朵紫白莲的叶子轻轻拍了三下,水面出现了一道小小的漩涡,水位开始慢慢下降。 无忧坐在水池边的草地上,盯着那个漩涡发起呆来…… 无生谷的尽头,是一座充满了卷刀的山峰,这座山峰,叫做荆棘岭。 山峰下的火河流到这里,开始回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盆,炽热的岩浆在不断地回流,直转入地下,谁也不知道它们要流到哪里去。 一朵红色的莲花盛开在火盆的中央,莲花的根茎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圆圆的闪着金光的小盆。 荆棘岭下的平原上,一条黑土路蜿蜒向上,路上布满了一层层倒插着的尖刀。 弥罗站在上山的路口边,正看着路旁的一朵野花走着神。 这花共五片花瓣,全花雪白,一根细细的杆子直通到地上,他抬手想碰碰着这花,手还没挨着花瓣,这花突然蜷缩了起来。 “大哥,别碰。”弥罗身旁一个小伙子说道。 “为什么?”弥罗问道。 “这是断魂花,有毒的。”小伙子说道。 “毒……?呵呵,这世上没有什么毒,能够毒死我。”弥罗笑道。 “我们的人若是碰了它,整个人都会被它吞了下去,它假装卷起来,是要你再去碰它,它会吃人。”小伙子说道。 “吃人?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也吃过啊,呵呵呵。”弥罗的手还是伸了过去,握着这花的花杆子,一路轻轻的捋到花瓣下方,又在这花的花瓣上轻轻摸了摸。 这花颤抖了一下,花瓣又舒展开来,似乎它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样,五片花瓣对着弥罗一开一合的。 “小家伙,你这是在跟我打招呼么?”弥罗笑道。 这花的花瓣慢慢张开,花瓣的中央露出了一圈尖锐的小刺,猛得向弥罗的面门扑来,刚扑到一半,这花就被弥罗一把捏住,仔细看了看,“脾气还挺大的么,呵呵呵。” “这朵花还不错,我生摩殿上又可以多上一朵奇葩了。”弥罗没有回答,看了看这丛荆棘上的小花说道。 弥罗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花瓣中央一点,那些尖刺全然消失,这花浑身一阵抖动,花瓣上下拍打了下弥罗的手背。 “我会把你变成一个姑娘的,呵呵呵。”弥罗说完,把花杆子一掐,将它插在身上的衣领子上。 “你快走。”小伙子说道。 “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弥罗转脸看着小伙子说道。 “我叫小五子。”说完小伙子指着旁边一只浑身是血的大白猫说道,“这只老白猫伤了,怎么办?” “定元丹是拿不到了,你已得罪了浩天,这里你也待不下去了。我把你放到荆棘岭上,你若有命,就可穿中元而过,至于去哪里,就看你的造化了,你愿意么。”弥罗对白猫说道。 “喵……”,这受伤的白猫冲冲弥罗“喵……”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尾巴。 弥罗一手拎起白猫的身子,用力一扔,“喵嗷呜……”,这猫疼的在空中大叫了一声,划了道白光直落在荆棘岭的峰头上。 “你快走,他们过来了,这里的人你都知道,他们肯定会出卖你的,你救了那女人,可他们不会管那么多,一定会卖了你,也包括那女人,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伙子催促道。 “那几个,可都是神通广大的神仙,你不帮他们,却来帮我?你不怕么?”弥罗说道。 “呵呵,我已经怕了太久了,我都怕的麻木了。”小伙子苦笑道。 “你想跟我走么?”弥罗问道。 “我?您可以……,带上我?”小伙子惊道。 “可以。”弥罗笑道。 “不了,我还得给我媳妇找吃的,我若走了,我怕六子没人管。”小伙子说道。 “六子是谁?”弥罗问道。 “哎……,是我媳妇,她被这花蛰过,亏得那花还小,可是沾了这花,她全身都是毒,街市上都不收她的肉,怕有毒,只能我出来换。”小伙子叹道。 弥罗听了心里一紧,“不如你们都跟我……” “哚”的一声,一个东西砸了过来,正滚落在弥罗脚边,小伙子吓得往边上一蹦,弥罗一看,这东西全身金色,四只脚伸在外面,一个脑袋使劲的在地上扭动着,它想翻个身子转个面。 弥罗抬脚把它翻了过来,原来是只金色的乌龟,“红莲金龟?”弥罗弯腰拿起乌龟说道。 这乌龟把脑袋缩了进去,嘴角里淌出一口金色的血液,“伤了?谁干的?”弥罗自言自语道。 弥罗说完抬手对着那只小金龟一指,一道黑光照在金龟身上,这金龟把头伸了出来,大口的吞噬着这道黑光。 “去。”弥罗把金龟放下,那金龟冲弥罗点了点头,慢慢朝火河爬去。 “弥罗。”一个声音在另一旁叫道。 小五子转身一看,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手拿一把金刀站在一丛荆棘旁正看着弥罗,他身后还有三个人。 “是他们,”小五子轻声说道。 弥罗把小伙子一拨,站到他身前看着白衣人说道:“浩天,你来晚了。” “你上不去的。”白衣人说道。 “那只猫去了。”弥罗说道。 “你混账,中元被堵,你那里也不会有好处。”浩天说道。 “我要的,是全部。”弥罗说道。 “你方才中了玄武一刀,又被勾辰所伤,你今天回不去了。”浩天说道。 “你连只金龟都不放过,我真后悔当初把那朵花给了你,今天,我没打算回去。”弥罗说道。 “那是你蠢,真的敢为天下之先,你何必让花于我,还不是自己又蠢又懒,既想天福享尽,还要四海升平。 你当我是给你跑腿的,我替你看着天地,你在那享清闲,哪有这么好的事。”浩天指着说道。 “你就是管成这样的么?你看看他们在过什么日子?”弥罗指着小五子怒道。 “这里数十亿生灵,吃不饱穿不暖,靠着交换身上的血肉来为生,这样的世界,不如一把火烧了,不要也罢。”弥罗叫道。 “那是他们自身的果报,必须受这样的苦,那些可以吃饱的能够过上好日子的,是因为他们曾做过这世上最好的事情,若非如此,他们凭什么那样生活。”浩天说道。 “放屁,这番前世有善今生受,前生有罪今生苦的道理,早就该翻了它。要过日子,那就所有生命的待遇,都要平等相同,今生的事情,今生就要了了它,还需要等他娘的什么来世。”弥罗怒道。 小伙子听了心头一震,“这两个到底什么人物。” 三百零六章 阴阳生小五 “天有其圆,则地有其方。 天显以方,则地应其圆。 乾坤对立,以先天为经, 水火相应,以后天为纬。 此为万古不移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一心要破了这格局。 当年,你要是真的能够自己拿下这天下,又何须今天后悔来夺它。 你真的要来管,未必会比我强。 世上所有的生灵,都必须完成他们自身的愿望,所有的愿望又都对应着一个固定的答案。 而每一个答案,又衍生出一个一个新的愿望,只要他们还有愿望,这轮回就会一直运转,你守摩罗,我驻浩天,咱们各守其责,不相干涉。 这就是我们的使命,你改变不了这个使命。”浩天提着金刀对着弥罗说道。 “混账,那是你骗了我。”弥罗说道。 “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因为我从未向你承诺过什么。 你自己并没有彻底的决心拿到它,你内心恐惧这权力,你怕你自己无力承担,才美其名曰交花让贤,所以,你不配得到这万世之花。 只有我,我才是真心的想统治这世界,我才具备统管万物的信念,我毫不犹豫的从你那里要来了它。 如何制定法则和管理他们,那是我的事,你已经越矩在先,这里,再没有你任何留下来的余地。 今天我就会了结你,我不但要得到这里,还要把你的领地也统统没收,全部纳入我的麾下。” 浩天说完,手里金光一闪,一刀劈了下来,“天君,那还有个人。”一旁的神后叫道。 弥罗一把将小五子推开,左手卷起一道黑光迎向金刀,“轰隆”一声,整个山崖为之一震。 荆棘岭上的山峰被震的裂开一个口子,那白猫一急,忙抓住山口的边缘,挣扎着爬了起来,两只后脚用力一蹬,勉强没有掉下去。 浩天身后的三位神将也后退了几步才站稳,那小五子被震得飞向了空中。 浩天的金刀被黑光一挡绕了个圈,直劈在了弥罗的头顶,把弥罗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浩天正露出一丝微笑,这脑袋突然一合,夹住了浩天的金刀,“我出不去,你也得给我留下来。”弥罗说完,抬手一变,那手变成了一把钩子向后一绕,从背后直钩进了浩天的胸口,一道金黄色的流光射了出来。 “天君……”,三位神将正要冲过来,却被一片落叶划过挡在了后面。 弥罗的手钩住了浩天的胸口,脑袋却被金刀劈开,脑袋里也流出一抹红云向外弥漫。 那小五子从空中落下,在红云和金色流光之中滑过,划出了一道奇怪的旋风。 小五子跌倒在地上,痛得大叫了一声“啊呀……” 一张嘴巴张的老大,谁知这道旋风猛得一卷,将弥罗脑袋里的红云和浩天胸口的金光一并卷入了这小五子张大的嘴里。 “啊…………,”小五子大声叫着,面容显得十分痛苦。 “放手,你我的如意心神都流到他嘴里了。”浩天忍着痛叫道。 “什么?如意心神?难道你……”弥罗天失声问道。 “你有如意果,我难道就没有么?你这罗那,可还记得那天的最后一战。”浩天说道。 “什么?你是造梦的人。”弥罗惊道。 “真心树前,你可记得我的金舟?”浩天说道。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到处都有你们的影子,那今天,我们谁都别走了,一起死在这,你要知道,我本来就是个罗那。”弥罗大笑道。 “笨蛋,你我死了便宜了他,我们的如意心都被他拿走了,快放手。”浩天叫道。 “什么?”弥罗惊道。 “你自己看。”浩天说道。 弥罗转眼一看,小五子张大了嘴巴,那旋风正将这红云和金光一并卷入了小五子的嘴里,自己也感到浑身乏力。 要是真便宜了他,自己岂不是又做了一次冤大头,拉着浩天一起形神俱灭他倒无所谓,可一听要便宜了小五子,他心有不甘。 “好,咱们一起放手,你把刀拔了先。”弥罗叫道。 “已经晚了。”浩天劈进弥罗脑袋里的金刀已经消失,同时,弥罗钩住浩天的钩子也消失了。 弥罗觉得全身无力,正晕晕乎乎左右摇摆着,眼前的浩天也两眼朦胧,摇摇欲坠。 挡住三位神将的叶子突然一翻,朝旋风正中一穿而过,风势顿时嘎然而止。 只是那些流出的红云和金光已经全部被小五子吸了个干干净净,这小五子向后退了几步,身子一仰,倒在了地上。 弥罗一手捂着脑袋一手伸向小五子。 浩天却突然出手打掉了弥罗靠近小五子的手。 “你……,”弥罗怒道。 “你别想独吞。”浩天说道。 空中的落叶向小五子而来,正要碰着小五子的身体时,火河中那朵红莲中突然冒出一道红光,抢在叶子之前将小五子一收。 待叶子落地时,早已没了小五子的踪迹。 叶子轻轻一扬,落在弥罗的头顶,那道裂缝立即愈合,叶子也没入了弥罗的脑袋中。 “这下,呵呵……”,弥罗摸了摸脑门,看着火河中那朵红莲叹道。 “干的好,这下多了个对手了,呵呵呵。”浩天苦笑道。 “双份如意,他得阴得阳,还有你我心神的一半,再加上那朵红莲,别说你我,只怕咱们老主子都没办法了。”弥罗叹道。 “这难道也是注定?”浩天说道。 “你还记得那一声咳嗽么?”弥罗问道。 “哪一声咳嗽?”浩天问道。 “那最后一战,如意果王掉落人间的那天。”弥罗说道。 “想起来了。”浩天抬头看了看天空,那里一片黑红交替。 “那会是谁?”弥罗问道。 “你还要打么?”浩天没有回答弥罗的问题,反问道。 “你觉得呢?”弥罗看着浩天答道。 “我随时奉陪。”浩天说完转身而去,冲三位神将一挥手道:“走”。 弥罗看了眼火河里的那朵红莲,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眼胸口那朵白花,“看来我这趟最大的收获,就是你这朵花了,”说完他身子向上一跃,消失在黑红交替的空中。 今天,他们谁也消灭不了谁,将来,还有一场大战等着他们。 荆棘岭上,那只白猫趴在山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喵”了一声,它太累了,它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玉华池里的水满了,一阵热气冒了上来,无忧觉得脚上一暖,这阵暖流把无忧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伸手摸了摸水温,正好,无忧站了起来,把全身浸泡在温水池中,水面上飘散着一缕缕热气。 紫白莲的花蕊中闪耀着点点金光,池中温暖的水花卷起阵阵小小的波浪,冲刷着无忧的身体,无忧把头靠在池边的草地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种感觉,有点像无生谷那天,她被放进弥罗的胸口里一样,非常的温暖………… 海门市观澜湾里的五号楼里,无心和白龙提着两大包东西正在地上整理着,登明拿着一串糖葫芦在那舔着,黑娃被他们带回来的烧烤给迷上了,这几个家伙都使了法力,带回来的吃的既保鲜又保温。 呜咪从厨房的桌上叼了一条鱼下来,快步跑了过来,经过黑娃身边时看了一眼黑娃,黑娃正拿着一串烤肉在那嚼着。 石放手中拿着一串很香的烤鱼吃着,这几个家伙逛了一下午,带回来一堆衣服和吃的。 呜咪盯了眼石放手中的鱼,惊得把口中的鱼都掉了,一步纵上茶几,瞪着石放舔了舔嘴巴。 “干什么?你不是有鱼么?”石放说法。 “你的大,你的香。”呜咪说道。 “你的新鲜,别吵,我很久没吃了。”石放说完又咬了一口。 “喵……”,呜咪叫了一声。 “汪都不给你,还喵……,”石放把头身子向后一靠,一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周伍,拿起一听:“周伍啊。” “是啊,石头,在哪呢?” “在家啊。” “你家在哪,我现在过来。” “海门市观澜湾五号楼。” “好的,二十分钟到。” “二十分钟?你在哪儿呢?” “海门啊。” “哈哈哈,快来快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打个车过来,很快。” “好的,等你吃饭。” “好嘞。” 石放放下电话,再想去吃一口烤鱼,却发现只剩了一截鱼尾挂在手里的竹签上,抬头看了看窗外,那呜咪正趴在院子外一口口的吃着鱼。 “你个黑贼,还我鱼来。”石放叫道。 “算了,石大人,那不还有么?你跟只猫争什么食儿?”登明咬了一口糖葫芦说道。 “嗯,给你。”一根热腾腾香喷喷的小黄鱼递到石放面前,石放转脸一看,无心正一脸笑意的拿着一串烤黄鱼看着自己……… 三百零七章 收放要自如 周五一进石放家里,就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天,他来过。 沙发上坐着身穿一黑一白的两个青年,见了周五点了点了头。 厨房里一个大姑娘在那忙前忙后的,身边还跟着个方脸形的高个小伙。 小伙子人倒是挺帅的,就是鼻孔太大,像是长了一副双鼻孔,鼻孔里面还套着一个鼻孔。 “石头,你这里挺热闹的。”周五看了看说道。 “怎么样,周五,有什么事。”石放笑道。 “你钱都给我打过来了,你说我有什么事?”周五笑道。 “干嘛?你还欠多少?”石放说道。 “我想问问你,你这里要不要帮手。”周五说道。 “要啊,”石放说完,看了眼周五,发现他身上有点黑气。 “我不打算走了,就准备跟你混了。”周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 “呵呵,别急,先吃饭。”石放拍了拍周五,发现周伍脑后那股黑气又没了。 黑娃变得青年笑了笑:“石哥,你这朋友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赶路过来没有休息好?” “还好还好,不辛苦,没什么事。”周五摆了摆手笑道。 “石哥,我刚给你那院子里的桂花松了松土,你过来看看,眼瞅着马上开花,可别耽误了。”黑娃对石放笑道。 “什么花,桂花?你啥时候种的?你们早有预谋?”白龙变的白衣青年在一旁接口道。 石放听黑娃话里有话,接茬说道:“可不是么,这院子里就缺点桂花香,走,去看看。”说完他转脸周伍说道:“兄弟,你先坐坐,这位姓白,你跟他聊聊,我一会就来。” “好的,你先忙,不急。”周伍笑道。 “小黑,松了土你也不早说,看看去。”石放起身拍了下黑娃。 黑娃出了房门,一进小院就对石放小声说道:“这人不对劲。” “嗯,我看到了。”石放说道。 “那气味不对,不像是摩罗,比摩罗来的更阴冷。”黑娃说道。 “不是摩罗?那会是谁?”石放问道。 “白灵让我给你下药。”黑娃说道。 “哦?什么药?”石放问道。 “碧尘珠。”黑娃说道。 “这名字好仙气啊?”石放听了笑道。 “你跟我说句实话。”黑娃说道。 “什么实话?”石放问道。 “你那五行诀,是吃了如意果之前就会,还是吃了如意果之后才会的?”黑娃问道。 “之前。”石放笑道。 “嗯,知道了,谢谢。”黑娃一本正经的看着石放。 “你想问我师承?”石放反问道。 “不想。”黑娃说道。 “那你问我这个干嘛?”石放问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前后就行。”黑娃说道。 “这说明什么?”石放问道。 “说明你信任我。”黑娃说道。 “我答应过师傅,永不提他的名字,别人要问,就说天生悟性,自学成才。”石放看着黑娃,郑重的说道。 “干嘛啊?我随便问问。”黑娃说道。 “你是有些吃不准?”石放问道。 “有点。”黑娃皱了皱眉说道。 “哪一点?”石放说道。 “弥罗借浩天的势封了我个空官儿,摆明了挑拨离间,这套已经上了,我是担心白灵后面那位,还有那个什么破梦。”黑娃说道。 “你怀疑我这朋友,会是他们其中之一?”石放问道。 “不是怀疑,是根本就是,所以我要确定你信不信我的话。”黑娃说道。 “我信你。”石放笑道。 “你那朋友个子虽小,但眉开眼阔,骨硬声坚,不像是个背后整人的主,倒是眼神里有些犹疑,他看你时都只是一晃而过,像是心里亏着什么,我觉得……”,黑娃说道这停了下来。 “什么?”石放问道。 “他恐怕是受人要挟,不得已为之,来这就是探你的信儿的。”黑娃说道。 “有这个可能,不然我也不出来了。”石放看了眼院子外的小路说道,路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人来往。 “这么个小贩,能有什么把柄被要挟,无非家里人被恐吓了再给他些好处,说不定他家里头已经被绑了,这一来可以逼他就犯,二来好让咱们投鼠忌器。”黑娃说道。 “破梦?”石放突然说问道。 “白灵的背后是造梦,这个人的背后说不定就是破梦,石哥,咱们这回可得小心了。”黑娃说道。 “无非是要那个宝贝,不如咱们假戏真做。”石放笑道。 “怎么假戏真做。”黑娃说道。 “呵呵,那罐子不是有两个么?” 石放说道。 “然后呢?”黑娃问道。 “狸猫换太子,太子也可以换狸猫啊?”石放说道。 “你总得有两个。”黑娃说道。 “没有就造一个。”石放说道。 “造一个?”黑娃听了大惊,“怎么造?” “嘿嘿嘿,”石放笑了笑,正要说话,一个蓝色身影“嗖”的一声跌落在草丛里。 石放和黑马同时扑了过去,近前一看,是光光,他还是石放的样子,正趴在地上呕吐着。 “蓝光,你怎么了?”石放俯身问道。 “汉文……,汉文市里,有人……有人下毒。”说完光光趴在了地面上,全身变回一团人形蓝光,只是光线显得有些暗淡,没有他来时那么明亮。 “投毒?”石放说道。 “先扶他上去。”黑娃说道。 “走上面,别让他们看见。”石放说道。 二人搀起光光向二楼飞去。 那如意罐刚刚睡醒,听见下面人来人往的,气不打一处来,嘴里正叨咕着:“这地方是越发越难待了,一天到晚迎来送往的,跟个菜市场一样,这是如意楼,不是动物园。”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啰嗦了,你看看谁一路吐着回来了。”石放和黑娃扶着光光进了二楼罐子的房间。 “光光呀,你去那里了呀,我好想念你呀呀。”这罐子叮铃咣啷蹦了过来,拉了拉光光耷拉的手臂说道。 石放和黑娃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又不敢说它什么。 “是呀呀,他现在飞回来了呀,他还呕吐了呀,你要不要帮他洗个澡澡呀。”石放学着罐子的口气说道,黑娃听了一笑。 “他怎么了?”罐子问道。 “不知道,好像中了毒呀。”黑娃也这么说道。 “中毒?怕什么,我神通如意罐在此,谁敢毒我的兄弟,我装了他化水喝。”罐子瞪着两只眼睛说道。 “你先让它歇会,醒了自然知道,我们下去吃饭,你先别下来,来了客人。”石放说道。 “你给我送上来,你们吃什么我都要一份。”罐子指着楼下的方向说道。 “好的好的,为您服务感到很高兴。”石放答应着出了房门。 春风街的那栋老红砖房里,唐平正在汇报工作。 “也就是说,那个童七,就是九宗门留下来的江湖异士?” “是的。” “瓜神教的那个林小平怎么样。” “正常,没有动作,他倒更想跟那个算卦的一起过日子。” “石放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正常。” “他们开始动手了。” “什么?” “是的。” “从哪里?” “汉文市有人投毒,原油期货开始上涨,股指也在悄悄启动,朗雅德所有的海运都出不去,他们快顶不住了。” “我们有动作么?” “唐平,这不是你问的问题。” “对不起,我忘记了。” “你已经不是一名普通的科研人员,你是一名战士,而一个战士,要时刻记住你的纪律。” “是。” “你回去,策动石放,让他做点动作。” “什么动作?” “你应该明白的。” “郭向阳要不要继续跟进。” “不需要,那边有人,各条战线都已经准备好了。 咱们运筹帷幄不假,还要收放自如才真,敌人也不是傻子,你的任务,是把蛀虫揪出来,明白么?” “明白。” “去。” “是。” 三百零八章 心心来梦果 海洋公园的长椅上,一堆大大小小的包裹堆在椅子的两边。 杨羽正架着二郎腿坐在包裹中间,两只手分别搭在身旁的包裹上,一阵和风吹来,杨羽的眼皮子有些打架,他努力睁着眼睛,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 唐平逛到一半就临时走了,说是有事儿,他跟伍要发陪着关晓珊、陈珍、顾轻舟一起逛街。 话说逛街这种事情,怎么都不是他的强项,因为买的不是他想要的,他正准备找个理由开溜,可是身旁的伍要发却抢先说要回去看看弟弟,提前先溜了。 林小平说要回壬馆里看看再回过来,也被他给溜走了。 只剩了他和张晓嘉没有什么理由,只得一道帮着这几个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乱逛。 这种事情,杨羽最怕了,女人买起东西来,拿起又放下,比比又看看,尤其是关晓珊,见了什么都想买,看了没两下,以为她要买了,突然又不要了。 不是嫌服务员态度不好,就是觉得这东西质地不行,或者说性价比不高。 甚至哪个包包的扣子颜色不对,她都可以不要了。 还有那个陈珍,唐平以后可有的受,虽说她喷起杀虫剂来很有一手,但是这一买起东西来,可不得了,她几乎是不看价的,喜欢就要了,乖乖,这谁能养得起。 那顾轻舟,就更受不了了,拿着东西左看看又看看,喜欢又舍不得,不喜欢又嫌弃,这要娶媳妇,可万万不能找三个这样的。 不过交交朋友么,还是可以的,嘿嘿嘿嘿嘿,胡思乱想到这,杨羽笑了笑,一阵和风吹了过来,他把眼睛闭上,打算眯一会儿。 她们去找地方吃饭了,这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眯着眯着,杨羽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在逛街,只是奇怪的是,他是浮着的。 他的脚下有个喷气装置,背后也似乎伸展了一双翅膀,他看见脚下的街道一层一层纵横交错着,一座座高大的楼房矗立在身旁。 他根本就看不到地下到底有多少条街道,因为他正处于滑翔中。 路过一栋高楼时,他看到了一个画面,里面有几条鱼在游来游去的,杨羽想看个清楚,脚下的喷气装置突然停了下来,保持着悬空的状态。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主人,你是否要在此停留。” “你是谁?”杨羽好奇的问道。 “我是你的心灵飞行器,我叫杨心心。”声音说道。 “心灵飞行器?还杨心心?”杨羽听了一惊。 “是的。”声音说道。 “你是欺负我在做梦么?”杨羽问道。 “不是,这是你多个自我分化出来的一个物理层面,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随心所以欲,自由的往来于这个维度结点的。”杨心心说道。 “这到底是哪里?”杨羽问道。 “这里是天王星。”声音说道。 “天王星?”杨羽问道。 “是的。”声音答道。 “现在就这么发达么?”杨羽问道。 “以你现在的智商,我一时很难跟你讲清楚,你可以多听听、多看看、多体会、多感受、多想想。”杨心心说道。 “我看我还是不叫杨羽了,我叫杨多多。”杨羽说道。 “目前不行,目前你正实现你父母对你的期望,正像一只鲲鹏一样,展翅翱翔。” “这你也知道?”杨羽又吃了一惊。 “我知道,因为我是杨心心。”杨心心说道。 “我想先看看那些鱼。”杨羽说道。 “可以,主人。”杨心心答道。 飞行器调整了一下角度,将杨羽慢慢送到画面面前,里面的鱼游来游去的,一条大鱼游了过来,突然对着杨羽张开大嘴,一口咬了过来,吓得杨羽把头一低。 “这是个仿真互动游戏,你不用害怕。”杨心心说道。 那条大鱼见杨羽被吓了一跳,咧开嘴笑了笑,一扭一扭的游开了。 “这家伙要是在我塘里,我捞了它上来腌了吃。”杨羽不服气的说道。 画面突然一转,一个女性出现画面里,现在播报一条最新信息,她一脸笑容的说着: “进入2060年,这是一个特别的年份。 因为真的出现了奇迹。 这也是一个让所有的前沿科学研究都感到重要的年份,我们的科学终于在心灵层面和物理层面实现了真正的合二为一。 我们所倡导的维度资源共享主义和梦想成义,在今天,终于可以彻底的实现了。 我们已经制造出无限复制的神通如意罐,并且的供大家使用。 无论你来自哪一个维度, 无论你是哪一种生命形式, 你都可以得到一个专属于你的——神通如意罐。 每一个生命,都将在他的精神和物理层面,在毫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彻底实现心想事成。 画面又一转,好像变成了新闻座谈会,有几个不同形式的生命体,正在相互议论着同一个问题。 “联盟在太阳内部发布的信息,我们已经收到了,生命,从此将开始新的体验形式。” “为什么他们敢这么说呢?” “还不是因为那个神通集团,这伙人干了一件事情,他们造出的那个神通如意罐哦,有了复制版本的啦嘞,并且的赠送给所有的生命。” “我敢讲,这是生命最大的突破。” “哈哈哈,这下,那个什么造梦和破梦的神通法术,在每一个生命体看来,就像是池塘里的王八闹把戏一样。” “尽管破梦和造梦这二位,或多或少有些心有不甘,可有意思的是,他们也分别得到了一个。” “他们也有?” “那石棒棒说了,所有生命都有资格获得一个。” “石棒棒?” “就石放那家伙。” “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维度复制并不能解决空间历史的流失,我们现在的技术并非真正意义的长生不老,我们仅仅做到了复制自己,但意识在重塑的过程中,仍然会丢失部分信息。” “哈哈哈哈,太好了,我很期待一个全新的自我,是如何在多维度的和谐空间里实现自己的,而且它们还不会影响其他生命。”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杨羽问道。 “心心来梦果,一刻一不同。 十方皆如意,万维总相通。 这只不过是您的一次体验,它是未来在您面前的一种显现方式,你可以选择进入这里,也可以选择其他地方。”杨心心说道。 三百零九章 醒见阑珊姑 “其他地方的选项?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自由选择么?”杨羽问道。 “可以的,不过那些形式你不一定能适应,你不适应的形式,你就无法把那些外在的东西,物化在你的世界。”杨心心说道。 “我也没觉得的适应这里,我不还是来了么。”杨羽说道。 “这里的条件和生存空间,是你能够接受的,这也是基于你的认知而来的。 你能够认知的地方,你才能进入,否则你就是能够到达某个地方,你也只是短暂停留,留下一个初步的映像而已,因为有的知识和现象你无法理解。”杨心心说道。 “我听的有点晕,你能让我休息下,去下一个地方么?”杨羽说道,眼前的画面太过丰富,他有些头晕眼花。 “好的主人,根据你现在的心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请您闭上眼睛。”杨心心说道。 杨羽闭上了眼睛。 他感到身子被放平,脚下的推力起了作用,他觉得整个人在缓慢移动。 闭上眼睛养了养神,过了大概两三分钟,杨羽觉得头不再那么晕了,脚下的推力也同时消失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竖了起来。 身后的翅膀自动拍打了几下,然后没了动静。 他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一汪碧绿的湖水,转脸一看,一条崎岖的山间小路,从右边草地上弯转而来。 小路旁长满了半尺来高的野草,一朵朵数不清的红黄蓝白色的小花盛开着,星星点点的散布在草尖上。 湖畔的微风吹起,草地上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杨羽整个身心为之一松,觉得全身一阵舒爽惬意,那股淡淡的青草花香,像是一道清流冲进了鼻孔,然后把整个身体疏通了一遍。 杨羽把眼睛闭上,静静享受了着这阵轻松畅快。 “牟嗯儿……,”一声牛鸣在身后响起,杨羽睁开眼睛向右看了看。 湖边的这条小路一直往右延伸,直通向百米处的一座山坡,山坡上铺满了嫩绿的青草,几头黑牛正散落在山坡上,各自低头嚼着地上的青草。 其中一头牛口里含着草根,抬起头打量着湖水旁的杨羽,估计那声叫唤就是它发出来的。 杨羽又转头看了看左边,那条小路的尽头,连接着湖面上一座小桥,小桥上有几个人正在来往,桥下隐隐约约有几条乌篷船停靠在岸边,远处的湖面上,一条挂帆的小船正向前行进着。 正前方的半空中,一轮红日懒洋洋的挂在上面,几片小白云遮了它一半,红日的光线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一样半遮半掩的放了出来,把个湖面照得微波荡漾金光闪闪的。 “走了嘞……,”一个叫唤声传来, 杨羽转脸一看,一个人骑在一头黑牛的背上,正从山坡下的小路上慢慢走来。 这人走的近了,一牵牛绳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杨羽。 杨羽也仔细看了看这人,这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头上戴了顶斗笠,一双星目黑白分明,正脸带笑意地看着自己。 他身上穿了件沾了点泥巴的白色短褂,腰间还插着一根短棍,短棍上系了一个黑褐色的小罐子。 少年手里还拿着一根柳树枝架在牛角上,一双光脚丫子穿过一条黑布裤子搭拉在牛背旁。 “这位大哥?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这少年笑着问道。 杨羽听了一愣,人家在跟他打招呼呢,左右看看了,心里念道:“杨心心,杨心心。” 杨心心没有回答。 “打扰了,”这少年见杨羽不回答,冲他一抱拳,笑了笑,拿起手中柳树枝正要赶牛。 “小哥儿,请慢点,请问这是哪里啊?”杨羽见那个杨心心没有答复,赶忙问道。 少年笑道:“这里是青龙湾,过了前面那座桥,再走一里路,就是焕新城了。” “焕新城?”杨羽问道。 “对啊。”少年答道。 刚才在那个天王星里,那画面里的女人说这是2060年,可眼前这小伙子的打扮,分明是个古人,就算是现在放牛的,也不会穿成这样。 杨羽想了想接着问道:“这位小哥,不怕你笑话,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哪一年?”少年听了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犹疑答道:“现如今是洪武三年,刚立了夏啊先生,您是在家废寝忘食的,用功读久了书,忘记了年岁了。” “哦哦哦,嗯……,嘿嘿,算是,”杨羽被少年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想我读书有那么勤快的话,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 杨羽正纳闷那个杨心心为什么把自己送到这里来,湖边一个声音笑道:“三炮子,你在这啊。” “余伯,你好啊。”少年听了回头应道。 杨羽顺着声音一看,一个无十多岁的老头正站在湖边的一条小船上,手里拿着一张网,正张罗着要把网朝水里撒。 “好个屁,你得赔我的鱼。”那余叔抱怨道。 “怎么了?”少年问道。 “你那白猫叼了我三条大黄丫子,那可是六个铜板。”余伯说道。 “啊……,我……我我赔给你就是了。”少年说着话从那件白短褂的兜里搜了半天,却只拿出一个铜板来。 “余叔,我只有一个铜板,其他的我先欠着,那五个子儿我准保还您。”少年难为情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不用了不用了,逗你玩呢,不过,你得给我准备点好药草,我这风湿的老毛病你得给我治了,上回你的药我吃了不错,你要给我治好了,我这鱼你随便拿。”余伯大笑道。 “好嘞,您就是不给我鱼,我也会帮您整点草药的。”少年笑道。 “回去,那几个小混蛋还在等你回去耍把戏,可别再忘了牛了。”余伯说道。 “好嘞,”少年笑道。 余伯说完转身去撒网,像是没看见杨羽一样,少年转过脸对杨羽一笑,“先生,我得走了,您要是进城,得一路向东,过了桥再上青石路,一会就到,我先走了。” “哦哦,好的,这位小哥,谢谢了。”杨羽答道。 “客气了,走了哈。”少年冲杨羽挥了挥手。 “三炮,”余伯突然说道。 “啊,余伯。”少年应道。 “你这跟谁客气呢?”余伯问道。 “这位先生啊,”少年把手一挥,指着杨羽说道。 “先生?哪有什么先生?你怕是放牛放出傻来了,那几头牛也是你先生?”余伯皱着眉说道。 “哎,你怎么说话的?”杨羽以为这余伯挖苦自己是牛,忙高声叫道。 “牛?不是不是,这位先生可能没来过我们这,他正愣在这草地上看路呢。”少年指着杨羽解释道。 “三炮,你爱胡说八道我也知道,可这么睁着眼说瞎话,你可是头一次,你告诉我,哪里来的先生?”余伯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 “哎余伯,这位英姿卓越的先生你没看见么?”少年说完一转头,却不见了杨羽。 “这……,这刚才还在这呢?”少年看了看杨羽的方向,除了几头牛以外,哪来的什么先生。 杨羽见他看不到自己,着急想帮他解释,忙说道,“喂,我就在这,你看不见么?” “奇了怪了,难道我头晕眼花了不成?”少年擦了擦额头说道。 “炮子,不是我说你,人哪,聪明是好事,别尽想着搞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出来博彩头闹玄虚,这样不好,你能治点小病不错,可别落了歪门邪道,想哗众取宠得些好处,这样可不好啊。”余伯教训道。 “是是是,刚才可能我眼花了,以为有人在这问路。”少年解释道。 “你呀,什么都好,就爱说些不找边际的话,听着玄乎,我刚才在这,看你有一会儿了,一个人在牛背上对着山坡又是作揖又是说话的。 我跟你说,人还是脚踏实地,好好放好你的牛,别一天到晚云里雾里的神叨叨,这样久了不好,知道不。”余伯训斥道。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一管儿就改,嘿嘿嘿,哟,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余伯,改明儿我给你带草药来啊,先走了。”少年冲余伯一拱手道。 “慢点。”杨羽叫道。 那少年却跟没听见一样,手中柳枝一扬,轻轻拍在牛背上,“走了,小黑。” 说完这少年突然把脸转了过来,犹疑的看了眼杨羽的方向,怀中那根短棍上的罐子突然冲杨羽睁开了一双眼睛。 这倒把杨羽看的一愣,那眼睛下面还咧开一张半月形的嘴巴冲杨羽一笑,一道红光在少年怀中闪了一下,那罐子又恢复了原样。 杨羽看了一惊,正想再问问,可那黑牛像是知道这少年想早点离开这里,腾起牛蹄跑了起来,不一会就跑出去几十米远。 “这娃什么都好,就是太古灵精怪了些,哎……,真是……,”余伯叹了一声,看着少年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撒着网。 “喂……,”杨羽突然觉得这少年有些面熟,像是在哪见过,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追了过去。 “不用追了,这只是一个片段而已。”杨心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回来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杨羽问道。 “这是你的疑问呀,你总是需要一个答案,答案就出现了。”杨心心问道。 “乱七八糟,东一下西一下的,这是我哪门子答案。”杨羽不高兴的说道。 “你的答案是什么?”杨心心问道。 “我的答案是……,我的答案……是……,”杨羽也不知道什么答案,支支吾吾了半天道。 “路出阳关东转西, 古往今来自相疑。 羽振鹏程清风道, 晓梦珊珊又入迷。 你想看看我么?”杨心心说道。 “你出来我看看。”杨羽说道。 “甭嗯”的一声,杨羽的脑门好像被什么给轻轻叩了一下,“你抬头看看。”杨心心说道。 杨羽一抬头,一个大姑娘正站在自己面前,这姑娘带了一串耳环,穿了一件蓝格子短上衣,手上还拎了一个购物袋。 那耳环在这姑娘耳朵上一晃一晃的,又背着光,耳环被日头一照,一闪一闪的,杨羽被她挡了光,看不清她的长相,眼面前就是这点耳环上的闪光,视线里灯火阑珊一般。 “怎么样,这蓝格子短袖还行不?”这姑娘一手插腰,笑着问道。 杨羽起身一看,这才看清了这姑娘的面孔,手指着姑娘,瞪大了眼睛叫道:“关晓珊”。 “啊……,叫那么大声干嘛?”关晓珊倒没被吓到,抬手摸了摸耳边的那串耳缀子,宛然一笑。 “你你你……你……你……,你跑这来干嘛?”杨羽结结巴巴的问道。 三百一十章 三卜会明峰 “你是在做梦么?我在这干什么?我在这炸鱼,”关晓珊见杨羽有些懵懵懂懂,指了指一边的海面说道。 “哈哈,杨哥,你还没睡醒,走走走,吃饭去。”张晓嘉突然从身后拍了下杨羽。 杨羽猛的一转身:“谁。” “我呀。”张晓嘉说道。 “杨心心,你给我出来!”杨羽突然的对着脚下说道。 “杨羽,你够了,发完了神精没,顾姐和珍姐在前面等我们呢,走走走,发什么梦话,可以了啊,把东西捎上,走。”关晓珊一手拎了两个袋子径直朝前走了过去。 “杨哥,你刚才睡着了,喊了你半天,还是晓珊把你弄醒的,走。”张晓嘉说完也拎起几包东西,跟着关晓珊走了。 杨羽揉了揉眼睛,确定刚才真的是做了一个梦,看了眼一侧的海面,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呵呵呵,真是交什么朋友做什么梦,这地方不能久待,办完了得早点撤。” 说完他摇了摇头,拿起剩下的购物袋,跟上关张二人的步伐,走了过去………… 黄昏时分,明月山的喜悦湖边,一个老人正坐在草地上的一张竹席上,身旁的草地上放着一个圆形茶盘,茶盘上放着一把朱泥石瓢,两个影青玲珑杯依偎在一起,就像一对多年的情侣互相诉说着情话一样,缠缠绵绵的。 茶盘边是一个红泥陶钵,陶钵下一个小黑泥炉正冒着火星子,里面烧了点木炭,几缕蒸汽从陶钵上缓缓冒起,看上去,就像是一炉香火一般。 老人的膝盖上趴了一只蜘蛛,那蜘蛛看起怪吓人的,除了满身的花纹以外,还长着九只眼睛。 几只鸟突然从老人身旁的树上飞起,老人的手指轻轻一动,那蜘蛛猛的跳入老人胸口,蜘蛛两只前腿在老人胸口的皮肤上一扒拉,一下子没入了老人的胸口里,不见了。 茶盘的杯子里,盛满了青绿色的茶汤,老人端起一个杯子呡了一口,眼睛注视着前方的三座山峰,把手中杯子往茶盘上一放,眼睛一闭,冷冷的说道:“看了那么久了,出来。” 草地上一阵奚奚索索声,这应该是两个人的步子,走了十几步,那阵脚步声在老人面前停了下来。 “呵呵呵,三弟,你可真是好兴致啊。”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老人前旁响起。 老人抬头一看,一蓝一绿,两个身穿套头短衫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正笑咪咪得看着自己。 “你……,你们……,”老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三,别来无恙啊。”绿衣青年笑道。 “我……,你们……,”老人惊恐的说道。 “三弟,你不认得我们哥俩了么?”蓝衣青年叹道。 “大……,大大……大哥,二……二二……二哥,是……是……是你们,怎么你们……?”老人指着两个青年支支吾吾的说道。 蓝衣青年看了眼老人头上那半捋花白头发,又发现老人的脑门上有一个褐色的“人”字形印记,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唉……, 我尚青葱,君落黑发。 我尚利齿,君无獠牙。 三弟,你老了。” “哎呀大哥,你说什么丧气话,这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呢,想当年,三弟伶牙俐齿心细如发,口中三寸不烂之舌仿佛舌灿莲花一般,什么人是我们三兄弟的对手。”绿衣青年笑道。 “大……大哥,二哥。”老人终于起身,“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话刚说完,两行热泪便夺眶而出。 蓝衣青年也忍不住,上前抱住老人说道:“三弟,可苦了你了。” 绿衣青年见了眼睛一红,也上前一步一手揽了老人,三人抱在一处,痛哭了一阵。 哭了一会儿,老人突然松开双手,擦了擦了眼角的泪花说道:“多年不见,大哥二哥,一向可好,这么些日子,你们怎么过来的,我找了你们好久。” “好个屁,那狗日的什么伍十五,害得你我兄弟三人活活受了六百多年的苦,今儿个,咱们得把这账给讨回来。”蓝衣青年抬起手臂擦了一把眼泪,咬着牙说道。 老人听了一愣,刚想回答,绿衣青年却轻轻用手背揩了下眼角,戴着哭腔笑道:“嘿嘿嘿,大哥的性子还是那么急,都到了这个份上,急什么,账得慢慢算,咱们有的是机会玩他,现在咱兄弟好不容易遇见了,先喝他几壶再说。” “大哥,二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大明白,哦对了,你们是怎么……,怎么能站起来的,又是怎样找到我的?”老人声音颤抖着问道。 “呵呵呵,三弟,你急什么,咱们三这么久没见,你就不给你家哥哥奉一杯茶么?”绿衣青年笑道。 “哦哦哦,对对对,请恕小弟失礼,来来来,我来泡茶,二位兄长快快请坐。”老人忙抬手让道。 “见面还得三壶酒,温饱贪杯七两肉,来来来,喝两杯茶清清肠胃,完了正好吃它两斤牛肉。”蓝衣青年抬手一张,一包纸袋突然出现在他手中,“老二,酒呢?”蓝衣青年冲绿衣青年说道。 “大哥好戏法,有肉怎么可能无酒,来来来,你们看。”绿衣青年抬手对着地上一指,三个酒葫芦突然出现在茶盘旁的草地上。 这两下把老人看得一愣,也不知这二位哥哥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个方术,抬头叹道:“二位哥哥厉害。” “老三,你也来,露一手,酒肉都有了,怎么着也得来几条鱼。”蓝衣青年笑道。 “是啊,老三,听说你壬卜神机,天下可算,来来,开一课,看看何时有鱼。”绿衣青年拿起酒壶笑道。 老人心中一惊,二位哥哥突然出现,正大喜过望,可突然见这二人显现法术奇技,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疑虑。 他师傅说过,神无方而体无形,法术之变,本就是小道尔,二位兄长突然出现,就在自己面前施法弄技,所谓无事显法,非妖即魔,老人心里不禁有些隐忧。 可此刻见这二位哥哥笑中带泪,正在兴头上,又是多年不见,也不好扫了他们的兴致,老人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二位哥哥远道而来,你我兄弟又是多年不见,也罢,且让我拍三条鱼来助这酒兴如何?” “好好好,三弟,请。”蓝衣青年拍手笑道。 老人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喜悦湖旁,弯腰蹲了下来,右手朝着湖面轻轻拍了三下,三条鱼同时把个鱼头冒出了水面。 六只鱼眼看了看,尾巴一甩,从水里“嗖嗖嗖”的一跃而起,直落到酒葫芦旁,三对鱼眼盯着前方的陶钵,三只嘴巴一张一张的。 “可以啊老三,不用法术,直用气力,这手‘气贯长虹’拍在水里,竟然有如此功力,厉害厉害。”绿衣青年拍手赞道。 “献丑了,二位哥哥请先用茶。”老人一拱手笑道。 “三弟,来来来,快快坐下,咱们三,可是好久没坐在一起了。”蓝衣青年说道。 “是,大哥。”老人笑道,走了过来,坐回了原处。 这老人,便是那壬馆的馆主,出手救了林小平的任事卜,他当年的名字,叫做卜世仁。 现在来的这二位,蓝衣的叫做卜梁信,是当年卜家三兄弟的老大,绿衣的叫做卜梁义,正是卜世仁的二哥。 这二位也不知哪里得了什么法术,身上的残疾竟然好了,还能站了起来,三兄弟多年不见,自然有一番说不尽的感慨话要讲。 三百一十一章 以假乱真功 一番茶酒过后,草地上鱼干肉尽,任事卜问道:“六百年风风雨雨,人世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不知二位哥哥几时脱的难,又如何会了这些法术。” 卜梁信听了,看了眼任事卜,长叹一声:“唉……,六百年来,我和你二哥一直相依为命,整日里穿街过巷,乞水讨吃,早晚被人呼来喝去打骂戏弄,早就成了一副无魂的枯骨,想死也死不了,想活又觉得窝囊。” “直到有一天,我们遇见了一个人,他给我们了吃的,还治好了我们病,两只眼睛也都能看见了,不但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动,还答应教我们些道术。”老二卜良义接口说道。 “教哥哥道术?那人是谁?”任事卜问道。 “他说他叫弥罗,是这个世上最强的摩神。”卜梁信说道。 “弥罗?”任事卜说道。 “是的。”卜梁义答道。 “应该没那么简单。”任事卜说道。 “三弟,这世上有什么事会是简单的,人家救了咱,咱们自然替人家效力,这无可厚非,何况他还传了我二人一些道术。”卜梁信说道。 “他要你们做什么?”任事卜问道。 “呵呵,三弟,咱们以前干什么的?”老二卜梁义笑了笑说道。 “以前?”任事卜问道。 “对啊,以前怎么干的,咱们现在,还怎么干。”不梁义说道。 “哚”的一声,任事卜喝了一口酒,把酒葫芦往茶盘上一放,“二哥,这六百多年,你就没好好想想么?” “想想,想什么?”卜梁义说道。 “咱们受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跟以前一样么,二位兄长可还记得伍十五走前说的那句话?”任事卜说道。 “什么话?”老大卜梁信问道。 “法天法地,苦也是机。 若得洗心,革面不疑。”任事卜说道。 “我呸,这屁话我也会说,还说的比他好听,什么浪子回头真金不换,什么强盗归心英雄点头。 我一堆的道理等着他,他不过就是那一点妖术迷人,这是那天那和尚和道士降不住他,要是遇见了弥罗大神,他一准儿不是对手。”卜梁信啐了一口说道。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那弥罗十分了得?”任事卜问道。 “当然,我和你二哥多亏了他才治好了眼睛,无非就是答应帮他对付伍十五而已,只要咱们照以前那样干,弥罗神就会一直支持我们。”卜梁信说道。 “以前那样干?二位哥哥,咱们已经错了一辈子了,可不能再错一辈子。”任事卜说道。 “你说什么?”卜梁信脸色一变说道。 卜梁义见老大变了脸,忙笑道:“大哥别急,三弟多年不见,毕竟有些自个的想法。老三,你也别被这几百年吓怕了,咱们哪,从来就没错过。 世上之人,有图大义的,自有图小利的,咱们无非是大义小利都要图,这有什么,只要咱们想要的,就一定要拿过来,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得到它。”卜梁义说完拿起葫芦,喝光了最后一点酒。 “哦,既如此,二位哥哥准备怎么干?才能既报了仇,又能得着那个什么弥罗神的终生庇护?”任事卜当下也不多说自己的道理,只耐着性子问道。 “很简单,但凡这世间的仁义道德,咱们都要反着去做,夫妻恩爱的就挑唆他们闹矛盾分开。 尊师重道的,就要告诉他们没什么是值得尊重的,要不断对他们的道德进行反驳,说出一番新的道理来,这就叫你做好事我得好处,做完了还要把干了坏事的箩筐扣在他们头上。 那些忠厚良善的,就要说他是个伪君子,抖出他的黑料来整他,抹黑他的善举来污蔑他,这样可以打消他的斗志。 但凡一个想行善做好事的,就要挖出他以前的丑事来,广泛的传播出去,让人们不再相信他的行为,这样可以磨灭他的意志。 如果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指责他,那就污蔑他的学问是偷来的,造谣说他在男女之事上行为不端,让他们这种人在天下人面前彻底的丢掉脸面,从而丧失与我们作对的号召力。”卜梁义侃侃而言,说的神采奕奕。 卜梁信见老二说的起劲,接口道:“是的,二弟所言甚是,不仅如此,咱们还要将过去历史上那些个英雄事迹统统反着说,要把那些个好人好事全部说成是假的,全部说成是为了自个的利益才去干的。 我们还要制造各种娱乐,游戏,让年轻的一辈们沉迷其中,要让年轻人多喜欢娱乐,不求上进,要让年轻人追求个人利益至上,多学习厚黑学,罗织经,让他们相互倾轧,内斗不断。 要给他们制造各种比赛和竞技,要让他们年纪轻轻就要背负各种债务,这样,他们就没有什么机会来讨论什么是精神的自由。 也就没有机会去反省他们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意义,只需要好好做好一个机器就行。” “大哥说的对,我们还想出了更多的好方法来迷惑这帮蠢货。”卜梁义接着说道。 任事卜越听心里越惊,表面上却笑道:“呵呵呵,不知二哥还有什么好方法。” “嘿嘿嘿, 充足的娱乐,可以麻痹他们; 激烈的比赛,可以刺激他们; 男女两性间无规则的欢乐, 可以诱惑他们; 错误的历史,可以迷惑他们; 更加重要的是,使用药物,可以让他们更快的痴迷于我们。”卜梁义说道。 “做成这些,可得花不少精力啊?”任事卜说道。 “那可不,所以他不光救了咱们,不但传了我们法术,那弥罗神还给了咱们一大笔钱,我们现如今可都是大老板了。”卜梁信笑道。 任事卜听了,不由得心中隐隐作痛,这两个哥哥六百多年多见,没想到不但没有任何悔改,甚至更加的变本加利。 “二位哥哥,三弟有一句话想问。”任事卜说道。 “三弟请讲。”卜梁信和卜梁义同声说道。 “万一那伍十五杀了个回马枪,又回来了,怎么是好,那弥罗就真是他的对手么?”任事卜问道。 “哈哈哈,三弟,来找你就是跟你商量这事的。”老二卜梁义笑道。 “跟我商量?商量什么?”任事卜不解的问道。 “商量怎样把这世间,整个颠三倒四,一塌糊涂,咱们就可成就弥罗神回天返地以假乱真之功。”卜梁信说道。 “三弟,你可知道,你师傅是谁?”卜梁义突然把脑袋往前一凑,低着声音问道。 “大哥……,你说什么?”任事卜心中一惊,师傅是谁,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那师傅,就是那河边的道士多福,以前的道名叫做多愿的,就是他。”卜梁信说道。 三百一十二章 金刚摇不动 任事卜听了心中一震,难怪那道人始终不肯说出自己姓名,原来藏着这一层,脸上却微微一笑,“大哥,这恐怕也是那个弥罗告诉你的。” “三弟,你有这个机缘,能学了他占卜预测之法,未尝不是个重生的机会,如今我们兄弟三人能够重聚于此,正好是我们大干一场的机会。”卜梁义说道。 “怎么大干一场?”任事卜问道。 “那个姓石的你也认识,下次去见他,咱们也过去,你邀他吃茶,我们将这个放他茶里,他吃的那个宝贝,就没有用了。”卜梁信拿出一颗小黑丸子晃了晃说道。 “哦……,他吃的什么宝贝没用了?”任事卜问道。 “如意果。”卜梁信说道。 “那是什么?”任事卜问道。 “生天灭地的东西,具体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弥罗只让我们把那个石放给放倒了就行?”卜梁义接着说道。 任事卜笑了笑,看了眼面前的喜悦湖,“大哥二哥,也都已经好了,能够一起说说话,唠唠家常多好。 自从天子岭一别,想起来也六百多年了,六百多年,比起这浩瀚宇宙万古苍穹,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前几日我看见了一件事情,觉得很有意思,二位哥哥可想听听。” “哦,什么事情?”卜梁信问道。 “二弟,你有什么话就说,咱们兄弟,你不必介意。”卜梁义也说道。 任事卜抬手指了下南边下山的路,笑道:“那山门后的假山旁,有一棵歪脖子树,树上有个鸟窝,几只刚会飞的幼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甚是欢喜热闹。 幼鸟们学会了飞翔,便四处觅食,飞到一头牛的脚下捉着泥巴里的虫子吃,偏巧那鸟正好站在牛屁股下面,忙着在一堆草丛里翻着虫子。 正在此时,那牛拉了一泡牛粪出来,把这幼鸟盖住了飞不动,幼鸟在牛粪中苦苦挣扎鸣叫着。 这时,那坨牛粪的味道,引来了一群屎壳郎虫子,虫子们把盖住鸟的牛粪全部堆成球给滚走了,那只鸟十分高兴,拍了拍翅膀又欢喜的鸣唱起来。 结果一条蛇听到了叫声,游了过来,一口把那鸟给吞了。” 老大卜梁信一听,脸色一变说道:“三弟果然是一点没变,说话还是拐着弯骂人。 你是在说,我们就是那被牛粪盖住的鸟,拉屎的牛就是伍十五,那屎壳郎就是救了我们的弥罗神。” “那吃了鸟的蛇,又是谁呢,总不至于就是那个石放?”卜梁义问道。 任事卜看了眼卜梁义,“是那六百年来,始终不改的贪心。”任事卜说道,“想要那神通如意,首先得断了贪心,越想要,就越得不到,越得不到,就越痛苦。” 卜梁信和卜梁义沉默了,一阵风冷嗖嗖的吹来,太阳也被一朵乌云遮住,这本来阳光灿烂的草地上显得冷清清的。 酒葫芦倒了一个下来,几滴清澈的酒水滴了出来,落在一叶草尖上滑进了泥土里。 湖边上传来几声“呱呱”的蛙鸣,这都入秋几天了,这青蛙也是勤快,想必是要趁着些刚刚过去的夏日余温,再唱上几个小曲,好给百米外的情人或者兄弟,说几声送别。 卜梁信转头看着任事卜,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三,你知道什么是贪心么?” “大哥你说。”任事卜转脸看着卜梁信说道。 “想彻底的改变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贪心,贪心本身,也是入道的 法门。”卜梁信说道。 “越得不到便越要得到,消除贪心和欲望,无非是因为没有能力得到和满足自己的欲望,便强行将那曾有的梦想抹杀。 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清心向道,实际上是对现实的逃避,三弟,人当尽其一生,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半途而废的问道,不过是因无能而找来的借口罢了。”卜梁义也在一旁说道。 “一个错误的方向,你最终得到的,也是个错误的结果,我想那弥罗,最终也既神不了通,更如不了意。 二位哥哥不如随我一道,借他法力,夺他神通,还天地一个如意,还众生一个平等,这样一来,我们兄弟三人不算枉费了这六百年来的一场修行,如此可好?”任事卜笑道。 卜梁信和卜梁义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同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卜梁信连连拍着任事卜的肩膀说道:“三弟,你可真是一张利嘴,我们来说服你,你却反倒来说服我们,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我当年那个三弟。” 卜梁信说完左手一翻,突然朝任事卜的肚子抓来,卜梁义也一把拧住了任事卜的右手。 那卜梁信的左手变得鹰爪一般,抓向任事卜的胸口,任事卜却毫不避让,“咚”的一声,胸口处传来一声闷响。 卜梁信的手像抓在一团棉花上一样,除了一声闷响以外,他什么也没抓到,手却抽不回来。 一旁的卜梁义左手扣住了任事卜的右手,同时右手变成一把尖刀一般也朝任事卜的肚子直插了过来。 他的手刀一碰着任事卜的肚子却突然凹了进去,整只右手和老大卜梁信的左手一样被任事卜的肚子给新住了,抽不出来。 任事卜双手一抬,左手扣住卜梁信的肩关节,右手掐住了卜梁义的咯吱窝,两手一运力。 卜梁信脸色一变,一阵灼热感从任事卜左手上传来,直通像卜梁信的心窝子里,灼热的感觉像一道电流一般,直热得卜梁信口干舌燥,满头大汗。 卜梁义却完全不同,任事卜掐住自己的右手从咯吱窝那里灌入一道冰冷的力道。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快被冻住了一样,这种冰冷的感觉从心口窝一直传到全身的血脉里,禁不住全身抖动起来。 任事卜见二人有些难以忍受,将手一松,卜梁信和卜梁义各自向后一仰,都伸手撑着草地,险些没倒了下去。 二人捂着胸口惊恐的看着任事卜,卜梁信一脸通红的说道:“老三,你……”。 “冰……冰火功,厉……厉害。”卜梁义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一边颤抖着身子,一边哆哆嗦嗦的说道。 “当年邪行做鬼妖, 五五道显断恶桥。 如今冰火真心炼, 铸我金刚不动摇。” 任事卜看着两个哥哥叹了一口气道:“二位兄长,得罪了,请受三弟一礼,”说完他双手抱拳,对卜梁信和卜梁义拱手一礼………… 三百一十三章 蛙鸣道义同 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剩了点余晖在西边的山头上衬出一片红云。 东南角深灰色的天空里,半块月亮赶着换班是的爬了上来,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喜悦胡畔的草地上。 “老三,眼前大好的机会,你可不要放弃了。”卜梁信看了眼天色,捂着胸口说道。 “世仁,”卜梁义叫着任事卜当年的名字,“我们背后有弥罗神相助,你不可能是对手的,就算二位哥哥对你出手,也是想带你回去,咱们兄弟三人一起,开创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 “呵呵,大哥二哥,你们也不想想,那弥罗神如果真的厉害,何必假手于你们,他真的能自己了结了伍十五和石放,还需要用到咱们三个曾经的废人?”任事卜笑着反问道。 “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所做的,无非是按照自己的心来做,从来没有违背自己,三弟,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让自己过得好更重要的事么?”卜梁信坐正了身子说道。 “人的痛苦,无非是求而不得、怨憎相会,爱而别离、生老病死。 如果人们不去贪图那些非分的东西,会过得更好。何况,我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我本早就该死了,身体恢复了五百年,我已经赚了,将来如果能继续活下去,我就想做个普通人。 如果我这余生,还能为这世间做点什么,那就是尽我绵薄之力,去让天下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到他们能够获得平等的幸福。”任事卜摸了把下巴说道。 “三弟,做一个完全正义的人,会遇见很多敌人的。”卜梁义说道。 “哈哈哈,二哥,你做一个彻底为自己的人,难道就没有敌人了么? 也许,会有天下人会误解我任事卜的行为,可这朗朗乾坤、亿万红尘,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他们能够明白我任事卜的心,他们能够看到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彻底洗心革面的任事卜在脚踏实地的缓缓前行,而我得此天观地察,又何惧之有呢?”任事卜起身说道。 “说的可真好啊,呵呵呵,三弟,你变了。”卜梁义笑道。 “也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任事卜说道。 卜梁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起身看了眼任事卜,干笑了两声道,“呵呵,当年卜世仁,如今任事卜。修行六百年,还是犯糊涂。” “哦?哪里糊涂?”任事卜问道。 “老三,你运运气,看看你还能用力么?”卜梁义也起身,指着任事卜的肚子说道。 任事卜脸色一变,暗地一运力,腹中突然一阵绞痛,痛得任事卜一下没站稳,跌坐在草地上,左腿一伸趟倒了一个酒葫芦,“那酒,有毒……” “三弟,你就不该变的,你变了,所以你重起感情来了,六百年不见,你就敢喝我们的酒,毒倒你的,恰恰是你那愚蠢的正义。”卜梁义笑道。 “老二,带上他,回去再说。”卜梁信说道。 两兄弟朝任事卜走来,任事卜的胸口突然伸出一条毛绒绒的腿来,任事卜急忙在胸口一划,把那腿又塞了回去。 “现在没谁救得了你,除了我们,跟我们走,弥罗神对你可是很器重的,呵呵呵。”老大卜梁信蹲下身子笑道。 “大哥,我……我是不可能会回到当年的。”任事卜说道。 “三弟,去了再说,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卜梁义笑道,说着话伸手来抓任事卜,任事卜浑身无力,只得任二位哥哥架起自己。 二人架着任事卜准备离开,喜悦湖里突然响起一阵蛙鸣,“呱呱呱,咕咕咕,呱呱呱,咕咕咕,呱呱呱呱咕咕咕……” “老三,你可真会选地方,此处平湖秋月,凉夜蛙鸣,你的道,怕是悟不了了。”老二卜梁义笑道。 任事卜看了眼湖水,一言不发。 “悟得了,悟得了。”一个闷闷的声音从湖里传来。 “什么人?”卜梁信松开任事卜的胳膊,转身走到湖边说道。 “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三个声音同时答道。 “装神弄鬼,给我出来。”卜梁信怒道。 “当年卜世仁,如今任事卜。 金刚摇不动,大义向明途。 呱呱呱,呱呱呱,任事卜,好样啊。” 一众声音从湖里响起,好像很多人在说话一样。 卜梁义听了心中一惊,心想难道三弟还有帮手不成,左手架着任事卜左右打量了几下,右手指着湖面叫道:“大哥,小心,在湖里。” 卜梁信听了低头一看,只见脚边的湖面上一个个小眼睛正瞪着自己,吓得卜梁信往后一退,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群青蛙,“哈哈哈哈哈,真是吃什么食儿说什么话,这湖面的青蛙也着了魔一样。” 话音刚落,一只青蛙“嗖”的一声蹦出水面,对着卜梁信“噗”的一声,张口吐了团什么东西出来。 卜梁信猛的一摆头,躲开了那团东西,右手顺势向空中一伸,想去抓那青蛙,手刚碰着一点蛙腿,那青蛙又“咚……”的一声,落入了湖水里。 他正想看个清楚,又有几只青蛙蹦了出来,对着岸上的卜梁信“噗噗噗噗噗噗”连着吐了六口,这下他躲闪不及,脸上连中两下。 卜梁信抬手一摸脸上,那东西粘粘的,像鼻涕一样,靠近鼻子闻了闻,臭臭的腥腥的。 卜梁信气得抬手朝湖水猛的一拍,“哗啦”一声巨响,水面被他拍出一个大漩涡来,一朵浪花被他的掌力震得飞了起来。 “大哥小心。”卜梁义在卜梁信身后叫道。 卜梁信抬头一看,一个青蛙组成的圆环从水花中冲了出来,朝他的头上猛扑过来。 一旁的卜梁义见他大哥躲闪不及,一把甩了任事卜,冲过来对着青蛙圆环抬手就是一掌。 “啪”的一声,这一掌打散了这道圆环,几只青蛙掉落在地上,卜梁义扯了一把卜梁信,把他从湖边拉回了几步。 “不好,我的脸。”卜梁信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剧烈的收缩着,不仅如此,脸上还同时伴随着一阵奇痒,两只眼睛也正用力的由里向外凸起着,卜梁信不住的用手揉着自己的脸,口中大叫道:“老二小心,这唾沫有毒。” “啊,什么?”卜梁义接口道。 二人正要再度后退,水中又接连蹦出一群青蛙来,这些青蛙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扑了过来,对着两兄弟“噗噗噗噗噗噗噗……”的吐出一口口粘液。 卜梁义也运了功抬了手,也挥舞出一道风力来,可这些青蛙的唾沫还是突破了他的掌风穿了进来,二人一时被喷的全身都是粘液。 “老二,这青蛙古怪,带上老三,咱们撤。”卜梁信急道。 “他娘的,哪来的这些畜生。”卜梁义气急败坏的骂道,他的身上和脸上也开始痒了起来。 脚边一只刚被他击落的青蛙正翻着肚皮躺着,听他这么一叫唤,这青蛙把身子一翻坐了起来。 一边的任事卜一看,这只青蛙是红背的,任事卜想帮上前帮忙,无奈身体中毒,手脚正发着麻无法动弹,只得在一边眼睁睁看着。 这红背蛙翻身一跳,正好蹦在卜梁义的脚背上,这青蛙张开蛙嘴,一口咬在卜梁义的脚脖子上,疼得卜将义大叫道:“哎哟哟哟哟哟……,我去它老老的,大哥,我被它们咬了。” “怕是有毒,老二,你闭住那的气血,别让它往上串,先把老三带走再说,快。”说完卜梁信对着身后一甩,一道白光一闪,那些青蛙突然消失不见,空留了地上被白光劈出的一道痕迹。 卜梁信扶着卜梁义朝地上的任事卜走了过来,走了几步,卜梁信伸手想来抓任事卜,却被几道丝状的东西给缠住了。 卜梁义一只脚站着,一只脚掂着,拉了一把卜梁信说道:“大哥,你……你看看上面。” 卜梁信抬头一看,身子向后一仰,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地上的任事卜正背靠着一棵柳树,柳树的树枝垂了几根在他面前。 一只巨大的蜘蛛立在他们头上方,这蜘蛛八脚展开,勾住几根柳枝护在任事卜身前,头上方九只眼珠子里闪着点点红光,正看着卜梁信卜梁义兄弟二人………… 三百一十四章 理正汇三缘 卜梁信搀着卜梁义往后退了一步,那蜘蛛跟了两步,眼睛下方两排尖锐的碎牙咬的“咯咯”作响。 卜梁信被任事卜灌了一道真火进了体内,刚被烧着心,这下又中了青蛙唾沫里的毒,身体竟发不出功力来对付这蜘蛛,只得干笑道:“呵呵,三弟,你好手段啊。” 卜梁义见势不妙,趁着舌头还没打结,忙说道:“大哥,算了,三弟你还不知道么?咱们打小就不是他对手,走。” 卜梁信看了眼树下的任事卜,又看了看眼前这只满是花纹的巨大蜘蛛,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哎……,算了,咱哥俩走了,三弟,你好自为之。” 说完拉着卜梁义转身就走,刚迈了一步,脚上一拌,二人险些跌倒,低头一看,二人脚上被缠了一道蛛丝。 卜梁义回头一看,那蜘蛛挺着肚子走了过来,一只尖细的獠牙从它两排小碎牙里伸了出来。对着卜梁义的脑瓜子就要扎了下来。 “不,”任事卜在树下大叫道。 那獠牙的尖头停在了卜梁义的头顶上,“放了他们,这俩个是我哥哥。”蜘蛛听了把獠牙一收,慢慢退回到任事卜身边。 “你可真不愧是当年出刁滑的卜老三,可真是计谋多端,连这青蛙和蜘蛛都帮着你,二哥我实在佩服。”卜梁义苦笑道。 “大哥二哥,不如你们留下,跟我一道重新做人。”任事卜挣扎起身,扶着柳树说道。 “重新做人?呵呵呵,老三,你见过回头的恶人么?”卜梁信接口笑道。 “我啊,我不就是么?”任事卜说道。 “那你还不是个彻底的恶人,老三,你怕是得了什么机缘变了心性,我们带不走你,也不为难你。 可我们不一样,这条路,我们不会回头了,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也许现在的你,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卜梁信说道。 “大哥,这是可以改变的。”任事卜说道。 “三弟,你也别劝了,我跟你大哥在弥罗神面前发了誓,从今往后就把这灵魂给了他了,我觉得挺好的,你也别为难,就让这蜘蛛杀了我们,我们无所谓。”卜梁义笑道。 “难道这就是我们的报应?你我兄弟要自相残杀不成?”任事卜说道。 “三弟,我从不信报应,六百多年,我从没有忘记的,就是仇恨,除了仇恨,我们已经不想再为其他什么而活,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 我们改变不了你,你也不可能改变我们,现在,要么你让我们走,要么就在这里杀了我们,我们绝无怨言。 非但如此,我们还是你的哥哥,不管你是因改变不了我们而杀了我们,还是因念及兄弟情谊放了我们,我们一定是敌人。 不过我们仍然认你这个弟弟,哪怕将来是对手,我们也永远是你哥哥。”卜梁义说道。 “二哥,你们不要逼我。”任事卜带着哭腔说道。 “逼你?哈哈哈哈哈,你是在逼我。”卜梁信仰天笑道。 “大哥,你我兄弟好不容易见面,何必闹得仇人一般,有什么东西不能坐下来谈谈?”任事卜说道。 “谈谈?你瞧瞧你,多么正义、多么堂皇,连这蜘蛛和青蛙都帮着你,你要真当我是你哥哥,就该让这蜘蛛吃了我们。”卜梁信指着蜘蛛说道。 “大哥何出此言,我断无半分害哥哥们的心。”任事卜急道。 “你知不知道,你每劝我一次,就是在羞辱我一次。”卜梁信说道。 “大哥……,”任事卜说道。 “老三,你现在赢了这一场,便做起好人,念着兄弟情谊来了,开始劝导起我们了。 我们自然是恶人,也没脸皮来交你这换了心性重新做人的三弟,我们不配。 我们就想将恶人做到底,到死也不变,就算还有什么比这六百年的苦还重的罪,我们也认了。 可是三弟,你若是还要劝我们,那对我们来说,便是最大的恶了。”卜梁信怒道。 任事卜听了这话,如同雷击一般呆在地上,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么?”卜梁信说道。 任事卜沉默的看着哥哥,等着他的答案。 “因为你想改变我们的信仰,你也许看到了某一个真相,你便认为你看到的,也必须是我们也要看到的,一旦我们不接受,你便说我们是恶人。 可是三弟,你所看到的真相,仅仅对你来说是真相,它对我们来说,却是假象。 你那颗想改造我们思想的心,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恶意,你明白了么?”卜梁信怒道。 “老三,你也别再说了,你不动手,我们可走了。”卜梁义也开口叫道。 那蜘蛛听他二人起了高腔,抬起两只脚就要抓他们过来。 “不,”任事卜喝止了蜘蛛。 蜘蛛收住了两只前腿,身子一转,九只眼睛盯着任事卜。 卜梁信见状,一把拽了卜梁义转身就走,任事卜看着二人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哥哥的话让他不知如何回答。 “那就是你哥哥么?”蜘蛛问道。 “是的。”任事卜看着远去的卜梁信和卜梁义答道。 “他们可能还会来害你的。”蜘蛛说道。 “我知道。”任事卜答道。 “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他们了。”蜘蛛说道。 “吁……,也许,那就是他们的命了。”任事卜轻轻吐出一口气道。 “你中了毒,我给你扎一针。”蜘蛛说道。 “不行,现在毒性不明,万一你也中毒怎么办。”任事卜一挥手说道。 “你怎么不问问那是什么毒?”蜘蛛说道。 “他们要是告诉了我,他们也会没命。”任事卜看着那两个背影消失的方向说道。 “你可真是个好人,哥哥都对你下了毒,你还惦记着他们的命,你这也好得过了头了。”蜘蛛笑道。 “哎……,”任事卜长叹了一声说道,“丝丝,我这样,对他们来说,真的就是恶了,我没想到,他们能想的这么深。” 蜘蛛有些不解,抬起一只毛绒绒的腿挠了挠大脑袋,“深?有什么深的?” “呱呱,好人……”,一个闷闷的声音突然响起。 任事卜低头一看,面前大大小小站了一群青蛙,一只绿皮黄背个头稍大的青蛙正站在这队青蛙前看着自己。 “你是……?”任事卜问道。 “我们是石放的师弟。”绿皮蛙说道。 “哈哈,难怪,刚才真是多谢了。”任事卜笑道。 “不多谢,你谢一点点就可以了。”绿皮蛙鼓着嘴说道。 “谢一点点?怎么个谢法?”任事卜好奇的问道,这几只青蛙实在可爱。 “你带我们去师兄那,我们想下山去他家看看。”绿皮蛙说道。 “哦,这个倒不难。”任事卜说道。 “哈哈哈,青蛙都能开口说话,真是蛤蟆一开口,怪事年年有。”蜘蛛在一边笑道。 “你不就是个蜘蛛么,你不也开口说话了么。”一只红背蛙不服气的说道,任事卜看了看它,发现就是它刚才蹦到卜梁义的脚背上咬了他一口。 任事卜一拱手道:“这位蛙大哥说的是,道法自然,万物通灵,自然是都可以说话的,”说完转脸对蜘蛛笑道:“丝丝,你可不要小看了它们。” “这么大的个儿,还叫丝丝,笑死我了。”那只红背蛙两爪摸着白肚皮笑道。 “你……,”蜘蛛上前两步厉声说道,“不是看在你刚才救了他,我现在就卷了你当晚餐。” “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年要不是我放了你,你还拿什么救你眼前这个好心的任事郎。”红背蛙大声笑道。 “你说什么?”蜘蛛和任事卜异口同声的惊道。 “老红,你又吹牛了,你放得了人家?少在这胡说八道。”绿皮蛙斥责道。 红背蛙蹦了出来,“我没有胡说啊,当年他在那破庙里补那尊神像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看着,”红背蛙又蹦了两步,跳到任事卜面前说道:“花子,你还认得我不?” 任事卜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这红背蛙突然一抖,身后多出条尾巴来,“记得不?” “破庙里……,补神像……,”任事卜喃喃的回忆道。 “你还对我吼了两声啊,记得不,”红背蛙甩了甩尾巴笑道。 “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蜘蛛突然说道。 “你是那只壁虎。”任事卜瞪大眼睛,拍了下大腿,指着红背蛙说道。 “哈哈哈哈哈,花子……,你认得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背蛙大笑道,“还有个名字你不记得了么?” “还有个名字?”任事卜问道。 “守宫啊。”红背蛙笑道。 任事卜一拍脑袋,顾不得腹中疼痛,连声笑道,“对啊,守宫……,守功;蜘蛛……,知足。” 一个光团突然串了出来,飘到这任事卜头上方的空中,把个草地照的一片银白。 任事卜和蜘蛛还有地上这群青蛙都仰头看着这光团。 光团中一个声音说道: “守宫守功,守心正功。 蜘蛛知足,如意神通。 任事卜,机缘至此,今日你身中毒气不妨,明日可带上这群青蛙,去石放那里,解了这一肚子痴心妄想之毒。” 这任事卜一听,立马就明白了,忙朝光团拱手说道:“多谢指点,不知何方高人,可否献身一见。” “呵呵呵呵呵呵, 当年破庙我无眼, 你手亲将心泥点。 而今道正来指路, 还君一愿把梦连。 去,我走了……” 光团说完轻轻的一闪,消失在空中,此时太阳早下了山,草地上显得一片灰蒙蒙的。 任事卜呆呆看着夜空,对着天空一鞠躬,“多谢了。” “真厉害,它去的好快啊,好人,那个又是谁啊?”蜘蛛在一旁叹道, “真是缘份,红背蛙是当年要吃你的壁虎;这团光,就是我当年补的那尊神像。”任事卜看着天空说道。 “啊…………,”蜘蛛惊叹道。 三百一十五章 万物要周全 无心自从做了一顿饭以后,就迷上了青菜下锅时,那股被油爆出来的烟火味,她说这比摩罗界的烧烤还好吃。 石放他们也不知道摩罗的烧烤是啥样,反正多个人愿意做饭,总归是件好事。 晚饭一过,黑娃和白龙两个坐在泳池边泡脚,他们加热了一整游泳池的热水,打算邀请其他几个一起下来泡一泡。 除了被罐子驱毒后睡醒了的光光以外,没有人响应他们的号召。 石放带着黑猫跟周伍在沙发上喝茶叙旧,无心在厨房里洗碗,登明在一边帮忙。 周伍一边喝着一边寻思着怎么下手偷那个罐子,趁着石放起身去洗手间的空挡,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他往石放的杯子的茶汤里撒了一颗小黑豆。 这一手被呜咪看见了,对着周伍“喵……呜”了一声,周伍笑了笑,冲呜咪轻轻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在下毒?”呜咪突然开口说道。 周伍左右看了看,他还不确定是这只猫在说话。 “别看,是我。”呜咪跳到周伍身边说道。 “你,……是你在说话?”周伍瞪着眼前的黑猫惊道。 “你想干什么?”黑猫说道。 “我天,你真的会说话?”周伍一脸惊讶的说道。 厨房的无心听了,放下手中的碗筷走了过来,“下毒,下什么毒?” “没没没,没有。”周伍忙解释道。 “喵……,我看见你往杯子里放了个丸子。”黑猫说道。 “我,我那是给自己吃的人丹。”周伍指着杯子说道。 “人丹?”无心看了眼杯子,伸手拿过来一看,茶汤没什么变化,拿近鼻子边闻了闻,眉头一皱,眼光朝周伍瞥了下,把杯子放下说道,“还真是人丹。” “你又没吃过?你怎么确定就是人丹。”呜咪质疑的问道。 “我吃过,这就是人丹的味道。” 无心说道。 “怎么了?”登明跟了过来问道。 “没什么,石大人的朋友可能中了暑,随身备着人丹。”无心笑道。 “这都入了秋了,又不是三伏天,还吃什么人丹。”呜咪说道。 “我身体虚,得时刻注意。”周伍说道。 “九块五,你也得多锻炼锻炼,身体老这么样可不行。”石放走了过来笑道。 “是哦,年纪大了点,什么都得注意。”周伍笑道。 “石头,我看见他下了药在你茶里。”呜咪说道。 “老石,你这里也真是奇了怪了,猫都能说话。”周伍指了指呜咪笑道。 “呵呵呵,没事,狗能言猫能语,这都很正常。”石放一边笑着,一边拿起杯子要喝茶。 “别,那是我的人丹。”周伍摆手道。 无心看了眼石放,“人丹吃点也事,虽说入了秋,也好防着中个秋暑。” “说的是,呜咪,别大惊小怪的,这可是我多年兄弟,”说完石放拿起杯子喝光了里面的茶水。 “你不怕有毒么?”呜咪说道。 “毒?这世上所有的毒,碰了我手就成泉水,入了我腹都变甘露,怕什么,我兄弟的人丹而已,对,九块五。”石放放下杯子,冲周伍笑道。 “你呀,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一点没变。”周伍笑道。 “不对,这水……,”石放突然脸色大变,指着杯子说道。 “我就说了有问题,这下……喵呜……我的肚子……,”呜咪说了一半,躺了下去,一动不动。 “怎么搞的……,它又没喝茶,这……,哎呀我的头……,”无心摸着脑袋也倒了下去。 “无心,你怎么了……,这是……,”话还没说完,登明也倒了下去。 “周伍,这……,这怎么回事,”石放说了一半,整个人跌坐在沙发旁那把仙人靠上。 “我不知道啊,我才……哎呀,我的头……,我的,”说着说着周伍一翻白眼,歪倒在沙发上。 黑娃和白龙在外面看着不对劲,拉着光光一起冲了进来,“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黑娃说道。 “天,刚才还好好的,这是……,艾呀,”白龙话说了一半,也歪倒在落地窗门口。 “白龙,你……,”黑娃没说完也倒了下去,躺下去的那一刻,身后的光光也倒了下去。 就这么两分钟时间里,五号楼的人全倒了下去。 过了五分钟左右,周伍轻轻眯着眼睛,偷偷看了看眼前,对面的石放正躺在仙人靠上,一张嘴巴张得老大,嘴角还淌着一抹口水。 石放的脚边趴着那个姑娘,姑娘的身旁躺着那个黑高个。 周伍又瞄了瞄左边沙发上,那只黑猫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腹部还在一上一下的呼吸,起身打量了下四周,院子门口也倒了三个。 周伍紧张的走到石放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子,还有气儿出来,周伍松了口气。 抬手摸了摸石放的额头,不烫,周伍拍了拍石放的肩膀,轻声说道:“兄弟,对不住了,我也是没办法,借你的东西用用。”说完他转身上了二楼。 推开楼梯口那间卧室的房门,周伍就看见一个黑褐色的铜罐子躺在床上,那罐子身上还闪过一道红光,周伍回头看了眼楼下,走了进去。 一阵风忽然吹起,窗帘扬了起来,一片树叶突然飞了进来,正好落在那罐子身旁。 周伍几步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兜,把罐子往里面一装,那袋子立即又瘪了下去。 周伍刚想拿袋子,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伍掏出来一看,屏幕上的音乐软件自动运行了起来,正放着一首歌: “人生于世上, 有多少知己, 多少友谊能长存。 今日别离, 共你双双俩握手, 友谊, 常在你我心中, 今天虽有暂别, 他朝也定能聚首……” 周伍听了眼睛一红,把音乐软件一关,手机背景里跳出女儿娟子和虎子的合影。 再仔细一看,发现手机镜面上显示,他的背后站了一个人,那身形,有点像是石放。 周伍心里一颤,猛的转身,门口却什么也没有,周伍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石头,对不住了。” 周伍迅速关了手机,把它放回兜里,转身拿起床上的布兜对折了几下,再把布兜往床上的树叶上一放,小声说道:“交给你了。” 那树叶一卷,变成一只小鸟蹦了蹦,冲周伍叽叽喳喳了几声,周伍听了忙点头道:“是是是,只要我老婆孩子没事就好,有钱当然更好,没有就算了。” 那鸟又叽叽喳喳了一番,像是交代了什么事情一样,周伍听了连连点头,“是是是,你带我去。” 那鸟飞到窗台上,周伍跟了过去,小鸟从身上叼出一片树叶来,周伍双手捧着树叶,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那树叶突然一扬,变得跟周伍一样大,整片树叶包裹了周伍,那鸟拍了拍翅膀一跃而起,消失在窗台上。 同是消失的,还有周伍。 “虽有万里山, 隔着两地遥, 不需见面, 心中也知晓, 友谊改不了。” 客厅里的仙人靠上,石放睁开眼睛唱道。 “你那兄弟偷了你的宝贝,你还唱什么《友谊之光》,”无心笑道。 石放看了眼无心说道:“他不是那种人。”说完闭上眼睛拍着膝盖继续唱道:“纵有千丛山,相隔两地。 朋友啊,始终在心底,我们永远是兄弟……”。 “友谊是改不了,但是际遇是会变的。”呜咪起身说道。 “他走了么?”登明也坐了起来问道。 “走了,”无心说道。 “我做了一辈子龙,还从没这么变着方儿来哄人的。”白龙枕着黑娃的肚子,伸了个懒腰说道,“再说了,我们不也骗了他么。” “起来,那么大的脑袋压我身上,闷死了。”黑娃抱怨道。 “你们的想法可真多,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光光没有动,躺在地上 笑道。 “你那么看得开,怎么也中了汉文的毒?”石放笑道。 “我是入乡随俗,好心把毒吸了一身,不过还是漏了一点,听说到了你们过年的时候,那毒还会继续发作。”光光说道。 “看样子,咱们这出蒋干盗书配狸猫换子,再加上个蜜中砒罐中密,还是值得一用的。”罐子突然从电视机里面挤出个脑袋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人家把手伸过来,不拿点东西给人是不行的,咱们就给个果子就是了,他既交了差,我们也能顺着这藤去摸摸了个瓜。”石放笑道。 “这果子可不好吃,毒里藏着毒,里面还带着刺,这要吃了,不死也得脱了三层皮,哎,你说他们不都已经很好了么?为啥有了很好的,还要更好的呢?”黑娃叹了口气道。 “黑娃,你叹的哪门子气,这世道,一直不都这样么。”白龙说道。 “他娘的个破样,”登明突然骂道。 “所以,得把它变了。”石放突然坐正了身子说道。 “变了?怎么变?”无心好奇的问道。 “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石放盯着窗外,冷冷地说道。 “你们想要什么样子?”无心问道。 “一个众生平等的世界。”石放说道。 “平等?”登明问道。 “是的。”石放答道。 “一个所有的众生都能如意的世界。”黑娃起身说道。 “好贪心啊,你们。”罐子从电视机里彻底挤了出来,蹦到对面的沙发上说道。 “既然要了,那就要的更多点。”石放说道。 “你说话的样子……有点像伍十五。”呜咪突然说道。 “伍十五?”石放说道。 “也有点像弥罗天。”无心说道。 “还有那浩天,也是这口气。”登明说道。 “不一样。”罐子说道。 “哪里不一样?”白龙问道。 “他们想的是把我占为己有,他倒好,他要我开分店搞批发,说是万物要周全,如意送到家。 他要整得这世上所有的生灵都能拥有一个如意果,你们听听。”罐子指着石放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了几声,“怎么样,考虑考虑么?” 三百一十六章 茶聊评数异 你目送一些离开 等待一些到来 你坐在那里 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期望 它们绚丽又多彩 你渐渐发现 你所看到的一切 都是你内心的物化 他们不是旁人 他们 全都是你 你最终明白 如果没有你去感受这个世界 外在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从开始到结束 除了你 没有其他 ———————————— 郭向阳坐在汾阳路的办公室里喝着茶,他的手机里显示着一条新闻,新闻的标题挺有意思,写的是——《通达掌门人幽会神秘女子》。 内容说的是他被人拍到跟一个女子在上海一家酒店出入,那个女子他从没有见过。 关键是,那是一段视频,而且里面有郭向阳一段简短的说话,那话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对那个年轻女子说的,话的内容非常露骨。 而郭向阳,根本就没去过那个酒店。 新闻下面的评论,简直就没法看了。 有的人说:“这样的衣冠禽兽还有资格当个企业家,真该把他资产没收冲公。” 有的人说:“有钱人就是花天酒地,我们都习惯了”。 有的人说:“醒醒兄弟别看了,咱们回去搬砖。” 有的人说:“我们还有有良心的企业家么?” 有的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有的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家洗洗睡。” 当然,也有替他说话的。 有的说:“人家有那本事赚,就有那本事玩,人家男男女女的,你们眼红什么。” 有的说:“老郭不就玩玩么,算可以的了,至少人家企业连年盈利,这消息说不定就是谁刻意抹黑,鬼知道里面什么名堂。” 有一条评论很意外,这评论说的比较理智:“还不是上次恶意收购失败,这次玩起带节奏来了,先从男女关系上抹黑了郭向阳,破除他的正面形象,再从企业入手,目的,就是想夺取他在海外那块地和星河智能。” 郭向阳把手机往桌上一放,马上就要出季报了,今年三季度,通达集团的扣非净利润达到了196亿,每股未分配利润有85元,净资产152元。 而他的每股现金流是08元,这得益于如意集团的注资。 这趟《吉利瓜拉》主办的“哈精会”,表面还是成功的。 对方提出的条件他全部答应了,但是在要求他加入“哈精会”时,他说要考虑考虑。 上次的斗争,已经牵扯到他了,郭向阳有很多考虑,还有五年,他就六十了。 钱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关键是,在他眼里,这些产业,本就不属于他的,他是有梦想的,但他的梦想不能只靠他来完成。 瓜神教入股的请求如果不答应,他就有可能面临一个问题,他很有可能会被做掉。 而他在被做掉之前,他会莫名奇妙的签订很多合同,这些合同会将通达的很多利益输送给瓜神教去。 巨大的经济利益的背后,往往涉及着政治斗争和意识形态的斗争。 内部有内部的矛盾, 外部有外部的矛盾。 当所有的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就会把斗争放到明面上。 看来,已经有人把它放到明面上了。 “这视频是计算数据的合成影像,以假乱真,”陆大鹏正坐在一旁,看了看郭向阳说道:“郭大哥,他们开始泼脏水,胡说八道了。”他一早就知道了这新闻。 “嗯。”郭向阳点了点头。 “您得赶紧澄清这事。”陆大鹏说道。 “先不急,现在去说,越描越黑,反而配合他们炒流量,再看看,还有谁跳出来,看的越清,到时收拾起来就越方便。”郭向阳说道。 “可是你不解释,人家会认为你默认,要不您跟梁哥说说。”陆大鹏说道。 “不必,这个新闻,他肯定也知道了,中央刚下的指示,这新闻就蹦了出来,他们有些肆无忌惮,我担心他们想混淆视听,或许目标根本不是我这里,这太明显了。”郭向阳说道。 “那他们想干嘛?”陆大鹏说道。 “我们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是靠着四十多年和平发展环境来的,。瓜神教下面的企业,都是靠垄断来获利的。 咱们的企业一但突破了垄断,就直接面向世界,这样一来,旧的权力体系必将因为经济格局的变化而被打破。 美国,英国,法国,这些老牌强国,制造业并没有跟上,国内的基础设施也不行,光靠金融杠杆收割财富薅羊毛的方法行不通了。 他们国家的底层群众,也是过得不好的,如果老的权力经济体系想要维持自己的地位,就必须打压新兴经济体。”郭向阳端起一杯茶说道。 “您说的老的权力经济体系,就是那个瓜神教么?”陆大鹏问道。 “不见得,人人都知道的,不一定是真相,他们背后还有人,利用国与国的矛盾,让人们陷入各自的信仰危机和民族主义的斗争中。”郭向阳喝了口茶说道。 “他们背后还有人?”陆大鹏问道。 “那天你也看到了,他们自己也内斗,利益分配的问题倒是小事,他们也存在权力斗争,不然,也不会保持那么多年的神秘。”郭向阳说道。 “嗯,凡是不敢暴露在阳光下的,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陆大鹏说道。 “我们的内部,一定有叛徒,甚至很高层。”郭向阳说道。 “那怎么办?”陆大鹏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郭向阳喝了口茶说道。 “郭总啊,我们也不能总等着别人打上门啊。”陆大鹏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把杯子一放说道。 “你觉得我们没有主动么?我们如果没有主动出击,对方也不至于那么着急了,用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法,说明他们黔驴技穷了。”郭向阳笑道。 “图穷就要匕现了,说不定还有什么卑劣的招数,大哥,防君子易,防小人难,我看,他们就是欠揍。”陆大鹏点了根烟说道。 “我们内部也不是没问题。高房价,贫富悬殊,年轻一代的生存压力是很大的。为了加大经济发展,步子也迈得很快。 贫富悬殊是一个问题,人口结构老龄化也是个问题,没见现在鼓励生二胎么,人口红利一结束,我们就必须产业转型。 以前我们是世界工厂,现在我们要做世界市场,资源不够我们搞生产,生产出产品再来全球共享。 有钱应该大家赚,这就叫环球同此凉热。 问题是,产业转型势必会有政策转向,政策转向意味着财富必须有个新的分配。 分配谁的呢?一但财富重新分配,国内外的利益集团的财富和权力必然受到损失。 人坐惯了沙发,谁还想去坐板凳?这个时候,他们如果在某一个点上,点燃一把火,把内部矛盾激化,然后把责任推给执政者,再利用一些民粹主义代表来误导大众,他们在再从中浑水摸鱼,这样,倒是很容易失控。”郭向阳皱了皱眉头说道。 “那就先搞他再说,咱们就不能主动点么。”陆大鹏说道。 “怎么搞?”郭向阳问道。 “整他们几个头头,都抓了来毙了,我就不信,就那么些个玩意儿,还没人收拾得了?”陆大鹏说道。 “现在,这还用不着我们考虑,我们还先做好自己的事,比如我那天在瓜神教里说的话,统统都是放屁。”郭向阳笑道。 “哈哈哈哈哈,”陆大鹏大笑道:“那天石大哥一出来,我都惊呆了,好家伙,那场面我可从没见过。” “呵呵呵,大鹏,你可交了些不一般的朋友,不过生活么,总是有些异数的,有了异数,才有那种惊讶的感觉,什么都算得死死的,那不是太没意思了么。 对了,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的。”郭向阳问道。 “那人叫易仁,容易的易,仁慈的仁,说是来应聘我们的新闻编辑。”陆大鹏说道。 “应聘?怎么会有我的电话。”郭向阳问道。 “他说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您,是梁大哥给他您的电话。”陆大鹏说道。 “梁清风?那这人我必须得见见了。”郭向阳坐正了身子说道,“易仁,名字挺正的嘛。” “他在路上,还有一个小时到。” 陆大鹏笑道。 “那好,等等他。”郭向阳说完倒了杯茶,眼睛转向窗外。 楼下街道的梧桐树上,浅绿色的树叶微微有点点发黄,刚过了白露,下一个节气,就是秋分了。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啊,”郭向阳叹道。 路通正坐在回上海的动车上,他选了个双人座,挑了靠过道的位置,这里走动起来会更方便一些,屁股坐久还可以在车门口站一会,松动松动腿部肌肉。 他已经过了坐车选靠窗位置的年纪,沿途的风景,也不再向以前一样打动他了。 何况坐在外面,里面的人想出来上个洗手间,得跟他说声“借过”。 但凡有点礼貌的人,要是“借过”的多了,人家总觉得不太好意思,而路通要的就是这种不需要做什么,人家都会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的感觉,总觉得欠了他点什么。 小小的一个过道位置,都彰显着权力的把控,从货币流通的角度来说,这叫财富的门闩,控住了出入口,你怎么进出,都要给我点手续费。 比如你想出来,总得堆着笑脸说一声:“麻烦您,借个道儿。” 想到这,路通心里一乐,假意看了眼车窗,眼光顺带了瞥一眼身旁这位同车人。 这是个老太太,只是他觉得,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老太太。 三百一十七章 一面套路圈 “没想刻意的与众不同, 一觉醒来, 身旁都是一样的面孔。 笑脸下平常的寒暄, 维持着略显僵化的倦容。 这条道只有一个方向, 祝你 大道心通, 一路顺风。 ———————————— g1638次动车上,3号车厢的6d号座位的这位老太太,正坐在6f座位的路通旁发呆,车窗玻璃的反光里,他看见这位老太太穿了件深红色花布长袖,左脸上一道皱纹弯在颧骨下面,像是半个酒窝一样。 她那一双眼睛,像是画出来的蚕豆一样,直勾勾的看着窗外,一头花白的头发扎了个马尾吊在背上,马尾辫上还缠了半块暗青色的玉佩。 路通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又把屏幕关了,把头枕在椅子的靠背上假装打个盹儿。 他调整了下手机的角度,把镜面对着老太太,眼睛眯开一道缝,仔细打量着老太太。 老太太的胳膊架在窗台上,手掌托着下巴,一直没有动过,眼睛也一直看着车窗。 约摸过了三分钟,一切都很正常,老太太还是一动不动,一个男人突然从前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转身的那一刻,路通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这张脸路通好像见过,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在过道上前后看了看,他一身黑衣,脚上是一双“大美华”的黑面白边的布鞋。 这种布鞋还在生产么?路通记得小时候,自己的父亲就喜欢穿这种布鞋。 这人的黑衣里面,一件雪白的衣领贴在他的颈口,跟什么东西沾上去的一样。 这人转头冲路通看了一眼,路通打了个激灵,那眼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幸亏自己是眯着眼睛,不然的话,他实在不愿意面对这样一种眼神,他把眼睛彻底的闭上了。 这人抬头看了眼路通身后的过道,迈开步子,朝2号车厢走了过去,路通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油墨味儿。 路通闭着眼睛盘算着,总不该又会遇见什么怪事儿,奇迹188上他见识了那个石放飞到了空中。 “大大乐”游轮上,他又看见那小子在游轮上显了一番身手,最令他不解的是,居然还有两个怪物跟在海里。 更加令他抓狂的是,瓜神教的那个狗屁舵主居然会去帮他,路通有些替自己的前程担心。 船上赌博的前一晚,斯德春引荐他入了瓜神教。 当他站在一个巨大的西瓜台子面前,两个带着头套的教众,拿着两根打毛衣用的钢针刺在他两边屁股上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了。 那倒不是因为钢针刺肉的疼痛,而是因为,有个白衣长老带来了一个银质的盘子走了过来,银盘子里面放着一团毛线。 让路通后悔的是,长老说出来的话,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年轻人,请。”白衣长老手托一根黄瓜说道。 “什么?”路通看了眼长老手中的黄瓜答道。 他很纳闷,为什么这长老要拿着一根黄瓜?我们的圣物不是西瓜么?这难道不是亵渎么?路通心想,可是他又不敢多说什么。 “请勇敢些,拔出你屁股上钢针。”白衣长老说道,尽管隔着一个头套,路通还是感受到了这长老的浓浓深情。 “呲呲”两声,路通两手一翻,拔出了两根钢针握在手里。 “请用这圣杯里的开司米,织一件毛衣。”白衣长老说道,头套后一双淡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期待。 “织毛衣?”路通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的,织毛衣。”长老说道。 “我……,我不会啊。”路通说完看了眼没有戴头套的斯德春。 斯德春会意地帮了他一把,他说:“这是我今年引荐的第一个年轻教徒,我建议,我们可以对他适当放宽我们的条件,我以我在瓜神教多年的信誉和西瓜籽儿担保,这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 “这样啊……,那……,我们应该讨论一下,征求一下其他兄弟们的意见。”白衣长老说道。 一边的教众们就开始交头接耳,经过一番听不懂的讨论之后,那个戴着头套的白衣长老走过来说道:“好,经过我们的研究,这位路通兄弟,必须织出一条内裤出来。” 路通听了一愣,一伸脖子说道:“内裤,可以开裆么?” 斯德春咳嗽了一声,路通正了正身子,神情庄重了起来。 “我未来的战士,请注意你的措辞,”白衣长老冷冷地看着路通说道。 “请不要误会,我只会织开裆裤。”路通庄重的说道。 “是么?”白衣长老疑问的说道。 “开裆裤很好啊,这可以让我们时刻记着自己,从懵懂天真,走到洞明世事。”斯德春笑道。 “洞明世事?”这长老脑补了一下开裆裤的样子。 “洞明……,世事……,嗯,同意。”白衣长老点了点头说道。 路通用那团毛线,最终织出了一条开裆短裤,他不知道其他成员是什么入教仪式和规则。 反正凭着这条开司米的开裆裤,他正式成为了瓜神教的成员。 路通这个技术,是跟他姥姥学的,他出生在六月,过了冬至他就半岁了,姥姥怕他冷,又防他尿身上,就给他织了一条羊毛开裆裤,这羊毛开裆裤,他一直穿到四岁才没穿。 那是因为他四岁的时候,就学会自己起床尿尿了,想到这里,路通心里有点想姥姥了。 一阵寒意突然袭了过来,这团寒意像是有意识一般,从路通的右肩贴了过来,慢慢渗透到他脖子外侧。 这寒意刚移动到脖子下方,突然加速,像一件冰冷的大衣被人从右边盖在路通身上一样,他被冻的一哆嗦,猛的睁开眼睛。 这都已经九月中旬了,怎么这车里还要开冷气。 路通不经意的看了眼手机,这一眼看去,镜子般的手机屏幕上,那个老太太把脸转了过来,正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自己。 路通急忙把握着手机的手缩了回来,加上刚才那阵寒意,他两条腿不听使唤的抖动了起来。 路通没有侧脸去看那个老太太,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老太太的脸,和刚才经过自己身边的男人,居然一模一样。 路通掩饰着自己的心慌,把手机往裤子口袋一塞,他站了起来,用力搓了搓自己身上,他想搓出点热量让自己暖和暖和。 前面的座位是空的,那个人还没回来,路通不想跟他照面,顺着过道朝后面的4号车厢走了过去,他要去那的连接处里活动活动,顺便去供水口打杯热水喝喝。 车厢里显得十分安静,大家都各自看着车窗外,不动声色,路通心想,这趟车的乘客们素质可真高,居然没有一个人用手机玩玩游戏,也没有一个人把自己的手机音量开的大大的听音乐。 更没有什么熊孩子在那又哭又闹,也没有什么没脑子的家长跟人解释什么“小孩子,各位多包涵”之类的客套。 因为车厢里,没有一个人在看手机,大家都整整齐齐的坐着,这应该算是这趟车最舒服的地方了。 “礼貌,安静,不喧哗,大家都是精英,精英,就要像个精英的样子。”路通想到这,笑了笑。 他穿过门槛,走到4号车厢供水口那的位置,从包里拿出杯子,装了一杯热水,顺便带了一眼车厢里的乘客们,对着杯子喝了一口,喔呜,暖和多了,真舒服。 这趟车总共12节车厢,1号车厢连接着车头,3号车前只有两节车厢了,4号车后面还有八节车厢。 路通在喝第二口热水时,他愣住了,嘴巴停在杯子边缘,一动不动,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油墨味儿。 路通眨了眨眼,轻轻呡了一口温水,用手指蘸了点杯子沿的热气,揉了揉眼睛转脸一看。 刚才那个黑衣人正盯着自己,他就站在4号车靠洗手间的位置,离自己只有不到两米远。 这人刚才不是从另一个方向去了3号车的洗手间么?怎么现在会在4号车呢? 难道他趁自己闭眼的时候又走了回来?路通跟他对视了一眼,他实在不想再看这双眼睛第二遍。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尽管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可是路通总觉得那眼神非常的不自然,就像一个标准化程序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路通转身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扫了眼车厢。 从他看到的第一排乘客开始,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面孔,和那个老太太一样的面孔,区别是,这些老太太的面孔上,没有胡子。 而她们的眼睛又不约而同的盯着一个人——————路通自己。 路通一脸煞白的僵在那里,他的手哆嗦了两下,险些没有拿稳杯子,他咽了口唾沫,用牙齿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他确定这不是在做梦,有着前面几次神奇事件的经历打底,路通的心里,并没有那么害怕。 他觉得中计了,这一定是一个圈套,一个有人设计好的圈套。 问题是,这个局,是谁设的? 他已经加入了瓜神教了,这一定不是自己人干的,会是谁? 难道从他上火车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入了这个局了么? 路通咬了咬牙,拿起杯子,对着自己的嘴里猛的一灌,几声“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下来,他一口气把里面的热水全都喝了下去。 路通喝完了水,把杯子往包里一放,再用力“直”的一声拉起拉链,整了整自己衣服,他努力不去看车厢里这些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紧盯着过道的前方。 眼前两排座椅间的过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他可以一眼看到前面三节车厢的尽头,尽头里一团灯光正在亮着,那应该是车头的指示灯。 路通打定了主意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迈开步子,沿着过道一路快跑了过去。 他眼角的余光能够看到自己每经过一排位置,那座位上的人都猛的把脸转了过来,他们每个人的脖子都能做360度的转向。 路通再也顾不了许多,加快了步伐跑了起来,连着跑过了两节车厢,他停在了1号车厢的中间,抬头看了眼前面那盏信号灯,他轻轻松了一口气,这里好像比较暖和。 路通转身看了眼身后,那黑衣人并没有跟过来,路通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是不是太紧张看花了眼。 他笑了笑,发现身旁正好有个空位子,看也没看,一屁股坐了下去,探头看了看刚才跑过来的方向,没有人跟过来。 路通总算放了心,转脸看了眼车窗,看完一眼刚把脸转了回来,他的表情又僵住了,又把脸慢慢转向车窗。 车窗的玻璃上,那个长着胡子的老太太正坐在身边看着自己,她身上还是那件深红色的花布长袖,头发上,还是那块暗青色的玉佩。 不同的是,老太太笑了………… 三百一十八章 吟诗话留别 路通绷着一张惨白的脸,勉强对老太太一笑。 老太太没有反应,还是微笑的看着路通。 这老太太看上去也就六十多岁,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只是脸上两团红色很不自然,一看就是一张扑了粉底的脸。 一撮山羊须挂在下巴上显得不伦不类,左脸颧骨下那道突兀的皱纹,从耳根一直横到鼻梁边上,就像被人缝了一根拉链在脸上一样。 “大妈,真巧啊。”路通鼓起勇气笑道。 比起一言不发,危急关头说说话,至少可以暂时缓解内心的恐惧。 老太太没有动。 路通见她没反应,看了眼车窗外,那里一片空白。 他记得来福州的时候,这条高铁线上是有几条隧道,可他记得,并没有什么隧道是一片空白的。 路通看了看了右边,发现右边也是白色的,只不过,不仅仅是车窗外是白色的问题。 右边根本就没有车窗,不但没有车窗,右边连座位都没有。 更有意思的是,路通前面的座位也消失了,从他在坐的位置,可以一眼看到车厢的门。 路通觉得越来越冷,这车厢就像个冰箱,每吸入一口空气都像喝了一杯冰水一样。 冰冷的空气从口腔里涌进来,在气管和食道的分叉处,分两路通向路通的肺部和胃部,冻的路通的屁股都抖动了起来。 如果有个旁观者,一定会觉得路通正坐在一张《搞搞震》牌按摩椅上发功。 路通想尝试站起来,但两条腿却冻的有点不听使唤,除了会跟着抖动以外,他的腿接收不到大脑的命令。 空荡荡的车厢里,只剩下路通这一排双人位置。 他视线开始有些模糊,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 “蓬星纲, 满曈霜, 七尺画天阳。 身在下, 心在上, 痴人冻空肠。 异志东奔西顾, 路通南来北往。 还请君, 暗思量, 待君归来本源上, 莫认他乡是故乡, 归来归来兮, 青龙好过江。” 歌声越来越遥远,路通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冷得不能动弹了,仅剩下没被冻僵的一点嗅觉。 一股油墨的气味从路通鼻子里传来时,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斯德春吃了午饭,正坐在办公楼旁的弄堂里喝着下午茶,相对于普洱来说,他更喜欢喜欢正山小种的薯香味。 比起纽约来说,他更喜欢上海, 这里的吴侬软语,听起来十分可人。 尤其是这里的女人,他觉得,能够在这座城市里长期生存并且能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性,无一不是精英中的佼佼者。 他喜欢拿着一本宋词,坐在小街道旁的咖啡馆里,欣赏着这些女性们婀娜的身姿,观察她们一个个移动着曼妙的身形从身边走过。 他在感受她们身上那种优雅中带着野性,精明里透着大气,俏皮中透着知性的温软气息。 他更欣赏她们的是,隐藏在看似轻巧简单的穿搭下,那一丝不苟的精致。 小街上随处都能闻到她们散布在空气中的迷人暗香,充满了魅力。 斯德春已经在这里呆了十二年来,他想起他的中文教授给他做个人辅导时,说过的话:“如果你真的想融入这个国家,就一定要学习他们的文言文。” “是么,这有那么重要么?”斯德春当时问道。 “这就好比你去欧洲,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你还不会被认为是个贵族。 可如果能说一口流利的拉丁语,你可能会被他们当成一个公爵对待。 而文言文相对于中国;就好比拉丁文相对于欧洲一样,这才是他们文化的根。”他的中文老师说道。 斯德春现在还记得那个中文教授说起中国古诗词时,那一脸神往的样子。 “至今,他们很多诗词我们都无法翻译。”教授说道。 “为什么?”斯德春问道。 “字母文字,在情感的传递上,远远不如象形文字来的贴切。”教授说道。 “我觉得字母文字更容易记忆,也便于交流。”斯德春说道。 “呵呵,凯恩,假如要你用母语做一首诗,表达你夜晚时,站在密西西比河边,看着眼前一阵阵河水翻滚,你想到了满天星星的感觉。 你觉得,你需要用到多少个单词。”教授笑着问道。 “那至少要一百个。”斯德春说道。 “呵呵呵, 九曲黄河万里沙, 浪淘风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银河去, 同到牵牛织女家。 这首诗用了几个字?” 教授问道。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应该是二十八个中文字,”斯德春说道。 “嗯,这是中国唐朝时,一位叫刘禹锡的文人写的《浪淘沙》。”教授叹道。 “听起来可真美,”斯德春说道。 “是的。”教授说道。 “先生,有什么表达爱情的中国诗么?”斯德春突然问道。 教授扶了下眼镜,眯着眼看了眼斯德春,“凯恩,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这意味着,可能有一场神秘的东方爱情,正等着你去拥有。” “先生,我觉得爱情,是上帝给我们这世上最好的恩赐。”斯德春笑道。 “这太多了。”教授笑道。 “先生,请您告诉我几首,我记一下。”斯德春拿好纸笔说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教授抬头吟道。 “这么短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斯德春好奇的问道。 “有一位美丽的姑娘,见到她就难以忘怀,只要一天没有看见她,思念她的心,就会令人发狂。”教授低头看着斯德春说道。 “哈哈哈,这太有趣了,那可真是一位令人期待的东方美人。”斯德春兴奋的笑道。 教授看了眼斯德春,把脸转向一边说道:“凯恩,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教授说道。 “是的,先生,就是去年,平安夜的前一天。”斯德春说道。 “我真心的为你感到高兴,祝你们幸福,亲爱的。”教授伸出了右手。 斯德春起身握着教授的手答道:“谢谢您。” 教授收回了手,示意斯德春坐下,“冒昧问一下,你将来会去中国么?”教授问道。 “是的。”斯德春说道。 “哦,那么,你会带着妻子一起去么?”教授看着斯德春的眼睛说道。 “抱歉,先生,她怀孕了,而且我去中国最多一年就会回来。”斯德春答道。 “嗯,有一首中国爱情诗,写的很美,如果你觉得好,可以尝试把它记下来。”教授又推了下眼镜说道。 “太好了先生,我正准备好了呢。”斯德春高兴的说道。 “你的中文听读怎么样?”教授问道。 “我可以的,万一错了,您可以纠正我。”斯德春说道。 “嗯,我开始念了。”教授说道。 “先生,请。”斯德春做了个手势。 教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皮的笔记本,把它打开翻了翻,翻到其中一页,教授停了下来,笔记本的封面正对着斯德春。 封面上有一张彩色的照片,一个有着一张太阳脸的人物,梳着一个大背头,嘴唇的下方有一颗红色的小肉痣,这头像正微笑的看着笔记本外的斯德春。 “太棒了,这……,这是毛先生的头像。”斯德指着笔记本说道。 “是的,这笔记本,叫做百花齐放,是我去北京时,在一家古董店买来的。”教授说道。 “那一定花了不少钱。”斯德春问道。 “哦不不,才50美分,不过,那可是一九七九年。”教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上帝啊,您可真幸运。”斯德春咬着钢笔叹道。 “凯恩,你还听诗么?”教授问道。 “哦,对不起,请您念。”斯德春说道。 教授伸出手指按在笔记本上,一字一句的念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教授一边念着诗一边在斯德春面前来回走动着。当他念完了最后一句,教授正好停在斯德春面前。 教授低头一看,发现他只写了三行,教授一笑,把本子递到斯德春面前,“你可以对着这里抄下来。” “对不起先生,这个韵律实在太美了,我一时竟然跟不上。”斯德春有些缅甸的说道。 “没有关系,你可以对着我的笔记本抄一遍。”教授笑道。 斯德春接过起笔记本一看,他惊呆了,这几行中文写的非常工整,而真正令斯德春惊讶的是,这一页诗词,居然是用毛笔写的,“天那,毛笔字?这是您自己写的么?” “…………,”教授沉默了。 “抱歉先生,你怎么了。”斯德春问道。 “这不是我写的,我刚说过,这是我在中国时,从一家古董店买来的笔记本。”教授说道。 “这首诗,好像是在说夫妻之间的爱情么?”斯德春问道。 “是的,你的中文理解力很好。”教授赞许的看了眼斯德春,“这是中国古代的一位战神写的。” “战神?”斯德春听了眼睛一亮。 “这首诗的名字,叫做《留别妻》,他的作者,就是那位作品列入了西点军校的必修科目,同时也举世闻名的孙武将军。 而这首诗,是他作为一位将军,即将带着部队远征,临行前,写给他妻子的。”教授看着斯德春的眼睛说道。 斯德春突然明白,为什么教授要挑这首诗念给他了。 三百一十九章 为将通九变 “kan,你在想什么。”教授问道。 “我在想这首诗的意境。”斯德春托着下巴说道。 “哪一句?”教授问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斯德春念道。 “你是如何理解的?”教授问道。 “如果他活着,他一定回来见你,如果他死了,请长久的思念着他。”斯德春说道。 “呵呵,请继续。”教授说道。 “可是教授,您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么?”斯德春说道。 “自私?哪里?”教授好奇的问道。 “你为国家去打仗,一定带着你的个人抱负,如果你实现了抱负,你一定会回来。 如果你牺牲了,为何还要妻子思念你呢?你应该让她改嫁,去好好的生活,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斯德春说道。 “kan,这首诗里,他没有对妻子有这样的要求。不过这一句,的确有双重意义,他的意思是,即使他死了,他也会在另一个世界长久的思念妻子。 当然,不排除,他在这一句里,也对妻子寄予了希望,他希望自己的妻子还能怀念他。” “先生,我能明白您的意思。”斯德春思考了一会,不置可否的笑道。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需要一首中国古典爱情诗,我就给你念了一首。”教授看出了他的有所保留,微微一笑说道。 “您希望我有一天即使去了中国,也不要忘记我有个妻子在家里等我对么?”斯德春问道。 “我只念了一首诗,至于如何理解,是你的事情,我无法将自己的感受说给你听,那不是教学,那是洗脑。”教授说道。 “先生,您是我见过的,最让我敬重的人。”斯德春突然对教授有些肃然起敬。 “对了,先生,teresa的教父说,我学业结束后,或许应该考虑先回弗罗里达住一阵子。”斯德春把笔放在桌上,继续说道。 “teresa?这是你妻子的名字么?”教授问道。 “是的先生。”斯德春答道。 “她的家在佛罗里达么?”教授问道。 “是的,在迈阿密,事实上,我的家也在那儿,可是我的事业在纽约,我每周五乘下午六点的航班回去。”斯德春说道。 “迈阿密?我还记得80年代的飓风队,他们十年之内包揽了四次全美橄榄球联赛的冠军。”教授颇有感触的说道。 “哦是的,先生, heiaan trophy, 还有tnie tesaverde,他们的头像伴我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斯德春笑道。 “teresa,这是个传统的拉丁语名字,以前常被用在修女身上。”教授说道。 “先生,我妻子的祖先是西班牙人,您肯定知道,西班牙人无论走到哪里,他们的身边总带着牧师,宗教转化,对她的祖先而言,是殖民化重要的组成部分。”斯德春说道。 “你现在供职于共通银行么?”教授问道。 “是的,先生。”斯德春答道。 “他们在迈阿密有个分部,如果去那里,每天你都能看到比斯坎大街和第六大道汇合处的自由塔,你为什么不申请那里的职位?”教授问道。 “先生,我才刚进去一年,他们需要我在纽约多锻炼自己,对我这个金融小子来说,离开了华尔街,什么都不是。”斯德春笑道。 “迈阿密还有家路贝尔家庭收藏馆,他们于1993年从纽约迁往迈阿密,如果你回去的话,有空可以去那里看看。”教授说道。 “哦?先生,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斯德春问道。 “你的上司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一切要从华尔街开始么?”教授没有回答斯德春,并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呃,是这样的,我的学士学位是国际金融,而我的硕士专修是古典汉语。”斯德春说道。 “为什么?”教授问道。 “我的祖父,他参加过韩战。”斯德春说道。 “哪支部队?”教授听了眼光一闪,盯着斯德春的眼睛问道。 “步兵七师的通讯连。”斯德春答道。 “第七师?什么时候去的韩国?” 教授继续问道。 “好像是1952年的7月。”斯德春答道。 “7月?第七师,天哪,他经历了狙击兵岭战役?”教授走了过来,拉了张把椅子坐在斯德春对面问道。 “是的,那是一场残酷的战役。”斯德春说道,“在那之前,我祖父说他很少吃胡萝卜的,可后来,他经常吃。” “为什么?”教授问道。 “他说中方军队的后勤没有跟上,他们在自己挖的坑道中躲避联军的炮火,而且,据我祖父说,他们的后勤阵亡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这已经超过前线部队的阵亡率了。 可就是这样,他们仍然把胡萝卜给送上了三角山的守卫部队。”斯德春说道。 “中方把它叫做上甘岭。”教授答道。 “是的,如果不是我祖父亲口告诉我,我实在难以相信,那座山的炮火覆盖达到了190万发,整片山头被炸低了两米,他们居然还能跳出来战斗,就靠那些胡萝卜么?”斯德春说道。 “你祖父是通讯部队么?”教授问道。 “是的,先生。”斯德春答道。 “我的父亲,是当时的随军观察记者。”教授笑道。 “是么,这真是太巧了。您父亲在那个部队?”斯德春惊讶的问道。 “他跟随步兵第三师。”教授说道,“不过,在三角山战役开始之前,他就回国了。” “那他会有更多我们还并不知道的资料。”斯德春说道。 “你的意思是?”教授问道。 “我们是不是远远不止那点伤亡。”斯德春说道。 “后来你知道,国防部说他们是打了个平手。”教授笑道。 “平手?”斯德春听了一笑,“政治层面和军事层面是不同的,尽管中方的伤亡也会有所隐瞒,可是从军事的角度来说,你没达到你发动战争的目的,你就不能算是胜利。 我们可是十五国联军,在空中、地面和海上都有着强大的火力压制的前提下,都没有完成预期任务,你还能说这是一场结果为平局的战争么?”斯德春说道。 “年轻人,你有着一颗公正的心。”教授笑道。 “我祖父说过一件奇怪的事情。”斯德春没有在意教授的夸奖,继续说道。 “哦,什么奇怪的事。”教授问道。 “前线撤下来的一个伤兵说的,他被中方士兵的苏制击中了右腿,不得不趴倒在对方的阵地前等待救援。 而战斗停止之后,他正把头埋在泥土里,他说,他好像听到中方士兵在他们的坑道里唱歌。”斯德春说道。 “kan,他们打了三千年的仗,所谓一百多年的屈辱,不过是他们最后一个王朝的腐败堕落导致的,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千多年里,他们一直是世界的中心。”教授扶了下眼镜说道。 “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在获得了一定的战争利益之后,会主动后撤。”斯德春说道。 教授低头翻了下桌上那本红皮本子,翻到其中一页,教授指着那一页笔记说道:“kan,请看这一段,这里面有答案。” “哦,我看看?”斯德春低头一看,笔记本那页发黄的纸张上,满是一个个钢笔所写的字,每个字都写得四四方方、工工整整。 教授伸出食指指着笔记,用标准的中文发音,逐字逐句的念道: “圮地无舍, 衢地合交, 绝地无留, 围地则谋, 死地则战, 涂有所不由, 军有所不击, 城有所不攻, 地有所不争, 君命有所不受。 通于九变之地利者,知用兵矣……。” “这是……,孙子兵法?”斯德春问道。 “是的,作者只抄了一部分。 你看第一句:圮地无舍。 意思是,山林险峻的地方不可以驻扎军队。 第二句:衢地合交。 衢地,就是四通八达的地方。 这句的意思是说,在四通八达的地区作战,要注意结成巩固的联盟。 第三句:绝地无留。 绝地,就是难以生存的地方。 这一句的意思是,在道路不通又没有粮食和水草的地方,不要停留。 第四句:围地则谋。 围,就是包围。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第一,要包围敌人,必须巧妙的谋划,引诱敌人进入自己的包围圈,然后歼灭他们。 第二,如果被敌人包围了,便需要使用诡计来欺骗敌人,实现突围的目的。 第五句:死地则战。 死地,就是没有退路的地方。 这句的意思是:遇见没有退路的地方,就必须进行顽强的战斗。 第六句:涂有所不由。 涂,这是中文的一个通假字,他的意思就是“途”,代表道路。 最后一个“由”字, 代表:“从”和“通过”的意思。 这一句的意思是,按正常情况该走的道路不走,而另选迂回的、困难较多而又不被敌人注意的道路行军,这样可以让敌人大意。 第七句:军有所不击,这一句的意思是:有的敌军不宜攻击。 第八句: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占。 这句的意思是:没有利益的城池,就不应攻打;没有利益的领地,就不去占领。 第九句:君命有所不受。 君,就是君主。 这句的意思是说,在作战中,君主的一些命令,可以不予接受。 第十句: 将通于九变之地利者, 知用兵矣。 这一句的意思是,做为一个将军,必须把上面九个条件通盘考虑了,再结合各种随机条件加以利用,就懂得了如何去作战。”教授念完看了眼斯德春,把手放在第八句上继续说道: “现在,你的问题是,为什么中方获得了一定的胜利之后,会主动撤退? 原因就在第八句上面,就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一句中所说的: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占。” 斯德春听完,抬头看了教授一眼,又低头看着笔记本上那几行方块字,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呵呵呵,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拥有这样战争思维的国家,他们为什么不去统一世界呢。” “我亲爱的kan,这就是我们要研究他们文化的原因之一,因为,那会是另外一个故事的。”教授向椅子上一靠,抬头看了眼斯德春,神秘的笑了笑。 三百二十章 青葱梧桐果 “另外一个故事?先生,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故事?”斯德春问道。 教授轻轻撩了下袖子,看了眼手表笑道:“还有三十分钟,kan,我得去趟港口。” “那……,这就结束了么?”斯德春心有不甘的说道。 “我的岛应该到了。”教授说道。 “您的……,岛?”斯德春问道。 “iracle 609,等了一年了,它从挪威出发,横跨了整个大西洋,开进了哈德逊河里的恩布娄斯航道。 现在,它正兴致昂昂的向纽约港靠近,我坐在这儿都能闻到船舱里那张橡木桌子上的树香味儿了。 对不起kan,六点钟我得到那,我妻子希望我们能在上面度过一个美好的感恩节,呵呵呵。”教授起身笑道。 “上帝,您订了一艘船。那真的祝贺您,有机会我真想和您一起看看。”斯德春也跟着起身说道。 教授看了眼桌上的红皮笔记本,手指轻轻点着本子说道:“这本子你喜欢么?” “我非常喜欢,能借我抄阅几天么?”斯德春问道。 “这本子送给你。”教授把本子合上,向斯德春轻轻一推说道。 “真的么?先生。”斯德春兴奋的说道。 “是的,有空回去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教授说道。 “路贝尔家庭收藏馆么?”斯德春问道。 “是的,那里应该还有几幅16世纪的中国画。”教授笑道。 “您能否简短点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不会尝试去武力统一世界。”斯德春说道。 “他们在尝试回归一种角色,不过用的不是武力。”教授说道。 “那会是什么?”斯德春问道。 “资源的共享,以及文化和宗教信仰的包容性,他们在尝试,不过用的是和平共处的方式。”教授答道。 “卡布拉教授说过,文明的冲突,在现实中是无法调和的。”斯德春说道。 “我可以用两句中国成语来回答这个问题。”教授说道。 “请说。”斯德春说道。 “求同存异,和互通有无。”教授说道。 “这是……,”斯德春还是没完全懂。 “求同存异,就是寻找共同点,保存各自的差异,尊重各自的信仰。 互通有无,就是相互学习和交流各自所缺乏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经验,互相学习,从而达到全人类的共同进步和发展。 用牧师们常用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都是神的子民,我们可以找到共同点。”教授说完,转身拿起搭在另一张椅子上的风衣笑道,“kan,我们下次再聊”。 “好的先生,这真是个愉快的下午。”斯德春笑道。 “哒”的一声轻响,打断了斯德春的回忆,一粒梧桐果子掉了下来,正落在斯德春面前的小圆桌上,它在桌子上滚了滚,停靠在斯德春的茶杯旁。 斯德春看了它一眼,这东西斑斑点点的,伸手拿起来看了看,这果子深褐中带着些青绿色,正想剥开了看看里面。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红色的小指示灯亮了,有一条新讯息。 打开一看,讯息里只有一个英文单词:“go”。 斯德春拿着手机立即起身,那个果子突然向上蹦了一下,斯德春没有时间再去关注这个果子,这条信息的内容是他从没有接收过的。 这意味着危险在向他逼近,看了眼桌上那杯红茶,深红色的茶汤上泛着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斯德春忍不住拿起杯子再喝了一口,“哚”的一声,桌上的梧桐果又向上蹦了一下。 斯德春看了眼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低头拿起梧桐果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同,顺手往衣服里一放,转身想离开茶馆。 可就这么喝了一杯茶的时间,他已经走不了。 倒不是因为没有路,而是眼前的路太多了,这不过是一家小弄堂里的私人茶馆而已,可呈现在斯德春面前的,一共有四条路。 这茶馆离他的办公楼,只隔着一条街道,旁边应该是一栋栋的老式别墅,哪来的四条街道。 问题是,这街道也不对,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没有斑马线,没有信号灯,更没有本该竖立在道路两旁的梧桐树。 更加奇怪的是,四条路中间没有任何建筑物,那中间灰蒙蒙的,像是一层层的雾一样,什么也没有。 斯德春选了一条路看过去,发现有一座塔形建筑在这条路的尽头矗立着。 这座塔一共三层,塔楼的下面部分有八层,这八层是浅红色的,第二层只有两个楼层,是淡粉色的,四根白色的立柱白色上也刷了些淡淡粉红色。 一根尖尖的塔针直插在第三层黑色的圆顶上。 这座塔形建筑,无处不透露着欧洲移民们在这个美好的“新世界”里,对地中海复兴主义的一往情深。 “迈阿密……? 这怎么可能,这……,这不是比斯坎大街那座自由塔么。”斯德春一脸惊恐的看着这座自由塔说道,他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斯德春猛的转身,身边的小茶馆却不见了,摆在他面前的,仍然是四条道路,其中一条路的尽头,竟然还是那座自由塔。 “巫术,这是骗局的假象,我根本就不害怕。”斯德春鼓足了勇气说道,他再次转身,可他看到的,还是四条光秃秃的道路,那座自由塔仍然立在其中一条路的尽头。 “这是一个迷宫。”斯德春在脑中快速的回想自己刚才的路线:“我下了楼,经过了一个红绿灯,穿过一条马路,经过两栋老别墅之后拐进了一个小弄堂,然后我坐了下来,点了一壶正山小种。” “茶馆里面有一对小情侣,右边一个荷兰人正在讨论他的瓷器,台的服务员是个女学生。 我正在回忆恩佛尔教授的教学,然后,收到了讯息。 然后……,茶? 不对,这茶我常喝, 难道有人给我下了致幻剂? 不对,是我自己泡的,茶叶本身有致幻剂呢?” 斯德春一边寻思着对策,一边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他摸到了刚才那个果子,“对,就是它,没什么果子会自己蹦起来,得扔了它。” 想到这,斯德春掏出果子看也不看,对着那条通向自由塔的路一甩手扔了出去。 他把视线转向空中,想观察果子落下的样子,但是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东西掉下来。 那果子就这么消失了,斯德春把手放了下来,手掌碰到了衣服口袋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伸手一掏,感觉这东西表面麻麻的,拿出来一看,居然还是刚才那枚梧桐果子。 斯德春愤怒的一甩,又把果子扔了出去。 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东西从空中落下,斯德春左右看了看另外三条路,光秃秃的地面上,没有任何东西落下。 斯德春再次把手伸向口袋,又是表面麻麻的,那果子真的还在口袋里,斯德春的脸开始发白,额头上渗出了一点汗珠。 他颤抖着把果子拿了出来,这次,他认真的看了看,深褐色的表皮上参杂着一些青绿色,没错,这还是刚才那个果子。 “伟大的瓜瓜拉达巴,请赐予我力量。”斯德春大声叫道,叫完之后,他把果子往面前轻轻一丢,这下,这果子终于落地了。 “哼,就这点魔法还想困住我。”斯德春冷笑道,他抬起脚,用那双两千元人民币的皮鞋,重重的踩在地上的梧桐果子上,然后用脚用力地碾压了一番。 把脚挪开一看,那果子被踩的稀烂,再次抬头时,那条熟悉的弄堂又回来了,几栋红砖老别墅立在面前,一个老太太提着一个竹篮子正慢慢的朝他走来。 这老太太穿了一件深红色的花布长袖,脚上是一双黑面白边的老式布鞋,手里的竹篮子里放着一堆不知名的蔬菜。 “哼哼,什么也阻挡不了瓜神。”斯德春心里念道,“感谢瓜神,您真是我的主人,谢谢您,主人。” “哦哟,侬扎阿郭拧(注:上海话,你个外国人。)踩的地上嘛,哈斯把拧各(肮脏的意思),你不要这个样子啦呀,这个地方嘛,本来老干净的呀。”老太太见斯德春脚边一堆被踩烂的果皮,指着他抱怨道。 “哈哈哈,阿姨呀,我不小心的呀。”斯德春冲老太太一笑说道。 “你这个洋帮帮,整天嘛稀里糊涂的,好好的一条路给你们搞的乱七八糟,通也通的不清爽,快点搞干净了呀。”老太太呵斥道。 “哦哦哦,对哇气对哇气(注: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把它搞干净。” 斯德春在上海好呆也待了几年,他笑了笑,学着老太太的上海腔赔着不是道。 “算了算了,看你这人面孔还满好的,来来来,帮我拿着篮子,我来收拾了。”老太太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把篮子朝斯德春面前一递。 斯德春也不知怎么就接了过来,呆呆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蹲了下去,伸手对着地上被踩烂了的果皮抠了抠,在手里搓了搓,那堆稀烂的果皮居然又变成刚才那个果子。 斯德春在一边看了一愣。 老太太起身对斯德春笑道:“你吃过饭没有啊?” “我?……,我吃过了。”斯德春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这么问。 “吃过了呀?吃过了再吃吃我的小菜好不啦?”老太太笑道,她左边脸上突然闪出一道皱纹,这皱纹从她的耳根一直通到鼻子旁边,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感觉。 斯德春心里一阵恶心,摆手道:“谢谢了,不用了。” “不用了?用的用的,”老太太说道,“你先看看我的菜再说嘛。” 斯德春一笑,心想这老太太是不是有点毛病,可他还是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篮子。 这一看他呆住了,竹篮子里哪里有什么菜,只有几根梧桐树枝,树枝上还粘着几颗梧桐果子,和刚才他口袋里那颗一模一样。 斯德春用手拨了拨,一共七根梧桐枝,枝上几片绿叶衬着果子,显得郁郁葱葱的。 “吃菜呀,很好吃的呀。”老太太指了指竹篮子笑道。 斯德春突然觉得手中的竹篮在一阵颤动,低头一看,原来那几根梧桐树枝下,全是梧桐果子,这些果子一个个跳动了起来,似乎争先恐后的要往外面跳出来。 吓的斯德春赶忙把竹篮子一扔,抬眼再去看那老太太时,发现那老太太不见了。 更加令斯德春惊恐的是,刚刚出现的小弄堂,又不见了。 他的面前,仍然是那四条光秃秃的道路,道路间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其中一条路的尽头,仍然矗立着那座本该矗立在迈阿密的尖顶自由塔。 正当斯德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四条道路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他刚才想看到的果子。 只不过这果子来的太多了,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变得越来越多,整个天空都是梧桐果子。 这些梧桐果子一个个猛地落了下来,直砸在斯德春的脑袋上,斯德春避无可避,只得挥手阻挡着,他一边挡着果子一边大叫道: “上帝啊……,哦不不不,伟大的瓜瓜拉达巴啊……,请赐予我力量,让巫术和魔鬼从我面前离开,我将……啊呜啊呜啊呜,咳咳咳咳咳……” 一个梧桐果突然改变了路线,在空中划了道弧线从下往上,饶过斯德春的胳膊,冲进了他的嘴里,引起他一阵剧烈的咳嗽。 “啊呜啊呜……呜呀呀……,哇咔咔咔……咳咳咳……” 三百二十一章 玄微三六篇 杭州城的西南面,有一条美丽的江水,它的名字,叫做富春江。 当年,那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英雄,写过一首着名的七律,名字叫做《和柳亚子先生》,诗的内容是: “饮茶粤海未能忘 索句渝州叶正黄 三十一年还旧国, 落花时节读华章。 牢骚太盛防肠断, 风物长宜放眼量。 莫道昆明池水浅, 观鱼胜过富春江。” 富春江的南岸,有一道山岭,名字叫做仙霞岭,它的余脉龙门山,为富阳市所辖,距富阳市16公里,距杭州城50公里。 龙门山下有一座镇子,叫做龙门镇,此镇占地18平方公里,其古镇的面积,就占了有两平方公里,这里曾是三国时,东吴皇帝孙权后裔的聚居地。 古镇的四周植被丰富,土地肥沃,而龙门镇名字的由来,据说是因东汉的严子陵云游此地时的一句话而来,他说“此地山清水秀,胜似吕梁龙门。” 自宋朝初期至1939年间,孙氏一族迁居于此,已经有六十五世。 明清时期,这里是浙东通往浙西,浙中通往浙北以至苏南的陆路交通重镇。 古镇的西边,有一座石塔山,石塔山面东的坡上有一座塔,塔的名字,叫做同兴塔。 一个人站在塔前,正眺望着对面龙门山上的瀑布,这人身上挎了个小包,包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他看了看四周的景色,轻轻叹道: “同兴塔,龙门瀑, 仙霞岭上腾云雾。 东山堂,竹马舞, 富春江边列林儒。” 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好兴致,跑这里观云列儒来了,怎么样,这地界儿,比你那海门市的别墅如何?” “老七啊,这怎么能比呢?我那里是,观苍海之一隅,而知天下之小也。”塔前那人笑道。 “哦?那我这里是,看江川之一隙,而明四海之大乎?”后来的这人现了身出来笑道。 “童七,办的怎样?” “妥了,还赚了两个。” “赚了两个?我看看。” “你急什么,去我那儿再说,马达备了饭,我屋子里布了局,外人看不到,我可是甩了三波坠子才过来的?”童七笑道。 这人下意识的看了看童七身后,除了他的一个葫芦以外,没看到什么,“三波儿,还有没?我也抓两个来玩玩。” “石放,别闹了,走,一起喝一壶,人在都我包里,姓皮的一家在我屋里。”童七说道。 “喝一壶?什么酒?”石放腰上的挎包里探出个脑袋说道。 “你……,你这东西,就这么随身带着?”童七指着石放的挎包惊道。 “不然怎样?身边最好啊。”石放拍了拍挎包说道,“再说了,答应给你一颗的,我可跟它说了半天。” “真的么?它答应了?”童七一脸兴奋的说道。 “它说了,可以给你一颗,但是不见得管用。”石放说道。 “那是我的事儿,肯给就行。”童七笑道。 “走,去你那看看去。”石放朝山坡下走了过去。 “你就一个人来的?”童七背了个跟了过来说道。 “来了几个。”石放没有回头,迈过一块水洼说道。 “来了哪几个?”童七问道。 “一个门神一条龙,还有一个女妖怪加一只猫。”石放说道。 “在哪儿呢?”童七紧张的看了看两边说道。 “在镇子里乱逛呢。”石放说道。 “石放。”童七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 “干嘛?”石放停下来,回头答道。 “你可别打我九宗门的主意。”童七说道。 “你有毛病啊,你就是十宗门我都不感兴趣。”石放说道。 “那你现在把如意果给我。”童七伸出手说道。 “现在?” “对,就是现在。” 石放低头看了看包,拍了拍包说道:“老罐儿,他现在就要。” “不行,我还没喝他的酒。”里面一闷闷的声音说道。 “你都听到了?”石放转向童七说道。 “先给果子再喝酒,朋友见真才能有。”童七说道。 “没有三壶不交流,兄弟情深好开口。”闷闷的声音说道。 “他说话太闷我不信,要吃果子心才定。”童七说道。 “你做人太多小聪明,想要果子酒先行。”闷闷的声音说道。 “三百年来吃亏少,全靠心细吉祥保。”童七说道。 “无数劫来享福多,都是神通如意道。”闷闷的声音继续说道。 童七指着石放的包,还想再说下去,石放把他手一握说道:“你俩都是神经病,到家不歇乱弹琴。不如里屋坐一会,酒足饭饱才舒心。” 说完拉着童七就走:“走走走,老七,我饿了,得去吃点东西。” “你发誓,你们要是不给我的话,你屁股会长疮。”童七说道。 “发誓就发誓啊。”石放抬手说道。 “它呢?”童七指着石放的包说道。 “它不用了,它没屁股的。”石放笑道。 “那就发誓,不给我如意果,你永远就是个罐子。”童七说道。 “我发誓喝了酒还不给你,我永远都是个罐子。”闷闷的声音说道。 “也不许窥探我九宗门的秘密。”童七补充道。 “我们发誓,绝不窥探九宗门的秘密,”石放大声说道,“哎对了,你自己告诉我们的不算。” “不行,你会引诱我说出来的。”童七说道。 “你是不是抓人抓傻了,我引诱你什么了。”石放听了一愣。 “你会故意闪烁其词,说点神秘的事情,然后吸引我的故意力,激发我内心好奇,然后钓出我的话来,从而达到你的目的。 你必须保证,不要拿这纵横捭阖(bǎi hé)揣摩飞箝(qián)之术来迷惑我。”童七继续说道。 “老七,你也太小心了?”石放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也不看看我都是些什么对手。”童七说道。 “哦,那好。我来问你,除了捭阖、反应、内揵、抵巇(xi?)、飞箝、忤合、揣、摩、权、谋、决、符、转丸、祛乱这十四篇以外。 你可还听过其他的?我要是真的用其他的方法来钓情于你,你拿什么来防备我?” “什么?”童七听了一愣,看了看石放,回了个神笑道:“哈哈,你少在那吹牛,这鬼谷十四篇都是不全的,还谈什么其他的?” “哈哈哈,你看的,那是上篇的一半,里面还有: 《列》、《行》、《养》、《分》、《突》。 《个(gè)》、《鎚(chui)》、《惣(zong)》、《忾(kài)》、《度》。 这还仅只是上篇,下篇还有: 《啄词》《拔意》《弹念》《顿身》, 《辟近》《通幽》《亭机》《正远》, 《撩间》《博诡》《润地》《拂天》,老七,这些,你都听过么?” 童七一张嘴巴张的老大,两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看着石放,嘴唇一边哆嗦着一边说道:“你……,你你你,你这些哪里听来的?” 石放左手托着那挎包轻轻晃了晃笑道:“都是吃了这宝贝以后明白的,正所谓要想什么都知道,就学神通如意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骗我,那都是你胡说的,哼,我才不上你的当。”童七说完扭头就走。 石放跟了过去,“喂,此乃玄微子王诩的三十六路纵横之法,这可都是宝贝啊,你就这么走了的吗?” “你们跟过来,吃了酒再说。”童七边走边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着跟了过来。 童七并不能确定石放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童七让了一步,准备请他们喝了酒吃完饭再说。 走了二里多路,过了一座小石桥,眼瞅着再过去就要进东山堂了,童七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桥上东张西望起来。 “怎么了?”石放问道。 “不对劲。”童七说道。 “哪里?”石放顿时警觉了起来。 “这不是东山门,这是北新门,我们在镇子后面。”童七盯着那石拱门说道。 “什么意思?走错路了”石放问道。 “路没错,镇子反了。”童七说道。 “镇子反了?我没听明白。”石放说道。 “高手啊,一百年没碰见行家了。”童七说道。 “童七你说明白点。”石放说道。 “嘘……,”童七做了个静声的手势,一阵“嗖”的声音划过,桥下有什么弄的“沙沙”作响。 石放冲童七点了点头,童七一个翻身,双腿倒挂在桥沿,倒立着身子朝桥底一看,好家伙,桥洞上爬满了金色的纸人。 童七翻身上来,指了下桥底,石放会意的点了点头,猛地向身后一把抓去,“噗”的一声,一个身影似乎被击中。 接着金光一闪,这身影落入桥下的小河中,没有一点水花的声音,“哗啦啦啦啦”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声传来,桥下那群金色的纸人,全飞了出来,把整座石桥都团团围住。 这些纸人将石放和童七围住了,却不进攻,只在那一个个的叠了起来,在桥的一头垒出了一道纸墙。 “这金纸,咱们好像见过。”石放说道。 “哼,麒麟山交过一手,还烧了我的头发。”童七冷笑道。 “呵,人家是他乡遇故知,你是老家碰旧识,也不错啊。”石放笑道。 石放正笑着,冷不丁桥下冲出一个油亮油亮的大脑袋,没等二人看清是什么,这脑袋就张嘴就朝二人咬了过来。 三百二十二章 布局龙门镇 石放把脚尖一掂,身子向上一跃,童七也朝一边闪了过去,这油脑袋扑空之后,嘴巴里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跟着石放的脚追了过来,直奔他身上的挎包而来。 石放腾在半空中,身上的挎包被他甩到了胸口,那红舌头像一条蛇一样的追了过来,缠住了石放的左脚的脚踝。 与此同时,桥头下那面金纸人 墙也塌了下来,一个个小金纸人拿着金纸刀扑向了童七。 石放索性把腿一绕,踩在这红舌头上,天空里突然落下一阵小雨来,石放左脚绞住了油脑袋的红舌头,右脚踩在红舌头上,就势力一滚,把这舌头生生从那油脑袋里给扯了出来。 那油脑袋疼得一缩,整个脑袋搭在桥上,石放挥手对这断了的红舌头劈了过来,“噗嗤噗嗤”的几下,把个这长长的红舌砍成了几段掉落在桥上。 童七手里突然多出一把黝黑色的小刀,食指与中指一并,掐着剑指念道:“霹雳火破金,令行剑锋兵,给我烧。” 这刀“嗖”的飞出童七的手心,在他面挥舞了一面扇形的刀墙,一堆纸人正冲了过来,纷纷碎落在小黑刀挥舞的光影之下。 童七见纸人被挡,回头去看石放,却只看见一个圆圆的油亮的脑袋,这脑袋一人多高,像个皮球一样。 再想去看它的身子,原来这东西没身子,只有个脑瓜子定在桥上,石放的声音突然从这脑袋背后传来:“小心它头发。” 石放的话音刚落,这脑袋上突然冲出数两道黑色的细丝,直朝童七的眼睛而来,童七就地一滚,避开了这两道黑丝。 同时他脚上的黑色布鞋对着这油脑袋就是一脚揣了过去,这脑袋猛的一缩,童七一脚踢空。 石放的身形从油脑袋后露了出来,他的手上被缠了一道道的黑丝。 石放发现童七那只踢空的脚上闪了道银光,那只黑布鞋的鞋边竟然是一面刀刃。 童七身后两道黑丝又收了回来,想反过来缠住童七的脖子,就在童七的脖子要被缠住的那一刻。 那把小黑刀从童七上方斜着劈了下来,“叮叮”两声,这两道黑丝应声而落。 “没了诛仙刃,你就是……,”这变小的油脑袋刚说了一半,自己就被石放反手绕着那两股黑丝给抡了起来。 “敢缠我,我呼死你个憨包瓜子。”石放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油脑瓜子里弹出的黑丝,抡起这缩小了的油脑袋在空中舞起圈来,这动作就像在耍溜溜球一样。 “老七闪开,我来破个局。”石一边。 “啊?什么。”童七没明白他说什么。 “他要破局。”石放挎包里的罐子说道。 “我的天,神通如意罐。”这油脑袋听了罐子说的话,跟着叫道。 “哦哟,你还能说话,这样你头都不晕么。”石放见这油脑袋居然还能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手里加了一把劲,将这个溜溜球般的油脑袋舞的更快了些。 一时间天上的雨都下不下来了,“啊呀啊呀啊呀啊呀啊呀,”这油脑袋在空中大叫道。 “这什么玩意儿?”童七问道。 “溜溜球呗。”石放一边舞着油脑袋一边说道。 那边的金纸人见黑刀走了,立即朝童七冲了过来,谁知那黑刀也分出了六把小刀,在童七身后挥起一阵刀墙。 金纸人见了这阵仗,不敢上前来攻,只一个个摇头晃脑在刀墙面前看着。 桥上的石放一边挥舞着溜溜脑袋球,一边对童七说道,“老七,你让开,我来耍耍。” 童七刚想接话,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叫道:“你给我住手。” “什么?”石放答道。 童七也朝天空看去。 “谁?”石放继续问道。 “住手,别舞了别舞了,我头晕了。”原来是那个油脑袋在说话。 “头晕了?还没撞门就头晕了,我再拿你撞几下门再说。”石放叫道。 “啊呀啊呀,你撞晕了我,你们就怎样也进不去这镇子里。”这脑瓜子叫道。 “石放,先放它下来。”童七听了心中一惊。 “你信他的鬼话?”石放一边继续绕着球一边说道。 “先听听它说什么,不行就撞死它。”童七说完,转身对着那堆纸人就是一挥,一手甩了出去,那六把小刀立即变阵,六团火焰直冲金纸人而去。 金纸人见势不妙,纷纷跃起,向北新门而去,到了门前,这些金纸人一个人立了起来,霎时间变做一个三米多高的金甲人站在门口。 这金甲人刚立起来,这六团黑刀火焰就到了他的跟前,金甲人却丝毫不避让,伸手一挥,六团喷火的短刀被他一扫而落。 独独剩下最后一把短刀冒着火焰躲开了金甲人的大手。 这火焰黑刀向下一滑,在半空中后退了几尺,悬浮在空中对着金甲人一动不动。 这金甲人哈哈大笑道:“你是霹雳火,我乃海中金,弱火不能克强金,呵呵呵。”说完这金甲人也把大手一抬,也掐了个剑指念道:“天河水灭火,云海执军命。” 金甲人身上飞出数十道金色的水滴,直向短刀冲来,一道道水滴砸在短刀身上,这黑刀的火焰顿时熄灭,只剩了把锈迹斑斑的刀身悬在空中。 童七看了,嘴角一笑,剑指一掐,对着那团火焰黑刀轻轻一晃,黑刀的火焰顿时变得像一盏油灯一样。 金甲人定睛一看,这黑短刀上的小火苗一晃一晃的,就像根横在半空的蜡烛一样。 “还不灭?我给你加点。”金甲人说完伸出大手抓了过来,刚碰着这刀上的火苗,这金甲人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一团巨大的火焰包裹着金甲人,从他身上落下一片片黑灰,这金甲人从火中伸出一只黑手,指着童七问道:“这是什么?” “你师傅没告诉过你,什么叫佛灯火么?”童七笑道。 “佛灯火,不可能,你……,你你是九宗门的人?”被火烧的半跪在地上的金甲人从火光中抬头问道。 “不错,还能认得我九宗门的佛灯火,你到底是谁?上回烧了我的头发,这回我也烧了你的头发,也算是以礼相还。 这个地方,你还没本事布这个阵,说,谁布的局。”童七说道。 金甲人不再说话,他全身已经被烧得只剩一个脑袋和半截手臂,金粉和黑灰落了一地。 “他跑了。”石放停下了手中的溜溜油脑袋,把它掉挂在桥面上,一脚踩着这油脑袋。 “跑了?”童七回头问道。 “嗯,这就是个像皮球,里面装了东西,我稍微停了一下,一个影子一晃,这油脑袋就耷拉了下来。”石放说道。 “这就是那红舌头?”童七指着桥上几截红色的断布说道。 “嗯。”石放低头看了看说道,“有法有诈,假降遁身,这人有点意思,不过,他好像没想要我们的命。” “嗯,我们中空,桥下有路子杀进来,他却没动手,应该不仅仅这么点手段的,不过眼前这龙门镇的局,一定不是他布的。”童转身看着面前的北新门说道。 “童老七,你这把火烧得好啊,今儿个可是农历八月十八,丙辰日。”石放笑道。 童七听了将手一伸,身后那柄黑色短刀飞回到了童七手里,低头把刀往腰间的鞘里一插,抬头笑道:“你抖抖包袱我听听。” 石放一脚拨开那个橡皮球说道:“时间是丙申,阳三局,天心落中五宫,以我们这桥上看去,此镇在我们东北方,东北艮方是天庚加地壬。 庚为阻隔,壬为流水,我们正好被困在这桥上一阵子,桥下就流水,也正好应了这个局。 这门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在我们的东北方。” 童七听了眉头一皱:“不对,我们是由南向北过石桥,石桥的右边应该是东山门。 而眼前这北新门,本来是在镇子的正北,现在却面向我们,这镇子被人整个调了方位,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应该是镇子的东北方,镇子反过来,变成了我们的西南方了。” “你说的不错,可问题是,你我二人,并没有变换位置,你看那同兴塔就知道了,它还在那。”石放指着刚才站过的那座塔继续说道: “变换位置的,无非是这座城而已,这不过是个障眼法,不管它怎么变,我们的方位是不会变的。 虽然他把巽四翻成了艮八,坤二翻成了乾六,可是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镇子就在北方,镇子无论如何变化,我们的视角并没有改变。” 童七一看,眼睛一亮,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番,看了眼石放笑道:“险些中计,既如此,我们下桥右转走九十步。 因为镇子的东南方,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就是我们的西北。他故意把此时的死门翻给我们,又知道我们必定会起课来查,他想让我们回避这死门。” 石放点头道:“可是,他却不知道镇子的假象变了,我们方向并没有变,所以不管怎么变,假的死门掩盖不了真正的生门,就从原来的生门那里破他的局,你再来烧把火。” 童七又一皱眉,说道:“石放,不对劲。” “怎么了?”石放问道。 “乾宫里面,癸加丁,文书官司之象,火焚也逃不掉啊?”童七说道。 “我问你,这谁布的局?”石放问道。 “他布的?”童七说道。 “谁想不让我们进去?”石放继续问道。 “敌人。”童七答道。 “那么,你包里装的是他们的人,想逃的,是他们,火焚的也是他们,我们是以火破局,让他们在劫难逃。 再者,丁到乾宫为大象,这一象你应该懂?”石放问道。 “对呀,哈哈哈,六丁到乾,火到天门,大吉。”童抬起腿用手拍了一笑道。 “从来就没有完全吉利的一宫,我们的使命,就是在不断地排局中随时调整我们的位置。 一个小小的九宫局,我们可以尊重这个道理,但千万不要完全被这个盘局之象给约束了,否则,任何局面都无法解开。”石放说道。 “好,它调西北乾宫过来,西北虽说弄了个假死门在这里,可怎么就没算到这阳三局的丁火呢。 哈哈哈哈哈,咱们走,且看看我再来烧它一把天火同人。”童七说完转身向桥下走去。 “真是个可爱的老小子。”石放小声叹道。 挎包里的罐子轻轻一笑道:“人活着,不就该这么天真烂漫么。” “真希望,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轻松自在的过上这天真烂漫的日子。”石放转脸看了眼远处的同兴塔说道。 小雨已经停了,还有一丁点微微的水沫飘在空中,一道青蓝色光影在桥上一闪,地上的纸灰和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百二十三章 凡人踏板真 石放跟着童七下了桥,向右走了九十步停了下来。 “自己的游戏自己玩,我睡觉了。”罐子在包里说道,它说的话,只有石放能听到。 “那违心丹你也吃了,怎么还没反应。”石放在心里答道。 “这得中和一下,我得缓个神,其他地方不安全,不如你走哪儿我跟哪儿。”罐子说道。 “你睡,没事。”石放答道,突然他想起在那朵九叶莲花的话来:“你现在,有没有神通如意果,你都能神通如意了。” “你刚想了什么?我怎么看不见。”罐子问道。 “没想什么啊。”石放答道。 “不对,你想了,不然你心里不会有团雾。”罐子说道。 “我想了些你不能知道的事情。”石放敷衍道。 “这里完了,你没必跑去无生谷。”罐子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不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去。”罐子说道。 “办完了这里再说,您没跟那团光说你现在的情况?”石放问道。 “没有。”罐子答道。 “你先歇你的,我办事。”石放叮嘱道。 “嗯,我留着神呢。”罐子说道。 “就是这里了,”童七指着面前一堵五米多高的墙说道。 “烧。”石放说道。 “我奇怪的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童七纳闷的说道。 “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没点本事,不早就被你灭了,还能等到现在?”石放说道。 童七听了没有说话,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一团火苗在指尖燃了起来,这火苗和一般的火焰不一样。 一般的火苗都是外圈是红色,内圈里却是一团金黄,这团火苗却从里到外都是赤红赤红的。 童七把火苗向城墙上一甩,城墙的中间立即被点燃,“呼”的一声,火焰串了起来,整片城墙都被点燃了。 火势一起,城墙就消失了,一座门显露了出来,“龙门镇”三个红色大字横刻在城门上。 “是这里,走。”童七回头一笑。 穿过了东山堂里处处刻着木雕的大院,再一路向西到了余庆堂,再转向北面,经过一群环形的明清古宅之后,又走了一里多路,到了一座小山坡。 童七停了下来,指了指那个小山坡说道:“我家。” “你家?”石放看了一愣道。 “嗯,我家。”童七说道。 那山坡上有一条青石板路直通上去,山坡的一半有一块空地,空地上立着一根大大的柱子,柱子上光秃秃的,柱子的顶上模模糊糊有个圆环。 “好地方啊,睡在着空地上观星望月,吹风淋雨,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石放笑道。 “呵呵呵,那空地以前是晒谷子的,我的屋子,若是随时能看到,那我早让人给端了,走,喝酒去。”童七笑了笑说道。 “那帮家伙干嘛去了?”石放一边玩走着一边说道。 “在镇子里就没事,你的朋友没问题。”童七边走边说道。 “我是怕他们到处跑,吓到人家惹出事来。”石放说道。 童七没有答话,继续赶着路。 石放跟他后面又走了大概三百多米,到了山坡下的青石板前停了下来。 童七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里没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铜碗来,走到石放面前说道:“给我你身上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石放问道。 “随便什么,只要你用过的就成,不然你进不了我家门。”童七笑道。 石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来,“没用过的,这可以么?” 童七看了一眼,“可以,你碰过就行。” 石放把那张纸巾放到童七的碗里问道,想了想指着包说道:“那它 呢,它怎么办?” “没事,它不在五行之中。”童七把碗倒扣着,那纸巾居然没有掉下来,童七把碗放回了小袋子里,用力一拍,冲石放说道:“你再看看山坡上。” 石放抬头看了眼山坡,一栋二层楼的老宅子显露在山坡上那块晒谷场的正中。 再去看那根柱子时,发现那柱子顶端挂着一面黄底红字的旗帜。 今天也没什么风,那面旗帜靠在旗杆上,只看得见旗帜上一鲜红的“九”字。 “这是九宗门的门旗。”石放说道。 “是的,走,跟着我的步子走,别踩空了,记着一句话:上右上上左右上,左上上上右上左。”童七说完上了一块青石板。 “什么上右上上左右上的?”石放听了一愣。 “跟我走,你会知道的。”童七不再说话,向右边跨了一步。 可从石放角度看上去,童七好像是往山坡上走了一步,那里没有青石板啊? 石放纳着闷,跟着童七上了第一块青石板,本来这是条笔直的石板路,可当石放一踏上青石板,就发现有着不对。 童七竟然站在他的右上方,第二层台阶居然会在石放的右上方,那也是块青石板。 他上来才发现,自己的上方的这块青石板被嵌入了山坡中,它竟然是面墙。 只不过这第二块石板的颜色较为暗淡一些,从下面看过去,就像是两个台阶一样,实际上,这是第二块石板的光线造成的错觉,类似一副3d画,可这画中又带着真阶梯。 童七已经踏上了第三块青石板,他指了指的下面的第二块石板,这石板原来从下面看是山坡,从台阶上看却是青石板,它面朝山下的那一面,竟然被装饰成了山坡。 “跟上。”童七指了指石放右上方边的那块石板说道。 不愧是“九宗门”,石放心里暗赞这路修的妙,他迈腿踏了上去,石板是真的阶梯,第三和第四快石板也是上去的路。 “这正好是上右上上,”石放说道。 “向左迈一步。”童在上面说道。 石放看了眼面前的青石板,依然是嵌入了山坡中,这又是个障眼法。 他踏上了左上方那块石板,“再踏右边的。”童七说道。 石放向右再迈了一步,“这一步再向上。”童七说道。 “这不正好是刚才你说的上右上上左右上么?”石放上了一步抬头说道。 “对啊,那是进门的口诀,下面的,你自己能走了么?”童七笑道。 “左上上上右上左,对?”石放倒是记得很清楚。 “嗯,对,别踩错了。”童七说道。 “错了会怎样?”石放问道。 “错了就重来,你会回到下面,口诀也变了。”童七说道。 “那我飞上去呢?”石放听了有些不服。 “这条路,叫做凡人道,你可以用神通,可神通,是改变不了业力的,你到不了我这屋子。 三百年来,我见过很多其他宗派的人,他们不是飞过了,就是差一点,要是会点法术就能到我这,我九宗门早就让人踏遍了,呵呵呵。”童七笑道。 “他是实话,神通敌不过业力。”罐子突然在包里说道。 “那什么可以敌过业力?”石放在心里问道。 “愿力。”罐子说道。 “愿力?”石放问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不知道。”罐子答道。 “不知道你为什么说。”石放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先照着做啊,做了不就知道了么。”罐子笑道。 “说的也对,你总是能教我做人,还是上去再说。”石放心里笑道。 罐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上啊,”童七催促道。 “左上上上右上左。”石放一边念着口诀,一踏着石板,慢慢走了上来。 最后一脚踏了上去,他终于到了半山坡的空地前,石放四处看了看,好家伙,这宅子可真漂亮。 东西两道白墙立着,后面大概各有一间屋子,红色的火漆烫得中门上四根柱子通红通红的,古铜色的房门半敞开着,大门的房檐上共有五个龙嘴。 两个飞角上各有一个,中间排了三个,正对着正南方的龙山。 二楼的正面有六根红柱子,仔细一看,原来里面一共有三层楼。 那六根柱子是个障眼法,其实是十二根柱子拼接而成,中间一根横梁把二楼和三口隔开了。 看上去像是个栏杆,其实是里头隔出了一层,故意做成像是栏杆的样子。 石放转身看了看,山下是十几亩稻田,远远能看见那片环形建筑中间的几口水塘。 “我这还不错?”童七笑道。 “你在这多久了。”石放问道。 “三百六十多年了,你是这里第三位客人。”童七说道。 石放看了他一眼,童七显得很感慨,“要是没那么多是非,这里倒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良田八顷,夜眠七尺,哎,真那么想得开,这世上就没那么多糟心事儿了。”童七叹道。 “那面就是龙门山了,”石放指着南边的一道山岭说道。 “是的,那里还有晋代的两个寺院,里面的龙门瀑里,还有上中下三个龙潭。”童七看了眼石放说道。 “还有龙潭?这里也有龙王不成?”石放笑道。 “中龙潭里深不见底,可直通东海。”童七盯着石放说道。 石放回头看了看房檐上的三只龙嘴,转脸对童七笑道:“那三只龙嘴,就是对着龙门山的三个龙潭。” “嗯,一位故人建的。”童七说道,他一双眼睛还是看着石放。 “这可真是一副好家当啊,你坐在这里看东方日出,赏西边兴塔,再跑去中龙潭里冲个凉,没事溜进龙宫里,保不准你还能讨那龙王一杯酒吃。”石放笑道。 “你那里不也有么?”童七说道。 “你说什么?”石放问道。 “那天在你家里,那条白龙和那个长脸,不都坐在你客厅里说着话么?”童七说道。 “你……,”石放暗暗有些吃惊,心想他竟然能看到?正要问他,突然闻到一股带着烟火的熏香味。 “等等……,这味道……,”石放用力闻了闻,“这是…………。” “呵呵呵,这是清蒸熏肉,没用一块木头,全是谷穗掺着花生壳烧火熏的,怎么样?香,走,进屋去,去看看你要的人,顺便吃几块熏香肉。”童七笑了笑说道。 “师公,您来了。”一个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二人回头一看,是马达。 “嗯,酒菜都好了么。”童七转身答道。 马达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师公,都准备好了,您带回来的这位,可真会做菜,哟,石先生来了,您好。” “你好,马达,饭煮好没?”石放问道。 “煮好了,师公说你们未时能到,我午时就开了火了,呵呵呵。”马达笑道。 “我能吃十碗,”石放没等童七说话,脚下一蹬,“啾”的一声向大门冲去。 看着石放的背影,童七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叹道:“真是什么样的人,就生什么样种,跟祖上那位德性一样。” 三百二十四章 收身具田门 斯德春是被鼻子里涌进来的肉香味儿给熏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巨大的肉片,这肉片都跟他的人差不多大,肉片的表面上还泛着几点油光。 这味道透着一股烟熏味,他记得这个味道,三年前去湖南参观韶山的时候,他吃过这种肉。 这味道他开始有些受不了,不过后来他越吃越喜欢,这种肉要切的一毫米左右,还必须带着点肥的,可以炒藜蒿,可以炒芹菜,还可以炒辣椒。 因为这东西被谷物熏制之后,脂肪已经消失了,但他的私人医生对他说,这种食物要尽量少吃。 可当他见到韶山的山村里,一群八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家家蒸着一盘熏肉的时候,他就把医生的话给忘了。 据那些老头老太太们说,他们都吃了一辈子了,也没见身体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面前这片全身深红的熏肉也太大了,,一半在一块洁白的瓷器状的大圆台子,另一半耷拉在圆台的边沿。 这个圆盘足足有七八米宽,圆盘的两边还放着两根深黑色的长竹子,这竹子一半是方的,一半是圆的。 斯德春发现自己正侧身躺着, 身上还盖着一块巨大的麻布,他的脚在麻布里面,他猛地把脚一抽,坐了起来,转脸看了看左边,这一看,把斯德春吓了一跳。 左边一个巨大的眼睛正瞪着自己,斯德春双手撑着,立即向后退缩了一点,发现自己面前也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盘,那只眼睛不是什么别的什么东西,它来自一个巨大的鱼头。 这鱼嘴巴紧闭,一截绿色的被油爆过的植物正躺在这条鱼的边上,一根被油炸黄了的人样高的鱼翅,正紧贴在鱼腮的下方只是那鱼翅好像被折断了一截。 斯德春觉的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低头揉了揉眼睛,发现黑黑的地面上,有着一道道深褐色的纹理。 这纹理很像他家里的恩佛尔教授船上的橡木桌子,他用手敲了敲,果然是木制的。 斯德春站了起来,仔细看了看眼前这条鱼,原来这大圆盘里还有几条鱼躺在里面,斯德春数了数,一共九条。 盘子的右下方是一个漂亮的青花立瓶,瓶身上画着一根竹子,竹子下几个小孩正在画里放着风筝。 瓶子的旁边还有个巨大的碗那碗比齐德春还要高,里面正冒着热气,一只巨大的鸡爪子正横立在碗边。 斯德春看了眼那只鸡爪子,这都能有一个半斯德春那么高,这只鸡该有多大? 刚想走过去,却又被身边的这那块大熏肉的味道给吸引了。 一股辣椒的香气夹杂着被水蒸气烘托出来的烟熏味飘来,斯德春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回头看了眼买块大麻布,又发现那不仅仅是一块麻布,那是个口袋,一个巨大的口袋,足足能装下二三十个齐德春。 香味又飘了过来,斯德春管不了那么多,径直走到那半块耷拉在巨型圆盘边的熏肉边,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真香啊……,”这熏肉被蒸过得刚刚好,多一分则太软,少一分则太硬,瘦肉部分既有嚼劲又不粘牙,带皮的这部分入口即化,还有点淡淡的甜味,辣味中带着点烟火气和甜酒味,真是太有滋味了。 “先生,您也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在斯德春身后响起。 斯德春吓得一转身,路通竟然正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块啃了一半的鱼肉。 “路通,怎么是你?”斯德春忍不住惊叫道。 “嘘……,别给他们听到,咱们先赶快吃点。”路通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齐德春小点声音。 “他们,他们是谁?”斯德春小声问道。 “先生,那边圆盘里还有青菜,这大碗里面有饭,配着饭吃,会更香吃点饭等会我跟你解释。”路通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也在?” 斯德春猛嚼了几口,把熏肉吞了下去说道。 “先生,你们文化中的魔法,您了解么?”路通张嘴咬了一口鱼肉说道,斯德春这才注意到,路通手里拿的,正是刚才那条大鱼身上断了一截的鱼翅。 “魔法?什么意思?”斯德春问道。 “您觉得,我们站在什么地方?” 路通问道。 斯德春这才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全是这是一个个带着小孔的窗户,自己好像居身在一个有着圆形弧顶的屋子中。 “你的意思是,这是个迷宫?”斯德春说道。 “不是迷宫。”路通听了一笑。 “那是什么?”齐德春问道。 “这是一张饭桌。”路通答道。 “饭桌?”斯德春看了看左右几个大盘子,里面倒真的是菜,像是一些巨人们要用餐。 “我们……,我们中了魔法么?”斯德春说道。 “先生,您还记得你醒来之前在哪里么?”路通问道。 斯德春说道:“醒来之前……?我……,我在楼下那家红茶馆里喝茶,刚喝完茶就发现原来的路没有了,后来了一个老太太,我就……” “您说什么?老太太?”路通打断了斯德春问道。 “是的,她还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却不是菜,是梧桐树枝,里面很多果子,那果子会飞,天哪,简直太……太不可想象了。”斯德春摸了摸脑门说道。 “那个老太太,是不是穿了件深红色的长袖。”路通说道。 “yes,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斯德春十分惊讶,“对了路通,你怎么来的。” “我也遇见了那个老太太,我本该坐在开往上海的高铁列车上。”路通摇了摇头苦笑道,他吃完了鱼肉,顺手把鱼骨往身上的腰带里一插。 “等等,今天是几号。”斯德春突然问道。 “9月16号,我刚从福州回来。”路通答道。 “一个人怎么可以既在从福州开往上海的列车上,又同时出现新天地的小弄堂里呢?”斯德春百思不得其解。 “先生,这里不是迷宫,这个园形的弧顶,是个菜罩子。”路通说道。 “菜罩子,那是什么?”斯德春问道。 “就是用来纺织苍蝇爬进菜肴里的,我们正在他们的饭桌上,先生,我们的身体被缩小了。”路通说道。 “缩小?”斯德春瞪大了眼睛说道。 “是的,被缩小了。”路通重复道。 “这,这……,这本该是瓜神才具有的神力。”斯德春说道。 “也许,这块土地上,也有神,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路通说道。 斯德春看了眼路通,神情严肃的说道:“路,你已经是我们瓜神教的一员了,请注意你的言辞,这些只不过是魔鬼的伎俩而已。” 对斯德春来说,要承认这里有神,那就意味着——除了瓜神,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神。 这怎么可能呢,斯德春入教之后,就信奉自己的瓜神是世上唯一的真神,其他的一切怪异,对他来说,都是魔鬼。 路通看了眼斯德春,没有说话,朝一边的熏肉盘子走了过去,伸手撕了块熏肉咬了一口。 斯德春看着路通,突然有些后悔介绍他入教,他是路通的介绍人,对新教徒未来会对瓜神教产生的任何影响,都将跟自己有关。 “先生,”路通吃完了熏肉,抹了抹嘴说道。 “嗯。”斯德春看着路通。 “我第一天见那个石放,他的船就被炸了。”路通说道。 “我知道,可那不是我们干的。”斯德春解释道。 “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么?”路通说道。 “你说他飞到了天空。”斯德春说道。 “是的。”路通说道。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研究过你们的文化,可是,在世界各地,这样的魔法我们都见识过,这并不算什么。”斯德春说道。 “那天晚上,有一颗很亮的星星,是那颗很亮的星星,把他带入了天空,可当他落下时,他全身都放着红光,而我们的船本来快沉了,可水里却像有什么力量,在推着我们向岸边走。”路通说道。 “那也许是他们的帮手。”斯德春说道。 “嗯,应该是的,”路通顺着斯德春的想法说道,“先生,我只是在想,既然要征服他们,就必须更深入的理解他们,要像他们一样去思考和看待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将瓜神的意志彻底执行。”路通说道。 “嗯,”斯德春听了这话很舒服,刚才的那点疑虑微微消失了一些,但是路通那句“既然要消灭他们,就要向他们一样思考”的话,令斯德春心中一动。 “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他们既然让我们从刚才那个麻袋里出来,那就一定有话要和我们说。”路通笑了笑说道。 “呵呵,这真是个奇特的午餐,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大块的肉,这种魔法,应该有一定的时效性,否则都这么搞下去,那世界不要乱套么?”斯德春笑了笑,走向那个圆盘。 路通听了觉得好笑,又不好多说什么,论起乱套来,还有谁比瓜神教干得多。 前几天路通在汉文市的同学告诉他,说有人在那里投毒,之后那个投毒的死在了监狱里,很多人说是被灭了口,具体怎样也不清楚。 斯德春的手正要去扯下一片熏肉的时候,圆弧状的菜罩子被掀开了。 一张大脸露了出来,两个大鼻孔正对着路通和斯德春,半截鼻毛从鼻孔里耸了出来,“哟呵……,这不是路老弟么?你怎么也在这儿?” 路通抬头一看,果然是石放,尽管那个老太太他不认识,但他相信这一切,一定很石放有关系。 现在路通和斯德春身体变得像个打火机那么大,路通觉得这场面有些尴尬,毕竟谁都不喜欢变成个被人一掐就会嗝屁的小人。 可偏偏大人当得好好的,突然就做了小人,眼下这话就是有理,也没处说去,何况,路通也吃不准自己有理还是没理。 以他们的大小,要是从桌子上跳下来,相当于从四楼跳下去,不死也得断条腿。 路通笑了笑,抬手敲了敲那个盛了鸡汤的大碗说道:“石先生,咱们又见面了,所谓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不过我们这见面的方式,也太意外了。” “还话说的还真是的,我这一掀盖头,二位便是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要不然,我再把这罩子给你们盖上,免得打扰了你们。”石放笑道。 “石先生真爱说笑,这位是我的上司,先生,这位您在大大乐游轮上见过的,我就不多介绍了。”路通说对斯德春笑道。 尽管身体比别人小了个几十倍,可是作为瓜神教的高级教徒,绅士风度和骑士精神还是一定要保持的,这是他们的素养。 斯德春把手伸到裤子后面擦了擦,冲石放挥了挥手笑道:“幸会,石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三百二十五章 切肉分边术 “哟,你这小洋人还挺精神的么,你是他上司么?”石放拿起一片熏肉一边嚼着一边问道。 “是的,我们服务于丹本基金。”斯德春微笑道。 石放回头叫道,“老皮,过来看看,这两个人你见过没?” 皮少洋走了过来,看了眼桌上两个小人,笑道:“见过他两次,跟我上家喝过茶。” 皮少洋对这两个被缩小的人并不惊讶,他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自从到了这里,每天都能看见几个人在他们一家面前走来走去的,这些人都很客气,对他也很礼貌。 这地方空气又好,风景又漂亮,周围又安静。 他们一家住东院里一间大房里,门口就是个小池塘,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几条锦鲤在池塘里游来游去的。 一条鹅卵石铺路成的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向小院前的中门。 马达叮嘱过他几次,没事不要沿着鹅卵石走,可他就是不听。 他走了几次都迷了路,要不是马达把他找回来,他都快被吓死。 因为他们不是看见一条蟒蛇挡路,就是看见几只大蝎子挥着钳子对着自己,似乎只要他想离开这里,就会有东西挡住他。 他老婆和儿子倒挺喜欢这里,东院里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山后是一片竹林,一条石板路一直通向后山,东屋里可以直接看到山坡下的龙门镇。 山坡前青草遍地,树林间花鸟虫鱼,外面的田野又一望无际,他都想长期住这里不走。 他吃的饭菜都是一些身穿红衣的人拿来的,他觉得饭菜不好吃,跟马达说自己来做,还别说,他手艺还真不错。 他做出来的菜,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连马达都赞不绝口,只是那些红衣人很奇怪,三天了,他从没见过这些人跟他一起吃饭,每次都是他坐着,那些人站着,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昨天傍晚他跟儿子跑院子来看鱼,一个红衣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走进一看,那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拿手一碰,那人的脸上塌下去一块,还没等儿子整明白什么事,那人就倒了下去,问题是,那人倒下去之后,整个人像一张像皮一样被贴在地上。 “爸,这是张纸。”儿子说道。 “什么?”皮少洋洋上前一看,还真是一张纸。 “你们别乱走了,到了这里,也算是缘分,你们家,得出一个人过来。”马达突然在院子里笑道。 “出一个人?什么意思。”皮少洋问道。 “嘿嘿,只要能到这里来了就是有缘分的,你皮家得有个人入咱们门派。”马达笑道。 “我来,我想来。”皮少洋这读高中的儿子兴奋的说道。 “帮帮,不要胡说,”皮少洋说道。 “哈哈,不要男的,要女的。”马达笑道。 “我还没女儿啊。”皮少洋说道。 “你媳妇不是怀孕了么?”马达指了指东屋说道。 “你们……你们不要打我主意,你们救了我不错,可要是敢她肚子里的娃,我跟你们拼了。”皮少洋怒道。 “爸,你打得过他么?”皮帮帮笑道。 “打不过也要拼。”皮少洋瞪了眼儿子说道。 “老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女儿自己会来的,我们可不会强迫人加入,咱们这里很久没有女徒弟了,你女儿属鼠,过了一轮生肖,她本命年那年,她自己就会跑过来的,呵呵呵。”马达笑道。 “胡说,我老婆下个月就生了,今年是猪年。”皮少洋说道。 “你看她下个月能不能生,师公说了,这娃娃得在你媳妇肚子里多待半年。”马达笑道。 “这可不能?”皮少洋说道。 “可能得,咱们走着瞧。”马达笑道。 “那我们得在这呆半年?”皮少洋说道。 “老爸,我说你们俩也是,四十多岁还给我生个妹妹,我都不好意思跟同学说,怕同学都笑话我。”皮帮帮笑道。 “滚一边去,就许你零零后早恋,不许我七零后晚育么,你还号称新时代的异次元主打年轻人,我看你这名字就没取好,帮帮,我得给你改个名字。”皮少洋说道。 “改名字,改什么?”皮帮帮脖子一扭问道。 “叫皮痒痒怎么样,一会我再把你刚才的话跟你妈说,估计她能收拾你一晚上。”皮少洋说道。 “别,老爸,您别说,算我没说行了,这位大哥,咱们真的还要待半年么?”皮帮帮向马达问道。 “呵呵呵,怎么,想走?”马达笑道。 “有点闷,想出去玩玩。”皮帮帮说道。 “我也做不了主,我也说不了什么,我走了,老哥,明天中午得麻烦你再显下身手,炒几个小菜,有客人要来。” “谁?”皮少洋问道。 “石放。”马达说道。 “真的么?”皮少洋说道。 “嗯。”马达应道。 “真希望这事快点结束,我们还想过点安生日子。”皮少洋说道。 “人总是这样的,想安生的时候偏偏要忙,想忙的时候偏偏又要安生,呵呵呵,但愿天下人都能神通如意,自在安生,我走了,你们歇着。” 马达说完朝皮少洋一拱手,走出了院子。 经过皮帮帮身边的时候,马达拍了拍皮帮帮笑道:“小兄弟,真心想来,得问问你父亲同不同意,我们没有什么意见。 你没事别开你父亲玩笑,他可是你爹,咱们门里最重孝顺,懂么?”马达说完一笑,走了出来。 皮帮帮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皮少洋,他正看着池塘里的鱼思考着什么。 皮少洋在想如果他老婆还要半年才生,那他女儿就真的是属鼠的,可怎么可能一个女人能怀十六个月的胎呢。 又为什么他们会要自己的女儿加入他们呢?难道这是个什么古老的教派,要女弟子传宗接代?皮少洋被马达的话说的有些心神不宁。 “阿达,你们在干嘛,我腰有点酸,过来给我揉揉。”媳妇顶着肚子从东屋里走了出来,冲他喊道。 “哎……来了。”皮少洋走回了东屋………… “说,你们有什么计划?”童七走了进来,对桌上的斯德春问道。 “计划?我们?我们只是投资商,计划就是继续增加对华投资,实现共赢啊。”斯德春说道。 “呵呵,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会让你饿上三天,我看你还装不装?”童七笑道。 “这位先生,你说的话我没有听懂,你们不过用了什么魔法,把我们缩小了而已,这都不过是些魔鬼的伎俩,算不上真正的神力。”斯德春淡定的说道。 “真正的神力?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神力?”童七问道。 “创造整个宇宙的力量,支配所有的生命,在全宇宙范围内到处都庇护着我们,这才是真正的神。”斯德春说道。 “支配?但凡要支配的,必然带着奴役。自诩为第一的,便是魔鬼。” 童七说道。 “你是童老七,你跟卡米尔的合作失败了么?他们给不了你什么,真正的瓜神,永远站在我们的身后,他不过是想自己成为领袖而已。”斯德春说道。 “哦,他在游轮上说,我是使者?这又是怎么回事?”石放突然问道。 “他需要你的力量帮助他独立出来而已,他对您的保护,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斯德春说道。 “利益驱动是必然的,我并不好奇这个,我好奇的是,你们那什么瓜神教,怎么也还有内部矛盾。”石放问道。 “世界最终是要统一的,谁做不都一样么?抱着这个观点,很多人就会自以为是,觉得他们拿着一个自以为是的真理,向世界宣告他们的存在。”斯德春说道。 “嗯,这很像你们在干的。”童七说道。 “二位先生,你们把我和路通带来是没有用的,瓜神教随时有人取代我们,就算我们回不去,计划也会照常进行。”斯德春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从你这里什么也得不到。”童七冷笑道。 “你们可以得到瓜神教的教义,我可以背出来,然后告诉你们,你们只要听到了,就能够接受洗礼。”斯德春骄傲的抬起头,看了眼童七,显然,他毫不在乎童七语气的恫吓。 “我饿了,吃饭,马达,有酒么?”石放突然说道。 “有啊,我去拿。”马达说道。 “开席,路老弟,你也一起,老七,麻烦你一下,把他变大来。”石放指着桌上一寸来高的路通说道。 “好的,”童七把手一伸,对路通 说道:“到我手上来。” “这……,”路通看了眼身旁的斯德春,斯德春把脸转向一边,心想这不过是切肉分边的审问术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他在反审问训教中,接受过这个课程,对方故意区别对待同时被俘的战友,然后利用区别对待来进行心理震慑。 而队友容易在这种恶意的区别对待中,各自产生怀疑,这一手的目的,是瓦解对方团队的团结,看来这个石放,懂得这个战术。 “哼,就这点东西么?”斯德春心想。 路通抬头看了眼童七,笑了笑:“我想跟我的上司在一起,我就这样。” 这个时候,他不想丢下斯德春,如果答应了石放,这不但让对方看不起,也让斯德春心寒。 斯德春听了心中一热,转头看着路通。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也不在乎你同不同意,我只要你变大来,童七,把他拎出来变大。”石放拿起桌上的筷子,用力在桌上一顿,把斯德春和路通震得摇晃了一下。 童七抬手捻着路通的衣领,把他放到手掌上,又转身挪到一旁的地面上,一边对着路通默念了几声,念完了对着路通一指,说了声:“还真定容,刻正时同,变。” 一道黄光一闪,这路通“蹭”的一下变回了正常人。 “咱们吃饭,就让他看着吃。”石放指着斯德春说道,说完指了指路通说道:“你还得陪着我吃。” 三百二十六章 愚民信仰分 孤立, 对一个信仰坚定的人来说, 根本就不是问题。 可如果他的信仰, 是建立在完全利己的基础上, 那利益, 就成了信仰的最大绊脚石。 利益是可以被交换的, 建立在利益上的信仰, 就一定会动摇。 —————————— 路通是有女朋友的,因为他有爱情,他加入瓜神教的动机在于,他可以获得瓜神教提供的一切资源。 这个一切资源里面,就包括每个月维持两万元人民币的基本开销,这还不包括一些额外的费用支出。 比如某个时尚的皮包,两张定期的美容卡和健身卡,还有车库里那两辆车。 更重要的是,这些并不够。 因为还有更好的东西在外面等着他去消费。 他和斯德春不一样,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路通是从一家三线城市努力攀爬上来的,他受够了那些底层生活中的盲目奋斗和互相倾轧。 他父亲说过,穷人最看不起的,是另一个穷人。 当他看着自己的同学从大学一毕业就进入自己的家族工作的时候,他才觉得“出身”这两个字,可以将人的生存空间和工作机会划分得如此切肉般的明显。 他甚至开始从心眼里鄙视那些努力想改变生活的人,因为在他眼里,那些人都是他的竞争对手,直到他进入丹本,他才感觉到他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成功。 但是,在一些轻而易举就获得了他奋斗十年才能达到的生活水平的人眼中,他路通,就真的是一条任人通过的路而已。 他站在桌子边看着石放,内心里充满了嫉妒,凭什么可以让这个乡巴佬样的人拥有他路通梦寐以求的东西。 甚至还拥有他连梦寐以求都梦不到的东西,“你还想要怎样?”路通心里忍不住问道。 “你不用瞪着我,我想怎样就怎样。”石放拿筷子点了点桌上的斯德春说道,这话就像是在回答路通的疑问。 路通听了心中一震,“路先生站着干什么,不想吃饭么。”马达抬手碰了碰路通的胳膊说道。 “路,你不必在乎我的感受,请随便。”斯德春替路通解围道。 “啰嗦,滚一边去。”童七突然朝斯德春一点,斯德春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他猛得把眼睛一闭。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妻子teresa ,她的身旁站着他们的女儿,她们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西瓜面前祷告。 斯德春兴奋的呼唤着妻子的名字,“teresa……” 她妻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小西瓜。 斯德春呆住了,“幻觉,这都是幻觉,魔鬼,从我眼前滚开。”斯德春大声叫道。 “kan,如果你的心里没有魔鬼,你怎么会需要上帝呢。”teresa说道。 “你不是她,滚开。”斯德春叫道,“瓜神就是我的上帝,我不需要你扮成她来蛊惑我。” “我没有扮成她,我本来就是她,瓜神,就是我们每一个见过瓜神的人。 我曾将心灵奉献给了天主,而面对瓜神,我只能奉献我的双眼,kan,请你过来,亲爱的,用你手边的圆规刺进我的心脏。”teresa指着斯德春的身边说道。 斯德春低头一看,他的脚边,真的有一只圆规,“不……,你不是她,你是这群魔鬼变换出来的戏法,你不要想欺骗我。” teresa用那双西瓜眼看了看斯德春笑道: “kan,你最爱喝白兰地,你不喜欢杜松子酒,你在卧室里总喜欢光着身子,你喜欢在我收拾屋子的时候来找我亲热,你挖出了你小时候候埋在后院的牙齿给我看,你还喜欢我像只猫一样趴在沙发边看着你……” “teresa,真的是你么,”斯德春颤抖着嘴唇说道。 “我要走了。”teresa说道。 “去哪?亲爱的。”斯德春忙走了过去说道。 “不,别过来。” teresa后退了一步叫道。 “怎么了?”斯德春问道。 “我们的孩子没了,”teresa突然说道。 “那是个意外,亲爱的。”斯德春说道。 “kan,那是惩罚。”teresa用力甩动着双手冲斯德春嘶吼道。 “……”,斯德春停下来了,看着妻子,却发现她身边的女儿不见了。 “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kan,我丈夫,天哪,他是个凶手。那些战火中的孩子们,你们杀害了他们的父亲和母亲。”tresa甩动着双手叫道。 斯德春突然冷静了下来,“那是他们民族内部的反对派干的,不是我们。” “可是你们支持了他们。”teresa说道。 “你曾经的天主说过,神关爱世人,我们不能抛弃他们的需求。那些低等的生命,如果自己能够解决自身的矛盾,何必会寻求我们的帮助呢。”斯德春解释道。 “可这不是神的旨意。”tresa说道。 “瓜神意义的伟大,就在于他告诉我们力量决定一切,计谋获得一切,思想证明一切。 所谓正义,就是一切的行为,都要符合我们自身的利益。”斯德春说道。 “你变了kan,”tresa的眼睛突然变回了正常,那是一双深褐色的瞳孔。 “亲爱的,你这样子可多美,就像我在布鲁威尔第一次见到你一样。”斯德春笑道。 “是的,这是靠鲜血累积的美丽。”teresa说道。 “你吃牛排的时候,会考虑过牛的眼泪么?”斯德春说道。 “这不一样,”teresa说道。 “一样的,你不要把那些不信仰瓜神的生命当成人,他们不过一些移动的群畜而已,他们的语言和文字都令我感到可笑。”斯德春说道。 “kan,我要走了。”teresa再次说道。 “走?去哪里?”斯德春似乎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一张餐卓上。 “我要毁了你的神。”tetesa说道。 “你疯了么,”斯德春猛的看了看着左右,四周除了两盏壁灯,一片黑暗。 “可笑,你居然会害怕被人听到,这里没有别人,更没有你瓜神教的教徒们,你害怕被你口中的群畜们听到么?”tetesa苦笑道。 “我们是最高级的生命,支配和管理他们是我们天生的权力。他们生存的全部意义,就是为我们提供原料、食物、娱乐、还有服务。”斯德春说道。 越来越多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们选择加入了瓜神教。”斯德春走了过去,拉起妻子的手继续说道,“我爱你,teresa,这才是最真实的,你为什么不心疼一下你这么优秀的丈夫,而去同情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种着玉米的奴隶呢?” “奴隶?kan,你觉得我们在十九世纪么?内战结束都快两百年了,你居然跟我说他们是奴隶?你不怕林肯从地下爬出来,用烟斗敲你的脑袋么。”teresa说道。 “他?呵呵,解放奴隶运动的本身,就是我们瓜神教推动的。”斯德春笑道。 “哦,天哪,你们可真心伟大,迈克杰克逊应该从舞台上跳下来给你颁个勋章。”teresa摇了摇头说道。 “当时,我们支持北方的工业者和农场主,把奴隶从南方那些不懂事的老地主们手里解放出来,可以大大的降低北方的劳工成本。 你知道的,那些爱尔兰人、意大利人和英还有那些骄傲的国人,他们的工资可是很高的。 而奴隶们则不同,他们不会期望拥有更多的薪水,他们已经拥有了自由,这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呵呵呵。”斯德春笑道。 “kan,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让世界上的人和平共处么?”teresa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加拿大只有不到四千万人口,而美国只有三亿多人口么?”斯德春问道。 “为什么?”teresa问道。 “你想象一下,中国的十四亿人口,加上印度的九亿人口,再加上非洲,这其中如果有三分之一的人涌向美洲大陆,你还能每个下午慵懒的坐在只有十几个人的小街道上悠闲的喝着咖啡看新闻么? 你还能从这么宽敞的屋子里,走到自己的花园外修剪花草么,你还能不用排队就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么? 如果他们来了,迈阿密和加利福尼亚的海滩上,到处是带着金项链乱扔垃圾的黄种人,还有那些扎着头巾用手抓土豆泥的印度人。 他们都不忘挖下鼻孔,弹出一坨鼻屎,来表达他们对自由世界的憧憬和期待。”斯德春说完,自己都恶心的吐了口唾沫。 “天哪,我无法想象,这……这怎么可能?”teresa慌张的说道。 似乎此时,正有一个印度人在她面前用手抓着土豆泥,而一个中国人正拿着一个手机走了过来,冲电话里大声的说着话:“喂,你在哪里呢,我在这里吃海鲜,真便宜啊真便宜。”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能还会有一群蒙着面,扎着头巾顶着罐子从你身旁经过的中年妇女,她们经过你身边的时候甚至不忘给你一个鄙视的眼神,因为她们觉得你没有蒙住你的脸,从而给你丈夫带来了羞耻。”斯德春靠近了妻子说道。 “不要再说了,我受不了了,这真的会发生么。”teresa紧张的看着丈夫问道。 “如果你不去限制他们的话,这很有可能发生,当一个物种的能力强大了,他们不可避免的会向四处扩张,这是生命的本能,可问题是,我们的资源就只有这么多,分给谁呢?”斯德春说道。 “亲爱的,你的政治觉悟不亚于你做的丁香鱼。”斯德春笑道。 “kan,你如此恶意的解毒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民,你觉得这样是否很合适?”teresa的声音突然变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斯德春瞪大了眼睛看着妻子,发现她的脸正在扭曲,头发也开始变得稀少,同时她的身体也在变高,斯德春后退了两步。 一番变化之后,teresa已经变成了他的中文老师,恩佛尔教授。 三百二十七章 食魔嗜妖人 “教授,怎么是您?”斯德春叹道。 “你崇拜一个外在的神,他或许有着些一些神奇的能力,可那就是真相么?是他告诉你将人类分成不同的等级的么?”恩佛尔教授说道。 “教授,我很尊重您,但请你尊重我的信仰。”斯德春说道。 “我们按照我们的样子在造人,我可以是任何人。是这个信仰么?”恩佛尔还是用手扶了扶,戴着那副黑框眼镜说道。 “我们?这是个复数。”斯德春说道。 “我们不是探讨过这个问题么?多个文化的传说中,都不约而同的提到过那场史无前例的洪水,遍布全球的金字塔被分配在这个星球最关键的节点。 你曾把这个节点串起来,并且发现他们可以形成一个有效的能量护罩。”恩佛尔说道。 “那不是您该继续研究的,先生。”斯德春笑了笑。 “这取决于你接受了一个什么样的真相。”恩佛尔笑道。 “的确是我拿走了您的手稿,先生,可是,它们会被用于更加伟大的事业中。”斯德春说道。 “是和你的教派统治有关的事业么?”恩佛尔说道。 “先生,哲学和科学的最终意义是为了人类服务的,而不是给那些群畜们提供回收站。 权力意志的正义,最终会战胜一切群畜们的伪善。”斯德春笑了笑。 “尼采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他已经疯了。”恩佛尔笑道。 “他们本来就是,他们破坏自己土地,浪费这个星球的资源,不断地生育他们的后代,每当我看到他们在走路,就像一条条扭动的蛆一样。 我们不一样,我们高贵,我们勇敢,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支配者,做一个统治者不好么?”斯德春问道。 “暴君的下场,是断头台。”恩佛尔说道。 “那他就不配称为君主,一个真正的君主,一定会表现的很仁义,要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他们的生活模式,并且永远不会反对。”斯德春说道。 “孟德斯鸠提出了三权分立的概念,伏尔泰试图建立君主立宪,而卢梭则提倡社会契约论和人民拥有主权。你们呢,你们试图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帝国?”恩佛尔问道。 “未来,是人工智能的世界,人类需要被改造才能继续生存。每一个人都必须在他们的身体里植入标记,这个标记从他们一出生就会被 烙上”。斯德春得意的说道。 “它给所有的人,无论大小贫富,自主的和为奴的,都在他们的右手上,或在他们的额上,打了一个印号; 如此,除非有这印号的,就是有那兽的名字或它名字的数字的,谁也不能买,谁也不能卖。 在这里应有智慧,凡有明悟的,就让他计算一下那兽的数字,因为是人的数字,它的数字是六百六十六。 kan,你还记得这段经文么,你们会应验这预言的。”恩佛说完走了过来。 斯德春注意到,恩佛尔的身后有一盏灯。 “是么,这段文字听起来耳熟,我妻子读过,不过她已经不相信他了,她更在乎的是,能安静的在喷泉边看书晒太阳,那里的空气可比人潮汹涌的新德里要好很多。”斯德春笑道。 “知道那样做的下场是什么么?”恩佛尔盯着斯德春的眼睛说道。 “我不相信那书上说的。”斯德春蔑视了说道。 “那迷惑他们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就是野兽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们必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恩佛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他身后的灯光忽然变成了一团火焰,“呼哧”一声从恩佛尔身后扑向斯德春。 斯德春猛得向旁边一闪,那火焰似乎知道他的动作,跟着他追了过来,他的左手瞬间被点燃。 一阵火热的灼烫之后,几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他感到自己的左手像被一个个小小的老虎钳夹着皮肉,一点点往外拔一样。 斯德春痛的蹲坐在地上,控制不住的大声惨叫道:“啊……啊……啊……” 疼痛维持了足足有两三分钟之久,那火焰忽然灭了,斯德春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那半截手臂瞬间被烧的只剩一根骨头连在手上,骨头上还有一些没有被烧完的皮肉挂着血丝黏着在骨头上,一点点黑黑红红的向外冒着血珠子。 一个人影在向他慢慢靠近。 “你……你是谁。”斯德春抬头看看了,忽然发现那个人是石放。 只是这人跟石放长得不太一样的地方是,他的脸要瘦一点,皮肤显得黑黑的。 这个像石放的人慢慢朝斯德春走了过来,冲他笑了笑,“呵呵呵,小东西?舒服么?” “你……,你是……,你不是他,你不要过来。”斯德春惊恐的叫道,他突然想起什么是的,对着黑黑的天空大声叫道: “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 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 阿不拉……”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猛的扇在斯德春的脸上,“阿阿阿,我阿你嘛了巴子,给我闭嘴。”这个人怒道。 “你打人?”斯德春捂着脸说道。 “你玩人玩惯了自然得挨打,什么印记是,什么智能是,你将来的每条程序和命令中,每一个一闪一灭的瞬间里,都会有我的影子潜入在里面,我住在你的灵魂里,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嚯嚯嚯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好玩么。”这人大笑道。 “你不是石放,你是谁……,”斯德春一只手撑着地面问道。 “我叫石放魔,专门准备好了在这里等你们的,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哎哟哟,哦哟哟,我天天在你心里哟,天天陪你来玩哟,哎哟哟,哦哟哟。”这个自称石放魔的人突然在斯德春面前手舞足蹈起来,跳着一些让斯德春感到有些恶心的舞蹈。 “你……,你是假的……,”斯德春忍着疼痛叫道,尽管他受过各种训教来应对各种各样的场景,但是这种场景,他从没有见过。 “让我闻闻你的手臂,好么?” 石放魔突然转身,蹲了下来,他看着斯德春被烧焦了的手臂,像个野兽看见了猎物一样兴奋。 “哇,好久没出点像样的小魔鬼了,我都很久没开荤了,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石放魔用手握着斯德春手臂的骨头,把它拿了起来。 “啊…………,啊…………,”斯德春痛的大声惨叫道。 “哇,好香啊,”石放魔把鼻子凑近了斯德春被烧焦的手臂闻了闻说道。 “你不是喜欢奴役别人么?来来来,我就喜欢你们身上汇聚的这种味道,真好吃啊。”石放魔突然张开大口,伸出一根带刺的舌头在斯德春的臂骨上一舔,接着又对着斯德的胳膊断裂出猛的咬了一口。 “啊…………,你这魔鬼。我不怕你,吃了我,我就能真正的献身于瓜神了。”斯德春忍着疼痛强打着精神叫道,他要保留他的骑士精神到最后一刻。 “老魔子,给我留一口。”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东西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斯德春抬头一看,映入斯德春眼帘的,是一颗人头。 “啊…………,不……,卡里先生,你们……,你们……。”斯德春惊恐的叫道。 “切,你不拎着个脑袋么,还要吃什么?”石放魔说道。 “走得快了,不小心他身子被石放魅给抢了去了,他娘的。”这人说道。 斯德春看了看这人,发现这人居然也跟那石放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人个头要高点,皮肤要白一些。 “嘿嘿嘿,小魔鬼,模样还不错,一会煮着吃。”这人看着斯德春笑道。 “你们是谁?”斯德春问道。 “他是石放魔,喜欢吃魔鬼。我是石放妖,喜欢吃妖怪。你们是魔鬼,你们吃人,我们吃你们,哈哈哈哈哈。”后来的这人笑道。 “卡……卡里先生,他……他死了么?”斯德春看着他手中的人头问道。 “他啊,跟死也差不多了,嘿嘿嘿嘿嘿。”石放妖笑道。 “不不不,我们是神的子民,你们搞错了,这……,这是误会。”斯德春慌张的说道。 “没有误会啊。我们就是找上你的呀?没有错呀,你们喜欢统治别人,摄入人类的能量,我们喜欢摄入你们的能量啊,瓜神是,我们还要把他也吃掉呢,嘿嘿嘿。”石放妖笑道。 “瓜他个毛神,那就是个壳。”石放魔叹道。 “不是还有开飞船过来的么?叫小的们抓些过来,统统烤了。”石放妖说道。 “你小点声,主子听见了不好,对了,那开三角船的,肉不好,得串起来,还得用油炸,我喜欢那开圆盘的,哎呀,不过炸过以后还好。”石放魔说完,把斯德春的手随便朝地上意一放,“啊呀……”斯德春又叫了一声。 “好啊,你偷吃过,怎么不叫上我。”石放妖把卡里的脑袋往地上一扔,指着石放魔说道。 那颗人头骨碌碌的朝斯德春滚了过来,一双死鱼样的眼睛瞪着斯德春,把斯德春看的汗毛倒竖。 此人他太熟悉了,这就是他的直接上司,既是瓜神教的二级元老,同时,也是吉利瓜拉集团亚洲区的总裁。 “卡……,卡里先生,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斯德春看着这双眼睛,仿佛他还活着一样。 “好久没开荤,主子不会说我们,你也不会用你那脑子想想,他要不同意,我们怎么能出来。”石放妖说道。 “食魔食妖,掏心剐膘。 榨骨吸髓,钩魂拔窍。 嘿嘿嘿,几十万年没出来,这帮家伙吃人吃的一个个膘肥体壮的,真真过瘾。”石放魔嘴上还挂着斯德春胳膊上的一条肉丝儿,他用力吸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喂……,”石放妖看着斯德春笑道,“怎么样,笑一个嘛,你们不是觉得那些人类是群畜么?你们在我们的眼里,也是群畜啊,嘻嘻嘻嘻嘻嘻嘻。”石放妖说完抬起手,一把将斯德春揪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斯德春嘴里叫道。 石放妖一把扯开斯德春的衣服,另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噗嗤” 一声,这手猛的插进了斯德春的胸膛。 “啊……,天哪……瓜神救我……,阿不拉……,”话还没说完,一边的石放魔抬手托住斯德春的脑袋,另一只手“撕啦”一声,撕开了斯德春的嘴巴,“别啊,让他叫啊……,”石放妖说道。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石放魔难为情的笑道。 斯德春痛的两眼一花,teresa突然出现在这两人身后,她满眼悲痛的看着斯德春,叹了一声:“kan,我说过这样不好的……” 斯德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三百二十八章 从头洗油身 “先生,您的壶里要加水么?”一个甜美的女声在斯德春身边响起,斯德春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弄堂里的小茶馆外,他保持着收到那条警告信息前的坐姿。 他的面前,是一个年轻的女学生,正面带微笑的看着斯德春。 “我……,这是……,”斯德春疑惑的问道。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需要加点水么?你的茶都凉了。”女学生笑着问道,她稚嫩的小脸上红扑扑的。 “哦……,”斯德春看了眼自己的杯子,那半杯红茶已经冷了,“好的,加……,加点热水,谢谢。” “不客气,请稍等。”女学生拿走了桌上的水壶。 斯德春突然感到很口渴,拿起杯子,也不管茶冷不冷,一口把剩下的半杯红茶喝了下去,茶已经冷了。 斯德春想起什么是的,猛的撩开左手的衣袖看了看,那只左手完好无损,斯德春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种天气,这杯茶的冷却速度是五分钟左右,冷却半杯茶,就是两分半钟的时间。 也就是说,自己刚才只离开了两分半钟,那刚才就只是一个梦而已。 是的,一个梦,斯德春自嘲的笑了笑。 “先生,您的热水。”女学生装满了一壶水滚开,把壶放在桌子上说道。 “谢谢。”斯德春微笑道。 “不客气。”女学生说完进了茶室。 斯德春给茶壶倒满热水茶壶,又从茶壶里透出一杯热的红茶,右手拿起杯子,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了看四周。 右边是那栋熟悉的青砖老洋房,前面拐角处的红砖小楼前种了几丛竹子,竹子下是几盆不知名的植物,一只黑猫正贴着花盆朝他走来,嘴里正“呼呼”的喘着气。 一杯热茶下肚,斯德春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那只黑猫见斯德春没有反应,“嗖”的一下从台阶下串了上来,走到斯德春的脚边。 “嗨,小宝贝儿,你想从我这要点什么?”斯德春对这黑猫笑道。 “喵……,嘿嘿嘿。”这黑猫居然笑了。 斯德春眼睛一瞪,“真是只奇特的猫咪。” “喵……,我没有你奇特。”这黑猫在斯德春脚边说道。 “天哪,你真的会说话。”斯德春惊讶的说道。 “我只是一只猫,可是我有心,你有心么?”黑猫说道。 “心……,呵呵呵,”斯德春刚笑了一半,他的脸就僵住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那里冰凉冰凉的,再摸摸了摸,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那里,摸上去很坚硬。 “喵……,那里怎样。”黑猫说道。 斯德春一脸惨白的看着黑猫,这黑猫扫了下尾巴,“什么时候你变了,你的心才会回来。” “变……,怎么变?”斯德春惊恐的问道。 “不如问问你的瓜神,呵呵呵,喵~,”这猫说完蹦下了台阶,朝弄堂外跑去,不见了。 斯德春摸着胸口,发现那里又热了,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弄堂口。 刚才,那到底是不是一个梦呢? 龙门镇郊外的山坡上,石放几人正坐在饭桌旁。 “哎……,舒坦,这饭吃的可真舒服,路老弟,你怎么了,气色不太好啊”,石放拍了拍路通笑道。 “我没有您那么好的胃口。”路通尴尬的说道。 刚才斯德春在桌子上一个人自说自话的,也不知遭遇了什么,最后看见他竟然自己拿手挠着自己的心窝子,然后就不见了。 路通心里捏着一把汗,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石先生,我师公好歹捉了来,您干嘛放了他。”马达忍不住问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这个意思么?”童七说道。 “数你最聪明,不愧是当人师公的,小路子啊。”石放说完抽出那把铜扇,“唰”的一声打开扇了扇,叫着路通道。 “石先生,有什么话您就说。”路通勉强笑道。 “这人哪,走哪都不能忘本,对么?”石放笑道。 “嗯,是的,不过有时候可能也会走错一两步,希望有人能拉一把最好。”路通看着石放说道。 “您学的是金融。”石放问道。 “是的。”路通的额头上出了点汗。 “哦,我学的是性命之学,听说讲性命之学者,必究经济之道。反过来,学经济之道者,也要通点性命之学,是不是这样啊。”石放笑道。 皮少洋在一边听了都发懵,把脑袋凑了过来问道:“这几个意思,大哥?” 石放看了他一眼,皮少洋以为自己说快了话,忙把头转了过去,伸出筷子夹了块鱼肉塞进嘴里。 马达却笑了笑说道:“财为养命之源,性为修身之本,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拜神、九交贵人、十养生,石先生,是这样的么?” “我倒没那么多意思,你这话意思倒很多,老皮,我没别的意思,你不用那么放不开。”石放笑道。 “你那眼睛看人家一眼,人家知道你啥意思,来,这位兄弟,别理他,他就好整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搭理他就是。”童七拿起杯子冲皮少洋敬道。 皮少洋好歹是童七带回来的,这里怎样也是九宗门的地盘,吃喝拉撒都是他童七的,这会子见皮少洋如此惧怕石放,童七有些不满。 皮少洋却有些受宠若惊,立即放下筷子拿起杯子说道:“没,没有,石哥说话呢,我本不该乱插嘴,我自罚一杯。”说着正要喝酒。 “喂,你们干嘛?”石放伸手抓住皮少洋的手道。 “什么干嘛,喝酒啊,怎么?这也要看你脸色?”童七冷冷说道。 “我就说你这老磕巴,真是一根粗筋通到底,我啥都没有说,你就跑出来做好人,你们这一喝我不真成了个仗势欺人的小人了么。”石放说道。 “怎么,小人有什么不好,我就是个小人,怎么了,你不是么? 天下人,谁不仗势欺人,我们把他俩抓来,不也是仗着有些戏法么,你上回给我整了泡……”童七说到这不好意思说下去,转了个弯道:“你还不是整了泡那个给我,不也是仗着自己有些手段么,做了还不承认。” 石放听了心里想笑,倒也不点破童七,假装无奈的说道:“我没有啊,我就是看看老皮要说什么而已,你自己多心,着急要来拉人情。 这人可是我要你带回来的,你跟老皮这么一喝酒倒好,把我人情抢了,你倒落得个好人,我说你三百多年怎么过来的,就是靠的这个?” 童七知道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又生怕石放把自己被他炸了一脸屎的事情在徒孙马达面前抖落了出来,不甘心的说道: “嗯嗯嗯,是的是的,君子,天下就是你君子。”说完他闷头喝了一口酒。 “天下是天下人的,不是哪一个君子的,未来是一个多元平等的社会,咱们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你说对么马达。”石放冲马达笑道。 马达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国好家就好,咱们九宗门也是托了这太平盛世的福气。” 童七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石放真是一点亏也不愿吃,自己敬了他的皮少洋一下,他立马就抛个笑脸给马达。 他自己倒了一杯酒,夹了一块熏肉用力咬了咬,马达一见,暗想不妙,不知道哪里又惹师公生了气,忙起身给童七夹了口菜,“师公,这是您最爱的空心菜了。” 童七欣慰的看了眼马达,心想这小子还算有点眼里劲,还知道把面子给自己绕回来。 “空心菜好啊,虚心才能漂在水上,竹子也是空心的,通节识耻,知足长乐。 年少时,看二月河的书里有句诗写的不错。”石放叹了口气道。 童七一听就知道石放在想什么,情况到了这个档口,这路通就差当头再来一棒,不过,这得让他自己开口说出来。 “哦,什么诗,说来听听。”童七说道。 “是首《油污衣》, 当年一点油污衣, 斑斑驳驳传人疑。 纵使洗尽千江水, 争似当时不污时。” 石放说完摇了摇头,“哎,有个兄弟早年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整日里呼朋唤友纸醉金迷,与人争强斗胜却又茫无目的,结果落得身陷囹固。 回来之后么,又不思悔改,整日里醉生梦死,一副好端端的家当给他败得七零八落。 幸亏得遇一个异人,教他些性命之学,认得些做人道理,方才有了一场奇遇,哎,可叹可叹,真的是逐年浪子回头,万两黄金不换啊。” “您这不就是在说我么,”皮少洋突然拍了下桌子道。 这下把石放、童七、马达还有路通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瞪着皮少洋。 “不瞒您说,要是麒麟山没有遇见您,我还不知道要往下走多久,得亏遇见了您,我他娘的算是认识了这帮东西,好家伙,差点要了我命。” 皮少洋激动的说道。 “不好意思,我打断您一下?”路通突然插嘴道。 “什么?”皮少洋说道。 “有人要杀你?”路通问道。 “别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你不跟那个姓沙的一起商量的么,撞我的车,就是你进来坐的那辆?”皮少洋冷冷的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那不是我的车,是他们去接我用的。”路通解释道。 “老皮,这是嫁祸。”马达突然说道。 “嫁祸?他们不是一起的么?”皮少洋听了一愣。 “一起的,不见得一条心,嫁祸给瓜神教,就是查出来,也是他们干的,和你的上家没关系。”马达笑道。 “好家伙,真有一手。”皮少洋说道,他看了看石放,又起身说道:“石大哥,童大哥,马大哥,我皮少洋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多亏了三位鼎力相助,不然我就被他们一车给撞死在马路上了。 来,我敬你们三位一杯,谢谢了。”皮少洋说完拿起杯子就喝了一杯,喝完了自己拿着酒就倒。 石放拍了拍皮少洋,“没事,伙计,以后都是一路人,心通了,路就好走了。” 说完他扫了眼斜对面的路通,见他正低着头若有所思。 石放转向身边的童七笑道:“咱们来一杯。” “来一杯。”童七和马达也举起了酒杯,四人一碰杯子,皆一饮而尽。 “好了,瓜神教里,你安了一步暗棋,这个人怎么办,”童七指了指路通。 路通正在一旁发着呆,如果皮少洋他们都能灭口,那将来万一自己呢,会不会也被当做一个低阶会员给灭了口,他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又听他们几个在这里说着贴心话逗着小闲气,自己夹在里面真的如坐针毡一般。 现在听童七提到自己,又想起刚才石放念得那首《油污衣》,此刻再也坐不住,鼓起勇气抬头起身说道:“诸位,我知道自己错了,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 石先生,油沾身了,可以换一件衣服,心若不干净,那就真的回不了头了,我想从头来过。” “这酒,真香啊……,”童七把杯子一放,轻声叹道。 三百二十九章 临安谈旧事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去龙门镇,不去杭州城里逛逛,白龙觉得这趟人间简直就是白来了。 本来说好的,他们几个先去龙门镇打头哨,可石放之前没多叮嘱要什么时候到,这小子就觉得可以用悠哉悠哉一番。 总归这四个家伙没有一个是人,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放出去任何一个,这天下都得一塌糊涂。 白龙一提出这个意见,当即被呜咪驳斥道:“我看你是那乌龟还没做够,放着正事儿不办,跑这里闲逛,那个石头知道了,一准说我们不务正业。” 白龙笑道:“那任事卜不是算了一卦么,天火同人,东征檄文。” “那人刚被石大人解了毒,指不定看错了呢,咱们还是带着小心点,不然我真要跟你去无生谷里做龟壳。”登明很赞成呜咪得观点。 “哎呀呀呀, 西湖醋鱼,宋嫂鱼羹, 糖炒栗子,龙井虾仁。 火踵神仙鸭,虎跑素火腿, 干炸响铃儿,西湖莼菜汤。 这些美味啊……,啧啧啧啧啧,可惜了了,这差使可办的好,眼瞅着这些美食不能吃,哎呀呀,真真可惜的很。”白龙摇着脑袋说道。 无心在一边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些,都是菜么?” 这几天她在这里吃了麻辣烫吃了火锅,又吃了几道闽菜海鲜,觉得这人间的东西实在太美味了。 呜咪瞪着眼睛说道:“西湖醋鱼?我好久没吃了。” “宋嫂鱼羹,是个什么东西?”登明问道。 白龙叫这三个家伙来了兴趣,眼睛一眯,手里拿着一根竹签说道,“这是杭州的传统名菜之一,据传,北宋汴梁人宋五嫂,随宋室南迁来杭州,她跟小叔一起在西湖以捕鱼为生。 一天,小叔得了重感冒,宋嫂用鱼和辣椒、姜、酒、醋等佐料烧了一碗鱼羹,小叔喝了这鲜美可口的鱼羹不久病愈了。 有一次,宋高宗赵构品尝了她做的鱼羹,大加赞赏。从此,这道菜就称“宋嫂鱼羹”,她开的店生意更加兴隆。 “嫂子跟小叔子,还一起打渔为生?”无心突然插嘴道,“不对啊,这里面,我感觉有很多故事啊。” “就你事情多,瞎扯什么蛋。”白龙瞪了她一眼。 “能有什么故事?”登明问道。 “没故事,就是鱼羹好吃。”白龙没好气儿的说道。 “喵~,那皇帝后来江山都没了,这菜我不吃,我要西湖醋鱼。”呜咪说道。 “你们真是王八死了赖泥浅,这关人家宋嫂鱼羹什么事儿,你们不吃我吃。”白龙觉得这两家伙就是两夯货。 “你怕是惦记哪家的嫂子,对了,你在黑水涯问过浩天,他似乎也对落雁念念不舍。”登明突然想起这么一出。 “小白衣,你花花肠子还真不少啊。”无心走近了白龙,抬手敲了敲他的肩膀。 白龙瞥了她一眼,“别扯那些个没有的啊,我告诉你们,不光这些菜,还有明珠香芋饼、莲藕炝腰花,以及钱江肉丝,金牌扣肉。 我最必须要吃的,就是火踵神仙鸭,吃饱喝足了,再去虎跑泉里盛它满满一坛秋水,泡上一壶西湖龙井,啧啧啧啧啧,坐那断桥边上赏上一轮秋月,哎呀呀。” 白龙说完把手一背,抬头看了看院外的天空,这模样,就跟他已经站在西湖边的垂柳边一样。 登明早听的口水流了一地,他猛的吸了一口说道:“我觉得,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一定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 呜咪自己也想吃鱼,却抬头说道:“什么机会?别忘了,我们可是去出差,这是公务,知道么?” “公务?什么公务,浩天君还是弥罗天的,我们现在是佣兵知道么。”白龙说道。 无心插嘴道:“公务也不耽误啊,再说了,这宋嫂鱼羹,她哪来那么好的鱼。 落雁落雁,这雁,最能捕鱼,这宋嫂怕不就是那落雁变的。” 白龙听她调侃,正色道:“别胡说,落雁又没有成婚,哪里来的小叔。” “昊天君好像有个弟弟?”登明寻着话缝插了一句。 “落雁还有三千姐妹呢?”白龙顶了回来。 “说不定那西湖醋鱼旁边,正好就有只母猫在那儿等着你黑猫去聊骚挑刺儿呢。 哦对了,说不定浩天君就安排好了人在那里时刻埋伏着,想在那截石大人的如意罐,你们说呢?”无心没有在意白龙生气,本就故意气他,她冲呜咪眨了眨眼睛笑道。 呜咪舔了下舌头,“喵~,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去吴山广场侦查一下,毕竟那里吃的多,哦不不不,毕竟那里人多,好打听消息。 进去就是河坊街,也可以考察下那里有没有伍十五的消息,我怕那些菜里有毒。” “这话说的非常有理,”登明拨开无心走到中间开始表态,无心瞪了他一眼,“我觉得任事卜中毒一事,是个值得我们提高警惕的问题。 以后,石大人吃什么,我们都要在他之前试吃,白龙说的非常有道理。 真亏你提醒了我们,你说的那些西湖醋鱼,虎跑火腿,糖炒栗子,龙井虾仁什么的,我怀疑,一定有毒。 肯定有人提前在那开了馆子,万一石大人从龙门镇出来,不小心到杭州被人毒倒了,那可就真不好。 呜咪得要神通果,白龙要找落雁,无心要完成自己的转变来决定,究竟是去弥罗天还是留在人间。 咱们可都多亏了石大人,要不是他义薄云天神通广大,我们只怕都如不了愿。 所以,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为芸芸众生的幸福安康,保护石大人的重任,就不可避免的交到我们的手里,诸位。” 登明停了下来,看了看三位,他的神情突然显得很庄严,登明走到白龙面前,“白龙兄,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身先士卒,大胆尝试,就让我们一起,去挑起这份伟大而光荣的重担。” 登明说完,满脸豪情,打着十二分庄严肃穆,环视了白龙、呜咪和无心一圈。 这番假公济私的话大家心里都知道,可谁都没想到这登明把这假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信誓旦旦。 白龙咽了口唾沫,拍着登明的肩膀连连点头道:“登明兄,您真不愧是昊天界天门的真心守卫。 想不到你对石大人竟如此忠心耿耿,请你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好好检查那些美食一番。” “我也陪着你。”呜咪的胡须朝上竖了几根,它的眼睛都快爆出来了,它没想到这登明撒起谎来居然能如此动情。 无心听了这话,心里虽然觉得恶心,可是一想到杭州的美景和美食,她立即冲登明和白龙一拱手说道: “好一番肝胆相照之志,小女子也愿和二位哥哥一同前往,先去那杭州城吃喝拉撒,实地考察一番。 我到要看看,那些鱼鸭虾仁,鲜汁嫩汤里,究竟有些什么样的阴谋诡计,能骗得过我无心使者? 我看,不如我们立即动身,直杀杭州城,看看那些个美食街和服装店里,究竟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何?”她倒没忘了逛街这一茬。 “说的太对了,第一个要检查的就是西湖醋鱼。”呜咪说道。 “如此甚妙,只是,大家又都要辛苦一下了。”登明不无感慨的说道,他显得十分感动。 “不辛苦,为众生服务,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呜咪抬起两只爪子冲登明拱了拱。 “喂,我听的真想吐了,你们说的,这是人话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楼梯那传来,这四位回头一看,是光光。 “我们本来就不是人。”这一龙、一门、一魔、一猫同声答道。 “走,我们搞公务去了。”呜咪说完第一个走出了玻璃门口。 “光光,你看着家就行,黑娃就在海里,这儿又有你罩着,叫老任头放心养身子,我们走了。”白龙挥了挥手笑道,说完这几个家伙一起走出了门口…… 光光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又有些怅然若失的看向小院,口里喃喃的说道:“金牌扣肉,我也想去……” 金秋的杭州城里,热闹非凡,四个不是人的东西,居然还买了动车票,坐着高铁来了杭州。 四个非人类下了车出了站,直奔吴山广场,好家伙,这延安路上真是人山人海。 白龙看了叹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真真不假,所谓: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你刚念的什么?”无心听了,转脸看着白龙,一脸惊讶的问道。 “这首《望海潮》,是南宋大才子柳永的一首着名的诗词,只是这首诗词却被人诟病为杭州引来了一场刀兵之祸。”呜咪说道。 白龙看了眼呜咪道:“不错啊,你有点学问啊,有人说当年的金主完颜亮,就是因为听了柳永的这首诗,才下定决心一定要攻下杭州。 这口锅,也真敢甩到一个落魄诗人身上?这他娘的找垫背的,是自古就有啊。” 呜咪笑道:“那完颜亮早就憧憬江南之美景,他还没当金朝皇帝的时候,就曾暗中派使臣到南宋,并偷偷带上画工,画了一幅杭州山水的风景图带回去,当他看到江南如此之美,遂起投鞭渡江之志。 南宋正隆六年(1161年)九月,完颜亮在经过充分的准备后,开始挥兵南下,金兵共分四路: 一路准备由海道直奔临安(今杭州)。 一路由蔡州(今河南汝南),出发进攻襄阳及荆南。 一路由凤翔(今陕西凤翔)出发向蜀口进发,进攻大散关,并随时准备入川。 完颜亮自己则亲自率领三十二路亲兵,进军寿春(今安徽凤台)。 金兵总数六十万,号称百万之众,毡帐相望,鼓声不绝,远近闻名。 当完颜亮率军抵达扬州时,他是真正亲眼看到了江南的美景。 他在此写下了一首大气磅礴,气势恢宏的帝王之诗。” “呜咪?这你也知道?”登明笑道。 “我可是听过书的猫。”呜咪说道。 登明见这黑猫说的摇头摆尾神采奕奕忍不住又插嘴道:“是西湖醋鱼诗么?” 一旁的无心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可能么,那毕竟是一族之主,堂堂金朝皇帝还西湖醋鱼诗,甭理他,呜咪你说。” 白龙却笑着接口道:“这诗名为《南征至维扬望江左》,又名《题临安山水》,写的是: 万里车书尽混同, 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 立马吴山第一峰。” “气魄啊。”呜咪叹道。 “我怎么没听出来。”登明刚刚被无心抢白,心里有些不爽,这会子大家都饿着肚子,还谈什么诗。 白龙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南宋有个福建建宁人,叫谢处厚的,他有感于此,就写了一首诗: 谁把杭州曲子讴? 荷花十里桂三秋。 哪知卉木无情物, 牵动长江万里愁。 这意思是说,谁让你写首词把杭州说得那么美好,什么十里荷花,还有三秋桂子,这些都是无情的草木,可它们却让这万里长江两岸百姓心生忧愁,因为他们险遭兵燹之祸。 这差不多是责怪柳永这词写杭州太美,把完颜亮大动干戈的责任归到了柳永身上。 而完颜亮的运气,似乎不见得比九百五十三年前那位好些。 “哪一位?”登明问道。 “就是那个‘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还要‘日月之行,若出其中’的曹操曹孟德”,白龙说道。 “公元208年,曹操灭了袁绍之后,也是带着六十万兵马虎视江东,准备一统江南,再挥师西进直扑刘备。 曹操虽说输了,被一把火烧的眉毛都掉了几根,据说还求了关羽放行,一路溜回了江陵,留了几员将领守南郡之后,自己则跑回了洛阳。 那完颜亮却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杭州城,不过可惜啊。”白龙说道这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无心听的有些意思,见他感慨忙追问道,她很喜欢听白龙说这些风土人情和历史典故。 呜咪见白龙话头一顿,接过话道:“可惜的是,曹操虽然没打下江东,他倒是回去稳定了北方。 完颜亮拿下了江南,却丢了自己的都城,被蒙古人抄了老底。 所以后来,《鹤林玉露》的作者,江西吉安的罗大经看到了谢处厚的诗,觉着不妥。 虽然柳永的《望海潮》似乎是引来了金兵南侵,但好歹也坑死了完颜亮。 所以,他觉得这《望海潮》还是很好的。 谢处厚这么说太不懂道理,于是和他杠上了。 罗大经说:‘余谓此词虽牵动长江之愁,然卒为金主送死之媒,未足恨也。 至于荷艳桂香,妆点湖山之清丽,使士夫流连于歌舞嬉游之乐,遂忘中原,是则深可恨尔!’ 于是,他也写了一首诗: ‘杀胡快剑是清讴, 牛渚依然一片秋。 却恨荷花留玉辇, 竟忘烟柳汴宫愁。’” 登明听了半天算是明白了,想想说道:“文人嘛,那之间的争论理由,总是说来说去的,可竟然没有一个文人会说是南宋懦弱无能,估计就算是说了,也早被砍了脑袋。” 白龙笑了笑:“那时候的文人,满腹牢骚可以,切莫非议朝政。那谢处厚,又何以见得就不是故意写诗说柳永,其实也是在暗讽南宋呢?” 无心听了心中一动,“弥罗天不正是打下了昊天宫么?眼下浩天君不知所踪,那痴心妄想阵又上去不得,下去不来。 那个石放和黑娃,还有这帮家伙又如此了得,弥罗天君又会不会落得跟这金主完颜亮的一样,被人端了老窝呢?” 想到这,无心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三百三十章 恶意怒鬼神 “勿以恶小而为之, 积恶终酿大祸。 勿以善小而不为, 积善必有余庆。 举头三尺有神明, 莫道世上无圣灵。 铜床铁柱随时在, 有罪必诛戳歹心。” ———————————— 白龙戴了顶棒球帽,身穿一件白长袖,一条军绿色的休闲裤套在腿上,脚上蹬了双百色旅游鞋,看上去简单又大方。 登明则是一件黑色套头圆领衫,腿上一条米黄色的卡其布的裤子,脖子上套了串项链挂,一个铮亮的光头顶着太阳闪闪发亮。 身边的无心穿了件淡蓝色的打底短袖,短袖外罩了一件纱质的黑色齐腰短外套,腿上一条米色的灯笼裤,脚踩着一双大红色的手工布鞋,这鞋还是她在海门逛街时买的,花了二十块钱。 呜咪蹲在三人中间的马路沿上,正发着懵,它被街上汹涌的人流给惊呆了。 “我觉得,我们这不是在逛西湖?”呜咪一脸不满的说道,“我不看了,我要吃鱼。” “你着急个什么?”白龙说道,“人多你不看人不就够了。” “你看得到,我看不到,一双双腿和鞋子在我面前晃悠,我是猫,我不是狗。”呜咪说道。 “别急,呜咪,总得找个好馆子,无心,你有什么主意么?”登明说完问了问无心。 无心正拿眼睛瞄着从右边走过来的几个穿汉服的年轻女孩,“这地方的姑娘真漂亮,我也要那样穿。”无心说道。 两个一红一黑的年轻男人,一人拎着一个购物袋一摇一摆走了过来,快到三人跟前时,先看了眼无心,这二人眼睛微微一亮,在她身上微微停了个几秒。 红衣男子接着又看了眼登明,登明一脸黝黑,跟这两人对视了一眼。 两人又看了眼白龙的打扮,其中一个红衣男子的眼光停了一下,把脸转向一边,“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白龙正昂着着头看着远处街道的拐角的一湾湖水,听见“呸”的一声,立即转头一看,那红衣男子吐完了痰,又抬头白了白龙一眼,拎着袋子从三人一猫面前走了过去。 “喂。”白龙突然叫道,这一嗓子倒把呜咪给吓一跳。 那两个年轻男子一回头,“叫谁呢?” “叫你,你过来。”白龙怒道。 二人相视一笑,走了回来,“什么事啊?”刚才吐痰的男子带着一脸的不屑问道。 “你刚才往地上吐了痰。”白龙说道。 “对啊,怎么了。”男子笑道。 “这是公共场合,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不讲卫生的么。”白龙说道。 “因为我家的狗不叫?”这年轻男子笑道,登明听了脸色一变。 “你们家狗叫不叫,跟你街上吐不吐痰有什么关系。”白龙问道。 “对啊,那我吐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哪家的狗啊。”这年轻男子笑道。 白龙听了气得握了下拳,左右看了两眼,要不是在这闹市中,就这么个东西,他当场就拍成了肉泥给吞了。 无心听了一笑,也不说话,直把双魅眼看着白龙,想看他怎么处理这事。 “喵~,”呜咪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黑衣男子上前插了一句话道:“没有狗叫,倒是有猫嚎,老铁啊,咱街上吐口痰都能遇见这么些奇葩,好像他们多有公德心是的。” 说完这小子看了眼无心,这一看,却被无心的脸蛋给迷住了,这脸上就像有股魔力一般。 一对双眼皮的黑眼睛闪着两点星光,一道小山鼻笔直的落下,圆圆的脸蛋往下收的时候稍微向里面弯了一道,把个下巴收的尖中带圆,恰到好处,一双元宝耳朵躲在一丛秀发里,耳朵上还挂了个小红缀子。 无心被他看的有点得意,故意把头昂,手往腰上一叉,白龙见了气得眼冒金星,虽说这无心是个摩罗,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 这两小子吐痰在先,还直勾勾盯着自己带的女人,心中一横,起了杀念,转个弯又想到此刻正在办公务,心中一动,笑道:“喂,吐痰没事,吐的好,吐的好。” 无心听了脸色一变,转脸看向白龙,呜咪没有出声,张嘴打了个哈欠,穿过登明的脚,往边上的小花坛一蹦,跳了上去。 登明本以为这白龙要整治这两人,听了白龙的话扭头看着他问道:“你刚说什么?” “我说这位先生吐的好。”白龙笑道。 “哦……,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登明说道。 “是的,吐得好,我想看看,他把那口痰再舔回去是个什么样子。”白龙笑道。 “舔回去?”登明听了一愣,又转头看着那吐痰的年轻男子说道:“嗯嗯嗯,他说的对,你吐的很好,舔回去不太好,应该用手托着,一路捧着,然后一边走着一边细细的品,不够的话,我有很多鼻涕,你要不要拿手接着。” 两个年轻人一听乐了,那个吐痰的男子说道,“哈哈哈,你俩是晒太阳晒啥傻了,舔回去?你舔?你舔一口,我给你两百快,不够的话,五百也行。” “啪”的一声,那红衣男子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谁?”红衣男子捂着脸,左右看了看,这三个人都没有动。 “怎么了?”黑衣男子问道。 “没什么。”红衣男子以为是错觉,看了眼白龙,“几个神精病,别理这种人,装腔作势的,走,”转头拉着黑衣男子就想走,脚刚迈出去,“啪啪”又是两个耳光。 “哎哟。”这红衣男叫道,这下可不可能再是错觉了。 他指着白龙说道:“你敢打我?” “他打你?”黑衣男子觉得莫名其妙,他都没看见他们三个动一下,不过那两记耳光他倒是真听见了。 红衣男子指着白龙骂道:“我跟你说,我就看你不顺眼了怎么样?穿的个鸟毛样,真以为自己多有特色是,老子就是冲你吐的痰怎么样?” “得勒,这死货承认了。”无心笑道。 “你骂谁死货,你个贱货,打扮的再好也没人喜欢。”那红衣男子骂道。 无心听了大怒,她本就是弥罗从无忧的心神里分出的一点元神,本欲借她像极了梦罗的容貌来引破梦现身。 她在无忧心里时,每次去见弥罗,无忧都会刻意的精心打扮一番,可弥罗总是带上一眼就过去了,这一句“打扮的再好也没人喜欢”,可算是彻底的激怒了无心。 白龙轻轻一笑,“这下完了,你现在,就是想舔都没机会了。” 那黑衣男子听了眼皮子一翻,指着白龙叫道:“你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就是吐了怎么样。”说完,他咳嗽了一声,也朝白龙脚边啐了一口浓痰。 吐完了拿手一抹嘴,“我今天就吐了,怎么样?” 周围的人听这里声音大,都围了过来,一个中年妇女指着这黑衣男子说道:“年纪轻轻有模有样,吃的嘛又白白嫩嫩,做的事情怎么这么不像话。” “阿姨,像画,像画我就挂墙上了,这又有你什么事儿啊。”红衣男子说道。 一个小女孩指着红衣男子说道:“这个人没有礼貌,要打屁股。” 黑衣男子看了小女孩一眼,见周围人多了起来,本身自己就理亏,这七嘴八舌的一说起来,万一再被人拍了发到网上,事情可就大了。 他悄悄拉了一把红衣男子小声说道:“走。” 红衣男子也有些见势不妙想开溜,却被登明抬手一拦,一把将黑衣男子举了起来,“不舔干净不能走。” “放他下来。”无心说道。 登明把黑衣男放了下来,无心走了过去,一双眼睛盯着黑衣男道:“你走不了。” 黑衣男情不自禁的看着无心的双眼,这眼睛里似乎有个力量正把把他往瞳孔里揪一样。 他突然听到两个人在对话,好像就是眼前这个黑高个和这位女子。 “无心,别整出人命。”登明用传音跟她说道。 “人命?这么个东西,还做什么人。”无心说道。 “不值当,咱们是来玩的,别影响了咱们吃菜的心情,稍微搞下就可以了。”白龙在一边也用传音说道。 他们之间的对话,除了这个黑衣男,其他人都听不到。 “不值当?哼,今天就拿他当开胃菜,老娘有阵子没吃人了,我要剖他的心。”无心说道。 黑衣人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吴山广场前的延安路,四周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眼前一盏灯亮着,灯旁是一张铁床摆在他面前。 铁床上躺着的是他的老铁哥们——红衣男子。 这黑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一松,手中的购物袋掉在了地上,两只脚不听使唤的打着颤。 一个没头的人突然从铁床边走了出来,他的脖子那里向外冒着一股暗黄色的粘稠状的东西,黑衣男见了一阵恶心。 与此同时,红衣男子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像被谁揪住了头发给用力拖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样,等他被人用力一甩,“砰”的一声,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铁床上,这床冰凉刺骨,好像床上还有一层东西。 他试着动了动,背上全传来一阵阵剧痛,借着眼角余光一看,他差点魂飞魄散。 铁床倒插着一根根尖锐的铁刺,铁刺上还有一个个倒钩。 自己的背上早已被这铁刺扎得一个个小洞,自己的手也不敢乱动,生怕动一下就被这倒钩给挂下些皮肉来。 眼睛向右看了看,面前站的是自己的老铁哥们,那个黑衣男子。 这无头人走近了铁床,一手按住了红衣男子的头,另一手把他的嘴给扒开,无头人把没头的脖子低了下来,正对着红衣男子的嘴巴。 无头人脖子里不住的往外冒着一股又黄又暗又有点黑斑点的粘稠物,直溜进了红衣男的嘴里。 黑衣男子一看,这不就是一股股的浓痰么,这家伙看了一会才想起来要跑,“哇”的大叫了一声,掉头就走,可他一转脸,看到的却是一张大嘴巴。 这嘴巴张得大大的,猩红的舌苔上满是一些黄色的馊成稀饭一样的东西。 这嘴巴里猛的伸出一只骨头样的手,这手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肩膀,把他用力往嘴巴里按,黑衣人动弹不得,一脸扎在这嘴巴里,那堆稀饭样的黄色物体直往他脸上滚着。 “我让你满嘴喷粪,今天倒叫你舒服舒服,嘿嘿嘿。”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这嘴里传了出来,这分明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 黑衣人被按住脑袋,那些稀稀拉拉的东西伴着一阵恶臭,直往黑衣人嘴巴里涌着。 黑衣人觉得天旋地转,肚子里一阵恶心,禁不住呕吐了起来。 可偏偏脑袋被按住,动不了,只得连着自己呕吐出来的东西一起吃了下去。 “啊……”的一声惨叫。 一边的红衣男子则更惨,那无头人觉得这样喂他不过瘾,手一松,从肚子里抓了把虫子出来,还刻意给红衣男子看了看。 红衣男子一看,想死的心都有。 这虫子很像厕所里的蛆,只是比那蛆还要多了些绒毛在身上,一只只在无头人掌心里扭动着。 这小子吓得大声叫道:“妈呀……饶了我,我知道错了,大神,我知道错了,啊呜呜呜呜呜……” 这小子当场给吓哭了。 一个声音突然说道:“差不多算了,你要是觉得没玩够,叫他们舔干净马路,再扫他三天地就是了。” “差不多就算了?这种东西,见不得人好,心里就生着嫉妒。 嫉妒一生,就会出坏水,今天会朝你吐痰,明天就能暗地里捅你刀子,我是摩罗,我还不知道这种东西。 这东西就是仗着不能把他怎样,才那么大胆。 吐一口痰割他舌头两刀,我看他们还吐不吐。 不让他们受点罪,根本就死不悔改。”另一个声音说道。 黑衣人被大嘴里的骨架松开,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吐着,他发现刚才在那张嘴里吃的,竟然是屎。 无头人也松开了红衣男子,一把把他给扔到黑衣男子身边,红衣男子趴在地上不住的呕吐,他发现自己吐出来的,就是自己那一口痰的集合一样,一坨一坨粘粘的,上面还有几只蛆虫。 “你们听见了么,就这里,你们吐痰的地方,给我舔干净了,完了再把这条街给我扫他七天。 你们要是随口一吐,也没那么多事,我恼的是你们的心,见人稍微好一点便心生嫉妒,语言不胜便撒泼犯浑,以为这是小罪?没人治得了你们。 其他的道法们倒会给你谈谈仁慈,小小的罚你两下,我他娘的没那么多名堂,杀了你这恶心恶意,再把你整醒了,继续吃这些浓痰稀屎的玩意儿。”这声音厉声说道。 “呜呜呜……,大神,别说扫三天,就是扫上个三个月也行,您饶了我们。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求求您行行好,放了我们,呜呜呜呜呜…………,妈呀,吓死我了呀……,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嗯嗯嗯嗯呜呜呜…………,我们再也不敢了,呜呜呜。”黑衣人这会也给吓哭了。 “别以为今天就完了事,我会盯着你们,只要再犯,让你们每天都吃上他三顿这痰屎玩意儿,看你这两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还嚣张不。”声音说道。 “不了不了不了,大哥,大神,仙女,菩萨,饶了我们,我们真的再也不敢了……”黑衣男子趴在地上哭道。 “把那两口痰给我舔干净喽,再去那扫七天马路,一人一天七里路,从太阳出来扫到太阳落下,不然的话,再把你们抓过来,听见没。”这声音说道。 “是是是是是,一定办到一定办到。”二人不住的叩头道。 “滚……,”声音叫道。 话音一落,二人各自跌了一跤,都呆坐在地上,抬头一看,他们又回到了刚才的马路上,只是周围还是围满了人。 刚才那个中年妇女指着他们说道:“年轻人,多学学好,不要一天到晚以为自己不得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多做点好事情。” 那个小女孩笑道:“姥姥你看,他们摔跤了,做错了事,自己都会把自己拌倒来,哈哈哈哈哈。” 这二人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起身拍了拍灰尘,见刚才那三人已经走了,周围又都是些老头老太太。 那红衣男人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四周,黑衣男子四周看了看,却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说道:“走,还看什么。” “走?那刚才……”红衣男子不太放心。 “幻觉,你还信这个,我就不相信这光天化日的,还会……”,话说了一半,他僵住了,一双眼睛像条被船桨拍晕的鱼一样看着人群后面的花坛。 红衣男子见他在发呆,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花坛上,一个光着膀子的无头人,正站在花坛上,那个满身污垢的半身,正对着这二人。 黑衣男子见了,浑身一颤,忙低头去找自己那口痰,红衣男子也去找自己吐的那一口,也巧了,两口痰完完整整的躺在地上。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各自趴了下去,张嘴就舔? “哦哟哟,这真是造孽哦,年轻人啊,哎,真是自作自受。”中年妇女看了,叹了口气道。 “就是要这样,姥姥,您不是常说,自己的因果得自己了么?”那小女孩笑道。 “走了啦,不看了,这人啊,不吃亏就不知道厉害。”中年妇女拉着小女孩离开。 人群围观之下,这一红一黑两个青年男子,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伸着舌头一点一点舔着地面………… 三百三十一章 君心放天然 天子岭下的凌云渡,一艘艘小船停在渡口边,岸边走个二百米,有一个小小的集市,集市上有些小店铺,一二百个商户们在这卖些东西。 集市虽然不大,可也算样样齐全,从土杂日用到小吃米面,从菜肉果珍到工艺首饰,从男女服装到炊具家电,麻雀虽小也是五脏俱全。 靠着天子岭山坡的一侧,尽是些小吃摊子。 天娃正站在那家烧饼铺子前说着话:“老板,来二十个烧饼。” “今天没烧饼,有油饼,你要不要啊?”店家说道。 “油饼?你不是卖烧饼的么?”天娃听了有些纳闷。 “烧饼做不了,今天起改炸油饼了。”店家说道。 “好,我来二十个。”天娃说道。 “好嘞,一百块。”店家说道。 “一百块?”天娃听了一愣。 “要不我给你便宜点,也是老客人了,算你四块钱一个,你给八十就行。”店家笑道。 “四块钱一个?烧饼才一块钱,你这面还是那些,油锅里一串,翻身就是四倍的价格了?”天娃说道。 “小哥子,现在啥不涨价,我再一块钱一个的卖,我不得赔死,我这店铺的租金也涨了,现在人不爱吃烧饼,都喜欢油饼,油饼香。 涨价的可不是我这一家,对面的肉包子都两块一个了,隔壁的凉拌扎粉也从三块变成五块了,不是我们故意涨价,都涨价了。 这里的租金涨了一半多,去年这摊位一千五一个月,现在要两千五,没办法啊小哥,我们也得过日子不是么。”店家苦笑道。 天娃听了没有说话,看了眼一旁的粉面摊子,摊子前还是挂着那块小竹牌子,上面写着: “价格上调,五元一扎。 全都涨价,非我一家。 味道依旧,分量不加。 请来一碗,清爽弹牙。” 天娃转脸看着油饼铺子里的店家道:“那我先来十个油饼,就按五块一个。” 店家笑道:“没事儿,小哥,你带二十个回去,还按四块一个算,你付十个的钱就行,剩下的下次给。” “哦谢谢了,不用,我今天就先要十个,就按五块一个,你也不要亏了本,我明天买多少,就明天再说。”天娃客气的说道。 “哟,你可别跟我客气,那我先给你来十个。”店家说道。 “嗯,好的,我没有客气,谢谢了,就五块一个。”天娃笑道。 店家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提着一袋包好的油饼,天娃左右看了看身边,身旁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个中年妇女蹲在地上卖些小物件,地上的塑料布上摆满了些五颜六色的小瓶瓶罐罐,还有一版一版的发卡和头箍子。 天娃转身想走,又想起什么是的,掉头走了过去…… 无忧正坐在云席上喝着茶,她没办法出去,只得每天由天娃从买面带东西进来,每次回来他都会带点小物件。 要么是个拨浪鼓,要么是个竹蝈蝈,昨天还捎回来一袋橘子。 这娃回来总是会跟她说几句话,无忧总是爱理不理的,这娃也识趣,后来回来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自己回屋了。 无忧本来对这人间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可自从在那玉华池里洗了澡之后,她经常会觉得饿。 天娃带回来的果子和吃的有一大半给她吃了,他没事总抱着那个布衣公主坐在池子边上看书,看的来劲了,也会高兴的哼哧几句。 无忧倒不是不愿意搭理他,心术这玩意,得慢慢来,先得故意冷他一阵子,再慢慢寻个机会让他自己来攀话。 还不能显得很热情,只能等关键时候,才能彻底把他钓到手,只要这小子能被她带回去交给弥罗,她就大功告成。 “落叶,我虽是无生谷的一朵无名花,可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想到这,无忧拿起桌上一个桃子咬了一口,真甜。 “嚯啦”一声石门开了,天娃背着个袋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见无忧正看着自己,勉强挤出点笑容说道:“吃着呢?” “嗯。”无忧抬头飘了他一眼。 天娃走到桌前,把那袋油饼一放,接着又从包袱里掏出两个苹果放在桌上。 “这什么?”无忧看着那堆黄灿灿的油饼问道。 “人家不卖烧饼了,改卖油饼了。”天娃叹道。 无忧伸手捻拈起一张油饼闻了闻,“噎,还挺香的么。” “嗯,你尝一个看看,”天娃说完坐在了无忧对面的石凳上。 无忧拿着烧饼啃了一口,这东西又香又脆,入口之后还带着股甜味儿。 无忧觉得这东西比那烧饼还好吃,又咬了一口,结果第二口更香脆。 “哦呀……,”无忧瞪着眼睛惊道,话刚出口,突然想到自己要保持点矜持,马上又换了副面孔。 “怎么了?”天娃问道。 无忧看了眼手中的油饼,把嘴巴里的吞了下去说道:“呃…………,这个……,还不错,还能下得去口。” 天娃听了脸色一变,“不好吃?那我明天买点面粉回来,我给你烤烧饼。” 无忧一听急了,忙举着手中的油饼说道:“别呀,可以的这个,我我……我就吃这个,这个可以了。” 刚尝着这美味,明天就没有了,无忧实在舍不得,她没想到这人间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可比什么人脑人心的好吃得多,不知为什么,无忧一想到自己以前吃的那些东西,肚子里就隐隐的有些作呕。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怎么才十个,你每次不都抱一堆回来的么?”无忧问道。 “哎……,这个贵啊,五块一个,我带的钱不够,屋子里还有几百块,要想吃人间的味道,咱们得省着点花。”天娃说道。 “什么玩意儿,老娘吃他们的油饼是看得起他们,明天把他抓来,坐这天天给我炸油饼。”无忧听了一拍桌子说道。 “抓来?人家一个卖油饼的,整两个钱不容易,合着涨了价你就要把人抓来,哪有这个理儿。再说了,就是要抓,你出的去么?”天娃说道。 “这帮家伙就是坐地起价,知道本姑娘喜欢吃就涨价,你呀,你也太老实了,人家说什么价就什么价,你也不晓得还个价回来。”无忧气呼呼的说道,说完对着油饼狠狠地咬了一口。 天娃一听,板着个脸说道:“我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跟人家小商贩去还价呢?买不起我就不吃,还人家价,不就是拿人家命么。 《礼记》里说过:人君顺天时以养财,尊师以教民,因自然之性,其功易成,故人君得立於无过之地,言其功易成,无过差也。 人家一个小老百姓,在那里摆个摊子也不容易。我好歹也曾是个天子命,既然大家全都在涨价,那就正好是天时要养他们的财,对。 天时要养他们的财,我就要尊师傅之道教民。 这个教民要怎么教,他们又听不懂我说的这些,那我就只能以身作则,尊崇他们的价格,哪怕他要四块钱一个卖给我,我也没有同意,自然是按五块钱一个买下来。” 无忧听的有些发懵,这人怎么能傻到这地步。 又觉得这油饼他买来也不容易,吃完了一个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这边见他说的起劲,手里的油饼又这么香,她再怎么听不进,也不好意思立即打断他,随口问了天娃一句:“人家给你便宜你也不要?” 天娃听了,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把手往身后一背说道: “《易经》有云, 何以守位?仁也。 何以聚人?财也。” “夸擦”一声,无忧咬了一口油饼的边问道,“这啷个意思?”这块油饼的边缘炸的特别的脆,无忧吃得那是一个香。 “要守护自己的位置,就要仁慈;要聚集人才,就要懂得散财。”天娃把手道。 “你在这中元宫里出不去,人家在外面摆着摊也进不来,你要守什么位子,又要聚集什么人才。就那些卖油饼的,你聚集来了想干嘛,开条油饼街么?”无忧一边嚼着油饼一边问道。 “姑娘此言差矣。”天娃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 “差一不要紧,差十就不够了,这油饼我吃六个你吃四个,这样才公平,”无忧笑道。 “那个无所谓,你都吃了都行。所谓守位,就是守住自己心里的位置。 我上街购物,大家公平买卖,互相交易,他是卖,我是买,少了价格就是欠了人情,这是守我的位。 他们聚集在此,都是为了生计,今天这个少一块明天那个少一块,人家还做什么买卖,集市还要不要开,不聚集人来开集市,你这油饼还要不要吃,这是聚人。”天娃说完指了指无忧手中的油饼笑了笑。 “油饼要吃,价也要还,他漫天要价,你可以就地还钱,这也是天经地义啊。”无忧说道。 “那是大笔交易,商人之间的事情,我们这只是一些简单的生计,不可相提并论。”天娃摆了摆手道。 “你就是迂腐。”无忧说道。 “圣人……”天娃脸色一正,突然说了一句,又停了下来。 “圣人?什么圣人? 我只见过神人和摩罗,还吃过活人见过死人,”无忧斜了眼天娃,不屑的说道。 “圣人参於天地,并於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天娃接着说道。 “你能说明白点么,比如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不还价?”无忧不耐烦的说道。 “这六百年来,我在这里参天问地,静心以待,我正是处其所存,而不去费力气改变已经存在的事实。 我也玩其所乐,而与他们在此世间,一同共享这沧桑变化而带来的各种新鲜的事物。 就好比你说的这价格,他虽说主动降价,我若听了他的价,我便欠他一个人情,从今以后,那商贩我都难以再见,因为我和他的心里就隔着那一块钱。 如此一来,我跟他都失去了各自原本的位置,一块钱事小,失位事大。” 无忧听了一愣,心想不愧曾是个天子命,既觉得这小子有些气度,和弥罗天有点相似,又觉得他太过老实,笑了笑说道:“再怎么讲究也没用,你终究还是离不开这里。” “哈哈哈,笑话,你小看我天娃了。”天娃仰头笑道。 “我可没小看你,我从来就没正眼看过你。”无忧朝地上轻轻啐了一口说道。 “呵呵呵呵呵,不妨事不妨事,” 天娃笑道,“我要是在乎被不被人看上眼,当年也就乘着那凳子跑了。 我若逃生,舍了父母,如何称之为人子,后世的朱棣也说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心无怨无悔。” “还朱棣?人家可是真的当了皇上,你呢,还没成年就死了,你守的是哪家子国门,死的是又哪门子社稷?”无忧大笑道。 天娃却毫不在乎,微笑的看着无忧,用手指了指脚下说道: “我虽未登大宝,可在他们心里,俨然是把我当成一个帝王来杀的。”天娃又把手指着刚才那块石门的方向继续说道: “我静静地坐在山前,就在那棵桂花树下,从容不迫的看着他们。 那一刻,这脚下的天子岭,就是我的国门;那河岸边的集市,就是我的社稷;凌云渡的一水三湾,就是我的万里江山。 我微笑的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刀光落下,我一没有逃跑,二没有求饶,死则死矣,何其壮哉。 你可知道,我倒下去的时候,是种什么感觉么?”天娃向无忧迈了一步说道。 数米远的玉华池中,那朵微微低垂的莲花悄悄一抬,一道紫光从莲花中射来,正好照在天娃的身上,泛起一道紫金色的光晕。 光晕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在里面晃动。 无忧盯着天娃背后的紫色光晕,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她想看清楚那个晃动的人影,手中的油饼掉在了地上。 “什……什么感觉?”无忧看着光影问道。 “我从未有过那样的放心和坦然。”天娃说道。 “为什么?”无忧问道。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欠这世间什么,这世间,也不欠我什么了,”天娃笑道。 三百三十二章 道法不轻传 无忧终于看清了紫光中的人影,嘴角忍不住动了动,想叫一声,又怕天娃听了身子一转动,那个人就会立即消失。 “你怎么了?”天娃见她直楞楞的看着自己,轻声问道。 天娃背后那紫色的光晕开始慢慢退散,光线一点点暗淡了下去,最后一点紫光消失的时候,那个人影显现了出来。 “天君。”无忧再也按耐不住,突然站了起来叫道。 “天君?什么天君。”天娃听了一愣。 无忧一把将天娃推开,那人影对无忧轻轻一笑:“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天君,你怎么了。”无忧看着人影说道。 天娃转身一看,玉华池的莲花闪着紫金色的光芒,池子边一阵烟云缭绕。 “你看见什么了?”天娃问道。 无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双手按地激动的说道:“请天君恕罪,不是无忧擅离职守,是夫人派人送了玉灵仙摩露给我,说是给我疗伤。 谁知我吃了之后,面容扭曲魂不守舍,身心有如刀绞一般,一个不甚落入九宫湖中,遇见一个罐子将我摄入此地,此刻禀报天君,希望天君速速带我回去。” 无忧说完抬起一张满是裂纹的脸看着这人影,眼睛里的泪珠子顺着一道道裂纹滑了下来。 天娃忙看了看四周,除了那朵莲花在放着光,还有一丝丝从玉华池飘过来的烟雾,什么也没有,低头问道:“你这给谁拜呢?” 无忧却不答话,只仰面看着那个人影,一双泪眼充满了期待。 “夫人?我哪里来的夫人,呵呵呵,你认错了。”这人影笑道。 “你,你不是天君?”无忧听了脸色一变,虽然这人影的样子很像弥罗天,但是气味和声音,都不对。 “我想起来了,你是无生谷的那朵小花,不错啊,出落成这个样子了?”这人影笑道。 “你是谁?”无忧站了起来问道。 “你跟谁在说话?”天娃在一边看的莫名其妙。 “吃你的油饼去,别吵。”无忧冲他吼道。 天娃被她吼得一愣,见她发了飚,也不好多说什么,摇了摇头又坐回了石凳上,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桌上的油饼,拿出一个闻了闻。 无忧在一边指着人影骂道:“好大的胆子,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竟敢冒充弥罗天君。” 无忧手刚一抬起,那人就不见了,无忧四下里看了看,又跑到隔壁的小天井里瞄了瞄,玉华池边烟气腾腾,池子里的水正冒着热气。 无忧见四下无人,回头又见天娃翘着个二郎腿,正在那悠哉悠哉的啃着油饼。 他吃就吃,可一边啃着油饼,嘴里还直哼哼: “哎呀……”,“哦呀……”,“嗯呀……” 无忧走到他身边一把抢下他的油饼问道:“人哪?” “什么人?” “刚才那人影?” “我没看到啊。” “那么大个人站你身边,你没看到?” “没有啊,就见你一个人在那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我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问你你还吼我。”天娃说完,把手往膝盖上一放,委屈的把脸一转,眼光看向云席前的石壁,轻轻咬了咬嘴唇。 “你没看见?”无忧问道。 “没看见。”天娃脸对着石壁答道。 “看见了就跟你一起跪下了,天君是,我也跟你一起拜一拜,说不定就能从这里直接上天去了。”天娃见她追问的紧,带着情绪回道。 无忧听他这话里带着点抱怨,反倒一笑,自己是不是也太紧张了,见天娃有些情绪,笑了笑说道:“嘿嘿,没见就没见嘛?你闹什么情绪。” “你吼了我。”天娃转过脸说道。 “我吼你什么了?”无忧问道。 “算了,没什么。”天娃见无忧笑了,那情绪一下就没了。 “喏,给你。”无忧拿起桌上被咬了一半的油饼递给天娃,“刚才你说话那阵,那莲花闪了道光。” 天娃一笑,接过油饼问道:“然后你就看到一个人影?” “嗯。”无忧答道。 “你看见谁了?天君是谁?”天娃问道。 无忧听了脸色一变,“没有谁。” 天娃见她变了脸,忙拿起油饼咬了一口,“好香,你喜欢吃,我明天我再去买。” “不是他会是谁呢。”无忧转脸看了眼一边的玉华池,轻声叹道。 “他是你摩罗天的天君,我不是。”天娃的声音在无忧身旁幽幽的说道。 无忧转过脸看着天娃,只见他站了起来,用一种他从没有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天娃显得非常的从容淡定,那笃定的眼神,像是他拥有整个宇宙一样。 “你说什么?”无忧问道。 “无忧不下凡, 下凡必有忧。 闲撩三千事, 一手生逆流。 弥罗天那里待不下去了么?还是那落叶嫉妒你的魅力。”天娃笑着问道,这语气,好像他突然就长大了几十年。 “天娃,你怎么了?”无忧问道。 “我不是天娃,我是你刚认错了的人影,呵呵呵。”天娃笑道。 “你……,你是,”无忧突然觉得一阵恐慌,往后退了两步。 “你能有幸进了这玉华池里泡上一个澡,可见,你福气不小啊。”天娃看了眼玉华池说道。 “你究竟是谁。”无忧手一伸,手里多了把半月轮,尽管这月轮缺了一个小口,可它还是寒光闪闪的带着一股杀气。 “你把这东西收起来,这样,我们比较好说话些。”天娃指着半月轮笑道。 无忧的手心里渗出点汗来,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天娃,她突然有些没了信心。 “别硬撑了,你倒是没看错,我跟他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我们一个在昊天,一个在摩罗。”天娃叹道。 “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无忧终于放下了半月轮,如果这个在天娃身上说话的,真的是浩天君的元神,那么就是再有十把半月轮,她也不是对手。 “嗯,知道就好,你刚才说,你看见了一个罐子,又是这个罐子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对么?”天娃问道。 “是的。”无忧紧张的答道。 “那说明,我作对了一件事。”天娃说道。 “什么事?”无忧问道。 “还给他一个世界。”浩天说道。 “给谁?”无忧问道。 天娃指了指自己笑道。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无忧问道。 “出去?你为什么要出去?”天娃笑道。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摩罗。”无忧说道。 “生命依恋一个地方,要么是因为喜欢,要么是因为依赖,你呢,你是什么原因,要回到那里。”天娃问道。 “我只属于那里。”无忧说道。 天娃没有说话,他走到石壁前,抬手一挥,周围的石壁全都消失了,整间石屋的地面也变得透明起来。 无忧发现自己的脚下空无一物,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黑红色的峡谷,一条红色的火河在峡谷间流淌着,火河的两边是两道山崖。 山崖上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靠近峡谷的平原上,一条布满了荆棘的泥路,一直通向远方的山岭。 泥路的两旁,开满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天娃指了指那些小花问道:“你还能找到你自己么。” “无生谷?这里……,这里是无生谷,”无忧看着那些花朵,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里呢,这里也曾是你的家,你怎么不想回到这里呢?”天娃问道。 无忧抬起头看着天娃,“我是现在的我,我遵从于现在。” “现在?现在你在中元宫里,为什么你不遵从现在,好好的待在这里呢?”天娃笑道。 “这是两个概念,我是我自己,我只属于弥罗天。”无忧坚定的说道。 “我带不走你。”天娃说道。 “你不是浩天君么,这普天之下,除了你,还有谁能造出这么个地方?”无忧昂着头说道。 “浩天君?呵呵呵,从我放弃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浩天了。”天娃抬头叹道。 “放弃?可笑,我摩罗只知争取,从不言放弃。”无忧冷笑道。 “嗯,你争取的很好,脸都花了,毒也中了,若不是那黑龙的如意光救了你,你早就被那落叶撕的一片都不剩了。”天娃说道。 “那是我摩罗的内务,你既然已经不是浩天,那你就没资格再管这份闲事。”无忧指着天娃说道。 “你出不去的,除非你跟他的元神合二为一。”天娃指了指自己笑道。 “我不信没人开得了中元宫,只要弥罗天君圣驾一到,这里便不攻自破。”无忧说道。 天娃没有说话,看了看脚下的火河,抬手又一挥,周围景象一变,满天的星辰将二人包围在其中,远处一条五彩的光芒从另上方一团发光的星星中一直通向二人的头顶。 天娃站在五彩光中,抬头仰望着这道彩光,“你觉得,除了我们看到的这个地方以外,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知道的么?” “没有必要了解的东西,我还不想去关注。”无忧虽然对着景象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在浩天的元神面前,她不想显得自己很好奇。 天娃闭上眼睛,任由这五彩的光照耀着自己,口中说道:“你说的也对,一个生命,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个时候,应该尊重她的内心,难道,这就是闻音所说的: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 医不叩门,师不顺路。” 无忧听了一笑,接口道: “开眼见明,闭眼见暗。 所见不同,见性不变。” 天娃睁开眼睛,盯着无忧说道:“这番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那句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无忧反问道。 三百三十三章 殊途同归处 “你遇见过?”这个被浩天元神控制的天娃,朝无忧走了过来,随着他脚步移动的,还有周围的景象。 满天的星空变成了一片空旷的田野,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星星点点的散落在的一尺多高的青草尖上。 一条深黄色的小路顺着青草蜿蜒而去,在前方百米处一弯,隐没在草丛中。 一棵大树立在小路转弯的地方,红绿相间的叶子爬满了枝条。 田野上隐隐传来阵阵水花落下的声音,无忧顺着声音看去,一排奇特的山峰正矗立在田野的尽头。 这座大山生的十分古怪,说它是一排是因为,它并非普通的大山,总有个尖角隆起。 这排山峰的顶部,整个都是平的,它居然没有山尖,从左到右一字排开。 大山中间是空的,中间还有一条山岭一直向后延伸,远远望去,就像这大山中间开了两扇门一样。 “这是哪里?”无忧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 无忧四处看了看,哪里还有什么天娃的影子。 她一提手中的半月轮,用力向前一甩,半月轮飞了起来,无忧接着将身一纵,脚踩在半月轮上,一直向那座大山飞去。 飞过这片田野,无忧才发现田野的尽头是一座悬崖,崖前一片空旷。 下方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这条河自山峰的右边而来,依稀能看见一块块乱石突出在水流中,湍急的水流奔撞在石头的身上,发出一阵阵浪花声。 无忧将左手三指一屈,拇指捻住三根屈指,口中念了声“定”,半月轮立即停在了空中,无忧立在半空中,看着脚下的河流。 只见河中一排隆起的小山拦住了河流的去路,水流不得不向上一弯,转了个道向前流去。 水流行了不到二里,又被一座斑斑点点的三角形石塔给挡住了。 石塔挡在此处,水流不得不再次改道,绕过石塔继续向前。 这水流又行了不到二里地,左岸有半块圆形的石碑立在江流前,就像一个倒插在地上的碟子一样再次挡住了河流的行进。 所幸这水来势汹汹,遇见这半圆形的石碑倒也不慌不忙,河流再次改道,转了个湾饶过石碑,一路向前奔流而去。 无忧见这角塔和石碟甚是奇特,按道理,照这山流的走势,它只需要向右一湾,就可笔直向前。 可那座角塔和石碟,就像什么人故意放在那里,要刻意挡住河流的行进一样。 无忧脚下一用力,半月轮带着她直接飞到了石塔上方,无忧仔细看了看这塔。 这石塔的塔尖非常尖锐,浑身黝黑,从塔尖向下,一共四条笔直的直线沿着塔身向下而去,把这角塔分成了四个面。 而这四条笔直的塔边,就像是刀切的一样的平整,这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无忧皱了皱眉,左右移动了下半月轮,她想从上方换个角度看看这塔。 随着她调整了角度,发现自塔尖而下,这塔的四个面中,都隐藏了一条中线。 也就是说,它一共有八个面,而不是,但一定要从塔尖旋转的角度来看,否则很难发现这个秘密。 无忧脚尖向下一轻轻一点,半月轮沿着塔身缓缓而下,直落在角塔前的岸边。 无忧走下了半月轮,手一伸,月轮回到了她的手中,她向塔身走近了两步,用半月轮轻轻敲了敲角塔,塔身传来一阵“当……当……”的金属回声。 “铁的?”无忧惊道。 无忧又用力敲了一下,“当……嗡嗡嗡嗡嗡嗡嗡…………”,这次的回声响应的更加持久。 “居然是空心的?”无忧叹道。 这不可能是人类的东西,他们还没有这个智慧,能造出这一百多米高的三角铁塔。 可如果这不是人间,那这又是哪里呢?无忧觉得很迷惑,拿着半月轮在塔身上这里敲了敲,那里碰碰。 这塔身被她敲得叮当作响,敲了半天,除了知道塔是座空心的金属以外,没发现别的奇特之处。 无忧刚想转身,“卡嗒”一声,一块东西突然从塔身向外翻了出来,是一快三角形的铁片。 无忧一看,铁片翻出的地方,是一个三角形的黑色空洞,无忧靠近看了看,三角空洞里一片漆黑。 无忧转念一想,我刚才不知道碰了它哪里,难道这东西有什么机关不成。 想到这,无忧举起半月轮,翻手将月轮平托在手中,月轮开始慢慢缩小,等它变得能够放入这三角孔洞中时。 无忧将它放进三角孔中,无忧刚把这半月轮放进了角塔,这角塔忽然全身一阵,接着“嗡…………”的一声巨响。 这塔居然全身颤动了起来,无忧心中一慌,正要离开,这塔却又平静了下来,“嗡嗡”声也越来越小。 刚才打开的三角铁片“嗒”的一声合上了,无忧赶紧伸手,想掰住这三角铁片,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铁片一合上,就再也看不出刚才究竟是从哪里打开的这块铁片的。 无忧心中一阵懊恼,这下可好,见半月轮都没了,心里暗怪自己多事。 正当她感到沮丧时,塔身突然一亮,一个人影突然在塔身显现了出来。 “浩天?这是哪里?”无忧叫道,她以为这个人影,就是刚才消失的浩天。 “你这东西,还挺不错的。”这人影说道。 一听这声音,无忧就知道,这不可能是浩天。 因为,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无忧惊讶的发现,这人的样子,居然跟自己以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是这女性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王冠,全身上下都包裹着一件紧身的菱纱状的黑衣,整个身形显得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最让无忧觉得神奇的是,她身上有着一种连落叶都不具备的魅力,她无法形容这种魅力,就是觉得,这女性的眼睛,像是能说话一样 ,你只要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甚至都不愿离开她的眼神。 似乎她的眼睛里,有着一个生命所有的向往。 “呵呵呵呵呵。” 这女性笑道,这笑声震的无忧心中一颤,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这笑声给抽走了一样。 “你……,你是谁?”无忧强定的元神问道。 “这么好的脸,居然被弄成这样,你也不知道好好利用利用。”这女性笑道。 “你是谁?”无忧不知道呀为什么,她对这女性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心里既害怕又有些尊敬。 “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神。”这女性笑道。 “最美的女神?可是我被告知只有弥罗天的夫人,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神。”无忧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才是最美的。”这女性说道。 “嗯,是……是的。”无忧怯怯的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女性面前,无忧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微,这该是多么美丽的女子,以自己现在的样子,站在如此有魅力的女人面前,她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赞美我。”这女性说道。 “赞美?”无忧听了一愣。 “是的,赞美我。”女性说道。 “您……,您是最美的女神。”无忧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女性大笑道。 塔身突然一震,人影消失了,“女神。”无忧突然叫道。 “不用看了。”天娃的声音再次想起,无忧转头一看,天娃正站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 “你……你回来了。”无忧惊喜的说道。 “嗯。”天娃点了点头。 “那是谁,怎么不见了。”无忧问道。 “那就是个影子,你再去敲这塔,她还会出来,会把刚才的话重复的说一遍,然后要你赞美她。”天娃指了指塔身说道。 “这是哪里?”无忧问道。 “这是以前的明月山。”天娃说道。 “以前的?”无忧问道。 “这两个东西,不是我们这的。它们一直在这里,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天娃说道。 “怎么来的?”无忧问道。 “这世界,除了我和弥罗,还有更高的神。”天娃笑道。 “什么?还有更高的神?”无忧惊道。 “你刚才不是见到了么?”天娃说道。 “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么?”无忧问道。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跟天娃的元神相合。”天娃说道。 “为什么?”无忧问道。 “他是中元纯阳,阳极则阴,他要复生,就必须借阴补阳,才能调和中宫,周济八方。 你本是无生谷的断魂花,又被弥罗带去摩罗界化阴而生。 你这极阴之体补他纯阳之身,而他又是阳寿未尽而死,所以,只有你们合了元神,我才能还他一个天君大位。 从此,他便可以不入轮回,你,也未尝不能得一个好的缘果。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也许还有更高的神通已经超出了我的范围,但我只能尽心尽力了。”天娃说道。 “哦,这么好心?不过也是利用我罢了,你就没有什么目的么?”无忧问道。 “我当然有自己的目的,你被我利用,也是真的,可是,你在弥罗天那里,难道就不是被利用么? 能被利用,说明你有这个价值,何况,这并不是坏事。 现在,我告诉了你一些事,为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从哪里听到的那句话的?”天娃笑道。 “弥罗天说的。”无忧答道。 天娃听了眼睛一亮,接着又恢复了平静,看了眼身边的河流叹道:“看来,他倒是有所长进。” “天君说日新月异,年华如如同这流水一般消逝,若不时常进步,就要落后于人。”无忧答道。 “三万六千门,魔王也度人。 平等天下事,竖子立天真。 他将心神融了违心丹,我把元神给了天子娃,看来,我们无论怎么走,最终要去的,竟然是同一个地方。打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殊途同归。 呵呵呵, 人神鬼精魔, 一样喝孟婆。 无生亦无死, 一梦了婆娑。 我实在是有些厌倦这样了。”浩天附身的天娃看了看身旁的河流叹道。 一朵浪花突然飞起,在角塔的身上,“嗡隆隆隆…………”的响起一阵回音。 三百三十四章 真假昊天关 “这座塔,就是你口中,那更高的神留下来的么?”无忧伸手摸了摸角塔问道。 天娃没有回答无忧的问题,转身看了看那座山峰,“我能够看到八十一万大劫的生死流转,也能够看清这些生命们在哪里出生,在哪里死亡,我看到他们以各种形态在此世间不断轮回,每一次,他们都忘记了他们的过去。 可是,我始终无法明白,为什么我会懂得这些,八十一万大劫以外的世界,我仍然无法窥探一二,是否我只眼要想去了解,就会有更多的世界出现。”天娃抬头看着天空叹道。 “八十一万大劫,那是多久?”无忧问道。 “一劫,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十二劫,为一中劫;十二中劫,为一大劫。”天娃答道。 “我才三百摩罗岁。”无忧答道,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震惊。 “你有过梦想么?”天娃转过脸,看着无忧道。 “梦想?谁没有过梦想?”无忧苦笑了一声。 “就一个凡人而言,假设一个人一秒之内,可以有十个梦想,又假定这人,能活一百年。 那么,一百年乘以三百六十五天,再乘以他们的二十四个小时。 然后乘以六十分钟,再乘以六十秒,再乘以他那十个梦想。 他一生大致有三百一十五亿三千六百万个梦想。 这么多的梦想都实现的话,又衍生出难以估量的世界去给他游戏。 因为梦想里还有梦想,那就永远也无法结束。”天娃说道。 “你为什么会想到结束。”无忧说道。 “你以为,你的弥罗天王,真的有那么神勇,就这么容易就打上了昊天么?”天娃笑道。 “你什么意思?”无忧问道。 “呵呵,你会明白的,”这浩天附身的天娃冲他眨了眨眼睛,“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与他元神合一。”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摩罗使者,就算想,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无忧心里盘算着先糊弄下浩天,只要能把天娃的元神弄到手,弥罗天那里就是大功一件。 “守情,归命。”天娃笑道。 “守情?守什么情?”无忧不解。 “说出来可以,但是,对你就没有意义了。”天娃笑道。 “这就是你不肯让我出去的原因?”无忧说道。 “是我捉了你来么?是落叶给你下了毒,你体内的如意玲珑光把你带到了这里,这根本就不是我原来的计划。”天娃说道。 “你原来的计划是什么?”无忧问道。 “我说出来还有意义么?你为什么是一朵花,而不是那片弥罗界至高无上的落叶;你为什么这么美丽,却独独只爱着弥罗;你为什么放着眼前的悠闲自在不过,偏偏打着主意要回弥罗那里。”浩天附身的天娃突然有些激动,他指着眼前流淌的河水说道: “你看看眼前这条河流,它为什么要经过这里,再看看后面这座山峰,它又为什么立在这里。 岸边的角塔和那个石碟,他们又为什么在这里,什么目的?有什么意义? 他们之上还有没有终极,如果真有终极的神明,那他们又是被什么创造的。 你为什么叫无忧,你又为什么会在无生谷,你以前在哪里,以前的以前又在哪里? 将来呢?将来你要去哪里?如此重复的生命到底是什么意义?你是假装不明白,还是因为明白不了而自我安慰,你用一个弥罗来填满自己,你的心就那么大么? 抱歉,我并不想说服你,我所说的一切,只是对我自己这八十一万大劫的生活,提出了一个疑问。” “浩天君,你……”天娃的身形开始变化,一个与弥罗天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显露了出来。 “和他一样是?呵呵呵。”浩天笑道。 “你们是兄弟?”无忧问道。 “可以这么说。”浩天答道。 “你为什么故意放弥罗天进来,如果你的部下知道了,你知道他们有多心痛么?”无忧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的怒道。 “你果然聪明。”浩天笑道。 “三千青白羽,两万摩罗,全部阵亡在中元宫的九天门前。”无忧突然有些替死去的昊天神兵不值。 “那是他们的宿命,他们怀揣着信仰,带着光荣去战斗,在充满勇敢的决心下迎接新生。”浩天说道。 “无耻,你为了自己的疑问,故意引弥罗天来占昊天宫,你想通过他来钓出这角塔和石碟的主人。”无忧指着浩天说道。 “你怎么会认为我的目的在这里?”浩天好奇的问道。 “你告诉我的,那角塔你一定看了很多遍,你原计划里,本没有我。 不过,既然我来了,你就想利用我一把,你故意把带我到这里,是想让摩罗界的月轮进入到角塔中,你利用我的月轮,发送了一个信息给他们。”无忧说道。 “哦?”浩天脑袋一歪,问道,“发送信息,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想激怒他们,你在试图告诉他们,你知道他们存在,你故意把他们安排的世界颠倒,然后利用天娃来和弥罗来引他们现身,你想独吞神通如意罐,然后自己做那万王之王。”无忧说道。 “接下来会怎样?”浩天听得很认真,走近了一步问道。 “接下来,他们就会回来,你故意杀死了天子娃,然后又把他困在中元宫,你将自己的元神交给了天娃,你是在向这角塔的主人示威。 你想告诉他们,你没有按照他们背后的安排行动,至于你所谓的八十一什么大劫的,不过是你偶尔因达不到目而发出的感慨而已。 你那连珠炮般的疑问,没有任何意义。你故意扰乱三界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逼他们现身,然后,你就可以利用中元宫的阴阳聚合,反过来困住他们。 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困住那角塔的主人,对么?”无忧一口气说来,一句不乱,一字未错,把个浩天说的两眼一瞪,那双和弥罗一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无忧。 “回答我。”无忧呵斥道。 “我的天,这小子可真会调教,你这番计谋不错啊,我早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浩天仰天笑道。 “笑什么,别想掩饰你被我猜中的心思,天娃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中元宫。 中元宫里阴无,首先那玉华池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做了个假天关,故意消极应战,引我摩罗中计,然后你在这里设下迷路,而真正的天关就在天娃的石门那,你美其名曰为中元宫,你不过是故意把元神给了天娃。 这样,你就可以躲在这里,来伏击角塔和石碟的主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骗局。 哼哼哼,没谁能骗得了我无忧。”无忧冷笑道,识破了浩天的诡计,她心里突然一下升起一股豪情,觉得自己已经洞悉了这个敌人的一切秘密。 无忧突然伸开手,她想去拿半月轮,这才想起刚才把它放在角塔里了。 “嗯嗯嗯嗯嗯,你这个计划不错,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突然发现这八十一大劫挺有意思的,你果然很像她。”浩天笑道。 “我谁也不像,我就是我自己,我是无忧,永远的无忧使者,我也永生永世都效忠弥罗天,你就是变出再多景象给我看,编造出再多动人的故事,我也不会相信你,你永远都是我摩罗的敌人。”无忧指着浩天说道。 “哎……,老话说的好,永远别和傻子讲道理,我真佩服闻音,它怎么就可以跟各种生命都能交流呢,我看我还得再修炼修炼。 合着刚才,我跟你说了一大堆,带你看了这么多东西,你还是冥顽不化,你那脑子也太能编排了,你不当弥罗天的女军师实在可惜。”浩天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人间那老头子还真能说对个一两次,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什么老头傻子的,别在那含沙射影,你没听说过‘度人不成,皆因自理不清’么,自己的道理都说不清楚,还来开导我? 我看你还是缩回去,免得弥罗找到了你,当着你的面坐阵昊天宫,统管三界,一路为尊。”无忧笑道。 “呵呵呵,断魂草,魂断念留,难怪你会被弥罗带走,看来,你还真是个称职的摩罗使者,多心多疑到这个地方,你可活的真累。 你这木鱼,可真得守情归命,我看今天算了,你还是先回去歇着。”天娃说完将手一挥。 “你要干什么……,”无忧的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好像有一个石门在她面前上下摇晃着。 一个貌似熟悉的面孔站在她面前,正双手搭着她的肩膀,一边用力的摇动着无忧,“喂,醒醒,喂……你怎么了。” 无忧的脑脖子被摇得一前以后得晃动着,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呼呼呼呼呼”,又是一阵剧烈的摇动,“喂,你怎么了。” 没错,这是天娃本来的声音,无忧心想,这里应该是石屋。 “喂……喂喂喂……,喂喂,”天娃的面孔在无忧眼里有些朦朦胧胧的,这是因为她被天娃晃动着肩膀,视线略微有些恍惚。 “怎么了,好端端的,喂。”天娃焦急的说道,无忧眼前恍恍惚惚的,正想着要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 “啪”的一声,天娃突然扇了无忧一个耳光。 “你干什么?”无忧叫道。 “我的天,总算醒了,玉华池的水都流了三池子了知道么,你可算醒了。”天娃满面红光的笑道,看的出他刚才十分紧张,他还在摇着无忧的肩膀。 无忧此刻不知为何,竟然全身都有些酸痛,想运点力道出来把这天娃从面前给弹飞了,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功力,一双手沉重的垂在身旁。 这两只酸软无力的手,随着天娃摇动无忧肩膀的同时,竟一前一后荡了起来,这样子,就像在二人跳甩手舞。 “你能别摇了么,我头晕。”无忧有些绝望的看着这个笨蛋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天娃停下动作感叹道。 “放屁,你才醒不过来,胡说八道些什么。”无忧怒道。 “没事?打疼了,来来来,我这里有坨蜂蜜。”天娃笑道。 “你的蜂蜜,都是一坨一坨的么?”无忧问道。 “前阵子洞口有蜜蜂筑了巢,我拜了十八下才拿到那么一坨,可管用了,我这就去拿。”看到无忧从发呆中清醒了过来,天娃显得非常开心,兴致勃勃的说道。 “你取个蜂蜜还要拜它们?”无忧瞪着眼睛问道,心想这人也真是个笨蛋,就算当年不被杀死,也会被他自己笨死。 “要拜的要拜的,人家辛辛苦苦盖起来蜂房,一点点采来的花粉,我一下就抠掉人家一大块,还不得谢谢人家,拜一拜,结个善缘嘛,以后还得麻烦人家。 就算没有蜂蜜,住在我这,好歹也算是邻居一场,怎么也要有个礼数。”天娃憨厚的笑了笑说道。 他说完刚想转身去拿蜂蜜,却一眼瞥见无忧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披散在肩头上。 “你头发乱了。”天娃说道。 无忧两个眼珠子向上一翻,难怪刚才看什么都不清楚,一丛头发稀稀拉拉的耷拉了下来,正好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无忧用嘴吹开这丛乱发,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天娃怒道:“这还不都是你弄的,我要是个普通人,骨头都被你摇散架了。” 天娃毫不介意,微微一笑,从衣襟里掏出个小黄纸包来,轻轻用手一开纸包的绳扣,这纸包竟然自己就开了。 “喏,这个给你买的。”天娃把纸包递到无忧面前。 “什么?”无忧看了天娃问道。 “你用的。”天娃手捧着纸包笑道 无忧低头一看,天娃手心里的纸包中,居然是两板小黑发卡,发卡边上,还有着一个棉绒布料的红色发箍,发箍上串着两颗银白色的小圆珠子,别说,做得还挺精致的。 “这是,给我的?”无忧嘴角动了了动,抬头看了眼天娃。 “对呀,正好有个婶子在那卖这东西,我就买了来了,哦对了,人家说了,你要不喜欢,还可以去换。”天娃笑道。 无忧抬起左手拈起那个发箍握在手里摸了摸,这棉绒软软的,摸上去又很光滑,她再次看了眼天娃,嘴唇动了下又忍住了,把发箍放回了纸包,口中淡淡的说道:“嗯,先放桌上。” 天娃看了眼无忧,她正用手撩了下头发,“哦,那我放这里哈,我去给你拿蜂蜜。”说完转身向一旁的石壁走去。 无忧想叫住天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天娃在石壁上拍了三两下,“直拉”一声,一道门升起,天娃朝里走了进去。 三百三十五章 天涯一孤苗 天娃进了自己那间石屋,无忧看了眼身旁那张石桌,袋子里还剩六个四个半油饼,自己吃了一个,那半个还是自己被浩天的元神带走时留下的。 看来天娃真的只吃了四个油饼,纸包里,发箍上的两个圆珠子被屋顶的圆灯照得亮亮的,无忧拿起来看了看。 这东西比起摩罗界的珠宝,就像地上的瓦砾一样,无忧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发箍,心里想的是如何把这里的情况送到弥罗那里。 浩天被自己的智慧识破了骗局,立即隐藏了起来,这更加说明,他心虚,他不敢面对自己,哼哼哼,跟弥罗天斗,你还差远了。 正想着,天娃走了过来,“来来来,抹点蜂蜜到脸上,这东西可是个宝贝,无论你放多久它都不会放,有阵子吃了些难消化的,我都会泡一碗来喝,这东西带凉性的,通便去火,医家必备。” “你还懂医术?”无忧看了眼天娃道。 “哎~,略通皮毛。”天娃一边应着一边把一块金黄色的蜂蜜放在石桌上,“敲点下来,一会泡水喝,嘿嘿嘿。”说完拿出个尖尖的小石子在蜜块上轻轻的敲着。 看着天娃在那里摆弄着蜂蜜,无忧突然心中一动,说道:“天娃。” “嗯……,”天娃没有抬头,眼睛盯着蜂蜜,显得十分专注。 “你在这里这么久,从没想过要出去么?”无忧问道。 “出去?”天娃转脸看了眼无忧,想了想,又接着回头去敲他的蜂蜜,“我倒是想过,可是要拿别人的元神来合体,这意味着,我可能就不是我了,我如果都不是我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浩天把元神给了你,你已不再是你自己了。”无忧说道。 “那不一样,他求我我才答应的。”天娃说道。 “浩天?求你?”无忧听了一惊。 “他恳求我成全他一次,成全他的方式,就是把元神存在我这里,我觉得他很真诚,又显得很无助,所以就答应他了。”天娃说道。 这一定又是浩天的诡计,无忧心里念道。 “神做久了,也是会寂寞的。”天娃敲下了一小块蜂蜜,把它往碗里一放笑道。 “你区区一个凡人,就是现在,也不过是一缕孤魂,神的寂寞,你怎么体会得到?”无忧好奇的问道。 “呵呵,你可知,什么是神?”天娃问道。 无忧被天娃这么一问,突然想起弥罗天的话来,“我就是神。”无忧答道。 “在我看来,你答对了一半。”天娃笑道。 “哦,那麻烦你,把另一半说出来。”无忧说道。 “我就是神。”天娃说道。 “你这话,不和我的一样么?”无忧说道。 “字面一样,意义不同。”天娃说道。 “哪里不同?”无忧问道。 “你说的那个‘我’,代表的是你自己的‘我’;我说的这个‘我’,代表的是所有生命的‘我’。”天娃说道。 “所有的生命,都是他们自己的神,而所有的生命,都会有着自我与外界的区分。 这个区分即为,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生命,能够彻底的理解自己和感受自己。 所以,生命从一出生就是孤独的,从一开始就是寂寞的。 这种不被了解的孤独和寂寞,会伴随终身,向外寻求认同的方式,是徒劳的,它注定不可能奏效,因为没有一个生命能彻底的理解其他生命,除了生命自己。 即使有个所谓的神,那他也是一种生命,他就一定有自我。 只要他有自我,他就一定寂寞,呵呵呵。”天娃笑道。 无忧的眼睛眨了眨,这番话就是弥罗也不曾说过,这小公子的身上似乎永远透着一股神秘,时而慷慨陈词,时而静心不语,可是只要他一开口,总是有着一些无忧从未听过的道理蹦出来。 奇怪的是,无忧居然还愿意听下去。 “这些道理,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无忧问道。 天娃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眼睛,接着指了指胸口,“从这里书中看来,然后摄入自己的心里。” “心神是么?”无忧说道。 “是的。”天娃说道。 一说到心神,无忧突然眼睛一亮,“既然你用你的寂寞,理解到了神的寂寞,那为什么不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变化,是否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去打发打发自己的寂寞呢?” “出去?”天娃他低下头说道,他看了看脚下的泥巴地,用脚轻轻踩了踩几块翘起来的泥巴角,“虚兮妄兮,三界不实,梦兮幻兮,六道无物。” 踩平了那块泥巴地,天娃抬起头,看着无忧道:“一切生命,从一开始,就执着眼前的一切生存之道。 它会生起各种迷惑,造出各种事业,循环往复,如果把一切名利、恩怨、世界,当做一场梦境来看待。 你心中的爱恨之心,自然就淡薄,此时,就会生出一种豁然了达的智慧。” “呵呵呵,你是不是想说,世间万法皆空。”无忧笑道。 “哦,你也通些禅理?”天娃有些吃惊,在他眼里,无忧就是个摩罗而已。 “我们那里也常捉些个破戒违法的道士和僧人来吃,他们也会说些口头禅,可终究道心不坚,被我们钻了空子。”无忧笑道。 “失敬了。”天娃一拱手道。 “你不必客气,魔,本就是为了考志而来,他考验的,就是你的道心。 我只是觉得,你倒是可以去看看,你不看看这些沧桑变化,只口里说些毕竟空,心中想着胜义有,又怎么能彻底的明白你想追求的豁然智慧呢?”无忧说道。 “那么,你的话,是真心希望我出去看看一切皆有,再去明白一切皆无。 还是变成一个美丽的魔女,来考证我的道心呢?”天娃笑道。 “那还不是你如何看待我的事,你刚说了,任何一个生命都无法彻底了解另一个生命。 我就是告诉你真实的答案,你也必定会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我答与不答,都不重要。”无忧撩了下头发,露出一张充满裂纹的脸,冲天娃轻轻一挑眉毛笑道。 天娃见无忧的撩开头发,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胸口突然一热,竟看得有些发呆。 “怎么了,你不想回去看看你的亲人么?”无忧走近了一步问道,这应该是每个人关心的问题,无忧直本最重要的地方而来。 天娃听了一愣,转脸看了眼石门,轻声说道:“六百年前,我倒是出去过一次,我看过我娘和我爹,可是我越看,心里就越失落。” “失……落?为什么?”无忧问道。 “因为,他们又有了新的孩子,看着那个稚嫩的娃娃躺在我娘的怀里,又看着她那么关切的疼爱着他,我忽然觉得,自己死也就死了。 我就是去了,他们也看不到我,也无法跟他们说话,他们的生活里,早已习惯了没有了我。 就算我活了过来,又能怎样? 去报仇?去杀人? 领着千军万马,去杀了那帮曾杀了我的朝廷官员,还是选择一个人,住在这天子岭的茅草屋里,孤独终老。” 天娃说到这长叹了一声: “哎, 残花色未消, 新芽上枝条。 时人何须我, 天涯一孤苗。” 无忧听了一乐,笑道:“不管是新花残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这本就是它们的命运,时人不需要你没关系,你可以自己需要自己。 如果您能够自己需要自己,红尘里的孤苗,也终究会长成一棵大树的。” 天娃听了苦笑了一声:“呵呵,大树?我看还是算了,没听说过么,猪壮了挨刀,树大了招风。 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还能时不时出去个一两个时辰,我看我还是待在这里。” “哼,你挨刀的时候,不也还没有长壮么,死猪就是死猪,不管壮不壮,它都得挨刀。 大风起时,孤苗就更容易被吹得四处飘零,躲在这里,并不是究竟之法。”无忧冷哼了一声说道,她对天娃这与世无争的态度,依然是看不惯。 “我在这里没有风,玉华池的水也很温润清爽,自在惯了,我并不喜欢这么用力的做什么事情。”天娃看了眼无忧,拿起装了蜂蜜的碗准备去装水。 “你混账,自己被杀不去报仇,坐在这所谓的中元宫里不思进取,整日里吃几个油饼种几棵青菜,就以为你明白这世间的一切道理。 我若是你,一定发奋图强、勤教 神功,有朝一日一定要失去的东西统统拿回来。 你放着这块好地不细心耕耘,空着这玉华池的通仙水不用,脑袋里只想着个烧饼,还买几个发卡跑来我面前好施小惠,我是那官兵,我都想再砍你几刀,看能不能劈醒你这不壮不肥的猪脑子。”无忧越说越激动,手指着天娃骂道。 无忧本来听着这天娃的话也生气,再者,她倒也想刺激一下天娃,只要撩拨起这小子心里的复仇欲望她就有办法将他骗了出去,只要一离开这里,她随时能把他带走。 “呃……”的一声闷响,天娃打了个嗝儿。 “什么毛病?”无忧一皱眉。 “吃……,吃得快了,还没消化,这些油炸的东西以后还是少吃,呃……,容易上火,我给你来点蜂蜜水消消火,呃……”天娃一边打着嗝一边笑道。 “消火,我摩罗个个脾气坏火气大,靠的就是这愤怒之火,我不吃,你自己吃,反正你也不壮,只够做份排骨汤。”无忧冷冷的说道,她的激将法没有作用,目的没有达到,强自压了压心里的无名火。 “蜂蜜水,你喝么?”天娃说道。 “不喝。”无忧说完转身想走,无奈面前是一道石壁,她抬起手脚用力踢了下石壁。 “别踢……,”天娃忙叫道。 已经晚了,无忧的脚已经朝石壁踢了过去…… 三百三十六章 惊蛇打双草 “烂泥扶不上墙,”无忧的脚踢出的同时,她骂了一句。 她的脚踢在石壁上的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砰”的响声,整面石壁像团棉花一样往里一缩,无忧的脚像踢在一团烂泥身上一样,足尖往里面一陷,她半条腿没入了这面石壁内。 无忧的身子随着腿踢出去的惯性跟着向前一扑,身后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拦腰抱住了她。 无忧低头一看,一双手正环绕着自己的腰部,感觉后背贴着一个热热的胸膛,无忧猛的一回头,正碰着天娃的下巴。 “哎哟,你磕着我了。”天娃吃痛叫道。 “磕死你这死猪,手松开。”无忧骂道。 “哦。”天娃松开了手臂。 陷下去的石壁又反弹了回来,但是无忧的腿却还在墙壁里,无忧用力抽了下腿,却一动不动,抬手按了按石壁,原来这石壁从烂泥状又变回了坚硬的实体。 “这墙什么毛病。”无忧用力拔了拔腿,还是拔不出来。 “别拔了,你得在这卡七天。”天娃揉着下巴说道。 “什么意思?”无忧惊道。 “这墙有神经的。”天娃走到石壁边敲了敲说道。 “神经?什么意思。”无忧问道。 “我也发过这儿的火,踢过一次,结果被卡了七天。”天娃笑道。 “那我会卡多久?”无忧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短的七天,长的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可能。”天娃说着,一边用手摸了摸石壁,从上面抠下一块小泥巴粒来。 “半个月?你才七天,我为什么要半个月?”无忧惊恐的说道。 “你脾气发的比我大,这东西很小气的,估计得比我久。”天娃答道。 “卡了七天,你怎么能没饿死?” 无忧刚说出来,就知道说错了话,这几天吃多了人间的东西,她经常会饿。 “我们又不是人,饿不死,吃点东西也就是为了让自己有点做人的感觉。”天娃笑道。 “那我怎么办?就在这卡半个月?”无忧问道。 天娃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无忧,只见她的右腿从膝盖开始,全部没入了石壁中,左脚金鸡独立一般立在石壁旁,一头散落的头发披在胸前,一双黑眼睛眨巴眨巴的,正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 “没事,别怕。没关系,想吃饭我喂你,改明儿我再去外面给你买张躺椅回来。”天娃满不在乎的说道。 “买躺椅干什么?”无忧问道。 “你站久了换了姿势啊,半个月啊,你总得睡会,摩罗都是不睡觉的么?”天娃说道。 “……”,无忧把脸转了过去,看着眼前这面石壁发着呆。 都说烂泥扶不上墙,偏偏这石壁既可以是面墙,也可以是堆烂泥,想起自己刚才骂得那句话,无忧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够狗屁倒糟的。 “你先不要急,我会陪着你的,你要闷的慌,我会讲故事给你听,哦对了,我先去给你装碗蜂蜜水喝,先消消火,所谓火消石壁化,心静自然凉,别急啊,别急。”天娃在一旁拍了拍无忧安慰道。 无忧转脸看了天娃一眼,天娃把脖子一歪,冲她微笑了一下,门牙上还挂着一截油饼里的韭菜。 天娃见她转过脸来,觉得自己的安慰奏效了,脸上露出一阵欣慰,“没事,我会陪着你的。” 这二位靠的也挺近的,天娃一开口,一股韭菜味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这气味里还夹杂着一点油饼味儿。 无忧脑袋一偏,绝望的看了眼天娃,把脸转了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石壁,如果那半月轮还在手里,她真想一刀把这天娃给劈死。 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家伙如果死了,自己这半个月怎么过,问题是,还不见得是半个月,万一卡个一年半载的,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她转过脸,强笑道:“谢谢,辛苦你了。” “没关系,助人为快乐之本。”天娃笑道,“喝蜂蜜水么?” 无忧脸色一变,刚堆出来的笑容没了,她咽了口唾沫,勉强答道:“好,我喝一碗,就一碗。” “哎,好嘞,我去打水。”天娃开心的说道,似乎无忧愿意喝他的蜂蜜水,是什么奖赏一样。 看着天娃屁颠屁颠的走去打水,无忧抬头长叹了口气,心里念道:“主人,我到底还要在这里多久,我都快疯了…………” 龙门镇后山的小天台上,石放正拿着一枚白色的棋子,坐在一副棋盘前冥思苦想,童七正坐在他的对面,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竹质的棋。 这棋童七执黑,石放执白。 棋面上,黑棋占了上面的两个星味,左上黑棋继续占星位。 白棋在左下自点三三,右边星位旁占了一子。 现在白在右上点了三三,黑棋压了一手,白棋贴,童七扳了一手,白棋连扳。 几下交换之后,白棋占了右上小角黑棋则向左立出一块厚壁。 接着白棋在右上黑棋的厚壁旁星位拆四,黑棋从左边三路肩冲,白棋二路扳了一手,黑棋长,白棋也长,白棋虎了一手,右路瞄着黑棋的厚壁断点,自己先稳一手。 黑棋突然在在天元点了一手,白棋在左路再点三三,黑棋没有理会,直接小飞应了一手。 白棋也在二路向右小飞,黑棋针对三三的白棋靠了一手,白棋退 ,黑棋左边扳,白棋粘。 黑棋左下在无忧角下三三旁一托,这是试应手,看来童七胸有成竹。 白棋扳,黑棋反扳,白棋打吃,黑棋反打吃,白棋果断提子,黑棋虎,白棋刺,黑棋粘。 这样一来,石放的无忧角虽然吃了一个子,可依然是无忧角没有其他更大的便宜,可外面童七的黑棋厚势,实在壮观。 要是左上打入,势必被黑棋所攻,如果不打入,黑棋以后在这里补一手,无论是拆三还是大飞,这一片想再捞点黑棋的便宜就需要花点脑子了。 石放选择在右下挂角,童七黑棋尖顶,白棋立,然后等黑棋右边跳后,白棋再准备拆二,这是老定式了。 童七没有这么走。 黑棋直接在白棋的三路拆二夹击白棋,石放白棋飞压,黑棋板。 白棋在黑棋尖位出反扳逼童七补一手,童七的黑棋老老实实的粘了一手。 白棋此时夹了一手,黑棋高跳,白棋跟着跳,黑棋再跳,白棋三路再拆二,黑棋尖顶。 石放现在开始思考了,立的话,黑棋二路可以刺,到时麻烦,不补一手,黑棋左右可攻,正想着这问题。 童七笑道:“金角银边草肚皮,看来你还是喜欢把边地先收拾。” “你是高者在腹,我是一手臭棋,就爱下个角边实惠,中元之争,我喜欢稳而后定,一会走稳了再来你中元混混。”石放笑道。 “晚了可就没机会了,两角你虽占了,可左路我的边可不小,你下面两个子就算活了也很辛苦,我看你得想点办法。”童七敲了敲棋子笑道。 “哦?”石放看了看,“既如此,那我只能挺近中原了。”说完石放直接在黑棋中元子旁贴了一手。 “好,这才有意思,老是些定式有什么意思,”说完童七板了一手。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动。”石放突然问道。 “他们想的,可能跟我们一样,直入中原扔一弃子。 如果此子有毒。 一,可以乱了稳定的后方。 二,可以看看全局的反应。 三,可以在周边虚张声势,反复试探。 四,如果对方中元大乱,那么立即从边路发动进攻。 五,同时自东、南两个方向攻入边地,再配合中原内应彻底击垮对手。”童七指着棋盘说道。 “那,应该如何应对呢?”石放欣赏的看着童七说道。 “技胜者, 第一,就地歼灭攻入中元的弃子。 第二,同时在边地巩固自己。 第三,猛攻对方薄弱的角边。 第四,再把这枚弃子扔回敌人的腹地,让他们也大乱一场。 第五,营造声势,竖立正大光明的形象,团结周边,联合盟友,再把敌人的盟友争取过来。 第六,公布敌人几个主要的首领,再分配他们的利益给敌人内部的人。 第七,培养敌人内部的奇兵,引敌人内乱,内外夹击,将敌人彻底击败。”童七摸了摸头发说道,他侃侃而言,说的神采奕奕,石放心里实在太喜欢这会下棋的小老头了。 “童七,我真佩服你。”石放笑道。 “你少来,指不定又在想些什么事儿,我跟你说,这块地方,我不卖。”童七摆了摆手道。 “谁说要买了,你别那么紧张,我是在想,咱们能不能来几手快点,一要把钱拿来,二要直接断了他们后路,哪还用得着那么大动干戈。 我想的是,直接去端他们老窝,怎么样?”石放说完,“啪”的一声反扳了童七一手。 “你进的去么?”童七把黑棋一放,看了眼石放。 “你不都进去过么?”石放问道。 “他们没有总部,只有在每年不定期举行聚会,问题是,我查了三百年,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谁是老大。”童七说道。 “这也不是没办法。”石放笑道。 “什么办法。”童七问道。 “你没有听过打草惊蛇么?”石放问道。 “怎么打?”童七问道。 “该打的,现在就开始打,你就从他们周边开始打起,从你以前认识的开始动手。 我,则直接找到他们开会的地方,就去端他们老窝,你让他们开不成会,不就成了么。”石放说道。 “那路通不说了么,巴吉岛上几百亿的钱在走,里面一定有他们的人。”童七说道。 “那就抓了来问,先拿他们的钱,再要他们的命。”石放笑道。 “哦哟,你虽然执白,手却很黑。”童七笑道。 “呵呵呵,咱因人而异,我这算是投桃报李。”石放拿起棋盘边的茶壶笑道,说完他一仰头,喝了一口,“咱们一黑一白,打他个惊蛇双草,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百三十七章 观缘不造梦 “呵呵,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造梦身穿一件白色的贴身长袍,站在一个紫色水晶球前说道。 水晶球里,石放正坐在一块空地上,对面坐了一个扎了小辫子的老头。 “我也不知道你在笑什么。”戏弄从旁走了过来。 “他们总是自以为是,然后对眼前的一切想当然。”造梦抬手指了下水晶球,对着上面的画面说道。 “你在找那个人?”戏梦说道。 “那是个错误。”造梦说道。 “他们停止了衰老,你的办法奏效了。”戏梦笑道。 造梦转脸看了眼戏梦,她今天换了件天蓝色的裙子,耳朵上嵌了个绿色的宝石。 “你今天真漂亮。”造梦看着戏梦说道。 “谢谢您真心的赞美。”戏梦说完,有些不满看了眼一旁的莲花,那朵花里,一群天人正在里面嬉戏。 造梦叹了口气,每次在戏梦面前夸奖她,她都会这样回答,为什么她就不能调皮的回上一句“那我哪天不漂亮”呢? 造梦突然想起梦罗来,如果这个问题,是梦罗来回答,她一定会扭着腰抛上一个媚眼,然后娇滴滴的说一声:“我的美,不仅仅只为你而绽放。” 这种挑衅式的撒娇,在造梦看来,远远胜过这一句极富礼节的“谢谢”。 “哪里,你总是这么迷人。”造梦回了一个礼节。 “那个人并不重要。”戏梦把脸转了过来说道。 “为什么?”造梦问道。 “他的力量,只能稍微影响你的判断,但他无法替你去做判断,权力仍然在您手中。”戏梦说道。 “他想让我和破梦对决,还故意把那块地方搞乱了。”造梦说道。 “听说破梦那里得到了一个信息。”戏梦说道。 “什么信息?”造梦问道。 “一个摩罗送的月轮。”戏梦说道。 “呵呵,那不光是送给他的,也送给了我。”造梦转脸看了看水晶球,里面的。 “这一次,问题很复杂么?”戏梦问道。 “不复杂。”造梦答道。 “你没有以前那么自信了。”戏梦说道。 “我一直都很自信。”造梦把脸转向水晶球,眼光微微一闪,说道。 “你以前从不会敷衍我。”戏梦走近了造梦,伸手轻轻握住造梦的胳膊说道。 造梦的眼光再次闪了闪,转身挽住戏梦的腰,一双金色的眼睛盯着戏梦的眼睛说道:“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变过。” “如果哪天,我们不是天人了,你会怎么办?”戏梦问道。 这个问题,造梦从没有想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戏梦会这么问。 “那是不可能的。”造梦伸手托住戏梦的下巴,用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 戏梦笑了笑,把头埋进造梦胸口,口中喃喃的说道:“即使哪天你不是造梦王,我也会陪着你,不管你心里想不想我,不管你是敷衍我还是想着别的什么,我都陪着你。” 造梦听了心中一动,这王后今天是怎么了?用手一边拍着戏梦的的背,一边轻声说道:“我永远是王,你永远是王后,我们就这么永远快快乐乐的游戏着属于我们的一切。” “可是,万一你变成了石头呢?”戏梦突然抬起头问道。 “什么石头?”造梦问道。 “石头就是……,”戏梦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那张洁白的脸上泛起一阵褶皱。 造梦心中一颤,问道:“戏梦,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戏梦眨了眨眼睛问道。 “刚才……,嗯,没什么。”造梦说道。 对一个造梦级别的天人来说,他们永远都是这个容貌,他们想要什么,只需要动一个念头,所有的东西就会出现。 他们形体上的存在,只是为了自我的需要而已。 即使和破梦者罗那之间爆发战争,也是因为各自能量的需要而显现的实体。 那些,只不过是这两种天人之间的能量排斥所进行的实体显像而已,他们可以任意的变换自己的身形。 可是,他刚才明显看到戏梦的脸上,一丝微妙的褶皱滑过,可他不想告诉戏梦他看到了什么。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解决,这一切都属于他,也包括戏梦。 “王上,你……”戏梦突然脸色一变,她的神情显得异常的惊恐。 “我没有骗你,你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造梦惊道。 戏梦瞪着一双金眼看着造梦,突然一把推开造梦,“你……,你不是他,你不是我的王上,你是谁。”戏梦抬手指着造梦惊恐的说道。 “我是你的王上啊,你怎么了?”造梦有些不明所以。 “来人,快来人。”戏梦后退了几步大声叫道。 几个白衣天卫手持金刀冲了过来,“王后,什么事。” “他不是造梦王,抓住他。”戏梦指着造梦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戏梦,”造梦急忙上前伸手去握戏梦的手。 “站住,”两名天人飞了过来,挡在戏梦的身前说道,二天人的金刀正对着造梦。 “闪开,我是你们的王上。”造梦怒道。 “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模样,还造梦王上,你到底哪里来的妖魔,还不跪下受死。”一名白衣天人叫道。 “你刚才说什么?”造梦双眼瞪着这天人卫士,难以置信的问道。 “妖怪,我叫你跪下受死。”天人卫士怒道。 “跪下?从来都是别人向我下跪,我生下来,才有了这天地乾坤宇宙苍生,你居然敢叫我跪下,你哪个单位的?”造梦指着这名天人卫士叫道。 “哪个单位?瞧不出你这妖怪倒有些水平,还知道单位二字,你给我站直了,别一会说出来吓死你。”这天人说道。 造梦听了想笑,自己堂堂造梦天王,这小天卫可能这几天站岗站晕了,才五百年而已,就站傻了不成,一会把你贬下界去,罚你做只猴子。 造梦笑道:“我站得很直,你快说出来吓吓我。” “哼,我乃造梦王御前八大金刀之一,我叫金三九。”这卫士说道。 另一名卫士也自报家门说道:“妖怪,胆敢冒充天王迷惑王后,你快快现形,不然一会让你魂飞魄散。” “金二八,你不认得我了么?”造梦叫着这名卫士的名字说道。 “你……,你认得我?”金二八愣道。 “我本就是造梦天王,怎会不认得你,把刀放下,再拿刀对着我,小心我把你们二人贬到人间去做猴子。”造梦指着金二八说道。 “不,他不是造梦王,你们看他的脸。”戏梦紧张的说道。 “戏梦,你是不是有问题。”造梦想飞过去抓住戏梦问个明白,可是他的脚居然动不了,这怎么可能。 他身后的紫色水晶球突然飘了过来,在造梦身旁绕了一圈,停在了他面前。 造梦看了看,里面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造梦一看,他呆住了,一丝冰冷的凉意从心神里串了出来,瞬间席卷全身。 水晶球里面,是一个身穿白色贴身长袍的人影。 造梦抬了下手,那人影也抬了下手;造梦把脑袋一偏,那人影也一偏,造梦把脸靠近了些,那人也向造梦靠近了些。 这分明就是造梦自己的影子。 只是那张脸,不是造梦的。 造梦仔细的看了看,这人居然是石放,造梦猛的后退了两步,“不可能,不会的,这不可能。” 那影子没有跟随造梦后退,而是定在那里。 造梦又靠近了点,“怎么不可能?”石放的影子说道。 “你……,你怎么……。”造梦的嘴唇微微抖动了几下,手指着水晶球里的石放说道。 “我怎么在这?对?”那石放笑道。 “你不是,你没有这个本事。假的,你是破梦的诡计。”造梦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恐慌,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心神有些被分散,正向各个方向离开自己的身体。 “你能卖梦给我,我自然可以还梦与你啊,呵呵呵。”这石放笑道。 “魔障,给我过来。”造梦抬起手,想一把将水晶球抓过来,水晶球忽然一亮,一道紫色的光环从里面射了出来,这水晶球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那是什么?”戏梦在一旁叫道。 这水晶球在不断地膨胀,球的体积已经撑满了造梦王宫殿前正片天空,天人们都快看不清上方天空里的各类水云了,可这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不断地变大。 里面的石放突然在水晶球里哈哈大笑道:“造梦造梦,你卖我梦。我梦我梦,还梦了空。小造造,若不是你卖了个梦给我,我还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造梦王,我可是来还梦给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从水晶球里发出,整个造梦天所有的天人们都听到了这个笑声。 “我说过的,我希望你变成石头,你怎么就不信呢?你不是问我笑什么么,我就笑的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的身影在水晶球里放声大笑道。 天人们纷纷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变大的水晶球,造梦王也张着嘴巴看着水晶球里的石放。 那巨大的水晶球里,一居然有一座石拱桥立在中间,那石放正站在桥上看着自己。 造梦的一道口水居然从他嘴边流了出来,直挂在腮边。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可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的造梦天至宝之物——观缘之中。 “闻音得道,观心结果,造梦王,谢谢你的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在水晶球里大笑道。 这声音响彻了整个造梦天……… 三百三十八章 二心会莲桥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啦,嚯嚯嚯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的身影在桥上大笑道。 “不,绝不,这不可能。不,假的,假的。”造梦王挥舞着双手叫道。 “王上,王上。”一个声音在造梦王耳边叫道。 造梦没有理会,嘴里叫着,“不,绝不,这是假的。”他挥舞着双手蹦了起来,“砰隆”一声,造梦的头好像顶破了什么东西。 造梦左右看了看,两只大白鸟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一只长长的喙轻轻碰了碰造梦的脑袋。 另一只白鸟挥了挥翅膀,对着造梦“呃呜呃呜”的叫了两声。 造梦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什么水晶球,也没有听到石放的笑声。 天空不远处,三个圆形的金轮正停在空中,一朵巨大的莲花正在金轮下盛开着,粉红色的花瓣向四周伸展来了,一片花瓣上站着几个天人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一队天女正提着果篮从空中飞过,左上方的天空里,是一个金灿灿的大葫芦,葫芦的全身闪着金光。 造梦把身子一转,看了看身后,那棵真心树正轻轻摇着它的枝叶,发出一阵悦耳的铃声。 果树下一条三头龙正趴在树下打着盹儿,三双眼睛半睁半眯的看着自己,它的身子缠绕在真心树的一根枝干上。 这龙见造梦转身看着自己,立即把头一抬,身子从树上溜了下来,另两只龙头也抬得高高的,嘴巴里不住的往外吐着舌头。 造梦王轻轻一笑,刚才的一切,原来只是个梦。 笑脸还没收住,他又一想,“不对,我已经很久没有梦了。我就是造梦,堂堂宇宙之主,我还需要做什么梦?” 正想着,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 “王上,王上快下来,王后就要来了。”一个天女的声音在下面叫道。 造梦低头一看,只看到一片天青色的瓦片。 原来自己顶破了宫殿的房顶钻了出来,自己的脑袋正卡在屋顶上。 造梦动了一念,自己的身子立即回到了地面,那被顶破的房顶自然而然的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王上,你吓到我了。”小天女惊慌的说道。 “没事,我想了些很开心的事,所以一时情不自禁,高兴的过了头呵呵呵,”造梦笑道,他可不能说自己做了个梦,还被梦给吓得跳了起来。 “王后已经过了紫烟水晶桥,马上就要到了,您收拾一下。”小天女说道。 “收拾,我收拾什么?”造梦说道。 “您的衣服啊。”小天女指了指造梦的身上。 造梦一看,自己的白袍居然破了两个洞,定是被刚才的碎片划破的,可是要承认自己的衣服破了,就等于说自己不小心。 造梦心想:自己不小心?不存在的,我是造梦王,我穿什么都是流行款,时尚,哼哼哼,我就是光着屁股也是时尚。 “没事,这是我刚想出来的衣着款式,一想到这里,我就喜不自胜,之所以撞破屋顶,是要这速度和高度,才可以让我这件长生袍,达到这个自然破损的效果。”造梦右手摸着下巴说道,另一只左手却一上一下不住的抖动着。 “哦,您的手为什么会动呢?”小天女脑袋一偏,看着造梦的左手问道。 “呵呵呵,这个啊,”造梦看了眼天女笑道,“莲香,这你就不懂了,这衣服我刚想出来的新款,一件新款嘛,自然要配上新的仪态才好。 所谓洞通四方,风涌云祥,仙身轻抖,神体通香,明白了么,这就是道,天道。”造梦最后不忘加重了一下语气。 “哦,造梦王果然奇思妙想,奴婢这个呆脑子一定想不到您的点子。”这名叫莲香的天女怯怯的说道。 “没关系,王上自然解释给你听,不懂就要问,不要瞎琢磨,知道么。”造梦王柔声说道。 “嗯,您说的对,王上。”莲香答道。 “好了,我就在这里,用这身新款见见王后,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辛苦了。”造梦笑道。 “王上何出此言,我一点也不辛苦,能够陪侍您,那可是多少天女想都想不来的,我都不知道多开心呢,我先下去了,王上。”莲香笑道。 “嗯嗯嗯,好的。”造梦巴不得她快走。 莲香右手扣在左手掌心,向造梦一躬身,行了个礼,抬头说道:“王上,奴婢走之前可不可以有个请求。” “请求?你说。”造梦先是一愣,接着说道。 “方才王上所言,奴婢觉得非常有道理,我想回去告诉我哥哥,叫他们也多向王上学习,不知可不可以。”莲香说道。 “可以啊,用心学习,天天向上啊,不能因为是天人了,就不读书看报认真用功了,学习么,那是天人一生都要做的事情。”造梦王欣慰的说道,没想到这小天女还真的很用心。 “好的,王上,我一定转告哥哥,让他认真学习天天向上,莲香告退了。”莲香起身冲造梦一低头,慢慢倒退着走出宫殿的门口,倒了门口向左一闪,不见了。 “你说的挺好的,这就是你的新款衣服是么?”戏梦的声音突然在造梦身后响起。 造梦一转身,戏梦头戴白金冠子,身着一袭水绿褶裙,正站在自己刚刚冲上去的房顶下看着自己。 “你来了。”造梦笑道。 “你这件衣服款式不错,多开了几个洞,的确很别致,只是你为什么还抖着手呢?”戏梦盯着造梦抖动的左手问道。 “今天想到一些非常开心的事,所以我情不自禁。”造梦尴尬的说道。 戏梦看了眼造梦的办公桌,那个紫色水晶球上还粘着一块白色的轻纱,那是刚才造梦破了的衣服上掉下来的。 戏梦伸手捻起这块轻纱,看了看,撇了眼造梦,造梦眨了眨眼,把眼睛看向门外,“你的心神有些不安。”戏梦盯着造梦说道。 “没有,只是觉得,你今天又是这么美。”造梦转过脸看着戏梦笑道。 “谢谢王上真心的赞美。”戏梦微微一笑。 造梦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怕被戏梦看出什么,憋着这口气一点一点的往外吐着。 “十二莲的花心响了三声。”戏梦说道。 “什么?”造梦轻轻呵着气说道。 “是梦罗。”戏梦说道。 “咳咳……咳咳咳……,”造梦一口气没憋住,咳嗽了起来。 “您今天到底怎么了?”戏梦忙上前轻轻摸了摸造梦的胸口说道。 “没什么,对了,她跑来干什么。”造梦问道。 “她一个罗那,怎么可能会单独来这?”戏梦看着造梦的眼睛问道。 “破梦也来了?你怎么不先说破梦来了?”造梦眼睛一瞪。 “这很重要么?”戏梦一笑。 “不重要么?”造梦问道。 “你咳嗽了。”戏梦说道。 “你刻意不提他名字。”造梦说道。 “因为说我美的,是你。”戏梦一笑。 “哎……,”造梦摇了摇头道,“他们有什么事?” “他说他们收到了了一个信息。”戏梦道。 “什么信息?”造梦问道。 “下界一个摩罗发来的。”戏梦说道。 “摩罗发给他们?那不就是找自己的主人么?”造梦说道。 “去看看,就在十二莲那里。”戏梦说道。 “走,去看看。”造梦说完立即飞身出了殿门。 “哎……,”戏梦想叫住造梦让他换身衣服再去,谁知他听到破梦来了立即就飞了出去,戏梦摇了摇头,只得飞身跟上。 十二莲,就是那朵盛开的莲花,这上面,总共有十二朵莲花,每朵莲花里,可以容纳一千名天人在里面游玩。 这莲花共有七七四十九片莲叶,每朵莲叶,又可以容纳三千名天人站在上面戏耍。 这莲花的花心里,有一座二心桥,可以连接天神和罗那的境地。 这花是造梦和破梦二位合力种下的,取了一颗如意果和真心树的三节树根共同孕育而成。 同样,在罗那的境地,也开着一颗十二莲,它只是这朵花在各自境地的不同镜像而已。 当年那场大战之后,如意果王遗落人间,双方就约定,只要有大事商量,就会从各自一方的花心上敲三下,如果同意会面,那座二心桥就会显现出来。 所谓二心桥,就是一块石板而已。 第十二朵最高的莲花上,破梦王正盘腿端坐在二心桥的一侧,身旁站的是他的王后梦罗,身后还站着七名罗那侍卫。 造梦和戏梦飞上莲花落了下来,同样是七名天卫跟在两旁。 现在这朵花里,只允许站这十八个神。 “有什么事。”造梦说道。 “有人给我们送来了这个,”梦罗举着一个银色的半月轮说道。 “摩罗的?”造梦看了一眼说道。 “你今天穿的挺奇特啊,这又是什么打扮?”破梦看着造梦满身是洞的衣服笑道。 “这是洞洞装。”造梦说道。 “破了就破了,还洞洞装,我看你就是装洞洞。”破梦笑道。 梦罗转脸瞪了他一眼,破梦不再出声,把脸转向一边。 “你是不是不怼一下我,就会死是?”造梦皱着眉说道。 破梦本来被梦罗瞪了一眼不打算吭声的,来的时候二位就商量好了,他不出声,梦罗负责说话。可一见造梦的样子,破梦实在憋不住。 这下造梦一开口,破梦立马来了劲,起身说道:“哎对啊,我就喜欢怼你呀,这是你的荣幸知道么?” “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造梦骂道。 “你是屎改不了喂狗。”破梦骂道。 “瞅你那熊样还打坐,坐那一万劫都是个梦痞。”造梦骂道。 “瞅你那破料子还撒风,风吹十万劫也是个空洞。”破梦骂道。 “我看要不你们打一架,我跟戏梦去四处逛逛再来。”梦罗呵斥道。 “打就打,来啊。”造梦说道。 “我早就手痒了。”破梦也说道。 “你们上次的计划呢?”戏梦突然说道。 “计划?哦对了,灭了如意果王,搞什么,现在那个弥罗搞了个痴心妄想阵,我们居然看不到里面,我看那两个小子都起了反心。”破梦无奈的说道。 “浩天敢反我?”造梦眼睛一瞪说道。 “弥罗都敢反我,他怎么就不敢反你?”破梦笑道。 “看来这如意果,还是不要乱给他们吃了。”梦罗说道。 “这都是小事,关键是果王还在下面,本想引那石头自己上天捉了他,没想到那弥罗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还别说,还真难办。”破梦甩了甩手道。 “他现在一步不离那果王,我们没有办法,这都怪你,诛仙你都送给了他,你是不是心里还藏着别的打算。”造梦对破梦问道。 “你就没有打算么?那违心丹不就是你藏在浩天那的么,还故意让弥罗得到,你想让他自然消亡,没用的,那果王不吃这一套。”破梦说道。 三百三十九章 凭空造新星 “那也是情非得已,这么多昊天,要是每个浩天和弥罗都这么干,那我们还造破个什么?”造梦说道。 破梦指着梦罗手中的半月轮说道:“你瞧瞧,这东西做的跟她的贴身宝贝一模一样,那摩罗女我看了,跟我家这位长相一样,他还算有点想法。” “无梦天的人可能也去了。”戏梦突然说道。 “他们跑去干什么?”造梦转脸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戏梦不提前告诉他,眼神里透着些疑问。 “你着急来见你弟弟,飞的太快了,我刚本想先告诉您的。”戏梦解释道。 “哦,”造梦答道。 “我可不是他弟弟,我们不过是一起在起生天那朵云里待了一阵,我可不是来攀亲戚的。”破梦说道。 “那你跑来跟我商量什么?”造梦听了不满。 “那摩罗女跟我家这位长得一样,那就意味着,也跟你家的戏梦一样,说不定过阵子,他们还能造出你和我来。”破梦晃了晃手中的那把小三头叉笑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造梦叹了一声。 “除了梦,你到底还给了那个石头什么?”破梦突然问道。 “没有别的,就是个梦。”造梦说道。 “那为什么,只要我教他一点东西,他马上就能学会,有些东西我还没教,他自己就懂了。”破梦说道。 “我给他梦,你教他功,现在倒好,要是那果王真随了他,这真心树就再没有了果王,你我的世界都要崩塌。” “你的会,我的不会。”破梦笑道。 “要是没有了毁灭的对像,你的存在,也会变没有意义,你同样会消失。”戏梦说道。 “如果我们变了呢?”梦罗替破梦答道。 “变,怎么变?”戏梦问道。 “我们来之前,做了一件事情。” 梦罗笑道。 “什么事情?”造梦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他们在合作,可是这仅仅暂时针对石放和如意果王的,一但这个问题解决了,他们之间,早晚会去争夺那个如意果王。 “我拿出一部分心神,重开了一个世界。”破梦笑道。 “你想干什么?这可是我才能干的事。”造梦说道。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纠结这个了。只要造出一个终极的世界,就可以引他们过去。 只要那果王也去了,你用你的和光造梦法,我用我的同尘破梦功,就可以把那个地方永久封存,如意果王一灭,再过一小劫,这真心树,就会长出新的果王来。”破梦说道。 “这个方法好是好,可问题是,怎么让他们要相信那个地方呢。”戏梦说道。 破梦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戏梦,梦罗插着腰上前一步,一双凤眼看着造梦笑道:“造梦王上,这,就得需要你来演一场了。” “嗯,请君入瓮,也只有这样了。”造梦说道 “我不是很明白?”戏梦问道。 “造出一个造梦天,然后让他们发现这个真相,其他到没什么,就怕这果王不来。”造梦皱了皱眉头说道,他心里有些不爽,这么个好方法,他怎么没想到呢。 众生以为的,就是真相,只要给他们一个终极的“我”和“真相”在那里,只要被他们发现就够了,只要他们发现了这个所谓的终极真相就会停止探索,他和破梦仍然是这个世界的实际控制者。 他和破梦有着共同的利益,就是不管他们之间如何斗争,但绝不允许那些低等的生命起来反抗统治。 “你是怎么干的?”造梦说道。 “他们总是对世界好奇,我就多增加了一点光给他们。”破梦神秘的笑了笑。 “以后做这种事,你要先告诉我。”造梦说道。 “现在还有规则么?亲爱的造梦?”破梦说道,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让你得到它,你也不会让我得到它,我们更不希望它真被那石头所用,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就成全他们,让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自在,我们反正消灭不了他们,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的世界,与你我无关。”破梦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造梦说道。 “好了,没事了,我们走了。”破梦说完向二心桥走去。 梦罗朝戏梦笑了笑,转身跟着破梦上了桥。 “等一下,”戏梦叫道。 “嗯?”梦罗转身应道。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一起坐坐,忆心园的三花果熟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云阳酒。”戏梦说道。 造梦看了眼戏梦,知她对二人不舍,嘴角一笑,冲破梦笑道:“昨个三龙会水,观缘球被他们捧上了天,放了几道还真了梦光,真心树又开了几朵花,正好可以一起看看。” 破梦看了眼梦罗,梦罗冲他微微一摇头,破梦笑道:“不了,我关云殿前的笙竹也开了花,还得回去给它松松土,梦罗怀孕了,马上就要生了。” “梦罗怀孕了?”戏梦惊道。 “是的,”梦罗笑道。 “给孩子起名字了么?”戏梦脱落而出。 “还没,生了再说,办完了这事再说,走了。”破梦冲戏梦和造梦挥了挥手,转身拉着梦罗头也不回的走下了二心桥,消失在莲花中。 造梦叹了口气,怅然说道:“他终究还是个罗那。” 戏梦看着梦罗的身影和二心桥一起慢慢消失,用力把头转向一边,造梦走了过来,把手搭在戏梦的肩头,“算了,日子还长。” 戏梦苦笑了一下,“就连一起坐会儿,他们都不肯。” “你知道他个性的,你邀请他,他多没面子,放心,过几天,这莲花心鼓还会响上三声。”造梦笑道。 时间,2019年12月22日。 地点,北京。 李应胜坐在海军研究所二处的会议室里听着报告,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一张半圆形的桌子前汇报情况,他一边在身后的显示器上进行图片显示,一边进行解说。 “1987年2月23日,距离地球168万光年的大麦哲伦云中,出现了一颗超新星,似乎表明,那里有一颗红超巨星走进了坟墓。 但是最近的研究结果告诉我们,实际情况可能并非如此。”中尉指着身后一张星系图说道。 这张星系图上,一上一下分别有两个明亮的星系团在发着光。 但是,在上下两个星系中间,有一团暗红色的光环出现在那里。 中尉继续说道:“很多人见过这张照片,但是,能够知道照片中这些“环环相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人可能并不多。 当年,它曾经制造非常大的轰动。这颗极为明亮的超新星虽然只有南半球可见,但是这颗耀眼的明星依然引起了全球的关注。 这是400多年来,第一起人类肉眼可以看到的恒星爆炸事件。在几个月里,它释放出了大约相当于一亿个太阳的能量。这颗超新星就是着名的1987a。 人们渴望知道这个超新星真相。 在1990年,美国的哈勃太空望远镜搭乘航天飞机升空,几经波折后,开始为1987a拍摄照片。 虽然超新星的强光已经消褪了。 但是哈勃的超级视力却在我们面前展现出一个奇异的景象——一个人类从未见过的,由许多“环”嵌套而成的超新星冲击波结构。 三十多年过去了,天文界对这颗超新星的兴趣依然不减。多年来的研究结果显示,超新星1987a的前身,可能并不是人们通常以为的红超巨星,而是一颗蓝超巨星。 我们已知的事实是,宇宙中最大的恒星类型是红超巨星。红超巨星的直径可达太阳的几百倍;而蓝超巨星则要小很多,直径通常不足太阳的三十倍,尽管它们同样炽热和明亮。 与此同时,超新星1987a身上还存在许多不解之谜。x射线和伽马射线观测结果表明,1987a爆发后,恒星内核塌缩过程中形成的放射性镍向外抛射速度高达每秒4000公里。 一直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些镍的同位素会以如此高的速度运动?” 听到这里,李应胜举起了一只手,“李主任,有什么问题?”中尉说道。 “这是否说明,这颗超新星在向外面抛洒物质?”李应胜说道。 “是的,李主任。”中尉答道。 “请你继续。”李应胜说道。 “是,近日,日本理化学研究所,我们称之为riken,这家天体物理大爆炸实验室的asaoi ono等人综合相关线索,通过计算机模拟再现了这一过程,并揭示了1987a的前身是蓝超巨星的原因。”中尉说完,背后的突然换了。 显示器出现了六张清晰度不同的图片,看上去就是刚才那颗超级新星的演变过程。 “请看这六张图,这分别是1996年、1998年、2003年、2007年、2012年和2016年超新星的变化图片,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这颗超新星抛射物质环增亮变化的过程。” 在将四种不同的“非对称核塌缩超新星”模型与1987a进行了比对之后。 riken的研究人员发现,超新星1987a的前身之所以会是蓝超巨星,以及要解释它身上的种种谜团,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形是,这颗蓝超巨星是由红超巨星和主序星合并产生的。 大质量恒星内核的塌缩会导致超新星爆发。无论爆发的恒星是红超巨星还是蓝超巨星,恒星内核一旦被引力压垮,就会发生向内的塌缩,导致一连串的反应,引发剧烈的爆炸,把恒星的外壳彻底崩飞,并把恒星内核挤压成中子星或黑洞。 研究人员还通过模拟,找到了超新星爆发后,它所遗留的中子星可能会在的位置。”中尉说道。 “哪里?”李应胜问道。 “它大约位于超新星抛射物质环中心偏北处,但是,根据我们自己的观测系,在超新星中心偏北处,根本没有找到那颗中子星的光谱。”中尉答道。 “这意味着什么?”李应胜问道。 “三十三年那场爆发,有可能是突然出现的,也就是说,没有一个红超巨星或者蓝超巨星存在这场爆炸之前。 这颗所谓的超新星爆炸,有可能是凭空而来的。”中尉说道。 三百四十章 忽远又忽近 “嗯,请解释凭空而来的意义。”李应胜说道。 “我们认为,随机条件的可能性有,但是这里有个很大的疑问。”中尉说道。 “什么疑问?”李应胜问道。 “这颗环状的超新星的光谱,极其不稳定。”中尉说道。 “嗯。”李应胜应了一声。 “根据多普勒效应,物体辐射的波长,会因为光源和观测者的相对运动而产生变化。 在运动的波源前面,波被压缩,波长变得较短,频率变得较高,而在运动的波源后面,产生相反的效应,波长变得较长,频率变得较低,波源的速度越高,所产生的效应就越大。 光是一种电磁波,当光源远离观测者时,接受到的光波频率比其固有频率低,即向红端偏移,这种现象被称为“红移”,这说明该物体在不断的远离观测者。 而当光源接近观测者时,光的接受频率增高,波长偏短,相当于向蓝端偏移,我们称之为“蓝移”。”中尉说道。 “我看了之前报告,该星体一直处于红移状态,这说明它一直在远离我们。”李应胜说道。 “是的,可从今年6月22日开始,它的光谱突然发生了变化,请看这里。”中尉身后的图片更换了,变成了六张图片。 画面上显示,是的六张光谱成像图,中尉指着第一张图片说道:“6月22日零点15分,1987a的光谱,突然停止了红移。 同时,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收到的图片显示,它突然消失了。”中尉说道。 李应胜看着那张图片,图片上一片出了上下两个明亮的星系以外,中间是一点点的小星光,那道环形链条状光点消失了。 “而直到2019年6月22日零点45分,它又突然出现了。”中尉继续说道: “请看第二张图片,”中尉指着第二张图片说道,那张图里,环形的链条状新星又出现在图片中。 “它再次出现之后,它的光谱发生了变化,它开始蓝移,即向着我们而来。 我们结合刚刚解密的2007年的光谱记录来看,在2007年6月22日零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它的光谱也发生了为期三十分钟的蓝移,同时,它也消失了三十分钟。 但在它重新出现的三十分钟后,它的光谱又恢复了红移的状态,并且十二年来,一直没有发生改变,直到今年6月22日。 后面的四张图片分别显示的是超新星1987a在2019年7月21日,和9月5日又发生了两次蓝移,而在8月20日和10月19日,它又两次恢复了红移。”中尉说完,看着李应胜。 李应胜听了突然眉头一皱,问道:“请等一下。” “李主任,有什么疑问么?”中尉问道。 “你刚才说2019年9月5号,它发生了蓝移?”李应胜问道。 “是的。”中尉答道。 “请问在第一组图片中,1996年那张图片,是哪一天拍摄的?”李应胜问道。 中尉低头看了下演讲台前的小显示屏,“我传给您了,请接收一下。” 李应胜看着自己面前的小显示器,那张1987a的图片出现在屏幕上,照片的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 1996\/03\/27\/ 李应胜心头一震,那个日子,对他来说,太不寻常,那一天,他和他的战友路朝阳共同进行了一次下潜任务。 那一天,彻底改变了他们两人的命运。 “也就是说,自从消失了三十分钟之后,它既在远离又在离开。”李应胜压抑这内心的激动问道。 “是的,这三十张是最近的图片,这是11月21日到12月21日的图片,这三十天里,它没有改变。”中尉身后的图片变成连续播放。 “蓝移么?”李应胜问道。 “是的,它在向我们靠近。”中尉说道。 “于此同时,12月19日,一艘不明国级的潜艇,在南海海域消失了,消失前的两分钟,它一直处于我一艘052d驱逐舰的监视之下。 消失之前,它曾打开了它的鱼雷舱门。”中尉说道。 “052d的反潜弹够它受的。”李应胜嘴角一笑。 同时,通过南海渔民之间的通讯记录发现,在三浪口附近,有多艘渔船发现了一个不明飞行物。 而该不明飞行物,在上述超新星1987a发生红蓝移偏转的各个时间段,都有被目击到。” “2019年9月5日,有没有民用船只的目击报告。”李应胜问道。 “有,不仅如此,您刚才提到的1996年3月27日,也有一起目击报告,不过不是来自我们的渔民,是美军712舰队的报告。”中尉说道。 “这怎么能有?”李应胜很好奇。 “2011年11月,各国海军在共同打击海盗时,我们合作过,交换了一些报告,他们希望我们给出意见。”中尉答道。 “9月5日,三浪口的目击报告,有具体位置么?”李应胜问道。 “东经11772,北纬2176。”中尉答道。 李应胜抬头看着中尉,心中一阵激动,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问道:“11772和2176?” “是的,这里有一张照片,是美军拍摄的,我想,您可能会需要用到他。”中尉说完点了下面前的电脑。 李应胜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正中,一个光着身子,腰系海带的人,正站在一个类似恐龙的生物的背上,照片右下方,一个圆形的微型潜艇正浮在水面上。 照片左边的海面上,一艘驱逐舰停在远处的水面,一个朦朦胧胧的黑色三角形物体,正悬停在那个人的正上方。 李应胜看着面前的照片,那个人的面部很模糊,看不清长相,他用手摸了摸屏幕,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起身走了几步。 李应生来到窗前,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太阳正照在窗前柏树下的林荫道上,几个年轻的士兵正列队经过。 冬至了,虽说北京温度很低,但是今天出了太阳,天气较前几天而言,气温反而上升了,李应胜转身走到电脑前,再次看向屏幕,那个人正张着大嘴,对着那个三角形的不明物体。 “二十三年, 忘中犹记, 当年海潮路。” 李应胜的眼睛湿润了。 中尉走了过来,对李应胜笑道,“主任,情况都在这里,社科院的同志已经准备好了。” “社科院?他们到了么?”李应胜问道。 “周处长正在跟他们交流情况,您在那里,会有新的工作等您。”中尉笑道。 “新的工作?海军和社科院?”李应胜显得有些吃惊。 “社科院的同志说,可能有这个人的信息给您?”中尉指了指电脑上的那个穿海带的人说道。 “我现在就过去,哦对了,不是说处里一起开会么?怎么就我一个人?”李应胜问道。 “他们正在开会啊,李主任也从没有离开过会议室,这不矛盾。”中尉笑道。 李应胜恍然大悟,看着中尉点了点头。 2019年10月1日,唐平正在上海市星辰集团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这是一家电子公司,他一个人来的,此行他没有带上陈珍。 他有了新的指示,即:在工作范围之余,通过如意集团,作为星辰集团在海外的投资工具,为星辰集团提前铺路。 前提是,他必须说服石放同意。 这一点,他非常自信,只不过今天很奇怪,他来了半天了,还没有人跟他接洽,坐在办公室里有些无聊,他打开手机给陈珍打了个电话。 “喂。”唐平道。 “喂。”陈珍的声音失踪那么平缓。 “我在上海两天,后天回来,你还好么?”唐平道。 “我还好,伍要发提议说要把大门重新修一下。”陈珍说道。 “呵呵,可以的。” “杨羽的嘴巴烫出了泡,林小平还没回来,那两个东西在这里,我们安全的很,你放心。” “那条麒麟狗和玄鸟鹦鹉?” “不是它们还是谁?” “呵呵呵。” “石先生没那么快回来,你从上海回来的话,顺道可以跟他一起过来。” “他?天知道他在干嘛,这公司就跟不是他的一样。” “你可是总经理,人家放权给你管,你可得整好了,我们指望着带我们一起共同致富。” “致富?要不叫他直接分钱给我们得了,一下子就致富了,总得着那么拼么?”唐平开着玩笑道。 “这可不像你啊,去魔都才两天,你可给我稳住了。”陈珍说道。 “呵呵,我们那儿就够魔幻的了,还魔都,小顾怎么样,她还习惯么?”唐平问道。 “她很好,这里现在就跟她家里一样,里里外外清爽的很,对了,你在上海,顺便跟李萌萌联系一下,顺路就一起把她接过来。”陈珍说道。 “石头怎么说的?”唐平问道。 “他早答应了,平台一起,这里地推就要跟上,广告是少不了的,她老媒体了,文章花团锦簇一般,人缘又广,多给咱们拉点盟友来也好啊。”陈珍说道。 “好的,办完了,我跟她联系一下,我还得去见个熟人。”唐平说道。 “谁啊?”陈珍问道。 “梁清风啊,他就在黄浦区,我现在在徐家汇,今晚就约他出来。”唐平说道。 “那好,你们少喝点酒。”陈珍叮嘱道。” “好嘞,知道了。”唐平笑道。 三百四十一章 转因就善果 石放坐在龙门镇的余庆堂前发着呆,院子一边的水池里,几条红鲤在水里游来游去的。 他看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张肿了半边的脸,他心里不是很高兴,他身附即使没有神通如意罐也可以神通如意的本事,居然会被一只蚊子叮肿了脸。 “我是什么人,金刚开光,堂堂石放,今天居然被一只蚊子给叮了三个包。”石放突然想起那句可能经不起推敲的名言——“人如果在同一个地方拌倒两次,即使他不是笨蛋,也是智商有问题。” 现在的市面上,太多这种流行性感冒一样的“哲学”词语,他们看上去很有道理,其实没什么用。 这些道理,你知道之后,和没知道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人们的日子照过,人们的麻烦照有,你的银行贷款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人生道理”消失,你的工资也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处世哲学”而增长。 就像那三个被蚊子叮的包一样,与其感慨一番人生,不如擦点风油精和清凉油。 “童老七家的蚊子可真厉害。”石放摸了摸脸蛋说道。 话音刚落,背包里的罐子叫道:“快把它赶出去,我……,我被叮了个包。” “什么?”石放听了一愣,打开背包一看,“嗡”的一声,一只蚊子贴着他的耳朵飞了出来。 这蚊子飞出来之后,却不着急逃走,绕着石放的脑袋转了几圈,石放也跟着晃了两圈,瞅准那蚊子的飞行轨迹,突然伸手一抓,“嗡”声消失,他的手心里多了个蚊子。 “抓到了?”罐子探出头问道。 “抓到了。”石放说道。 “捏死它。”罐子恶狠狠地说道。 “你那么凶干嘛?”石放问道。 “它叮了我一个包。”罐子怒道。 “哈哈哈,这就是对你刚才讥笑我的惩罚。”石放笑道。 看着罐子的脑袋上肿起个小包,他突然有点高兴。 “它会咬你的包,我也能让你长蘑菇,这几天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要不我给你脑袋上再种个蘑菇出来,再加上你这三个红包,你就是个包菇大侠了。”罐子一边挠着头上的包一边说道。 “你不是神通如意罐么,你怎么还会被蚊子叮包。”石放问道。 “入乡随俗知道么,我得时不时让身体跟你们这些低等生命一样,出来透透气,要不然,我没法待在这。”罐子说道。 “算了,这蚊子出来混也不容易,拖家带口的,指不定肚子里还有堆小蚊子呢?”石放笑着打趣道。 “你给我捏死它,快捏死它。”罐子指着石放握拳的右手说道。 石放摇了摇头,正准备用力捏死这蚊子,一个影子一晃,童七突然落到石放的身边,“住手”,童七叫道。 “干嘛?”石放问道。 “那蚊子在里面?”童七指着石放的右拳说道。 “对了,你看,三个包,它也被叮了,你说它该不该死。”石放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罐子说道。 童七看了眼石放,只见他左右两张脸都肿的高高的,额头上也鼓起个大包,“哈哈哈,”童七大笑道。 “老七,你跟这蚊子有什么关系?”石放问道。 “没有,没关系,”童七摆手道。 “那我要捏死它,你拦着干嘛?”石放问道。 “对,有阴谋,说实话。”罐子也跟着说道。 “不好意思,这蚊子是我养的,没看紧,见这里来了生人,它可能想叮几个包,喝几口新鲜血。”童七摸了摸脑袋笑道。 “蚊子你也养?”石放惊道。 “小放子啊……,”童七笑道。 “你怎么说话的?”石放眉头一皱,小放子这个称呼虽说是个套近乎,但明显透着自己矮了一辈,虽说他活了三百多年,可石放还是听了不舒服。 “嘿嘿嘿,这不都熟了么,这样叫着亲切些。”童七笑道。 “你想干嘛,是不是想叫这蚊子叮满了我们的血,然后自己去炼如意果,告诉你,没门儿。”罐子指着童七说道。 “哎哟,我哪里敢,你们二位也别着急,我慢慢跟你们说,石头,能把蚊子先还给我么?”童七伸出手说道。 “你信他么?”罐子对石放问道。 “我信他,吃了人家的酒,住了人家的地儿,让人家家里蚊子叮几个包,也是天经地义,就当这蚊子给咱按了个摩。”石放摸了摸脸上的包说道。 “喂,别觉得你们吃了多大亏,这可是福气知道不,把蚊子给我。”童七说道。 “福气?你要是让它把全身叮肿了,我就信你,你来不来?”罐子双手抱在罐身前说道。 几个女孩和少年正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石放赶紧把脸转了过去,罐子假装自己是个罐子,定在包上一动不动。 童七摸了摸下巴,拿手指着池子里的鲤鱼,假意说了声:“这鱼是越来越大了”。 几个少年和女孩看了二人一眼,转弯进了余庆堂,里面几个声音笑道:“看见那人的脸么?” “看到了,肿的跟块面包一样。” “头上还有个包,哈哈哈。” “那人有意思,他包里的玩具也长了个包,真是什么人带什么东西。”几个人小声说着进了堂里游玩。 “你都听见了?这就是你蚊子给我的福气?”石放憋着嘴说道。 “石头,亏得你还是有些本事的人,普天之下,能破了我的魔云幻境的,不超过四个人。”童七说道。 “哪四个?”石放听了问道。 “嘿嘿,这可不能告诉你,我是说,亏得你还一身本事上天下海的,这转因就果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童七说道。 “转因就果,什么意思?”石放听了好奇,问道。 “如意罐,你不会也不知道?”童七看着罐子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罐子挠了挠罐顶的红包答道。 “你能先把蚊子还给我么?”童七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把手伸向石放问道。 “可以。”石放伸出右拳贴着童七的掌心一放,一只黑色的花斑蚊子落下下来。 那这蚊子也许憋的久了,没有反应,涨着个肚子一动不动地躺在童七的掌心里。 童七把手心举到面前,对着掌心里的蚊子吹了一下,这蚊子立一翻身,左右扭了扭身子,腹中一根针伸了出来,对着童七的掌心复性的扎了扎,却没见它吸什么血。 “它不叮你?”罐子问道。 “自己养的呗,认主。”石放说道。 “我就是想让它叮,它也得有机缘啊。”童七看着蚊子叹道。 “老七,你的故事我也都听了一些,你这也太扯了,蚊子叮一下你,讲究那么多?”石放笑道。 “嘿嘿,所以啊,你们会不知道什么是转因就果。”童七笑道。 “好了,你别卖关子了,说。什么是转因就果?”罐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九宗门,讲究生因证果。 这万事万物,有因必有果。 我们生正因,就得正果,所谓 九门合顺因,得证丹元果。 童心还我道,七日上仙罗。 呵呵呵,你们别小看了它,这蚊子的名字,叫做引从蚊。”童七指着蚊子笑道。 “引从蚊?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它可引因从果,也可引果从因,你被叮了三个包,它自然给你转了三个因。”童七的抬起左手,他手有一个小黑瓶,左手捏着黑瓶一摇,“叮…………”的一声脆响,那蚊子“嗡”的一声飞在了黑瓶上,两只前途腿一扒拉,钻进了小黑瓶子里的里。 “你还给他治了个家?”石放说道。 “呵呵呵,人要住屋,蚊引归家,这不是很正常么?”童七笑道。 “老七,什么是转因就果?”石放问道。 “转恶因,就善果。”童七说道。 石放听了一愣,恶因,自己没干什么坏事啊,哪来的什么恶因? “你的贪念若在,恶因就早晚会出来。”童七像是在回答石放的疑问。 “贪念?”石放看了眼罐子,见罐子正眯着眼睛盯着童七。 “我……,”石放不知道说什么。 “别告诉我你没有。”童七直视着石放说道。 “你说的对,我有。”石放笑了笑说道,要说自己一点贪念都没有,那可是对不起童七这份真诚。 “我没有。”罐子突然答道。 “就冲你头顶那个包,就知道你在撒谎。”童七指着罐顶上的红包说道。 “就算有,我也不和你们一样。”罐子不服气的说道。 “万物有意,则有念,一意一念,则生动因,你生出了它们,要要去满足它们,这个时候,你不知不觉中,就生出了贪念,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童七说道。 “这引从蚊叮我三下,说明它替我解了三个未来可能出现的恶果,对么?”石放的神情开始庄重起来,尽管他脸上三个包,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正了正色,以变达对童七突然升起的尊敬。 “哎,你要是没这点觉悟,说是你破了我的魔云幻境,我还真不服气。没错,就是这个道理。”童七笑道。 “童七,谢谢!”石放冲他一抱拳。 童七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好比一个人,他本来今天有血光之灾,算卦的说他要出车祸,可是他做了些行为上的调整,又做了些好事出来。 卦象并没有变化,但是产生的动能发生了改变。 他的车祸还是照常发生了。 可完全不同的是,他本该被一辆汽车给撞残,结果他却只被一辆自行车给碰了一下,而手腕上擦破了点皮,也算是应了血光二字,不过,它们的动能都被极大的弱化了,也算对那卦象的反应。 这样,他一没有刻意的违背天象,二又尽心的改善自己的行为,即使事情发生了,对他也依然没有伤害。 这就叫做——转因就果。” 三百四十二章 十里来相亲 石放听了一笑,“有个传说,不知道真假,倒和你这转因就果有异曲同工之妙。” 童七把小黑瓶往怀里一放,“哦?什么传说?” “传说当年的鬼谷子王诩,神机妙算天下第一,他有把铁算盘,可谓算尽天下大势,丝毫不差。 可最后,他因为一件事,却封了算盘归隐深山,从此一心参道,不问世事。”石放说道。 “是因为他儿子的事?”童七听了一笑。 “你也听过那传说?”石放一愣,原来童七知道这事。 “呵呵,听过。 相传,鬼谷子的儿子属羊,他算到自己的儿子十七岁生日那天是庚寅日,自己的儿子命犯太岁,又是逢了天血二煞,那天定要要命丧虎口,于是对那个儿子也有些不理不睬。 可他媳妇却宅心仁厚,整日教自己的儿子多行好事莫要作恶,那儿子自己也时常行善济人,逢人便说好话待以礼貌,乡里乡亲也都喜欢。 到了十七岁生日那年,他儿子辞别父母独自进山,他娘劝他不要去了。 他儿子也是读过书的,儿子慨然说道,老子云:‘朝闻道,夕死足矣’,既然儿子生死已定,何必虚度这大好光阴,人活一日,当尽一日之善,人生一世,当完一世之责,死责死矣,来世还是一条好汉。 又说还要再为家里砍些柴火回来接接灶气,也算是为父母再进一天孝心,不枉父母养育一场,说完不顾母亲劝阻,独自进山砍柴。 那王诩在家中仰天长叹道:‘奈何我算尽天下,竟无法扭转我儿子的命运,难道这就是天道所云:知九去一,人无完人么? 说完他便回房静坐不语,他妻子便焚香祷告,拜的却不是什么神仙圣像,仅仅只拜了‘天地’二字的牌位。 话说他儿子进山砍柴,到了下午申时四刻,居然真的遇见了一只吊睛白额的黄斑猛虎。 猛虎气势汹汹的冲他儿子奔来,这孩子也知天命如此,放下柴火,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只等那猛虎来吃。 谁知那虎朝他闻了闻之后,半天没有下口咬他,只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不走。 他儿子闭着眼睛暗自压住自己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半注香一过,他开眼睛一看,那老虎竟然掉头走入了山林,他儿子见那老虎离开,便挑了柴火下山回家。 那王诩的妻子见儿子安然而归,喜不自胜,王诩自己也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儿子平安归来,惊的是自己的算盘不灵了,经此一事,他封了算盘一心修道,再不问世事。”童七说完叹道:“此传说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听我师傅说的,其实说起来,他跟我九宗门,还颇有源缘。” “申时逢虎,取得是寅申相冲之理?”石放问道。 “是的,日子庚寅,为松柏木,松柏木必是生于大山之中,从日子来看,他儿子那天的确是上了山。”童七说道。 石放低头看了看水池,一群鱼以为人在上面会投食,正围着一丛睡莲转着圈,水面上的睡莲被鱼群撞的轻轻晃了一下。 石放抬头说道:“不对啊,老七。” “哦,哪里不对?”童七问道。 “庚寅日申时,时辰为甲申,纳音为泉中水,若以其子为松柏之木,又遇见这泉中之水,这一看便是逢恩之象,鬼谷子当年,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呵呵,可见这传说并不可信,多为后人穿凿附会杜撰而出,不过么,这故事有劝人向善之旨,不可拘泥于卦象的意思,他编排的倒也不失偏颇,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转因就果。”童七说道。 “童七,我头上的包什么时候消了?”罐子突然问道。 “凡人得七天,你的我哪知道,我有那本事,还需要你的如意果么?”童七笑道。 “算了罐子,早晚会消的,不急。怎么搞的,两点多了,约好了今天过来的,那帮家伙,怕是在哪里贪嘴吃,误了时辰也不知道。”石放看了下手表说道。 “不急,现在急的不是我们,是他们,你那帮朋友,个个都不省油,就让他们玩会,我可是真羡慕你啊。”童七笑道。 “羡慕我什么?”石放翻了下眼皮。 “算了,不说了,省的说出来你太得意。”童七摆了下手,冲石放眨了下眼睛,嘴角冲右边嘟了嘟。 石放忙用手轻轻掂了下罐子,罐子往包里一钻,自己从里面把拉链给拉上了。 刚才进余庆堂游玩的几个少男少女又走了出来,几人一路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这次,他们却没有按原路返回。 石放转脸一看,他们一共七个人,四男三女,三个女生在前,四个男生在后。 七个人出了堂口,上了池子中间的石板桥,朝石放和童七走了过来,一阵风吹起,石放隐隐闻到一股子油墨的气味儿。 两个背着单肩挎包的少女走在前面,一个少女跟在后面,上了桥中间却停下来,只看着他们笑。 见两个少女过来,石放下意识的把身子一让。 “两位大哥,你们好,我们想跟二位打听个事儿。”一个少女走到石放和童七中间微笑着说道。 “你好,你要问什么事儿?”童七接口道。 “哦,瞧着您贵气,晚辈想问问,龙门山上几条龙?”少女笑着问道。 童七听了脸色一变,正色答道:“同兴塔下四面风。” 另一名少女上前问道:“富春江边谁请客?” “杭州城里我做东。”石放在一边听的有趣,突然接口笑道。 两个少女脸色一变,互相看了一眼,童七忙对石放叫道:“你别乱说话。” “乱说也是话,话多总不空,既然要做东,请君先入瓮。对不起了。”那少女说完身子向前一冲,手中银光一闪,照着石放的面门刺来。 石放脚一点地,翻了个筋斗跃到二少女身后,谁知那四个少年向四处一闪,让开了石放。 “九宗十里共江东,不要误会,那是我客人。”童七忙叫道。 童七喊得晚了一步,四个少年散开的位置正好是四个小角,四少年忽然跃起,在空中各自交换了一下,手中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石放听见童七的叫声,知道可能是他认识的人,刚才像是在对什么暗语。 此刻见四名少男飞来舞去的,各自在对角交换了四次位置,四名少年刚一落地,就一齐立起单掌说了声:“合”。 石放忽然觉得身上一紧,忙低头一看,想抬起右手,却发现手不能动弹,伸出右腿迈了一步,发现右小腿刚迈出去不到半尺,就被一道力量给挽了回来。 “住手,这是我九宗门的客人。”童七叫道。 “他抢着搭话,说错了暗语,不杀也得抓了,这可是我们当年的规矩。”一名少女说道。 “这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是请容我解释。”童七说道。 “解释?你是九宗门什么人。”少女问道。 “不才正是童七。”童七拱手说道。 “哦,是童师叔,晚辈失礼了,不过这位暂时不能放了,我们得再问问。”少女说道。 “十里堂真是人才济济,十年不见,竟然多了这么多后生。”童七叹道。 “咯咯咯,童老七,你还是老样子啊。”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桥上那位一直没有动手的黄衣少女笑道。 “喂,听着耳熟,是哪一位故人啊?”童七高声说道。 “说是熟人不认得故人,我这旧人便成了新人,童老七,你且看看我是谁。”那黄衣少女“嗖”的一声飞到童七面前,把一张娇脸朝童七下巴面前一送,一双美瞳直勾勾地盯着童七。 “啊……,”童七见了大叫一声,掉头就跑,“啾”的一声,这黄衣少女手中飞出一道黄光,石放眼见着一只黄色金手落在童七的后颈,眼看着这手要碰着童七的衣领,这童七忽然一隐,不见了。 “又想遁,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遁。”黄衣少女回头冲两个少女叫道,“用玄女针,破了他的童虎遁,截他退路。” 两名少女应了声“是”,说完各自抬手一掷,手中飞出两道银光,直朝童七消失的地方而去。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昏沉沉的,不像是个下午的样子,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一会就变了天,这几个到底什么人,童七见了这少女又为什么要跑,自己又不知被什么捆住了一样。 他正暗自揣测着,忽听得前头一声“哎哟喂”,这声音是童七发出来的,石放抬头一看,童七又出现在刚才消失的地方。 “哈哈哈,看你往哪里跑。”那黄衣少女大笑道。 “你捉了我也没用,咱们事成不了的。”童七大叫道。 石放这才看清童七的样子,原来他两边屁股上,一左一右各扎着两根长长的银针。 “捉了你再说,打今儿起,我一刻也不让你跑了?”黄衣少女笑道。 “黄小小,你打着十里堂的幌子来找我,你破了规矩,以后怎么在十里堂混。”童面按着银针旁的屁股蛋子,面红耳赤的说道。 “哼,十里堂还没有敢不让我混的人,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再敢遁了,我把你一双腿给砍下来,腌在我的养生坛里,就算你用奇门术跑了,我也能抓着你的正身,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被称为黄小小的少女说道。 “老七,你惹谁不好,惹什么护士?”石放突然说道。 “什么护士?”那黄衣少女转身问道。 “你不是护士,怎么喜欢给人扎针,他又不是病腿,你为什么砍他双腿,莫不是你求子心切,缺个老公,要把他抓了去洞房,好生个娃娃来给你十里堂留种续根?”石放指着黄小小说道。 “下流东西,少在那胡说八道,一会割了你舌头下酒,看你嘴皮子能有多碎。”黄小小怒道。 “嘿嘿嘿,你那捆仙网不见得捆得住他。”童七笑道。 “笑话,我还没见过能从我这网里出来的人,就是……,”黄小小话没说完,只听的那石放说了声:“临兵如斗阵,行者列在前”,接着人影一晃,石放竟飞身落到了她的面前。 这黄小小眼睛一瞪,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四个少年,那四个少年正面面相觑,都一脸愕然的看着眼前那块空地发呆。 黄小小转过脸,指着石放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九字诀不是这么念的,你……你怎么出来的。” “谁告诉你九字诀就要那样念的?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道,“这位姑娘,你行个好,拔了我朋友屁股上的针,我看你们像是故交,大家既然都是朋友,何必舞刀弄棒的伤了和气,十里堂是,久仰大名了,石放这里有礼了。” 石放朝黄小小一拱手笑道。 他哪里听过什么十里堂,不过是听他们对话,截了一句下来冒充老江湖罢了。 三百四十三张 天人合正道 “没大没小的东西,凭你也叫我姑娘,哪里蹦出来的人棍?”黄小小怒道。 “黄小小,你打不过他的。”童七叫道。 “你这几十年,算是越活越回去了,就算打不过他,不可以先骂几句过火过干瘾么?他是谁,有什么本事?”黄小小说道。 “哦,他的本事么,也没什么,你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么?”童七屁股吃痛,想激黄小小跟石放打一场出丑。 “试试?哼哼哼,越是怕蛇咬,长虫越缠脚?怕他什么。”黄小小说完手一抖,一只金手绕过童七的耳朵直扑石放面门。 石放没有躲闪,瞅准了金爪手的来路,抬起右手当头一掐,那金手手碗被石放捏住不得动弹,“呵呵呵,认得八角莲,不怕与蛇眠。” 话音刚落,那金手突然一转,五指一勾,对着石放右手的手腕内侧抓去。 石放想抽手已经晚了,“蹭”的一阵刺耳声响起,五根金爪在石放手腕上抓出五道红印。 石放手一松,瞪着眼睛看着黄小小,“利害,这是什么兵器?”石放问道。 黄小小却比石放还要吃惊,收回了金手一看,五根金指的指间全都给磨钝了,中指上还裂开了一条细纹。 黄小小看着石放惊道:“重阳臂?九宗门里,早就没人会这个了?你到底什么人?” “哈哈哈,黄小小,你的十里探龙手不灵了?”童七在一旁大笑道。 “啪”的一声,黄小小打了童七一个耳光。 “你……,”童七当众被扇耳光,眼睛一鼓脸一红,瞪着黄小小说道:“你就是砍了我双脚剁了我双手我也不会跟你成亲,你给我滚远点。” “嘿嘿,知道你死也不从,我带了对付你的东西,别以为有他做帮手,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老娘有的是时间跟你耗。”黄小小却不生气,指着童七笑道。 “这位女侠,论武艺,我刚才是输了,无非是靠着机缘得了些神力,这算不得本事,你赢了。”石放笑道。 “别假么假事的装谦虚,我不是侠女,你也不是剑客,这童七我得带走。”黄小小说道。 “带走?”石放脖子一伸,看向童七道:“老七,你愿意娶这位姑娘为妻么?” “不愿意,打死也不愿意?”童七的脑袋晃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叫道。 “混账,你睡了老娘不认账,五十年来东躲西藏的,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在你九宗门这耗上了,看你躲到几时。”黄小小指着童七骂道。 “啊……老七,你跟她……,”石放转向童七道。 “别听她胡说,你胡说,那晚我是跟你睡了,可是我连手都没碰过你,你别诬陷好人。”童七忙解释道。 “诬陷你又怎样?你说的清么?我偷了十里堂的隐身符给你,反过来你却投身瓜神教,你骗我说十年就回,你自己说,去了多久?”黄小小怒道。 “百年同船,千年共枕。君子一诺,千金之重,童七,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石放笑道。 “石头,你不懂,我有我的原因。”童七说道。 “你有个屁原因,我在龙门镇等了你四十年,你死到哪里去了?”黄小小双眼通红的瞪着童七说道。 童七看了她一眼,有些愧疚的把头低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哎……,九宗童子功,守贞一生终。百年开元炁,千年造化同。” “你说什么?”黄小小听了一愣。 “小小,我本师命在身,情非得已,我取了隐身符,也是为了去破瓜神教。”童七抬头看着黄小小说道。 “这个我知道,你要拿去偷鸡摸狗,那符也不灵。”黄小小说着话看了眼童七的裤裆。 童七被她看的脸一红,身子一侧,顾不得屁股上扎了两根银针,忍着痛说道:“乱看什么?” “九宗童子功,难道不要阉了么?”黄小小煞白着脸问道。 “你乱说些什么,我练的是九宗童子功,不是九宗太监功。”童七涨红着脸说道。 一边的两个少女无动于衷。 “哦哦哦,那太好了,正好今天逮着了你,来来来,给我撒泡童子尿出来,我等着用。”黄小小上下打量着童七,一脸兴奋的说道。 “就这儿?现在?”童七两眼一直说道。 “对对对,就现在,我现在就要。”黄小小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来,递到童七面前说道。 “你要了干嘛?”童七显得有些惊慌。 “三百来年童子尿,一滴能配十副药,我带回十里堂去,给兔仔们治内伤最好。”黄小小兴奋的说道,“你多尿点,我晚上和了珍珠粉,涂一次能保十年青春。” “哈哈哈哈哈,”石放在一边听得肚子都快笑爆了。 “你笑什么?”黄小小说道。 “不不,没什么,你继续,老七,我看你不但欠了人一把相思豆,还欠了人家一泡童子尿,你快尿出来,解了这冤家再说,哈哈哈哈哈。”石放捂着肚子笑道。 “师姑奶奶,你别闹了,堂主还在等着回话呢?”一位少女上前说道。 “堂什么主,再堂主那也是我的侄孙,他敢怎样?”黄小小回头喝道。 “不是的,瓜神教尽在咫尺,堂主怕您在外久了有危险,如今见了童掌门,您还是说正事儿。”少女说道。 石放听了脸色一变,“这位女侠,瓜神教近在咫尺,此话当真?” 童七也顾不得屁股痛,转身问道:“他们来了?” “成亲的事儿晚点再说,这次来找你,就是为瓜神教而来。”黄小小这才说起正事。 “怎么了?”童七问道。 “十里听天仪响了三声,每次那龙头都转向龙门镇,若不是有大事发生,我怎么会亲自过来。”黄小小说道。 石放听了笑道,“不好意思,这位前辈,没想到您与童七这么有渊源,他也是我朋友,你既要跟他成亲,又有正事要办,原也是好事,只是这么把人捆着去成亲的,倒是少见。 我看,不如您就到九宗门里做回客,既可以说清瓜神教的事,也可以慢慢相处一场,说不定时间久了,老七他回心专意也不是不可以的。” “十里听天仪动了?”童七突然问道。 “嗯,动了。”黄小小答道。 “大意了,快拔了我银针。”童七说道。 “呃……,”黄小小迟疑了一下。 “快点……,”童七怒道。 “你个童子鸡,叫什么叫,真是的。”黄小小抱怨了一声,手却对着银针一指,两根银铁柱立即飞出了童七的屁股,变得跟针一般大小,飞回了黄小小的掌中。 “好功夫,”石放在一旁赞道。 “老七,这人到底是谁?”黄小小问道。 “石三炮的后人,如意罐的主人,你打得过么?”童七揉着屁股白了黄小小一眼说道。 “啊……,”黄小小粉脸一变,一张嘴张得大大的看着石放。 石放被看的不好意思,只得对她干笑了两声:“嘿嘿,前辈,方才失礼了。” 黄小小突然一躬身,双手一抱拳说道:“不知是恩公后人,方才多有得罪,请石公勿怪。” “恩公?这话从何说起,”石放忙还礼道。 “你还什么礼,她给你磕上几个头也不是不可以,算起辈分来,你还是她师叔。”童七在一旁说道。 石放听了一愣,转脸看着童七说道:“老七,你藏着我好多事儿啊?” “童老七,你没有告诉石公那些事么?”黄小小质问道。 “他得一件件来,说多了干嘛?我这不引他来了九宗门么。”童七说道。 “你引我过来的?你不是说此地是你家门,还说要破瓜神教,必开龙门阵么?到底怎么回事?”石放问道。 “石公也莫怪他,年岁久了,事情也得一步步来,童七自有他的安排。”黄小小这回倒帮着童七说话了。 “哦,那也好,我理解,那我们说说最关键的,您方才说,瓜神教近在咫尺,是什么情况?”石放问道。 “十里堂前日接到门人线报,瓜神教分了三路向龙门镇进发,一路从杭州而来,一路从上海而来,还有一路,听说就在这龙门镇里埋伏着,你们来时,就没有什么异样么?”黄小小说道。 “异样?”石放和童七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个阵?” “什么阵?”黄小小问道。 “过石桥进镇时,这镇子的大门被人南北调了个个儿,估计就是他们的人干的。”童七说道。 “门调了个个儿?那个障眼法居然还有人在用。”黄小小惊道。 “我原以为是你十里堂的人,后来觉得不像。那手法太过,这是夺天地造化,他就不怕折寿?”童七说道。 “圣功生,神明出,其盗之机,天下莫能知见,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轻命。哼,他们已经是小人了,当然不会在乎折寿,没准,他们就没打算用活人的方式来干这事儿。”黄小小说道。 “你什么意思?不是活人?难不成是死人布的阵?”童七问道。 “来多少杀多少,杀个干干净净才是真正大好。管他什么死人活人,只要他有动静,就有虚实,有虚实就有命门。有命门就能杀了他们。 死人又怎么样?大不了劈了那枯骨妄魂,再杀他个干干净净一回。 黄前辈刚才不是谈到了黄符经么,我觉得那里头就说很好啊。”石放笑道。 “哦,石公请讲。”黄小小伸手一让说道。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我们守正待时、勤身静心,就是天人合发、所以万变定基,他们陷害忠良、倒行逆施,就是奸行于世、所以时动必溃。 所谓至乐者性余,至静者性廉。 我们收天之至私,存于己心;用天之至公,放于天下。 他们来多少,我们杀就杀多少,没那么多假仁假义,奸邪不除,何以返正? 只有杀光了他们,才是真正的正道,这才是真正的天生天杀,大道之理。”石放眼睛微微一眯,冷冷地说道。 三百四十四章 拔乱出快刀 石放对黄小小一拱手道:“黄前辈,不知你们几时得到的消息。” “前天,收了消息我就过来了,既然他们来龙门镇,我原以为他们的目标就是童老七,见到石公您才知道,他们一定是为了您和那个传说里的宝贝来了。”黄小小答道。 “童掌门,我看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正好黄前辈也在,不如就去你家说个明白,瓜神教的人也来了,一是要定个计策怎么打,二是打完了怎么收场,这镇子也有上万人住着,动静太大了也不好,你说呢。” 石放看着童七笑道。 童七听了一笑:“呵呵,都随石公的。”见石放突然尊称自己为童掌门,知他是在十里堂前给自己面子,这个面子不能不收下,也改口称石放为石公。 “别……,你这么叫我我不自在,还叫我石头听着爽快。”石放笑道。 正说着话,余庆堂门前一个少年突然指着池塘里叫道:“小心水里。” 话音刚落,池塘里两道金光一闪,直奔童七而来,童七身子一闪,“当”的一声,一道金光落在童七刚站的那块青石砖上。 黄小小也跟着动了,她一伸手直接捏住了一道金光,两名少年一个翻身落入了池塘,这两少年的一双脚居然生生站在水面上,一名少年手中多出一把匕首直对着水里一刺。 桥上的少女立马飞身过来,一人一把匕首护在黄小小左右,童七则挡在黄小小身前。 池塘里哗啦啦的一阵声响,一条极速的水花直向池塘边的石放滑去,“唰”的一声,一个绿色的身影从水中一跃而出,直扑石放。 童七看了一笑,说了声:“蠢人。” 这边“人”字刚出口,就听那绿影发出一阵“哎哟哎哟哎哟”的声音。 原来这人被石放一把抓住了手腕,借着他上窜的力道反向拧了一下,把这人在空中直接抡了个一百八十度。 这人整个手掌被翻转了过来,落地之后背对着石放,右手的掌心也对着石放的面门。 “这东西好像是……,”黄小小捏着手中那片金叶子样的东西说道。 “别松手,这东西贴肉之后不可松开,它会粘块皮肉下来立即化金入骨?”童七盯着金叶子说道。 “起网,罩了这一片,”黄小小吩咐道。 水中两个少年脚尖一点,直接从水上飞身上岸。堂前两个少年也围了过来,四人朝天一指,一张银色的大网立即出现在童七和黄小小头顶上方。 黄小小捏着那金舌说道:“石公还在外面。” “他没事,我们不要成了他负担就好,敌人会攻他必救,我们自保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童七沉稳的说道。 池塘边上的回廊外面翻身跳出来两个黑衣人,两人落地也不说话,各自抬起手中一根黑色的管子,对着石放就是一射,一团金光从黑管里飞了出来。 这团金光出了黑管的管口之后突然化作几十道金光,飞向石放。 童七见状双掌一合,朝那片金光一推,掌风到处,那片金光纷纷掉入了河里。 黄小小手中的金爪也同时出手,朝那两个黑衣人飞去,那黑衣人直接往地上一趴,一团白雾升起,两个黑衣人立即消失。 “忍术?”童七失声叫道。 黄小小咬牙道:“不,是地遁。奶奶的,果然又是自己人叛变。” 于此同时,石放抓住的这人不顾自己的右手掌被翻转了过来,索性把力道用在被石放抓住的手腕上,他双脚一蹬,左手多了把一只钩子,他想玩个后空翻,再用钩子去钩石放面门。 可他忘了自己的手腕被人扣着,借来的力道是被石放扣住手掌的力道,一旦手掌的位置移动了,这人翻过来也不是他要攻击的位置。 石放见他想倒空翻归位进攻,身子一转,扣着他的手腕猛向这人起身前的位置前冲,这人翻是翻了过来,只可惜“砰”的一声,正面贴地撞在青石路上,只听的“咔嚓”一声脆响,“哦啊”的一声惨叫,这人的手腕算是废了。 石放却还没有松开这人的手掌,转身猛的一拽,用力把这人拉了过来,对着他的面门一脚踩了下去。 “呃”的一声闷哼,这人没了声音,软踏踏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哎,你们干什么啊?”一个老头的声音在余庆堂前响起。 石放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老大爷正在池塘对面看着他们,这老大爷袖子上还戴着一个红袖套。 “哎,大爷,您好啊。”石放笑道。 童七也转脸看了眼这老头,这人他认识,这不是龙门镇东山社区的副主任孙老头么。 “孙主任,是我啊。”童七笑道。 “你是……,”这孙老头一颠一颠的走进了池塘边,人却不过来,只看了看童七。 “我是童老年啊?”童七叫道。 “哦……,童师傅啊,你啥个时候回来的,好久没吃你做的年糕了,半年多了,你铺子都没开门,怎么?这些都是你朋友啊?”孙老头的脸皮抽搐了一下问道。 听他这么说,像是没看到童七他们的打斗,“对对对,我回了趟老家,带了些朋友过来旅游,顺便宣传宣传咱们龙门镇。”童七笑道。 “哦哟,宣传,那太好了,你就在那边,我过来跟你说话。”说着话,这老孙头走了过来。 童七笑了笑道:“好嘞。” “我说什么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的,现在来旅游的人总是这样,闹哄哄乱糟糟的,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老孙头一边走着一边抱怨道,脚步一颠一颠的,脸上时不时抽搐两下。 石放一眼瞥见老孙头身后的柱子边还立着一个半边身子,那眼睛看了眼童七,黄小小身边的少女却注意到了石放的眼神。 这少女立即贴近了黄小小,小声说道:“柱子后头。” 黄小小和童七都听到了,另一名少女却盯着老孙头的步伐小声说道:“不对,这老头有功夫,脚很飘。” 童七听眉头一皱,“如果这老孙头有问题,那问题就真是大问题了。” 老孙头上了石板桥却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池塘说道:“怎么搞的,鱼死了好几条,前几天才放下去的,”说完这老孙头又转身看了看余庆堂的门前的柱子,手指着柱子说道:“童师傅,你带来的人,怎么破坏我们的传统文物啊?” 童七顺着老孙头的手指看去,只见那根柱子不知什么时候撑开了一条裂缝,缝隙中间还有个凹陷进去的印子,一看就是被什么力道击中了一样。 “孙主任,这话说的哪跟哪啊?我们只是在这看看而已,根本都没进门,这柱子不是我们搞的。”童七解释道。 “哼,这堂柱在这里几百年了,前前后后修了三次了,我刚才过来还是好的,现在怎么这个样子了,一定是这个人干的,一看就不像好人,背个挎包都流里流气的。”老孙头指着石放说道。 石放听了一笑,“孙大爷是?这您可错了,我都没去过那里,怎么可能是我弄得呢?” 话一说完,突然发现池塘两边的人多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从哪里出来这么人,看他们打扮,又都是些普通群众。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突然从堂门走了出来,这小男孩走到池塘 边左右看了看,突然指着石放大叫道:“就是他,我爸爸带我到这里玩,看见他在拍柱子,我爸爸劝他不要摸那根柱子,让他不要毁坏国家文物,他就动手打了我爸爸,现在我爸爸不知道去哪里了。” 石放听了愣,心想这小男孩是不是认错人了?如果不是认错了人,那这小男孩可真是个演戏的好料子。 小孩的话音刚落,一群人突然出现在池塘两旁。 一个年轻人走到石放身旁,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说道:“小朋友,你过来,这是你爸爸么?” 那小男孩听了,忙跑了过来,走到这人身边一看,那年轻人把地上的人轻轻一翻,小男孩一看立即哭了出来:“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光天化日之下,毁坏我龙门镇的文物还出手伤人,大家都过来,不要被他跑了。”年轻人指着石放叫道。 一群人立马围住了石放,一个个怒视着石放,他们却不上前过来,只围住他不让他跑了。 童七见状大急,黄小小低声说道:“栽赃陷害,恶人先告状,这是他们瞒天过海之计。” “畜生们想得出。”童七狠狠的说道,“现在怎么办?人证物证俱在,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一名少女怒道:“都杀了算了,反正是一群蠢货,不明真相就胡言乱语跟风走势的,难怪天时常有地震水灾,都是这帮蠢货,一个个自以为正义,却不知暗地里害了多少好人,呸。” “不行,不教而诛,与贼无异,这样我们不就中了瓜神教的计了么?他们要的就是我们内乱。”黄小小说道。 “小小,你点子多,快想个方法脱身,不行我们就隐个身走了算了。”童七也没了办法。 另一名少女说道:“童师叔,跑了不等于认了么,正好给他们口实,不明真相的人更加觉得你错了。” 黄小小眉头紧皱正在想着方法,却听的石放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哈。” 童七和黄小小几人忙看向石放,只见石放笑完大声道:“都别说话了,你们不是说这人死了么,你们看看他死了没死?” 众人忙低头去看那地上的男子,只见这人突然睁开眼睛,从地上蹦了起来,起来之后这人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唱道: “哎呀呀,哦哟哟, 我今天身体好棒哦, 哎呀呀,哦哟哟, 今天天气很好哦。” 这男子唱到这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众人转了一圈继续唱道: “你们看我来唱戏, 我就给你唱出戏。 你们要问什么戏? 黑白不分难辨疑。 凡事莫要轻定论, 开口需先问良心。 请勿随流做莹草, 还需仔细审详情。” 唱到这,这男子突然走到那小男孩面前说道:“ 我可不是你父亲, 不要随便认假名。 今天栽赃身心破, 他朝害己烂肉筋。 小朋友,我不认得你,为什么你会说我是你爸爸呢?” 这小男孩惊恐的说道:“爸爸,你怎么了,你被人打得失忆了么?呜呜呜……,”说着话这小男孩竟然抹起眼泪来,哭了一半,这小男孩突然指着石放说道:“都是你,把我爸爸打得精神失常了,你还我爸爸,还我爸爸。” “啪”的一声,被他称为爸爸的男子突然猛的扇了这小男孩一个耳光,“放屁也不找地方,谁是你爸爸,你不过是个没记性的小杂碎,吃了点火汤就来害人。” 这男子说完一把拎起小男孩,走道众人面前说道:“大家跟我来看看这柱子。”说完分开众人走过石板桥来到那根开了裂的柱子前。 众人也都跟着,那老孙头一脸凝重的站在桥上。 黄小小和童七互相看了眼,又都把眼睛看向石放,只见石放冲他们眨了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动。 桥上的老孙头都看在眼里,嘴角动了动,只听得那男子突然高声叫道:“大家看,这柱子是好的。” 众人都看着那根柱子,只见那柱子光滑的很,表面完好无损,刚才裂开的缝隙全部消失了。 这老孙头见了眼睛一瞪,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小男孩突然全身哆嗦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冒着白沫,忽然就地一滚,变成了只哈巴狗趴在地上,浑身还在颤抖着。 这突变把众人一惊,“我的天,他怎么了。”刚才那名年轻人指着地上的哈巴狗说道。 “今天龙门镇真是出了怪事了。”一人说道。 “是不是他不说人话,自然变成了狗。”另一人说道。 另一个说道:“人哪,还是别动坏心思,动来动去的,总是害了自己。” “哎,所以说啊,君子乐得为君子,小人妄做了小人。”一人叹道。 “呵呵呵,所谓众口烁金,估计就是这个理儿。”石放看着对面热闹闹的,轻轻笑道。 童七的额头上渗出了点汗,就是黄小小见多识广,也被石放瞬间使出的手段给惊得一阵心跳。 童七看了眼石放,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石放冲他眨了下眼睛,童七转脸再去看那柱子,后头却没了那半边身子。 “与其花时间去自证清白,不如直接把脏水泼回去,若是跟个傻子一样站那里辩解,不知又生出多少是非来,拔乱返正,当出快刀,真是雷霆手段,石公,跟您办事,真是快意的很那,哈哈哈哈哈。”黄小小左手捏着金舌,右手一甩衣袖大笑道。 三百四十五章 灵山小随喜 老孙头走进了柱子前仔细看了看,那柱子果然完好无损,甚至比刚才他发现的那道裂缝前还要光滑了些。 老孙头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条哈巴狗,眉头一皱,手伸出去一半,一只手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老孙头回头一看,童七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孙主任,这下可看清楚了,柱子是好的,没事了我们。”童七笑道。 “哦……,没事没事,刚才可能看花了眼。”说完老孙头眼睛瞄了下童七身后,刚才那个背包的男子和些少男少女都不见了。 “辛苦了孙主任,社区工作还得多麻烦您嘞,我先走了哈。”童七说完没等老孙头答应,转身分开了几个围观群众,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孙头看着童七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几声“汪汪汪”的狗叫在脚边响起,老孙头低头一看,那条哈巴狗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这可真是奇人怪事,好好一个男孩子居然变成了狗,说出去谁信哪?”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这事真是闻所未闻,咱龙门镇这下可出名了。”一个男子说道。 老孙头看了眼这条哈巴狗,眼光一闪,本想一脚揣飞了这条蠢狗,又想到身旁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不太好,正犯着难,一个人突然叫道:“我天,这人疯了。” 众人突然散开了,只见被那小孩子认做爸爸的绿衣男子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刚才那根柱子,把一张脸贴着在柱子上,使劲地蹭了起来。 蹭了一会,这人突然把头仰起,对准了柱子猛的撞了过去,只听得“嘣”的一声闷响,那绿衣男子贴着柱子软了下去。 地上那条哈巴狗掉头,对着那那男子跑了过去,对这的男子的后颈一口咬了下去。 “疯狗咬人了,大家小心。”一人突然叫道。 这狗闻言突然掉头对着围观的人们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吠,地上那男人正面朝地趴在地上,后颈还往外直冒着鲜血。 这男人手突然抬起左手手,一把揪住在他身边狂吠的哈巴狗,接着这男子的身子突然直了起来,嘴里说着:“让你这狗东西造谣生事混淆视听,我砸死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杂种。” 孙老头伸手想去拦着这人,谁知这人突然一跃,飞起来足有三米多高,这人把那哈巴狗高高举起,然后用力落下,一把将这狗头重重的砸在地上,“嘭”的一声,这狗哼都没哼一声,嘴角里就渗出一道血来。 这人再次拎起那条死狗,一蹦一跳的朝着人群跑来,众人见他血流满面,口里又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都吓得纷纷闪开。 这绿衣男子拎着那条死狗沿着池塘旁的回廊,一路咿咿呀呀的跑了。 一道手机铃声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喂,是啊……,哦,我在镇里马上出去,好的好的马上到,多少钱能做啊?五十八不贵了,算你56,你等会,我马上到。” 另一个人一边走动着一边对着手机里说道:“喂,今天镇上出怪事了,我跟你说啊……” 其他的人见那绿衣人也走了,那根柱子又完好无损,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唏嘘了一阵,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各自咕着散了。 老孙头却独自现在余庆堂前,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根柱子,那柱子上,一张面孔露了出来,面孔里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老孙头…… 杭州郊外的灵隐寺前,路上车水马龙,街中人头涌动,几家卖香火的铺子前围满了人。 白龙、呜咪、无忧和登明一字排开站在一家铺子的功德箱前发着呆,“呃”的一声,登明打了个嗝儿,“哎,那龙井虾仁真是好吃,办完了事情我们再去吃一次,哦不,去检查一次。”登明摸了摸嘴巴说道。 “注意着点,这可是佛门净地。”呜咪说道。 “这香火怎么这么旺?”白龙看着功德箱说道。 “这可是济公活佛的道场,能不旺么?”呜咪说道。 “我那白龙庙里能有这香火,什么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的,我能天天吃。” “哼哼哼,都说菩萨度人,活佛济世,结果全都济到这功德箱里来了,门票还得二百块,我看啥营生也别做了,都开个庙去,几座泥菩萨度个铜,请些光头来念经,钞票大把的往功德箱里送就得了。”无心笑道。 “这话也就你也就说说,可别教普通人去讲,这帮子善男信女,个个不好惹,不是说你亵渎净地就是说你诽谤佛门,几个高帽子扣下来,还不被唾沫淹死。”白龙看了眼无心笑道。 “呵呵,喵~,说的也是,就说那崂山下道士,有几个是真道士,一个个披着道袍口宣道号,在那指着这个讨生活。 那些人逢了游客便说你与他有道缘,然后寻着心思要给你打卦看相批八字瞧姻缘,什么前人风水山地,后人阴德福气的,那嘴皮子能挤出四两油来。 你说他们不懂,他们又知道个子丑寅卯,说的出些甲乙丙丁。再要问他详细些,便故作神秘的说什么天机不泄露,哎真是王八唱花堂,瞪眼扮龙王。”呜咪在一旁叹道。 “你骂谁呢?”白龙听了一怒,横着眼睛看着呜咪说道。 “喵呜~,我不是说你我说那些假道士。” “哎呀,你哪儿那么敏感,人家没说,瞧瞧这里,我要是把这事儿跟弥罗天一说,他老人家都要下来开座庙。”无心笑着转移了话题。 “你以为他没有么?那些个假和尚假道士,不就是他的徒子徒孙么,一个个着了魔也不知道。”登明说道。 “你也着了魔了,带着火腿棒子就来这里,你也不怕犯忌讳。”白龙瞪着登明说道。 “你懂个毛线啊,没听这位济癫活佛说过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心中有道,何必拘泥这些繁文缛节。”登明满不在乎的说道。 “话说一半,烦恼难断,道济的话你只说了一半,下半句你怎么不说出来?”白龙指着灵隐寺的山门说道。 “喂,你别那么认真,我错了行不。”登明听了心中一慌,忙一摆手说道,像是他真知道下半句是的。 “说说,说全来,我想想听听。”无心问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白龙说道。 “哎哟,那不正好,我就是摩罗道的,看来咱们还真得立几个庙,收些香火钱来用,哈哈哈。”无心笑道。 “喵呜~你们还要立什么庙,这不都学着人家在收么?”呜咪指着铺子山的功德箱说道,“喏,那里就有一个。” “这不是人家开店的收的么?”无心看了纳闷。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穿他袈裟,吃人好杀,罪过他背,香火我拿。 这个,叫倒斗计,歪念你的经题,篡改你的经文,倒行你的经意,世人又不知真假,在这真佛门里藏些个假比丘,你拿什么来分辨。”呜咪说道。 “这个办法,真是妙计,哈哈哈,我弥罗天早晚统一了这里。”无心笑道。 “别忘了你现在在跟谁办差。”白龙走近了无心冷冷的说道。 无心吐了下舌头,“你别那么凶么,我对你们这是真心的呀,摩罗的的真心,不容易哟,”说完无心冲白龙眨了下眼睛。 白龙正要再教训她几句,身边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几位施主好啊,请问,要不要做做随喜功德啊?”白龙转脸一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抱着个大红色的功德箱,站在白龙笑道。 “随喜功德?”白龙听了一愣,他更好奇这老太太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到了自己跟前的,关键是,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白龙左右看了看,四周都是人来人往的,心想也许是这里人气太旺忽略了。 “对啊,多少是个心意。”老太太捧着功德箱笑道。 白龙眉头一皱,伸手掏了掏口袋,“唰”的一声,无心拿出一把票子在他面前一晃,几张百元钞票滑进了老太太的功德箱里。 “这几百是我们四个的心意,老人家,您收好了。”无心把钱放进了老太太怀中的功德箱里笑道。 “哎呀,谢谢了姑娘,您真爽快,保管您肯定找个好人家嫁了,您要是到了谁家,谁家的灶头都要旺上个上百年哦。”老太太见了开心的说道。 “哈哈哈,大娘,我可是不嫁人的。”无心大笑道。 “哦哟,说什么话拉啦,那还是碰上你的好姻缘哦,一旦遇见了,你可想不嫁都不行的啦,”老太太笑道。 “谢谢您的吉言哈,要是真碰上了,我也就认了,”说完无心看了眼白龙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老太太。 “嘿嘿嘿,那是肯定的了,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别的什么的,都得晓得个本分不是么,不要在外面晃荡久了,就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才好哦。”老太太笑着说道。 无心听了脸色一变,抬头盯了眼老太太,老太太嘴角挂着微笑,正眯着眼睛看着无心,眼角的皱纹挤在了一起,皱纹旁还挂着几缕银发。 无心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功德箱,这红色功德箱的正中,贴了一片黑色的叶子,叶子的边缘还镶了道金边。 三百四十六章 心偏计莫瞧 无心看着这镶了金边的叶子,心中一震,猛地一抬头,这老太太嘴角一咧,冲无心诡异的一笑,老太太笑道:“好了呀,你们捐了功德箱的钱,可以进山门了,我带你们进去。” 无心看着这老太太点了点头说法道:“好……,好的。” 白龙看了无心一眼,对这老太太说道:“不要买门票么?” “我是这里的老香客了,你们捐了随喜,可以跟我进去,还能吃点正时的斋饭呢,呵呵呵。”老太太笑道。 登明听了问道:“斋饭,那正好,久闻灵隐寺道正禅明,吃上一口斋饭也算是三宝功德,老人家,谢谢您了。” 无心看了一白龙没有说话,只把眼睛盯着这老太太。 “我们还是自己去,进山烧香,还是走正门好,随喜功德是随喜功德,进山门票是进山门票,不能因为捐了点款就能走点后门,这种心安理得我可做不到。”白龙说道。 “随喜功德一到,我佛便开方便法门,后门前门,都是入道之门,所谓人间自有通仙路,灵山不拒开旁门,你不必拘泥这么多?”老太太笑道。 一边的登明走上前来笑道:“这个我倒赞成我兄弟说的,虽说方便法门都有,但是规矩之心不可废,否则人人都往功德箱里撒点钱,那不是所有的错事都可以了账了么? 所谓人间的事情人间了,灵山的玄妙灵山瞧,您刚才说人间自有通仙路,灵山不拒开旁门,这话倒也没有错。 只是旁门同心皆由我,依然平常守正神,我看我们还是按规矩来,交了山门费走正门的好。 您看看着这里,这么多人在这烧香磕头旅游参观的,当地政府也得时常管理和修缮,这可都是要人工的,不给人银子,人家怎么白干呢? 菩萨济世,也要还人三分香油钱,老人家,随喜功德就当是我们的心意,谢谢您嘞,我们还是走正门交钱进去。”登说完笑了笑。 老太太听了一笑,说道:“哟呵,你这守天门的四鼻傻大个还知道些禅机,不错么。” “嗯?你是谁?”登明听了脸色一变问道。 这老太太笑了笑:“你们既然到了这里,何不跟我进去拜拜不就知道了么?”说完她怀中功德箱的盖子“犇儿”一声打开了,一团金光突然从功德箱里冲了出来,周围被照的一片金黄。 呜咪转动着脑袋看了看四周叫道:“喵呜,这里不是灵隐寺,我们上当了。” 一团黑气突然从老太太的功德箱里面冒了出来,白龙见状大喊了道:“小心。” 那团黑气在功德箱上转了一圈,猛地向前一冲,直奔无心而来,无心慌忙的将身子微微一退,却不左右躲闪,似乎她忘了应该怎么避开这黑气。 身旁的白龙一把推开了无心,嘴巴一张对着那团黑气用力一喷,那团黑气向上一跃,冲上无心的头顶上方。 无心脚边的呜咪“喵嗷”的一声,身子一跃,冲老太太扑了过去,一只右前爪对那老太太的脸斜着抓了过去。 老太太的身子站的笔直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自然挂着那丝微笑,整个身子原地向后一退,像是那块地托着老太太移动了一样,这一退完全避开了呜咪的利爪。 呜咪一击不中,尾巴却扫了过去,那老太太的功德箱一转,三团黑气又从功德箱里窜了出来。 “计婆。”无心大叫道。 “他们都得跟我走。”被称为计婆的老太太冷冷的说道。 “计婆,我跟你回去,”无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就是不跟我也要带你回去。”计婆说道。 “计婆?”白龙手一挥,一把三龙刀多了出来。 “喵呜~,弥罗的护法都来了,怎么只有你一个?”呜咪龇着牙说道。 “一只王八一只猫,再加上这四鼻傻大个,等把你们装进了我的归计乡再说。” “哼哼, 不聚阴阳不聚活, 乱首发机归魂梭。 常在山前收妄骨, 心入邪门见计婆。 来的好,我说这里怎么冷嗖嗖的,原来是你这个老贼婆。怎么,今天又收了几个心不正意不纯的人?” 白龙提着刀对计婆笑道。 “这个不劳你费心,这种东西,天天都有,怎么,想跟我分一杯肉羹,可以啊,我这归计乡里挂了好多个人串串。 剥了皮烤了肉,那魂魄都一个个香香的,可比你那龙井虾仁味道好多了。”计婆笑道。 “你就是计婆?”登明鼻须一展,手中的对着计婆问道。 “就是我,”计婆答道,她斜眼看了下跪在地上的无心道:“起来,站到我后面,你的任务结束了,弥罗天要你回去。” 无心抬头看了眼计婆,又转脸看了眼白龙,白龙没有看着她,只把眼睛盯着计婆。 无心起身慢慢站在计婆身后,两手握在一起,把个头低着不说话。 “难怪你要到灵隐寺来看看,这里风景果然好,除了那镇蛇塔和西湖断桥,还有这么个归计乡等着我们哥几个过来。”登明瞪着无心说道。 登明看了眼无心,眼神里透着些询问,无心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前面三位,一双在身前捏着,嘴巴呡了呡没有说话。 “人各有志,魔有自修,她倒不算背叛我们。”呜咪说道。 “那倒是,无心,我佩服你的忠诚。”登明对无心说道。 “呵呵呵,我在些个佛道庙门口也呆了很多年了,但凡等他们走错了路,我自会不等他们福消命终就截了他们魂魄来,没想到今天就等来了三个神魂,有意思。”计婆说完手一挥,那三团黑气合成一团,扑向了白龙登明和呜咪。 白龙和登明同时将刀一挥,两道白光劈向这团黑雾,呜咪却向后一跳,身子一变,直立了起来,九条尾一开,形成个扇面。 那团黑气被刀光一碰,立即散落成数不清的黑色微小颗粒,这些颗粒立即将白龙和登明围了起来。 “喵哇~”一阵刺耳的猫嚎响起,围住白龙和登明的黑色颗粒全被这声音震得散了开来。 “九命嚎,哼,这可救不了你朋友,给我收。”计婆大叫了一声。 那红色功德箱突然飞了起来,整个功德箱的箱体变得像一座山一样朝白龙登明和呜咪罩了过来。 “这是什么?”登明大叫道。 “没见过,我没跟她交过手。”白龙叫道。 “你们快过来,这就是她归计乡”,呜咪猛得向后一窜叫道。 白龙和登明听了,一齐跃到呜咪身边,“你们一金一水,这箱子五行皆纳,不要动,且看我发发虎威,来破她的归计。”呜咪说完,尾巴一抖,每条尾巴上都抖落下一只猫毛来。 “好厉害的猫啊……”登明惊道。 “笨蛋,我这是虎。”呜咪白了一眼登明。 那九根猫毛,合成一股,红光一闪,变作一把利剑,利剑的头部突然化作一个巨大的狮子头,这狮子头张开大嘴,口中衔着一把獠牙红刃对着这正对着罩下来的功德箱顶部冲去。 “这什么剑?”登明失声叫道。 “砰”的一声,那巨大的功德箱被这把狮头红刃撞得翻了个个,反向计婆和无心罩去。 计婆眉头一皱手一翻,那功德箱又变小了回到她手中,空中那把狮子刃没有停止攻势,掉头直冲计婆。 呜咪也没有闲着,扯着脖子叫了声:“喵呜~”,叫完身子一跃,跳到这狮子刃身上,九根尾巴一开,九道黑光一闪,化成九个黑猫张牙舞爪的冲计婆而去。 计婆将功德箱一转,箱子边上的镶金叶子从箱体上飞了出来,骤然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金色大叶。 “设计归乡,一叶仿徨,给我过来。”计婆竖起手中三指对着金叶一指,金叶向中间一卷变成个金色圆环,迎着一头狮子刃和九只黑猫而来。 九只黑猫加了力道飞过了狮子刃,围做一团,对着金环一口咬了过去,九只猫嘴都咬住了这金环,四只黑猫脑袋一转,这金环被立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直立的圆形金环。 随后而到的狮子刃从金环上一穿而过,过了金环之后,呜咪猛得一蹬狮子刃,整个猫身翻了个身立在计婆的金环之上,右爪猛地一挥,口中叫道:“如意玲珑,开我心火。” 那狮子头嘴里射出一团火球直扑计婆。 计婆见势不妙,身子一退,把那功德箱一挥,那功德箱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盒挡在计婆和无心身前。 计婆一边对无心叫道:“愣着干什么,你的落尘半月刀呢?” 无心这才明白过来,刚想动手,“轰隆”一声,功德箱被火球震得跃过她们的头顶,那道巨大的金环也被九只黑猫咬断,碎成了九段金箍掉在地上。 一团红光闪过,一只虎不虎猫不猫,九条尾的东西正站在他们面前。 计婆一脸煞白的看着这只九尾怪物,“你怕是吃了那东西。”计婆说道。 “呵呵,我尝了点唾沫,你受不了了么?”呜咪冷笑道。 白龙和登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二人都没出手,这只猫就搞定可这计婆的归计乡,这暗自惊叹这猫的神功果然不同凡响。 “知道我猫大人的厉害了,还不快跪下来求……求求,求求求我喵呜大人……”。呜咪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变了调。 白龙和登明一看,原来这猫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计婆看了一愣,不知这猫又要使出什么手段,这黑猫却突然调头窜了回来,一边跑着一边喘着粗气,到了白龙跟前,突然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九根尾巴也变回了一根,半条舌头吐了出来,一道口水顺着那舌头流到了地上。 登明弯腰看了看,用手摸了摸这猫头问道:“哇,你太厉害了,怎么,下一步有什么神功给我看看?” “西……,西湖醋鱼,味道……,味道好……,好极了。”说完这黑猫眼睛一闭,打起呼噜来了。 “这货功力没了,估计刚才用过了头。”白龙小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见过吹牛的猪,还从没见过扯淡的猫,今天老婆子算是开了眼了,哈哈哈哈哈。”计婆大笑道。 “人家打累了休息一下不可以么?真是的,笑什么笑,我来会会你。”登明起身指着计婆叫道。 话音刚落,他那四条鼻须被什么力量给卷在了一起,白龙见状提刀就朝计婆劈去。 “当啷”一声,计婆手中的功德箱一挥就趟开了白龙的三龙刀,白龙被震得身子一闪,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猫也算是有些本事,可惜它只尝了那如意的一口唾沫,不然我还真拿它没办法。”计婆一边笑着一边端着那功德箱走了过来,另一只手里揪住了登明的鼻须,登明痛的伏倒在地。 “哎呀呀,好仁义的女菩萨啊,你的功德箱好漂亮啊,我想捐个随喜好不好呀?”一个声音突然笑道。 三百四十七章 三昧真心火 计婆收住脚步一看,一个小伙子站在白龙身旁,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身旁的无心手握一把通体黑亮的半月轮往后退了一步。 计婆打量了一下这小伙子,只见他手拿一把挂了碎须的破蒲扇,身穿一件灰色的布衣,布衣上还破了几个小洞。 小伙子见计婆正看着自己,笑了笑,说道:“两位女菩萨,小子我有礼了。”说完对着计婆作了个揖。 “有礼?呵呵,不知你有什么礼?”计婆压着心惊沉着的答道。 她心知此子非同寻常,这地界是她用归计法设的偏局,要是没有她做引子,根本不可能有人进的来,这小子居然能半路跑进来截胡,绝非寻常。 “女菩萨,你的功德箱很好看,能装不少香火钱?”小伙子那蒲扇指了指计婆捧着的功德箱笑道。 “是哦,不但能装香火钱,还能装些个有礼无礼的懵懂人,小伙子,你要捐随喜,不知道你要捐多少啊?”计婆也笑着问道。 “你要多少我就捐多少啊。”小伙子笑道。 “爽快,我要你的命,你能捐么?”计婆说道。 “命啊,给你啊,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啊。”小伙子笑道。 “呵呵,倒了个吹牛扯淡的黑猫,又来了个信口雌黄的小伙,无心,今天我们真是开了眼了。”计婆看了眼无心笑道,无心勉强笑了笑,又看了眼站在呜咪身旁的白龙,白龙正捂着胸口瞪着计婆。 “啊呀则个托托,命我有很多条,我是怕你功德箱里装不下啊,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我进了你这归计还乡路,自然是要客随主便的了,何况你手捧功德箱,手拿白金莲,怎么说我都要随喜随喜,这样,我的命随你拿,只要你装的下就行。 不过,你装了我的命,就把他们放了,你看怎么样?”小伙子笑道。 计婆听了更是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冷笑道:“厉害,小小年纪就知道归计还乡,不过今天,你的命我要了,他们的命我也要了,我归计乡里,照样是佛道两门,普渡众生,就当我替弥陀收了你们如何。” “你那功德箱是很好看,只是小了些,装不下我。”小伙子拿又扇子指了指计婆的功德箱笑道。 计婆松开拧着登明鼻须的手,翻开了功德箱的盖子说道:“小不小,装了就知道了,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可以,你装的下的话,我就把命给你。”小伙子笑道。 无心也是听得傻了,没见过上来救人先送上自己命的,可见这人言语不俗,不像是不靠谱握的主。 登明鼻须被放,浑身一阵轻松,猛地将鼻须一收,捂着鼻子闷声问道:“老太婆,你前世是搬砖的还是打铁的,手劲怎么那么大。” “放屁,我搬山弄海的时候,你还在天门山挖鼻屎呢,给我滚一边去,否则我把你那鼻毛给生扯下来。”计婆怒道。 这一声吼倒真吓倒了登明,登明见有人撑腰,当下也不愿丢了面子,“哼,我是故意放出鼻须来给你摸摸的,我那上头还有些随喜也一并送你了,哈哈哈哈哈。” 计婆脸色一变,伸手还想去抓那登明,一抬手发现左手粘粘的,仔细一看,那上面挂了坨黑乎乎的粘稠物,“这什么玩意?”计婆怒道。 “随喜啊。”登明生怕鼻须被揪,捂着鼻子说道。 “蠢婆子,那是他的鼻屎。”白龙叫道。 “混账。”计婆发怒,左手一甩登明的鼻屎,一道黑气窜了过来,小伙子突然一飘,挡在登明身前,手中蒲扇对着那黑气轻轻一扇,那团黑气立时就散了。 “女菩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都说了命都给你了,你着急什么。”小伙子笑道。 “你的命不值这个价。”计婆冷冷说道。 “归计,是为了还乡,如果你处处是家乡,哪里还用归什么计,又哪里还用还什么乡呢? 如同我这看似普通的性命一样,你还没收我的命做随喜,怎么就判断我的性命不值钱呢? 我若是见了你,便说你是跟没用的老太婆,你的心里,又会做何感想呢?”小伙子倒不生气,摇了摇蒲扇笑道。 白龙见这小伙子突然现身,心里感激又怕他吃亏,对小伙子说道:“多谢这位兄弟仗义执言挺身而出,这婆子诡计多端妖法甚强,你不要上她的当。” “是的,小哥,你的好心我们领了,见你出手,道法不俗,我们只管一齐上前打了就是,何必跟她赌什么性命。”登明也在一边说道。 小伙子看了眼白龙笑道:“西海酉君和天门亥君同时驾到,在下有失远迎,所谓道不在外,心真意明,源来自汇,情通体清,咱们既然遇见了,自然有一番机缘在此,我的性命不足挂齿。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去随喜,谁人随喜呢,呵呵呵。”这小伙子对白龙和登明一拱手笑道。 这话说的一龙一门心中一惊,白龙眉头一皱,见他手拿蒲扇,身上又是尽破洞,突然恍然大悟道:“罪过罪过,不知是本主尊驾,小神有礼了。”说着话就要鞠躬。 小伙子将蒲扇从下往上一托,白龙弯下的腰自然而然又直了起来,白龙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双龙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小伙子,心中又惊又喜。 登明看了不知所以,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非也非也,西酉君,我不是你以为你那一位,呵呵呵。”小伙子笑道,白龙听了一糊涂,以为他不愿现身,当下也不便点破。 “你们啰嗦完了没有,不是要拿命来随喜的么。”计婆叫道。 “哦,这就来了。”小伙子说完,朝着计婆走了过去,计婆见了往后一退。 登明见了叫道:“小哥,当心。” 白龙拉了一把登明说道:“当心是要当心,不过该是这计婆当心。” “什么意思?”登明弄不明白。 “你看了就知道了。”白龙看着小伙子的背影说道。 小伙子走到计婆身前,双手向两边一身,一手提溜着那把蒲扇,说道:“我命在此,女菩萨请放心随喜,大胆来拿。” 无心盯着小伙子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没把握,刚才见他一挥扇子就将计婆的黑云给散了,怕他要耍什么阴谋,禁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 “女菩萨莫怕,我是来随喜的,不是来随惧的,世人都重性命,我不是世人,也重性命。 只是我的眼中的性命和你眼中的性命大有不同,来来来,我命在此,请二位快快拿走。”说完小伙子两眼一瞪,把头一昂,直愣愣的看着天空。 无心觉得这小子实在太过傲气,怒火一升,偏就不信他有什么三头六臂,口中叫道:“看你有多大本事在这里狂妄。” 说完抡起手中的黑色半月轮对着小伙子当头一劈,“噗”的一声,半月轮从头到脚劈开了这个小伙子。 这小伙子哼都没哼一声,两半的身子左右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右边那个身子的眼睛还冲无心眨了一下,把个无心看得一愣。 计婆低头一看,这身子是成了两半,可却半点血也没有流出来。 “就这样?就这么点分身术,你不会那么简单?”说完她手中的金叶射了出来,对着地上的两半身子一阵猛削。 锋利的金叶在小伙子的两半身子上来回猛削了几阵,除了地上的那把破扇子,全身被砍的肉沫都碎成了渣。 计婆突然说了声“收”,那金叶停了下来,飞回了功德箱上,“这就没了?”无心指着地面说道。 “跑不了。”计婆说完把功德箱一开,地上一团星星点点的荧光飞起,慢慢飞进了功德箱里。 “啪”的一声,计婆将功德箱一盖笑道,“逞能不是那么容易的。” 登明指着功德箱对白龙说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就这样?人家可是在救我们。” “再看看,别急。”白龙盯着计婆的功德箱说道。 “哎呀呀,好舒服啊。”小伙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地上的蒲扇突然立了起来,小伙子的身子又站在了计婆和无心面前。 小伙子左右扭了扭脖子,眼睛盯着计婆的功德箱说道,“这金叶子不错,按得我很舒服,来来来,刚才才给了一条命,再来,再拿一条命过去。” 计婆一脸煞白,看了看小伙子,嘴硬道:“再来就再来,给我站好了。” 小伙子又把手向两边平伸开来,手中还是提溜着蒲扇,眼睛一瞪,昂着头看着天空说道:“快来快来,快来随喜。” 无心看了计婆,计婆这次却没有等无心出手,直接将功德箱变大,对着小伙子罩了下去。 登明忍不住冲了过来,却被一股强大力道给震得倒退了几步,翻了个跟头倒趴在白龙脚边,“说了让你不要过去。”白龙说道。 “我没你那么麻木不仁,”登明一边叫道,一边爬了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么?”白龙说道。 “谁?”登明问道。 “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白龙问道。 “灵隐寺啊。”登明说道。 “灵隐寺当年哪位,是谁?”白龙又问道。 登明听了一拍脑袋笑道:“是他?哈哈哈。” 那功德箱已经全然盖住了小伙子的身子,功德箱一合,迅速变小,计婆将手一伸,盒子又落到了计婆手里。 “量你有五仙通体,也逃不过我这归计还魂。”计婆拍了拍箱子笑道。 无心在地上看了看,发现那把破扇子竟然还在放地上,心怀忐忑的说道:“计婆,不对,那扇子还在。” “一把破扇子,烧了就是了。”计婆说完手一推,一团火苗窜了出来,这火苗“呼”的一声落到地上那把蒲扇上。 那扇子突然一立,对着火苗一煽,那火苗腾的一下变成一大片火焰,直朝计婆而来,计婆慌忙向右边一闪,这火却跟了过来,瞬间包围了计婆。 “不好,三昧火,这扇子古怪。”计婆扔下功德箱向空中一跃,“呼”的一声,她身上的火焰却烧得更旺了。 “啊……,无心快走,”计婆大叫道,无心见她在火中还惦记自己,有些感动,正想着怎么救计婆,忽然听得计婆头上方“轰隆”一雷鸣,一道瀑布从天而降,扑灭了计婆身上的火焰。 “好好好,不错,真心可见,临危不乱,你算的上是个称职的摩罗,嘿嘿嘿。”小伙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计婆落下了地面,站回无心的身旁,这两个落汤鸡一样的摩罗,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再次出现的小伙子。 她们实在难以相信,就连弥罗天都要礼让三分的归计乡,居然对这个小伙子没有任何作用。 “扇子,有本事,别用扇子。”浑身湿透的无心指着小伙子手中的扇子说道。 “定念五根水,真心三昧火,看来度人还是随缘的好,好,我就不用扇子了,都是身外之物。”小伙子一笑说道,说完将扇子向空中一抛,这扇子顿时化为了点点碎屑,飘散在空中………… 三百四十八章 新娘归计婆 无心见这小伙子扔了蒲扇,拎着黑色半月轮正欲上前,眼前小伙子的身影忽然一晃,无心的眼睛被一道光闪了一下,抬手遮了一下,身旁的计婆突然说道:“这是…………?” 无心挪开双手一看,那小伙子的身影已经立在半空,小伙子手中还拿着个酒葫芦,手上还抓着一根火腿在那啃着。 这小伙立在半空,嘴里一边吃着那火腿,一边还唱道: “随喜三千界,缘修万法宗。 今朝合归计,明晨发用功。 来来来, 我命无形又无踪, 一入禅门万念空。 弥勒肚前吃酒肉, 毗卢顶上醉清风。” 唱完小伙子的身影一散,数不清的小伙子化现了出来,无心和计婆四处看了看,发现她们的周围全是那小伙子的身影,这些小伙子一起说道:“女菩萨,有礼了,且将我的随喜收下。” 说完这无数个小伙子的身影一个个朝计婆手中的功德箱冲了过来,这计婆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只得将手中功德箱朝上一扔,那功德箱的悬空在计婆身前,盖子自己就打开了。 那些个小伙子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往功德箱里跳了进去,计婆却发现这小伙子多的根本就装不完。 每跳进一个小伙子,就在原地就出现一个他,刚出现一个又跳进了功德箱,就这样,进去一批小伙子,又出现一批小伙子。 小伙子在计婆和无心眼前绵绵不断地出现,又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蹦进了功德箱。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这功德箱似乎到了它的极限,整个箱子开始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几条裂缝出现在功德箱的身上。 可四周的小伙子还是那么多,还都一个个往这功德箱里钻着。 一旁的白龙和登明瞪着眼睛,张着大嘴,各挂着一串口水,看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 “泗……,”白龙吸了串口水叹道:“那传说果然是真的。” “道济禅师,果然神通。”登明说完,擦了口水。 “轰隆”一声,红黑两道光一闪,那功德箱终于碎了,它再也装不下这小伙子的身子。 功德箱碎裂的时候,那道红光和黑光被一团黄色的光芒所罩,整片天空忽然一亮。 无心被这黄光一照,身上一阵刺痛,眼前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忙抬手一遮,躲避着这道光芒。 “阿那则个托托,女菩萨,我的随喜还没捐完,你怎么就不收了,呵呵呵呵呵。”小伙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心挪开手臂一看,周围的金壁全部消失了,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山峰上,几棵小松树正立在峰头上,眼下山坡上爬了郁郁葱葱的青草,一座巨大的湖泊环绕着这座山峰,湖泊的中心有几座小桥连着,几条穿过湖心的小路把这块湖泊分成了一块一块的。 四周小伙子的身影全部消失,只剩了一个小伙子站在计婆面前。 白龙和登明站在一旁,计婆正站在自己身边,她一脸震惊的的看着眼前的小伙子。 “计婆,你的归计乡呢?”无心惊道。 “你到底是谁?”计婆看着小伙子说道,她没有理会无心的询问,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在哪。 “平生只爱呷黄汤, 数日无钱买得尝。 今幸见君君莫阻, 再求几碗润枯肠。 我是谁,这个问题我参了好久,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是谁?随喜我已经捐了,女菩萨,你可有些酒给我吃啊。”四周小伙子的身影全部消失,只剩了一个小伙子站在计婆面前。 “一个病维摩,无风自起波。”计婆突然说道。 “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小伙子答道。 “我心安处我身安, 天下无处不青山。 我心恨时我身老, 一入摩罗嗜情关。” 计婆说道。 “情关不破总难堪, 徒留空枕扣心环。 通身缝上无余隙, 镬汤倒斗跃梵山。 呵呵呵,你的心在哪里,你的故乡就在哪里,如同看过所有风景,你又回到了原地。 你经历了所有的风景,换来的不过是眼前这功德箱一样的浮云。 你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有出发过,也就从来没有经历过。 既然从来没有经历过,你也 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既然从来没离开过,你又需要谁给你随喜,又需要谁为你归计呢?”说完,这小伙子拿起半截火腿咬了一口。 “喵呜~,是济公禅师。”呜咪方才就醒了,正好看见这小伙子的万千身影拎着火腿往那功德箱里钻,见了这场面,这猫就立即想到了济公。 “果然是道济师傅,”白龙上前一揖道,“禅师在上,请受小龙白西酉一拜。”说着就要行礼。 “师傅,也给我灌个顶,”登明凑了过来,也笑着说道。 “二位,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过是这灵隐寺的一根木头而已,不是你们口中的济公禅师。”小伙子笑道。 无心见计婆的功德箱都废了,自己的黑半月上去也去白搭,收了家伙身子朝计婆一靠,贴着计婆的耳朵小声问道:“计婆,这小子到底是谁。” “哼,不过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计婆冷冷的说道。 白龙听了不爽,歪着个脑袋瞪了眼计婆说道:“技不如人,反说人无情无义,真是死了的鸭子嘴还硬。” “死了的鸭子嘴硬,负了心的汉子,嘴巴也不软,张口就是破情关越梵山,禅机妙理说的可真好听啊,一张空嘴恨不得天都没他高。”计婆看着小伙子冷冷的说到。 “女菩萨,嗔心恨念,终归是地狱祸根,我随喜已尽,您可得放了他们了。”小伙子笑道。 “我摩罗嗔恨最重,好贪性杀,这是我们的本分,本分有什么改的。”无心说完看了眼计婆,却发现计婆的眼睛红红的,一汪泪水在她眼睛里打着转。 “呵呵,这飞来峰上,清风无限,我灵隐寺中,广度有情,任你嗔恨贪婪嗜血好杀,菩提脚下,一念灵根,什么都给你度个干干净净的,女施主,不如来这寺庙里,撞它七天定神钟如何啊?”小伙子笑道。 “痴人欲炼道,忘情负意逃。 徒留晚婷女,疯心把天烧。” 计婆说完,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你说什么?”小伙子听了脸色大变,盯着计婆问道。 “你不是三千法界都随喜么,怎么,这一首破诗,就牵动了你的道心么?”计婆说道。 “你刚才念得什么,你再念一遍我听听,”小伙子扔了手中的火腿闪到计婆面前。 “我盼修缘归,负心计不回。 空留痴情女,疯癫意成灰。”计婆冷冷一笑,忽然把身子一摇,变成个一身红色嫁衣的年轻姑娘来。 无心见了大惊,“计婆,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哼,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么。”变成个新娘的计婆指着小伙子怒道。 “你……,”小伙子见了猛的倒退了几步,颤抖着声音指着计婆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是………,你是………” “李修缘,”计婆大声叫道。 空中忽然一阵雷鸣,一时狂风大作,一场雨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啊……?”小伙子惊声应道。 “你可还记得天台山下、寒山湖畔,那个又疯又傻的吴村新娘、吴晚婷么?”计婆满眼是泪一脸愤然的说道。 三百四十九章 木子再修缘 “九月惊雷,电闪龙飞, 漫天风雨,故人相对, 相思织就青云泪, 朝朝画君背。 欲舍皮囊,要跳轮回, 缘来修去,聚难散累, 木鱼敲作叩心锤, 声声描卿眉。” 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小伙子如同一个真的木头一样,呆若木鸡的站在风雨中,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色嫁衣的新娘。 这该是个多么美丽的新娘啊,幽怨愤怒的眼神中,自带着一股英气,若不是她刚才变作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还跟白龙他们打了一场,白龙都以为这是哪家跑出来的新娘子,上这来进香还愿谢菩萨的。 “这什么情况?”登明小声说道。 “哎……”,白龙叹了一声。 “什么?”登明继续问道。 白龙看了看前面的相视无语的红衣新娘和小伙子,摇了摇头叹道:“啧啧啧,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 “行了,别说了,我懂了。”登明打断了白龙。 “我还没说完呢。”白龙小声说道。 “那后面别说了,恶心。”登明小声说道。 “直教人生死相许啊。”呜咪突然接口说完了白龙的话。 “你……”,登明瞪了呜咪一眼。 “情关难破,哎……,人哪,我还是做只猫的好。”呜咪叹道。 “我呸,你还感叹人家,这可是道济法师,你这几百年来,指不定糟蹋了多少母猫,你可真是个九命的畜生。”登明小声骂道。 “你就是想也没有,难道天门山后面还有扇门是母的,等着你上去一开一关的,完了再有个红衣的天门娘子跑下来追着你不成?呸我,你这是嫉妒,你连畜生都不如。”呜咪反骂道。 “好你个刁嘴的黑猫,不是看在同一个单位的份上,我现在就拔了你的猫毛。”登明怒道。 呜咪不屑的看了登明一眼,把脸转向一边,谁知这猫脸刚转了过来,一道金色的叶子就飞了过来,正贴在呜咪的脸上。 “猫呜……,”一声呜咪叫道。 “哈哈哈,这就是嘴碎的报应,哈哈……”登明笑了一半,“嘣”的一声,脑袋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敲了一下,登明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唧着:“头……,头好晕啊……” 说完头一歪,睁着眼睛晕了过去。 白龙低头一看,一根木鱼落在登明声旁,再看了眼呜咪,只见它被金叶贴着脸,眼睛直冲白龙眨着眼,白龙不明所以,只得假装看懂了一样点了点头。 前面这两个冤家,哪一个他们都不是对手。 “七十年,我在人间等了你七十年。等到我头发都白了,牙齿也掉了,脸上的皱纹都能打架了,你的道性倒是圆满了,我呢? 新婚当天你就跑了,人家抢你家地拆你家屋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人逐出自家门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一个人埋了你父母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在寒山湖要饭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人们都说你是度人成道的妙济公? 哼哼,可笑,济公?你能不能先济济私? 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来度度我,让我也看看,你的般若金刚、曹洞宗禅,能否度化我这等你等成了摩罗的痴心计婆吴晚婷。”计婆怨恨的说道,一双眼睛里却满是对这小伙子的关切,再是个傻子站边上也也能看个明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那我今天,就来度你。”小伙子突然仰天大笑道。 小伙子这一阵大笑,倒笑得这计婆吴晚婷一惊,心想这小子打算怎么度自己。 小伙子收住笑容,盯着吴婉婷说道:“哎呀呀呀呀呀呀呀,阿那则个托托,晚婷,我的亲亲啊,我等你很久了,来来来来来来来,让哥哥抱一抱。”说完这小伙子张开双臂,朝着计婆变的新娘跑去。 这下把白龙也看的一愣,一张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这是道济说的话么? “你……,你要干什么?”计婆倒被这小伙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手指着小伙子说道。 “晚婷,你不是一直在等我么?我是你相公李修缘啊,来来来,多年不见,抱一下抱一下,办完了晚上我带你吃狗肉去。”小伙子走倒计婆面前,张开双就要来抱计婆。 一边的无心都看傻了,虽说听明白了这计婆跟这小伙子的关系,却万没想到这李修缘这么厚脸皮。 “住手,碰我一下,我宰了你。”计婆骂道。 “晚婷,你急什么?宰总归要给你宰的,抱总归是还要抱一下的,来来来,咱们夫妻一场,一别多年,这里下去就有座宅院,我们在那里叙叙旧,几百年来你也辛苦了,走走走,我们现就走。”小伙子二话不说就拉起计婆的手就要走。 “你……,你干什么?松手,你不是修缘?你是谁?”吴晚婷一把挣来了手,指着这小伙子问道。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李修缘,可你也不是吴晚婷啊。”小伙子瞪着吴晚婷说道。 “胡说,我就是吴晚婷,我是来要你度我的。”吴晚婷怒道。 “吴晚婷不需要度,她需要爱;计婆需要度,不需要爱。 你是吴晚婷,我便给你爱,你是计婆,我就给你度。 你若既是吴晚婷又是计婆,那我就对你又爱又度,如何呀?”小伙子笑道。 “你不是李修缘,那是你是谁?”吴晚婷上下打量着小伙子问道。 “你要是吴晚婷的话,我就是李修缘,你要是计婆的话,我就是一根木头,那你到底希望我是谁呢?”小伙子反问道。 “你……,王顾左右而言他,说,你到底是谁?”吴晚婷抽出一片金叶问道。 小伙子抬头看看了天,雨水滴落在他脸上,他低头注视着吴晚婷,伸手想去摸吴晚婷的肩膀,“噗”的一声,金叶插进了小伙子的胸口。 小伙子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金叶,抬头对吴晚婷一笑说道:“这一次,我就是来找你的,我真的想和你一起,去盖一个我们的功德箱。” 说完这小伙子的胸前喷出一道鲜血,血花飞溅在计婆吴晚婷的脸上,这一次,他没有用任何功力护体。 “你……,”吴晚婷拔出金叶朝地上一扔。 “我是他的一部分,可他是他,我是我,他真全悟道,我借木还身,山门前的那棵李树,就是我,我不是济公,我是木子还神再修缘,人间归计待晚婷。 晚婷,对不起,你辛苦了。”小伙子说完,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修缘……,”吴晚婷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扑倒在小伙子的身上。 三百五十章 无心不摩罗 计婆扑在李修缘的身上放声痛哭道:“哇啊啊啊啊…………,你个负心天杀的前世账,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啊………… 你父母坟头的草都被我哭蔫了,你个背情负意的狠心人,呜呜呜呜呜…………” 这哭喊声把白龙呜咪和登明看得一阵心酸,一个个低头不语。 无心在一旁听得也是元神一震。 计婆一边哭喊着,一边拍打着李修缘的身体说道:“你这滚油穿肚的活皮囊,你给我起来,既然你借木还魂错假人身,就得还了我这七百年情账,你给我起来。” 计婆用力拍打着李修缘的胸膛,可地上的李修缘仍然是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无心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隐隐作痛,以前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过去看着这些生命的痛苦,她的感觉都是非常的愉悦和兴奋,一边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悲伤和恐惧中都能获得一种极大的舒适感和饱足感,可今天不一样,计婆吴晚婷的哭声中总有种莫名的力量,让她突然觉得很伤心。 “起来……你没那么容易死,呜呜呜…………,你少跟我装疯卖傻的,呜呜呜……,你听见没。”计婆吴晚婷抓着李修缘的手摇晃道,谁知摇着摇着“咔擦”一声,她抓着的手臂居然从李修缘身上脱落了下来,变成了一节树枝。 计婆见状一愣,停止了哭喊,转眼看了眼李修缘,只见地上的李修缘睁开了眼睛,冲她艰难的一笑,胸口处又渗出一道鲜血。 计婆手中的树枝突然伸出一根翠绿的枝条,枝条上生出五片嫩绿的叶子,那枝条慢慢向上伸展到了吴晚婷脸庞,三片嫩叶轻轻的托住吴晚婷的下巴,另两片叶子轻轻的触碰这吴晚婷的脸颊。 计婆仰着面孔,闭上眼睛,任由这嫩叶在脸上抚摸着,仿佛这五片叶子,就是当年那情郎的一只手,正在安抚着这从未过门的媳妇一样。 地上李修缘看着计婆轻声说道:“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 计婆双目紧闭,没有说话。 “我借木还魂,只为找到你,本想给你盖一个李树做的房子,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 计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今天能见你一面,死在你的金叶下,我也算知足了。”李修缘说道。 计婆突然睁开双眼:“死?你已经死了,怎么能再死?” “他了了心愿,看破了红尘,我却还惦记着当年的誓言,来此借木还魂,晚婷,你不要怪他,我虽是他抛弃的余念,可我了解他,他物我两忘,一心向道。 你若真的爱他,就应该成全他,而不是把他抓在心里恨着。”李修缘说道。 “……”,计婆看着李修缘,没有说话。 “你的命运属于你,不属于他,你的痴心也属于你,也不属于他,你还有我,你还有你自己。”李修缘说道。 “如果你总是怀着怨恨,就是那功德箱能装下无数个生魂,你始终无法解脱,生魂尽了,你还需要新的生魂,你会一直困在那个功德箱里出不来,我知道你还能再造一个,可那解决不了你的痛苦。 你看看我,我再放不下你,也不过是棵无根的李树,我就算有些他的法力,到头来也是一场空。”李修缘说道。 “别说了,已经晚了。”计婆哀伤的说道。 “怎么……,咳咳……,怎么会晚了呢?”李修缘咳嗽着问道,嘴角里吐出一道绿色汁液,胸膛的鲜血也变成了绿色。 “我的灵魂,已经交给了弥罗天,他借我的恨意再造了我,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吴晚婷了。”计婆说道。 “灵魂,也是可以重生的。”李修缘说道。 “不要再说了,我的心,早已不是当年的吴晚婷了。”计婆看着地上的泥水说道。 “呵呵,”李修缘苦笑了两声,“我倒忘了这个,”说完把头一转看着天空,喃喃的说道:“你等了我七百年,我也找了你六百年,既然你已不是吴晚婷我又何必再是李修缘呢? 哎……,想不到今日金叶伐木,终究还是情空意误。 不管怎样,我总算替他还了你一刀,这么多年,你辛苦了。”说着说着,李修缘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形,他的脸上突然多出了很多疙瘩,身体也变成了一截满是疙瘩的木头,只剩了这张脸还是个人形。 计婆见状大惊道:“你不要走,我还有话说……”说完忙将这树枝又插回李修缘的断臂处,可是不管她怎么拼凑,这树枝却怎么也回不到那截木头身上。 “你别走……,我还有话还没说完……,”计婆急忙拍打着木头叫道。 一边的白龙再也按耐不住,冲了过来,右手一抬三龙刀,对着左手胳膊就是一刀划了下去,一道金黄色的血液流了出来,白龙将手臂上的金色血液滴在已经变成的木头的李修缘的脸上。 “你干什么?”计婆抬头问道。 “我这西酉之金血,能生这寅木的形神,这龙血虽不能长生不老,可能助他留些形神在这木上,日后还有机会回来。 他本就借的是木性,如今见了你动了情,被你这摩金伤身,此刻又心愿已了,他要是再变回木头,就再也变不回来了,把他的枝条插回原处连着,不然就算他回来了也是个断臂。”白龙大声说道。 计婆听了忙拿着那截树枝,对接在李修缘的断臂处。 无心偷偷看了白龙一眼,只见白龙横着胳膊,全神关注的将手臂上的龙血滴在已经变成木头的李修缘脸上。 一滴龙血缓缓落下,眼看着就要滴到李修缘的木脸上,雨突然停了,一阵山风吹过,两滴龙血定在了空中,一道黑光一闪,那两滴龙血被黑光击中,落到了地上。 “好一场冤家会啊,还好我来的巧,不然就让你们给这么骗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计婆扭头一看,不禁脸色大变。 一个一身白衣双头人正站在无心身旁看着计婆,这两个头一个煞黑一个赤白,只两个眼睛露在外面,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 “你来了?”计婆起身说道。 “我早就来了,这几个你是不打算抓了么?”双头人说道,这双头人,没有嘴巴,说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回声,就像一个普通人随身带了个音箱一样,说出来的话嗡嗡作响。 “你又是哪里钻出来的,我的龙血你也敢废了。”白龙提刀指着双头人说道。 “这人真是好看,我四个鼻子嫌多了,他倒好,不但鼻子没有,嘴巴也省了,喂,你那摩罗里怎么都是些比我还丑的怪物。”登明指着这双头人说道。 “计婆,杀了这泥鳅,再把这道济和尚的衣服给收了,一起交给弥罗天。”双头人却对白龙和登明的贬损之语毫不生气,直接对计婆命令道。 计婆和白龙听了都一愣。 “衣服,不是木头么?”一边的却无心问道。 “听他在那放屁,他不过是道济和尚的一件破衣服,变了棵李树在这四处招摇撞骗,混些酒肉吃罢了,你不要信他。”双头人说道。 “二无常,你胡说。”计婆怒道。 “你真是个蠢婆娘,我现在就让它变形给你看。”这双头人抬手一指,一道白光冲地上的木头李修缘射来。 这白光还没射到李修缘身上,这木头突然一跳,立了起来,真的变作一件破僧衣飞了起来,这僧衣避开那白光,空中一抖,又变回了李修缘落在计婆身前,这李修缘冲计婆一笑:“晚婷,不管我是谁,我的心是修缘的心,我的衣是修缘的衣,我对你的爱慕之心也是千真万确,丝毫……” “啪……”的一声,计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李修缘脸上,“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牲,枉费我一场眼泪,”说完手中金叶一转,一团火光朝李修缘扑去。 李修缘一闪,那火光直扑双头人而去,双头人反手一拍,那团过苗落到了地上,李修缘一个闪身扑向双头人,嘴里还叫道:“你个四眼仔,敢坏我好事,今天洒家灭了你。” 话音一落,李修缘已经掐住了双头人的脖子,这双头人身形一变,脑袋往里一缩,真整个身子消失在李修缘面前。 双头人的身影在四周旋转着,白龙抬手劈了几刀,什么也没砍到,呜咪也探出爪子朝空中抓了几下,也是落了空。 空中传来双头人一阵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动情说爱的废物,整日里情来爱去的,真觉得谁对你很痴心是的,有些个姿色就眷物爱人,没有了又一个个孤芳自赏,真觉得自己多么有深情,一个个都是废物,都该煮了生魂,给我二无常阴阳合身才好,哈哈哈哈哈。” 这自称二无常的无头人刺耳的声音狂笑道,无心听了眉头一皱。 方才李修缘对计婆的一番告白,还有这计婆吴晚婷对李修缘的百年等待,她已被打动。 又联想到无忧对弥罗的一腔深情,却时刻被视若无睹,现在听了双头人这番尖酸刻薄的话,气得咬了咬牙。 李修缘眼睛一闭,口中轻声念道:“无常?既然无常,还合什么阴阳。” 说完突然一睁眼,一手探了出去,一个白影在他面前一闪,立在了无心身旁,“凭你还抓不住我,嘿嘿嘿。”话音刚落,他突然身子一震,回头一看,一把黑色半月轮正捅在了他的后腰。 这双头生两双眼睛惊恐的瞪着握住黑色半月轮的无心,嘴里叫道:“你……,你敢捅我?” 李修缘诧异的看了眼无心,计婆也傻眼了,她万万没想到这无心敢对这双头人下手。 无心嘴角一歪,冷笑了一声:“哼,告诉你,姑奶奶我今天,宰的就是你。” “为什么?”二无常莫名的问道。 “为什么?就为你刚才那番话尖酸刻薄的话,老娘听不惯,所以,你就得死。”说完,无心手中的黑半月猛地一阵搅动,痛的这二无常两个脑袋都拧在了一起。 计婆见了那黑色半月刀的样子,惊声问道:“这不是落尘半月,落叶究竟给了你什么?” “她给了我恨?”无心狞笑着说道,说完五指一抬,一道金光闪起,“噗”的一声抓在二无常脖子上用力一扯,二无常的两个脑袋被拧了下来。 一道黑光从二无常的脖子上喷了出来无心张开大嘴对着这没了脑袋的脖子贪婪的吸着那道黑雾。 李修缘惊道:“如意玲珑光,你……,你怎么有如意光?” “无忧无心,身通意明。 她有巧遇,我念当应。” 无心一脚踢开二无常没头的身子叫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是摩罗。” 三百五十一章 非二来化缘 “无心,你干什么?”计婆问道。 “没干什么,我就是我,我不是那个蠢无忧。”无心说道。 “你不回去了么?”计婆问道。 “你会回去么?”无心抬起头看着计婆说道。 “我当然得回去。”计婆答道。 李修缘在一旁看下眼计婆。 “你要找的人不就在面前么,你还回去干什么?”无心问道。 “他不过是块破布而已。”计婆冷冷的说道。 李修缘正要说话,地上那没头的二无常突然蹦了起来,白色身影就地旋转了起来,白影旋转的越来越快,无心见状后退了两步,紧张的盯着这白色旋风。 白色旋风在原地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龙卷风,龙卷风不断盘旋上升直连着上方的天空。 飞来峰的天空变得一片煞白,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 “什么东西。”李修缘问道。 “是他,他来了”,计婆盯着这龙卷风惊恐地叫道。 “谁?”李修缘问道。 这旋风突然向两边一分,中间空了一个圆形镜面状的空隙,一个小小的人影在镜面中一晃而过,一边的白龙突然叫道:“落雁……” 李修缘仔细一看,那个小小的身影又再次出现,竟然是个衣衫褴褛一头长发的女子,这女子背对着李修缘,慢慢把脸转了过来,冲李修缘说了声:“相公,你来了。” 李修缘见了一阵眩晕,应了声“晚婷……”,说着话就朝镜面飞去。 计婆伸手想拉住李修缘,他却速度太快,这一伸手只抓下来一块破布。 一只黑猫从后面飞来,跃过了计婆的头顶,也朝着这镜面去。 “不要去,这是镜花水月阵。”计婆大叫道。 李修缘的身子已经完全没入了镜面之中,计婆无奈,只得跟了过去,一起跳向这个镜面。 无心见状忙把头一偏,正好看见登明在那发懵。 “站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拉他们回来。”无心大叫道,话音刚落,白色旋风的上方划出一道白光,直朝无心劈了过来,无心躲闪不及,被这白光摄住,整个面孔突然变成了一个平面,就像一个人被活生生压成了一张纸一样。 登明这才恍然大悟,忙冲了过来,到了镜面想去抓呜咪的尾巴,手伸了一半,他突然愣住了。 只见这镜面里群山环绕、云雾缭绕,云雾的正中间立有两根青兰色的柱子,柱子上各缠了两条金龙,两条条金龙的龙嘴都对着上方的一块石排,石牌的正前方悬空着一颗赤红的珠子。 “昊天门……”,登明亥失声叫道。 一个人影从两个柱子中间显现了出来,登明仔细一看,这人的腰间还别着一把断刀,正对着登明冷笑。 “是你这个骗子,”登明亥见了此人勃然大怒,手一伸,变出一把四棱刀抓在手中,登明提刀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叫道:“你这个骗子,你还我真容来。” 到了镜面前,这登明纵身一跃,也跳冲入了镜面中。 一边被白光摄成一张纸样的无心摇了摇头,无奈的说了些什么,缺你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谁都别想背叛我,你,更不行。”白光中一个声音响起,白纸样的无心被白光慢慢卷起,就像一幅活生生的美人画卷,却被人卷成了一个画筒一样。 “弥蒙黑白手, 尘开性灵倬。 放眼三千界, 一梦一心罗。 你们都是我弥罗大帝的子民,只有我才可以觉定你们的对错,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白光大声笑道。 “当……”的一道钟声响起,这白光突然一荡,镜面的景象也跟着扭曲了一下。 “什么东西?”白光里的声音问道。 “当…………,”又是一道钟声响起,那镜面彻底变形,分开的两道白色旋风也从中间断开。 “谁……?”白里的声音问道。 “当……当……当……,”三声清亮的钟声响起,这白色旋风突然一散。 “多事的东西,滚开?”散落的白色旋风卷成一个白色人影怒道。 “我不在东,也不在西,既不在南,也不在北,我不从哪里来,也不到哪里去,我就在你生命的每一刻里。”一个洪亮而柔和的声音说道。 白色人影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白影冷笑道:“浩天,哈哈哈,你终于来了。” “浩天?呵呵呵。”这声音笑道。 “出来,不必藏头露尾,有本事从我手里把他们救出去。”白影大叫道。 “我叫非二,我不是浩天。”这声音答道。 “非一非二,就是不三不四,你个不三不四的空货,有本事出来打。”白影叫道。 “我已经出来了,你这双空色之眼,看我不到而已。”非二说道。 “笑话,装神弄鬼的,我是空色之眼,你就能转空成色么?”白影说道。 “装神弄鬼?那不是你的业务范围么?”非二说道。 “知道就好,这市场我已经先占了,你别处开店去,这天上人间的买卖我都包了。”白影说道。 “你叫弥罗是?”非二问道。 “算你还有些见识。”弥罗答道。 “你做什么买卖我不感兴趣,可是你到我的地界做买卖,就得交点场地费给我。”非二说道。 “真是笑话,我弥罗天走哪里都是欺行霸市的主,从来都是人家给我交保护费,哪有我交人保护费的道理,你给我滚蛋。”弥罗天指着虚空骂道。 “人总有第一次的嘛,不如,你就把你的初保费交给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非二说道。 “什么初保费?”弥罗天听了一愣。 “就是你第一次交给他人的保护费啊。”非二说道。 “为什么要给你?你很厉害么?”弥罗天问道。 “别说是你,就是你主子来了,他也得给我十二分面子。”非二笑道,一个橘黄色的光团出现在弥罗面前。 弥罗化见了心头一震,身上白光一闪,露出了他的真身,一件洁白的长袍披在身上,头上顶着一个五角王冠,一双星目惊讶注视着这个光团。 “小罗那,找你化个缘,怎么样?”非二变作的光团笑道。 “是……,是你?”弥罗瞪大了眼睛说道。 “是我又非我,是我不是你, 你指我说你,你又在哪里? 破梦那里不好混么?跑这里冲大王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非二大笑道。 三百五十二章 满觉待道全 “哼,我这里没有听法的秃驴,只有讲道的魔王,你那些道理,自己留着烧香油去,我不吃你那一套。”弥罗冷冷的说道。 “拿来?”非二这光团里伸出一只朦朦胧胧的光手说道。 “什么?”弥罗后退了一步问道。 “你刚抓走的那几个东西,给我。”非二说道。 “他们是我的。”弥罗说道。 “哦?那你又是谁的呢?”非二收回了那只手继续问道。 “我属于我自己。”弥罗骄傲的抬起头。 “你属于你自己,他们也属于他们自己。”非二笑道。 “他们不过是这娑婆的化物,我才是化物的本身,这世界是我的。”弥罗说道。 “你也不过是个化物,无明里蹦出来的一点缘识而已,怎么?很了不起么?”非二说道。 “我当然了不起,我计取昊天宫,身服如意果,要将此处变成我摩罗一家天下,就是破梦王亲临于此,我也是这样说。 若不是你跟他说了些什么狗屁道理耽误了他,他早就夺了造梦的天地自己成王,哪用得着将我们分身于此,还要化出个浩天给他做样板来斗。”弥罗冷冷的说道。 “懵货一个………,我可不是你认的那个谁,我来问你,你从哪里来?”非二说道。 “我从罗那来。”弥罗说道。 “罗那哪里来?”非二问道。 “罗那破梦来。”弥罗答道。 “因何要破梦?”非二问道。 “造梦立缘中。”弥罗答道。 “缘中有何物?”非二问道。 “色受想行识。”弥罗答道。 “哦,不错,有些见识。”这光团靠近了点弥罗问道,“我再问你,五者如何破?” “定戒有空我。”弥罗答道。 “有空聚无,如何定戒?”非二再次问道。 “这……,”弥罗一时答不上来,转头想了想。 “还不拿来,我替你定戒。”非二乘弥罗一不留神,光中射出一道白光罩住了弥罗? 这白光包围了弥罗的身体,弥罗动弹不得,觉得自己的心神都无法定住,向四周蔓延而去,身体也渐渐没了感觉。 隐隐约约看见眼前几个人影在晃动,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几个身影正是刚才用镜花水月功摄走的白龙、登明、李修缘、计婆、无心还有呜咪。 “我看你做个石头不错,省的话多事烦,呵呵呵。”非二笑道。 弥罗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石头,除了个脑袋留在外面,脖子以下都变成了石头。 “好一个违心如意,你把心神与违心丹合二为一,以为这样,就可以任事于天下,无形于三界,根处不定,无戒成魔,神通,可不是这么用的。”非二笑道。 “你骗我?”弥罗骂道。 “我骗你什么了?”非二说道。 “我正在思考问题,你却突然出手,你不公平。”弥罗说道。 “你吃了如意果,已经有了一个摩罗界,还要攻打浩天,试图荼靡人间,痴心不够,还要妄夺三界,一路杀了多少生灵,涂炭无数百姓,你对他们施暴时,可讲过公平二字?”非二问道。 “那是他们的命运,他们生来就要受我摆弄。”弥罗怒道。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突然打在弥罗脸上,弥罗转脸一看,无心正一脸愤恨的瞪着自己。 “你……,你敢背叛我。”弥罗骂道。 “你害得无忧好苦。”无心怒道,说完挥起黑色半月轮照着弥罗的脑袋砍下,弥罗的脑袋一缩,“铮”的一声,半月轮劈在了石头上,闪出一道火光。 整块石头开始崩塌,变成了一团粉尘散落在地上,弥罗却没了踪迹。 “跑了?”白龙提刀冲了过来说道。 “哎,你们太急了。”非二说道。 一边的李修缘也回过神来,走了过来,对着非二一拱手道:“多谢高人出手相助。” 非二光团闪了闪叹道:“可惜,他没听完就跑了,哎……” 登明晃了晃脑袋走了过来,说道:“好险被他摄了去,不然这公差没办完,还得等石大人来救。” “你怎么不捉了他,就地灭了,省了多少事。”无心对光团怒道。 “姑娘,你别这么说话。”李修缘见无心有些无礼,忙在一旁劝道。 “我只能困他一时,不能困他一世,这借花献佛虽好,可花么,总归是要还的。”非二说道。 “多谢相助,敢问您是……?”李修缘上前再次问道。 光团一转,冲李修缘笑道: “闲在庙堂守明灯, 忙去山前接引人。 缘来好入莲花道, 有情聚落定山门。 你这团破布,进出这里这么多次,怎么这会就不认得我了么?” “哈哈哈哈哈,是你啊。”李修缘大笑道。 计婆见他大笑,有些不明所以,拉了一把李修缘问道:“你笑够了没,这到底是谁?” 李修缘转脸看了眼计婆,见她的手正扯着自己的衣服,笑了笑说道:“怎么,这下你要认我了么?” 计婆脸上一红,松开抓住李修缘衣服的手说道:“放肆,你还敢无礼。” “哎呀,施主,不劳他介绍了,我就是这灵隐寺的护法,方才镇了这弥罗一场,你们放心,七天之内,他都不能为祸人间。”非二说道。 “厉害啊,想不到我这破布念经,终不如你这护法守神,差点着了这东西的道了。”李修缘笑道。 “你心不定,戒不稳,所以会着了他的道,我看哪,你不跟这女菩萨了了这段缘分,你是得不了道了。”非二笑道。 “哦,那不正好么,他不就是这个目的么?”登明在一旁说道。 “胡说八道,就这块破布变的李修缘,也想跟我再续前缘?”计婆听了不满的说道。 “亲亲,你不要这样么,你还没接触我,怎么知道我不是李修缘呢?”李修缘说道。 “你给我滚远点,少在那信口雌黄,乱攀亲家。”计婆指着李修缘说道。 “哎……,人就是这样,心里嘛想着人家,见了人家又要怨人家,真是不是冤家不成一家,你们与其昏昏,使人昭昭,我可不想跟你们搅在一起是非不清。 诸位缘客,我走了,有空来这灵隐寺进香,再会了,诸位。”非二叹了一声,光影就要隐去。 那白龙突然上前说道:“护法请留步。” “什么事?”非二问道。 “方才在弥罗幻境中,隐约听闻您称自己为不二,敢问何为不二?”白龙问道。 非二一笑: “好问题,白龙。 所谓不二,有两种意思。 第一种意思是:它既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因为,只要有了第一,就必然有个分别比较。 因为第一,是试图超越一切的。 只要你还想超越一切,你就会有分别比较的心,可不二,已经没有了分别比较的心。 它安然的存在于至高无上中,在它之上已经没有了更高的存在。 可由于它没有了分别比较的心,所以又不能称它为第二,因为第二之上必有第一。 所以,它就叫做非二,既不是第一,又不是第二。” “那请问第二种意思呢?”白龙继续问道,无心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 “第二个意思,就在分别之中,二:是分别。它已经没有了分别,所以不二。”非二说道。 “多谢指教,白龙知道了。”白龙一拱手说道。 “请问,那弥罗七日之后,是否还要再来?”无心问道,她显然更关心这个问题。 “呵呵,这个问题,不该我来答,没有他,又如何成全你们呢?”非二笑道。 “什么意思?”计婆也问道。 “喵呜~,意思就是没有他做这障碍,我们的悟道,就会显得太无趣了。”呜咪插嘴道。 “呵呵呵,好个有性的猫咪,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非二笑道。 “喵~听见没,我说的我有些道理,新娘子,我看你还是从了这小伙子,人家可是一番真心啊。”呜咪冲计婆笑道。 计婆没有理会这黑猫,神情紧张的看了眼无心道:“你我已经反了他,现在无处藏身,他必然倾全摩罗来追捕我们,无心,我们现在去哪?” “你们的答案已到山门了,你们可以商量商量,喂,破衣服,你好好把握,我走了。”非二说完,光团一灭,消失在飞来峰上。 “喂……,”李修缘还想再说点什么,眼前却没了非二的光。 一个声音突然叫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慢,原来跑这里游山玩水来了,这可真是好,一龙一猫一天门,还带着个女摩罗,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的,这两位是……?”几个家伙听了一回头,周围的景象也随之一变。 白龙转头一看,石放正背着个跨包,拿着一瓶矿泉水,站在一个丁字路口的路牌旁看着他们。 呜咪“喵”了一声,摇着尾巴跑了过去,登明脸上一乐,抬眼看了下那块路牌,只见那块路牌上印“满觉陇”三个大字。 呜咪跑过去蹭了蹭石放的腿,把个尾巴绕着石放的小腿在那磨蹭了一番,无心嘴巴一撇:“你看这骚猫的样子,实在恶心。” “哎呀,你也真是的,跟个猫计较个什么,你要乐意,也可以找个人蹭两下。”登明接口笑道。 “滚……,”无心骂道。 石放仰头喝了一口水,抹了把嘴,弯腰拍了拍呜咪的脑袋,抬头冲这几位笑道:“吃了饭没,我正准备吃饭,一起搓一顿怎么样啊?” 三百五十三章 情真意却假 “石大人,您怎么来了。”登明上前笑道。 “这事情可越来越好玩了,瓜神教到了龙门镇,我想你们肯定是在杭州耽误了,这里风景又好,好吃的又多,什么西湖醋鱼、宋嫂鱼羹还有东坡酱肉,我怕你们走多了着了摩罗的道,所以来看看。”石放笑道。 “哦……”,登明听了心里一慌,没想到一下就被石放说中了,勉强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了笑,“嘿嘿,没什么,我们……,也是……,呃,四处多巡查巡查。”说完他回头求助的看了眼白龙。 白龙倒没什么,反而上前一步对石放笑道:“石大人,见您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放心?我怎么了,怎么不让你们放心?”石放问道。。 “实不相瞒,方才十分凶险,我们觉察到这杭州城里,隐隐有一丝摩罗的味道,却不知隐藏在何处。 后来登明说那摩罗的味道似乎出自这河坊街的小吃铺子里。 于是,我和无心还有呜咪,一路细心暗访,在各色小吃铺子里都一一巡视了一遍,不管是糖醋排骨,还是翠柳牛肉,不管是香蒸糯米鸡还是酒香龙利鱼,任他杭州豆腐脑还是西湖醍酥。 我们都详细的查看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 石放听了呡了呡嘴巴,咽了口唾沫问道:“哦,那你们发现了什么?” “没有什么发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本来是决定要立即前往龙门镇与您汇合,呜咪没说什么。 可无心说她的黑月心法感应到弥罗的气息就在灵隐寺,我们为了大局,所以临时决定先来灵隐寺,果不其然,在这里还真的遇见了弥罗天本尊。”白龙一口气说完看了眼石放。 一边的登明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心想白龙这番话说的真真假假简直天衣无缝。 本来是这几个家伙嘴馋贪吃误了路,还好来灵隐寺却真是无心提出来的,可现在却被白龙说成为大局考虑体察餐馆,若不是幸好在灵隐寺遇见了弥罗天,又偶遇了李修缘,若是真被弥罗摄去了,真要被这石头笑话一场,指不定还弄出什么手段来整他们。 想想又不对,这话首先把登明卖了,说的是登明觉察道摩罗的味道出自河坊街,而来这灵隐寺却是无心的黑月心法发现的,至于呜咪则什么也没说。 真出了事,登明指的方向;无心定的地点;呜咪没出主意,那意思就是等于没用。 唯独只有他白龙说了句要去龙门镇汇合,就这一句,就说明只有他白龙是按原计划的。 想到这,登明眉头一挑,好你个白龙,自己撂得干干净净,看我怎么摆道你,正要说话。 呜咪却先开了口:“喵~,这都多亏了白龙兄弟,他在家里就说了,说什么杭州城风味小吃多的很,西湖醋鱼,宋嫂鱼羹,糖炒栗子,龙井虾仁,火踵神仙鸭,虎跑素火腿,还有什么……,什么还有干炸响铃儿,西湖莼菜汤。 哦对了,白龙一说完,登明兄立即挺身而出,说为了石大人安全考虑,要逐一检查每个店铺里的菜品。这样重任,要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是这样的,登明。” 呜咪说完,回头冲登明“喵”了一声。 既然呜咪都把话说到这了,登明也装不下去,脸上一红笑道:“嘿嘿,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白龙在一边笑了笑:“是是是,石大人,我觉得还你来了的好,刚才那弥罗天,肯定是感觉到您来了他才跑的。” “哦哟……,真的是难为你们了,辛苦辛苦。”石放感动的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为众生服务,责无旁贷。”登明答道。 呜咪偷偷冲登明撇了撇嘴。 白龙的耳后根微微动了动,希望这石放不要听出什么来。 石放看了眼无心,无心把脸一转,伸手摸了摸计婆的新娘装的坎肩,口里说道:“这金丝绣得可真好。” 石放打量了一下李修缘和计婆,见着李修缘一身破衣烂衫,这计婆却一身红嫁衣,笑着问道:“哟,这一对怎么了,刚结婚就干架?衣服都扯破了,喂,你这新郎官怎么搞的,也不晓得让着点。这才几天,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李修缘听了一乐,“可不是么,这位说的真是对,”说完他转脸对计婆笑道:“你瞧瞧,咱们以后还要过日子,你别老绷着个脸,来来,有新朋友。” “滚。”计婆怒道。 “我来介绍,这位是……,”白龙见有话缝,忙插了一句。 石放一摆手道:“别……,留着,这一定是段美谈,留着一会下酒,走,咱们都上得意楼去,我们再检查检查那些菜品,边吃边说,怎么样?” “真的么?”登明问道。 “当然真的,吃完了逛街,再去些个小商铺看看衣服首饰和包包,能买的,今天都买了,不能买的,也都买了,怎么样?”石放笑道。 无心一听要逛街,心中一乐,脸上刚一笑又压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石大人,咱们不是要察瓜神教和摩罗么?” “我觉得你们说的很对,说不定那些家伙就藏在饭馆和小商铺里,一定要仔细检查才好,走,先去吃一顿再说,”转脸又对李修缘笑道:“这位新郎官,咱们参一席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李修缘拱手笑道。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计婆扭头说道。 “计婆,你已经不是摩罗了,在如一起吃一顿再说要去要留,还不是你自己决定,我们可不会为难你。”无心劝道。 “就是,难得的,晚婷,咱们这走。”李修缘劝道。 计婆绕开李修缘,走到石放面前:“你就是石放?” “正是?”石放答道。 “那好,酒我可以去吃,你不得借自己的法力留我下来。”计婆说道。 “留你的不是我,是他。”石放指着李修缘说道。 “他?我不跟他坐一起,我和无心坐一起?”计婆说道。 “可以,你坐这猫和无心中间可以么?”石放笑道。 “走。”计婆说完第一个走出了满觉陇。 李修缘冲石放笑了笑,“在下李修缘”。 “谁?”石放听了一愣。 石放眼睛一瞪,把个嘴巴张得老大,“李修缘”这三个字听得他心头一震,万想不到这位就是那名满天下的禅宗大德,人称疯僧的济公法师。 李修缘见石放看着自己发呆,微微一笑,“都是些虚名,就像这满觉陇的道道一样,觉都满了,还是要绕圈,哎……,叨扰您一顿酒肉,我得跟上她。” “可可可……,可以,能见大德一面,三生有幸,石头孟孟孟……,孟浪了。”石放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话要说出去,别说唐平他们,就是那黑娃都不会相信。 “石大人,他可不是什么大德,是那和尚他留下一件破僧衣。”无心走过来拍了下李修缘笑道,说完上前跟上了计婆。 李修缘到则不客气,冲石放笑了笑,手指了下前面的计婆,也跟了过去。 石放看着李修缘的背影,心想这可真是奇缘,难道师傅没算到这点么?还是自己打的盘局出了问题,心里既是感慨兴奋,又有些纳闷,正琢磨着,白龙和登明走了过来。 “石大人,咱们还去吃饭么?”白龙问道。 “去,当然去,”石放正了正色,这故事,可真得就这一桌好酒菜来听到,“走,去得意楼。”石放笑道 杭州市莫干山路上的一座小洋房里,周伍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前挨着训,对面,则坐着那天晚上买了他的怪人。 桌子旁还站着两个人,这两人正眯着眼睛瞅着自己,周伍今天的心情,相当的不好。 因为他不但挨了打,而且打他的,还不是人,是他边上的一条板凳。 因为他偷来的那个罐子,居然是假的,这条板凳正悬空在他的头顶,只要他回答错一个问题,他就还要挨打。 “你的朋友,好像不信任你,而你,也不是很信任我。”对面的黑衣人说道。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假的,我信你。”周伍解释道。 “呵呵,你要真的知道这是假的,那现在摆在桌子上的,就是你的妻儿。”黑衣人笑道。 周伍一脸煞白,低头看了看地面。 “你对我们还在有用,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你得迈出第二步。”黑衣人说道。 “第二步,怎么迈?” “你是个过路客,本来不会卷进来,只可惜你交错了朋友。”黑衣人笑道。 “是是是,只不知下一步我要怎么做。”周伍问道。 去告诉你朋友,你的妻儿在我们手上,脸他帮你救她们出来,就说你不得以偷了他的宝贝,不然你妻儿老小,就得死。就这么告诉他。”黑衣人说道。 “他万一不来呢?”周伍问道。 “那你对我还有什么用?明摆着他摆了你一道,他根本就不信你,他把你当成了蒋干,你心里却还有着些愧疚,一心要做黄盖。 你就对他坦言相告,毒药和刀子我都给你,有本事,你骗了他来或者下毒给他,要不就抹了他脖子,反正,你总要做点什么。”黑衣人说道。 “我去,我一定去,她们……,她们没事么?”周伍担心的问道。 “她们没事,你随时可以回家,一切都正常,新房子么,怎么样你也得多陪陪他们,今天就休息休息,一会给你把伤治好了,回去看不出来,和没事人一样。你办好了事,就是对自己好,懂么?”黑衣人说完伸手一推。 一个黄色的小纸包被推到周伍面前,“带上这个,直接去找他,他就在杭州。”黑衣人说道。 “什么?他……,他就来了?”周伍惊慌的问道,到了真要去下手的时候,周伍更紧张了,偷东西是一回事,可这回,是要他直接下毒。 “你们怎么不去抓他家人呢?”周伍突然问道。 “能抓到,还用得着找你?”旁边一个人说道。 “你只要如实说就可以,你可以给自己加点戏,说得自己可怜点,再说的我们厉害点,他性子急,又好管事,你这里情真意假,那里又性烈好杀,他一定会来的。”黑衣人说道。 “人是会变的。”周伍说道。 “本性是变不了。”黑衣人笑道。 “好。”周伍叹道。 “不是好,是一定。”黑衣人冷冷的说道,“我会盯着你,你耍不了花招。” “不会的,我朋友都卖了,也没什么花招了,我现在只关心我的家人。”周伍想到那个罐子是假的,不由的觉得石放诡计多端,他把心一横,眉头一皱,狠狠地说道。 “办好了,你也可以成为我们一员,这可比你卖油炸强多了,呵呵呵。”黑衣人笑道。 周伍起身,拿起桌上的黄纸包,一句话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三百五十四章 还君明珠愿 石放离开龙门镇,原本不光是为了这几个家伙。 童七取了片干荷叶蘸着些陈醋,给黄小洗了粘在她手上的金叶之后,就吩咐马达去照顾黄小小带过来的十里堂门人,接着三人开始商量起来。 “看来,咱们得快点了。”石放说道。 “这都是老手段了,伏兵不成,便陷害栽赃,想让天下人都误解你,我十里堂早就领教过了。”黄小小说道。 “亏得石公眼明手快当机立断,不然,还真麻烦。”童七对石放那番手段实在佩服。 “跟他们理论什么?就是要这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来就没有明人自白于天下,说起手段,以前我就服那个朱重八,现在就服石公了,呵呵呵。”黄小小笑道。 “二位高看我了,有一言不得不说。”石放却突然严肃的说道。 “哦,哪一言?请讲。”黄小小问道。 “那柱子上的裂缝,不是我合上的。”石放说道。 “这……,”黄小小惊道。 “还有其他人?”童七瞪大了眼睛问道。 “至少对我们没有敌意,走的时候,我看了那个老孙头,他也知道不是我,不然他脸色没那么难看。”石放说道。 “那老孙头有问题。”黄小小说道。 “嗯,我瞧见了,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童七问道。 “他脚底很飘,带着功夫,我们刚被伏击他就立即出现,就像在那等着一样。”黄小小说道。 “嘿嘿,你十里堂惯用易容变身之术,这一次,你可看错了。”童七干笑了两声。 “我看错什么了?”黄小小问道。 “那不是个人。”童七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他走路飘,因为那是风吹的;脚很颠,是因为那里面是根木头;说话脸一抽一抽的,那是因为做他的人,功夫还不到家。”童七放下杯子看着石放说道。 “机器人?”石放问道。 “还没那么厉害,木人糊了纸,表情很到位,声音也很像老孙头,只是掐了个假魂进去,硬套在老孙头身上的。”童七说道。 黄小侠听了头一偏,想起什么似的,“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可能不是假魂。” “不是假魂?难道是真魂?”童七眼睛一瞪。 “他最后看着柱子害怕的神态,好像不是因为柱子复原了。”黄小小说道。 “是因为他这点真魂再也回不到自己身上了?”石放问道。 “有可能。”童七说道,“疑门阵,应该就是这人布的?” “黄前辈,来的可能不只三拨人,但并不都是瓜神教的。”石放对黄小小说道。 “两拨瓜神教的,这一拨是栽赃的,就算不是他们一伙,也至少是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高手躲在后面抹平了那柱子,这个是帮我们的,那算起来就是四拨人了。”童七说道。 “咔嚓”一声,“现在,咱们得去救你那老熟人孙老头了,说不定,他正昏迷不醒呢。”黄小小拿起桌上一碟瓜子嗑了起来。 “对,找着正主,所谓控魂有道藤,无因不近身,他下了道,就自然有引子,咱们可以顺藤摸瓜,把他正主逮来。”童七起身说道。 “走,越快越好。”石放也起身说道,黄小小也放下瓜子起身要一起走。 “你就别去了。”童七说道。 “为什么?”黄小小问道。 “我这里,得有人照应。”童七,说道。 黄小小听了一笑,“你这里还怕什么。” 童七没有接话,转脸对石放说道:“石公,情归情,理归理,你要的人我带来了,我要的,你是不是也得给我。” 石放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我倒忘了,对对对,我答应了你的。”说完低头拍了拍背包,“喂,出来。” 没有东西答应,石放又拍了拍:“喂,罐子,别睡了,出来喝酒。” 还是没有反应,石放抬头看了眼童七,尴尬的笑了笑,为了怕童七不信,石放把挎包一拉:“我打开你看。” 童七和黄小小都把头凑了过来。 这小挎包里,根本就没有罐子,只有一截和罐子大小差不多的木头。 石放见了心中一惊,拿出木头一看,上面写了行字:“我去玩玩就来,你们乐着。” 石放拿着这半根木头,不好意思的对童七笑道:“童大哥,不好意思,它溜达去了。” 童七瞪了石放一眼,一把夺了那木头看了看,果然上面是一行小字,“就……,就这走了,它什么时候回来?” 石放两手一摊,“你知道的,这是神通如意罐,它要去哪,我哪知道?” “神通如意罐?”黄小小惊道。 “对啊。”石放答道。 “你就这么揣身上?”黄小小指着石放的小挎包说道。 “对啊,不放这放哪,我又管不住它。”石放苦笑道。 “石放,我可是掏心掏底了,你别是忽悠我?”童七脸色一变。 “你觉得我忽悠你有意思么,大敌当前,我会跟你闹矛盾?”石放反问道。 “哼,你诡计也不少,这过河拆桥的事,我可不是没遇见过。”童七把木头往桌上重重的一放说道。 “这是什么?”黄小小突然盯着石放的挎包说道。 石放和童七同时一看,只见包里有点闪闪的红光从包底射了出来。 童七迫不及待的伸手就要去掏这挎包,却被石放一挡,“童七,你干嘛?”石放眼睛一瞪。 “哦,不好意思,我有点急。”童七缩回了手挠了挠半边光脑门说道。 “不问而取,是为盗也?”石放伸手一往包里掏说道。 “许而不应,是为骗也。”童七脖子一直回应道。 石放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突然脸上一乐,笑道:“答应了你的,不会错,你看……这是……熟么?” 说完他把手一抬,一个闪着微微红光的小珠子,正被他捏在手里。 “给我,快给我。”童七伸出手说道。 “童老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黄小小见童七眼巴巴的看着这小红珠子说道。 “快,给我。”童七到不在意,催促道。 “拿好了,这可是您梦寐以求的。”石放把手放到童七的掌心轻轻一放。 那小红柱子轻轻落下,掉在童七的掌心里,童七见了双眼放光,一脸欣喜的盯着手中的珠子,眼睛里竟然一圈泪水在打着转。 童七慢慢捧着这珠子,低头闻了闻,眼睛微微一闭,一道泪花从眼睛里滑了下来,“师傅,我……” 话音未落,黄小小突然出手,一把抢了这珠子,没等童七和石放反应过来,就往嘴里一放。 童七猛的一转,伸手揪住了黄小小的衣服,“给我,快给我?” “哈哈,我已经吞下去了。”黄小小大笑道。 “啪”的一声,童七一个巴掌打在黄小小脸上,黄小小根本就没想到童七会打她。 “你……,你打我。”黄小小一脸愤怒的看着童七说道。 “我等了三百年你知道么?”童七怒道。 “我也等了你七十年,你知道么。”黄小小也吼道。 “我没有让你等,你给我吐出来。”童七抓着黄小小的衣服一双眼睛怒视着黄小小说道。 “我就是不给你,我就要吃了它,怎么样?”黄小小更是倔强,把脸一昂说道,眼睛里却早有一团泪水在眼眶里转着。 “你信不信我开了你的膛把它取出来。”童七嘴巴一歪,狰狞着面孔说道。 “哼,都说你们童家七子,数你最心狠手辣,老娘我今天就吃定了你这珠子,怎么了?开我的膛是,来啊,我黄小小躲了一下,就不是十里堂的千面女。 这一番大叫早惊动了屋外的人,那两个少女和四个少年一起冲了进来,一见童七抓着黄小小,一起拔出短刀围住了石放和童七。 马达见了也拔出一把匕首挡在童七身前,另外两个白衣蒙面人也跟了过来,拔刀对着两名少女。 石放被夹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这黄小小不像是贪图如意果的人,而且还对童七一往情深,怎么就突然抢了童七的果子呢。 正想着如何说话。 黄小小突然说道:“都进来干什么?出去,这是我跟他的私事。” 童七也对马达说道:“你们也出去。” “师公?这?”马达说道。 “出去!”童七怒道。 马达只得收刀看了眼石放,石放冲他点了点头,马达冲两个蒙面人一挥手,先带着人出去了。 “你们还不退下?”黄小小怒道。 两名少女互相看了一眼,收起匕首跟四个少年一起退出了大厅。 石放摇了摇头:“有话好好说么,干嘛呀这是。” “哎……,”童七叹了一声,松开了黄小小的手,抬头眼睛一闭说道,“算了,吃了就吃了,这也许,就是我九宗门的命运。”说完,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呸,三百多年,为了这么个珠子就流眼泪,你可真是有出息。”黄小小啐了一口说道。 “你……,”童七睁开眼睛瞪了下黄小小,转身一拳砸向方桌。 石放忙伸手一接,托住了童七的拳头。 黄小小盯着童七走了过来,拿手敲了敲桌子,瞪着悲愤中的童七冷冷地说道: “这就是我等了七十年的童老七,哼,真他娘的是个笑话。 我黄小小七十年的痴心,也比不上你这抱玉藏珠的愿望,看好了,珠子在这,拿去。”说完把手用力往桌子上一捶,转身走出了大厅。 童七睁开眼睛一看,那颗圆珠子立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还微微放着红光,忙转脸看向门口,黄小小的衣襟在门口一飘,不见了。 童七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大厅里只留下了石放一个人,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桌上的珠子,那珠子上恰好有一粒水珠,正从珠顶上慢慢滑落。 三百五十五章 一果化二身 童七追出了大厅,左右看了看,只见黄小小抬着右脚,踩在旗杆下的石阶上,左手插着腰,右手搭在那只弯着的右膝盖上,正站在旗杆下的空地上,看着山坡下的稻田发着呆。 童七低头咕噜了下口水,朝黄小小的背影走去。 山坡上有些微风,已经入秋快两个月了,虽说还有些余热,可这风还是有些微凉,黄小小身上的裙摆被吹的轻轻摆动着,腰间一串银色的小铃铛也跟着发出一阵“噌唥唥”的脆响。 童七看了眼左右,马达不在,十里堂那两个少女和少年也不在,好像都进了西边的院子去了。 “小小。”童七轻轻走到黄小小身后,看了眼铃铛说道。 “……”,黄小小没有说话。 童七上前一步说道:“这东西,你还戴着?” 黄小小听了,右手一把拽下那串铃铛往地上一扔,依然看着山下。 童七看了眼黄小小的侧面,见她正静静地盯着山坡下,眼角的粉底有些花了,隐隐有道痕迹,像是刚用手擦的。 童七弯腰捡起地上的铃铛,“这是我师娘给我的。” 黄小小还是没有说话。 “噌唥唥……”,童七轻轻摇了摇铃铛,“这东西放在腰间,可催金银,而生肾水,每个铃芯上,都有我九宗门历代先师的法印。 时常佩戴,昼可安神,夜可定鬼,女人用了,可常保青春,驻颜有术。” “这么好的东西,我消受不起。况且驻颜一术,乃我十里堂看家本领,你不必再说什么了。”黄小小冷冷的说道。 “小小……”童七轻声说道。 “放肆,我乃十里堂第一长老,你我已同陌路,小小二字,也是你能叫的么?”黄小小转身怒道,一双通红的眼睛闪闪发亮,左边的脸颊上还有一道水痕。 “九宗门十去其三,我在师傅去世时对天发誓,就是终生孤老,也要将这九宗童子功练成,唯有如此,我才有机会得以光大我九宗门,小小,我是不想耽误你。”童七看着黄小小的眼睛说道。 “是么?你真不容易。”黄小小说道。 “刚才情急了,对不起。”童七一脸惭愧的说道。 “呵,没事,你也是心急不是么?”黄小小冷笑了一声。 “小小……”童七说道。 “说了不要这样叫我。”黄小小厉声道。 “哦,对不起,黄长老。”童七眼睛眨了眨说道。 “啪”的一声,黄小小抬手就是一巴掌,正打在童七的右脸上。 童七似乎早知道她会如此,脸都没闪一下,硬生生挨了黄小小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童七的头发给扇乱了,搭了一捋头发在前额,一双眼睛透过发丝儿,直盯着黄小小一言不发。 “你的巴掌我还给你了,你不必再跟我说这些私事,我也不想知道你有些什么苦衷和缘由,这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件事一完,我回我的十里堂,你光大你的九宗门,非公之事,不必再谈。” “嗯……,好的。”童七的手用力抓紧了下铃铛答道。 “从今以后,你还是童七,我还是黄小小,我们就当不认识,现在,吃完你的如意果,再去看看那个老孙头。”黄小小说完,径直向大门里走去。 童七看着黄小小的背影进了屋子,把手中的铃铛往怀中一放,跟了过去。 黄小小一进屋,就看见石放坐在方桌前正看着那珠子,“石公。”黄小小叫了他一声。 石放抬头冲她轻轻摆了摆手,指了指桌上的那颗珠子,冲她眨了眨眼。 黄小小有些不明所以,走近了一看那珠子,原来远看没注意,近看之下,那珠子正在桌上不停地旋转着。 “它一直没停么?”黄小小问道。 “没有。”石放小声说道。 童七跟了进来,见二人正看着这珠子研究着什么,也跟了过来。把个脑袋凑了过来,左脸颊正好碰着了黄小小的耳朵,黄小小反手又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童七的左脸上。 “你又干嘛?”童七这下捂着了脸问道。 “靠那么近干什么?”黄小小怒道。 童七呡了呡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再去看那珠子。 “它变了,跟我吃的不一样。”石放指着那珠子说道。 “变了?”童七听了心中一慌,生怕这到手的宝贝又出什么问题,忙伸手去拿。 他的手刚要碰到那珠子,那珠身突然红光一闪,一股力道从珠子身上弹出,把童七的手给弹开了。 “怎么回事?”童七瞪着石放问道。 “我不知道啊。”石放说道。 “这到底是不是如意果?”童七指着这珠子说道。 “这是那罐子留下来的,跟上次我吃的不一样,刚才这玩意在闹分形。”石放指着珠子说道。 “分形?”童七看向珠子说道。 “你们出去那会,这东西变成了两个,一会又合了起来。”石放说道。 话音刚落,这珠子突然蹦了起来,围着桌子上方画起圆圈来。 这东西一下高一下低,一下左一下右,饶过三人的头顶转了三个圈,“耷拉”一声掉在桌子上,一分两个,居然变成了两颗珠子。 “花生米?”石放盯着这两个珠子叫道。 “什么?”黄小小和童七一起凑了过来。 只见桌上那两个红珠,居然真的变成了两颗花生米。 “你敢骗我?”童转脸怒视着石放。 “你着急个什么,说不定是有什么问题。”黄小小劝道。 “这什么玩意?花生米?你就拿这个来忽悠我?”童七瞪着石放问道。 “我不看不如这样,既然刚才是珠子,现在成了花生米,不如你吃一个看看再说。”石放拿起放在桌上的铜扇,指了指这两颗花生米说道。 “石放,我敬你有一番胆色,也佩服你有这机缘能得到如意罐,可你要这么玩我,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童七铁青着脸说道。 “知道知道,大不了让你打个三百年行不,我要是骗你,还用的着来这一出,直接说罐子丢了不就可以了么,我用的着变这样的戏法来糊弄你?”石放反问道。 黄小小拿起一个花生米,看着童七说道:“童掌门,不如我来试一个,你舍得么?” “干什么?”童七问道。 “她说她要吃一个,替你试试真假。”石放笑道。 “你…………,”童七不知道怎么说。 “放心,要是假的,反正我也是十里堂的人,不会伤了你九宗门的道气,对?”黄小小说道。 “你别吃,万一有假,你变了妖怪怎么办?”童七紧张的说道,他没有把握从黄小小夺下这花生米。 “我变了妖怪不正好么,反正和你也不搭嘎,石公,您说是么?”黄小小丢了个眼色给石放。 “不会的,您一定会变成个比仙女还美的姑娘,到时那些个没心没肺的榆木脑袋,一定会后悔死。”石放笑道。 “榆木脑袋倒还有开窍的一天,灌了铜的脑袋再上个漆,那就真没的治了,再活个三百年,也是一块破铜烂铁。”黄小小说完把花生米往嘴里一扔,这一回,她可是真的吃了下去。 “小小,不要。”童七忙伸手来拦,这哪来得及,黄小小拿起水杯一仰脖子,刚想喝水,突然面色一惊,用手摸了摸喉咙说道:“我还没吞,它自己就进去了。” 童七紧张的看了看黄小小,“怎样?” 黄小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没怎样,就是个花生米。” 童七脸上一笑似乎放了点心,突然想到这真的是花生米,猛的转脸,一抬手对石放抓了过去。 石放左手的扇子一挡,搁开了童七的右手,童七的脚却踢了出来,石放坐膝一偏一顶,压住了童七的脚脖子。 “你果然在忽悠我。”童七怒道。 “七郎,你想我么?”一个又轻柔又魅惑的声音,突然在童七身旁响起。 童七和石放听了都转脸一看,这黄小小正一脸绯红含情脉脉的看着童七,一只玉手微微发着红光向童七的脸上摸去。 “七郎,你过来。”黄小小轻声说道,她眼睛突然放出两道红光,红光照在童七的半边光秃秃的脑门上。 石放看的有点发懵,这到底是怎么了。 童七更加不明所以,黄小小一手揪住童七的衣领,一把将他拽了过去,童七的脚还被石放的膝盖压着,这么一拽,整个人扑倒在黄小小的身上。 童七“啊……”的一声大叫道:“什么妖怪。” 童七和石放看见的,已经不是黄小小了,而是一个发着红光的大花生米。 “麻衣服,红帐子, 里面住了个新娘子。 新娘子,盼哥子。 抓个七郎生娃子。” 黄小小的声音在花生米中柔声唱道,只见童七的身子被这黄小小变成的花生米给一点点的吸了进去。 石放赶忙伸手抓住童七的脚,却发现这脚就跟抹了油一样滑溜,童七的头已经被花生米的给吸了进去。 石放起身去拉童七的手,花生米里童七的声音说道:“天哪,是真的是真的,快把那一颗给我。” 石放听了拿起桌上的那颗花生米迅速递到童七的手中,谁知童七的手却一空,那花生米又掉回了桌上,石放赶紧抓住这花生米叫道:“老七别急,东西少不了你的。”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童七的身体全被这红色花生米的红光给吸了进去。 “我三百年的童子身啊……,”童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跑到哪里去。”黄小小的声音在里面大笑道,这颗红光花生米左右摇晃了一下,“轰”的一声不见了。 石放呆呆的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摇了摇头叹道:“真是神仙难逃温柔乡啊,哎……,童老七啊童老七,我看这就是你的命。” 三百五十六章 入境遇先人 石放看了眼花生米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了一根堂柱立着,堂柱旁的大厅正壁上的《戏渔图》突然闪了一下光。 石放走近了两步,发现那幅图里似乎动了一下,这幅画,打他第一次进屋就注意到了,只是当时没怎么细看。 图画里,一艘乌篷船停在一个小湖中,船上轻轻描了几笔,有个人影正坐在船上看着湖边。 湖畔则是片山坡,山坡下画了几丛青草,一个人头戴斗笠背对着画外站在岸边,脚旁的湖水里还有一条红鲤跳出了水面,一双眼睛拔巴的看着这个人。 这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拎着一个鱼篓站在水里,眺望着湖对岸。 湖的对岸是一座小山,山头上一轮红日挂在天空,画走的是三七开面,太阳刻意画在了图的十分之三的位置。 “滴答”一声,桌上的花生米蹦了一下,石放低头一看,这花生米立了起来。 石放忙用左手一捏,这花生米闪了几下红光,全然没入了石放的掌心,他整只左手突然变得透明起来,从上面可以直接看到桌面。 石放眉头一皱,把左手轻轻敲了敲桌子“哒哒”两声闷响,手没有问题,那说明是这手被那花生米给隐了起来。 “这童七回来该怎么办,答应了他的,总不能再跟那罐子讨一个?”石放心里正纳着闷。 “呵呵。”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石放猛的抬头,没有人。 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人。 是这手在说话么?石放心想。 抬起左手晃了晃,虽然透明看不到,可是手还是在身上的。 “哈哈。”那个笑声再次响起。 “是你么?”石放问道,他觉得这声音有点像上次把他引到九莲乐悠山去的声音。 左右再看了看,还是没人,石放将手中的扇子一合,握紧了些,两脚一前一后做好了防守姿态,仰头看了看上方的屋顶,没有人。 目光顺着房梁往下慢慢移动,扫过了那块“九宗归元”的四字牌匾,之后又带了眼那幅《戏渔图》,画下的香炉正冒着一缕青烟。 “嗯,不对。”石放突然把眼光再次上移到那幅画上。 这画和刚才有点不一样,画里的景色没有变,唯一变了的,是那个人。 那人正微笑的正看着自己,石放歪着脖子也冲他笑了笑,石放刚笑了一半,突然愣住了。 他猛的想起,刚才这人不是面对自己的,这画里的人本该背对着自己远眺着湖的对岸,现在他居然把脸转过来了。 石放绕开方桌,走到画前仔细看了看,画中人居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斗笠下一双脸蛋黑里透红,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位大哥,您打哪儿来啊?”这少年突然说开了话。 石放听了一愣,眼瞅着这少年轻轻擦了把脸上的汗珠子,石放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大厅。 身后是一栋小木屋,木屋门前是一排竹篱笆,篱笆门敞开着,一只红冠子的大公鸡正盯着自己。 这公鸡一身金黄色的羽毛,尾巴后头翘起一小撮深褐色的尾翅,胸前鼓得跟着小山包一样,看起来十分威风。 只有一点奇怪,这公鸡的眼睛又大又靠前,而且两只眼睛跟两个人眼一样,紧紧的贴在前面那只金色的尖喙旁。 要是把眼睛中间那撮金黄的鸡毛拔了,这眼睛就活脱脱是副人眼。 这公鸡见石放正看着自己,脑袋扭了扭,“咯咯咯”的叫了一声,张开翅膀拍了拍,把个脑袋一低,一双黑眼直盯着石放,趟开一双鸡脚就冲了过来。 石放见了这公鸡居然有些害怕,忙后退了两步,“啪嗒”一声,一脚踩在了水里。 “别闹,人家是过路的。”身旁的少年呵斥道。 这公鸡听了收起翅膀,伸直了脖子昂着头“咯咯”了两声,又在石放面前来回踱了几步,一双眼睛仍然紧盯着石放,这架势,好像这整个湖畔都是它们家的。 “好了,红妞,回去了,别吵了。”少年冲这公鸡挥了下手道。 这公鸡看了歪了歪脑袋,左右看了石放几眼,后退了几步。 “大哥,不好意思,这公鸡认生,呵呵呵。”少年冲石放笑道。 “不碍事,打扰了,小哥。”石放笑了笑,他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如意果变的花生米融进了自己的左手,然后自己就进到这画里来了。 有了那么多神奇的事情打底,他也不再那么惊讶。 “您这是从哪里来啊?”少年问道。 “我……,呃……,哦,我从外乡来的,过路的。”石放随口说道。 “过路?我这可没路啊,这里只有我这一家,这山坡向后一直连着南岸的仙霞岭,那后头后面还是江,您的船呢?怎么没见你的船,您是怎么到这的?”少年拎着鱼篓问道。 “哦……,呃,小哥,你说这山坡连着什么?”石放听了心中一惊,问道。 “仙霞岭啊,您是外乡人?”少年走出湖水,把鱼篓往地上一放说道。 “噗通”一声,石放的脚边也蹦起一条红鲤鱼,这红鲤鱼拿尾巴扫了下石放又钻回了水里。 石放左右看了看,湖水一直向东流去,这片湖岸的东边果然没有路,湖水往东流了一二里突然右转,向南流去。 “这不是湖么?”石放指着湖水说道。 “大哥,您是迷了路么,这是富春江的小支流,打这转了个弯。”少年说道。 “请问,这里是不是龙门镇?”石放问道。 “龙门镇?顺着前面的水路向上,还要有个五六里才到,大哥,您要去龙门镇么?”少年摘下斗笠问道。 石放仔细看了看这少年,见他穿了件灰布衣服,衣服上打了足有七八个补丁,一双手上还沾着些泥巴。 石放转脸看了下湖中那艘乌篷船,上面有个女孩握着一只船橹,正看着他们。 “敢问这位小哥,恕我冒昧,你叫什么名字?”石放突然想起什么是的,转头向少年一拱手问道。 这少年先是一怔,看了眼石放,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这外乡人怎么上来先问人名字的,愣了一会,这少年一笑说道:“哦,我姓石,他们都叫我三炮。” “石……三炮?”石放脖子一伸,眼睛一瞪,心想这不我祖宗么? “嘿嘿,这名字是炸了点,都怪小时候喜欢玩炮仗,哪天不放上三声响,浑身都不自在,呵呵呵,让您见笑了。”少年憨厚的笑道。 “你不是在焕新城么?”石放说道,话一出口就知道说漏了嘴,想收回来却是不可能了。 “咦?大哥,您认识我呢?您去过焕新城?”石三炮问道。 “哦,前阵子去那里做买卖,听那里的船家说过你。”石放乱编道。 石三炮眼光微微一闪,虽然只是一瞬,石放却注意到了一点。 石三炮笑道:“这就难怪了,原来算是半个故人了,实不相瞒,我是跟人家到这龙门镇来送东西的。 东西已经送到了,就我在这里等他们再办点货回去,我来这已经一个月了,过阵子就回去的,请问大哥您贵姓啊。” “哦,忘了介绍,我也姓石,我叫石放。”石放笑道。 “您也姓石?真是有缘分,您去过我焕新城,又在这里见到了我,果真是五百年前是一家啊。”石三炮笑道。 “嗯嗯嗯,是是是,别说五百年前是一家,就是五百年后也是一家,您说是么?”石放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祖宗一边笑道,眼神里满是欣喜。 “石大哥,您这名字谁取的,听着挺大气的,比我这石三炮好听得多了?”石三炮笑道。 “哪里哪里,总归都是石家人取的,不就是个石头放地上么,没什么特别的。”石放谦虚了一把,心里却有些得意,心想老祖,我这名字还行。 “这多简单啊,不像我,一炮又一响的,人见了都说我是个愣头青,嘿嘿嘿。”石三炮笑道。 “请问您几时回焕新城?”石放问道。 “您可别,您是大哥,哪能跟我说‘您’字儿,您太客气了,”石三炮连连摆手道。 “哦,不妨事,相逢即是有缘,有礼便是贵人,何况我还得跟您请教怎么回去,说个‘您’字儿,没什么的。”石放笑道。 “您太客气了,大哥,您就叫我三炮,我就叫您放大哥。”石三炮说道。 “呵呵呵,这可不敢,对了,请问您到这给谁家送货啊?”石放还是用“您”字儿称呼石三炮。 “实在不敢自居当‘您’,大哥您要是再这么叫我,我可真的不敢回话了。”石三炮一脸严肃的说道。 石放见了没辙,只得依着他说道:“那好,请问小哥,您这是给谁办货呢?”话里还是加了个“您”字儿。 石三炮见他神态从容,面色镇定,知道这也是个固执的主,当下也不提那个“您”字儿,笑道:“哦,是给十里堂的大当家送货。” “十里堂?”石放问道。 “对啊,您也认识十里堂的人么?”石三炮好奇的问道。 “不认识,我听过,”石放心里突然着急起来,进了这画里,感情算是穿越了,这可怎么回去呢? 三百五十七章 江中鱼龙跃 “大哥,你很急着走么?”石三炮见他神色有些紧张,忙问道。 “小山哥,你在干嘛??”一个姑娘说道。 石放回头一看,那艘乌篷船划了过来,都快靠岸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站在船头。 这小姑娘身穿一件深青色的布衣,头上用根碎花布条子扎了个马尾辫,一双小腿卷着个裤腿,手里还握着一只小船橹,一双黑眼珠子衬在淡蓝色的眼白中,小高鼻子下一只小嘴微微嘟着,正一脸疑惑的看着石三炮。 “哦,正跟这位大哥说话呢。”石三炮转脸笑道。 “大哥?哪位大哥?”小姑娘眼珠子一瞪,嘴角微微一翘说道。 “就这位啊,他可能迷了路,还是我们焕新……,咦?人呢?”石三炮 转脸一看,身旁空空的,哪里还有石放的身影。 “什么人呢?”石放问道。 “刚才还在这儿的。”石三炮迈了上两步说道。 他这么一迈步子,身子正好要跟石放所在的位置重叠,石放忙一闪身。 “小山哥,你不是又做白日梦了?”小姑娘说道。 “没有,我真的看见一个大哥站这里,和上次我看见的一个人差不多打扮。”石三炮左右张望着说道。 “是又不见了?”小姑娘说道。 “嗯嗯嗯,不见了,真是奇怪,上次是个去焕新城的,这次是个路过焕新城的,小渔啊,咱们焕新城可真是个聚人气的地方。”石三炮没有找到石放,回头冲小姑娘笑道。 “十里堂的东家就要来了,我爹的船也过来了,我那边把网开了孔,放了那鱼,你刚才没跟别人说什么?”小渔问道。 “没有,他问我来这干嘛,我说送货。”石三炮说道。 “不管你看见没看见,这事都别往外说,我就瞧着那东西奇怪,哪有人雇咱们这么远来送货,送完了货还要请咱们打渔的?真是怪事。”小渔说道。 “你爹答应了人家,没办法。”石三炮说道。 “我爹也奇怪,跑这里耗了一个多月,就这样还不如回家打渔呢?”小渔说道。 石放听了一愣,原来他们看不见自己,可问题是怎么出去呢,四处看了看,走到石三炮和这叫小渔的小姑娘中间,来回穿了两次,这两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石放突然冒出个念头,想确定下这石三炮能不能觉察到自己,悄悄走到石三炮身边,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这一拍拍了个空,整个手掌直接穿过了石三炮的肩膀,石放摇了摇头说道:“这下怎么回去?” “噗通一声”,水里有什么东西蹦哒了一下,“小山哥快看。”小指着水里说道。 “是它。”石三炮趟进了水里说道。 只见乌篷船旁的水面上,一条的赤红色的金丝鲤鱼正浮在水面上,两只巨大的鱼眼正对着石三炮,嘴巴一张一张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你还在这干嘛?快走,一会他们来了,你就走不了了。”石三炮指着那赤金鲤鱼说道。 这鲤鱼把头往水里一沉,“哗啦” 一声跃出水面,石放见了这鲤鱼突然一惊,这鲤鱼看着有些眼熟,这条赤金鲤鱼全身通红,唯独一只尾巴是黑色的,一个鱼头正对着天空,嘴巴一张一张的。 这鲤鱼直上冲到空中十几米处,突然又掉了下来,“小心。”石三炮一边叫着一边冲向乌篷船,手一按船沿翻身上了小船,上去一把抱住了小渔。 这大鲤鱼“嘭通”一声落入十几米外的水里,溅起一阵水花,石三炮把小渔一按,二人都猫着腰蹲在了船舱里。 湖中心一个声音突然高声叫道:“快,快点,别让它跑了,三冲一跃,被它跑了要又再等三百年。” 这鲤鱼刚下课水又猛的一跃,向上跃出水面,冲了十几米又落了下来,又是一阵“嘭通”的入水声。 “他们来了,”石三炮说道。 小渔被石三炮搂着脖子,抬头瞄了眼湖中说道:“我爹的船在后头。” 石放抬眼一看,湖中两只龙舟形的大艇正快速向这岸边驶来,艇上十几个水手正操着几只大桨用力划着。 这两只船速度极快,再有个几分钟就要开过来了,石放见自己的老祖宗要放了这鱼,心想我怎么能在这干瞪眼呢? 想到这,石放手指一掐,口中念道:“我身水火连,自如似人间。金土木分形,十方路通天。”说完对着水中一指,叫了声“开”,接着他冲着水面上两艘龙舟艇冲了过去。 石放冲到一半,发现不对劲,脚下根本没碰着任何东西,既没有落水,也没有踩着地,身子腾空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方法在这不管用。 那鲤鱼又从水里冲了出来,跃出了水面十几米高,“嗖”“嗖”两个破风声响起,一张大网突然从龙舟上撒了过来,直奔空中的大鲤鱼而来。 石三炮喊了声:“小心。” 这鲤鱼见半空突然多了张大网忙将身子一扭,又朝水里落了下去,又是一声“嘭通”的落水声。 “这鱼听的懂,难怪他们要抓这鱼,小渔咱们不能让他们得逞。”石三炮盯着那两艘龙舟说道。 “小山哥,现在他们过来了,前后拉开可以收网,这鱼跑不掉了,你快想想点法子,它前天可救了我们。”小渔着急的说道。 “这鱼通人性,说不定就是这儿的河神,就是它没救咱们,也不能害了它,让我想想。”石三炮皱着眉头说道。 石放站在一边也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石三炮突然起身跳下了船,小渔忙叫道:“你去哪?” “我进屋拿样东西,你跟我来。”石三炮指着屋子说道。 小渔赶忙也跳下了船,跟着石三炮一路小跑进了岸边的小房子。 石放站在岸边看着那龙舟越来越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左右晃着脑袋,一边会看看小房子一会又看看水里。 那张大网从空中落下,覆盖了小渔的那条小船,这岸边三十多米宽的水面都被这网给遮住了。 “开网,向湖中走,”船上一个人命令道,石放注意到这人手里拿着一个铁链子,链子的一头吊着一个三头铁钩。 两条龙舟向湖中退了十几米,渔网的两头被慢慢展开,从岸边到湖中心五十多米宽的水面,全在这张大网的覆盖下。 “中线下了立网,它走不了,还在里面,快,倒药酒,麻翻了它。”另一条龙舟上,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 “顾当家的,把你的小船划进来,你在中间侯着,这鱼不撞网,你就在这定着。”这人龙舟间的一条小船叫道。 “哎,好勒。”被称为顾当家的人应到。 顾当家的?难不成,这姓顾的是这十里堂当家的?石放心里正想着。 “倒酒。”龙舟上的人说道。 只见龙舟上的人都各自拿着一个酒葫芦,对着湖里撒着酒,一股米酒香味从湖上飘了过来,还别说,这酒还挺香的。 “快,他们在倒药酒。”小渔的声音说道。 石放转脸一看,只见石三炮一手抓着个筒子样的东西,一手拉着小渔跑了过来。 石三炮跑到船边,冲湖中龙舟上叫道:“喂,你们十里堂的快点啊,再跑了就抓不到了。” “知道了,别吵了。”那边回应道。 说完这石三炮低头用船挡着身子,拿出那个筒状物,嘴巴贴近这筒子说道:“喂,你你弄个手段,让他们别抓这鱼。” “小山哥,这不是上次你捡到的么,这东西能管用么?”小渔紧挨着石三炮问道。 “不知道,试一试。”石三炮说道。 “它身上的字呢?”小渔问道。 “不知道,一会有字一会没字,这东西会说话。”石三炮盯着罐子说道。 “它会说话?”小渔问道。 “嗯,你等着,我让它跟我们说话。”石三炮用手摸了摸罐子说道。 “哦,”小渔将因将疑的看了眼石三炮。 “喂,你听得到么?”石三炮低头对这筒子说道。 石放也踏着空走了过来,一眼看见这石三炮手中的东西时,不禁大吃一惊。 这东西,全身褐色,唯一的区别是,这东西身上没有字。 这不就是那神通如意罐么。难怪留几句话就走了,它跑这里来玩穿越了。 石放苦笑了一声,“罐子,你可真能溜达,这好几百年的晃荡着,你可是真的玩爽了。” “小如意,快帮帮那鱼,它救了我们,求你闪闪光帮帮它。” 这罐子没有动静。 “不灵了么?”小渔歪着头问道。 “咯咯……咯…………,”那只大金鸡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着这罐子大叫了一声。 石三炮手中的罐子突然一亮,罐身里突然放出一道白光,这白光一闪,直冲水面照了过去。 “那是什么?”龙舟上的人叫道。 “不知道,太亮了。” “不好,网破了。” “快,射钩子,绝不能让它跑了。” “嗖嗖嗖嗖嗖”,“砰砰砰砰砰”, “怎么搞的?” “不知道,钩子好像撞着了什么。” “钩住了?” “没有,舵主,水冻住了。” “什么?” “你看?” “这………,” 石放抬眼看去,除了乌篷船靠岸的一小片水面以外,全部的水面都结了冰。 水面上的渔网也莫名其妙的破了,弹力一缩,卷成了一团乱麻一样 凌乱的散落在冰面上。 除了那个顾当家的船边有水以外,那两艘龙舟全都被冻住了,船身也被一层薄冰给覆盖了。 “嘶……,大大大……,大哥,好好好,好……冷啊。”一个声音叫道。 “舵舵……舵……舵那个主,我我……我……,我们还是撤撤撤………,撤了。”另一个声音哆嗦着叫道。 “撤撤……撤什么……,撤……,撤到哪里去,冻冻……,冻,冻…………住了,”那个舵主头上全是冰花。 “都动动动……,动起……来,不然冻冻冻……,冻都会冻死来。” 石放见了哈哈大笑。 石三炮看了一愣,小渔见了大笑道:“哈哈,小山哥,这东西可真厉害,他们都冻住了,我们这却没事,真太神了。” 石三炮却没有笑,低头对那罐子说了声:“谢谢。” “哗啦”一声水响,那条鱼再次冲出了水面,向着天空一摇一摆的飞了上去,飞了一半,又掉头载了下来,湖面上结了冰的水面上反射出一道金光,就像一团棉花一样,正托住了鲤鱼的身子。 这鱼被光一托,调过头继续向上,尾巴朝棉花状的金光一甩,那黑色的尾巴变得和身体一样通红。 这鱼一摆尾巴在空中一跃,一团黄云一起,不见了。 “它走了。”小渔张开嘴巴说道。 “嗯。”石三炮看着天空答道。 “昂……,”的一声鸣叫,黄云中探出一个长长的嘴巴,嘴巴上挂着几根长长的须鲶,两只巨大的眼睛从黄云中显现了出来,眼睛前上还有两只鹿角样的东西。 “天哪,这是什么?”小渔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不……不知道,好像是……,是条龙。”石三泡被这东西给惊呆了。 石放看了这场景,摇了摇头叹道:“仙霞岭下雄鸡唱,富春江边鱼化龙,童老七啊童老七,你这九宗门跟我,还真的很有渊源,这小小的画里,居然藏了个鱼化龙的故事。” 三百五十八章 三鳞定龙门 石放正看着入神,天上那条红龙把头摇了摇,嘴巴一张,把个脑袋微微一垂,冲石三炮点了点头,咧开嘴吐了一口气。 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它嘴里掉了下来,这东西慢慢向下降,缓缓悬停在石三炮和小渔的面前。 石三炮手里的罐子轻轻一转,罐身上的白光渐渐隐去。 石放走进了两步,看了下眼罐子,没错,就是那个家伙。 这东西不能知过去未来么?怎么会看不到自己呢?难道这不是那个罐子? 石放正看着这罐子纳着闷,湖中的人突然叫道:“暖了暖了,解冻了解冻了。” “哎……,完了,又白等了三百年了。”船上那个头领眼看着这鱼已经化了龙,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龙舟上叹道。 水面的冰慢慢融化了,龙舟上水手们身上的薄冰也突然褪去。 这龙听了众人的叫唤,猛的把头一低,冲着这群人张开大嘴呼了一口气,一时间风起云涌,一五六米的大浪立了起来,直朝龙舟而去。 “别伤了我爹……,”小渔见这水浪这么大,自己的父亲又正在湖心,情急之下叫道。 那龙抬起爪子一捞,将她的爹的船一把抓了起来,吓的这顾渔夫忙把身子一低,抱着头蹲在了船舱里。 这龙拈着这条小渔船,小心的放在那条乌篷船的旁边,放完了小船这龙一转头,几根龙须一扬,对着那两条龙舟张开大嘴“昂…………”的一声大吼。 龙舟上的一人突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回来,你不要命了?” “他疯了?” “他不是咱们的人。” “哪里的?” “九宗门派过来搭把手的。” “厉害。” “舵主,要下去帮一把么?” “帮什么?喂龙么?” “这……,总不能看着他……”。 “你过去帮不了他,还成了他的累赘,看看再说。” “可是……” “住口。” 说话间,这人已经一路游到了这龙的身前,抬头看了它一眼,一边踩着水,朝石三炮叫道:“这位小哥,方才见你手中放出白光,冻住了水面,不知是哪位高人? 我等想方才想将这龙君留下来,实在是情非得已,有苦难言,但请相信,我们绝非图谋私利之徒,只是,若这鲤鱼化龙而去,此地十年之内,便会山崩地裂百姓遭难。” 这龙听了头一歪,嘴巴一开一合,把个龙脸一偏,低着个脑袋看了他一眼。 石三炮听得也是晕晕乎乎的,扭头看了看小渔,小渔冲他摇了摇头,石三炮又看了眼顾渔夫,顾渔夫正眉头紧皱,盯着这水中的年轻人。 “小哥,我绝非胡言乱语,有人为了困住这龙,已经将这龙门镇的山川改了道,夺了造化,这龙一走,此水三年便枯,再过三年地眼开缝,下面就要起震。到那时,就是这龙回来也于事无补。”这人见石三炮有些犯难忙解释道。 “此话当真?”顾渔夫突然问道。 “师叔,三百六十年前,瓜神教把这里的风水改了,你不会不知道?”这年轻人看着顾渔夫说道。 听他称自己为师叔,脸色一变,问道:“你是?” “在下九宗门,抟字辈童七,失礼了。”这年轻人说到。 这话一出,石放先是一惊,看了看这年轻人,这人眉开眼阔,只一双眼睛微微小了点,可那双眼睛却目光逼人。 瘦瘦的脸颊从耳根下往一里弯,下巴朝里一收,兜住了两腮的落势,一双黑黑的手臂上沾着着水珠,被光一照显得又滑有又亮,一看就是个精满气壮,臂力惊人的人。 这面向,本来是个十足的非贼即盗的人,可好就好这童七的眉毛是一字眉,嘴门虽小却有棱有角,身材不高,却眼神凌厉。 所谓面相不好,心力来补,心力一振作,面相也会跟着心力变了。 石放见了心里暗赞道,这童七年轻时居然这么帅气。 顾渔夫倒没有多惊讶,回头先是看了眼小渔,石三炮和小渔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都没想到小渔的父亲竟然跟他们还是一伙的,难怪才五两银子,他就答应了这买卖。 “这事回去再说,”顾渔夫冲小渔说道,这算是个解释。 “你师傅教的几个徒弟,就数你我还瞧得上眼。”顾渔夫又对童七说道,“听你这么说,那帮家伙早就盯着中原了?” “他们要夺江山气脉,又想将他们的教义传进来,您在上面难道不知道么?”童七说道。 顾渔夫正要回答,空中这龙突然“昂……,”的一声摆了摆尾巴,在水面上拍出了些浪花。 童七听了,立即转脸对空中这龙说道:“龙君恕罪,您既已化龙而去,我恭喜您脱胎换骨,可是,您能否借给我等三片龙金鳞,我用它点此三水潭三处要穴,以定山河,如蒙恩赐,我定会在此给您盖一座香堂,天天供奉着您。” 这龙听了,停止了摇尾,两只大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抬起爪子挠了挠头上的龙角边,把个龙尾绕了过来,把这人整个围在了中间。 “不愧是九宗门的未来掌门,果然有胆有识。”石放听了赞道。 石三炮听了半天算是明白了,走了两步说道:“这位大哥,您说的都是真的么?” “小哥子,在下人称童七,取意童叟无欺,如果骗你,你现在就请这龙当场刨了我的皮。”说完这童七将自己的衣领一扯,露出胸膛来。 “我信你。”石三炮转脸又对顾渔夫问道:“顾老爹,我信他了。” 顾渔夫轻轻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 石三炮冲这龙一笑:“龙神,您就帮帮他,不是我们刚才救了你就立即要你回报,如果只是要你三片龙鳞,你就给他,这里不管怎样,都是生养过您的地方,看在山水人情的份上,您就给他三片龙鳞。” 这龙见石三炮过来,忙把头低了下来,伏着龙头在水面上,一双龙眼向上瞄着石三炮,看上去就是个宠物一样,嘴边两根龙须向上飘着。 那颗悬着的圆球也慢慢转到了石三炮跟前。 “龙珠。”童七见了这珠子惊讶的叫道。 “呼噜噜……”,这龙对着童七嘟囔了一声,喷出一口水来,淋了童七一身,这意思是有点怪童七多嘴。 童七抹了把脸,拱手笑道:“失礼失礼。” “他们还会给你盖个香堂的。”石三炮笑道。 这龙抬起头看了看石三炮,又把个脑袋一偏,看了眼身后的小渔。 这小渔冲这龙摆了摆手笑道:“龙神大人,总归您是个善心大发的好龙宝宝,能舍三片金鳞给这里的人们定风水,这也是个大好事呀。” 这龙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尾巴轻轻扬起,一张大嘴张开,对着天空呼了几口气,那龙珠又慢慢回到了龙嘴里。 这龙把头昂着,一双龙眼盯着天空,口里喘着粗气,石三炮小心的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这龙身子,那上面的鳞片一个个闪闪发光,摸上去十分光滑。 这龙被摸的一哆嗦,似乎石三炮挠着了它的痒处,低头把个龙鼻对着石三炮,石三炮摸了摸这龙鼻,小渔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了,“真是个好龙宝宝。” 两根龙须绕了过来,一根龙须碰了碰石三炮的脸蛋,另一根则搭在小渔的手臂上,把个小渔碰的一乐:“哈哈哈,好痒。” 这龙须突然向后一缩,龙身向后一退,抬了起来,一只龙爪抬起,伸到一片金黄的龙腹上,那龙爪用力一抠,三片龙鳞被它抠的掉了下来,跟着掉下来的,还有几滴金黄色的龙血。 “多谢龙君厚爱。”这童七大叫一声,猛得从水中一跃,飞身过来两手各接了三片龙鳞,接着跟头一翻,身子仰卧在水面上,张嘴叼住了第三片龙鳞。 这童七脚一踏水,身子一翻立在水中,摘下嘴上的龙鳞往怀中一放,对着这龙说道:“多谢龙神。” 他不顾自己人还在水中,对着这龙迎头就拜。 小渔忙跑到这龙跟前,伸手想去摸它,这龙把头又低了下来,眼睛正对着小渔。 “疼么?”小渔抱着这龙嘴,把脸贴在龙嘴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龙腮说道,“谢谢你前天救了我。” “三炮,你也上去,再看看它,它马上走了。”顾渔夫在一边沉声道。 石三炮向龙迈了两步,却发现童七还把个头埋在水里。 石放见了也觉得奇怪,哪有磕头磕这么久的,而且还是闷在水里。 石三炮拍了拍童七笑道:“大哥呀,可以了,拜这么久干嘛呀。” 童七猛得抬头,对着这龙叫道:“多谢龙君捐鳞定位,我童七必当给您盖个好庙,以报您大恩大德!”说完倒头又拜。 “你也太客气了,搞得这龙宝宝都不好意思了。”小渔见了笑道。 石三炮上前扶了下童七笑道:“好了大哥,您再这么客气,这龙都不好意思了的。” 正说着话,空中掠过一片黑影。 石放抬头一看,一个黑色的三角形金子塔,正悬空在这片湖畔的正上方。 三百五十九章 出画主婚人 “小山哥,那是什么?”小渔指着天空中那座黑色的金字塔说道。 石三炮抬头一看,没等他说话,水里磕着头的童七突然飞身出来,手一抬,一道金光向那金字塔飞了过去。 水中这龙也昂这头,瞪着那金塔,尾巴一拍水面就要冲上去。 “龙君不要上当,请快走。”童七翻身落入水中叫道。 石放得很清楚,童七射出去的金光,正是刚才从这那龙身上掉下来的金鳞。 这金字塔见金光射向自己,塔身闪了道白光,消失了。 “他们走了。”龙舟上那个舵主叫道。 “没事,龙鳞已下,定了三潭,我们这在这,那东西待着也没用。”童七看着天空回应道。 石放看着那三角塔消失,轻轻叹了一声:“怎么哪里都有这东西?” 那条龙低头看了看石三炮和小渔,嘴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 石三炮冲这龙摆手笑道:“你快去你的地方,我们没事。” 这龙听了龙头一抬身子一纵,直向天空飞去,一条赤红的尾巴在水面上一扫,落下数百点水花撒在众人头上,众人也不回避,都昂着头看着这条飞向天空的赤龙。 “再见……,”小渔朝空中的红龙挥手道。 天空中的几朵白云突然围了过来,圈成了一个环状的云团,只在云团的中间留了个圆孔。 这龙飞到云团下方回了下头,冲下面的人“昂……”了一声,然后把头一扬,钻进了那团白云的圆孔中。 那团云在龙身全部进入了圆孔之后,像是被什么风给吹了一下,云团向四周一荡,散了开来,露出片湛蓝的天空。 “这龙鳞只能管三百年,三百年后,还得再定一次。”顾渔夫看着天空说道。 童七听了一笑,“师叔不必担心,咱们前人栽树,他们后人享福,后人自有后福,莫为后人划远途,我们能做好现在就行了,”说完他站在水里冲石三炮一拱手道:“多谢这位小哥,请问你可否留个名字?” “呵呵,我叫石三炮。”石三炮笑道。 “哦,这名字响亮,我记下了,咱们来日方长,”说完他转身对顾渔夫笑道:“师叔,有空回来看看,师傅挺想你的。” “不必了,我自在惯了。”顾渔夫答道。 “自古江湖不入公门,师侄不敢劝您,可如今顾师叔公门已了,又何必与师傅相忘于江湖呢?人常走往,也好有个照应不是么?”童七说完飘了眼石三炮身边的小渔。 小渔被这童七盯了一眼,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往后一缩,躲在了石三炮身后。 “你的好意我领了,我现在既不在公门,也不入江湖,若不是与十里堂的黄堂主有约,我是不会帮你们的。”顾渔夫说道。 “那好,师叔,我得回去了,您多保重。”童七冲顾渔夫单膝一跪,在水里抱拳给顾渔夫行了个礼。 顾渔夫看了眼童七,抬了下手轻声说道:“好的,你去。” 石三炮冲小渔小声说道:“顾大爹来头不小啊。” 小渔呡了呡嘴,转脸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没有出声。 童七起身朝龙舟游了过去,只见他不像方才一样游着,两手在身旁一并,像一条鱼一样一摇一摆的游向了龙舟。 “他怎么跟条鱼一样。”石三炮惊道。 龙舟上一人见了也惊道:“他怎么这么游水的?” “被他先得头筹,他喝了点龙血,刚才定了这的穴眼,这方水土也会回赠他一些地气,现在又得了这的水灵,他这趟,可赚大了。”那舵主在龙舟上叹道。 “早知道我就过去了。” “早知道?早知道我也过去了。” “好了,回去,堂主等着回话,至少保个三百年没事,我们也算完成了一半。”那舵主说道。 石放看到这,肚子突然“咕咕”可两声,他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正琢磨着出去的办法,心想这里发功不成,这些人又看不见他,这要回不去可如何是好。 “大哥?你在这哪?”石三炮突然说道。 “啊?你又能看见我了?”石放听了一愣,只见石三炮正惊讶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喜说道。 “嗯嗯嗯,您刚才去哪儿了?突然一下就不见了?”石三炮问道。 没等他回答,小渔突然问道:“小山哥,你又怎么了?” 顾渔夫突然身子一跃,从船上跳了过来,正立在石放和石三炮身边,“三炮,你看见了什么?” “这位大哥啊,你们看不见么?”石三炮指着石放说道。 顾渔夫左右看了看,“在哪?” “就在我这儿啊,你们怎么都看不到?”石三炮再次说道,说完他转脸再看向石放,又没有了,“这……,又跟上次一样,不见了”。 石放见他又看不到自己,心里一阵失落,还想在这住上一晚,吃他一碗鱼羹汤的。 顾渔夫看了看四周,眼神凌厉的扫了屋子和山坡几眼,“算了,这里事儿了了,咱们回焕新城再说。” “那人什么样。”小渔问道。 “一个老大哥,三十几岁的样子,就是穿得很古怪。”石三炮皱了皱眉头说道。 “怎么古怪了。”小渔问道。 “他裤子只有半截,露出个小腿在外面,估计他的日子过得也很紧巴,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袖子的,大半个胳膊露在外头。”石三炮叹了一声。 “那咱们走了,他一会吃什么啊。”小渔关心的问道。 这一问,倒把石放听得心中一暖。 “算了,三炮,收拾下,晚上就在这屋子里做饭,明早我们回城。”顾渔夫说道。 “哦,好嘞。”石三炮说完又四处看了看,寻找着石放的身影。 “哎,老祖宗,我就在你面前啊。”石放叹了一声。 “咕噜噜……,”石放的肚子又响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只见那两条龙舟已经远去,只留下两个黑点在远处水面上。 “总能有个出去的方儿?”石放自言自语道。 “石先生,您回来了?”马达的声音突然响起。 石放猛的转身,只见马达正拿着一壶酒端着一盘菜,正站在自己跟前,这马达把酒菜一放,冲石放一笑。 “马达?”石放大声叫道。 “啊……?呃……,是我。”马达倒被石放这声大叫给吓到了。 石放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回头一看,面前是一副画,自己正站在九宗门大厅案台的香炉前,画中那个少年,还是背对着画外,看着画中的湖水。 石放见了低头一笑,“呵呵呵,不知道是我入了画,还是画入了我,哎,人生哪,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马达在一边听的不明所以,见他低头自言自语,又不好多问,只好说了声:“石先生,吃了饭没,马上开饭了,师公正等您回来呢?” 一听到吃饭,石放立即转身,看了眼桌子,“熏肉?”石放喜道。 那个方桌上,一堆蒜苗炒熏肉正躺在盘子里等着石放。 “是啊,师公说您爱吃,一天没见您,还在那不高兴呢。”马达笑道。 “一天没回来?我没走多久啊?” “你去了足足一天,这下您回来了可好,黄长老还说,要等着您给她主婚呢?”马达笑道。 “主婚?” “是啊,主婚啊。” “谁要成亲?” “黄长老和我师公啊!” “你师公?童七?” “他还不肯呢,黄长老说您回来他就能同意,这下您可回来的正好,总算有个眉目了。”马达说道。 三百六十章 一树有三根 “马达,你可小心着点,这玩笑别乱开,你师公听了一会又要罚你去捡石头。”石放有些将信将疑。 “您是不知道,就您走的这么一天,这都快炸锅了。”马达瞄了眼门外小声说道。 “怎么了?”石放拈了几片熏肉往嘴里一放。 “十里堂的人来了一半,说是师公跟他们的长老圣女睡了觉,童子功已破,要师公交出九宗门的法印,然后由他们代掌九宗门。” “十里堂的人在山下?”石放瞪着眼睛问道。 “嘿嘿,进不来,在下面转了几圈,愣是让那路给绕迷糊了,有几个摸着了道,可走到一半又退了回去,还有几个走丢了,去了后山,哈哈哈。”马达笑道。 “这先不急,我先吃点饭再说,饿死我了。”石放摸了摸肚子说道。 “好嘞,这有点小酒您先喝着,饭我一会叫人端来,还有几个菜,我去跟师公说一声,指不定还被黄长老揪着呢。”马达说完冲石放一笑,转身走出了大厅。 石放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香炉后面这幅画,正寻思着这是怎么回事,忽听得门外的马达叫道:“师公?正要去找你呢,石先生回来了。” “他在里面?”童七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恼火。 “嗯,正吃着饭,我去叫厨房端菜。”马达笑道。 “吃饭?他还有饭吃,今天就叫他滚蛋。”童七怒道。 “这好好的,又怎么了?”马达不解的问道。 “什么叫又怎么了?我以前哪里又怎么了?”童七厉声道,他的声音似乎比以前要粗了些,话音里没了那点微微的尖细声。 “没怎么没怎么,我就这么一说,师公您别生气。”马达陪着笑说道。 “你先去西院,我跟他有话要说。”童七说完走进了大厅。 “师公。”马达说道。 “又怎么了?”童七道。 “您就这样见客人?”马达说道。 “那要怎样见?”童七问道。 “我是说,您这……,您的样子,也不收拾一下么?”马达说道。 “收拾什么,你哪儿那么多话,去后头盯着十里堂的人,一会冲字门的人要来,你去准备一下。” “哦,好的。”马达回道。 童七刚一进门,一眼就看见石放在朝东的那条板凳上坐着,一条腿踩在另一条板凳上,一手搂着桌上一壶酒,见他进来头也没抬,拿筷子夹了片熏肉往嘴里一放嚼了起来。 “你倒是自在嘛,啊?这一日一夜的,你又去哪儿晃荡了一番?”童七走到桌旁顶着石放说道。 石放拿起酒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眼童七,手中的酒壶“哚”的一声掉在桌上。 这哪里是个快六十岁的童老头,分明是个四十不到的精壮汉子,一头黑发批面,面上光泽亮堂,眼光锐而不骄,看上去就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再仔细一看,“噗”的一声,石放刚吃进去的一口酒喷了一桌。 “你干什么?”童七眼睛一瞪。 石放指着童七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老七,你这模样还别说,还真挺俊俏的。” “什么模样。”童七脸色一沉。 “那香炉边不有个铜镜么,你自己看看,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指指香案说道。 童七眉头一皱,走到香案旁拿起铜镜一看,只见自己的右脸上有一个绯红色的圆圈,圆圈上还有三条深红的小细纹,被烧了的半边头发也多出了些黑发,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十里红?”童七惊道,他似乎不太想在意自己的容貌变了,更加担心这红圈印子。 说完他拿着铜镜左右转动了一下,对着镜子里又仔细的看了看。 “十里红,这名字很好听啊。”石放说道。 童七看了一会,把镜子一放,仰天长叹了一声:“哎,百年童子功,一朝尽成空。三苗脸上挂,法印十里红,师傅,弟子对不起您。” 说完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猛的一转身抬手指着石放怒道:“这都是你害的,我三百年的童子功破了,你拿什么赔我。” “童七,你是猪八戒么?”石放瞥了眼童七道。 “胡说什么东西?”童七怒道。 “你不是猪八戒,怎么学会倒打一耙来了?”石放笑道。 “别说倒打,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正打反打都跟你耗上了,现在好了,那婆子跟我的事十里堂已经知道了,现在他们来这里要我交印退位,把这九宗门拱手于人。”童七沉闷着声音说道。 “这谁定的规矩,合着你跟黄小小做了夫妻,就得把这九宗门的掌门给让出来?”石放问道。 “事已至此,跟你说也了白说,我现在还是那句话,果子呢?”童七说完把手一伸,他倒还是那么干脆。 “不就那花生米么,我给你就是了,小气扒拉的,你信不信过一阵子,我让全天下人一人吃一个,全天下的人都如意了,还闹腾个屁。”石放说完伸手往身上的挎包一掏,摸出那颗花生米样的红珠子来。 童七见了眼睛一亮,“这……,这还是那颗么?” “说了少不了你的。”石放把珠子朝童七递了过去。 童七伸手接过来看了看,又有些迟疑的看了石放一眼,转身背对着石放,不知在怎么摆弄这珠子。 石放趁他背对着自己,起身踮起脚偷眼看了下童七,只见这家伙拿着那珠子在嘴里咬了咬,又对着珠子小声默念了几句话。 念完了又拿着珠子在脸上抹了抹,然后一口吞了下去,转身走到香案旁,拿起铜镜照可以照,那个圆形的红印居然淡了一些。 童七脸上一乐,放下铜镜,转脸对石放一笑:“看够了?” “嗯嗯,看够了,”石放笑道。 铜镜子边上有个瓷碗,里面供了碗清水,童七端起那瓷碗,神情庄重看着香案上的牌匾,他把瓷碗举过头顶说道: “九宗门的列祖列宗在上,弟子童七,今日已经得到了九宗元真果,我九宗门总算复兴有望,请诸位先师放心,三十五代掌门弟子童七,一定秉承诸位前辈的夙愿,一定将瓜神教一网打尽,还此人间一片乐土。” 石放听了有些动容,收起脚站直了,又抬起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想不到在这龙门镇藏身的九宗门童七,居然胸怀这样的大志。 童七端起水,转身对石放说道:“石放,你过来。” “啊,”石放有些摸不清头脑。 “请喝一半。”童七把瓷碗朝他一递,神情严肃的说道。 石放见他如此庄重,接过碗喝了一半清水。 “好,你果然信我。”童七接过碗,先瞥了眼墙上那副画,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石放。 “童七,你眼神里有话。”石放说道。 “当然有话,今天却不能说。”童七笑道。 “为什么?”石放心想我不能白喝你的清水。 “水是清的,我的心也是清的,呵呵,真是缘分。”童七笑道。 石放听到缘分二字,想起在画中看过的童七,和面前这位还真的很像,不由得一笑道: “昨天老头子,今天壮汉子。吃了意果子,明天取妻子。童掌门,您可是双喜临门啊。” “哦,”童七听了一怔,“当年三炮子,今天一石子。红光两院子,添福坐轿子。我看你也是六福随身嘛。” 石放听了一乐,看了眼旁边那画,“你刚才说这果子是九宗玄真果,怎么这果子还有两个名字?” 童七拿起碗,一口喝了清水,把瓷碗往香案上一放,深深鞠了一躬。 石放忙跟着他一起还了个礼,童七肯将自己的供水给他喝,这已经是对一个外人最高的礼遇了。 童七把手一背,看了眼门外说道:“名字不同,东西却是一个。就像九宗门和十里堂,我们原本就是一家,只是当年意见不同,打从第十二代掌门归天之后,这九宗门就闹起家务来了。 我九宗门先代掌门,曾助嬴政横扫六国,可惜始皇南寻途中,突然失踪,无奈之下,只得遣元老张良去助刘邦。” 石放听了眼睛一瞪,头发都快竖了起来,“你们助过谁……,嬴政?” “不错。”童七答道。 “真的假的?始皇失踪?你的意思是,他当时没死?”石放追问道。 “石放,你觉得,什么样的话,才是真话?”童七问道。 “当然是真心的话啦。”石放说道。 “这是修道的话,修道必究真心,可入世则不同。”童摇头道。 “哦,那敢问,入世要讲什么真话?”石放问道。 “真话,就是人们相信的话,而不是本来话,因为就连“本来”二字,你也可以修改它。”童七说道。 “嗯……,有理。”石放点头笑道。 “那赵高假传圣旨,他本来就是瓜神教的人,而那时候,他们的名字,还是叫元神教。”童七拍了拍石放的肩膀笑道,“年轻人,历史,是人写的,只要是人写的,就一定有人为的修饰,呵呵呵。” “赵高瓜神教?张良是你们的元老?”石放抓了抓头发问道,这个话,他闻所未闻。 “是的。”童七扫了眼桌上的菜答道。 “那诸葛亮和刘伯温呢?”石放问道。 “九宗门一共分了三家,一家叫三江会,一家叫十里堂,最后一家,就是我从未改名的九宗门,那诸葛孔明,本就就是三江会的,他要刘备取西川,不仅仅是因为那里利于出兵北伐而兴汉室。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当年在蜀地,藏着一枚玄真果子。”童七说道。 “实在是匪夷所思,听上去有点像道家的一气化三清。”石放叹道。 童七轻轻一笑,“那这样说来,我九宗门,就是一树生三根。” “难怪那红印子上有三根细苗。”石放笑道。 “刘伯温么,则本是十里堂的人,伏牛山曾是他们的大本营,元神教后来为了驱逐蒙古出欧洲,派人跟十里堂的人合作过。 而我九宗门,最早是在昆仑山,三家一分,我十三代掌门顾同天说,九宗容人,天下包存,不必拘泥于一山一水,只要人是我九宗门的人,那么,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九宗门。 所以,我九宗门化整为零,门徒遍布天下。” 三百六十一章 七日复生此 “九宗门真是老树盘根、枝繁叶盛,不但源远流长操纵时局,而且能取长补短推陈出新,第十三代顾掌门,可称得上一代开明宗师了。”石放说道。 “不错,只可惜后人没有尊崇他的意愿,甚至刻意的曲解和带偏了他的思想,不然,我九宗门早就将元神教一网打尽了。”童七叹道。 “老七。”石放道。 “嗯?”童七应了一声。 “我想再问你个事儿?”石放说道。 “你问。”童七说道。 “三百年前,这三水潭打渔的顾渔夫,跟你口中的十三代掌门顾同天,有何渊源?”石放把手指着墙上那幅画问道。 “你说什么?”童七听了眉毛一跳,转脸瞪着石放道。 “你在这里,可取了三片龙鳞定穴。”石放眯着眼睛笑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童七走进了一步问道。 “你进屋的时候,不是想知道我去了哪里么?”石放说道。 “你去了哪里?”童七脸色一变,转脸看了眼那幅画,有转过来瞪着石放问道。 “这里面?你信么?”石放把头凑了过来,指了指那幅画说道。 童七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石放,转身走到香案那,摸了摸案台。 “你在干什么?”石放问道。 “你碰了这里东西?”童七回头问道。 “没有。”石放说道。 童七有点不放心,走到那副画的旁边摸了摸画框,把个脸贴着画框喵了喵画的后面。 童七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又走了过来盯着石放问道:“你偷看我东西里了?” “你有病,我偷你东西干嘛。”石放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童七问道。 “你用那把人变小的法术猜猜不就知道了?”石放笑道。 “那是术,不是道,我不信你能算到这个,你师傅是谁?”童七问道。 “我师傅很多,你也算一个。”石放说道。 “石放,别闹,此决战之际,事关重大,你最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三水潭。”童七严肃的说道。 “决战?怎么,刚吃了如意果,你就想跑步去消灭敌人,干嘛,你还得做完了新郎官再说,不然黄小小可饶不了你。”石放听了一愣。 “得道需行道,否则不如道,既然吃了果子,我就开始干活,他们既然派了人到这,估计大概知道了我的方位,只是苦于无法进来而已。 那违心丹被我偷了,他们此刻阵脚大乱,现在,咱们得防着他们狗急跳墙。”童七说道。 “狗急跳墙?能蹦哒到哪?”石放有些不太在乎。 “你这态度不行,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即使咱们现在总算占了上风,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将来彻底灭了他们,就是扫清余孽也要花些功夫,切不可掉以轻心。”童七说道。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先头你在门外说,你冲字门的人快来了。看来你就是没有如意果,你也打算动手了。”石放问道。 “有果我庆幸,无果我拼命。 徒手去降魔,人间自清净。 我童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不是我委屈求全假意跟他们合作,你哪里来的违心丹给那罐子吃。”童七瞪着石放说道。 “这话太有道理了,你用违心丹换了如意果,还送了两个人来,这罐子真就舍得给你两颗,我真是佩服你。”石放笑道。 “说,你到底怎么知道的。”童七问道。 石放一笑,转身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又夹了口蒜苗嚼了嚼,“嗯,香。” “好了,别卖关子了,你说不说。”童七着急的问道。 “嗯嗯嗯,”石放点了点头,咽了口菜说道:“我去了那里。” “哪里?”童七问道。 “就这,这幅画里。”石放指着画说道。 “你……,进了画里?”童七面上一惊。 “嗯,画里。”石放拉开条板凳坐了下来。 童七转脸看了眼那幅画,又盯着石放看了一阵,突然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好好,能进我的中五宫,还能什么事都没有就出来,不愧是石三炮的后人。 厉害厉害,我这阵,自己进去都要行法掐决,挑选日子。勉强也就一甲字才能进一次,你倒好,第一次来我九宗门就直入中宫,好好好,我算知道那罐子,为什么就能落到你手里了。” “这画是你的中五宫?”石放诧异的问道。 “不错,这是全局的正位,就在这里,我怎么说我这阵外被人摸着了门道,十里堂的人再走错了,也不至于会转到后山去了,原来是你进去变动了阵心。”童七笑道。 石放听他说的那么轻松,心里也是一惊,此人幻术实在了得。 “我倒觉得你更厉害,那阵里惟妙惟肖,跟真的一样,我那祖宗还跟我说话,你当时也年轻的很,佩服,这幻境足以乱真,实在佩服。”石放恭维道。 “嘿嘿,你错了两点。”童七狡黠的笑道。 “哪两点?”石放问道。 “第一,那不是幻境;第二,那也不是三百年前。”童七说道。 “你的意思,那是真的?”石放问道。 “你去的地方,是真的,不过,那是六百前。”童摸了摸下巴说道。 “你不是说你只活了三百多年么?”石放问道。 “我九门童子功,到了三百年头上就得假死七天,七日之后才能复生,不然不但那里阎王不放我,就是判官也不好改文书啊,呵呵呵呵呵。”童七笑道。 “所以你只能说你活了三百多年,否则言过必失,就会数算不对,数算不对,就有无常索命,是这个意思么?”石放问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好了,既然如此有缘,又得了你的如意果子,说点正事。”童七一双眼睛盯着石放笑道,脸上那道红色圆痕也越来越淡了。 “正事?对了,还得看看那个老孙头怎么样,得摸摸他的底,办完了这事,我还得去另一个地方。”石放说道。 “不耽误你功夫,这事,今天就得告诉你。”童七却不着急。 “你快说,我还饿着呢。”石放说完喝了口酒。 “嘿嘿,”童七也坐了下来,拿过酒壶喝了一口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九宗门的元老了。” 石放正看着门外,心想这马达怎么还没来,听了童七的话脸色一变,转脸说道:“什么?” “你没听错,我打完了这一阵,就得出去一趟,九宗门,我想拜托你来掌管一阵子。”童七说道。 “我……?”,石放瞪着眼睛问道。 “怎么样?”童七笑眯眯的看着石放说道。 “你笑得好阴险,有什么打算,你直接说。”石放不明所以,见他笑眯眯,不知他打什么主意。 “哦,是这样的,我也吃了果子,昨天又跟黄丫头敦伦了一番,眼下这里危机四伏,九宗门风雨飘摇,我想率弟子们开开杀戒,跟那帮家伙决战一场。”童七笑道。 “师公,他们来了,十里堂的弟子跟他们打起来了。”马达突然走到门口说道。 “什么时候?”童七石放同时起身问道。 “就在刚才。”马达走了进来,手上多了把短刀。 “黄长老呢?”童七问道。 “她带人下去了,被几个人围了,来了几个有本事的。”马达说道。 “他们怎么进来的?”童七问道。 “没进来,抓了十里堂的人在下面,正逼您出去呢。”马达说道。 “这是上赶着来送命的,来的正好。”石放笑道。 童七却没有笑,三百年来,他每逢战事,都是沉着冷静。 “走,刚才的事,你考虑一下,我们先会会他们去。”童七对石放说完走出了大厅。 三百六十二章 云中自天真 黄小小的捆仙网,正罩住了三个人,门下两名少女被两人反扭着手押在山坡前,她则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前面一个中年人,中年人的身旁弥漫着一团黑雾。 这个中年人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男子,这两个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十分僵硬,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谁破了你的九天玄女功?这烟毒本不会毒到你?”中年人盯着黄小小说到。 “本姥姥的事,也轮得到你打听你个欺师灭祖的叛徒。”黄小小怒道。 “我本要带了你回去,细细品品你的九天玉女功是个什么滋味,嘿嘿嘿,现在么,少女作了人妇,也好,我就爱尝尝这刚识得滋味的女人。”中年男子干笑道。 “你个畜生,背信弃义投敌卖主,你可想好了,一会童七来了,你准备着求他让你快点死。”黄小小冷冷的说道。 “嘿嘿,”中人又是两声干笑,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山坡,“这地方不破,他倒是会选地儿,你这两个随从我瞧着还行,皮白肉嫩的,我那里正缺点新鲜的血。” “李计,你不觉得你的死期到了么。”黄小小说道。 这李计转脸看了看黄小小,“死期?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要怎么死。” “哈,死了可以再死的,就是成了生魂,也能让你魂飞魄散,就凭你这套傀儡术,你还不是童七的对手。”黄小小笑道。 “我不跟你吵架,童七不出来,你们就得跟我回去,我当着你十里堂弟子的面,把你剥个精光,看你还有什么威严可存。”李计一点也不生气,淡淡的说道。 “住口,你这畜生,”黄小小身后拉网的一个少年突然边叫边冲了过来。 “小庄,不要。”黄小小叫道,无奈自己身中烟毒。 已经晚了,这名叫小庄的少年已经到了李计的跟前,只是他刺出去的短匕首正荡在身后,还没有完成第一次攻击,他就被定住了。 “别动,对,转过来。”李计一边对这少年说道,一边指着他,身边的黑雾慢慢围住了这少年。 这少年听话般的放下匕首,慢慢转了过来,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黄小小。 “我让你看看,这傀儡术,到底有没有用?”李计冷冷的说道。 “黑云摄魂手?李计,你这功夫要造多少孽?”黄小小心中一凛,眼睛微微眨了眨,一边暗中调息,想快点驱散了体内的毒气。 可由于昨天自己吃了如意果子还没调整功力,就着急捉着童七来了个霸娘硬夹炮,如意果子的功力一时没运起来,自己的功力倒是还在,只可惜全封在了丹田,半天提不出来。 李计拍着小庄的肩膀笑道:“不多,九十九个童男,九十九个童女,总共一百九十八条命。”李计笑道。 黄小小听了一惊,“你倒真是彻底啊,这不归路,你是死了心的走下去了。” “不归路?你们的路有归么?我是人没错,可是我是吃人的人,天生的好这口,杀人取命,是我的本份,他们死在我的手下,那是他们生在人世,命该如此。”李计说道。 “你也会死的。”黄小小说道。 “那个不劳你操心,现在我就要这个什么……,哦,对了,叫小庄是,你,把刀捡起来,过去,给我杀了那边那个姑娘。”李计指着被他的手下按住的一名少女说道。 这小庄弯腰拿起刀,目光呆滞的看着那名少女,慢慢的走了过去,黄小小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心中一阵后悔,后悔自己昨天不该那么贪情,否则哪有现在这处境。 小庄走到了少女面前,少女抬头大声叫道:“小庄,是我。” “李先生,这恐怕不太好。”押住少女的年轻人突然挡在少女面前说道。 “哦,怎么了?”李计眉头一皱说道。 “我瓜神教也是有纪律的,这人已经制住了,何必再要这样折腾?”年轻人说道。 “你想做好人?”李计走近了几步,看着这年轻人。 “不是好不好人的问题,两军交战,不杀降卒,这女子,现在是我第一组的俘虏,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年轻人说道。 “你不过是教中杀手,我才是这次任务的领导,什么都要按我说的办。”李计眼睛一瞪,一团黑气围住了这年轻人。 “瓜神教要一统天下,就要懂得如何善待于人,此刻,她已经不是战士,你杀她无理。”年轻人丝毫不惧不惧的说道。 “滚。”李计对着这年轻一挥手,这人倒退着飞出了五六米,跌坐在地上。 押着另一名少女的年轻人回头冲地上的年轻人说道:“你别多事,听李先生的。” “我李计做事,跟瓜神教不一样,你们元老都要让我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李计说完对着小庄命令道,“杀了她。” 小庄呆呆的看了眼少女,少女脸色一变,只见小庄的面孔突然变成了李计,小庄举起手中的匕首极速的落下。 少女把眼睛一闭,“当啷”一声,匕首落在了地上,少女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小庄的双脚悬空,一个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的中年汉子,提着他飞到了黄小小身边,不远处还站着那个背着挎包的男人,这男人左手还拎着一个酒葫芦,右手正拿着一个鸡腿在那啃着。 少女笑着挣扎了一下道:“童掌门来了。” “别动。”身后按着他的人大声叫道。 “你先打,打不赢我再上。”那啃鸡腿的男人一嘴是油的说道。 “笑话,这么几个东西还打不过,我混个屁。”童七回头冲那个啃鸡腿的男人说道。 李计听了脸色微微一沉,后退了一步,看着童七说道:“童老七,好久不见了。” “你谁啊?”童七眼皮子一翻说道。 “你不认得我了?”李计说到。 “哦,是你啊,我说你跑哪里去了,过来,先给我磕三个响头,完了再给我揉揉脚板捶捶腿,你个不成器的奴才,跑出去又回来了,怎么?外面不好混?”童七指着里李笑道。 李计听了真的怒了,“叼嘴,还是那么刻薄,我看你……” 话还没说完,童七闪了一下到了他的跟前,“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随着一阵耳光声响起,这李计像个定住了的猪一样,站那里一动不动,硬生生被童七打了几十个耳光。 童七打完了耳光抬脚一揣,正踢在李计的裆部,“砰”的一声,这李计飞向了天空。 “啊呀啊呀啊呀啊呀…………,”这李计被抽的眼冒金星,一阵眩晕,整个人一边叫着,一边跟个小火炮一样,“啾”的一声,飞向了天空。 地上除了那个啃鸡腿的男人以外,都昂着头等着这李计落下来,可看了足足有一分多钟,还没见他落下。 黄小小看的眼睛都直了:“老七,你还没破他的术就踢飞了,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童七也愣了,没想到自己真的这么厉害,回头一脸惊讶的看了那个啃鸡腿的人一眼道:“石放,这玩意真牛啊。” “嗯嗯嗯,很牛。”石放咬下鸡腿上一块肉,漫不经心的答道。 “我什么方术都没用,就这么起心动念的一刻就这么厉害?他什么时候下来,我等着再踢他一脚。”童七问道。 “我哪知道。”石放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说道。 李计的人见了,一个个没了主意,这么厉害的领头儿的都被踢飞了,还打个鸟啊,眼下他们倒不知道办了。 那个按着少女的人手也一松,瞪着天空发呆去了。 “还不过来给我解毒,站那干嘛?”黄小小叫道。 “哦哦哦,”童七答应着走了过去。 “呼啦”一声,十几个人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朝站了起来,一个个站在原地发着低吼。 童七转头一看,“木人?他哪来的这么多人做木人?”童七小声说到。 “别伤了他们,都是我十里堂的弟子,一定是被那李计给控了,”黄小小说道。 “啊?”童七惊道。 一个年轻人笑道:“不错,这就叫:“因粮于敌,取才于人,我们只来了五个人,其他的,都是你们十里堂的人。” 这年轻人说完脸色一变,叫了声:“杀。” 十几个木人扑向童七,童七手决一掐,口中念道:“去意存神,退假还真。”念完了对着这些人一扫。 这十几个人全都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恍惚的互相看了看。 童七冲了过去,对着这十几个个人的太阳依次点了过去。 这十几人如梦初醒般晃了晃脑袋,互相看了看,又四处瞄了瞄,一人看见黄小小正站在那里,不由的喜道:“师姑奶奶,您怎么在这。” “没工夫解释,都过来。”黄小小叫道。 年轻人见势不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袋,对着地上一扔,“砰”的 一声,一道火光响起,这个时候,石放动了。 “呼啦”一声石放翻身过来,一把揪住了这年轻人,手一用力,把他按倒在地,一抬脚踩住他腰眼,这人腰腰被踩,浑身无力。 “啊呀啊呀啊呀啊呀,”一连的叫声响起,那李计总算落了下来。 这次天空之旅,李计飞入了云中,空中的景色,淡化了他的惊恐,一架民航客机正从他面前飞过,他都能看见机窗里的人,正一个个面带惊讶的看着自己。 这种不用任何法术,就能如坠云雾之中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阳光从云层中照射下来,眼前的白云像一朵朵细软的棉花一样, 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自己此刻像一只自由的小鸟,毫无顾虑的畅游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中。 李计心想,到了下面,他想要童七再踢他一脚,这样,他又能看到这样的美景了。 不过很可惜,这虽然是李计的人生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美景,但也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了。 他看到一个天真的小孩,正在云中坐着,微笑的看着自己。 李计愣住了,那个小孩,不就是自己么? 最痛苦的惩罚,莫过于,让你看到了最美的事物,他们自然而真实的存在于世上,而且就在你的眼前。 可是,那伸手就能摸到的东西, ————于你无关。 更痛苦的是,你还偏偏很向往。 呵呵呵。 李计掉了下去………… 三百六十三章 计毒谋乱世 “你要去哪里?”李计往下坠落的同时,那个小孩突然一伸手捞住了他的衣领说道。 “我……,我回家啊!”李计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个很像自己小时候的小孩。 “回家?这不就是你家么?”小孩笑道。 “我家?我家在这?”李计问道。 “你看那是谁。”小孩指了指旁边的云层说道。 李计一看,一个中年汉子正站在云层里,李计惊道:“师……,师傅。” “谁?”那汉子却似乎看不见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 “我啊?”小孩说道。 “胡说八道,又在发梦语,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汉子说道。 “哦,马上就做了,师傅,你看看我啊。”小孩说道。 “我正在看你,起来,就爱捣鼓这些木偶,你将来打算就跟些木偶玩么?”汉子呵斥道。 李计心想,我怎么就成了木偶,正纳着闷,却听小孩说道:“这个不是木偶,是我啊。” “是你?给我扔了他,这些都是小门小道,你师娘跟你闹着玩的,快扔了。”汉子说道。 李计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师傅,我是李计。” “啪”的一声,那汉子打落了小孩的手,李计还是掉了下来。 落下云层的时候,那小孩的低头失望的看着自己,李计一点点下降,他突然很想上去抓住那小孩的手问个清楚,到底当年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木偶。 “童七,那小子下来啦下。”石放指着天空说道。 “哦,看见了。”童七说道。 李计一落地就被童七抓在了手里,一把抄了过来“砰”的一声,反手将他背面朝地的砸在了地上。 李计的后脑正好捧着了一块石头,“甭儿儿儿”的一声,李计反弹了起来。 童七五指一张,形成个爪状,一把掐了李计的喉咙将他拎了起来。 李计像个木偶一样被提在空中,一双白眼瞪着童七。 童七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十里堂的叛徒,我不能杀你。” 童七拎着李计走到黄小小面前来将他一举说道:“你来。” 黄小小把脸一偏,对刚刚醒过神来的小庄说道:“小庄,你来,后颈下三寸给他一刀,先定了再说。” “一刀?”童七问道。 “这东西已经不是人了,就是剁碎了还会借体还魂,我还得带回去烧了,先一刀定了身,散了他身上的人气。”黄小小说道。 童七听了将李计往地上一放:“动手。” 小庄拿刀走了过来,这李计突然开口说道:“我死过,也不怕烧,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做个交换这么样。” “掐成这样都能说话。”石放走了过来笑道。 “他不走生气的,全身都能说话。”黄小小盯着李计说道。 “好厉害。”石放瞅了眼这李计,“说来听听,兴许能让你死个痛快。” 李计没想,别说跟人斗法,就连基本功都一招没过,自己就被童七掐住了,这个吃鸡腿的男人又神神秘秘的,不禁觉得自己很好笑,他也就跟着笑了出来:“呵呵。” “笑什么?”石放脸色一变。 方才若不是童七先动手,他只怕早冲了过来,一脚踩扁了这堆腐肉。 “我笑我自己。”李计苦笑道。 “别说了,你想什么我都知道,那些人生感慨你自己留着,我们不想听,说重要的,什么秘密,你又想换点什么?”石放说道。 “我要的很简单,一点也不麻烦。”李计说道。 “你没资格谈条件,你告诉我的事,我知不知道无所谓。”童七问道。 “可是他有所谓。”李计指着石放说道。 “我?好,你说。”石放说道。 “瓜神教想……,”李计刚说出一句,童七抬手一挡,红衣替李计挡开了从一边射出来的两道金光。 石放顺着金光来的方向扑了过去,“啊……”的一声,那个方才阻拦李计的年轻人被石放一把抓扣住了脉门,石放见了此人一惊,叫道:“是你?” “又想金舌灭口。”童七扫了眼地上的金叶说道。 “那个东西,可杀不了我,呵呵,呃……,”笑声还没完,他的面色就僵持住了,面上的皮肤迅速萎缩,一瞬之间,这李计看起来就像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一样。 李计扭曲这面孔,猛得将脖子一升,只听得他颈部的骨头“嘎吱”一声,他居然在童七掐住了喉咙的情况下,硬生生把骨头扭了过来。 李计转过来,一张皱得像牛皮藓长爬满了的面孔瞪着一双瞳孔发白的眼睛,用沙哑的声音对童七说道:“你……,你吃了那果子?” “意果自降魔,传说是真的。”童七惊讶的说道。 李计转脸看着黄小小,黄小小倒是不惧,那少年小庄却吓得往后一退,李计说道:“你说对了,他来了,我得求他让我快点死。” “哼。”黄小小冷哼了一声。 “说,什么秘密?”童七问道。 “三个月后,他们要给天下人下毒。”李计说道。 “哦?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童七说道。 “我想你再踢我一脚。”李计指了了指天空继续道:“像刚才那样,我不想下来了。” “……”,童七听了一愣。 “你说下毒,他们下什么毒?”黄小小问道。 “尸毒和瘟疫。”李计说道。 “这样能有什么好处。”童七看了眼黄小小,黄小小也正看着自己,看童七继续问道。 “会说成是你们干的?”李计诡异的一笑。 “我们?”童七眼睛一瞪,这不愧是一条毒计。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游戏,我不玩了,一日之内,我苦练了三百年的十阴傀儡术就败了,呵呵呵,来,童七。”李计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阿计。”童七松开了手,轻声叫道。 “别这么叫我,你给我一丝机会,我照样杀你。”李计叫他松开了自己,反而怒道。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叛变。”童七说道。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你们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喜欢瓜神教的彻底,恶人就到底。”李计狞笑道。 童七的拳头一握又松开了,“你一定见到了什么?” “那是我的事,你动手,我不愿意跟你们说话。”李计说道。 “那你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童七问道。 “他们有他们的信仰。”李计说道。 “你刚才说,他们要下毒?”石放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边。 李计仔细看了他一眼,眼光微微一闪道:“石三炮?” “他的后人。”童七说道。 “难怪……,童七,你可算是再前缘,你没告诉他,你有多少次想杀了石三炮的?”李计笑道。 三百六十四章 冰棍短刀制 石放伸手一把揪住李计的头发,盯着李计的眼睛说道:“一个活跳尸起个什么劲?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再笑一下,我把你做成个木偶,送你去见那九十九对童男女,那天上的小孩,你也永远见不到。” 李计听了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这货色的克星。”石放一把扯着李计耳朵,掌风一送,一道红色的流光涌入了李计的耳朵。 这李计本是生魂附体,早就死了个干干净净,这会被石放的红光灌耳,居然得了些人气。 石放松开了手掌,一把将李计推倒在地,那李计一手捂着耳朵痛苦的倒地,一手指着石放说道:“你…你干了什么?” 黄小小见了大惊道:“重阳臂的灌元手,你给了他生气?” “不给他点生气,他怎么知道疼呢?呵呵呵。”石放笑道。 这李计在地上翻滚着身体,捂着耳朵大声惨叫道:“啊……,走开,都走开,我不是木偶,我不是。” “石放,这是……”童七脸色一变。 石放手指抬起手,拇指和食指一掐,说了声“停”。 这李计顿时不再大叫,浑身哆哆嗦嗦的在地上坐着,偷偷抬眼看着石放,“你倒底是谁,你不是石三炮的后人,他……,他不会这样。” “说,还知道些什么,一个字都不能少,不然,我再让你看见他们,你还会变成木偶。”石放冷冷的说道。 “我说我说,不要这样。”李计是第一次真的感到害怕了,越是控傀儡的,越怕他自己也变成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 “他们……,他们已经动手了,文华市……,就是他们的小手笔。”李计喘着气说道,他感觉面前有几个黑影正飘来飘去。 “小手笔?那大手笔呢?”石放说完眼睛里居然射出了一道红光。 红光射在李计身上,他眼睛的白色变得有些灰灰的,面前那些影子也不再跳跃,李计的痛苦似乎减少了许多,声音也缓和了:“每个区域的毒,是不一样的,根据不同的人种,下不同的毒,然后全盘嫁祸给你们。” 此言一出,童七和黄小小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对,应该不仅仅是我们?是不是也包括嫁祸这个国家,然后,挑起世界性的矛盾,他们再挑选一个人和一个团队出来,由他们来结束战乱,这样,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这个人就是救世主?最终,就可以把权力再交给这个人和他的团队。” 石放说完看了眼不远处那个年轻人问道:“对么,070?” 那被石放称呼为070的年轻人把脸转向了一边,没有回答石放的问题,这更像是一种默认。 “弥罗……,呵呵呵,你还不是boss,造梦也不是,破梦,就更不是了。”石放把脸转向天空喃喃的说道。 李计猛的甩了甩那伸长的脑袋,莫名的看了看眼前的石放。 童七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见他情绪有些不对,想上前问他,石放挥手示意他别过来,“我没事,只是想了想。” “070,”石放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在。”那年轻人答道。 “今天,你得带上四个六只耳朵的人回去了。”石放说道。 “呵,不用了,”070苦笑了一声,“我们根本就没打算回去。”说完把头一抬,对石放的玩笑话显得不以为然。 “你不会死的,我们喝过酒,算是一场缘分。”石放说道。 童七见石放刻意的保持着一种冷漠,感觉有些不舒服。 “我这一组,从来没有逃生之辈。”070拔出了短刀,另外四个人也站到了一起。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会去他们老巢,把那里一把火烧了,杀他个干干净净,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瓜神教,你能做到么?”石放盯着070,眼睛周围还剩了些红色的光晕。 “做不到。”070把刀尖一挑说道说道。 石放眼睛周围红晕越来越大,光晕猛向外一张,两个人影从石放身上蹦了出来,童七惊的一退,只见那两个人影在空中一翻,正好落在070五人的身后。 “种个六耳兔。”石放说道。 “是。”这两人一闪,只听得“呲啦呲啦”的一阵捣鼓声,除070之外的四人皆抱头连声惨叫。 黄小小和童七看了心中一惊。 李计用手撑着地面,抬头看了眼石放,那双灰白的眼睛中突然显现出两个骷髅。 那两个骷髅的眼洞正对着石放的侧面,眼中窜出道黑雾直奔石放,这黑雾一碰到石放的身子,那身上突然红光一放,照射在李计的眼睛上。 这两个骷髅头猛的哆嗦了一阵,开始剧烈的颤抖,两排牙齿一张,这两个骷髅碎裂成一堆粉末,消失在李计的眼睛里。 李计的身子一震,彻底瘫软了下来。 石放身上蹦出的两人,正在070身旁,这两人两手各揪住两个瓜神教弟子,肚子里居然伸出一只手在这四人脑袋上胡乱掐捏了一阵。 不多一会,这四个人居然真的多了四只耳朵出来。 070在一边看着,两只脚像被什么绑住了一样,迈都没迈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组员被人种了耳朵。 “做人耳目,就得多长耳朵,做人眼线,就得多长眼睛,第一组就要有第一组的风范,呵呵。”石放摸着下巴笑道。 “石放,你冲我来,”070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彻底被激怒,冲石放大声叫道。 “我不过去。”石放笑道。 “你是懦夫么?”070说道。 “你并不是我的敌人,石放笑了笑,“别绷那么紧,没什么大不了,信仰是可以换的。我们又是喝过酒的,你带他们回去,把这个口信带给他们,然后,你负责杀了那个计划以毒灭世的人。 再把你全组的人,给我带回来,我们脚下的星球,有的是地方让你们安居乐业。 他们多出来的耳朵也会消失,我呢,也还是你的朋友,你考虑考虑。”石放说完挥了挥手,“去。” 070眼中凶光一闪道:“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么,我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石放的话,太看不起自己了。 “好忠诚的汉子,不肖一年,瓜神教就会灰飞烟灭,你那个假神,不过是个躲在墙角的老鼠而已。”石放笑道。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让你看看,我瓜神教的战士是何等壮烈。”说完070把眼睛一闭,挥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一抹,童七立即飞身过来,石放却一把将他拉住,童七被抓的牢牢的站在石放身旁。 这070连着抹了三下,脖子那么,凉倒是凉凉的,可是一点痛感都没有,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手里这把刀不知怎么搞得,居然变成了一根冰棍儿。 070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这根冰棍,又看了看石放。 “是绿豆的,吃一根,降降火气。”石放指着那个冰棍说道。 070听了突然想哭。 童七深深吸了一口气,白了一眼石放,就是他童七再狠,也没这么戏弄过人。 070想哭,倒并不是因为石放多么友善和蔼,而是因为,这口气和做派,就像他是自己的教主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你不要哭笑不得,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来的时候,就该想到各种可能。 如果敌人是你可以预料到的,那就不是敌人,那只是个等待你去消灭的猎物。 真正的敌人,你是捉摸不透的。 你可以不习惯,因为我不会经常这样,去,把出这个计划的人给宰了,我要他脑袋当球踢。 你们那毒,你也应该可以拿到,嘿嘿,给他们也下点,办完了,我这里有两百平的房子给你们,每人外加一百万现金奖励。 还附带养老保险,和神州大地三个月的旅行,怎么样?考虑考虑,嘿嘿嘿。”石放干笑了两声。 “一人一套?”一个刚长了四只耳朵出来的瓜神教弟子突然问道,刚说完他就觉得后悔。 “哈哈,”黄小小听了一笑。 070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他真的哭了,这种感觉简直就是一种羞辱,可是没办法,他倒不是因为打不过石放,打不过,可以用命换战士的尊严。 而是因为,想死,都不让你死。 “我看,你还是带着那根冰棍走。”李计突然在地上说道。 070看了他一眼,李计冲他点了点头,这点头意味着什么?同意,还是劝降? 070转身看了看身旁两个给自己兄弟种耳朵的人,不禁一惊,这两个人,居然和石放长得一模一样。 070彻底放弃了他的必须在这里壮烈殉教的理念,看了眼手中那根冰棍,转身举着冰棍离开了,他的身后,跟着那四个六耳组员。 “童掌门,您说的对,决战在即,不可掉以轻心,这三个月,我们修整一下,喜酒改天喝,我还得先去个地方。”石放话风一转,突然变得对童七很尊重,童七倒一下子转过来,还盯着那两个跟石放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二位是……”童七问道。 “我的亲兵。”石放笑道。 “你还有亲兵?”童七愣道。 “你不也有冲字门的伙计么,我怎么就不能有杆子自己的弟兄呢,呵呵呵。”石放笑道。 “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么?”童七突然有些不舍。 “眼下他们动作还没那么快,这一出敲山震虎,也不过是个障眼法,几个闲棋冷子,说不定就能用上。 我们用不了几天就会再见,我一个朋友的父亲需要我们去救,你现在也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要速战速决,你这边先防着。 我得走了,那帮家伙不知道在杭州城搞什么名堂,我得去看看,皮少洋一家子,还得麻烦您照顾。”石放拱手说道。 “我有个问题。”童七说道。 “问。”石放说道。 “你今天不一样,像是换了个人。”童七瞪着石放说道。 “与人说人话,与鬼讲鬼话,遇神说神话,逢道讲真话。 就是菩萨度众生,也因材施教,老君济乾坤,也要水火调和,我不过是按部就班罢了,何况还有其他的东西,在盯着我们看呢?”石放说完抬头指了指天空笑道。 “谁?”童七叶看向天空。 “嘿嘿,你只管按你想的干,别管谁在看。”石放低头说道。 “我听不太懂?”童七看着天空轻声叹道。 “你以后会懂的。”石放说完看了看070消失的方向,几个背影越来越小。 童七转脸看着石放,这个人,他真的看不懂。 三百六十五章 雪糕横心舔 “厉害,兴师之国,务先隆恩,攻取之国,务先养民。这打一下摸一下的乱敌之计,你可算是用得出神入化了。”李计坐在地上叹道。 “哟,李计,你读的书不少啊,三略你也看过?这玩意还能用到傀儡术上么?”石放笑道。 “呵,读书么,天下人都在读着,用功么,天下人都在用着,可用着用着,最终走的还是自己的路。 无论你怎么用,到头来,你选择的,还是你自己心里认定的路,别说什么三略六韬,不会用,一样是白给,就是会用,还得记着一点,咳咳……咳咳咳…,”李计说了一半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记着哪一点?”童七反问道。 “咳咳咳……,”李计止住了咳嗽说道,“还有一点,就是——命。” “命?”童七听了一愣。 “那么你认命了么?”石放问道。 “我不认又能怎样,我刚才想偷袭你,结果你看都没看我,就废了我的十阴傀儡功,我还能说什么,这,就是我的命。”李计的脖子往里一顿,缩了回去。 “十阴傀儡术,也可以用到别的地方啊?”石放笑道。 “不用,你的劝降攻心,别用在我身上,我虽功法已破,可也绝不是个可以任你说服的人,动手。”李计把眼睛一闭说道。 “装的还挺有骨气么?”石放说完转脸对童七笑道,“童七。” “嗯?”童七应道。 “他一定知道,在我们的地界上,还有多少人投靠了瓜神教。”石放问道。 “不错,他一定知道。”黄小小在一边说道。 “现在灭了他很简单,可是,他的价值没有进行最大的开发,咱们得物尽其用,”石放拍了拍童七笑道。 “靠他?”童七有些不屑,心想我如意果都吃了,还指望这么个活跳尸干什么,手指一边站着的另外两个“石放”问道:“你这分身术,师从哪家?” “我有问过你九宗门发源何地么?”石放反问道。 黄小小在一边笑道:“石公真是风云雷电,总是手笔惊人,这出欲擒故纵,实在好看,童七,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那两个“石放”走了过来,到了石放身前一米的位置,腾的一窜,化作一股青烟融进石放的身体。 石放左右扭了扭脖子,对李计说道:“你,要不要来根冰棍?” 李计听了不为所动,一副万念俱灰,了然出世的神态。 “行了,别在那装清高了,你也清不了,自然高不成,你那十阴傀儡术,还有些用处。”石放笑道。 “什么?”童七听了不解。 “他想放了我?给你们去抓那些叛徒,然后把他们也变成木偶,是这样么?”李计睁开眼睛问道。 “不愧是玩阴的出身,总是能猜到,那些什么狗屁阳谋阴谋的,我看着都烦,一个个跟过家家一样的,你从现在开始,把这神州大地里,跟你有一样想法的人、跟你一样背叛的人,都抓了来,这个应该不难?”石放问道。 “这个么……,难到是不难,就是多走几趟的事,我想问的是,有什么好处么?”李计问道。 “那个小孩那里,你可以常去,如果你真的看的破,不想去见他,也至少给将来留个念想,你也好换个活法。”石放说道。 “怎么换?”李计说道。 “你把你知道的叛徒整理一下,都抓起来,该杀的杀,该吃的吃,该煮的煮,该剐的剐,这都由你。 不过,你还是得在天下人面前死一回,死了以后,你可以回到当年那个时候,重新来一遍。”石放把手往后一背,眯着眼睛说道。 李计灰白的眼白一闪,从里面翻出一对黑眼珠子来,他用手撑着地面努力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瞪着石放,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吃冰棍儿么?”石放笑着问道。 “我……,”李计左右看了看,对着石放再次问道:“你不会是骗我的么?”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骗的,灭你只需吹一口气,我是给你个机会,也可以省我些气力,你怎么背叛十里堂和九宗门的,我不想知道。 现在,我要你再叛一次,反了瓜神教,这很难么? 反正你现在都是要形神俱灭,死嘛,你肯定是死的难看的很。 你跟我们合作,办完了坦坦荡荡去死,虽然死得也很痛苦,可那是你以前造的孽,这个账,你得还天下一个公道。 不过,跟我们合作,你死后得到的东西,却完全不同。”石放说道。 “哪里不同。”李计问道。 “他们能给你的,我们都能给,他们给不了你的,我们也能给,”石放说道。 “我要的,可不是两百平的房子那么简单。”李计眼睛一眯说道。 “石公,你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杀了就够了,还用得着他办事。”黄小小突然说道,她并不同意利用李计。 李计把头一偏说道:“我也没有答应你们。” “你……”,黄小小抬起刀就要劈过来。 童七突然飞身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先听石放说完。” 黄小小瞪了他一眼,石放却冲她一笑,“黄前辈不要生气,他答应去死,只是死前帮我们干点事儿,他要的的死后的东西,前辈,您不必跟个死人怄气。” 黄小小听了,心想也是,放下了举起的短刀。 “你把我们投靠瓜神教的人都做成活木偶,你死后得到的,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干不干?”石放说道。 “干。”李计想都没想就坚定的答道。 “爽快,有件事情得说清楚。”石放说道。 “你讲。”李计说道。 “我要那些叛徒,比那些童男童女死还要惨。”石放说道。 “这个很简单的,做成活尸养着,死不了,自己有感觉,可又没有一点气力,天天都跟我的那些木偶玩。”李计听了一笑,看来这玩意他很在行。 “你的任务,是把你知道的,都抓起来,还有,那些不知道的,你要逼他们讲出来,这个不难。”石放说道。 “不难。”李计答道。 “吃冰棍么?”石放问道。 童七和黄小小听了一愣。 “呃……,我来一根。”李计说道。 “唰”的一声,石放突然出手,一根雪糕出现在李计面前,李计伸手接了过去,看了看雪糕,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接着又咬了口,“嗯那……”。李计一边吃着雪糕一边发出一声轻叹。 “等你办完了,开开心心的回来送死。”石放拍了下李计的肩膀说道。 “我还有个问题。”李计举着雪糕说道。 “你问。”石放道。 “这雪糕是什么牌子的。”李计说道。 “哦,这个不能说,厂家没有给赞助,不能浪费我的广告资源。”石放脸色一正说道。 “有道理,难怪你从不提什么品牌,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谢谢你的雪糕。”李计举着雪糕一抱拳。 “不客气,助人为快乐之本。”石放郑重的还礼道。 “那我走了,抓到第一批,我会来找你。”李计说道。 “慢走。”石放答道。 李计舔着雪糕,向龙门镇的东门桥而去,童七和黄小小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童掌门,黄前辈。”石放突然冲二人说道。 “啊……,啊?”童七和黄小小二人迟疑的答道。 “欲出兵,先正己,拔乱法,治叛离。这没有什么,他是想通了的人。二位不必好奇。”石放解释道。 “他想通了什么?”童七问道。 “和我们想通的,差不多。”石放笑道。 “这种人,你不怕他反悔么?”黄小小问道。 “大恶者,心横也,他不屑于反悔,也不在乎我们和那个假神。”石放看着李计的背影说道。 “那他在乎什么?”童七问道。 “和你我在乎的一样。”石放说道。 “你能给他么?”童七问道。 “唯心所变,唯识所现,能给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石放说道。 三百六十六章 因法变人时 “那这两根冰棍儿怎么来的?那也是唯心所变?”童七问道。 “这个么,你要不要来一根?”石放笑着把手伸进了挎包。 童七见了连连摆手:“不用,我不想吃。” “戏法,戏法,全都是假。那个,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短刀就是短刀,哪里来的冰棒雪糕,可心一变,你看的东西,就自然变了。”石放笑道。 “你这反间计不错,哪里来的?”童七问道。 “进龙门镇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石放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李计,嘴角一笑,轻声说道。 “什么?”童七脑袋一歪,问道。 “这就是玄微《纵横》法第三十三篇,《撩间》之道。”石放转过脸看着童七。 “哦?我愿闻其详。”童七脸色一变,陡然想起那天刚回龙门镇时,石放跟他说过的话,什么玄微子王诩的《纵横》三十六篇,他只当石放当时是编出来糊弄自己的,没想到还真的有。 “间者,密也。我间藏敌,彼间藏我。交通内外,消息彼我。 任事而总之,其类有三,曰上间,中间,下间。 上间者,一君之侧。 中间者,一方之员。 下间者,一井之民。 其性亦有三,分利间,信间,义间。 利间者,因利而间,其心在市;信间者,因教而间,其心在信;义间者,因名而间,其心妄图自大。 撩间之道,无非诱间用也。 撩利间者,倍其利,恩其市而诱之。 撩信间者,废其信,换其崇而诱之。 撩义间者,戳其理,灭其心而诱之。 凡间者,利以诱之,刑以罚之,信而移之,死而活之,活而用之,事毕而隐之。 纵横量全义以恩之,裁赏罚而威之,立崇信而服之,则彼间为我间,彼兵为我兵,欲计天下,不可不详。”石放一气说完,把个童七听得双眼放光,目瞪口呆。 “这不像你编出来的,这是谁教的?”童七问道。 “我好几个师傅,都要我不能把他们说出来,你这样问我,我实在不知怎么回答你。”石放说道。 “老七这毛病也改不了,总是要抄锅看灶寻根探底,这世上的事,问的明白么?人打哪儿来的?搞得懂么,祖师爷当年也没说过这些,石公不要理他,他就爱打听。”黄小小笑道。 童七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昨天被她卷进花生米里的事,不禁脸上一红。 龙门镇外的小路口,070正拿着那根绿豆冰棒慢慢的走着,他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融化了的绿豆冰汁儿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这跟冰棍,他想不通,这把用了十年的匕首,怎么会变成一根冰棒。 身边一个组员见他有些出神,走过来说道:“组长。” “嗯?”070道。 “我们回去怎么说?”组员说。 “……”,070没有回答。 “这样回去,元老会杀了我们。”另一个说道。 “两百平方,可以住两家人了。”一个组员小声嘀咕了一句。 “080,你在说什么。”另一个组员呵斥道。 “没有,我只是说了个事实。”080说道。 “这事实最好不要再提。”那个组员厉声道。 “那提什么,我们头上的六只耳朵么?”080说道。 “你再说一句。”这组员怒道。 “算了,090,他说的是事实,我们的耳朵,元老会拿我们去研究的。”另一个组员劝道。 “为瓜神献身,是我们的义务。”090高声说道。 “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我070对天瓜发誓,一定要杀这个石放以雪今日之耻。”070看着天空念着咒语发誓道。 另外几名组员听了,一个个神情庄重的站直了身子,对着天空念道:“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 070起身,拿起手中那根冰棒,对着天空用力一扔。 五个人一起看着这根绿豆冰棍飞向天空,接着都闭上眼睛齐声念道: “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 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 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 “哎哟”一声,090突然大声叫道其他四人睁开眼睛一看,090的肩膀上,正插着一把匕首。 070走近了一看,那把插在090肩膀上的匕首,就是那把跟了自己十年的贴身匕首,可它被扔向天空的时候,还是一根冰棍。 “瓜神显灵了,这是瓜神的考验,你们看,组长的刀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090不顾疼痛,大声叫道。 那个080也惊道,“果然如此,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 除了070以外,四人更加坚信,瓜神给了他们新的力量。 090突然脖子一歪,倒了下去,张笑脸对着天空,眼睛依然睁着。 080急忙冲了过来,070伸手将他一拦,低声说道,“我那匕首有毒。” 080看了眼070,又看了眼倒下的090,090的嘴角正对着天空笑着,头突然向左边一歪,嘴角里流出了一道黑色的血液。 “一笑散。”080惊道。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先回去。”李计声音突然响起。 070猛得转身,李计正站在三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他放你回来了。”070问道。 “你们回去之后,实话实说。”李计冷冷的说道。 “你是让我们去死么?”080怒道。 “不说实话,也是个死,那你为什么要废那个力气撒谎。”李计说道。 “你呢?”070问道。 “我该办点自己的事,呵呵。”李计笑道。 “你背叛了我们。”070指着李计说道。 “那又怎样,跟我合作,你们就要做这样的打算,总坛里那几个元老,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这个结果么。”李计说道。 “你会死的。”070说道。 “我本就不是活人,你得想想自己的路了,不过,我要是你,就会按他说的做。”李计说道。 “凭什么?”070眼睛一眯,起了杀机。 “凭你我不是他的对手,凭他给的好处。还能凭什么,你是个活人,为什么喜欢认个死理儿,你又不是死人。 你杀字门中,第一条就是因事计时、因时计事、因地变法、因法变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忘了么? 不说了,我去抓几个活人了,走了。”李计说完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070看着李计的背影,嘴角轻轻颤动着,080说道:“组长,咱们要不……” “什么?”070说道。 “组长,因法变人啊……”080小心的说道。 “住口。”070没等他说完,转身一把掐住080的脖子,一双眼睛瞪着080怒道。 “组长,我们回去再说。”另一名组员说道。 “组长,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跟着你。”080虽然脖子被掐,却依旧神情淡定的看着070说道。 070眼光一闪,松开掐着080脖子的手,看可以眼地上一动不动的090,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龙门镇,“把带他回去。”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东走去。 杭州城里,西湖边一家小酒馆中,周伍正坐那发着懵,他怎么也想不到,石放接到电话就会过来碰他。 他不但过来了,还约他到这里来喝酒,不但喝酒,还带了一群家伙,这群家伙,哪个都不是人。 黑面人给他的毒药,就藏在自己的指甲盖里,只要假装给他倒杯酒,就能弹一点到他酒里。 可是不管怎样,他总是下不了手。 “周伍,你想什么呢?”石放问道。 “哦,没什么,我挺感叹的。”周伍笑道。 “感叹什么。”石放问道。 “我还想要条鱼。”一旁的呜咪把两只前爪搭在另一张桌上叫道。 “一会就来了,你急什么。”登明有些不耐烦。 “感叹这个。”周伍拿眼神飘了下呜咪,“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只会说话的猫做宠物。” “喵呜~,我不是宠物,我是九命猫。”呜咪嚎着嗓子叫了一声,倒把周伍唬得一愣。 “来来来,喝痛快点。”李修缘拎着一箱啤酒,从台里走了出来。 “不错啊,你这破块布还在这里开了个店?”白龙看着李修缘说道。 “掩人耳目,入乡随俗,开家酒,见的人多,好打听事儿。”李修缘把啤酒往桌上一放笑道。 “打听什么?”计婆问道。 “当然是打听亲亲你拉。”李修缘一脸深情的看着计婆说道。 “行了,当我没问,给我来一瓶。”计婆抬手制止了李修缘继续表达深情。 “破布有意恋计婆,功德无心盖林罗,哎……你说这人,不是自个儿作贱自个儿么。”登明见计婆还是对李修缘一个冷脸,打抱不平的说道。 “他又不是李修缘,我恋他什么。”计婆听了说道。 “好了好了,歇会,你们一会儿不抬杠就会死,好吃好喝得还堵不住你们的嘴,真是的,白龙,一会吃完了陪我逛街去。”无心插嘴道。 “我不去,你跟登明去,我想看会书。”白龙喝了口酒道。 “你条破龙看什么书,吹好牛皮不就够了么?”无心白了他一眼。 周伍在一边听的脑袋发涨,冲石放说道:“石头,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偷你东西。” “嗯。”石放端起一杯酒呡了一口。 “那你还来见我?”周伍问道。 “我来见我朋友周伍,又不是偷我东西的周伍,有什么关系。”石放说完看了眼周伍。 周伍听了脸一红,转脸看了眼窗外,这时候,娟子该睡了。 石放转脸对李修缘说道:“李大哥,我这再来瓶红酒”。 “小红小绿,靠窗来瓶红酒。”李修缘对两个女服务生说道。 “好滴呀,来了呀。”两个年轻女生应道。 “碰着什么麻烦了,都跟我说了。”石放笑道。 三百六十七章 早定乾坤计 “他们要我杀了你。”周伍说完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眼睛看向了窗外。 这句话酒里的人和非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转过来看着周伍。 “就这么简单?”石放说道。 周伍把头转了过来问道:“这还简单么?” “没问题,你就告诉他们,你办成了,叫他们来验货。”石放说道。 “行了,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老婆孩子被他们监视着,他们要我对你实话实说,说你一定会去找他们。”周伍说道。 “哦,那就去啊。”石放说完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周伍。 “石头,这可不是去打麻将。”周伍接过烟,自己点了火,猛吸了一口说道。 “也没那么复杂,不就是你死我活的么,搞就是了。”石放笑道。 “我说,你怎么一点也没变?”周伍皱了皱眉头问道。 石放往椅子背上一靠,“有什么好变的,好像咱们经历了一段人生,有过几十年的阅历,然后就凭这几十年的经验和阅历,就觉得自己看破了一切?什么都明白了么?” “你是没成家,成了家就知道了,上有老下有小,担子越来越重,责任越来越大,年纪么,他娘的也越来越老,那些想法,我早就没有了。”周伍吐出一口烟说道。 “可问题还在这里,你并没有解决它,你想老老实实的卖个油炸,还有人找你上门,你隐忍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离不开两个字。”石放说道。 “哪两个字?”周伍问道。 “斗争。”石放说完,吐出一口烟,接着把烟摁在这烟缸里给掐灭了,“这玩意,早晚还是戒了。” “每年光税收都上百亿,这玩意,呵呵。”周伍嘴上这么说,可也跟着石放把烟灭了。 “你有多久没砸人场子了?”石放问道。 “呵呵,那可真有年头了,我都忘了我那嚣张的样子了。”周伍苦笑了一声。 “那好,吃完饭,咱们去嚣张一把。”石放揉了揉眼睛说道,他似乎有点累。 “去哪?”周伍问道。 “先砸场子,再摘脑子,他们不是要你引我去找他们么,那就去他们那?”石放打了个哈欠说道。 “今天?”周伍坐正了身子说道。 “打完了买衣服去,你这件衣服旧了。”石放喝了口酒。 “买衣服?”无心听到这里插了句嘴。 “对,不过得砸完了场子去。”石放转脸冲她笑道。 “菜都齐了,吃完了,大家都去凑凑热闹。”李修缘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 “李大哥,什么菜?”石放问道。 “春笋炒肚丝、酱爆鸭胗、西湖醋鱼、春桃带柳、酒香咕咾肉、明前闷花鸡、生菜拌老姜,凑合着吃点哈,”李修缘笑道。 “您太客气了。”石放笑道。 “砸完了回来,我带你们去我家玩玩。”李修缘笑道。 “喵呜~,我们才休息一下,就要出发了么?”呜咪说道。 “打铁趁热,他们都等着我们呢,你不去也行,在这看店。”登明瞪了这猫一眼。 “几个小巴依样的虫虫,还得去这么多大神?你们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呜咪叼了快鱼说道。 “呜咪。”石放突然说道。 “嗯?”呜咪把个黑脸一转,一双金黄的猫眼盯着石放,嘴边还吊着一块鱼肉。 “弥罗的痴心妄想阵,不是为了挡我们的,莫干山路那栋楼,也一定是个局,周伍的妻儿又在他们手上,那栋楼里,肯定是个死局。 不然,他们不敢让我去。 一个死局,你要怎么破。”石放问道。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呜咪说完吞了嘴边鱼块。 “你知道什么?”白龙问道。 “石大人的意思是,身怀打虎技,总向虎山行。”登明插嘴道。 “不,”石放说道。 “敌人设死局,那就让他们去死,没那么多名堂,今天,我要开杀戒,龙门镇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瓜神教要天下大乱浑水摸鱼,我们不能等他们搞乱来。 打完了这里,我们再去无生谷,他们盼着天下大乱,我们就偏要天下大治,早晚,要让天下人一人一颗如意果。”石放起身说道。 这话一出,在座的都愣了。 “一人一个如意果?那不真要天下大乱么?”就连李修缘也懵了。 计婆听了却笑道:“好气魄。” “亲亲,你说什么?”李修缘转脸问道。 “人人都有了如意果,不但不会天下大乱,而且还会天下大治。 人人都满足了么,大家水平一样,那还有什么争的,每个人都拥有一个自己独立的世界,而且还毫不相干。那还有什么矛盾呢?石放,这话你不是开玩笑的。”计婆说道。 “老孔头有些话还没说错的,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今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也。”石放拿起酒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所有的问题,都是内部矛盾的问题,解决了内部的矛盾问题,对外的问题,十年可期。” “期什么?”白龙听了眼睛一瞪,问道。 “一统九州,天下大同。上要攻伐弥罗,下要戳灭瓜神,直到打到造破二梦的宫殿,叫他们滚出这鸿蒙世界,这仓皇宇宙,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石放把酒杯一放说道。 别说周伍在一旁听的如坠九里云中,就连白龙、登明、呜咪、计婆和李修缘在内,也是听的一愣。 周伍喝了口酒,起身说道:“石头,你酒喝多了么?” 石放转身看了眼周伍:“我还差一瓶就上头,”说完转身看了看一个个瞪着他的几位非人。 “发什么愣啊?你们以为这是干嘛,那瓜神教不过是一届小妖而已,不把他们后面的魔头统统灭了,哪一天能消停。 海龙湾是第一仗,接下来是无生谷,再下来昊天弥罗两宫,最后,一直要打到造梦和破梦那里。 就这么一路打上去,今晚,就从他们布的这个局开始。 你们以为,有这么容易能坐这喝酒吹牛打屁。 从你们搅和进来开始,那造破二梦就一定会灭了你们, 登明,你已经不再是天门。 白龙,也不再是西海龙王。 呜咪,如果不打了弥罗他们,你连只猫都做不成。 李大哥乃济公师傅的余念,倘若这三千大千世界依然在那造梦和破梦掌握之中,你这点余念,还能留多久。 计婆和无心已经反了弥罗,你们更无退路。 现在,不打完了他们,诸位怎能心想事成,美梦成真,怎么能安然自在的在这小酒馆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又怎么能在这无量劫世界里随心所遇自在游戏。 这大千世界,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让我们自己说了算。” 石放说完拿起杯子想喝,发现没有酒,李修缘拿着酒走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 石放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呜咪你可以休息,你想在这晃荡也行,我也不强求,我吃完了就去,也不拉着你,你自己决定怎么做。” 呜咪听了无语,自己不过说了句玩笑话,石放却利用这档口放这样的豪言,心里虽然知道他借题发挥,小题大作。 可这些话又都是实情,还不能驳他。心里又惦记着他答应的如意果,当下也不好点破,只得“喵呜”了一声,做出一副积极响应的样子。 呜咪昂首挺胸的说道:“我去,我一定要去,为了所有的受苦受压迫的芸芸众生,我就是拼了这条猫命也要去,喵呜喵呜喵呜~”说完把头昂得更高了些,发出一阵猫嚎。 周伍听了哭笑不得,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石放,心里暗暗叫苦,我怎么认识个这样的朋友。 他自然没太明白石放说的些什么,毕竟他只见过那一个妖怪,虽然这些家伙看上去很厉害,但是真要像石放说的那样,又是上天又是下海的,他是真的不信。 “石大人,打,我们肯定是要打上去,这我们都商量过了的。”登明突然笑道。 “商量过了?”石放听了一愣。 “是的,你出去接这位兄弟过来时我们就商量好了,你得挑头带我们去,不然这日子没法过啊。”白龙也接口说道。 “嘿嘿,这是我的主意,也是亲亲的主意,她说瞧您有些本事,弥罗天和浩天都弄不过你,早就坏了名声,我们寻思着,得找个人挑大梁早定乾坤大计。 我们都觉得,你人还不错,你可得好好带着我们吃好喝好了,再去什么地方闹腾他一场,您说是不。”李修缘举起酒杯笑道。 石放听了,脸上腾的一红,方才一番豪迈慷慨之言算是白念了,他念完了心里正意气风发着呢。 原来这边人家早就商量好了,石放瞪了呜咪一眼,它居然还假装配合自己,也放了个猫嚎。 “我去下洗手间。”石放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说完绕过玉呜咪,在它猫尾巴上狠狠捏了一把,“喵呜~”一声,呜咪一声尖叫,红着脸去了洗手间。 “他脸红了。”白龙看着石放的背影说道。 “你也不多演一下,这么快说出来干么,配合他一下呀,现在倒好,你们做了好人,我倒成了恶人,李破布,赔我三条鱼。”呜咪抱怨道。 “哈哈哈哈哈。”登明大笑道。 “好了,人家看着呢,喂,帅兄弟,过来喝一杯,坐那干嘛?”无心拿起酒杯,把个头歪靠在桌上,对周伍晃了晃酒杯媚笑道。 “你能正经点么,你现在已经不是摩罗了,来来来,大兄弟,坐,别理她,她就爱逗个乐,都是自己人,甭客气。”计婆对周伍笑道。 周伍听了心里一阵暖暖的,他突然觉得,和这么一群怪物在一起,心里感到很踏实,脸上微微一笑,拿起那只空杯,走了过来。 三百六十八章 神通本心立 周伍走近把酒杯一放,左右看了看,左边一个龙头瞪着一双巨眼看着自己;龙头人的身旁,一个方脸四鼻孔的人正对着自己笑;右边那只猫居然长出了九根尾巴。 前面的酒老板李修缘,变成了一件破僧衣,僧衣空荡荡的袖子上还拿着一瓶红酒,僧衣旁的新娘打扮的女子,手里居然捧着一个功德箱,功德箱的盖子敞开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装满了一个个数不清的小人。 周伍眼睛一瞪,脖子一僵,又看了眼那个对他抛媚眼的小姑娘,那个看上去风情万的姑娘,居然没有脸,只剩了一张淡黄色的面皮挂在脖子上,就像一个鸡蛋批了假发一样。 周伍眼睛一番,又晕了过去。 隐隐约约听到石放的声音:“你们搞什么?” “没什么,他不是你朋友么,我们得让他看看我们的真实面目。”登明的声音答道。 “对啊,君子待人以诚信,示人以真实啊。”李修缘也说道。 “行了,他都晕了。”白龙说道。 “你们那……,哎。”石放叹道。 两个小时后,杭州市莫干山路369号的大楼里,周伍正站在他离开的黑面人的办公室前。 指甲盖里的毒药,早已被他洗掉了,上午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他不但心惊肉跳灰头土脸,觉得整个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可现在,他一身是胆,豪气干云,他回头看了眼石放,石放正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己,身后还站着白龙、登明和无心,脚边还蹲着一只黑猫。 周伍觉得,有这样的朋友在身后,别说去砸那黑面人的场子,就是去任何一个黑老大的场子,他都不带愣的。 面前是一道木门,门上有个按铃,老式的木质大门紧紧的闭着。周伍觉得有点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周伍揉了揉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再看了眼石放,石放一挥手,他们都跟了过来。 周伍轻轻按了下门铃,没有声音。他再按了按,还是没有声音,第三次去按时,手指还没碰到门铃,这门就自己开了。 门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的意思,就是,不但没有人和办公设备,就连个地板都没有,一切都是黑的。 周伍转脸回头去看石放,他居然不见了,他带来的几个怪物也不见了,不但他们不见了,身后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周伍心中一慌,转身又看了看正前方,前面有一点光亮,那光亮慢慢向他飘了过来。 那光亮越来越近,离他还有四五米远的位置时,这光停了下来,周伍仔细一看,这亮光原来是一盏灯,一盏圆圆的灯。 圆灯里,有一条奇怪的鱼在游来游去,周伍左右看了看,叫道:“石放,石放。” 没有人回答。 他看了看那盏圆灯,小心的往前挪了一步,虽然没有地板,可踩上去软软的,像是踩在了草地上,走近灯旁一看。 原来这圆灯没有罩子,隔开那条鱼的,就是外面的一层光圈,光圈是透明的,里面那鱼的嘴巴尖尖的,头上还长了个小角,两只眼睛像蒙了一层灰,这鱼似乎总想游出来,可它一碰到光圈的内壁就自动的缩了回去。 周伍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朦朦胧胧,鱼身上慢慢出现了一张人脸,那人脸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周伍仔细看了看那张人脸。 这人脸不是别人,正是周伍自己。 刚看清那人脸的样子,周伍就吓得往后一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窝口上,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挠了一下一样。 那圆灯突然一飘,跟着周伍追了过来,圆灯里的鱼突然变成了周伍的人头瞪着周伍,周伍一惊一吓,也豁出去了,心想怎么能被自己的人头吓成这样。 周伍这一惊一吓之间,也动了怒气,“我呸你老老的,这点子东西想来吓你周伍爷,老子要不是有家有小的,他娘的来一百无头鬼,爷爷我也照打不误,滚你妈的。”说完这周伍抬起手掌就要去拍这圆灯。 “别碰它。”一个女声突然响起,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周伍的衣领,他的手指离那圆灯只差了一毫。 “唵,噗哈达,破。”一个声音响起,“轰”的一声爆响,周伍眼前一强光一闪,那盏圆灯灭了,灯里的那条鱼,也跟着圆灯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屋子里,一阵烟雾缭绕。 “莫问山上笨石头, 真心换梦做痴游。 造破从来皆由己, 云霄帐里如意收。” 一个声音在烟雾中唱道。 “谁?”石放的声音突然在周伍身旁响起。 周伍转脸一看,果然是石放。 “你去哪了刚才?”周伍问道。 石放没有回答,松开周伍,走了几步,抬手挥动了下烟雾,烟雾向后一退,整个屋子亮了起来,一排人影显现了出来。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九个人影分左中右三个方向朝石放扑了过来。 一把三龙刀突然挡住了石放的正面,一团火焰从刀头窜了出来,这三个人影一见火光,急忙后撤。 右边一个苗条的身姿一跃,手中银光一闪,划出轮半月的形状,三个人影应声而落。 左边一个高大的人形伸出三根长蛇扑向三个人影,三条长蛇分别咬住三个黑影缩了回来。 周伍等长蛇咬住人影拉近了一看,只见这三个人都一脸黑绿,没每人都有着双金黄的眼睛,眼睛的瞳孔是褐色的。 这三人的瞳孔和人不一样,人的眼睛是上下眨眼,周伍却发现其中一人是左右眨眼,而且是瞳孔在眨眼,眼睑却没有合上,而是那褐色的瞳孔左右开合了一下。 三个人形身上的皮肤麻麻点点的有很多小疙瘩隆起,有点像鳄鱼身上的皮一样,皮肤上一块一块的,又有些像鱼鳞。 没等周伍再看个清楚,一个鱼鳞人突然大叫一声:“弥罗天万岁。” 咬住三个鱼鳞人的蛇头猛的一搅,直钻进了鱼鳞人的肚子里,三蛇身上“噌”的一声竖起一道道尖锐的利刃,三条蛇身都钻进了三个鱼鳞人的肚子里,顷刻间将这三个鱼鳞人穿了个稀烂。 “无心,你个叛徒。”一个矮小鱼鳞人蹦了出来,手拿一把环形碾甲刀,冲着那女子叫道。 “你才叛徒。”无心叫道。 “胡说八道,我乃摩罗正勇之将,”鱼鳞人叫道。 “我乃自我正神之心。”无心叫道。 “不废话,起阵关阳,索了他们。”这矮小的摩罗叫道。 “呼啦”一声,一道道铁链突然围了起来,每条铁链的环扣处都有一个人头立在中间,每个人头的嘴里都含着一颗绿色的珠子。 周伍偷偷数了一下,一共九道铁链。 “喵呜”一道白影从周伍身后跃了过来,九只尾巴在空中一展,每个尾巴上各射出一道白光。 “喵……熬呜……”,这白猫一阵嚎叫,这声音周伍听得十分刺耳,用手蒙住了耳朵。 铁链上一排人头张中间吐出了一颗颗绿色的珠子,珠子跟白光一碰,“啊”的一声声惨叫不绝,铁链上的人头一个个耷拉了下来。 每个脑袋都像一朵花一样枯糜了下来,铁链“桄榔”一声,围的更紧了一些。 “哼, 我从不把真心换, 你却痴心做假修。 明白明白如意道, 从来神通尽自由。 用得着你在这里教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道理,自理不通,还想妄乱天下。给我滚出来,小爷我今天要开杀戒。”石放怒道。 周伍听了眉头一皱,看了石放一眼,心想他怎么还是这毛病,都这个时候了,还对哪门子诗。 “神通,呵呵呵。神分弥罗和浩天,有东方,有西方,你妄谈神通,必遭天谴。”铁链阵中一个声音说道。 无心和白龙的脸色微微突然一变,都想回头看眼石放,可又得防着前面阵中的黑影。 登明倒趁机看了眼石放,不知这个理,他要怎么驳下去。 “天谴?你头上的天?还是我脚下的天?”石放笑道。 “废话,当然是众生头上的天,你出言不逊,已经违背大道,天必遣你。”这声音说道。 “你的天太小了,装不下我,他只遣得到你,却遣不到我,因为,你头上的天,正在我的脚下。”石放说道。 “哼,狂妄,从来都是失败的前奏。”这声音也冷笑道。 “你口中的狂妄,与我而言,形同家常便饭,现在,我就用这家常便饭,撑死你这混账摩罗。”说完这石放突然一跃,手中一把刀突然多了出来,这刀双面开刃全身通红,石放提刀手起刀落,一道红光闪过。 数百个石放的身影出现在红光中,一个个石放朝铁链扑了过去,每个石放的手中又各有一把红刀跟着落下,“当当当当当当”的一连声脆响,这九道铁链应声而落,一段段碎裂在黑洞洞的地板上。 “呃……你……,狂徒。”那个声音道,周伍定睛一看,一个金色的身形正躺在地上,身上各处都往外冒着金色的液体。 “兑锁,怎么是你。”无心见了惊道。 “叛徒。”被称为兑锁的金色身形对无心说道。 数百个石放的身影慢慢缩小,围成一道红光立在半空,石放走了几步,来到兑锁的面前,指着他说道:“现在,我就来告诉你, 什么才是真正的神通。 神名慧性,通名达意。 心中道慧之性就是神,明白自我的心中,本就拥有这道慧之性,就是通。 合起来就是,彻底领悟自心的道慧之性,就是神通,你的本心就是神通,哪里来的什么东西南北。 本心立神通, 我性当自重。 天地传此意, 如法定建功。 本心,便是你的神通, 若没有你的心, 你那东南西北,如何分辨? 你那天上地下,如何区别? 你方才擅将神通分东分西,不靠自心之力,还指望什么外来的天谴,你恰恰是在病心造念,妄谈神通,痴谈天谴,必受心诛。 你不是摩罗,说,你是谁?”石放指着锁铎怒道。 这兑锁听了身子一震,想说些什么,又一时想不出来,方才被数百个石放斩断了铁链,此刻一急,吐出一口血来。 “他是浩天的兑金将。”白龙在一旁说道。 三百六十九章 雾里起红莲 “浩天的将军?”石放听了一愣。 “弥罗攻进昊天,就是他引的路。”登明补充了一句。 “难怪。”石放点了点头,正欲再问,突然整个屋子一震,空中那数百个小石放形成的红光,全都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黑影。 这些黑影一个个散开,很快将这屋子的空间填满,一个个小黑影全都变成了弥罗的样子,石放见了大惊,自己的分身又怎么会变成了弥罗? 地上的兑锁将突然动了,那些碎裂的铁环同时一跃,在空中衔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环。 “小心他的摄心大法。”无心在一旁叫道,顺势一道半月破空而去。 无心终究喊的晚了一步,铁环中一道蓝光射出,弹开了无心的月轮光,正照在石放的身上。 石放全身都被这蓝光笼罩着,两只手一松,垂放在身体两旁。 “快走,”无心叫道。 “什么?”白龙应道。 “他中了摄心法,一会就会来杀我们,我们中计了。”无心大叫道。 “那怎么办?”登明叫道。 “没有用的,不消半刻,这石放就会变性,我们大意了,这是弥罗天的心魔阵,快撤。”无心叫道。 “喵呜~,不对。”呜咪一摇尾巴说道。 “什么不对?”登明问道。 “那是什么?”呜咪指着铁环中叫道。 白龙、登明、无心还有周伍同时看向铁环,一朵半红半蓝的莲花,正盛开在铁环的中央,石放的身形突然变得非常淡薄起来,没等这几位反应过来,一下就消失在莲花面前。 “红莲?”白龙惊道。 呜咪突然扭头,“喵呜~”的一声怒嚎,全身由白变黑,一把将周伍抓了过来,周伍吓得一缩脑袋,人却被这黑色大猫给拎了起来。 “呜咪你干什么,他是石大人的朋友。”登明抬手扣住呜咪的爪子。 “是他引我们过来的,这背信弃义的东西。”呜咪怒道。 “我没有骗你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救石放出来,我一家都得搭上,跟我发火有什么用,就算我再不讲义气,我一家老小总不会不顾,快想办法救他。”周伍听了怒道。 石放若是不出来,那这趟就彻底完了,他一家老小全都得赔进去,他也不在乎这猫怀疑他什么了。 铁圈外的兑锁突然叫道:“变阵。” 莲花的周围突然变成了一片荒原,荒原上长满了一棵棵满身蒺藜的矮树,荒原的左侧是一条巨大的峡谷,峡谷中一条红色的火河流淌着,火河中的火焰沿着峡谷燃烧着。 那朵半红半蓝的莲花立在空中,莲花下的火河涌出一团红色的火流,一直烧到半空,在莲花的背后形成了一个燃烧的漩涡。 “这不是他的心魔阵,这是哪里?”无心惊慌的问道。 “无生谷,好久不见了。”白龙轻声叹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呜咪松开了周伍,眯着眼睛说道。 周伍掉在地上,屁股被一棵植物刺了一下,猛的一跳,地上探出一朵白色的花苞来。 周伍摸了摸屁股,低头一看,那朵白花苞突然一抬,对着周伍张开了花瓣。 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周伍闻了心神一荡,眼睛一闭,全身一下子就轻松许多。 “嗨。”一个熟悉的声音柔声叫道。 周伍睁眼一看,那花瓣中隐隐约约有个人脸显现了出来。 周伍弯腰仔细看了看,那人脸也越来越清楚,花中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了,那是周伍的媳妇,阿柳。 “过来,你过来。”花中那人柔声说道。 “阿柳,你怎么在这?”周伍问道。 “过来,你过来嘛!”一片花瓣突然变成了一只手,朝周伍慢慢招着手。 周伍俯身下去,想要把脸凑过去,一只猫爪突然伸了过来,一爪拍烂了这花。 “你干什么?”周伍怒道。 “那是假的,”呜咪叫道。 周伍听了一愣,低头看了眼那花,白花正颤抖着,花蕊中流出了一道黄色的粘液,花瓣上一颗颗细细的獠牙也跟着花瓣一起抖动着。 “这是断魂花,你只要把脸一靠近,它就会包住你,然后,你就会变成他们。”白龙说完指了指荒原的左前方。 周伍抬眼一看,荒原靠近峡谷的一边,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黑影一直通向荒原的尽头。 这条长长的黑影正缓慢的蠕动着,周伍仔细一看,原来这条黑影是一个队伍,慢慢蠕动的,正是一个个身穿破衣烂衫的人。 “你老婆孩子都在这里,嘿嘿嘿。”地上那朵花突然笑道。 “什么?”周伍听了一惊。 呜咪看了眼白龙,白龙听了脸色一变,走近那朵花一看,这花瞬间枯萎了下来,化为瘫黄色的粘液渗入了地中。 “它骗你的。”白龙拍了拍周伍说道。 “那你有没有骗我。”周伍起身问道。 “我骗你什么?”白龙反问道。 “你怕我要去救人。”周伍说道。 “你想死,那就去,我不拦着你。”白龙冷冷的说道。 周伍转脸看了眼那条长长的队伍,“爸爸。”一个声音突然在队伍中响起。 “娟子?”周伍急忙跑了两步,却被面前的蒺藜树给挡住了。 “爸爸,我好怕。”娟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怕,爸爸就来。”周伍高声叫道。 呜咪看了眼周伍,悄悄从他背后举起了爪子,白龙把脸转了过去。 无心冲了过来,挡在了呜咪面前。 “没有用的,他闻了那味道,也听到了这里的声音,现在,他已经是这里的人了。”呜咪说道。 “杀了他,可不是救他的方法。”无心说道。 “我只是拍晕他,省的他更加痛苦。”呜咪说道。 “石大人困在了红莲里,不知几时得出,这个阵,不像是弥罗一个人能完成的。”白龙说道。 “那会是谁。等等,那兑金将有问题。”无心说道。 “什么问题?”呜咪问道。 “他不过是这阵的一个阵眼而已,石大人吃了如意果,本不会那么中计,催动这阵的,另有其人。”白龙说道。 “这下倒好了,老白子,你准备做乌龟”,登明笑道。 “胡说什么?”白龙说道。 “你们自己看。”登明指了指天空中那朵半红半蓝的莲花。 那莲花一闪一闪,上方那道红色的火河漩涡也越转越快,火河中的火流正源源不断的向漩涡中流去。 “它在加速,呜咪,这样流下去,不要六十年,这火就会流向三界,到时浩天和摩罗都会一片火海。” “呸,都怪那天出的馊主意,这下倒好,我天门亥真的要变成一块门板了。”登明啐了一口说道。 “红莲一日不归位,这火河就一直会流向三界,”白龙说着话,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那朵莲花。 三百七十章 无生收如意 石放眼前那数百个弥罗突然灰飞烟灭般的消散开来,正前方十米左右,有一盏灯,那灯的光不是很亮,也没有闪烁,它保持着一种恒定。 石放左右张望了一下,四周朦朦胧胧,一层淡黄的色光形成了一道屏障,将他与外界阻隔。 光线忽然一暗,石放看了眼正前方,一个人正背着灯站在前面。 石放下意识的去拔腰上的扇子,一伸手,却握了个空,眼睛一闭,提了一口气,却发现体内的力道空空荡荡。 “如意果的力量,在这里是没有用的。”前面那个人开口说道,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有磁性。 “为什么?”石放问道。 “无生,也就无死,既然无生无死,也就没有意义;既然没有意义,还需要如什么意呢?”这人说道。 “嗯,说有道理,值得表扬。”石放赞道。 “只有这无生谷,才能收了如意果,这是一个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这人说道。 “他们是谁?”石放问道。 “不就是那两个梦么?”这人说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石放问道。 “你不问问我是谁么?”那人问道。 “我学会了即使再好奇,也不要主动去问你最想知道的东西。”石放答道。 “拐弯抹角,可不是什么正道。”那人说道。 “曲径通幽,也是明性之法。”石放说道。 “这不是陷阱,你不必那么紧张。”那人走近了一步说道。 石放眉头一皱,身子微微一侧,握了握拳头道:“这也不是净土,你大可不必那么轻松。” “你皱了眉头,又握紧了拳,干什么?害怕么?心若净了,哪里都是净土,何况,我一向那么轻松。”这人说道。 “我的脚没有动,你怎么能没看到?我的声音没有变,你怎么又没看到? 你的心并不净,所以会看到我眉头皱了;你的身体也并不轻松,所以看到我拳头握了,看来,你不但紧张,还一直都很惊慌。”石放说道。 “呵呵呵呵呵,死了的鸭子,嘴都是硬的,只怕肉都被人啃了八遍了,他还能顶上几句嘴。”那人笑道。 “哈哈哈哈哈,那你还跟我拌什么嘴,还不自打三个耳光,快去给我打壶酒喝,然后躺回到盘子里给我下酒。”石放大笑道。 “哼哼,有的人,是永远也说服不了的,他们总认为他自己是对的,于是便陷入自己的观点之中难以自拔,他们总认为自己能把握人生改变世界,却不知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比如你,你正在这红莲之中,哪里也去不了,徒劳而焦急的等待着未知的恐怖降临,你不过是个渺小的凡人,有些运气得了如意果,便自以为能包打天下,万事如意。 你看看现在的你,困在这里,多么的无助,跟我狡辩的时候,你不觉得害臊么。”那人轻哼道。 “嚯嚯嚯哈……哈哈哈。”石放突然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这人莫名的问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终于暴露了你的本来面目?”石放突然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人身子微微一动,压抑着内心的得意问道:“算是你还识点相,能够猜到我是谁,看来我们没白把你请来。” “你是我厨房里那只蟑螂。”石放指着那人说道。 “什么?”这人听了一愣。 “有的人,总喜欢偷偷摸摸的窥探世界,他总结出一套邋遢的道理去揣摩世人,于是他便沉迷于这种道理之中难以自拔。 他总认为,他看透了一切世界的真相,于是试图说服他人,要像他一样,用看上去冷静却实在愚蠢的心思,卑微的尊敬那快要倒下的油瓶,他害怕瓶子碎裂的真相倒出来,划破他的脑袋。 比如你,你正在你设下局中,却不知道是困了我还是困了自己,要是没有我在这里,你会孤独像一只寻找酱油的蟑螂,无奈又盲目的等待着没有答案的结果降临。 你不过是个稀里糊涂的虫子,有些运气进了这红莲之中,得到一点灌了酱油的哲理,就以为这世界上所有的的事,都如同你打翻的酱油一样咸淡。 你看看现在的你,像个傻子一样站在灯前等我过来,还刻意的掩饰着你战战兢兢的神情,你在跟我谈这些灌了酱汤的道理时,你的内心,会不会时时刻刻都有种没有把握说服我的惶恐?”石放说完,微笑的看着这人。 “你说的再舌灿莲花也没有用,你现在没了如意通,就是个凡人,我们现在,公平的很。”这人淡淡的说道。 “公平的很,是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你不是很能耐么,怎么?这个却听不懂了?”这人说道。 “能耐也是有限的,孔老二都能不耻下问,我这不正好下问你一下么?怎么,你就不能告诉你石老爷一句么?”石放说道。 “想激我,你没那能耐。”这人向石放迈了两步,露出了他的面孔。 这人三十来岁,一脸煞白,四指宽的天庭饱满如玉,两条星月眉弯弯的挂在眼睛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光彩熠熠,一条贯龙鼻直耸天门,四方大口里齿白唇红。 石放不禁看呆了,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刚刚心里升羡慕,这人突然脸色一黑,原来他整个人又挡住了那光。 “公平,就是你我现在,都是凡人。”这人说道。 “凡人?”石放问道。 “不错。”这人答道。 “你可真漂亮啊?”石放叹道。 “住口。”这人终于怒道。 石放忍不住又赞叹了几声,“啧啧啧啧啧……,”没等这人回话,突然瞪着眼睛,侧脸看着这人身后那盏灯,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这人见石放惊讶的看着背后,跟着把头转回去想看一眼,可他转了一半觉得不对,又猛的转了回来,只见石放依然呆呆的盯着自己的身 后。 “哼,这点子小聪明,就别在我面前用了,想骗我转身。”这人冷笑道。 石放依然盯着这人的身后,他身子也没有动,嘴唇也微微有些颤抖,眼神中真的露出了一丝恐惧。 这人盯了眼石放的眼睛,发现石放的眼睛中,那盏灯似乎左右晃动了一下,这人终于转头一看,那盏灯并没有晃动。 就看了这么一眼,脑后一阵气流袭来了,这人暗想:这小子终于还是偷袭了,身子急忙的向前一弯,终于避开那股气流。 刚想扭腰转身,屁股上却被什么东西揣了一下,整个身子没站稳,冲着那盏灯扑了过去,“哎呀”一声接着一阵“嘣嗡嗡嗡嗡嗡…………”的撞钟一般的声音响起。 色光形成的墙壁也跟着回应着这声钟响,“嗡嗡嗡嗡嗡…………” “哈哈哈哈哈,我都说了,你的道理就像灌了铅的酱汤,这回,你信了,这声音可是妙得很,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在后面拍着屁股笑道。 三百七十一章 弥罗道梦缘 这人起身转过脸来,灯光照在他四指宽的脑门上,那里明显多了一个大包。 “这不是个有意思的玩笑。”这人冷冷的说道。 “我不喜欢你的开场白,所以你得到的就是一个玩笑。”石放也冷冷的回应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这傲气呢?”这人问道。 “你带着骄傲,所以遇到的,是更大的骄傲,这是我对骄傲的回应,你应该有这个觉悟的。”石放说道。 “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人冷冷的说道。 “真是可惜,你应该无限的包容我,还要让我在你设计的局中肆无忌惮。”石放笑道。 “你的一切都是造梦给你的,一旦他收回,你什么都不是,你还会变成那块石头。”这人说道。 “哦?那造梦又是谁给的呢?”石方问道。 “……”,这人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考虑过。 “你的样子变了,就像这无生谷的火河一样。”石放指着这人头上的大包说道。 “那人纂改了命运之轮,这红莲一日不落,那火河就会流向三界,火灾之后便是水灾,水灾之后便是风灾,太虚境下,全都会荡然无存。”这人说道。 “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石放问道。 “那只猫并没有猜对,他这样做,只是他的本性,并没有好坏之分。”这人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有的生命,喜欢建设和维护,比如造梦;而有的生命,喜欢征服和杀戮,比如破梦;还有一种生命,他只是喜欢这样,他生来就喜欢破坏,他们不但破坏好的,也喜欢破坏不好的; 在这种生命眼里,根本没有好坏之分,他全凭随心一念,他们也根本不会在乎结果,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结果,这样的生命,叫做无名。 他们懂得一切生命的法则,可他们无法理解自身,他们懂得道法,却不明白,道法因何而来。 世间一切经典他们都能运用,也能开导一切低等的生命入道之初门。 可唯独一点,他们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所以,他们在天神和魔鬼之间游离,更加不会服从任何一方。 如果说破梦是为了统治而征服,而他,则是为了征服而征服,为了破坏而破坏。 可是征服和破坏之后,他就不会再去管理,任由生命自我发展。” 这人说完回头看看了那盏圆灯,抬手指着这盏灯继续说道:“这红莲之心,也就是无名之心,你看,他连自己的心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你们和我们的存在。” 石放盯着那圆灯说道:“弥罗。” “嗯……,”弥罗答应了一声,转脸看着石放,他并不好奇石放猜对了他的身份。 “你曾经是个破梦者?”石放笑道。 “是的。”弥罗答道。 “一枚果子,一个世界。你为什么还不满足?”石放问道。 “你今天吃了几碗饭?”弥罗听了一笑。 “三碗饭,两瓶酒。”石放答道。 “你明天还想吃么?”弥罗问道。 “嗯,欲壑难填是么。”石放说道。 “如果你一直有欲望,为什么要压抑它,你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满足。”弥罗说道。 “我的欲望,不包括吞噬和奴役其他的生命。”石放说道。 “是么,你今晚吃的那条鱼,它临死的痛苦,你感受过么,每一刀剐过它鳞片的时候,你听过它的惨叫么? 你喜欢熏肉,当一头猪被杀的时候,你可曾听见它的嚎叫,你可曾问过它愿不愿意被你们人类所杀,你还不是捂着耳朵照样喝着小酒,跟你的朋友们一起胡吃海喝?”弥罗问道。 “……”,石放没有说话。 “没错,我们是人类口中的魔鬼,可我们生来如此,摩罗有摩罗的法则,我们也是一种生命,吃人,不过是我们基本的需求,而这种需求,是被设计的。”弥罗说道。 石放抬头看了眼弥罗:“被设计的?” “是的,这是那造破二梦的陷阱。”弥罗说道。 “陷阱?”石放疑问道。 “我们被设计成了这样,要靠吸食其他生命的恐惧和鲜血才能存活,浩天,则被设计为低等生命的保护者。 人们部分崇拜他们,部分也崇拜我们,还有一部分选择了其他的方式,他们随波逐流,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分辨的能力,即使能够分辨,也没有能力去抗争,只有极少的生命获得了解脱。 人们被刻意的分化成各自的思想和宗教,然后彼此对立,互相征战,双方都指责他人是邪恶的,只有自己才是正义的。 只要人们一天在斗争,他们就一直可以控制着我们,我和那浩天,不过是两个傀儡。 你今天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弥罗,只有在这里,才不被他们发现,我也只能在这里,才可以告诉你这些。”弥罗说道。 “真的弥罗?你什么意思,攻打昊天的,不是你么?”石放问道。 “是我,可是,你知道,一个剧本开始了,我若不配合他们演戏,我就会消失,只有演下去,才能逼那浩天自醒,同反造破二梦,这一点,他并不是不知道。”弥罗说道。 “你们在演戏?难怪那浩天迟迟不肯露面,可是,有多少生命消失了,你知道么?”石放反问道。 “在所谓的真实之中,他们就不会消失么?”弥罗反问道。 “我记得你抓了我朋友的妻儿,你还叫他来偷如意罐,这也是你们的计划?”石放问道。 “呵呵呵,你知道的,能够简单得到,我为什么绕那么大的圈呢,如果你那么没用,你也一样会被舍去。”弥罗笑道。 “哦,那我还得谢谢你,要不请我你吃顿饭?”石放说道。 “你有个想法,我很感兴趣。”弥罗绕开问题说道。 “什么想法?”石放问道。 “你不是说,想人人一个如意果么?”弥罗问道。 “嗯,有这个计划。”石放说道。 “你可以放得更大点。”弥罗说道。 “多大。”石放问道。 “那就让所有的生命,都能拥有一个如意果。”弥罗说道。 石放听了心中一震,抬头看了眼弥罗。 “如果所有的生命都能得到彻底的如意,哪里还有什么纷争,我们将自由的选择靠什么去获取能量,我们将不再靠掠夺和杀戮去配合造破二梦的游戏。 我们将永远跳出造梦和破梦的控制,彻底实现三界所有生命的自由,而不仅仅是人类一种生命的自由。”弥罗睁着一双大眼睛,像个孩子一样的看着石放,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黑娃的父亲还在九幽狱中。”石放说道。 “那他得靠自己去救,如果他没那个本事,那就只能看着他父亲上剐龙台,我如果放了他,造梦立即就能知道。”弥罗头一昂,冷冷的说道。 “你这戏里,太多生命消失了。”石放说道。 “不解决那个梦,未来的生命依然如此,还会继续消失,你根本无法阻挡,伍十五只知破坏,根本不懂建立,只有我才懂得如何去做。”弥罗激动的说道。 “这红莲,是不是只有金龟归位,才能定住它?”石放突然问道。 “没有用了,那白龙就是回来,也于事无补,现在只能将这红莲灭了,再造一个。”弥罗看着那灯说道。 “怎么造?”石放问道。 “如意罐,你舍得么?”弥罗盯着石放的眼睛问道。 “不是我舍不舍得的问题,是它愿不愿意的问题。”石放说道。 “你舍得,它就愿意。”弥罗说道,“我要你来,只有一个目的。”这人抬手摸了摸脑门说道。 “什么目的?”石放问道。 “跟我合作,一起打败造破二梦?然后平分世界,互不干扰。”弥罗说道。 “怎么打?”石放问道。 “阿咪东索山,有造破二梦的心印,他们借这心印统治三界,只要破了他们的心印,我们再攻进罗那和造梦的领地,到时,他和那破梦,一样会坠入轮回,让他们也饱尝一下任人操纵的滋味。”弥罗继续说道。 “你的戏,简直太足了,我说出去,没人会信。”石放说道。 “我已经无法完全掌控摩罗了,我那里,有造梦的奸细,浩天那里一定也有,这场戏再演下去,就会砸了。 所以,我们要快。我们还得真打一阵子,因为我们无时不刻不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弥罗说道。 “浩天呢?他在哪里。”石放问道。 “这是我的疑惑,开战以来,一直按照当初的计划,我们约好了在无生谷会面,可是,他没有来。 所以我觉得,浩天一定有了新的想法。”弥罗转脸看着灯光,疑惑的说道。 “弥罗。”石放叫了他一声。 “嗯。”弥罗盯着那灯没有说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石放说道。 “瓜神教早已不在我一人的控制之下,他们变质了。”弥罗说道。 “如果这是你的计谋呢?”石放说道。 “那只白猫会带你去无生谷,你可以自己决定如何去做,如果找不到浩天,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攻打你们,直到你愿意跟我合作。”弥罗把视线从灯光挪开,冷冷的看着石放说道。 “梦里梦外皆如戏,哪个源头自然真,弥罗,你太入戏了。”石放笑道。 “你也在戏里了,还有你的朋友们,都在这局里,一日不破局,一日不能自由。你在那酒里不是说了么,不打倒造破二梦,我们永远无法真正的自由。”弥罗加重了语气说道。 石放看了弥罗一眼,突然发现很多地方,自己和他很像。 “石放,跟我合作!”弥罗说道。 三百七十二章 魔王任狂颠 石放看了眼弥罗,没有说话,转身看了看周围的色光,淡黄色的光线里,一道道如丝般的线条轻轻摆动着。 这里是那朵红莲的中心,他正处于莲花之中,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一个连弥罗和浩天都惧怕的人物,伍十五的心神之中。 如果他连心神都不要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存在于世间呢?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所教给他的的东西,无一不和明心悟性有关。 他想到了一段对话。 “如果你不懂得如何选择,你可以用问问你的身心,它知道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身体的舒适,和内心的泰然,选择一个选项试一试。 如果身体舒适而内心不自在,就说明这个选择只有眼前的利益,没有长远的利益。 如果内心自在而身体不适,那说明这个选项暂时没有利益,甚至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从长远来看,它会有长期的效果。 如果两种感觉都没有,就放弃选项,不做选择。 如果一种选项,既让你的身体舒适,又让你心情平静,那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它。 很明显,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搬动一千块石头和一百块石头的区别,希望你不会钻进自己的牛角尖里,那会杠出火花的。” 石放想到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他转身看着弥罗,“为什么,他们要把心印,留在阿米东索山。” “他们和伍十五一样,并没有彻底的觉悟,所以一个要控制,一个要反抗。 就像人类,一方面希望一切都很规范,世界拥有自己的秩序;可当这种秩序伤害了自己的利益,他便会寻求反抗。 人间,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无数个世界中的一个小小的世界而已,可是,他们需要将心印留在一个世界中,否则,他们无法去控制和征服。 可是这样一来,也留下了一个唯一可以攻打他们的地方。”弥罗说道。 “如果那是个陷阱呢,专门吸引那些觉悟的生命从那里突破呢?”石放问道。 “呵呵,这和钓鱼一样,你握着鱼钩,可万一那鱼把你拽下去吃了呢?”弥罗笑道。 “这倒是说的过去,所以瓜神教要我陪他们去阿米东索山,这也是你的安排。”石放说道。 “石放。”弥罗歪着头看了眼石放。 “嗯。”石放看着弥罗应道,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魔王,会长得这么的帅气。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以你能接受的样子展现。”弥罗笑道,他看出了石放眼神里的疑惑。 “我见过造梦一面。”石放避开了弥罗的眼神,看着圆灯叹道。 “你也见过破梦。”弥罗说道。 “是么?” “你的诛仙剑,就是破梦给你的。” “呵,那看起来,我是怎样都得进这个局了。”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什么意思?” “这个局,其实是你自己布的。” “这种形而上的问题,我听得有些头疼,就像有数百亿个弥罗和浩天在对我说,这都是你的局,我还是想简单点。” “怎么个简单法。” 石放突然转身,抬手放在弥罗的肩膀上,“解散瓜神教,让他们停止一切的破坏,先让人间清净。” “呵呵,石放,你想得太简单了。”弥罗苦笑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我无法去彻底的控制人类,我只能影响他们,但不能完全去控制他们怎么做,比如你,比如你的朋友们,我真能彻底的控制你们,还需要到这里来,谋求与你的合作么?”弥罗笑道。 “我不是很明白。”石放说道。 “你没做过神,你没有接受过崇拜,你不会体会,信仰,对人类有多么重要。”弥罗说道。 “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石放说道。 “人们敬仰一个神圣的事物,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符合天地的意义,从而寻求心灵的慰藉。时间一久,他们会自发的塑造出一个永远正确的真理,他们依赖这种真理,我不过利用了他们这种渴望真理的心灵,就像造梦一样。 当人们长久的信仰一件事情时,你突然告诉他们那是假的,你知道会怎样么?”弥罗神秘的笑道。 “会失控。”石放说道。 “那是信仰崩溃之后的事情,在这之前,他们会拼命的扞卫那个信仰,就比如我的信徒,即使我献身他们面前,说我自己是个假象,他们定会说我是个魔鬼,把我哄下神坛。”弥罗说道。 “你任由他们自己发展?”石放有些不明白。 “控制,不是要你时刻去策动他们,我只是个精神偶像,偶像不需要经常出现,只要他们心里存在就可以,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会自发的去遵从我的法则,因为做这些事情,他们会得到好处,呵呵呵。”弥罗笑道。 “所以,瓜神教会分裂。”石放问道。 “那是浩天的人干的,你那个九宗门和十里堂,可以说是浩天的护卫者,尽管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弥罗说道。 “若论起控制,他还是比起不上造梦,他只懂得一部分。造梦在这一点上,他做的非常好。”弥罗说道。 “他是怎么做的?”石放说道。 “他会制造一个真相,等着你去发现,然后你就真的发现了,你会觉得,你终于明白了世界的道理,可是,你又陷入了另一个陷阱,一个真相的陷阱,在那里,你会停止探讨,因为你觉得,你已经到达了这个真相的顶点,于是你沉迷于此。”弥罗说道。 “这招真是太高明了,生命会继续在那里徘徊,成为自我意识的奴隶。”石放说道。 “所以,要破了他的心印,就需要突破自我意识的限制,而如意果王,可以加速这一切的发生。”弥罗说到。 “我同意合作,但是,战斗必须进行,如果,我们自己可以解决心印,就不会有你什么事了。”石放说道。 弥罗笑了笑,将石放的手拨开说道:“你放心,你总会需要我的,我也会需要你,你尽管来攻,他们打不赢,那是他们的命,你若攻不下,那也是你的命。 如果我们不继续战争,他们就不会介入,他们若不介入,那心印就不会产生作用,心印不起作用,光靠神通如意罐,我们至多只是自成一体,早晚掉入他们的控制之中,这样一来,我这么多年的一切,就都……” “我问你一个问题。”石放打断了弥罗。 “什么问题?”弥罗问道。 “难些被欺骗和奴役的人们,一旦觉醒,他们会灭了你的,你如果没有幸存到战争的最后呢?”石放问道。 弥罗听了“呵呵”一笑,抬手朝周围的色光一挥,周围的色光消失了,石放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布满青草的山地上,山地前,是一汪巨大的湖水,湖水里隆起一道道小小的山脊,将这汪大湖又分成了九个小湖。 几棵巨大的树立在山地的后方,水桶般粗大的树枝捎带着一条条紫金色的藤蔓垂挂在山地上方。 湖泊下的山谷里,一队摩罗兵正拿着武器行进着。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六个闪亮的星星成半月状挂在天空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姑娘的眉毛一样。 “这是哪里?”石放问道。 “这是我的无忧谷。”弥罗看着下面的湖泊说道。 “这可真是个休闲的好去处。”石放看了周围的景色叹道。 “我还是个罗那士兵的时候,就梦想着,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世界。”弥罗说道。 “你不是已经有了么?”石放指着山下的摩罗兵说道。 “若不成为万王之王,这一切终究会灰飞烟灭。”弥罗抬头,看着空中的六颗星星说道。 “成王的路上,也包括利用完了我们,就灭了我们?”石放问道。 “你本来就是个战士,应该有这个觉悟?因为你配得上我对你的真诚。”弥罗不为所动,依旧看着天空说道。 石放听了心头一热,摇了摇头笑道:“如果你败了呢?” 一阵风吹了过来,弥罗轻轻闭上了眼睛,“我的一生都在战斗,我喜欢站在这里,站在无忧谷的山巅上,这种风中独立的感觉,我会觉得,我已经是万王之王。 如果,这一战我真的败了。”弥罗突然转身看着石放,那双清澈的黑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火光。 “如何?”石放问道。 “请你将我元神尽灭。”弥罗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重来呢?”石放问道。 “一个单调的过程,即使它表现的再丰富,对一个经历过一切的生命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弥罗笑道。 “你会忘记过去的,像个初生的孩子,对一切还会充满好奇。”石放说道。 “不了,我厌倦了,如果要结束,我希望送我的会是你,可万一,我赢了呢?”弥罗说道。 “心狂欲巅,敢舍神元,弥罗,我喜欢你这份什么都想要的坦荡。”石放笑道。 “身平意定,敢入红莲,石放,我也佩服你这份什么都无所谓的淡定。”弥罗说道。 石放听了一笑,伸手捋了捋垂挂在身旁的一道枝条笑道:“有些淡定,不过是一种随波逐流的自我放任,看上去很潇洒,实际上也是一种无奈。” “我很想体会一下征服你的感觉,呵呵呵。”弥罗看着石放笑道。 “你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石放笑道。 “要是怕被石头砸,人们就不用开路了,这是我弥罗必须付出的代价。”弥罗说道。 “那……,我们一言为定。”石放说道。 “一言为定,”弥罗笑道。 “呃呜”的一声,石放抬头看了眼天空,一只白色的大鸟从空中掠过,它的肚皮下,有一道心形的红斑。 弥罗见了这鸟脸色一变,抬手一挥,面前又变成了淡黄的色光。 三百七十三章 天开明大志 “呵,看起来,这里也不安全。”弥罗摇了摇头苦笑道。 “造梦的鸟已经发现我们了。”石放说道。 “我若成不了王,他们也别想好过。”弥罗看着圆灯说道。 “弥罗君。”石放突然对弥罗拱手一礼。 弥罗的微微侧了下身子,显得有些诧异,“呃,什么?” “伍十五的心灯,你是怎么进来的?”石放问道。 弥罗看了石放一眼,正要说话,另一个声音却在圆灯后响起:“那是因为,所有的生命,曾经都是一体的。” 石放和弥罗同时看向那盏圆灯,一个人影正站在灯后看着他们。 “什么人?”石放问道。 这人影穿过了圆灯,走了过来。 石放终于看清了这张脸,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上去和弥罗很像,不同的是,他的神态要轻松一些,没有那么严肃。 “你干得不错么。”这年轻人冲石放笑道。 “天君大人,久仰了,小时候,我还去你的庙里烧过香。”石放一拱手笑道。 “嗯,我都收到了,你还偷了我的供果,打翻过我的香案,人家给我烧的头香,你还截了半根去拜那老道。”年轻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浩天?”弥罗问道。 “刚才你不是说了么,你们约好了在这里碰头,能够进到这里,说出刚才那句话想必也知道阿咪东索山的秘密。 何况,靠你一面之词,恐怕很难说服我。他来,是为了给你的故事加点料的,一可以让这个事更加明朗,二来防着我被那造破二梦迷了心智,如果不行,你们就准备在这里结果了我。”石放笑道。 “哎~,这人嘛,太笨也不行,笨了说话费劲,他自己也听不懂。 聪明是好事,说起话一点就通。 可太聪明了也不行,太聪明就容易过了头,会十分令人讨厌。”浩天摸了摸鼻子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弥罗说道。 “你们都是不点都通的家伙,又不是人,讨厌我什么。”石放说道。 “讨厌你不让我们表现一下。”弥罗瞪了石放道。 “你想表现什么?你刚不是表现了么?”石放说道。 “什么?”弥罗问道。 “你摸摸头上啊。”石放说道 “要不,我们先打他一顿。”弥罗对浩天说道。 “这到是个好主意。先揍他一顿,省的他嚣张跋扈的,咦,你的头上,怎么有个包?”浩天指着弥罗额头上的包说道。 “哦,刚才走的急,被门撞了一下。”弥罗说完假装看了眼色光。 “门?”浩天头一低,瞄了眼弥罗的脑门。 “是的,门。”弥罗说完看了眼石放。 “什么样的门,能撞着你的头?”浩天不信,走近了弥罗,伸手想去摸那个包。 “干什么?”弥罗把头一闪。 “我看看。”浩天说道。 “谢谢你的关心,没事,我就一个小包,不用在意。”弥罗眨了眨眼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了,大家都是合伙人,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啧啧啧,喔……哟,那门也太硬了,是石头做的么?”浩天盯着弥罗脑门的红包满是关心的说道,脸上却充满了好奇的神情。 “谢谢,请你离我远点,另外,请把你的脚,从我的脚上挪开,你知道的,我这一阵子打的有点累,耐心也不是很多。”弥罗强堆着微笑的看着浩天说道。 浩天低头一看,自己的脚正踩在弥罗的脚背上。 浩天抬头一笑,“哦,没关系,我不是很介意,这样我很舒服,我还是第一次觉得,我比你高一点点。” “哦是么?可是我很介意,你如果再不把脚挪开,合作就会发生问题。 而且打他之前,我想先打你一顿,我保证你的头上,不但会得到一个像我一样的包,你的脚背也会被我踩上一百遍。”弥罗冷冷的说道。 “哎呀,干什么呀,真是的,”浩天把脚挪开,退了一步笑道,“你还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么,我们是谁?我们是神,懂么?” 浩天撇了眼石放,把脑袋朝弥罗凑了过来,弥罗下意识的往后一仰,浩天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声说道:“不要在这个凡人面前丢了我们的身份,知道么。” 弥罗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来的晚了,什么事情耽误了,我可告诉你,你不要另有所图,那个东西,谁都不能独吞。” “呵呵,不会的。”浩天笑道。 “他笑的好奸诈,有问题。”石放说道。 弥罗听了身子一退,上下打量了一下浩天,似乎想从他身上发现些什么秘密。 浩天听了脸色一变,“干什么?我一向是这么笑的,你这浑水摸鱼的石头,别在那挑拨离间。” “看来你们的联盟,脆弱的很,就这样,还想去攻打造破二梦?”石放摸了摸下巴说道。 浩天和弥罗互相看了一眼,浩天摇了摇头笑道:“呵呵呵,你是个随机的结果,我们也没想到,你会进这个局,因为我们并不知道,造梦给你种了个梦。” “给我种了个梦?”石放问道。 “你以后会明白的,眼下,谈谈我们的合作。”浩天说道。 “他已经说过了。”石放指了下弥罗说道。 “伍十五,由你来面对。二梦的心印,由我们来破,你只需要带上神通如意罐,去阿咪东索山,把他们的心印定住,我和弥罗,自会攻进他们的领地,就这么简单。”浩天说道。 “中间牺牲的那些生命呢?”石放问道。 “死亡,是生命一种状态向另一种状态过渡的进程,他们将在新的世界重生,如果他们需要记忆,我们会给予他们记忆,如果他们选择忘记,我们将遵从他们的意志。”浩天说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石放问道。 “我们要解放所有的生命,彻底的实现万物共享的大同世界。”浩天上前一步说道。 “大同世界?什么样的?”石放也上前了一步问道。 “让每一个生命都能获得觉醒。 让每一种生命,彻底结束无数劫以来的痛苦历程。 让每一种生命,完全拥有独立在一个属于自我的心想事成的世界中。 让每一个生命,都能在他们自我的世界中,充满幸福的去领悟永恒的法则。 让每一种生命自由的选择他们的道路。”浩天看着石放,坚定的说道。 “请继续。”石放说道。 浩天回头看了眼弥罗,弥罗冲他点了下头。“ 浩天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从今天开始, 规则,将被改写。 预言,将被替换。 那喜欢奴役的,将被人奴役。 那给人自由的,将终获自由。 那施予痛苦的,必将收获痛苦。 那施予幸福的,必将收获幸福。 谁若准备进入末日,谁就将真的进入末日。 谁若渴望借他人的苦难来谋利,他必自受苦难去让他人获利。 那些诚实的,可靠的,曾被人视为无助的勤劳单纯的生命们,将获得永久的安然和富足。 那曾经奴役过他人,欺骗过他人、无端杀戮过他人的,将会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遇见奴役他们、欺骗他们、杀戮他们的生命。 每个生命的世界将互不干扰,自由自在。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彻底的消灭贫穷和痛苦,实现世界之大同,天下之安定,万民之康泰,宇宙之恒长。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将由每个生命自我去实现自己的世界,在新的世界里,将不再有任何一个试图掌握其他生命的管理者。 一切外在的形象,都将被重新定义,我们将重新定义一个新的宇宙法则。” “好大的志向,那是什么样的法则?”石放听了心头一震,心跳一阵加速,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一个美梦成真的世界, 一个心想事成的世界。 你敢去要么?” 浩天说完,朝石放走近了一步,一双眼睛盯着石放问道。 石放看着浩天一双如电的星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得好好消化一下浩天的话。 浩天身后的弥罗,见石放有些发懵,微微一笑,跟着浩天上前一步笑道:“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万王之王么?” “那是什么?”石放握紧了拳头问道,嘴巴微微张开,悄悄呼出了一口气。 弥罗看着石放,用手轻轻拨了一下身旁的浩天,浩天瞥了他一眼,弥罗却毫不在意浩天的反应,继续说道: “王者,并不是一个单独的荣誉,更不是一个临驾于其他生命之上的地位。 ‘王’者,以一贯三也。 ‘三’者,乃天地和生命。 ‘一’者,就是那个贯通天地和一切生命的法则。 用这个法则,解放整个宇宙的生命,让每一种生命,都彻底的自由,他们将得到没有对比的幸福,没有压抑的富足,没有斗争的平静。 永远在自我的世界里,悄悄的领悟自身,领悟自己为什么而来,明白自己为什么而去,通晓这恒古不变的轮回将彻底消失。 在那里,有我们永恒的安宁。 我们得使命,就是让这一切实现。 而所谓‘万’者,代表宇宙的一切生命。 万王之王的真正含义,就是让所有的生命,都能获得贯通宇宙的法则,彻底的实现自由。” 石放听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楞楞的看着弥罗和浩天。 浩天看了一笑,“这些话,你没有对那片叶子说?”浩天拍了拍弥罗的肩膀问道。 弥罗嘴角一撇,视线从看着的发呆的石放身上移向浩天说道:“你说呢?戏不做足,他们不信。” “你厉害,要是……”浩天的话音未落,“啪啪”两计耳光声响起,浩天和弥罗的脸上各挨了一巴掌。 三百七十四张 灯红显少年 “你……,”浩天和弥罗都吃了一记耳光,一齐怒视着石放。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石放问道。 “干什么?你刚才干了什么?”弥罗走近了一步说道。 “你们说的正热闹啊,雄心壮志大义凛然的,我都插不上嘴。”石放说道。 “你没有动过?”弥罗眉头一皱。 “没有。”石放答道。 弥罗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一晃,浩天突然向右侧的色光冲了过去。 那色光轻轻往里一陷,形成一个漩涡,浩天的身形被色光团住,整个身子就要被色光拉入里面。 弥罗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住了浩天的右,石放也跟了过来,抓着浩天的肩膀一拽,弥罗也同时用力,将浩天拖了出来。 “是他。”浩天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色光的凹陷说道。 “谁?”石放问道。 “伍十五。”浩天说道。 “这不可能。”弥罗说道。 “会不会是那两个梦派来的。”石放说道。 “不,一定是他。”浩天盯着色光说道。 “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弥罗说道。 “知道了会怎样?”石放问道。 “就是不知道会怎样,所以才可怕。”浩天说道。 “他刚才干了什么?”石放问道。 “没干什么,”弥罗抢先答道。 浩天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死要面子,当下也不说破,依然看着色光淡淡的说道:“他偷听我们说话。” “会怎样?”石放说道。 “就是不知道会怎样,所以才担心。”浩天说道。 “我倒不这么看,”石放突然笑道。 “哦?怎么讲?”浩天转过脸,看着石放问道。 “痴心妄想阵他都能破,那造破二梦,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无论他知道了什么,都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利。”石放笑道。 “他没有定性,所以会难以估量,我们不知道他站在哪边,或者,他自己有着自己的野心。毕竟,这红莲欲火,是他放出去的。”浩天说道。 石放看了眼那团凹陷的色光,轻轻一笑,“他不会的。” “为什么那么肯定。”弥罗问道。 “我们三个,现在没有任何神通,他却能自由的进出这里,如果他对我们不利,何不现在就动手。”石放说道。 “也许他想借刀杀人呢?我们这在前面顶着,最后他渔翁得利,谁能保证,他不会变成新的造梦?”浩天说道。 “如果我们只能作刀,那就必须被人借用,可是,刀的本身,也可以具有自我的生命。 他没有阻止我们,就是要我们去做,而且,我们也不得不做,既然不现身,我们又找不到他,那就只能先把眼前的做好了。”石放说完瞥了眼前方的圆灯。 圆灯的火光晃动了一下,石放走了过去。 “你去哪里?”弥罗问道。 石放没有说话,慢慢走近了圆灯,圆灯里,似乎有个小小的人影在摇动着。 石放仔细看了看,里面好像是个七八岁的少年,正站在圆灯里,向外面张望着,少年面上的神情,显得十分懵懂。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伸手想去碰下圆灯外的那层光罩。 “别碰它”,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石放转脸一看,没有人。 弥罗和浩天跟了过来,“你看见了什么?”弥罗问道。 石放没有回答,又看了看圆灯,光影里的少年把脸转了过来,石放看了大吃一惊,猛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是……? 他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怎么了?”弥罗问道。 这一刻,石放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那李修缘,本是存了些道济余念的僧衣,可是,他却能借着那点余念,修成人形。 这件事,和这圆灯中的小孩,有异曲同工之妙,既然弥罗这么问,那说明他们看不到这小孩,既然看不到,那说明这盏灯,只想让石放看到。 石放抬头看了看上方的色光,“你们不必担心他。” “什么意思?”浩天问道。 “刚才打你们耳光的,既是伍十五,又不是伍十五。”石放冲弥罗笑了笑。 “你不要胡说,谁被打了耳光?”弥罗脸上腾的一红。 “哎~算了,别装了,打了就打了,又不是第一次吃他的亏。”浩天叹了口气道。 “这是他的心印,红莲既然是他的心神,我们在这里,这心神有些不定,他分出了伍十五的化身,刚才那个人影,应该就是这盏灯。”石放指了指圆灯说道。 浩天看了眼石放,他相信石放说的这个理由,但是直觉却告诉他,石放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原因。 “我同意合作。”石放转过脸,看着浩天说道。 “那伍十五怎么办?”弥罗问道。 “你们不必担心他,他可以交给我。”石放低头看着圆灯,淡淡的说道。 “你有什么没有说的么?”浩天追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灯很好看”,石放回头又看了眼圆灯。 “出去之后,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个秘密,那神通如意罐一回到你身边,就带它去阿咪东索山,只需要一天,我们就能突进造破的境界。”弥罗说道。 “有时候,眼前的一切,真的就是一场梦。”石放看着圆灯叹道。 “你怎么了?”浩天听了眼光一闪,上前问道。 “没什么,把这场梦做完,既然我已经来了,那就好好的走好这一趟旅程。”石放对着圆灯说道。 “石头”,弥罗听了心中一动,叫着石放的小名。 “嗯……”,石放应道。 “你悟了”,弥罗说道。 “我会记得那个约定的。”石放抬头,看着弥罗说道。 “什么约定?你俩想干嘛?”浩天有些不明所以。 “那是我们的事。”弥罗说道。 “我告诉你们,别想坑队友。”浩天说道。 “当我们的队友,你随时准备入坑。”石放转脸冲浩天笑道。 “你不要吓他了,浩天,没什么,我只是到最后,要他送我一程。”弥罗笑道。 “送一程,去哪里?”浩天问道。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弥罗收起了笑容,平静的说道。 浩天听了一愣,他终于明白了弥罗的意思,“没有那个必要。”浩天说道。 “我骨子里,仍然是个罗那,哪怕我身为摩罗之王,只要一想到还有人凌驾于我之上,我就一刻也无法忍受。 我并非为了别的,如果不能得到全部,我宁愿什么也不要。”弥罗说道。 “哦,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还有什么地方不在我的控制之下,我也宁愿什么都不要,这些游戏我早就厌倦了。”浩天说道。 “这一仗,一定要拉他们下来。”石放抬头看着上方的光晕,冷冷的说道。 “红莲欲火,一时还烧不到三界,我们还有时间。”弥罗说道。 “瓜神教,我会趟平了他们。”石放对弥罗说道。 “那就要靠你自己了,破梦的人已经进了瓜神教,我无法暗中助你,一旦他们察觉,就会收回心印,那这个世界,也就不会存在了。”弥罗说道。 “造梦也来了人去昊天,六名天将已叛,我们必须继续互相斗争,你什么时候将罐子定了他们心印,我们什么时候攻进自在天。”浩天说道。 “就这么定了,把光撤了,我们走。”石放指了指色光说道。 弥罗和浩天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把手放在了圆灯上。 他们各自都留着一个秘密没有说出来。 色光越来越淡,石放已经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了。 三百七十五章 落尘扬纱意 无生谷昏暗的天空里,几道闪电划过,悄无声息的照亮亮了荆棘岭下的泥路。 白龙和无心,正并排站在荆棘岭下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包上,看着那条朝天空流去的火河发着呆。 呜咪蹲在他们的脚边,看着山包下的行人缓缓向远处一个街市走去。 登明正坐在他们前面两三米的斜坡上,他刨出一块空地来,乘着这空档,自己歇会。 “快下雨了。”登明看了眼天空说道。 “无生谷的雨,可不是那么好淋的。”白龙说道。 无心听了一笑,一件黑色的薄纱飘在上方,挡住了一小块天空。 “这是落尘纱,她真舍得给你。”白龙看着黑纱叹道。 “这下倒好,那个周伍不见了?那石头一定会问我们。”呜咪说道。 “他自己乱跑,怪得了谁。”无心冷冷的说道。 “去找他。”白龙说道。 “那火河呢?”无心问道。 “莲根天中立,金龟无用功。 不得元真露,浴火洗长空。 我现在就是变回金龟,也定不了红莲的根印了,希望那石放早点回来。”白龙抬起头,看着空中那朵巨大的红莲喃喃的说道。 “去哪里找周伍?”无心一边问着,一边看着白龙那张冷峻的脸,这张人脸实在太有特色了。 头上两只小龙角撑着,一头雪白的头发披在肩头,眉旁的龙骨向上一收,一双金眼显得格外有神。 “去集市上,十有八九入了断魂花的迷,找他媳妇和孩子去了。”呜咪说道。 “万一找不到呢?”登明拍了拍屁股起身说道。 “找不到,那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白龙冷冷的说道。 “找不到地主,拿管家出气,也好,这地方瞧着心里就不舒服,翻了它也好。”登明笑道。 “你们几个,下来。”一个声音高声叫道。 这几位听了一回头,只见山包后面,站了十几个高大的人形。 这十几个人足足有五米多高,身上披着一层特别的盔甲,这盔甲成深黑色,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为首的一个人,长着一个巨大的脑袋,手里拿着一把钢叉,正拿个独眼瞪着他们。 这巨人一个个都只有一只眼睛,每个巨人都拿着一把钢叉。 一个小小的身形被其中一个巨人用手拎着,悬挂在巨人的手掌下。 “周伍。”登明叫道。 “别管我,快走。”周伍叫道。 “你还有点义气么?”拎着他的巨人笑道,巨人开口的时候,另一只眼睛露了出来,一道绿光从眼睛里闪了一下。 白龙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巨人,他心里突然有些发怵,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突然袭来。 “过来。”那巨人指着白龙说道,仿佛他感受到了白龙的恐惧。 “你们是谁?”登明说道。 “我们是你们的主人。”巨人说道。 “以前我们有主人,现在,我们自己做主。”白龙说完暗自调息,将那份莫名的恐惧压了下去。 “嗖”的一声,银光一闪,无心的月轮飞了出去,登明也已经动了,四条长蛇张开大嘴奔向巨人,呜咪展开了九尾,变作了一只白虎,直向山坡下冲去。 三龙刀发出一声长啸,朝巨人当头劈来。 “有些手段么。”独眼巨人笑道。 “当啷”一声,无心的月轮撞在巨人的身上应声而落,巨人被月轮击中的胸口,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无心傻了眼,计婆也只是靠着那功德箱才能弹开半月轮,这世上竟然还有能中了自己的月轮没有任何反应的生命存在么? 登明见状猛得一收鼻须,四棱刀劈了下去,他怕像上次一样,被人揪住自己的鼻毛,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白龙和呜咪却没有理会,他身子跃在半空,手里的三龙刀照着巨人的头劈了下去,与此同时,空中那朵红莲突然闪了一下。 白龙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闷响。 这巨人微微一笑,毫不避让,抬头迎着白龙的三龙刀而来。 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 “噗嗤”一声,三龙刀从头顶劈开了巨人的脑袋,从头顶一直劈到巨人的裆部。 白龙一击奏效,身子已经落到了巨人的膝盖,双脚在巨人大腿上一点,身子一翻,手中的三龙刀从右到左横着劈了一刀。 这一刀从肚皮那扫过巨人的腰部,登明的也到了,正戳中巨人脑袋上那只独眼。 这巨人另一只隐藏的眼睛终于睁开,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生物。 这是这巨人有生以来,最后看无生谷一眼了。 呜咪变作的白虎“嗷呜”一声怒吼,爪子一伸,对这巨人的脖子一划而过,一口朝脑袋咬了下去。 “刺啦”一声,这白虎生生的将巨人的脑袋给扯了下来。 白虎咬着脑袋一落地,“咖嚓”一声,一口将这巨人的鼻子给咬下,嚼了两口吞了下去,这白虎见巨人脑袋已掉,低着虎头,对着其他的巨人张开了它的獠牙。 这没了头的巨人,身体一颤,分成了四块,倒了下来。 另外十几个巨人同时睁开了两只眼睛,他们似乎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白龙提刀指着巨人的尸体,对剩下的巨人们说道:“一只眼睛看世界?呵呵,你们生下来就没有那只眼睛么?东躲西藏的,躲在这里瞅什么? 立即把那个人放了,我顶多也挖了你的独眼,给你们留个全尸,不然,这堆臭肉,就是你们的下场。” 巨人们被似乎没有被白龙吓到,互相看了一眼,拎着周伍的巨人微微一笑,把周伍朝空中一扔。 “混账,登明接周伍,我来杀他们,”白龙骂完提着刀冲了过去,登明飞身入空,想去接住了周伍。 谁知另一个巨人抬手一挥,周伍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山谷边的人群飘去。 无心怎么也想不到白龙刚才那一手,竟那么厉害,难道他以前是装的么? 犹豫了一下,一道银光闪过,那半月轮竟然飞来回来,无心抬手一接,跟着白龙冲了过去。 这白龙突然转头对她吼道:“不要过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话音刚落,无心那件黑色的薄纱飞了过来,跃过白龙的头顶,对着面前的巨人飞去。 这巨人看了这薄纱一惊,口中大叫道:“落尘纱?” 三个字刚一出口,这薄纱便将这巨人包了起来,身后几个巨人看着这件薄纱,一个也不敢动。 这薄纱包裹的巨人,顷刻间像一团青烟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黑纱轻轻一扬,飞回了无心的头上。 “你到底是谁?”一个巨人指着无心说道。 “有意扬纱,无心落尘。本姑娘,摩罗无心。”无心轻轻的说道,说完她瞥了一眼白龙,这一阵,她总算没输给他,算是给刚才的半月轮报了个仇。 “撤”,一个巨人突然叫道,剩下十几个巨人身前蓝光一闪,消失在荆棘岭的小山包旁。 “好一个有意扬纱,无心落尘,厉害厉害。”白龙拍了拍手掌说道。 “你刚才怎么那么神勇,一刀就劈了一个。”无心说道。 “他本来就是这的金龟,方才红莲光耀,正应了他这金龙归位,是红莲给了他力量,是这样么,白龙。”呜咪变作的白虎在一旁说道。 “我不知道,我脑子里‘嗡’了一声,现在还晕着呢。”白龙晃了晃脑袋说道。 “遭了,那小子掉人堆里了。”登明从空中落下说道,“咦,那些独眼怪呢,跑了?” “哼哼,被我吓跑了。”无心一手插腰,得意的说道。 白龙白了无心一眼,“去集市救周伍,要快。” 周伍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方才巨人在空中一拍,把他吹到了一座矮房子上,“哐啷”一声,周伍砸破了屋顶上的瓦片掉了下来。 奇怪的是,周伍竟然一点也不疼,身体下软绵绵的,像是掉进了棉花里一样。 周伍摸索着这张软床挣扎着爬了起来,抬眼一看,愣了,一个官差模样的女人正瞪着自己。 “哎哟,几天没吃肉了,这天上居然掉下来一个,喂,我可没下订,怎么就送进来了,还是从房顶上下来的,哎呀,我新盖的瓦房。”这女官差抬头看着房顶嚷道。 “阿柳,你真的在这?”周伍瞪着眼前的女人说道,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媳妇真的在这里。 “阿什么柳?叫谁呢?我认识你么?”这女官差说道。 “阿柳,我是周伍啊。”周伍说道。 “给我滚出来,哪跑来的生肉苗子,”女官差吼道。 “我……,你……阿柳,你怎么这副打扮?”周伍站在原地没动,吃惊的说道。 这女官差走近了两步,抬起右手里一把短刀,指着周伍说道: “你少跟我忽悠,见多了你们这帮穷肉苗,为了吃的什么都干得出来,要不是那红莲当空,应了我的愿望,我现在就先剁了你两只脚种在地下,叫你给我做颗生肉树。” “阿柳?我想死你了,你别在这里害了失心疯,天哪,这帮天杀的,你瘦了,媳妇,我来了,我救你出去。”周伍带着哭腔叫道,说完伸手就要去抱这女官差。 “啪”的一声,这女官差左手一抬,一个耳光打在周伍的脸上。 这女官差打了周伍又啐了一口骂道:“呸,难怪这无生谷一日都变不了天,你们这帮肉苗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苦了就算了,还翻着着心思要害他人,不是互相骗着就是互相欺负着,活该你们被人当韭菜割。” 周伍听的莫名奇妙,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正想着要怎么跟这女官差说话,一阵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三百七十六章 花四护周伍 “谁啊?”女官差走进门口问道。 “花捕头,请开门,我们是巡街处的。”门外的声音说道。 周伍听了一愣,这女官差居然是个捕头。 这花捕头听了却脸色一变,转脸把食指放在嘴上,对周伍做了个静声的手势,一边回应道:“哦,来了,我换下衣服。” “请快点。”门外的人催促道。 “知道了。”花捕头说完悄悄走到周伍面前,指了指那张软床小声说道:“快躲起来,被抓了你就死定了。” 周伍听了忙往床上一躺,这床也奇怪,周伍刚躺下,这床就陷了进去了,周伍摸了摸床垫,不但没有床垫,连快木板都没有,敢情床下一层层垫的,全都是棉花,难怪刚才掉下来一点事都没有。 花捕头顺手将被子一盖,又递了个东西塞进了被窝里,周伍伸手一摸,这东西圆圆的软软的,拿到鼻子旁闻了闻,“芦柑?”周伍心里念道。 还别说,周伍正口渴着,悄悄把皮一拨,掰了两片放在嘴里一嚼,一股甜汁儿涌了出来,鲜甜鲜甜的。 花捕头盖住了被子转身去开门,周伍则捂在被子里,一边嚼着橘子一边静静地听着着外面的动静。 “吱呀”一声门开了。 “你好,花捕头。” “你好。” “处里跑了几个赖账的肉番子,你这里有没有啊。” “贼到没有,不过有个生人正在被窝里呢,我刚拿住了一个。” 周伍听了一愣,刚才还叫自己躲起来,怎么一会就卖了自己,正纳着闷。 进来的人说道:“是么?那我们得看看了。” “来来来,就在里面躺着,虽然瘦小了些,种起来加点料,一年也能赚个二三百斤。”花捕头笑道。 一串零乱的脚步声传来,门外的人进来了。 脚步声慢慢走近了床边,周伍实在忍不住,心想我好呆也是条汉子,躲在一个卖了自己的女捕头床上算怎么回事,先不管这些人干嘛的,这面子可不能丢了。 周伍想到这,一掀被褥跳了起来,面前站着三个古代官差打扮的人,一个个腰里跨着一把腰刀。 为首一人一脸胡须,一双三角眼深嵌在颧骨上,奇怪的是,这人有三只耳朵,除了一边一个正常的两耳,还有一只耳朵居然长在脑门上。 这人看了眼周伍说道:“这个不是贼,瞧着面生的很,你哪里来的?” “我……,我天上掉下来的。”周伍说道。 “天上掉下来的?”这人回头看了花捕头,“花捕头,这人我得带走。” “可以啊,有赏钱没。”花捕头笑道。 周伍瞪了她一眼,把橘子往地上一扔,“呸”了一口道:“你这女骗子,刚才还叫我躲着,现在就把我卖了。” “笨蛋,不让你躺被子里,万一你再飞出去了呢?”花捕头说道。 “花捕头,你被革职了,赏钱这事,我们可做不了主,此人来历不明,我得把他带回去。”三只耳的人对花捕头说道。 “远风,他是贼么?”花捕头问道。 “不是。”三只耳的人答道,原来他叫远风。 “哦?那这人你不能带走。”花捕头说道。 “什么意思?”远风脸色一变,问道。 “这人是我昨天拜红莲给求来的。”花捕头指着周伍说道。 周伍一时没听明白这花捕头啥意思,下叫自己藏起来,一下又卖了自己,一下又不让他们带自己走。 “他是你求来的?”另一个巡街处的差员问道。 “住口,轮不到你来问花捕头的话。”远风转脸对那差员呵斥道。 “呵呵呵,不碍事,这小兄弟也是公务在身。”花捕头笑道。 “这可难办,红莲升空,火河逆流,谷主那里又来了命令,四条巡街处都要严查外人,叮嘱我们各大街处处小心。”远风说道。 “没事,你就说我花四娘说的,人是红莲赐给我的,不是什么赖账的肉番子。”花捕头说道。 “大胆,私藏肉番,是大罪。”另一个差员怒道,这一次,远风倒没有呵斥他。 “我现在,已经不是无生谷的捕头了,自己求个生人下来种肉树不可以么,再不行,我拿来做老公也行,给了你们,我什么都没有。”自称花四娘的女捕头说道。 “花四娘,我敬你以前是中庭的人,咱们也算是同门,可今天我们进来了,这人我们也瞧见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跟我们走,你不要让我们难做。”远风沉稳的说道。 “给钱啊,没钱白到我这拿人啊,这算什么,就算你东街处的管事儿来了,我也这么说。” 花四娘说完走了过来,拍了拍周伍的肩膀,一手托着他的下巴,把他转向选风道:“你瞧瞧,身子虽小但很结实,别看这东西肉虽不多,可是筋骨硬朗,瞧瞧这条腿。 我把他养起来,以来做个老公耍耍,再放他进我的坛子里养养,加点料好好栽培栽培。算他一个月生手,两个月生腿,一年下来可以卖二十四只手,十二条腿。 远风,这东西可不多见,一年下来,能买块小地盖个楼了,呵呵呵。”花四娘颇为得意的说道。 “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一个月生手,两个月长腿,你当我是什么,还当个老公来耍耍,你愿意,我还不肯呢。”周伍听了怒道,心想这女人把自己当什么了。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花四娘骂道。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东街处的。”远风冷冷的说道。 花四娘脸一沉,一把将周伍拨回了床上,“你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带不走他,我们也不好过日子,这是我们的公务。”远风说道。 “你就算了,给你们? 哼,储仓里一放就是三年,到了三年头上再上报,上头批下来要三个月,你们再报个失踪,然后又抓回来再上报,又是个三年零三个月。 这一来一去的,就是六年零六个月,这中间,你们究竟得赚去多少钱。”花四娘冷笑道。 “住口。花四娘,你说这话,就是在造反。我念你同为公门,今日本不想为难与你,你却信口雌黄咄咄逼人,你如此不讲情面,那就怪不得我们了。”远风说完一把抽出腰刀,对着花四娘。 “造反?你真会扣帽子,天上落在我家的人,那就是我的,这可是无生谷的铁律。 我的东西你们要抢,亏你还是条汉子,中庭外八千里处,有的是好地种粮食,你们偏偏要瞒着众人,明明人们不必自卖身肉,你们偏偏要搞得这里乌烟瘴气,瞧瞧咱们过得什么日子。 今天,我就不交人,想打,问问你们几个,哪个是我花四娘的对手?”花四娘抬起手中短刀对着远风怒道。 “花家刀?”远风盯了眼花四娘的短刀笑道,“就凭这个,你就敢跟巡街处叫板,呵呵呵。” “还有我们。”一个声音说道。 远风转身一看,里屋里冲出来五个年轻男子,五人手里一人一把短剑对着远风三名差员。 “你们真的要造反?”一个差员后退了一步叫道。 “呵呵呵,你跟红莲求的,怕不是人,是变天?”远风冷笑道。 “无生谷早就该换个活法了。”一名年轻人说道。 “就你们这帮臭捕头,也想翻了无生谷的天?”远风笑道。 “远风,我念你放过一些肉番,还不至于太昧良心,今天我放过你,你回去告诉你们头儿,打今儿起,我们这,再也不用吃人。” 远风听了微微一笑:“花四,英雄不是那么好当,你一个女流之辈,何必管这些事,革职了一样有钱使,虽说不是很多,可总比当肉番强。” “我们再不能这样下去了,瞧瞧那些外面排队的人,这他娘的过得什么日子?”花四娘指着门外说道。 “我不听这没用的废话,这是这儿的规矩,你变不了,我也变不了,要么你随大流,要么你当肉番,不然,呵呵呵,荆棘岭上的刀山,可不在乎多你一副枯骨。”远风笑道。 “嗯,希望你们三个,还能走的出去。”花四娘将刀一扬说道。 “我们都会出去,花四娘,今天你算倒霉到家了,你去看看门外还有谁。”远风把脸朝门口一抬,微笑着说道。 花四娘听了眉头一皱,转脸看了下眼大门,门口正走进来一个人,这人带着一顶四角帽子,脸上面无血色,正拿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花四娘。 花四娘见了脸色一变,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短刀,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恐。 “花四,我想你做我的肉番子,想了很多年了。”这人盯着花四娘的脸蛋阴森森的说道。 周伍在一旁算是听了个明白,敢情一地方吃人还是把人养着吃,这花四娘自己拉了帮人想自立山头改了这里的风气,无奈有些势单力薄,眼见花四娘似乎有些惧怕这阴森森的四帽男人。 看着花四娘那与哈阿柳一样的面孔,又想到刚才她刚才给的那个橘子,周伍心头一热,一股热血涌了上来。 周伍心迈了一步,站到花四娘高声叫道:“喂……” 众人听了一愣,一个个都看着这个生人。 周伍拍了拍胸膛说道:“老子叫周伍,是打人间掉下来的,你们这帮废物,少他娘的在女人面前嚣张。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的弟兄们马上就到,他们要是来了,哼哼哼,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准备着磕头叫爷。” 三百七十七章 罩门随便杵 周伍的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远风瞄了眼花四娘,花四娘正看着周伍发懵。 那头戴四角帽的白脸人盯着周伍看了一会儿,慢慢从袖子里伸出一双白的有些透明的手。 这双白手五指张开,对着周伍晃了晃,又收回到鼻子旁闻了闻。 “人间来的?呵呵呵,这里就是人间,还有哪个人间?”这人阴森森的笑道。 “这也能算人间?哈哈,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那儿,吃香的喝辣的,最没本事的人,干点劳动也能有口饭过生活。 你以为都跟你们这一样,死气沉沉昏昏暗暗,一个个谈起吃人来跟家常便饭一样。 告诉你们,我们那儿,菜地里到处是庄稼,高粱、玉米、大豆、小麦,围栏里到处是猪、羊、鸡、鸭牛,水里游的天上飞的,我们啥都能吃。 米面都能铺满了这破谷里所有的地界。各种吃的住的玩的乐的,到处都有,只要你努力干活,你就能得到一份收入,能买各种好吃的。 就你们这地界,还能叫人间?我劝你这白皮对我恭敬着点,一会我朋友来了,你们全都得趴下。”周伍丝毫不惧,心想凭着白龙登明和无心和呜咪,就这么几个人,还不是白搭。 “真有这样的地方么?”花四娘屋子里冲出来的一个年轻人突然问道。 “当然有,上去就是。”周伍说道。 “怎么上去?”小伙子接着问道。 周伍听了一愣,抬手挠了脑瓜子笑道:“呃……,这个,这个我不清楚,等我朋友来了,自然就可以上去了,没事儿兄弟,别说这几个官差,刚才十几个巨人都被我朋友砍了一个,他们一来,这些家伙全都给……” 话还没说完,周伍的面前白影一晃,那个白脸人忽然飘到了他的面前。 周伍定睛一看,吓得往后一趔趄,后颈上一凉,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托住了周伍。 这人的眼睛里,既没有瞳孔,也也没有眼白,两个深陷的眼洞里,只有一双猩红的珠子瞪着他。 那珠子盯着周伍,慢慢转动着,“你还有朋友?”这人说道。 “四娘,跟他们拼了。”一名年轻人叫道。 花四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短刀对白脸人说道:“獠鹳,今天你谁也带不走。” “花家会因你而灭门,你不在乎么?”被称为獠鹳的白脸人说道。 花四娘惨然一笑,“家?呵呵,中庭将我父亲逐出了掌事台,他一生的愿望,就是让这无生谷处处是粮食,人人吃饱饭,你们的人冤枉他暗藏肉番,哼。 别说我打算跟你们耗上,就是中庭的人在此,我也照样。现在这样的无生谷,家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远风,这个女的归我,那几个造反的捕头,都给你们。”獠鹳说道。 “多谢大人成全,给我拿下。”远风挥手叫道。 五个年轻人挥刀扑了过来,两名差员抬剑挡住,远风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迎了过去。 一阵叮零当啷的刀剑声响起,五个年轻人和三名差员战在了一处。 花四娘的刀没有去砍獠鹳的手,而是对着獠鹳的肚子的左侧刺了过去,獠鹳没有躲,一把抓起周伍向花四娘的刀挡来。 花四娘脚尖一蹬,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身子,刺出去的短刀避开周伍,转了个圈切向獠鹳的右腰。 “当啷一声,”花四娘的刀竟然被獠鹳的右手给接住了,花四娘见状手腕一转,顺着獠鹳抓住短刀的力道,将手中短刀扭向獠鹳的右侧小腹。 獠鹳爪刀的手一滑,扔开了周伍,右手将手中短刀往下一按,接着身子一偏,左手朝抓花四娘的右肩抓来。 花四娘拔不出手中的短刀,索性弃了短刀,右手肘挡住獠鹳的左手。 獠鹳左手却向下一滑,向一条蛇一样从花四娘的肘关节那扭了上来,反手锁住了花四娘的手肘,用力将她往自己这里拉了过来。 花四娘挣不开这左手,忙抬脚朝獠鹳的小腹揣了过去。 獠鹳突然一笑,肚子不躲,反而对着花四娘迎接了过来。 花四娘的脚揣了正着,谁知这獠鹳的小腹像是块钢铁一样硬,“嘎擦”一声,花四娘用力过猛,小腿那当时就被震的骨裂了。 花四娘疼得花容失色,一咬牙关,右手想抽出来,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獠鹳嘴角一笑:“我早就说过,早晚要你做我的肉苗子,嘿嘿嘿。” 花四娘此刻无计可施,右小腿动一下就有如刀锯一般,一旁几声闷哼声响起,花四娘瞥了一眼自己的人,那边两个差员被砍翻在地,一个脑袋滚了一边,一个肚子上往外冒着血,正在地上躺着。 自己的五个年轻人虽然没死,却也倒了四个在地上,剩了一名年轻人被远风揪住了头发,手里却没了短刀。 “都给我进来。”远风冲门外面吼道。 “差头,獠鹳大人没让我们进来。”外面一人高声应道。 远风看了眼獠鹳。 獠鹳眯着那双红眼珠子,发着花痴一般盯着花四娘,没有回头,口中阴阳怪气的叫道:“进来三个人。” “是。”门外一连进来了三个人,都是一身的蓝色衣衫,红色的三角帽子,各人手里还提着一把三尺长的扁刀。 “地上的人都押走,把两位差员抬回去,记得带上脑袋,送巡街处给接上。”远风指着这地上的年轻人和两个差员说道。 獠鹳对着花四娘咧嘴一笑,“花家四姐,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肉苗了,嘿嘿嘿嘿嘿……” 刚笑了一半,“噗”的一声,獠鹳的肩膀上一凉,转脸一看,一把菜刀正砍在自己的左肩,花四娘见了心中一喜。 这菜刀从獠鹳的肩膀上一拔,一道黑血喷了出来,菜刀扬了起来,对着獠鹳的脸劈了下来。 一把短剑突然飞了过来,穿过花四娘和獠鹳两张脸的缝隙,正打在即将劈中獠鹳的菜刀上。 “当”的一声,菜刀被短剑击中,掉在了地上。 拿刀的人,就地一滚,滚到了獠鹳的身边,獠鹳手里扣着花四娘舍不得松手,抬起左脚朝地上滚过来的人一脚踢了过去。 远风飞了刀挡住了菜刀,地上却被獠鹳和花四娘身旁的一张桌子挡住了视线。 地上这人顺势一手抱住獠鹳的小腿,另一只手对着獠鹳的小腿一上一下的挥舞着。 只听得“噗噗噗噗噗噗噗”,一连七声,这獠鹳刚才运功到肚子上抵挡了花四娘的脚踢,这会子的小腿 上卸了真气护体,被这人不知用什么尖锐的东西给猛扎了一阵,痛得獠鹳手一松,放开了花四娘。 花四娘低头一看,抱住獠鹳小腿的,正是那自称来自什么人间的周伍。 花四娘身子一松,右腿着地,一阵剧痛传来,远风纵身一跃,一把按住了花四娘,防她起身再战。 这边獠鹳左手一把抓起抱住自己小腿的周伍,忍着左腿的疼痛,右手五指一并,对着周伍的眼睛插了过去。 周伍被抓,挥手对着獠鹳的手腕刺来,獠鹳刺出去的手一把拧住了周伍手里的小刀,周伍不能动弹。 獠鹳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罩门在左肩?” “我怎么知道的?我随便乱砍的,哈哈哈哈哈。”周伍悬在獠鹳的手中笑道。 獠鹳扔了小刀,五指一并,对着周伍的眼睛插了过去。 “不要。”花四娘突然叫道。 獠鹳的五指停在了空中,离周伍的眼睛不到半寸。 獠鹳的红眼一闪,瞪着花四娘问道:“不要?” 花四娘看了眼周伍,把头低了下来。 “敢暗算我,我会让他比死还要更难受。”獠鹳把周伍放在地上,转动了一下周伍的脖子,一双红眼直勾勾的盯着周伍,他想弄清楚,这无生谷东街的地面上,还有人真的敢对他动手。 “看,看什么看,我呸你个不生不死的死鱼眼,今天遇见了我,活该你他娘的倒霉。”周伍骂完,对着獠鹳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让你叫?我撕了你嘴。”獠鹳狞笑道,抬起另一只手抠住周伍的嘴嘴巴,就要往一边去扯。 门外突然一阵大乱,一个声音叫道:“什么人?” “给我滚一边去。”另一个声音叫道。 周伍听了这声音一乐,只可惜嘴巴被抠,说不出话来。 “大胆的肉番,还不跪下,见了巡街处的还敢放肆,给我拿下。”这人说完,门外一阵拔刀的声音。 “哎哟……” “啊呀……” “哦呀……” “呜哟。” “哦哟哟哟哟哟……” 一阵哀嚎声响起。 远风把花四娘往獠鹳面前一让,给他使了个眼色,獠鹳松开抠住周伍嘴巴的手,接过了花四娘。 远风快步走到门口一看,当场就傻了,门口的小道上,东倒西歪的躺了三十几个巡街处的差员,五名受伤的年轻人被绳子捆了,正靠着屋子的外墙半躺着。 中间的空地上,还站着一个人,这人两手空空,正低头用手拍着身上的灰尘。 这人拍完了身上,抬头看了眼远风,“喂…,刚才里面骂人的,是周伍么。” 獠鹳听了一惊,盯着周伍看了一眼,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人跟着。 周伍嘴巴一松,大声叫道:“你怎么才来,再晚一点,我嘴巴都没了,还不进来帮我。” “来了来了,吵死了。”外面那人应道。 远风手提短剑立在门口,眼睁睁看着此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恐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恐慌,就是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意,从心窝上一划而过。 就像用中庭里最珍贵的冰块,穿进胸膛里,在心房上轻轻抹了一下。 这人一边走过来,一边看了一眼远风,他走过来的样子和神情,像是怎么说呢,就像是进自己家门一样,好像他拥有这里的一切,又不是那么在乎。 远风的手微微一抖,脸上又抽搐了一下,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三百七十八章 见风能使舵 这人走到门口,冲远风笑了笑说道:“这位哥子,能不能让让,我进去看我朋友。” 远风的鼻子暗暗吸了口气,闻了闻这人身上飘过来的味道,是种莫名的香气。 远风是无生谷的西街调过来的,一百年来,他在无生谷能够巡查的地方都巡查过了,这种味道,他从来都没有闻过。 远风仔细看了看来人,没什么问题,一切都正常,身板跟那些肉番子没啥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那股子香气。 “巡街处的差员你都敢动?你哪条街的?”远风定了定神,目光冷峻看着来人问道。 能一下子打趴三十几个差员,一定能力不弱,不过就凭这点,远风还没那么担心,别说三十几个差员,就是一百个差员,远风也不在话下。 “巡街处的差员?不是?”来人看了看地上东倒西歪的差员说道。 “他们身穿我巡街处的衣服,头带南街口的帽子,不是差员是什么?”远风说道。 “差员不是要为人服务的么?我看你们一定是假的,打着差员的旗号,行着自己的勾当。 出了问题,人们都会说是差员的问题,却不知道,是你们在这里两面为人,拿了好处杀了人,却还要把祸事引到差员身上。”来人说道。 “你现在是痛快了,哼哼,你再有本事,将来也很难在无生谷里混下去?”远风说道。 “无生谷?”来人眼皮子一翻,似乎有些吃惊。 “哼。”远风哼了一声,暗暗提起了短剑,他想一击而中。 “无生谷?死气沉沉的,这名字太难听了,叫欢乐谷不是很好么,对对对,就叫欢乐谷,好,就这么说,这名字简单易懂又爽口,听着又喜庆,嘿嘿嘿。”这人歪着头一边自说自话着,说完了把头一偏,眼睛看着远风,手指着脚下那块草地说道: “从今天起,这个地方,就叫欢乐谷了,走走走,你给我前面带路,我看看里面什么情况。”这人说完走了过来。 “呵呵,我看你真是傻了。”远风心想这人怎么像个傻子,这样的肉番子他不是没见过,不过有些功夫在身上而已,只要他还是无生谷的肉番,他就能杀了他。 何况,以前很多有些个性又有点能耐的,他也杀了不少。 今天又来一个,这也算是一件大功了,中庭里对这种刺头,是一律消灭。 趁着这人迈进了一步,远风的短剑突然刺了出去,这一剑正对着来人的咽喉。 来人抬起手背,轻轻一挡,短剑“叮”的一声飞了出去。 远风右手一震,一脸愕然的看着面前这人。 “我是叫你带路,不是拿剑刺我,这话很难懂么?”来人看着远风说道,那双眼睛里,还是带着丝笑意。 远风已经失去了任何信心,他的动作计划全盘溃灭。 他本想好了,先虚刺对方,然后对方避让或者格挡的时候,他左手就能突进对方的小腹,然后再伸腿去踩对方膝盖。 此三招并用,就算对方全部化解了,那把短剑还会一分为三,变作三把小剑刺向对方中腹。 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一招都没结束,对方抬手就弹开了他的短剑,而抬手就震飞了自己短剑的人,他还没有遇见过。 眼前这一位,已经不是一个靠技巧就可以战胜的人了。 一百来年,远风能在无生谷从一个肉番的身份,慢慢混到今天的位置,他活下来的技能,除了心狠手辣敢杀敢拼以外,他还有另外一样技能。 这个技能,就是见风使舵。 远风的右手垂在腿旁,虎口那儿,被震开了一道一寸来长的口子,鲜血正顺着手背滴落在门口的台阶上。 “前面带路。”来人一笑,淡淡的说道。 “路不长,我就不带了,请。”远风身子一偏,左手一让。 “嗯,也好,那谢谢了。”来人点了下头。 “不客气。”远风答道。 “你很不错,就站在这里等我,明白么?”来人说道。 “是。”远东答应道。 来人一笑,进了屋子。 獠鹳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远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有责怪远风放他进来的意思。 獠鹳右手掐着周伍的后脖子,右脚踩着花四娘骨裂的短腿,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红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不过又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而已。 虽然刚才因为贪恋花四娘的美貌,一不小心被周伍偷袭受了点伤。 但这点伤,对这无生谷的生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伸出了左手,左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木筒。 “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嘛,是什么?”来人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小木筒问道。 “哦,这个东西挺不错的,一会你就知道了。”獠鹳笑了笑,左手一撵,“啾……”的一声,小木筒里窜出一道火光冲破了屋顶,直奔天空而去。 “你这是干什么?这算是欢迎我的礼炮的么?”来人看着火光笑道。 “嗯,你就当是欢迎你,很欢迎的,呵呵呵。”獠鹳笑道。 “是巡街令炮,他是在报信。”屋子里的花四娘听了炮声叫道。 “住口”,獠鹳转身骂道。 “呸”,花四娘对着獠鹳吐了口唾沫。 “石放,你还磨蹭个什么,还不快办了他救我,我脖子都快被他拧断了,”周伍悬在獠鹳手里叫道。 来人正是石放。 “你见了我,怎么一点都不害怕,是装的么?”石放没有理会周伍,只对獠鹳笑道。 “我喜欢害怕,已经很久没有人让我怕过了。”獠鹳阴笑道。 “你娘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长成这样,烧个香好好出去扛包背货不好么,偏偏要跑这里来逞能。”石放笑道。 獠鹳脸色一变,右手一提,举起了周伍说道:“你是他朋友?” “嗯,挺倒霉的,跟这种人做朋友,经常得帮他打架。”石放看了眼周伍说道。 “哦,那你还做他朋友干什么?”獠鹳问道。 “没办法,我这个人念旧,他这个人多事,我本是个闲人,他瞅准了我心软,哎……,无奈。”石放摇了摇头叹道,一眼瞥见花四娘在地上,接着说道:“这么好的姑娘,你就踩在地下,你这双眼可真白长了,要不一会自己抠出来算了,反正你留着也没用啊。” “放屁,你少在那夹枪带炮的,我十几年没见过你,一碰见你就多事,现在跑这里差点没命,你快给我办了他,要不我跟你没完。”周伍在空中挥着手叫道。 “这样啊,周伍,要不你在这多待会,我带这姑娘走,你陪这红眼玩玩?”石放冲周伍笑道。 “石头,别闹了,快点搞定,我都饿了。”周伍着急的说道。 花四娘在地上听得云里雾里的,开始还当这周伍是个吹牛赖账的肉番子,原来他真的有朋友。 而且,这朋友一来就放倒了门外的那帮差员,听得远风似乎在门外跟交了一手,可一瞬之间,却突然对此人毕恭毕敬。 花四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没关系,至少这两人,是跟她一边的。 这就跟小时候伙伴们互相分边一样,那会子,小孩子总喜欢问自己的好友:“你跟我一边么?” “我跟你一边。” “好的,今晚去抢那块草地。” “嗯。” “动手的时候,一定不要后退。” “好的。” 没想到长大了,情况还是这样。 “你跟我一边么?” “我跟你一边。” “他们说我错了。” “那他们一定是错的。” “好,今晚动他们。” “嗯。” “一定要赢。” “我们必胜。” 花四娘正胡思乱想着。 一旁的獠鹳突然阴森森的笑道:“这个肉番子不错,有点本事,上回吃了个能打的,我把他的脑袋抠空了,还别说,那浆子还不错。 不知道你浆子里什么味道,我实在想尝尝。”说完一把将手中的周伍朝地上重重的摔下。 结果,“咔嚓”一声,獠鹳的右臂一阵剧痛,自己的右手居然断了,周伍被来人接住,来人的一只手正掐在獠鹳的手臂关节处。 獠鹳心中一惊,自己的左肩是全身罩门,虽然被砍,可凭他在无生谷五百多年的功力,这轻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回去吃几个肉番,一会就好。 可他的右手,却是生獠护体功的最强之处,居然一下就被这人掰断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獠鹳忍着痛,后退了几步,抬起头看着石放说道:“你……,你到底是谁?” 石放松开了周伍,瞥了眼獠鹳笑道:“我是谁?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喜欢吃脑子,一会你感受下自己的脑子,里面会舒服,呵呵呵。” “他是我朋友,我都说了,我朋友来了,你们都得跪着,你们就是不信,嘿嘿嘿。”周伍一边挣开石放的手,一边用右手揉了揉脖子说道。 “门外那位,还请进来。”石放说道。 “是”,门外的远风答应了一声,走进了屋子。 “你好。”石放笑道。 “您好。”远风的眼光微微一闪,答道。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石放问道。 “在下远风,无生谷东街的巡官。”远风答道。 “东街?你刚才说地上躺着的人,戴着南街的帽子,怎么回事?”石放问道。 “红莲升空,火河倒流,中庭恐生巨变,吩咐我们东南两街交叉巡查,以防不测。”远风说道,他注意到这人没介绍自己。 “嗯,这话我信。”石放点了点头,把手一背,看着远风的眼睛问道:“能不能替我办件事?” “可以。”远风面不改色的说道。 “好,”石放一笑,抬手指着獠鹳说道:“过去,砍了他的脑袋。” 远风看了眼獠鹳,獠鹳正退到了墙壁,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臂,半靠在墙壁上,看来,他受伤的,不仅仅是那只断臂。 此时杀他,对远风而言,举手之劳,远风的脸抽搐了一下,答应了一声:“是。” 说完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一步步朝獠鹳走了过去。 獠鹳煞白的面孔终于因恐惧泛起了一阵红晕,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惊恐的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远风。 他的恐惧不是因为断臂,是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像是脑子有什么虫子在不停地的乱窜一样。 他明白,此刻任何的求饶和理论,都没有用了,令炮已经发出去了,可是至少还要等几个谷时,援军才会赶到。 等他们来时,獠鹳五百年的人生,早已结束在花四娘的家里。 花四娘背靠软床坐在地上,静静看着面前这场突变,心中一阵感慨,口中喃喃地说道: “五天落一人,桔筐去木存。 一石门中入,红莲放天真。” 看起来,祖父当年的预言,要应验了,这无生谷,真的要变天。 三百七十九章 心专意自如 “无生令已发,现在中庭四街都已经知道了,呵呵,你们,是跑不掉的。”獠鹳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远风,忍着脑袋里的疼痛说道。 远风走到獠鹳面前停了下来,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没事儿远风,他们若来了,就说是我干的,你杀獠鹳有功,回去照样当差。”石放听了笑道。 远风的面孔抽搐了一下,石放这话拐了三个弯。 第一,杀獠鹳的事情,他自己揽下了。 第二,又没有否认是远风杀的獠鹳。 第三,他还有功,对谁有功? 第四,回去还可以照样当差,这说明自己不但不会死,还能回去。 獠鹳盯着远风的眼睛惨笑道说:“远风,你就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无生谷里,你到顶了也就是个差头,因为你始终是个肉番,要想再……” “噗”的一声,不等獠鹳说完,远风的短剑劈了下来,獠鹳的头掉在了地上。 “快下生土,堵了他脖子,不然一会又长个脑袋出来,”花四娘在一边说道。 “大爷,别打了,我们不认识你啊。”外面传来一名受伤差员的求饶声。 “说,见没见过这个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石放听了一乐,冲周伍笑了笑,“他们来了,出去看看。” 周伍忙去扶花四娘,花四娘搭在他手上,用力一起身,却不想左小腿那用了点立力。 一阵剧痛传来,花四娘“啊的”一声倒在周伍的怀里,周伍赶忙一把抱住,花四娘跟周伍目光一碰,脸上上一红。 周伍见了一笑:“你可别误会,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你真的长得很像我媳妇。” 石放听了一眉头一皱,这人都抱在一起了,还说人家像自己媳妇,就算周伍不是占便宜,这话里也透着轻薄。 “好你个周伍啊,居然跑这里抱人家姑娘来了,倒叫我们一番好找。”一个憨厚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石放听了转身一看,是登明。 “啊呀,是石大人,哈哈哈哈哈,白龙,快过来,这屋子里都是我们要找的。”登明见了石放大笑道。 “嗷呜~”的一声,一只白老虎走了过来,把个虎头从登明身后挤了过来,夹在门框上往屋里瞅着。 这虎见了石放把头一抬,“喵呜”了一声。 “哟呵,这都在呢,我正找你们呢,走走走,出去说,”石放说完转身对手里正拿着一把泥土的远风笑道:“你也过来。” 几人出了屋子一看,门外那些差员正排成一线跪在地上,白龙正背对着他们,一手捋着龙须,微笑的看着石放。 无心正面对着这群差员,手里提着半月轮,英姿飒爽的立在这伙差员面前。 有几个差员嘴巴都被打歪了,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瞄这位英气中透着几分妖艳的女子。 “石大人,您去哪儿了??”白龙笑道。 石放觉得这白龙似乎有些不太一样,那张银白的龙脸上隐隐透着些红光。 “哎,说来话长,既然来了,咱们不能这么快就走了,得定了那红莲的根,这无生谷,也是该变一变了。”石放说道。 “哈,那正好,我们过来的时候,遇见了一队往这赶的官兵,说是什么北街巡防的,杀了一批,拿了一批。 这些个不长眼的,说这里有异动,我估摸着能惊动他们的,不是周伍就是您,所以我们就顺着道过来了。”白龙笑道。 “大人。”远风突然说道。 石放听了一转身,“嗯?” “北街动了话,中庭那肯定也动了,再有一会,东南西三街差员都会赶到这里,另外,还得防着他们拿肉番子当盾牌。”选风说道。 “这位石大人,远风这话没错,无生令除了报信以外,它还有一个功能。”周伍搀着的花四娘也跟着说道。 “哦,什么功能?”石放问道。 “千里传形。”呜咪变的白虎说道。 “你怎么知道?”花四娘惊讶的问道。 “呵呵呵,小丫头,我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呜咪笑道。 “也就是说,这里管事儿的,都看到我们了。”周伍问道。 “是这个意思。”远风答道。 “白龙,”石放叫道。 “在。”白龙应道。 “黑娃平了海龙湾,你呢?想不想变变这无生谷的天?”石放问道。 “变天?大人,定了红莲,我们不回去么?”无心转身问道。 “回去,回去之前,把眼前的事儿给了了。”石放看了看远处的火河。 “喵呜~,那罐子不在,你拿什么定莲归根,何况,没有镇魂锣,您就是把这里的差员都杀了,他们还是变不了。”呜咪说道。 远风听了上前一步说道:“我知道在哪里。” “你知道?”呜咪问道。 “是的。”远风不卑不亢的答道,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像个败阵的将军,到像个起义的壮士。 石放看了心中一动,此人心里有量。 花四娘诧异的看了眼远东,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这样,刚才还是互相敌对的人,顷刻间,他就能像融入了这群人一样,这个人的心态,实在镇定的可怕。 “在哪里?”石放问道。 “中庭的地宫,独眼王那里。”远风说道。 “你胡说,地宫机关重重,从没有人去过那里,这位大人,这是陷阱,你想把我们带到那里一举消灭。”花四娘叫道。 远风面不改色,看着石放说道:“你们不用去,我可以把它偷出来。” 石放这下真是吃了一惊,正眼看了下远风,他本想留着这人先戏弄一番,一旦不行就灭了他,反正也就是个吃过人的差员,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大胆。 “偷出来?我们不可以直接去抢么?”石放问道。 “那镇魂锣下,就是这火河的河眼,你们要抢,独眼王一旦失败,就会拔出镇魂锣,到那时,火河就会涌向山谷,那这无生谷,就真的无生了。”远风答道。 “可你偷了出来,火河不就倒灌了么?”白龙追问道。 “有两个谷时,锣眼镇力还在,你们取它镇魂之后,两个谷时之内,再把它放回去,镇魂锣一敲,独眼王无所遁形,再从东门而入,直入中庭,那时,就是独眼王的死期。”远风说道。 “远风。”石放说道。 “在。”远风答道。 “你计划周密,不像现在想出来的,你安的什么心?”石放问道。 “大人,我的初心从没有变过。”远风说道。 “哦……,那你的初心是什么?”石放问道。”远风说道。 “我发过誓,一定要翻了这无生谷的天。”远风说道。 “为什么?”登明在一旁问道。 “仇恨。”远风的眼睛一红。 “胡说,这八十年来,你自己吃过的那些肉苗呢?他们的仇恨怎么办?”花四娘怒道。 “我要活下去,才能等到这一天到来。”远风说道。 “借口,你不过是想跑了,去中庭搬兵。”花四娘说道。 “你觉得,除了独眼王,就凭那帮人,是这里哪一位的对手?”远风说道。 “这……,”花四娘无言以对,这话倒真是不错。 打小她就听祖父说过,从前的荆棘岭,原来是有一只白虎的。 有一天掉下来一堆神仙跑这里打架,结果那虎被扔到了荆棘岭的崖口里去了。 红莲下那只一年冒一次头的金龟也消失了,如果眼前的这只白虎都对那人毕恭毕敬,那这些人岂不都是神仙,联想到那句祖父的谶语,花四娘无语了。 “你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白龙突然问道。 远风转脸看了一眼白龙,“我可以不回答么?” “失礼。”白龙说道。 “不妨事。”远风答道。 “哼,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无心见白龙的话里透着着歉意,有些不服的问道。 “因为,我对你们无足轻重,我不过就是个差头而已,你们随时可以牺牲我。”远东看了眼无心,镇定的答道。 “就算他偷出来也没用,你那罐子不在,定不了那红莲的根。”呜咪对石放说道。 “有用。”石放笑道。 “没有如意果,你拿什么敲镇魂锣?”呜咪不解。 “如意果,不一定非要从如意罐那里来,那个东西,我有办法拿到,呵呵呵。”石放说完冲呜咪眨了眨眼,此言一出,诸位都听得一愣。 “那就这么说了。”远风说道。 “你怎么能进到那里?”石放说道。 “我本来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肉番。”远风答道。 “头儿,你可藏的真深啊。”一个跪着的差员忍不住说道。 “闭嘴,再说一句,割了你舌头。”无心呵斥道。 “你什么时候动身。”石放问道。 “现在就去。”远风答道。 “哪里见面。”石放问道。 “你们灭了三路人马之后,我们在中庭东门见。”远风说完一转身,径直朝北走去。 “喂,伙计……,”周伍突然叫道。 “嗯?”远东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没什么,等你回来。”周伍冲远风摆了摆手笑道。 远风转过脸,冲周伍点了下头,右脚一迈,准备离开。 “慢。”石放叫道。 远风停住了脚步。 石放上前一抬手,一个小木珠子拎在远风面前。 “这是……?”远风问道。 “带上它,有用。”石放说道。 “谢了。”远风伸手接过那珠子,那珠子一落入远风的掌心却突然一化,不见了。 远风疑惑了看了下眼石放。 石放冲他摇了摇头,“去。” 远风不再说话,拳头一握,转身迈步,向北而去。 远风白龙见石放盯着远风的背影发呆,走近了一步问道:“此人如何?” “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心真意定,如法如章,好一个壮士。”石放叹道。 三百八十章 圆梦任天光 天空里“轰隆”一声,数百道闪电像一张巨大的一样网从火红的空中向四周展开。 周伍抬头一看,吃惊的说道:“这闪电怎么会定住?” “蜘蛛雷”,花四娘看着天空说道。 石放抬头看着天空,数百道闪电结成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网络,布满了天空。 “真是奇观。”石放叹道。 “石兄。”白龙说道。 “嗯?”石放应道。 “我们走。”白龙说道。 “他们怎么办?”登明指了指周伍和花四娘。 “坐呜咪背上,我们一路打过去。”石放说道。 “不用,我们可以抬着花姐。”几个被绑的年轻人说道。 “松开他们。”石放说道。 登明走过去给他们一一解绑。 “花四娘,”石放对花四娘说道。 “在”,花四娘答道。 “你说这里本来可以种粮食的,对么?”石放问道。 “是的,种子就在独眼王那里,控了种子,他们自己吃着,却让下面的人互相吃自己,凡是能听他们话的,就赏些粮食给他们,再告诉人们,只要听话,只要捐献了三百年的肉番,就可以得到五十年的粮食。” “现在这个没有了,以前还会兑现承诺给几个肉番一些好处,好让其他肉番见了,以为真的捐了三百年就能得到五十年的粮食。 他娘的,他们连帮他们作假演戏的肉番都杀了。”一个年轻人揉着刚松的肩膀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无心问道。 “我父亲告诉我的。”花四娘抢着说道。 “你父亲是他们的人?”石放问道。 “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无生谷的人,他们是魔鬼,能变成我们的样子,靠补我们的血肉生存。”花四娘说道。 “是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周伍说道。 花四娘看了周伍一眼,对一个年轻人说道:“还看什么?还不过来扶我,老让一个外人扶着,像什么样子。” “哦,来了,花姐。”两个年轻走了过来,一个伸手过来扶花四娘,花四娘轻轻推了把周伍,周伍下意识的抓了一下,花四娘眉头一皱,瞪了周伍一眼。 “哦,对不起,我还当你是我媳妇儿。”周伍不好意思的笑道。 “九块五,你可是有媳妇的人,别乱认。”石放笑道。 “用的着你提醒,”周伍瞥了眼周伍道。 石放转过身,扫了眼地上跪着的那群差员说道:“都起来。” 差员们互相看了看,有几个想起来,又怕石放是要对他们动手,看了眼石放,又把头低了下去。 “叫你们起来没听见么?奴才当惯了,站起来的勇气都没了么?”白龙呵斥道。 “嗷呜…”的一声虎啸,呜咪跳了过来,虎嘴一张吼了一声。 地上的差员们这才一个个站了起来。 “站好了,都看着石大人。”登明怒道。 差员们对齐了队伍,一个个站的笔直,眼睛都看着石放。 石放说道:“你们都是无生谷的差员,自然晓得这里的规矩。这规矩好吃人肉,还要把人养好了当个肉番来下饭。 方才你们也都听道了,本来有足够的粮食,让这里变成鱼米之乡,大家都吃的饱饱的,过得乐乐的。 可那帮占了点先机的家伙们,却要自己吃香的,你们吃剩的。 不但你们吃剩的,还要从你们身榨往血肉来养他们。 你们虽是差员,可你们想想,你们又能吃的多饱,整日里跑来跑去,看上去人模狗样像那么回事,却不知道,自己一样是个奴才。 我现在问你们,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变了这狗屁规矩,宰了那帮家伙,让这无生谷的每一个人,都不用为了生计而发愁,都不用为了讨好卖肉而乞食,更不用为了几个小钱就跟些个肉贩子低三下四的讨价还价。 你们是待在这边听那帮吸血的差,还是跟我们一道攻打中庭,连那个什么狗屁独眼王,也一并给宰了。 我来的时候说了,这无生谷,从今以后就改个名字,叫做欢乐谷。 你们要么去做肉番,变得一年不如一年,一辈子卖肉。 要么继续听他们的差,不过那样的话,我现在就得宰了你们。 要么,跟我们一起,做一个全新欢乐谷的差人,你们自己选。” 石放说完看着面前这一排差员,不再说道。 三十几个差员互相看了看,一个差员开口说道:“跟谁干不是干,早看他们不顺眼了,还不是打不过他们没办法,现在有了大人您做主,我们自然愿意,大家都饱饭多好,这样的好事,我们巴不得。” “就是,大人,我们跟您走。”另一个差员也随声附和道。 “大人,不必多说,我们跟您走,只要能有个盼头就行,只有一点,别到时又出了新的主子就行。”又一个说道。 “主子?哼哼,”石放狞笑道,“放心,咱们欢乐谷,没有什么狗屁主子,人人都是自己做主。 谁要是想当别人主子,你们就把他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哼哼哼。” 白龙听了一愣,心想这样一来不没人管理了么?眼下也不好多问,只得补充道:“有反悔者,格杀勿论。” “大人,我们绝不反悔。”差员们同声叫道。 “花捕头,我们带了轿子,让我们抬您。”一名差员叫道。 “轿子,在哪?”石放心左右看了看,哪里有什么轿子。 一名差员见他疑惑,开口笑道:“大人,无生谷的同心轿,八差同抬,一人自在,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石放疑惑的看了眼花四娘,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每街都有一顶这样的轿子,只有巡官才能坐的。”花四娘解释道。 “可这哪有轿子呢?”无心好奇的问道。 “让他们过来,你们看了就知道,这样也好,我兄弟们受了伤,得劳烦你们了。”花四娘笑道。 白龙对着差员们挥了一下手。 八个差员走了过来,各自从腰间的布兜里拿出一块红布。 八人同时将红布团向花四娘面前一扔,八团红布一碰,一团红烟一起,一顶大红的小轿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花捕头,请上轿。”一名差员说道。 “人家坐轿子是去成亲,你坐轿子是去打仗,这可真有意思。”周伍在一旁笑道。 “成亲要坐轿子?”花四娘好奇的问道。 “我说的是我们那儿。”周伍说道。 “哦……,”花四娘羡慕的看了眼周伍,看了眼轿子,两个年轻人把他扶了上去。 “哎……,这可真是,花姑娘坐轿去打仗。”周伍看着轿子上的花四娘摇了摇头叹道。 “哦……?周伍哥错认枕边香。”石风拍了下周伍的肩膀笑道。 “白金龙怒劈无生谷。”无心说道。 “无心女轻纱灭独狼。”白龙笑道。 “小馋猫化虎收旧账,”登明接口道。 “傻登明随军讨皇粮。”呜咪不甘示弱的说道。 “壮远风中庭盗锣镇。”石风看了看屋子北边的路叹道。 “憨石头圆梦任天光。”天空中一个声音接口道。 石放抬头看着天空,一个圆圆的橘黄色光团,突然出现在空中。 “是你?”石放看着这光团说道。 众人见他抬头看着空中,也都跟着看了过去,可那里除了一道道静止的闪电和昏暗的云彩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石放左右看了看,发现白龙的龙须飘了一半被定住了,无心抬着脸仰望着,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一双微微发紫的眼睛看着空中。 花四娘坐在那顶没有门帘的轿子上,周伍正偷偷看着她,身后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微笑的看着花四娘,八个差员抬着花四娘的轿子,静静地看着前方。 登明的两根鼻须耷拉在胸前,呜咪变成的白虎抬起了双爪,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 石放又看了看身后那群差员,一个个都仰着头看向天空。 差员们身后的那条涌向天空的火河也挺止了流动,远方天空里,那朵巨大红莲也挺止了颤动。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那团橘黄色的光团慢慢飘了过来,绕到石放眼前。 “你还好么?”光团里,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我等了你很久了。”石放笑了笑。 “可是我从来没有离开。”光团说道。 “你总是让我觉得很神奇。”释放了苦笑了一声。 “那是差异造成的感受,我平凡的很。”光团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石放问道。 “呵呵。”光团笑道。 “别告诉我,又是我自己需要你过来的。”石放说道。 “可事实就是如此,怎么样,最近你的梦,还好么?”光团问道。 “还好,我时梦时醒,有时,还有些疑问,”石放说道。 “我可以解答你的疑问,”光团问道。 石放听了一笑,刚想开口,却听得另一个人的声音说道:“他还没到时候,先不要告诉他。” 石风转脸一看,一个人正站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腰间还挂着一把断了一截的砍刀。 “你是……”,石放问道。 “呵呵呵”,来人摸了把下巴笑了笑,说道: 三百八十二章 开合两道眼 “这位大哥,你这话并没有多深奥啊?”石放说道。 “简单的道理,并不是简单的人就能搞懂的。”来人笑道。 “所以您悬着的断刀,就是简单的告诉我,壮士可以断腕,利刃可以折锋,是这个意思么?”石放问道。 “这只是你的理解,但却不是我的意思。”来人说道。 “方才我还没有回答,您就说,我还没到时候,那是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过早的知道真相,会让你的人生很没有意义。重要的不是真相,是你去了解真相的过程。”来人说道。 “什么样的过程,决定了什么样的真相,是这样的么?”石放问道。 来人一笑,伸出右手,五指一开一合,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二五一十。”石放答道。 来人听了一愣,看了看自己握着的拳头,好奇的看了一眼石放,继续问道:“二五一十?这就是你的答案?” “哦?不是么?那……,一五一十呢?”石放回答道。 来人头一昂,奇怪的看了眼石放,拳头一松,伸开五指又握紧了拳头,再次问道:“你再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四五二十?”石放答道。 “哈哈哈哈哈,”一边悬着的光团大笑道。 “别吵,”来人瞪了一眼光团,转脸看着石放,“四五二十?这就是你的答案?” “不然还会是什么?”石放脖子一伸,两手一摊。 来人瞪了石放石放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 石放突然拍了下脑袋说道:“我明白了。” “哦,明白什么?”来人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看着石放。 “您等等啊。”石放说完弯下腰,右脚的鞋子脱了,直起身子伸出右脚,把个脚板对着来人,五个脚趾张开,在来人面前划了一个圈。 划完了之后,石放把脚一放,光着脚踩在地上,对来人说道:“大哥,我回答的对么?” “什么?”来人一愣。 “您看看啊,您方才五指并拢,一开则为掌,一合则为拳,这不正是太上苞符之秘,奥旨以传么?”石放笑道。 “哦,怎么传法?”来人问道。 “嘿嘿嘿,”石放笑道:“所谓探道者,坦白的说,就是开宗明法而济乾坤;隐晦的讲,便是退藏于秘,暗授良人。 您的五指开而又合,便是告诉我,所谓大道,可分可合,可卷可舒。 握紧拳头,便是则化腐朽为神奇,伸开手掌,便是绵一息而终古。 如同我这穿了鞋的脚,不踏上这如法如道的真实大地,我便不能理解您所讲的大道之理。 被鞋子包裹的脚,就好比这茫茫宇宙,太极之前。 我脱下鞋子,便是太极以后阴阳竟分,露出五个脚趾,便是阴阳一分五行相生。 而五行又是阴阳二气的精要所在,他们仿佛像一个胚胎一样,存在 于一元之中。 所以我便伸开五指在您面前划了一个圆,而这个圆,就如同包含阴阳五行的一元之真,作为对您五指开合的回应,您说,我答的对么?” 石放说完眼睛一眯,微微一笑,双手插着腰,接着眼神迷离的的把脑袋转悠了一圈,整个腰身像做广播体操一样的扭了扭。 “这又是什么意思?”来人看完了石放这套动作问道。 石放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说道:“您既然已经当面道破了探道之法,我自然要守我之常,备我之道。 不执着于什么都有的,又不停滞在什么都无。 始终如这我套少年时期就学会的广播体操一样,要微微闭眼如醉如痴,要双手插腰如龙如马,要扭动身姿如阴阳周旋,要站稳脚跟如顶天立地。 面对您所秘说的大道,我一定要开之、醒之、去之、淳之。 静远深沈,炼情返性,遗形忘我,万圣通灵。 所以,要发奋图强为天下之雄, 则能以这短暂的百年人生,清澈明朗而同于天地之不朽。 这位大哥,是这个意思么?”说到这,石放停止了扭动。 “这……,”来人半张着嘴巴,瞪着石放。 “呵呵呵,”那个橘黄色的光团笑道: “辟破鸿蒙总是春, 春融八卦散天纯。 一水生矣二生火, 坎离既济配元真。 先天却籍后天补, 欲补后天精是主。 精满丹田药物求, 规中一息调龙虎。 气足元精化作云, 灵通七窍神气氲。 既经交炼还经反, 只许团圆不许分。 巽风鼓动神光起, 子午烹调卯酉止。 结得光明如意珠, 非青非碧亦非紫。 撞透三关锁轮开, 神龙五色捧珠来。 珠回碧海光华敛, 孕就蓬仙掌上胎。 蓬仙顾复经三载, 头角峥嵘纷异彩。 长啸一声剑划天, 朝游五岳暮沧海。 另开乾坤真丈夫, 抱元守一飞清都。 回眸笑看红尘道, 蜀斩蛮争隙走驹。 吾身自大乾坤小, 跳出乾坤游物表。 灵槎何须在灵台, 只恐迷途自潦倒。 金丹真谛古难寻, 心法无多值万金。 今日剖分玄妙理, 心中有法法从心。” 说完这橘黄色光团轻轻一跃,飘到石放面前,“我的天,你每次来,我都会晕上个三天,这一次,恐怕得七天。”石放摇了摇头笑道。 那来人摇了摇头,看了眼琢磨的有些头晕的石放,突然释然的一笑:“呵……, 庶物蚩蚩负气来, 惟人灵秀有根荄。 穷源探取先天秘, 见破玄关笑口开。” 没等石放去想,飘浮的光团接着吟道: “真蓝淘灌出高青, 绍述仙宗盆典型。 邀得月轮开北斗, 光风批拂侍玄亭。” “好了好了好了,我我……,我需要消化一下,这干子家伙都定在这,我还要办事,喂,您二位老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吟诗作对,适可而止,不然我脑袋都大了。”石放一时间还没明白。 “你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下去,不知道被他扯到什么地方去。”来人指着石放,对着光团说道。 “你以为,我引你来这里,是为了开导他的么?”光团说道。 “哦?那是什么原因。”来人说道。 “你刚才手开手合的,为什么不说下去呢?被这石头一光脚就懵了,他的确答非所问,可你怎能丢了初心?”光团问道。 “这……,”来人犹豫了一下,这倒是一句真心话。 三百八十三章 双生计短长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他?”石放见来人有点发懵,在一旁听了问道。 “你是在问我么?”光团问道。 “是啊。”石放笑道。 “我这样说他……,”光团说了一半换了个语气,“你等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说他?” “该不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好奇你为什么要引他到这里来?这里是无生谷,人间我们都见了好几回了,从六岁起,到现在,你算算,多少次了。”石放问道。 “你想说什么?”光团问道。 “你所做的一切,意义何在?”石放问道。 “……”,光团沉默了。 “你总有自己的观点,他也有自己的观点,我也有自己的观点,也许你真的能看懂一些我们看不透的道理,可是,你能否说的明白一点、简单一点、通俗一点。 你方才对待他的语气,显示了你内在的骄傲,你尝试在教育他,也尝试在引导他。 你引他回无生谷,一定有某种原因,就像当年,你引我去明月山一样。 对于你的好意,我表示感谢,对于我所得到的,我也感恩于你。 可是你的态度,将你所做的一切,统统化为乌有。 因为无论那种原因,你待人的态度,都决定了你来此的原因是否具有意义。 要推行任何一种道理,你必须让人舒服。你看看你现在,你还是当初那团光么?”石放问道。 来人看了眼光团,嘴角一笑,把头转向了一边,周围安静的人们,像一个个鲜活的雕塑一样,栩栩如生的保持着静止。 光团依然保持着沉默,圆形的光圈外围,橘黄色的光晕由清晰可见的边际,变得有些模糊。 “我也许跟很多人说过谎,可是我对你,从没有保留。 你对他没有保持一个平等的心,那你对我也会这样。这并非是因人而异。 因为你跟我不同,你必须做到一切平等,我不期待去天堂,也不害怕下地狱,因为你告诉过我,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一切都是内心的幻化。 你还告诉我,除了本我的认识以外,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因为流逝,是生命一切现象的本质。 人们渴望的,是富足和安定,我们正努力的寻找实现它的办法。 那种劝他们去顺应命运的安排,努力做好现在的说法,应该改一改了。 这不过是个逆来顺受的劝告而已,就像对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给他一根鱼竿去钓鱼一样,他需要的,是一片面包。 我们要做的,是有需求,当下就要得到。 这茫茫宇宙,一定有一个彻底自由的方法,而这个方法,一定能一劳永逸的解决人们的苦恼。”石放继续说道。 “我喜欢你的质疑和探索”,光团不再沉默。 “哈哈哈,你听听,他想要的,可比我要的还要多,喂……,我说,你引我过来干嘛?”来人对光团笑道。 “呵呵,”光团轻轻一笑,“我引你来看看,你其中的一个的未来,就在这里。” “你没有度化我,所以利用他来来鞭策我,让我看看这个未来的我,是这个意思么?”来人问道。 “五十五,乃数道,并非究竟之法,你跟那一僧一道说的道理,你自己明白了么?”光团说道。 石放闻言一愣,看了眼来人,双手抱拳一礼,“前辈,方才失礼了,在下石放,请问先生您,是否是伍十五……。” “我就是伍十五。”来人笑道。 “您好,我找你很久了。”石放笑道。 “我在等你找我。”伍十五笑道。 “看见一个未来的自己,什么样的感受?”光团问道。 “你少问了一样。”伍十五说道。 “那一样?”光团问道。 “你不是普度众生么,怎么不问问他,看见其中一个过去的自己,又是什么的感受?”伍十五问道。 “等一下。”石放挥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什么?”伍十五和光团同时问道。 “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我明白,可为什么要在这两句话前面加一个定语——‘其中’呢?”石放问道。 “生命是不断运动的一个点,向外扩散,是一种状态;向内收缩,又是一种状态。 按你们的理解方式来说,向外扩散,是未来;向内收缩,是过去。 你可以有无数个未来,自然有无数个过去,它不是单一的,也不是固定的。”光团说道。 “那是否有这种情况,它既向内收缩的同时,又向外扩散呢,那么这样一来,这个生命不是时常处于一种无序的状态么?”石放说道。 “有这种情况。”光团说道。 “那怎么解决呢?”石放问道。 “哈哈哈,你看看,我说他没我聪明。”伍十五笑道。 “前辈,请你尊重一下我,我并非打不过你。”石放说道。 “哦,我好想试试你的功夫,够不够我喝上一壶。”伍十五脸色一变。 “嘿嘿,那您还等什么,想看我如意得果,还不使出你的碎梦宝刀。”石放笑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碎梦刀?”伍十五一愣。 “若以形象和音声来求取至高无上的大道,都是魔道,他们无法看到过去和将来,其实正在当下的真相。 一切有为和无为的方法,如同梦幻一般的泡影,就像看待清晨的露水和空中的闪电一样,转瞬即逝。 你不打破这个梦,如何能觉悟天地五五之数,如何能实现空有互通的圆满之法。”石放说完,手一张,地上一把短刀被他吸入掌中。 “来,我以这梦中皆有的平凡之刃,会会你的破梦了空的碎梦宝刀,既然过去的你遇见了现在的我,何不一决高下,验证一下你我的道心,谁恒谁定。”石放挥刀笑道。 “好好好,正愁没有对手。”伍十五拍腿笑道,一把抽出断刀。 “哎……,你们哪,这连自我也要比较,比较生命的长短,比较技艺的高地,就连这问道的心,还要分出深浅,哎……,我好难啊。”光团叹了口气。 “喂……,觉悟的。”石放对光团说道。 “你在叫我?”光团难得的打破了自己的形象,光团中间向里陷进去了一点,扭动了一下光身说道。 “是的。”石放道。 “什么事?”光团说道。 “你不用叹气,我们看上去的确有些愚蠢和懵懂,可没有我们的愚蠢懵懂,你又靠什么来度化呢? 你不来度化,又如何实现你的倒驾慈普度众生的大愿呢? 为我喝彩,觉悟的人,你会看到我如何将过去的自己击败于无生谷中,彻底实现我如意神通,胜义全有的愿望。”石放大声说道。 伍十五听了哪堪落后,“你也看看我,如何将这将来的我击败于无生谷中,彻底实现我毕竟皆空的宏誓。” “来……,”石放叫道。 “来……,”伍十五叫道。 “分明都是我,非要计短长。 从来都是梦,音闻行色光。” 光团还是轻叹了一声,微微升高了一些。 “哚”的一声,一坨泥巴突然飞了过来,打在伍十五的脸上,他正聚精会神的面对着这个未来的自己,没提防着静止的空间中还有别的生命在移动。 “什么鸟人?”伍十五怒道。 “伍十五,你还我脸来?”登明的声音怒道。 “啊……?”伍十五叫道。 石放转身一看,周围的人都能活动了,白龙和无心大嘴看着自己,花四娘的头靠着轿窗边的周伍,三十多个差人一个个惊恐的看着他们。 “闻音,我们撤……,”伍十五说完一挥刀,一团青烟一闪起,伍十五消失在石放面前。 再去看空中,那个橘黄色的光团早已消失。 三百八十四章 掏心执笔獠 “别跑,你个混蛋。”登明举着手中的四棱刀冲向了天空。 “登明,别过去。”白龙伸手想拦住登明,可还是晚了一步,登明冲进了了闪电交织的网中。 “轰隆隆隆啪啪啪”,登明刚冲过蜘蛛雷网,空中就传来一阵雷鸣,整个天空中的闪电开始闪烁起来,登明的身影也消失在电网之上。 “蛛雷倒震,那红莲会放火,快把他拉下来。”呜咪叫道。 “晚了,我们上不去了。”白龙看着天空闪烁的电网说道。 “他会怎样?”石放问道。 “那上面,会是一片火海,有蜘蛛雷的电网挡着,我们上不去。”白龙说道。 “这网要怎么破?”石放问道。 “破不了。”白龙看着空中的蛛网般的闪电说道。 “蜘蛛雷,我还只见过一次。”呜咪说道。 “哪一次,”无心问道。 “弥罗走的那一次。”呜咪说道。 “石大人,刚才那个人,你认识?”白龙看向石放。 “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石放答道。 “我知道怎么破。”花四娘跳下了红轿子说道。 众人一起看向花四娘。 “取了独眼王的眼睛,就能让这闪电消失。”花四娘说道。 “那他可真可怜,本来就一只眼,还得被我们抠出一个来。”周伍听了笑道,笑了一半,发现众人都盯着着自己,立马没了笑容,看来这个玩笑开得太早了。 “东西南三街人马正向我们逼近,打了他们,还要去中庭攻下无生法阵,接着,才能进中庭地宫逼独眼王现身,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花四娘看着周伍说道。 “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看来这无生谷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啊,你们看。”石放指着前方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说道。 白龙抬头一看,只见东边的大路上,几个独眼巨人为首的队伍领着人群正向着他们压了过来。 “还来?”白龙认出了队伍中的巨人,就是之前交过手溜走的那一拨儿。 “独眼将军,我我我……,我们完了。”一名差员两腿发软哆嗦着说道。 “胡说,咱们有诸位大神在此,怕他们这些巨人干什么,”另一名差员叫道。 “这,……这些人的确厉害,可这些巨人也不弱啊……,”担心的差员说道。 “你要害怕,你跟他们去。”又一名差员说道。 “我不是害怕,可这……这摆明了打不赢的仗还打什么?”这差员说完把刀一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花捕头,我还有娘要养,我这条命不比您各位精贵神勇,我还是回去,我求求你们了,让我走。” 这差员一说,又有几名差员附和道:“对啊,做个奴隶,总还有口饭吃,要是命都没了,就是想吃都吃不上了呀。” “一点骨气都没有,像你们这样,活着也跟死了一样,方才发誓的劲儿呢?”又一名差员说道。 “发誓是发誓,活命是活命啊。”一个差员叫道。 无心听了眉头一皱,朝差员们走了过去,白龙开口叫住了她,“无心。” 无心收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要走的,就让他们走。”白龙说道。 石放抬头,看着满天闪烁的蛛状电网说道:“这可真是个打仗好天。” “什么好天?”周伍问道。 “蜘蛛张网天气好,蜘蛛收网雨绵绵,合着这天气,最适合造反。”石放笑道。 听了他这么说,周伍猛的想起当年在河堤上,石放也是这么谈天的,当时飞来的,是一群白鹤。 “你又是这一套?”周伍说道。 “呵呵,方子一样,火候不同,那一套,任何时候都管用。”石放说道。 “那倒是,人嘛,就得知足,人不知足天就降祸,哼,独眼也能称王,那瞎子不都能当皇上,我这就想去会会他。”白龙笑道。 “说得好,白龙,人不知足天降祸,这话没错,那若是天不知足呢?该怎么办?”石放问道。 “天不知足?”白龙听了一愣。 “天不知足人胜天。”无心答道。 “天就是人心,人心就是天心,人心一失,自取灭亡。任何世界的巨变,都会有各色的人物出现,时代会自然的筛选他们。 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我们此去,是翻天覆地,不愿意跟我们走的,何必去留他们。 任何一场革命,都会有中间派,他们的立场,是观风望色,不必为难他们,让他们走。” 石放说完指着那些想走的差员说道:“诸位,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去。” 石放说完,二十几个差员话也没说一声,掉头就跑。 白龙见了眼睛一眯,嘴里叹出一口气来。 “白龙,人心如此,不必感怀,他们,也是要养家的。”石放拍了拍白龙说道。 白龙转脸看着石放,“石兄,我叹的是自己。” “哦?此言何意?”石放问道。 “当日弥罗攻入浩天,为了落雁,我何尝不曾这样过。”白龙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若有一天,你有自己的选择,我同样尊重你。”石放笑道。 “我心如磐石,矢志不渝。”白龙瞪大了那双龙眼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远处传来几声惨叫,那是刚才跑了的差员们发出来的声音。 一群黑影飞了过来,花四娘在轿子旁高声叫道:“是生獠,大家小心。” 只见十几个和獠鹳长得相似的人落了下来,一个脸色煞白的瘦高个站在石放跟前问道:“谁杀的獠鹳。” “我干的,怎么了?”石放坦言道。 “你们这帮子肉番孙,刚吃完老子赏的饭,还没孝顺好老子,就想着要造反了,也不看看这无生谷里,谁说了算。”这瘦高个抬起手中一只毛笔样的武器说道。 花四娘惊道:“生獠笔,这是獠鹳的文书。” “他们还有文书?”周伍诧异道。 花四娘的红轿子旁,有几个差员跪了下来,高声叫道:“獠大人,不是小的们敢造反,实在是他们逼的,求獠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周伍抬脚朝一个差员的脑袋踢了过去,“砰”的一声,这差员被踢的头晕眼花,“滚你爷爷的蛋,几个糟心废胆的东西,也配站在我身边。” 那差员被踢大怒,又见自己这边来了人,当场变了脸,摸着地上的刀朝周伍冲了过来,周伍脸色一变,正不知如何是好,花四娘一把抓了他,将他往轿子上一拉,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噗”的一声,这名差员被花四娘身边一名黑衣年轻人一刀砍翻,倒在了地上。 “果然是造反了,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准备变……,啊……”那白脸瘦高个话没说完,突然惨叫一声。 白龙也是一愣,只见石放身上突然窜出个人影,直朝那瘦高个而去。 瘦高个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胸口被人一手贯穿了胸膛,“你不过是个替人卖命,提笔加料的下贱杂种,凭你这点子资本还想当老子? 你怕是没见过天外的天,地外的地? 这点子腌肉生津的伎俩在你石爷爷面前抖落,老子吃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家里洗屁股,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这人说完手一抽,随着一声更大的惨叫,这人生生将这瘦高个的心给掏了出来,一口吞了下去。 其他几个生獠见了大惊。 石放回头看了眼无心,“无心姑娘,我想看看你们的天魔催心法,对这些家伙,有什么用。” “呵呵呵,石大人,你可瞧好了啊。”无心听了一乐,狞笑着朝这群生獠子走了过去。 三百八十五章 腹毒蛇蝎笑 无心提着半月刀走了过去,眼前十几名生獠身后,跟着几十个独眼小人。 生獠们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点了下头,一名生獠一挥手,几十个独眼小人提着小刀冲了过来。 这些小人个子不高,离地不过二尺,一个个脑袋上只有一个眼睛,一天血红的舌头挂在胸前,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白龙见这么多小人冲了过来,担心无心吃亏,正要上前,石放却拉了他一把,白龙莫名的看了眼石放,石放微微一笑,冲他摇了摇头,一边指着远处没有动静的独眼巨人。 一个人影一闪,跳到了石放和白龙面前,“主公,此獠的心,味道不错,呵呵呵。” 白龙定眼一看,一个跟石放长得几乎一一样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石兄,这位是……,”白龙问道。 “这是我兄弟,他有个外号挺有意思。”石放笑道。 “哦,还请问尊姓大名?”白龙冲这人作了个揖道。 “有劳白龙兄相问,在下石放魔,外号食魔大王。”石放魔还礼道。 “哦,恕在下冒昧,兄台自称食魔,可若天下无魔,您岂不是要饿着肚子。”白龙问道。 “哦,劳您费心,我平日里吃素,可若有魔来,我便吃了它,全当开个荤,打打牙祭,呵呵呵。”石放魔笑道。 白龙听了心中一惊,说道:“素闻这世间有啖魔法王,谁知竟是您,真是有缘,请受小龙一礼。” “您太客气了,我不是您说的那一位,我食魔不度魔,啖魔王食魔也度魔,我可不花那个心思,只管吃了便是。”石放魔笑道。 “啊……啊………啊……”,阵前突然传来一阵惨叫。 只见眼前的生獠们一个个抱头倒地惨叫着,而那些小独眼们,则一个个拿手挖了自己独眼。 小人们一边挖着自己的独眼。一边还在那乐呵呵的说着笑。 “哎呀,怎么这么好吃啊。” “哎呀真香啊,早知道我早就挖了我的小人心肠来尝尝了。” “做个小人还能这么好,不但主子给赏肉番,自己的肉还能挖了来吃,真真舒坦。” “嘿嘿嘿,好吃吃自己,自己真好吃。” 花四娘在轿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直发寒,虽然她也一早就痛恨这些个生獠和独眼,可如此惨状在眼前,她见了有些于心不忍,把个脸转了过去。 “怎么了?”周伍问道。 “你都交了些什么朋友?”花四娘说道。 “我也没办法,缘分,妙不可言。”周伍说道。 “只是有点太……,”花四娘说道。 “残忍?”周伍问道。 “是的。”花四娘说道。 “你方才不是豪迈的很么?”周伍说道。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能赢了就算了,何必呢?他们也是一条生命,难道除了这些个手段,就没别的法子么?”花四娘说道。 “有,但不能用到他们身上。”周伍笑道。 “为什么?”花四娘问道。 “恶人若不受恶报,好人就不得好报,你不是要想着无生谷要变乐土么?”周伍说道。 “既然是乐土,那为什么我们要跟他们一样残忍?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和他们一样了么?降服了就够了,何必如此折腾,一刀杀了不省事多了么。”花四娘说道。 “亏得你还是个捕快出身,你在这里就没折腾过人?”周伍问道。 “折腾过,所以不干了。”花四娘说道。 “这独眼怪,一看就残忍成性的东西,对他们就要报以十倍百倍的残忍,你以为你对他们仁义慈悲,他们就会记得你的好么? 不会的,他们还会觉得,你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不露霹雳手段,怎么显菩萨心肠。 这里面,没有一个好家伙,就是要杀的他魔头滚瓜,血流遍地,依着我,我还要把他们剁碎了喂狗。”周伍咬着牙说道。 “周伍,你怎么那么苦大仇深?”花四娘见他咬牙切齿的,有些不明所以,这里跟他又不相干。 “四娘,你不晓得,这种东西,你不打他,他不会倒,还会变本加利。”周伍冷冷的说道。 “你叫我什么?”花四娘瞪了眼周伍,眼见他正坐在自己的身旁贴着自己,脸上一红,一把将周伍推下了轿子。 “你干什么?”周伍跌坐在地上叫道。 “离那么近干嘛,走远点。”花四娘红着脸说道。 “好好好,我离你远点,真是的,拉人家的是你,推人家的也是你,女人,哎……”周伍摇了摇头叹道。 前面的石放魔看了无心施法后笑道:“主公,这位女侠手段了得,” “呵呵,她本就是个魔头。”石放笑道。 “魔头?那我可以……”石放魔不怀好意的看了无心一眼,嘴唇上下呡了呡。 “不可以。”石放听了脸色一沉。 一边的白龙听了也暗自为无心捏了把汗,心想这石放怎么那么多道道,想了想说道:“石大人,那独眼巨人我早已会过,下一阵,让我去打。” 呜咪跳了出来,“嗷呜”的一声,“下面,看看我的本事。” 没等石放答应,这猫变的白虎对着巨人就冲了过去。 刚走了一半,地面上“轰”的一声,一只巨爪从泥巴里破土而出,这爪子一把抓住了呜咪的腰身,这虎扭头一咬,这爪子吃痛,松开了呜咪。 爪子正想往地下缩回去,却被无心的半月轮一下劈中,一道火红的液体从这爪子上飞溅出来,喷了呜咪一身,无心一闻,这东西的血还透着一股腥臭味。 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峡谷里的火河被大地的震动溅起一朵朵炽热的火浪,这火浪落在地上便是一团火堆,大路旁出现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黑点。 “那是什么。”周伍指着黑点说道。 “是肉番们。”花四娘说道。 呜咪变的白虎落地之后,对着地面一阵猛刨,刨了一会这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嘶”的一声巨响,一个三角形的圆脑袋从屋子后头立了起来。 石放和白龙转身一看,一个巨大的蛇头立在花四娘家的上方。 这蛇生得十分古怪,两个绿色的眼珠子嵌在蛇头,腹下一排金黄色的鳞片。 立起的中腹上,分明有一张人脸,身体两边还长了排锯齿状的钳子。 “白龙,这家伙长得比你犀利啊,”石放指了指这蛇笑道。 白龙听了嘴角一瞥,龙心重嗔,又易生妒,最是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有东西比他厉害。 “这像什么,蛇不蛇虫不虫的,一看就是有胎生没胎养的野东西。”白龙昂起头,看着这怪蛇不屑的说道。 “瞧瞧人家,又是钳子又是人脸,花样可多了,你这白金龙,今天可算遇见对手了,嘿嘿。”石放魔在一旁笑道。 “那就让我来看看,这东西到底几斤几两,”白龙说完拖着三龙刀就要过去。 “慢。”花四娘叫道。 “怎么了?”白龙问道。 “这是人心蛇蝎,对付它,要用断魂花,先不要过去。”花四娘说道。 正说话间,南边的独眼巨人开始了进攻。 这一次他们似乎不再惧怕无心的落尘纱,巨人的独眼里发着蓝光,朝石放和白龙们一步步走了过来。 “我去。”石放魔看了眼巨人说道。 石放摇了摇头,丢了个眼色给石放魔,石放魔立即会意,朝石放身上走去,全身没入石放的身体。 白龙看了眉头一皱,大敌当前,石放却收起一员猛将,不知他什么意思。 石放见白龙心有疑惑,嘴角一笑,说道:“凭我们,就收拾不了这帮东西么?走,会会去。” 白龙苦笑了一声,点了下头。 他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不是我要复杂,是有这个必要。”石放冲白龙小声说道。 “黑六青三,撒花粉,红九白七,倒花汁,喷它。”花四娘叫道。 “是,”四名年轻人答应了一声,其中两名立即冲进了屋子,外面两个则从怀中各掏出一个纸包。 周伍有些不解,见了这巨大的蝎蛇,虽然两脚有些发软,但还是扶着轿子问道:“这花粉能对这蛇有用?” “人心蛇蝎,本就是毒心所化,断魂草一叶心碎,管他什么心都得化了,不用这个用什么。”花四娘说完冲两名打开了纸包的年轻人一挥手,“过去洒它”。 “是。”两名年轻人说完脚尖一点,纵身跃上了屋顶。 花四娘挥手飞出一个东西,直奔这巨型蝎蛇的眼睛而来。 那蝎蛇见有东西飞来,头一偏 蛇嘴一张,身上的钳子伸出一只钳住了飞来的东西。 谁知这东西刚被蝎蛇刚一钳住就“轰”的一声,一道火光响起,这东西在空中炸开,那蝎蛇痛得“嘶嘶”怒啸。 头顶上一双眼睛更加发绿,屋顶上两名青年对着蝎蛇手上的钳子部位各扔出一个纸包。 那纸包一碰到蝎蛇的伤口立即散开,两团粉末撒在蝎蛇的伤口上,这蝎蛇嘴巴一闭,身子立即一动不动的定了一下。 “管用了,哈哈。”一名年轻人大笑道,“咔嚓”一声,一只黑钳子拦腰钳住了他,这年轻人顿时没了笑声。 “黑六。”花四娘失声叫道,说着就要起身,无奈右腿骨裂,这一用力疼得她大叫一声,气的猛拍了一下轿子。 三百八十六章 落神龙虎现 “你别乱动,”周伍一手扶着花四娘,眼睛盯着这条巨大的蝎蛇。 那蝎蛇的钳子夹住黑六正要用力,”咔擦”一声,这蝎蛇的头被一刀劈中,虽然没有什么大事,可也被震得一晕。 身上的钳子一松,黑六掉在了屋顶上,他抬手“当”的一声敲了下腰间,冲花四娘叫道:“花头,我有腰甲,没事。” 花四娘松了口气。 这蝎蛇晃了晃脑袋,正要看看是谁砍了它一刀,眼前白影一晃,又是一记刀锋落下,这蝎蛇头一仰,避开了这一击。 刀锋虽然被被它避过,可三只龙嘴却探出头来,对着蝎蛇喷出三团火焰。 这蝎蛇似乎豪不畏惧,口中信子一吐,“哧”的一声,喷出一团绿色的烟雾。 这绿色烟雾将三团火焰一合,像一只大手一样伸开,一把揪住三只龙头。 “大胆毒物,还不受死,”空中一声大吼,白龙的身影绕过绿色的毒物,一只锋利的金爪对着蝎蛇的脑袋抓去。 花四娘突然大叫道:“别碰它的脑袋,那是蛇蝎人心。” 白龙闻言大惊,身子一翻,力道一卸,将爪子掠过了蝎蛇的三角头。 那蝎蛇的头上又窜出两个小点的蛇头,两蛇头张开大嘴对着白龙的右爪咬了过来。 屋顶上突然冒出两人,一人拿着一个坛子朝蝎蛇扔了过去,“砰”的一声,一个坛子正砸在一个小蛇头的脑袋上。 这蝎蛇“嘶”的一声怒啸,身上两排钳子全都竖了起来,远看上去就像一条巨大的眼睛蛇一样。 不同的是,它鼓起的蛇皮两边,是一排排锋利的钳子。 这蛇被坛子里散落的粉末所染,全身扭动了起来,搭在悬崖边的尾巴一抖,从悬崖口一路回扫了过来。 南边的呜咪正咬住一个独眼的手臂,一口将这手臂撕扯了下来,那巨人痛的哇哇大叫。 无心的落尘纱一扬,罩住了一个巨人,这巨人在黑纱中痛苦的挣扎着,脸上的蓝皮和厚肉一层层的的掉了下来。 余下的一群独眼小人,还在地上乐滋滋地吃着自己的身体。 一个独眼巨人将手中的三头叉一斜,朝无心刺了过来,无心照着三头叉就是一劈,半月轮从三头叉中间劈开,一到寒光闪过,这独眼巨人被半月轮一劈两半。 巨人的身体分开之前,指着无心说道:“你……,你不是王后。” 说完这巨人身子向两边一分,倒了下去。 余下的巨人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个瞪着无心不敢向前。 那蝎蛇的尾巴到头的距离,足足有五百多米,水桶般的蛇尾拖着厚厚的鳞片,从谷底一直横抽了过来。 一众刮肠搜肚的独眼小人,被这蛇身一扫而过,全都被蛇身上的钳子挂得个七零八落 三百八十七章 戏语弄心枭 这绿色人形站在血肉模糊下的蛇骨上,四处张望着。 这东西通身绿色,皮肤上布满了一层层鱼鳞样的东西,一个脑袋扁扁的,像个倒三角形扣在脖子上一样,一张嘴巴向前伸出,看上去就像只鳄鱼的短吻。 这东西双手微张,手指间还有一层膜连着,脑袋晃了晃,张开那张扁嘴说道:“嘿嘿嘿嘿嘿,几个小毛头子,想翻无生谷的天,嘿嘿嘿嘿嘿嘿嘿,我看你们……,” 话还没说完,人影一闪,这东西的嘴巴被一只手捻住,“啪嚓”一声,这只长嘴被给生生给扯掰了下来。 “哇……”的一声,这东西没了短吻,居然哭了出来,几片烂肉丝儿挂在脸上不住的晃动着。 石放看了这东西一眼,一脚踢了过去,这东西往下一钻,又溜进了蛇身里,石放的脚抬头又看了下天空,那个亮点闪烁了一下,石放抡起那半截嘴巴猛的朝天空扔去。 那亮点再次闪烁了一下,“喜欢看,我让你看个够,我保证,没有一样是你想看到的,嚯嚯嚯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道。 空中的绿雾穿过了落尘纱,开始缓缓下降,一只手从蛇身上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石放的脚腕。 石放挥掌来劈这手,谁知手掌挥舞到一半,居然一点气力也没有,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一只鳄鱼般的短吻从一旁伸了过来,又是那绿色东西。 这东西开口笑道:“嘿嘿嘿,你真该听那个罐子的话,别来这里的。嘿嘿嘿,你的如意神通,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嘿嘿嘿嘿嘿嘿嘿。” 石放见势不妙,拔腿想溜,心想着可能一时哪里短了路,先避开这东西再说,谁知脚腕那像被只铁钳钳住了一样,一丝也无法动弹。 白龙见了立即飞身过来,谁知自己飞了一半就掉了下来,无心抬手收了落尘纱,对着白龙一卷,一把将他带到身边。 “怎么了?”无心关切的问道。 “不知道,他这东西古怪,我也一点力气都没,你怎样。”白龙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没事,我是摩罗,应该不受这东西的影响。”无心说道。 “石大人像是没了功力,不然不会站那不动。”白龙说道。 “这东西比弥罗天还厉害么?”无心问道。 “不知道,我们先看看,你先别过去。”白龙说道。 “嗯,我听你的。”无心说道。 白龙转脸看了无心一眼,四目相对,这二位又将眼光闪开了。 那条僵死的蛇身上伸出一双巨手,每只手的手心里都长着一个眼睛,那眼睛对着众人眨了一下又合上。 那双合上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个人的嘴巴。 于此同时,整条僵死的蛇身向上隆起,就像一座圆形的小城墙一样,将中间的人全部围了起来。 “蛇蝎皱廊,我们出不去了。”花四娘说完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向后一倒。 周伍忙伸手托住她的腰身安慰道:“四娘,不要急,一定有办法。” 这次,花四娘没有介意周伍对她的称呼,“没用了,人心蛇蝎起皱廊,我爹就是困死在这里的。”花四娘叹道。 “什么人心蛇蝎,老子当年就是个混混,说起人心蛇蝎,老子比这个还坏过,现在不照样老老实实做了个好人么,怕什么,我就不信灭不了这东西给你爹报仇。”周伍瞪着四周隆起的回廊说道。 花四娘回头看了眼周伍,“你可真的不是无生谷的人。” 周伍一笑,盯着花四娘这张像极了阿柳的脸说道:“我本来就不是,我叫周伍,它无生,我生五,本来就相冲的。” 绿衣人看了眼无法动弹的石放,没了嘴巴的脸一转,那双长了眼睛的手朝石放伸了过来。 手心里眼睛状的嘴巴睁开眼眼睛看了石风一眼又闭上,那绿衣人开口笑道: “无生不觉日月长, 梦里花开梦外香。 红莲镇海收欲火, 绿蔓盘泥起皱廊。 嘿嘿嘿,你这破石头,我看你怎么个如意,又怎么出得了这无生谷。” “哦,”石放听了一乐,笑道: “人生先觉做欢场, 无花有梦意自香。 任他红莲绿蔓裹, 天涯有幸自主张。 你这张脸,怕是小时候吃多了药,实在太难看了,我出去的时候,可绝不会带上你,我如意的时候,你可要后悔认识了我,呵呵呵呵呵。”石放眼睛一眯,看着绿脸人笑道。 “嘴硬是过不了日子的。”绿面人冷笑道。 “心狠是撑不了多久的。”石放也笑道。 “喵哇…………”一声猫嚎,呜咪从蛇尾一跃而起,九尾一展,朝着绿脸人扑了过来。 “嗷呜,”一只手捏住了呜咪的脑袋,这猫头一甩,八只猫头“哇呜”一声对着手掌咬了过去。 身后的猫尾突然化出数道白光,直刺绿脸人的面庞。 “九命?我让你一命都没有。”绿衣人说完那只眼睛手用力一捻,手中猫头尽碎,那九命呜咪一头被灭,痛得“喵呜”了一声,跌落在地。 被称为皱廊的蛇骨围墙上,忽然冒出一条条三角蛇头,每个蛇头上都有一只红色的眼睛,这些蛇头像一条条扭动的蚯蚓一样,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射来的白光一阵猛喷。 一道道绿汁喷出,把白光一一击落,地上的呜咪挣扎了一下,却半点也没有气力起来,只得喘着气瞪着石放。 石放看了眼呜咪,转脸对绿衣人笑道:“你伤了我的猫,我会把你扔下火河的。” “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半寸之功,你哪里来的自信,能说这样的大话?”绿脸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从小就说大话的,这你得习惯,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一句是真的,一旦真了,就……,嘿嘿嘿嘿嘿。”石放说了一半,奸笑了几声。 那绿脸人眼睛一瞪,歪着脑袋看着石放,石放也正看向他。 “喂,你这壁虎。”石放说道。 “你叫我?”绿脸人一愣。 “对啊,叫你呢,壁虎。”石放笑道。 “我本想给你个痛快,一会儿,我要你求着我给你个痛快。”绿脸人狞笑道。 “你看你那毕十的样子,告诉你,你本来是打不过我的,我是今天下来没吃饱饭,你信不信让我吃碗面,我一准把你给收拾了。”石放说道。 石放说完冲一边的周伍喊道:“九块五。” “在。”周伍应道。 “我饿了,能不能煮碗面来吃。”石放叫道。 “什么?”周伍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饿了,你离那屋子近,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吃的,有就煮完面我吃。”石放说道。 这话一出,不但花四娘和一众差人都愣了,就连白龙和无心也傻了。 这边正打着仗呢,这石放说什么疯话呢? 花四娘说道:“周伍,你朋友是不是打仗打傻了,这会子煮什么面吃。” 谁知周伍听了笑道:“吃面是,没问题,我去煮,等会。” “快点,我饿了。”石放冲周伍眨了下眼睛说道。 “知道了。”周伍说完将花四娘轻轻一放,靠在轿子上,自己下了轿子就要往花四娘家里走。 “不许动。”绿脸人怒道。 “我就要动。”周伍答道。 “你敢?”绿脸人叫道。 “我就敢。”周伍叫道。 “你跟他眨眼是什么意思?”绿脸人转过头,迟疑的看着石放。 “我说话喜欢眨眼,我现在也冲你眨了眼,你觉得我有啥意思?”石放笑道。 “小心,有诈。”白龙在一旁说道。 “什么?”绿脸人听了一愣。 “我叫你小心点,他有诈。”白龙对绿脸人说道。 “他有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是跟他一边的么?”绿脸人问道。 “不为什么,我们大家都是长虫,他毕竟是个人,我们毕竟要长得像一点,又看你长得还不错,我怕你上当,所以好心提醒你一下。”白龙说道。 “这…我……?长得还不错?”这绿脸人听的莫名其妙。 “对,这小哥子挺帅气的,就是没了嘴巴,还真有点可惜,哎…可惜可惜…”无心看着绿脸人叹道。 “呸,用得着你们来夸奖,谁跟你都是长虫,我乃人心蛇枭,你才是个没用的长虫。”绿脸人掩饰着自己的无知怒道。 “这不还都一样么,反正都是带尾巴的,分的那么生疏干什么,他可是为了你好,我是真的有诈,你不要上我的当。”石放抬手拍了下绿脸人的肩膀说道。 绿脸人惊恐的看了石放一眼,这个逻辑,他还没理清,他这三角脑子,一下子还真没转过来。 三百八十八章 诛心还梦剑 “别怕,乖乖,没事哈,大不了也就是被我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没什么,你反正也是人心蛇蝎,怕什么。 我呢,恰好是个石头心肠,这不正好么,嘿嘿嘿嘿嘿。”石放学着这心枭的语气笑道。 “住口,没了如意的功效,我看你嚣张到几时,就凭那个梦,还给不了你翻天的本事。”这人枭说完抬头看着空中,那个网中的亮点轻轻一闪。 皱廊隆起的土堆上,小蛇们开始向中间游来,环形的皱廊也慢慢向中间合围。 “你们都会成为我的肉番,哼哼哼哼哼。”那人枭站在两只巨手中间阴笑道。 空中那亮点投射出一道光芒照射在人枭身上,这人枭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稀薄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身体渐渐向空中弥漫。 无生谷这段泥路的天空里,全都是这人枭淡淡的身形,一张扭曲的三角脸从空中探出头来。 “人心善变,其恶无穷,人心本就是无生无灭,你,能灭得了人心么?你以为这无生谷里的人,一个个都是无辜的么?那是他们的宿命,哼哼哼哼哼。”这人枭在空中说道。 “呵呵呵,旁门左道,多此一举。 你就是变得能布满整个无生谷,也还是多余。 既有其恶,必有其善,一切众生从久远以来,就有种种的妄想狂念和烦恼,造成种种恶欲的根柢,它们相集相聚在一起,至使这些渴望自由和解脱之人,不能成就圆满的无上智慧。 只能造就像弥罗和浩天那样的神,以及什么独眼王这样的旁门左道乃至造破二梦的邪术。 你妄想用这种对世间浅薄的知识和法则,便要行奴役和统治。 那都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能知道,世间有两种根本的缘故导致了你们这种稀里糊涂的认识,就像煮食这无生谷的泥巴作为美味一样,既使经历了万千劫後,也终究不能成功。 无论你是有嘴还是没嘴,无论你是大还是小,你依然是个局限了自己的废物,你永远都逃脱不了一个东西。”石放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废物,你呢,你被陷在泥巴里,动都动不了,我逃脱不了?你看看你自己,你跑得了么? 什么两种根本的缘故,我倒觉得好笑。”人枭大笑道。 “第一种根本缘故,就是无始以来的生死根本,就是你与众人都以对外物的认知之心,以为所看到的人、听到的事、乃至你想到的一切,就是这世间生死的本性。 第二种根本缘故,是世间开始以来的宇宙清净本体,就是你与众人的一切认识的本性,这个本性,能产生去探索认识一切的能力。 而唯独对这个本来的本性,探索的力量,却忽略了它。 结果,自然就遗弃了本来明澈的本性,你修炼着蛇蝎恶法,时时勤苦修习,可你终究不能有所觉悟,你仍然就会陷入各种不同的生死恶趣之中。 所以,你一样会死。”石放说完,平静的看着空中这人枭。 “死,哼,我乃人心蛇蝎,我永远都在。”人枭说完,地上的小蛇们朝中间飞了过来。 无心抬起手中的半月轮作势要劈,“当”的一声清响,那些小蛇却在离众人还有三米左右的位置,纷纷落了下来。 花四娘屋子上的破洞里,突然冒出一股青烟,“噼里啪啦”一阵声响传来。 “好了,出锅了,”周伍端着一个大盆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面好了?”石放转脸看着门口的周伍叫道。 “好了好了好了,石头,这地方的水可真古怪,火一旺,一下子就开了,还别说,这花姑娘家的面条,备的还真多。”周伍说完走了两步,却被眼前一堆小蛇挡住了去路。 “这是我屯了二十年的面,你全都煮了?”花四娘看着那盆热腾腾的面条,心疼的说道,似乎眼前的毒蛇和人枭,还不及她屯的这些面条重要。 “啧啧啧,花姐,你真太小气了,刚才我们在屋里,你只请我们吃肉。”白七看了眼面条,撮了撮嘴说道。 “笨蛋,肉番那么多,当然肉便宜,这面来的好不容易,无生谷十年才长一次高粱,打下来又得五年,制成了泥等它干,又得五年,你当是地上的黄泥汤,抓一把就是。”花四娘说道。 “眼下想吃也吃不了多少,瞅着这堆蛇就恶心。”黑六提刀看着不远处摇动的一众蛇头说道。 “我的面好了,我看,你的路也到了尽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石放说道。 “我看你真是做梦做傻了。”人枭说完双手张开,整个天空的蜘蛛电网开始慢慢下降,“你们都是我奴隶,永远也别想挣脱这张大网,自由,哼,那不过是我给你们的假象。 就连你这颗造反的心,也不过是我给你的一个假象,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师傅,你终于来了,我通关到这,怎么,你憋不住了么?”石放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白龙瞪着石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心像一根木头一样看着石放。 地上的呜咪挣扎着爬了起来,张口吐了一点泥巴出来,撑着两只前爪,一双虎眼直勾勾的瞪着石放。 “石头,你又在干嘛?”周伍虽然知道这小子名堂多,这话听了,他也是一愣。 “只有这里,才能彻底限制如意果的神通,也只有这里,才是你真正想困住我的地方,可惜你们算错了一步。”石放说完抬脚一抽,那只扣住石放的手顿时四分五裂。 “人心诡谲,所以道路,就会坎坷,皱廊不过是人心的幻化,如果心平清澈,你所有的道路都会平坦通畅。 我的脚会被它扣住,我就知道你已经来了。 如同你始终要去破梦的心一样,你同样忘记了本真,你和他商量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梦,谢谢您的教诲,只可惜,你们算错了最根本的东西。”石放走下了皱廊,一步步朝周伍走去。 地上的毒蛇见石放走来,纷纷让开,周伍端着那盆面条呆呆的看着石放。 “兄弟,辛苦了,我想吃碗面。”石放的神态忽然变得谦虚恭敬起来,对着周伍轻轻说道。 “石头,别闹,你搞什么东西?”周伍说完把盆子往地上一放,瞪着石放问道。 “你不是石放,你是谁?”人枭问道。 “你既自称破梦,那我来问你,什么是梦,什么是真?”石放手一伸,一把赤红的利刃握在手中问道。 “诛仙剑。”无心看着这利刃说道。 “这可是我给你的剑。”人枭说道。 “还给你,不然,你无法破梦了空,”石放抬起手中的诛仙剑,照着空中的人枭劈了过去。 红光划破了长空,空气中升起一股淡淡的菏叶清香,天空里烟云一散,这人枭的面孔渐渐消散,他轻轻叹了一声:“哎……” 静止的蜘蛛雷网闪烁一下,两个声音从空中传来。 “阿那则个托托,梦里无真,真外无身,梦里梦外两痴人,这么好的机锋,怎么不叫我来打,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哎呀哎呀,小心我的屁股。” “咚”的一声,一个黑压压的身影砸在地上,白龙定睛一看,原来是登明。 一个被一劈两半的绿脸人身掉落在石放的身后,“我说了,要诛了你这蛇蝎人心,还要把你扔进火河。” 石放说完转身指着一名差员:“你带两个人过来,把这东西扔去火河,烧了他。” “是,”这差员又惊又恐的答道。 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我算错了什么?” “梦里说梦,梦外两空。 你们自己,也不过是个梦。” 石放弯腰端起那盆面条闻了闻,笑眯眯的看着周伍,“九块五,真香……” 三百八十九章 走路长点眼 “阿那则个托托,什么东西这么香,我也来一碗啊。”一个的声音突然响起。 石放听了一笑,把面盆交给一脸懵懂的周伍,转身问道:“你们办得怎么样?” “当”的一声清响,计婆从李修缘身后闪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面金色的铜锣。 “计婆。”无心叫道。 “她是李婉婷,不是计婆。”李修缘转身说道。 “石放,东西在这了,下一步怎么办。”计婆李婉婷说完看了眼门旁那顶红轿子,轿子上的花四娘也正看着她。 计婆脸色一变,还是那一副冷冷的面孔。 “亲亲,走了这一步,自然会有下一步,你别急啊。”李修缘说道。 “镇魂锣”,呜咪用力一跃,跳了过来,盯着计婆手中的镇魂锣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周伍伸手抓了把面条放在嘴里,这李修缘和计婆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她手里拿着的,真的就是呜咪所说的镇魂锣么?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好意思,”计婆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就是不好意思的意思。”李修缘搓了搓脖子上的汗垢说道。 “东西不是拿到了么?”石放看了一眼镇魂锣说道。 “东西是拿到了,可拿东西的人,回不来了。”计婆说道。 “他有什么话留下么?”石放问道。 “他说,当无生谷里开满了鲜花的时候,在中庭的河道上,替他献一朵花。”计婆答道。 “远风……,”花四娘轻声说道。 周伍突然明白,什么人回不来了。 “远风闻花,香透天涯,不单是答应他这一朵花,还要还给他这无生谷里,一路清风,”石放突然转身看着花四娘说道:“花四娘。” “嗯……,”花四娘答道。 “你这里有酒么?”石放问道。 “酒?我这里没有。”花四娘答道。 “开什么玩笑,你这里怎么能没酒?”周伍把面盆往地上一放叫道。 “你叫什么叫,谁规定我这里一定要有酒了。”花四娘瞪了眼周伍说道? “我说了等他回来喝酒,现在锣有了,人没了,我拿什么敬兄弟。”周伍叫道。 “你……你发什么神经,你什么时候跟远风是兄弟了。”花四娘被周伍唬得一愣。 “我约了他回来喝酒,他也点头答应,答应了,咱们就是兄弟。”周伍说道。 “大人,集市里有酒,东街处里也尽是酒,我们可以去那里拿酒。”一名差员说道。 “嗯,知道了。”石放应道。 “石兄,刚才那声音,真是你师傅?”白龙走过来说道。 “是的。”石放答道。 “哦,我有点饿了。”白龙说道,他没有打算再问下去。 没等石放说话,一名差员立即跑过来说道:“诸位大人辛苦,小的们这就去街头置办酒席,敢问在哪里用饭。” “街头那里,能喂饱这里的人么?”石放指了指前方黑压压的人群说道。 “能,吃的很多,不过只能管上三个月,其他的,得去其他街头筹集,现在先用咱们东街的,除了南西北三街,还有中庭,那里有更多的粮食。”这差员答道。 “白龙,”石放说道。 “在,”白龙应道。 “我们修整一下,准备定莲生根,再取中庭的粮种开荒种粮,不用三个月,这无生谷里,就有良田万顷。”石放说道。 “那独眼王怎么办?”无心说道。 “嘿嘿,喵呜~,既然镇魂锣在此,那独眼王的脑袋,只怕已经装进了计婆的功德箱了。”呜咪说完喵了眼计婆。 “老话说猫精狗笨,真是一点不假。”计婆说完,抬手一伸,黑色的功德箱出现在她掌中。 “石兄,你要不要看看。”李修缘笑道。 “拿出来,给他们看看。”石放指着远处朝这边眺望的人群说道……… 远风来到中庭的时候,发现各路城门大开,整队的差员们正排着队伍向北而行。 正打算寻个人问问,“砰”的一声轻响,一个人撞到远风身上。 “走路长点眼啊。”这人大声喝道。 远风转身一看,原来是个差员,拉过这差员问道:“兄弟,你们这是去哪?” “你谁啊你?撞了人也不赔个不是”,这差员一翻眼皮子说道,他倒忘了是自己撞着远风在先。 “哦,我乃东街正巡,獠鹳大人托我带些贡品进中庭看看。”远风笑道。 “东街的,贡品?”这差员听了眼睛一亮,“很多么?” “哦,不少,六大车,全都一筛的新番,还有几个细皮嫩肉的女番子呢。”远风笑道。 “女番子?那可不可以……,”这差员探着口气问道。 “可以。”远风眼睛一眯,盯着差员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这差员问道。 “这么大队人,要去哪儿?”远风问道。 这差员四处看了看,小声说道:“大王要走了。” “走?去哪?”远风问道。 “地宫塌了,听说东街头来了伙强盗十分了得,大王恐怕会对中庭不利,换个地方住。”这差人答道。 “地宫塌了?换去哪里?”远风问道。 “你得先给我点看头?”差员说道。 “跟我来。”远风说完拿出个牌子在他面前一晃调头就走,找了条没人的小路钻了进去。 这差员左右张望了一下,跟了过来。 一进小路,这差员就被远风一把揪住后颈拎了过来,一手拧着他的喉咙,一手掰着他的手关节骨,恶狠狠的问道:“说了就活,不说就死。” “我说我说我说,你别弄我就行,”这差员惊恐的说道。 “说。”远风说道。 “中庭里传出话来,说整个中庭要迁入荆棘岭,大王要在那里重建无生谷。”差员说道。 “重建无生谷,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守卫中庭?”远风问道。 “这……,”差员支吾道。 “说,”远风的手一用力,差员的喉咙被掐了进去。 “咳咳咳……,你……你松开,我说……,”差员咳嗽道。 “说。”远风说道。 “你……,你听了别生气,这可不是我们的意思。”差员惊慌的看了眼远风说道。 “我不怪你,你说。”远风说道。 “中庭的总管说,四街的差员都和生番一样,死了就死了,一定要保证中庭里大王的安全,还说,一会去了荆棘岭,就要开出谷眼,引欲火烧了这无生谷。”差员说道。 “什么?烧了无生谷?中庭里,就没有一个说话的么?”远风惊道。 “兄弟,你也算是个当差的,这种事,一定是大王的主意,中庭里,有谁敢放个屁?咱们哪,跟着看。” 差员说道。 “你在中庭哪里当差?”远风问道。 “兄弟我混得差劲,在地宫里搬砖。”差员说道。 “呵呵,”远风松开了手臂,拍了拍这差员身上的衣服,替他收拾了一下。 “怎么?兄弟,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就当我没见过你,眼看着就要大变,你可别杀了我灭口,我真不认识你。”这差员惊恐的说道。 “我叫远风。”远风握拳靠在胸口,这是差员的行礼。 这差员忙回了个礼道:“远风?我的天,五年前西街一战,杀了六百个造反的肉番,生擒了十名猛番子的,就是你?真是厉害。” “呵呵,我在地宫也当过差,怎么没见过你?”远风问道。 “我来了才五年,你六年前走的。”这差员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远风问道。 “我叫锅八。”差员说道。 “锅八,你想不想拼一把,换些好处?”远风说道。 “怎么换?”锅八问道。 “带我去地宫。”远风说道。 “哦?我看你还是杀了我。”锅八把脖子一横说道。 “我给你抢一车生番来。”远风说道。 “你杀我两次。”锅八说道。 “实话告诉你,我跟东街头的强盗是一伙的,我要偷地宫的镇魂锣,然后连这狗屁独眼王也灭了他。”远风靠近了锅八,盯着他侧着的脸过了说道。 锅八听了一转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左右看了看远风:“你是吃多了肉番撑傻了脑子么?” “比那个还要傻,你要么带我去地宫,要么我自己进去地宫,一旦被抓了,他们一定会问我有没有同伙,到时,我就说你是我同伙。”远风眯着眼睛笑道。 “我去你姥姥的,”锅八听了一拳打了过来,远东抬手就握住了锅八的拳头,“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地宫的规矩我知道,宁信有不信无,嘿嘿,你得保佑我好好的进去,好好的出来。” “我真是碰到了火头鬼了,今天一出门就撞了个门框,真他娘的倒了血霉了”,锅巴怒视着远风,恨恨的说道。 远风诡异的笑了笑,抓住锅八的手,掏出一把小刀。 “你要干什么?”锅八惊道。 “一点小血,我会补给你。”远风说完拿刀朝锅八的中指上轻轻一划。 “哎呀……,你……你要干嘛。”锅八吓的小声叫道,他又怕喊得声音大了,被人发现更加说不清楚。 远风翻开自己的衣服,抓着锅八的中指靠近自己的衣服,趁着中指上冒出的鲜血在衣服上轻轻写了两个字。 “你干什么?你写的什么?”锅八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写了你的名字。”远风说道。 “写我名字干什么?”锅八问道。 “我把你的名字穿在内衣,一会就会渗进我的肉血里,万一你想在地宫里害我,中庭的定元镜一照,我的血样里,就会有你的名字,你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远风松开锅八的手笑道。 “我是不是杀过你爹?”锅巴绝望的看着远风。 “不是。”远风说道。 “那你为什么拉我下水,这路上这么多人不拉,你偏偏拉我?”锅八问道。 “你刚才不说了么?”远风答道。 “我说了什么?”锅八问道。 “你今天出门碰到了门框啊。”远风说完,冲锅八眨了下眼。 锅八抬起头,绝望的看了眼天空,抬起手照着自己的右脸,猛的扇起自己的耳光来,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嘴里还一边念道:“走路长点眼…,走路长点眼……,走路长点眼………” 三百九十章 亲口行行好 无生谷的地宫门口,没多少守卫,远风和锅八只杀了十几个巡逻的差员,轻而易举的到了穴眼附近。 “奇了怪了,平日这里戒备森严,一根毛都飞不进去,今天这是怎么了。”锅巴好奇的说道。 “但愿那东西还在。”远风说道。 “什么东西?”锅巴问道。 “改变你我命运的东西。”远风说道。 “说好了给我十车肉番的,你可不要反悔。”锅巴说道。 “十车肉番?锅八,你搬砖搬傻了,哈哈哈哈哈。”一个声音笑道。 远风和锅八转身一看,十几个中兵身着铁甲站在他们身后。 “高大人,您好,嘿嘿。”锅八硬撑着点笑容说道。 “差员不当,反去做贼,你真是嫌自己的肉不够厚么?”这高大人说道。 “嘿嘿,”锅八笑了下,事已至此,他就是临时反水,也没人信他,这要是被抓了去,铁定是千刀万剐下油锅,完了还得被做成肉番子任人宰割。 总是反了的,锅八心一横说道:“当差太苦,想要自己做主,我这朋友想要造反,我也算倒霉认识了他,说起来,这他娘的也是你们逼的。” “下贱的东西就是下贱,就是穿了差衣,你还是个贱人,谷海能让你进来搬个砖都是抬举了你,我就说他看走了眼。”姓高的说道。 “你他娘的说谁下贱?”锅巴怒道。 “说你,不但你下贱,那谷海也是下贱,活该他推荐了你,现在,他已经被剥了皮下了生番坛子,这会功夫,肉都腌出了油了,哈哈哈哈哈。” 姓高的大笑道。 “高比,你说什么?”锅八惊道。 “你师傅谷海已经是肉番了,你真以为你们在小街上的话没人知道么,你来看看这里。”高比抬手举起一面镜子说道。 远风和锅八一看,同声叫道:“定元镜?” 镜子的画面里,远风正拉着锅八进了小巷子,二人说了阵话,接着是锅八接连扇自己耳光,镜子里说的话,居然一字不落的被记录了下来,此刻正重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陷阱。”锅八说道。 远风眉头一皱,又觉得有点不对,中庭不可能这么快知道,何况要动定元镜,一定要经过独眼王的首肯,难道说…… 高比说了声:“围了。”十二名铁甲兵将二人团团围住,手中一人一把双刃大砍刀对着二人。 “中庭内卫,远风,这下你可拿点看家的手艺出来了。”锅八说道。 远风手一歪,刀锋朝上,立在身侧说道:“哼哼,中庭内甲,不过如此,十年前我就破过你们的刀阵。” “拿下。”高个铁甲兵叫道。 十二把大刀同时劈了过来,远风一把拽着锅八将他扔向一名铁甲兵的裆下,锅八就地一滚,穿过这名铁甲兵的时候,顺手一刀对这铁甲的裆部砍去,“当”的一声。 “你八八的,连这里都有铁甲,”锅巴惊道,身子向后自立,反手又是一刀。 这铁甲兵把后背留给锅巴任他砍来,自己并未回头,只顾将刀劈向远风。 远风身子一倒一手撑着地面,全身旋转了起来,手中短刀对着铁甲兵的膝盖削去。 铁甲兵全身上下都被铁甲包的严严实实,唯独在手臂和膝关节处缠了软甲。 只听得“噗噗噗噗噗”五声轻响,五名铁甲兵半跪了下来,手中大刀顿时乱了章法,刀头交织在一起架住了其他砍下的大刀,阵中“叮当刺楞楞”的碰撞声响起,远风已经转到了高比的面前。 远风的手猛得撑了把地面,身子一翻,对着高比当头就劈。 这高比毫不避让,铁甲手一把抓住远风的刀刃,定元镜里射出一道光芒正照在远风的脸上。 远风被这光照的当场一愣,高比将镜子一转,镜边锋利的齿轮对着远风的咽喉切了过来。 一个人影贴着地宫的墙壁飞了过来,“啪”的一脚踢在高比的手腕上,高比手一软,又不敢扔了手中的定元镜,只得任由手臂落下。 这人影一把拽了远风,落到铁甲兵的外圈,远风晃了晃脑袋,仔细看了看来人,正是那锅八。 “谢了,伙计。”远风说道。 “谢你个头谢,这回可真被你害惨了,我师傅已经被做成了肉番,我不反也得反了。”锅八狞笑道。 “对不起伙计,我不知道他们会知道的这么快。”远风说道。 “这里是无生谷,谁都逃不过那个家伙的眼睛,这是个陷阱。”锅八说道。 “哼哼,陷阱?就凭你们两个,还值得布这陷阱?什么妖怪,还不出来受死。”高比再次举起定元镜叫道。 剩下八名铁甲兵挺着大刀走了过来,地宫的墙壁上突然伸出无数个藤蔓一样的手,每个手掌上都长一只小小的眼睛。 铁甲兵走了一半停了下来,身子突然一分,又变出八个铁甲兵来。 “出来,妖怪。”高比指着远风叫道。 远东听了一愣,妖怪?哪里来的妖怪。 “远风,他叫你呢。”锅八说道。 “我又不是妖怪,哪里是在叫我。”远风说道。 “你不是妖怪,怎么我认识你半个时辰,就准备去死了。”锅八抱怨道。 “阿那则个托托,你不是妖怪,他也不会去死,这当妖怪的,反而说人家是妖怪,真是人计一穷便求神,妖一无法便说谎。 阿那则个托托,这位施主,可不要认妖是道,指道为妖哦,呵呵呵呵。”一个声音突然笑道。 “谁,谁在说话?”远风问道。 “远风,他……,他在你肚子里。”锅巴后退了一步指着远风的肚子说道。 高比听了身子一正,手中定元镜对着远风一照,一道白光射在远风的肚子上。 四周藤蔓般的手臂越来越多,一只只手臂向远风的肚子这里爬了过来。 锅八见了这手臂叫道:“他娘的,这下算是撂在这里了,奶奶的,老子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说完提刀就要冲向高比。 “啊……”的一声,远风叫道,锅八回头一看,远风被镜光照射的肚子突然鼓了起来。 “噗”的一声,两个人影从里面蹦了出来,远风的肚子一下就消了下去。 “我八了个八的,这时候生孩子,你可真会挑时间。”锅八惊道。 “放屁,我生什么孩子。”远风叫道。 蹦出来的人影在空中陡然变大,一个一身破衣的小伙子落在锅八身前,手中还拿着一把破蒲扇。 另一个身影落下,锅八仔细一看,八了个八的,一个比独眼王的王后还漂亮的红衣女郎站在他的面前,手中还端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 地面和墙上的藤状手臂停止了前进,一只只手掌立了起来,用掌心里的眼睛瞪着这两个从远风肚子里蹦出来的家伙。 “远风,谢谢了,这么漂亮的肉番,你是怎么藏在肚子里的,太好了,我还没娶媳妇呢,这可巧了,一身红衣,兄弟,她嫁衣都不用做了,嘿嘿嘿嘿嘿。”锅八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红衣女子,流着口水就走了过去。 “啪”的一声,锅八被这红衣女子一个耳光打的连转了三圈倒在远风怀里,远风一伸手托住了他。 锅八抬头看了眼远风,捂着脸说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好……,好大的力气啊,这谁受得了,谁要是娶了这肉番,非要被她打死不可。” “亲亲,你可真美,你看看,连这个傻子都被你迷住了,我真是幸福的很。”那个破衣小伙摇着蒲扇笑道。 “你说谁傻子?”锅八听了不服气。 “你看看,把人家迷得这样,刚才在他肚子里,我都看你看晕了。”小伙子看着这红衣女子,一脸笑意的说道,完全没有理会锅八的质问。 “你这破衣服,再不要说一句话,你油嘴滑舌的样子实在令人生厌,要不是要一起办事,我一刻也不愿意见到你。”红衣女怒道。 “喂,你们说够了没有。”高比在一旁不耐烦的叫道。 红衣女子接口叫道:“我早听烦了,你快来杀了他,杀了他我再杀了你给他报仇。” “什么杀了他再杀了我给他报仇,你不干脆直接杀了他算了,还用得着拐这个弯?”高比听了也是一愣。 “姑奶奶我喜欢拐弯,对他又下不去手,所以你能杀他最好,省的我动手麻烦。”红衣女子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高比问道。 “我不是人,他也不是人。”红衣女子说道。 锅八听了凑了过来,小心的问道:“姑娘,我帮你杀了他,有什么好处么?” 红衣女子看了眼锅八,微微一笑,“你要能杀了他,我就亲你一口。” “真的么?”锅八惊道。 “真的。”红衣女子笑道。 “锅八,你敢抢我的人头,我让你全家变成肉番。”高比见状似乎有些着急。 “我滚你奶奶的,老子就一个人,反正就要死了,被这姑娘亲一口也值了。”锅八叫道。 “施主,你真可怜,我真想让你杀了我,不过你杀不死我,”小伙子说道。 “我杀不死你,你让我试试?”锅巴说道。 高比正要举刀,一只手臂突然升了起来,挡在高比的面前。 高比把头一低,身子一躬,正要开口。 “嘘……,这戏好看,我要多看看。”这独眼手臂说道。 小伙子没有在意一旁的独眼手臂和高比,也没有理会锅八,转脸对红衣女子说道:“亲亲,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既然手捧功德箱,笑纳随喜,广结善缘。 何必要费这个神呢,你看人家死期将至,又没有什么恶意,完全是一腔对你的热爱,你行个好,直接亲他一口不就是了么。 你可不能只要随喜,不舍姻缘啊,是。” “你刚说什么?”红衣女瞪了眼小伙子。 “他叫你亲我一口,就当行个好。”锅八把脸凑了过来,眨了眨眼说道。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这一下,直接把锅八打得贴到了墙上。 三百九十一章 心观许愿天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破衣小伙晃了晃脑袋,轻轻摇着扇子唱道。 “你可真有心情,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红衣女子说道。 “想不到亲亲你这么在意我,哎呀呀,真是的,轻轻打一下就可以了,你看看,人都贴到墙上了。”小伙子指了指锅巴笑道。 “李修缘,这里是无生谷,不是那张先张三野的吴江县。”红衣女冷冷的说道。 此二人正是计婆吴婉婷和破衣李修缘。 远风的手心突然一痒,低头一看,一颗珠子从手心里蹦了出来,落在地上不见了。 石放给他的珠子,就是李修缘和计婆的合身。 李修缘的道力,跟自己已经不相上下,加上计婆的功德箱,能算得上是一支奇兵了。 势不用尽,兵不全发。 人不余情,话不繁杂。 这可是打仗的老道行了,凡事,得留几个后手。 “嘿嘿嘿,还永丰柳?我看一会无人无生,你们可真要满身飞花,尽日飘血了,”那只独眼手臂突然笑道。 “哟呵,这单眼东西还有点诗情,看样子,你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咯?哪里上的学堂,跟得哪位先生啊?”李修缘听了一乐,扇子在胸前一挥对这独眼行了个礼。 吴婉婷摇了摇头,把脸转向一边,打量起地宫来。 这独眼手臂向后一仰,地宫顶部垂下来另一只独眼手掌,这手掌笑道:“诗情画意,呵呵呵,我虽好摄人魂魄,食人血肉,可也在人间天上滚过几圈,你读过的,我大致都看过。 我这里,魂不能升天,魄不能入地,你两个生鲜跑来送买卖,我可高兴了,吃了那么多年的人,今天可要尝尝鲜,吃个摩罗和散仙,嘿嘿嘿嘿嘿嘿嘿。” 这手掌怪笑了几声,一只眼睛溜向了计婆吴婉婷。 吴婉婷把个脸一转,瞪了这手掌上的眼睛一下,把个手掌唬的向后一扬,地宫的顶壁上落下几滴水珠砸在这独眼手掌掌的指尖上。 “这个婆娘不是人。”独眼手掌指着吴婉婷说道。 “嗯嗯嗯,她是摩罗仙子下凡尘。”李修缘乐道。 “你这秃头真可恨。”独眼手掌又指着李修缘说道。 “对对对,他破扇修缘误空门。”吴婉婷接口道。 贴在墙上的锅八被远风一把拉下,锅八揉了揉嘴巴,偷偷瞄了眼吴婉婷和独眼手掌,对远风小声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点病?” “嘘,”远风冲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身后的穴眼说道。 锅八立即住口,二人贴着墙壁,悄悄向穴眼走去。 “站住。”高比眼尖,早就盯着远风的动静,没等独眼手掌的命令,一个飞身窜了过来,双手提刀对着锅八劈了过来。 远东一把拽过锅八,提起短刀来挡,一道金光一晃,“叮”的一声,大刀被这金光给撞得一偏,刀锋砍在了石壁上,一阵碎石落下,远风把头一低,眼睛一闭。 “噗”的一声清响,远风再睁开眼时,高比的脑袋正好落到他的脚前。 远风抬头一看,高比的没头身子,正单手举刀,另一只手一把揪开胸前的衣服。 一个赤红的胸膛露了出来,胸口处竟长了满满一肚子的复眼,一个个独眼重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长满了洞洞的口袋囊一样。 “金光随喜,好的不错,你有随喜功德箱,我有关心许怨囊,计婆,你有什么怨恨么,说给我听听,让我我关了你的心,了了你的怨恨,你可以重新做人,嘿嘿嘿。”无头的高比笑道。 “瞎子,你跟我走?”李修缘突然说道。 “你叫谁瞎子?”这无头高比一怒,几十只复眼同时瞪向了李修缘,身边的诸多独眼手臂突然围了过来,团团将这高比围住。 三只手臂慢慢爬上了无头高比的断颈处一立,三眼同时瞪的大大的,“我的耳目,不计其数,上下三天,无所不观,你这送肉来啃的肉番子,真是不知深浅?” “有目无观,与瞎无异。 有观无觉,与痴无疑。 有觉无悟,心不常恒。 有悟不定,意难守志。 有定无慧,飘忽无常。 有慧不行,难入极乐。 睁着眼的瞎子,可多得很,有眼睛,不一定能看到想看的东西,就是看到了,也不一定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不如跟我走,我告诉你,还有很多东西很好看很好看,远比你这无生谷的肉番子,要来的美丽鲜艳的多。”李修缘看着这满身眼睛的三眼高比说道。 “哈哈哈,跟你走?凭什么?”这三眼高比大声笑问道。 “因为你实在太可怜了,我想度度你。”李修缘说道。 “度我?呵呵呵呵呵,可以,您能让我劈你三刀,我就给你个机会说说。 说完了,你还得给我个机会劈你三刀,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完了,你还要给我劈你三刀,我才能告诉你,我到底同不同意你的说法。”这三眼高比笑道。 “独眼,你做买卖,似乎从不吃亏?”吴婉婷笑道。 “吃亏的,一定得是别人,别人不吃亏,我哪里来的利润呢,没有利润,我拿什么养手下的人呢。 不养手下的人,我怎么管理更多的肉番子呢,肉番子一个个那么聪明厉害的,我不是反过来,就成了他们的肉番子么?你说是?”这三眼高比说道。 “这是独眼王。”锅八小声惊道。 “他的分身很多,不知道是哪一个。”远风一边小声说道,一边盯着地面上窜出来的一个个独眼手掌。 “总是你一个人得利,这不太好?”李修缘说道。 “呵呵,所以,你得有些同伙,就像你们一样,也得有些同伙。 你们有自己的信仰,我们也一样啊。 我们信仰杀戮,贪恋鲜血,嗜好人肉,何以见得,我就是错的呢?诗情画意的背后,哪里不有点子血雨腥风。 我分些个肉番子给我的同伙们,我们也有自己的章法呀。 我养着一些肉番狗崽子们,也能帮我叫唤叫唤,懂事的,就给他们些甜头,穿上个差衣,就能在其他肉番子前耀武扬威。 这点子优越感,你得给他们乐乐,嘿嘿嘿。”独眼王笑道。 “看来,你从没有吃过更好的东西,也从没有见识过,比这傻了唧杀来杀去更好的世界。 就像一个从没有见过白天的人,总以为自己是个瞎子,所以他觉得,别人也都是瞎子,谁要是告诉他见过白天,打死这人他也不信。 就算信,他也不想去白天。 因为,他习惯了黑夜给他带来的利益,所以,他自己不去白天就算了,他还告诉别人,从来就没有白天。 哎……,你呀,你说你关心许怨,呵呵呵,你关上的,是自己的心,你了结不了的,是自己的怨恨。 这样子的你,也许不出什么好愿来,所以你只敢许下怨恨,从不敢对人许下愿望,以因为你一日都得不到真正的开心。 你收下的怨恨越多,就越会让你更加的痛苦,就像你现在,卑微的看着我们,以为多了几只眼睛,就显得很吓人,蒙上点神秘主义的色彩,就好像很崇高? 呵呵呵,你就是长了无数的眼睛在身上,也只是江边上卖水,啧啧啧……”李修缘叹了几声,收住了话头。 “怎么讲?”吴婉婷听了,转过脸问道。 “多余。”李修缘摇了摇头说道。 三百九十二章 人人皆平等 “多余?哼哼哼,江边上卖水,还不是怕你们稻草人起灶,引火烧身。 来了我的地界儿,总不能就看着你们被当成肉番子,怎么着也得伺候伺候我,给我做个小番皮子先。 就你这点济颠小道的残念,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学好了他的十八式降魔大法,能不能破了我的天眼地穴阵?”三眼高比的身子向后一退,整个地宫的地面微微一颤。 吴婉婷低头一看,整个地面上全部布满了一只只血红的眼睛,抬头看了眼李修缘,一手托起那随喜功德箱。 锅八吓得的差帽都被自己竖起来的头发给撑了起来。 远风的手下意识的摸向了墙壁,手刚一碰上去就觉得滑溜溜的,转脸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墙壁。 整个地宫的墙壁上尽是一只只血红的眼睛。 独眼高比看着眼前的景象,高声笑道: “哈哈哈哈哈, 天眼地穴布无生, 收魂震魄堕幽门。 一孔观察浑蒙道, 既藏鬼来又藏神。 你们出不去了,哈哈哈哈哈。” 李修缘听了哈哈大笑道: “天眼地穴心上生, 万物从来俗念成。 一扇可拍真如道, 良风去假意成真。 这些个玻璃弹弹,一个个易碎的很,就你这夯货还当个宝贝。 你刚才说,我挨你九刀,你就跟我走,这话,你可当真?”李修缘盯着三眼高比面不改色的说道,眼前无数只眼睛在他看来,就像一个个玻璃珠子一样。 “当真。”三眼高比说道。 “不要信他,他是独眼王的分身,他从无一句真话。”锅八突然叫道。 话音刚落,李修缘早已到了三眼高比的大刀前,只听得“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一连十声当响。 李修缘用脑袋对着三眼高比的大刀连撞三下。 三眼高比的三只独眼手臂一转,看了眼手中大刀,这刀一裂,分成了十段碎落在脚边。 刀片落下的时候,扎到了几只地上的眼睛,那眼睛像被戳破了的鱼泡一样,“啪啪啪”的几声脆响,碎眼处涌出一道道黄水来。 “你……,”三眼高比惊道。 “阿那则个托托,多送了你一刀,就不用你找了。”李修缘身子一跃,大大方方的落在了吴婉婷的身旁。 “我这刀,杀摩罗如劈瓜,斩仙人如破藤,你什么脑袋?”三眼高比问道。 “不在摩罗不在仙, 只在生灭两字间。 缘来能断金刚塔, 份去可消菩提链。 你这一把俗刀满身秽眼,我看,还是收在她的功德箱里的好。”李修缘摸了摸溜光的脑袋,指了指吴婉婷的功德箱笑道。 “独眼王,我收了几百年的随喜了,还没有拿过你一分钱香火,你要不要捐了你的脑袋,我给你开个光怎么样。 省的你在这里造孽太多,那九幽无间狱里,可不嫌多了你这没有身子的独眼龙。”吴晚婷拍了拍手中的功德箱笑道。 “就是弥罗天在这里,也要看我几分脸色,要不是当年浩天领兵追到这里,就连那弥罗,我也一样把他做成肉番。”这独眼王说完,三只独眼手臂一伸,从高比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无头高比的满腹眼睛一开,一道昏黄的光芒对着李修缘射了过来。 计婆的功德箱陡然弹起,一团黑雾窜了出来,箱盒上的金叶一闪,飞出了数十朵金叶。 金叶在功德箱前一转,旋成了一道金色圆环,李修缘的扇子一挥,金色圆环中画出两道螺旋。 金环突然增大,迎着那团射来的昏黄光芒而去。 那黄光与金环一碰,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烟消云散般的没了踪影。 金环罩住了无头的高比,这东西浑身颤抖着倒了下去,身上的眼睛被金环上的金叶刺穿,流出了一道道淡黄色的粘稠。 三只蛇状的独眼手臂也被旋转金叶切开,掉落在地上,三只眼睛猛的向掌心外爆胀着,“啵啵啵”的三声脆响,这三只独眼爆裂开来。 无头高比的身子里,一个小小的黑影窜了出来,跃过李修缘和计婆的头顶,直向身后的穴眼而去。 “它真身跑了,快追。”吴婉婷转身叫道。 李修缘扇子一甩,几片碎扇叶抖了下来,扇叶在空中一转,紧跟着那黑影飞去,这黑影到了远风和锅八身边突然一停。 布满了墙上的眼睛各自一转,一条条粘稠状的触角从眼珠子里冲了出来,紧追小黑影的扇叶子纷纷被这道粘稠触角给粘住。 整条通向无生穴眼的通道里,全都长满了这种粘稠状的触角。 吴婉婷甩出来的金色叶片也被这一堆粘粘的触角粘住。 锅八看着身旁越来越密实的触手,偌大的通道口已经被粘粘的触手彻底封死。 触角的内部,朦朦胧胧的透出些暗红色的光线,光线照在一边的远风脸上,整个人都被映的红红的,通道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锅八碰了碰远风说道:“老哥,这回可算是完了,我他娘一根肉番的毛都没捞到,还白搭了师傅和我两条命,这买卖算亏死了。” “哪有那么多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要是后悔,现在你还能投了独眼王。”远风一刀劈断了一条爬过来的触角说道。 锅八一抬脚踩烂了远风砍断的触角,叹了口气道:“哎……,这人哪,干什么都难,我已经很小心了,今天本来不该我当差的。 要不是想着要努力点往上爬,赶着今天来挂个名消个假,不然我哪里要经过中庭呢。 我要是不过中庭,我就不会遇见你; 我要是不遇见你,我就不会来这地宫; 我要是不来这地宫,那现在我都回了中庭外的留连坊,正在那香岚院里的池子里搓着澡呢; 我要是在香兰院里搓好了澡,那说不定我就……” 锅八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只触手缠住了腰身,锅八二话不说,拿刀就割,一大块粘触角掉了下来,正落在远风的脚边。 “你要是去了留连坊,说不定就被那里的香娘给迷住了; 你要是被香娘给迷住了,说不定就会被她的上司看上,就有可能剁了你的手脚腌起来,再做成个生肉番树给养起来; 你要是被做成了肉树,那说不定你这辈子都见不着你师傅,也永远都没有机会再穿上这身差衣,到时候死不死活不活的,还不如跟我一起进来,这样,你至少还有个博一把的机会。”远风笑道。 “合着我就那么倒霉,没遇见你,会比现在还惨?”锅八有些不服气。 “不一定,所谓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至少咱们还没死,没死,咱们就还有筹码跟他拼一把。”远风说道。 “还拼一把,怎么拼?”锅八问道。 “独眼王明显吃不定外面两个人,咱们虽然困在这里,但是咱们还没有死,只要没死,就有机会,穴眼离我们不到两百步,杀过去,起了镇魂锣,独眼王就无所遁形,外面的人就能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这无生谷必然翻天覆地,重定新规。”远风抬头看着头顶上蠕动的触手说道。 “新规,什么样的新规?”锅八听了一愣,问道。 “锅八,赢了,咱们人人都能吃饱饭,谁都不用出卖谁,谁也不用再靠出卖自己的身子和脑子来过日子。 这是一个能把无生谷变成人人不再吃苦还能吃饱肚子享清福的机会,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远风盯着锅八的眼睛说道。 锅八听了眼睛一亮,看着远风身后几只触角伸了起来,锅八的眼神迟疑了一下,问道:“那要是输了呢?” “我们一定能赢。”远风坚定的说道。 “凭什么?”锅八问道。 远风并没有转身,反手一刀,刚靠过来的几只触角被砍断,掉在了地上,“锅八,红莲为什么无根。” “那不是因为金龟走了么。”锅八说道。 “独眼王为什么要再造无生谷?” “这……,”锅八答不上来。 “那是因为,他害怕了。”远风说道。 “独眼王?它还能怕什么?”锅八问道。 “五天落一人,桔筐去木存。 一石门中入,红莲放天真。 锅八,你在地宫五年了,这句话,你不会没有听过?”远风握紧了短刀说道。 “什么?”锅八听了眼睛一瞪,惊道。 “一个人人平等,又都能吃饱饭的日子,你难道不想实现它么?”远风说道。 三百八十三章 叮叮咚咚咚 “我听过这句话,可是远风,你不觉得现在有什么问题么?”锅八抬手一刀,又劈落一个触角说道。 “什么问题?”远风问道。 “我们劈了的触角,是独眼王的真身么,如果是,有那么容易么? 真有那么容易,他会让你在他肚子里说这么多话么?”锅八反问道。 “你不要忘了,外面那两个,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远风笑道。 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远风的判断并没有错,独眼王果然动不了了。 李修缘的碎扇和吴婉婷的金叶,虽然被这触角给粘住,可是,这两样东西全都没入了这一堆粘粘的触角里。 通道外的眼睛一个个爆裂开来,这一次,眼睛里流出来的,是血,红色的血。 整个地宫里,到处是一阵阵“叮叮咚咚”的敲打声。 “闻音入定?你……,你练成了他的功法?”吴婉婷看着两腿一盘,悬浮在地宫半空的李修缘惊道。 李修缘的眼睛半睁着,左手托着一个银色的木鱼,右手拿着一根金色的锥子,一边轻轻的敲打着木鱼,口中还跟着唱道: “叮叮咚咚咚, 叮叮咚咚咚, 阿那……, 则个小托托, 阿那则托托。 劝君莫成魔, 成魔好啰嗦。 一日做奴主, 万世为猪猡。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做大做强锅, 锅强底太薄。 水火穿锅底, 锅破体消磨。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请你听我说, 回头有平坡。 若是恶毒人, 骨裂肉消磨。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五言歌唱破, 听了别错过。 声香味触法, 空色两相捉。 今天你为王, 他朝我定国。 为王行邪道, 道破造梦魔。 鱼声碎梦法, 神通放天波。 如意真心路, 一念入莲国。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无生非无死, 无死异非活。 从来想观处, 飞花似锦罗。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看着李修缘悬停在地宫的半空中,手里敲打着银白色的木鱼,口中唱着这半懂不懂的歌,吴婉婷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从肚子里涌了上来,她感觉肚子一阵翻滚,咽喉处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掏着自己的喉咙一样。 就像有条泥鳅被她吃下去了却没有死,还在使劲的挣扎着,想要从里往外钻出来一样。 “呃……,呃……,”吴婉婷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她实在受不了这不伦不类的调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地上被吴婉婷吐了一堆胃里的东西,这吴婉婷虽说跟弥罗做了交易,可弥罗怜她身世,给她留了一半的人魂,她只能算是半个摩罗。 平日吃的也不少,有事没事还翻出来嚼嚼,跟牛一样。 这点子肠胃功能本来不错,可现在听了李修缘的歌后,那叫一个难受啊。 吴婉婷吐的一地都是,好不容易轻松了一点,定睛一看自己吐的东西,还别说,地上还真有条泥鳅被她吐出来了,还真的没死,在眼睛堆里一扭一扭的。 “李修缘,你唱够了没。”吴婉婷捂着肚子叫道。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莫嫌我啰嗦, 啰嗦不是错。 要度无生魔, 便莫怕啰嗦。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李修缘毫不在意,继续唱道。 最难过的,倒不是吴婉婷,而是锅八和远风。 李修缘的歌声,早已穿过了一堆堆的触角,抵达了通道的中腹。 “啊呀呀,哦哟哟,你杀了我远风,你杀了我,我八八他老老的,这唱得……,唱得什么玩意儿,这……”锅八抹了把嘴巴说道,他已经把今天早上吃的鲜肉汤都吐了出来,此刻正晕晕乎乎的跌坐在一堆黏糊糊的触角里。 那些触角们,一个个也像没精打采的晕黄鳝一样,一个个耷拉着独眼,低垂在通道里。 锅八瞥了眼远风,好家伙,这么凶巴巴的东街巡守,此刻正翻着白眼斜躺在一堆触角上,嘴角边还挂着一道白沫。 锅八推了他一把,“远风,远风。” 这远风白眼向上,没有反应。 锅八忍着头晕,抡起右手对着远风猛得扇了一个耳光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锅八自己反倒挨了一巴掌。 远风左手一抬隔开了锅八的右掌,右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我去你八了个八的,你白眼都翻成这样了,还……,呃……,还反应这么快。”锅八忍着呕吐说道。 远风眼皮一翻,眼睛回复了正常情,抬手抹了把嘴巴问道:“这……,这人……,这人唱……,唱完了没有,我想死的心都有。” “太恶心了,那调子跟肉番子哭坟一样,我的个无生天,实在受不了,哪来这么个宝贝。”锅八喘着气道。 对他来说,让他听这种歌,还不如把他砍了,做成肉番来的爽。 二人正在里面喘着气,只听得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叮叮咚,叮叮咚……” 远风猛的看了一眼锅八,二人同时张开大嘴叫道:“快跑嗷…………” 二人叫完,立即起身转向通道的内部,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叫道:“冲啊……” 二人挥刀对着眼前的触角一阵胡劈乱砍的冲了进去。 通道外,李修缘对吴婉婷笑道:“我的亲亲,你不要急,一会会就好了,这歌好听着呢,我在断桥那,不知唱度过多少痴情女子,多情怨汉。” “那些人你都度了?”歌声一停,吴婉婷终于直起了身子问道。 “差不多?”李修缘笑道。 “要就度了,要就没度,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先种个因,他日再来结果,也很好啊?。”李修缘笑道。 “种了什么因?”吴婉婷问道。 “他们朝我扔石头吐唾沫。”李修缘笑道。 “哦,咳……,呸,那你还真是功德无量啊。”吴婉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 “你看,我的歌声,连你都感动了,你看看,这如此动人心弦的歌声,如此深明大义的歌词,是多么仁慈和悲悯啊……,”李修缘抬头说道,说完他继续拿起那根金锤子敲打起来。 “叮叮咚, 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哄。” “住口……,你……,你别念了,我我我,我……实在受不了了,”一个声音凄惨的叫道。 一堆粘呼呼的触角堆堵住的通道口中,挤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来。 三百九十四章 梧桐非枫叶 这脑袋在纠缠叠加的一堆触角身上转了个圈,露出了它的正面。 这根本就不是个脑袋,这就是巨大的眼球。 这眼球转了一圈,瞳孔里裂开一条缝来,“哇……”的一声,一大摊黄水从眼球的裂缝中倒了出来。 李修缘一看乐了,手中金锥一指,对这眼珠子笑道:“好好好,总算你有些善根,能被我这如梦般的歌声打动。” 这眼珠子听了向上一翻,瞳孔下那条裂缝一上一下的说道:“善根…………,你……?你又不是济颠,你哪里学来的叮叮咚?” 李修缘起身,悬立在眼球的上方笑道:“你总算出来了。我都说了,你一定会跟我走的,我扛了你九刀,你就跟我结了个善缘,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来来来,再听我来唱一曲。”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不要唱了,你不要唱了,我怕了你了,你要我去哪里?我……,我跟你去就是了。”这大眼球一转,触角堆里升起一个长长的触手将这眼球送到了李修缘面前哀求道。 李修缘轻轻一笑,金棒槌一抬,指这眼珠子笑道:“嘿嘿嘿,这不就对了么。” 吴婉婷走了过来,对着眼珠子喝道:“还不进来,站那里干什么?” 她手中功德箱的盖子早已打开,这眼珠子看了眼功德箱,吓得往李修缘身边一闪。 “亲亲,你不要急么。”李修缘说道。 “不急?你还等着在这里吃饭不成?那石放在外面等我们,这东西一收,立即去取镇魂锣,不要被弥罗和浩天抢了先。”吴晚婷瞪了眼李修缘说道。 “亲亲,你不要急,我还有话要对它说。”李修缘说完转向了那只眼珠。 这眼珠子见李修缘转了过来,立即一哆嗦,触角一放,眼球落地,两条溜光的腿从眼珠子里伸了出来。 这东西双腿刚一触地,便双膝一跪,对李修缘说道:“先生一番镇魂破魔之歌,实在听我心如针刺,求先生怜我懵懂无知自以为王。这歌声叮咚不绝,现在还在我心神中震荡,求先生赐我一个脱苦的方子,度了我。” “不必跟它废话,收它进了我的功德箱里,让它神魂尽化,从此了断。”吴婉婷说道。 “阿那则个托托,婉婷,所谓春温秋肃,乃造化之大纲;而恩威并济,也是圣神之作用。 所以旌阳成道,仁义兼施,点瓦砾为黄金,以济闾阎(注:平民百姓)之困乏。 而孽龙之斩,水赤洪波, 爰(音:yuán)位极瑶阶,晋天枢之上相。立人之道,仁义为宗啊。”李修缘说道。 “胡说八道,跟这么个东西还谈什么仁义道德,你怕是木鱼敲多了,自己也成了个木鱼,”吴晚婷说完,身子一闪,不见了。 李修缘眼睛一闭,轻轻摇了摇头。 那跪在地上的眼珠子吓得左右张望了一下,却不见吴婉婷的踪迹,正要松口气,却见一个黑压压的东西劈头落下。 这眼珠子浑身一哆嗦,趴在了地上,心神里那阵“叮叮咚咚”的歌声又响了起来,痛得这眼珠子在地上发起抖来。 李修缘的身子从半空一落,抬手一挥,挡住了那个落下的黑东西。 “你干什么?”吴婉婷的身子显现了出来,手里的功德箱被李修缘抓在手中。 “体仁则足以成人,如果咱们仁慈的面对这个已经臣服的人,则能让他因得到了仁义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义则正为利物,义理一正,万物自润,亲亲,你何必要赶尽杀绝?”李修缘看着吴婉婷说道。 “他吃了这无生谷多少人,你知道么?”吴婉婷说道。 “那你呢?你不也收过人么?”李修缘说道。 “我收的都是些虚情假意之辈,狼心狗肺之徒。”吴婉婷脸涨得红红的说道。 “我这里雍积疏开,时常能药应时来,它若要人工天力,我自能妙手轻裁。你何须怕它反悔?”李修缘问道。 “哼,只怕它炉崩药走,时刻要防检宜先,它才能团成一气,我自可稳步瑶天。我是防它诈变。”吴晚婷说道。 李修缘听了一乐,手掌一合,银色的木鱼没入他的掌心笑道:“我的六明歌入了它的心神,再怎么变,它也被我种了这个因,早晚它要结出正果,不妨事的,嘿嘿。” “早晚?早是多早?晚又是多晚?我没有那么多啰嗦,这因虽种了,时机还不成熟,若它半途而废往返其间,不知还有多少生灵涂炭,收它进来,留它不得。”吴婉婷说道。 李修缘笑了笑,转脸将金槌子往耳中一藏,脑袋晃了晃,再转脸看着吴婉婷时,他呆住了。 他的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一身嫁衣的吴婉婷来。 “相公。”其中一个吴婉婷眼巴巴的叫道。 “啊……?”李修缘彻底傻眼,两个吴婉婷站在他的面前,他实在难以分辨。 二人容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神态,一个怒目圆睁,一个娇羞迎面。 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哀婉动人。 “大胆,你敢冒充我?”那英姿飒爽的吴婉婷突然叫道,手中金光一晃,对着那个娇羞可人的吴婉婷劈了过去。 这吴婉婷竟然毫不避让,生生挨了另一个吴婉婷一记金光,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李修缘呆呆的看着这个倒下的吴婉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相公,我……,我从来就没恨过你。”这中招的吴婉婷躺在地上。痴痴的看着李修缘说道。 “你……你是?”李修缘看着地上的吴婉婷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是那个独眼变的,不要信它,”吴婉婷叫完又是一记金光劈了下去。 这地上的吴婉婷再次中招,身子微微一颤,一只白玉般的手臂伸向李修缘说道:“修缘……,我……,我等得你好苦啊……” “你这畜生,还不现形?”一旁站着的吴婉婷怒道,抬手一变,那金叶突然变大,对着地上的吴婉婷就要砍下。 李修缘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住手。” 手握金叶的吴婉婷停了下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修缘说道:“你说什么?” “我叫你住手,没听见么?”李修缘怒道。 站着的吴婉婷一脸煞白,两片朱唇气得上下直哆嗦。 “你……,你吼我?”这吴婉婷咬着牙问道。 “你一看就是假的,哪有做人娘子一天到晚凶巴巴的,给我滚开。”李修缘走了过去一把拨开站立的吴婉婷,俯身去扶那个受了伤的吴婉婷。 站着的吴婉婷被这李修缘一拨,整个人向后一仰,偏巧身后那十几名铁甲兵突然动了起来,十几把铁刀突然劈了过来。 这吴婉婷气的金叶一挥,十几名铁甲兵的人头应声而落,吴婉婷一下子没收住势,一个趔趄倒了下去。 等她扶着地面,坐起身回头去看李修缘时,直把她气得火冒三丈。 那李修缘正抱着那地上受伤的吴婉婷,一双眼睛含情默默地看着那个新娘说道:“亲亲,你受苦了。” 那吴婉婷泪眼朦胧地看着李修缘,轻柔的说道:“相公,你不要怪我平日里对你凶,那是因为……,咳咳咳……” 李修缘赶忙将手指一伸,盖在这受伤吴婉婷的嘴唇上,把个声音调到了最柔情的一度说道:“我的心肝肉肉小亲亲,不要说了,你的眼神,我懂的。” 这话一出,一边看着的吴婉婷气得上气不接下去,听了这话却又一阵作呕,“呃……”的一声,这吴婉婷吐出一口酸水来。 李修缘听了一抬头,见那个吴婉婷正在呕吐,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哼,就你这个独眼王,还想假冒我的小亲亲,做梦,正所谓枫叶非梧桐,二假一真中。两情幻虚梦,一梦一朦胧。 嘿嘿嘿嘿嘿,我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小亲亲了。” 三百九十五章 弄假成真功 “李修缘,你个瞎了眼的秃子,我才是吴婉婷。”独坐在地的吴婉婷大声叫道。 “你这独眼贼,以为变成了我的娘子就可以迷惑我么?哼哼,我一身道气火眼清明,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李修缘抱着这受伤的吴婉婷叫道。 这受伤的吴婉婷伸手摸了把李修缘的下巴,李修缘低头温情的看着她。 这吴婉婷一双泪眼下,面颊绯红,两片朱唇微微翘起,眼神迷离的说道:“相公,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不好,我若是厉害些,也不至于让这独眼妮子得了手,咳咳咳……,” “亲亲,快不要这么说,要不是我大意了些,你也不至于就着了她的道,没事,我在这里,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这李修缘说完抬起头挑衅般的看了眼另一个吴婉婷。 这独坐的吴婉婷两手抠着地面,双眼通红,头发散落了一些,几根秀发耷拉在肩头。 看着李修缘挑衅般的眼神,这吴婉婷气得牙关一咬,嘴巴向右上一瞥,看上去就像气歪了嘴一样。 “相公,你不要看她了,这东西的把戏被戳破又落了个单,总不免透着嫉妒,我看你还是,……,咳咳咳,哎呀……咳咳咳……”,受伤的吴婉婷说着说着咳嗽起来。 李修缘见状大惊,忙问道:“怎么了亲亲,你怎么了?” “我……我中了她的独眼金叶,我快不行了,我……,修缘,对不起,我……我难受的很。”受伤的吴婉婷道。 “不要,婉婷,你没事的,不要怕,我给你元神过户,来,起来,”李修缘说完把这受伤的吴婉婷扶起来坐正,双手一按她的后背,就要行法。 “李修缘,你疯了么?你给她元神过户,那你怎么办。”一边独坐的吴婉婷叫道。 “你有没有等过人?”李修缘双手按在受伤的吴婉婷背上说道。 “我等过。”独坐的吴婉婷听了眼睛一红。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爱人。”李修缘问道。 “什么爱人,她不是你的爱人。”那独坐的吴婉婷双目圆睁,呆呆的看着李修缘叫道。 李修缘手放在那个受伤了吴婉婷的背上,轻声叹道: “吴江天台婉婷芳, 寒山湖畔暗神伤。 缁衣留连二七世, 灵隐缘修木子郎。 哎…… 爱人得之,我生惜之。 爱人不得,我心念之。 爱人需之,我意足之。 爱人去之,我身随之。 世上若无她吴婉婷,又何须再要我李修缘呢。 她若不在了,我也就没了,我这点子余念,一生都在等着她,我等她回来恨我,我等她回来怨我,我等她回来骂我,我等她回来,还能爱我。 无论她是恨我还是爱我,我只想这一生,还能够看到她、陪着她、护着她,守着她、时时刻刻都要见到她,分分秒秒都要爱着她。” 说道这,李修缘环视了一眼四周,“我要她明白,她这八百年的等待,没有白费,我的心,就像这些粘粘的触角,痴恋着那一个个独眼一样,黏黏呼呼、湿润湿润、皮皮哒哒,却始终忠贞不二的守护着她……” “呃………,”受伤的吴婉婷身子一颤,向前微微一倾,“呜……”的吐出一大口黄水来。 “怎么了亲亲,你怎么了?”李修缘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我……,我太感动了,你快给我元神过户,我都感动的快死了。”这受伤的吴婉婷没有回头,用手抹了把嘴巴说道。 那个独坐的吴婉婷静静地看着一脸深情的李修缘,一言不发。 八百年来,她从未听到过如此令她感动和有些恶心的告白,尽管李修缘面对的并不是她,可是她知道,这番话,原本是要说给她听的。 当年那李修缘的嘴巴,可没有这么甜,她的嘴唇轻轻地颤抖着,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 “亲亲,你坐好,我要给你推元过户,神交慧藏,来。”李修缘扶正了受伤的吴婉婷。 这受伤的吴婉婷抬头看了眼独坐的吴婉婷,嘴角轻轻一笑。 李修缘的手掌已经开始运功,独坐的吴婉婷抬手一挥,一团金叶朝那受伤的吴婉婷扑了过去。 十几只触手从地上窜了起来,触手们交织在一起,缠住了扑过来的金叶,聚集的触手越来越多,渐渐挡住了吴婉婷的视线。 一个剩下的小孔中,李修缘双目紧闭,面色通红,整个身子开始发出一道金光。 触手的身体开始膨胀,将这最后一个小孔堵住,吴婉婷的面前是一堆触手形成的肉墙,从里面伸出无数个长着眼睛的小触手来。 这些触手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过来,扑向这被隔开的吴婉婷。 吴婉婷双手一合,一个黑色的功德箱悬停在她面前,“一叶随喜,百功胜德,给我收。” 功德箱盖子一开,一团黑色旋风卷起,冲过来的触手一个个被吸进了黑色旋风之中。 “唰啦啦啦啦”的一阵黑风突然卷过,“啊……”的一声尖叫响起,紧接着“轰”的一声,膨胀的肉壁瘫软了下来,李修缘重新出现在这吴婉婷的面前。 吴婉婷双手一展,说了声“停”。 黑色的旋风终于停了下来。 李修缘正一手揪着那个受伤的吴婉婷,右手掌左一下右一下的狂抽着受伤的吴婉婷的脸蛋。 这受伤的吴婉婷一阵“哎呀,哎呀,哎呀,哦呀,哦呀,哎呀,啊,啊,啊,住手。” “住手?住什么手,你现在得了我的真元,必须得掌上十万个耳光才能元神定位,不然,你怎么做我的媳妇?”李修缘说完抬手还要打。 “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这受伤吴婉婷哀求道,她脸已经被抽歪,半只眼皮子耷拉了下来,一只眼睛也掉了下来。 “输了?我的亲亲,我们夫妻之间,哪里来的什么输赢之分。”李修缘叫道。 这挨打的吴婉婷连连摆手,“罢了罢了罢了,我不当你娘子了,太痛苦了,你那叮叮咚还在我身体里响着,这边还要哎着你的耳光,要做你媳妇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嘿嘿嘿,这下子度元过体,你再也变不回去了,我的弄假成真功,可没那么容易上你的当,嚯嚯嚯哈哈哈哈哈,我让你变。”李修缘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啪啪啪啪啪”的连抽起耳光来。 “啊呀,哦呀,呜哟哟,哎呀,饶了我大神,这次我真的不敢了。”这独眼吴婉婷哀嚎道。 这东西的模样,看上去的确是吴婉婷,不同的是,她只有一只眼睛,还有一张被李修缘抽歪了的嘴。 收了功德箱的吴婉婷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起身走了过去。 李修缘在那左一下右一下,打得正起劲,突然这独眼吴婉婷身子一直,手指着上方呻惨叫道:“啊……,我的……,我的镇魂锣……,”说完头一歪身子一挺,晕死了过去。 倒下的独眼吴婉婷顷刻间变成了一滩肉泥,一只眼睛从肉泥上滚了下来,正好停在吴婉婷的脚边。 李修缘抬头看了眼吴婉婷,吴婉婷正歪着个脑袋看着他,李修缘笑道:“嘿嘿,亲亲,这家伙变作你的样子,想骗我。” 吴婉婷嘴角一笑,“哦,它是假的,那你方才说的那番剖心置腹的话呢?也是假的么?” “那肯定是假的了,我这都是为了诓这独眼王才说的。”李修缘脸色一正说道。 “一句真的都没有么?”吴婉婷握紧了拳头问道。 “没有。”李修缘摇了摇头。 “那么,半句有么?”吴晚婷走进了一步,再次捏了把手掌问道。 “半句都没有。”李修缘郑重的说道。 “你那番深情刻骨的告白,全都是假的?”吴晚婷走到李修缘面前,仰头盯着李修缘的眼睛问道,她的眉毛都能碰到李修缘的下巴了。 “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不把它当真的说,那傻子怎么会信呢?”李修缘微微把头向后抬了抬说道。 “你觉得你是不是傻子?”吴婉婷问道。 “我肯定不是,我这么聪明,骗得这独眼王信以为真,嘿嘿嘿,这就叫做,兵不厌诈。”李修缘得意的笑道。 “好一个兵不厌诈,咦?你脸怎么了?”吴婉婷一脸惊讶的看着李修缘的左脸问道。 “啊?我脸?脸怎么了?”李修缘问道。 “你侧过来,我给你看看。”吴婉婷紧张的说道。 “哦,”李修缘擦脸一偏,把个左脸让给吴婉婷看看。 “啪”的一声,吴婉婷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你为什么打我?”李修缘捂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 “兵,是不厌诈的;情,却弄不得假,你知道么?”吴婉婷眼睛一眯。 “我没有啊,”李修缘委屈的说道。 “让开,里面出来人了。”吴婉婷将李修缘身子一拨,指着通道口说道。 李修缘转身一看,只见锅八浑身是血,正气喘吁吁的斜靠在一堆触手旁,手里提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铜锣。 “这是……?”李修缘惊道。 三百九十六章 开门如意湖 远风在无生谷里,已经活了快两百年了,锅八要是跟他比起辈分来,连孙子都算不上。 锅八才八十岁,年轻的很。 不过可惜,一个差人,要到二百岁,才能有资格取妻,在这之前,他只能去留连坊里找些个女生番耍乐子。 就是娶了妻子,差人们要生娃,还得经过上司的同意。 无生谷的留连坊有两种乐子,一个是香岚苑的留连忘返;一个是醉意楼的来而又欢。 来而又欢很简单,差人们玩的高兴,经常回来这里玩。 留连忘返是因为,很多差人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据说香岚苑的香娘的总管,特别喜欢吃差人的肉,而偏偏香岚苑,又是个最销魂的温柔乡。 二人为了躲避李修缘的歌声“叮叮咚”,一路挥着刀边跑边砍。 跑着跑着,眼前突然一亮,身旁的触角突然没了,二人脚下突然变得踏实了起来,踩上去还有些“嗒嗒”的声音。 远风收住脚步低头一看,脚下是一片草地,锅八也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一处亮光说道:“那是什么?” 远风抬头一看,一个小小的金色池塘在前面闪烁着,池塘的周围还有一群女子站立着。 “是香娘,这里怎么会有香娘?”锅八说道。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无生谷的穴眼,还直通香岚苑不成。”远风看着一群女子说道。 “那道金光是……”,锅八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地方说道。 “那就是镇魂锣。”远风盯着金光说道。 “嘿嘿嘿,远风,到了这,估计也是出不去了,这些香娘,正好给我耍个乐子。 你拿你的镇魂锣,我进我的香娘窝,哈哈哈,死前做场快活,也不枉我今天撞了下门框。”锅八说完把手一横,把刀在袖子上一擦,看了下眼远风,“走。” 远风看了锅八一眼,笑了笑,“兄弟,你不想出去么?” “远风,大家都是当过差的,我已经陪你到了这,外面那两个人又是从你肚子里跑出来的,现在独眼王正忙于应对。 这镇魂锣就在眼前,就凭这堆香娘,能难得住你取镇魂锣,我一个地宫搬砖的,你取了这镇魂锣,得填个人进去,不然独眼王的穴眼一动,火河立即井喷,这里马上就是一片火海。 靠这些香娘是不行的,一会还不得杀了我垫背,防着你大事不成,还能下次再来一趟。”锅八笑道。 远风很好奇这锅八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能带着笑,他没有猜错,远风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哪怕他拿到了镇魂锣,他也会杀了锅八。 “你想得挺开么,可你师傅呢,你不打算去救了么?”远风问道。 “这可不劳您惦记,我师傅教我的第一招,就是懂得取舍。”锅八说道。 “取舍?怎么取舍?”远风好奇的问道。 “什么时候,都不能没了自己,没了自己,什么都干不了,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首要的。”锅八说道。 “老海子不错,还教你这些?可你现在打算耍完了香娘就去死,那不是违背你师傅所教的么?”远风说道。 “大哥,我打得过你么,我可不是没想过逃跑,可问题是,跑的出去么? 就算跑出去,独眼王也知道我领你进来了,我那师傅也都成了肉番,至于我,铁定是没命的。 再说了,你取了镇魂锣,必须生人填坑,扛过两个谷时,再把这锣放回去。 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行了,你就让我杀进去耍耍,你取那锣得花些时间,我也帮不上忙,这就算是我今天唯一能开点心的事儿了。”锅八苦笑道。 远风听了一乐,这小子也算是个明白人,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冲锅八一笑,手中短刀一扬,说了声:“走”。 二人提刀趟过草地,一路没有遇见任何异样,越往金光处靠近,光线反而越来越弱,等二人走到几个香娘面前一看,锅八愣了,“我呸,原来是堆人像。” 一共十二个女子的造像围成一圈,圈内那点金光变成了一层薄薄的金片。 这十二个女子一个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样子和真人一模一样。 “哎,真是命苦不怨无生谷,命好不乐如意湖,这话果然是真的,你瞧瞧我这命,哎……,”锅八摇了摇头叹道。 “如意湖?那是哪里?”远风查看了一眼金片,这镇魂锣的确是真的,可是他不知道如意湖是什么意思。 “你在地宫干过你会不知道?”锅八倒纳闷起来。 “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远风说道。 “我师傅说,如果动了镇魂锣,火河之下,直通一座山,山谷里有个湖,名字就叫做如意湖。”锅八说道。 “不可能?我怎么从不知道?”远风说道。 “嘿嘿,那说明你,从没有搬过这里的砖。”锅八笑道。 远风正要再问,身旁十二个香娘突然动了,这些造像们开始旋转起来。 “小心。”远东一把扯了锅八向外一跳,谁知那造像间似乎有道看不见的墙壁,将二人反弹了回来,二人落在闪光的金片旁边,落地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感觉。 二人低头一看,脚下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草地,身旁的金片也开始发出红色的光芒。 周围的造像越转越快,金片的红光反衬在旋转的造像身上,形成了一道暗红的光圈,二人已经看不清外面任何东西。 极速旋转的光圈开始静止,“呼”的一阵狂风吹过,二人忙用手挡在面前。 狂风一过,二人挪开手臂一看,一座高高的山峰正立在二人面前,山上还有一道瀑布挂在山间,巨大的水流从山上落下,直砸向下面一汪巨大的湖泊里。 二人低头一看,自己正站在一片叶子上,这叶子托着二人悬空在湖泊的正上方。 湖泊的周围是一片翠绿的草地,一丛丛小树生长在湖边,时不时有几个黑乎乎的小东西从水里蹦了出来又落下。 “这么多水,天哪,这是哪里?”锅八问道。 “你刚不是说了么。”远东低头看着湖水说道。 “什么?”锅八这辈子,第一次站得这么高,两条腿不禁有些发软,偷眼看了下远风的腿,那两条腿也有些微微打颤,锅八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下。 “如意湖啊。”远风说道。 锅八抬头看了看着眼前的美景说道,“这里有门框没?” “要门框干什么?”远风问道。 “我想撞一撞,看看是不是在做梦。”锅八说道。 三百九十七章 自在把心舒 “门框没有,刀把你要不要撞一下。”远风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如意湖?”锅八问道。 “无生谷哪有有那么多水,我们进了穴眼,那造像就是机关,独眼王在外跟那两个怪人纠缠,一时自顾不暇,我们误打误撞进了这里触动了机关,那不是如意湖还是什么?”远风看着山峰说道。 “你这反应也太快了?”锅八说道。 “我干的就是这个。”远风笑道。 “现在怎么办?下水里泡澡?这又没有香娘搓背,不知道还有些什么怪物。”锅八担心的说道。 “我看地宫搬砖挺适合你的,就是以后无生谷真变成了欢乐谷,你还继续搬砖的好。”远风说道。 “为什么?”锅八问道。 “因为你又贪又笨。”远风说道。 “大哥,好歹我们也算同袍一场,你这样说我就没意思了,敢情我就一直搬砖,你就取镇魂锣开天辟地。”锅八翻着眼皮说道,他很是不服。 “你自己想想你师傅说的话,这叫如意湖,如意就是什么都顺了你的心思,你还没有丢了搬砖的心思,所以这里就只能顺了你的心思,继续搬砖。”远风指着脚下的湖水说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我怎样改变命运呢?”锅八问道。 “你必须从砖头里蹦出来,丢掉那一块块生硬的道理,迎接这如水般滋润的顺心如意,你才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远风说道。 “是的,很有道理,到了这里,我们就上天了,可问题是,咱们怎么下去?”锅八一脸庄重的说道。 “这个么,不用急,这地方能让我们进来,一定会有它的安排,我们先看看。”远风说道。 “我倒是想下去泡个澡。”锅八看着自己一身粘液的差衣说道。 “嗯,最好还有两个没上司的香娘。”远风叹了一声。 “嘿嘿,远风,想不到你居然也会有……,”锅八的话音未落,二人突然下坠。 这叶子托着二人一路下飘,直滑落到湖边,快要碰着水面的时候,这叶子慢慢停了下来。 叶子从二人脚下一抽,二人“咚”的一声落在了湖水里。 水中突然冒出四只如羊脂般的白嫩手臂,这手臂向上一伸,两个女子冒出头来。 这两名女子二十岁上下,生的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两个瓜子脸旁各配着对元宝耳朵,身上又各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薄纱,薄纱下的身子玲珑有致,若隐若现,把个锅八看的眼睛一直。 远风被这两个女子一看,脸上一红,咽了口唾沫,把脸转向了一边。 “二位差官驾临,请让我们二位服侍二位大人沐浴更衣。”二位女子双手叠在腹前冲远风和锅八轻声说道。 “好好好,好好好,”锅八一把扯开差衣扔到一旁的草地上说道。 这家伙两眼放光,光着膀子就要上前。 远风眉头一皱,左右看了看,没看见什么异样,倒也放了心。 这里明显不是无生谷,也不可能是香兰苑和醉意楼,那地方,哪来这么大个湖给他们洗澡。 远风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湖水旁那座高耸的山峰,发现山峰的顶上有块奇怪的石头。 那石头像是被什么人放在那里一样,石头的正面有个小孔,小孔里一道红光闪了一下。 “锅八。”远风叫道。 “啊……”锅八懒懒洋洋的答道。远风低头一看,这家伙斜靠在一名女子身上,一只手正托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白玉般的手臂正饶过他的脖子按着他的额头。 远风摇了摇头,一只手突然抚上自己的肩膀,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差官大人。” “嗯。”远风转脸一转,正和一名绿子女子四目相对。 这女子微微一笑,两条细眉一挑,鹅蛋脸上衬出两个小酒窝来,“大人不必多虑,此乃二位的心神意境。” 远风和这女子眼光一碰,身上忽的一阵躁热,他很久没跟一个女子这么接近了,微微定了定神问道:“这不是穴眼么?哪里来的什么心神意境?” “二位方才不是说想泡个澡么?”这女子笑道。 “没有?”远风迟疑道。 “有,我刚说的,你还说了,说最好有两个香娘搓澡呢?”锅八在一旁说道。 “那怎么巧,我们一说,你们就来了?”远风警觉的问道,尽管他没有感受到这二女身上有什么杀气。 “远风,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听,你能消停一会么,我一会就要没命了,你能让我自在点么?”锅八说道。 “没出息,若不能一直自在,就这么搓两下澡就满足了么?”远风呵斥道。 “行行行,就你有志气,想搓一辈子也行,我有这一时半会就够了,没那么多想法,反正你摘完了镇魂锣,我就得下去给你填坑。”锅八说完把头一偏,往那身后女子的香肩上一靠,不说话了。 远风被锅八这话说的一愣,这话倒也是事实,就是到现在,他也没忘了摘锣之后把锅八扔穴眼里。 看着锅八闭着眼睛享受着,又想象着锅八被火河吞没的样子,远风不再说话。 远风身上的差衣,已经被身旁的女子脱下,一股温暖的热流袭来,远风觉得一阵轻松,这湖水居然是温的。 远风手上一松,手中的短刀往水里一沉又浮了上来,就像一张纸片一样漂在水面上。 “这水不沉刀的么?”远风惊道。 “这是如意湖,你想什么,它们都会帮您实现。”绿字女子的嘴巴靠了过来,贴着远风的耳朵说道。 “您刚才说,这里是我们的心神意境?”远风任由这女子摆弄着自己的手臂问道。 “是的呀?”女子答道。 “它能长久么?”远风问道。 “您能长久么?”女子反问道。 “这……,”远风不知如何回答。 女子见他答不上来,笑了笑,伸手捏了捏远风的后颈,远风突然觉得那里一阵酸胀。 温暖的湖水轻轻荡起一阵波浪,由下而上的冲刷着远风的身体,远风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身子微微向后一靠。 女子忙伸手一托,将远风挽在怀中,远风的眼睛半睁半眯着,一股淡淡的暗香飘了过来,似乎是这女子身上的香气。 “你是醉意楼还是香岚苑的?”远风问道。 “我是你心里的。”女子轻声笑道。 “我心里的,怎么可以出来呢?”远风后脖子被按得舒服,轻轻的问道。 “如意湖,就是让所有人满意的地方。”女子说道。 “呵呵……,”远风笑了笑,他似乎并不想那么快得到答案,身体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湖水又开始由上至下的翻滚起来,温暖的湖水像是有很多小手在拿捏着远风的身体,他终于彻底的放松下来,静静地享受这份温存。 “仇恨,的确是一种力量,可是,那并不是究竟的解脱,大人,请舒展您的心情,自如的享受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女子贴着远风的耳朵说道。 三百九十八章 百年生悲处 远风闭上眼睛,心思一下一飘到了一百多年前,无生谷西街的路旁。 一个小小的窝棚前,一个中年人正背着一个包袱往前走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跟在他的后面。 “阿爸,今天卖我的手,我长出手来了。”小男孩说道。 “不用,你的手才出来,长久点再说。”中年人没有回头。 “妞子想吃橘子,我的肉嫩,他们又喜欢吃,把我手卖了换几个橘子给妞子吃。”小男孩说道。 “才多大的孩子,吃什么橘子,我这辈子,才吃过两次。”中年人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下说道。 “哦。”少年道。 “到了西街别乱走,跟紧点知道么。”中年人叮嘱道。 “知道,去过好多次了,没事。”少年笑道。 “那里骗子多,你别乱走。”中年人说道。 “嗯,晓得。”少年答道。 “很别人干活得勤快些,别讨人骂,咱穷点可以,但干活得认真知道么?”中年男人说道。 “知道。”少年答道。 西街的街市上,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少年站在一家店铺前,盯着摊子上的食物问道:“老板,你这有橘子么?” “橘子?有啊。”铺子老板瘦瘦的,背靠在摊子旁的懒洋洋的看了眼少年说道。 “多少钱一个啊?”少年问道。 “你要买么?”老板问道。 “嗯嗯嗯,我要买。”少年点了点说道。 “你买不起的,回去。”老板见他身材干瘦干瘦的,笑了下说道。 “老板,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手再说。”少年放下手里的包袱说道。 “手?你的?”瘦老板身子一正,离开了那根柱子。 少年手一伸,把袖子一撸,露出个白嫩的手臂。 “这手……,”瘦老板眼睛一亮,上前看了看少年的手臂,抬手握住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上下捏了捏这条手臂。 “你多大了?”瘦老板一边捏着一边问道。 “十……,十五了。”少年说道。 “十五?”瘦老板瞥了眼少年。 “嗯,十五。”少年郑重的说道。 “你想卖多少?”瘦老板放下少年的手臂说道。 “能换多少个橘子?”少年问道。 “这个么……,五个。”瘦老板摸了把下巴说道。 “我卖了,拿刀来。”少年伸出手臂说道。 瘦老板看了眼少年,左右张望了一下,街市上没什么人,生番们都走光了,转脸对少年说道:“今天是落神菩萨的生日,我多给你两个橘子。” “是么?太好了,谢谢老板。”少年兴奋的说道。 瘦老板转身拿过一条白布,弯腰从摊子下抓了一个纸包出来扔给少年,“拿着布条和纸包,布条用来止血,纸包里是断魂花的叶子,那可以止疼。” “不用,叶子我有,我拿布条就可以。”少年伸手接过布条说道。 “你真的有十五么?”瘦老板抄起案板上的砍刀在刮刀布上一边刷着一边说道。 “有,刚过的生日。”少年答道。 “你要没到十五,我可得罚死。”瘦老板说道。 “到了到了,老板您放心。”少年笑道,说完把手往摊子上的案板上一伸。 “一只手臂七个橘,成交了哦……”瘦老板举起砍刀吆喝了一声。 “悔不悔?”瘦老板问道。 “不悔。”少年答道。 “落刀成交。”瘦老板叫道。 “落刀成交。”少年答道。 瘦老板举起了砍刀。 “慢。”一个低沉的声音叫道。 少年转脸一看,一个巡街官正站在他身后,一把短刀正插在腰间,右手还拎着一个酒壶。 “花捕头,您怎么来了。”瘦老板满脸堆笑的说道。 “一个少年手臂,值二十个橘子,你给他七个,你他娘也太黑了?”这名为花捕头的差官说道。 “大人,这可是我跟他说好了的。”瘦老板指着少年说道:“喂,小哥,我们是不是说好了的。” “嗯,我们说好了的。”少年看了眼这花捕头,点头道。 “哦?说好了的,你多大了?”花捕头把酒壶往身上一挂,盯着少年的眼睛说道。 “他十五了。”瘦老板说道。 “住口,没问你。”花捕头说道。 这花捕头抬手指着少年说道:“你,告诉我,多大了?” “我……”,少年心中一慌,看了眼瘦老板又看了眼花捕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快告诉大人,你十五了啊。”瘦老板催促道。 “唰”的一声,花捕头抽出腰间的短刀,指着瘦老板说道:“你再出一点声音,我现在就带你回西街的刑房问话。” 瘦老板吓得把手一捂嘴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花捕头把刀一偏,指着少年问道:“只要有一句假话,我剁了你的手充公,说,多大了。” “我……,我十五了,”少年见这刀,先是一退,接着把头一昂,仰面答道。 “混账,你敢骗我。”花捕头怒道。 “我……我我,我没骗你,我真的十五了。”少年虽然被花捕头的声音给唬到了了一下,但是依然坚持自己的答案。 花捕头不怒反笑,把刀一收笑道:“嘿嘿嘿,你要是十五了,你也只能拿到七个橘子,可如果你没到十五,你可以白拿他七个橘子,除掉送我的两个,你还可以拿到五个橘子,你自己算算这帐。” “什么?白拿七个橘子?”少年听了一愣。 “大人,您不能坑我啊?”瘦老板忍不住说道。 “那好,你跟我去刑房说清楚。”花捕头头一歪,冲瘦老板笑道。 “哎不不不不不,我不去,他来的时候,真的说的是十五岁,喂,小哥,你可不能害我?”瘦老板转脸对少年说道。 “这……,”少年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你验过他的血岁没有?”花捕头问道。 “我……,没有。”瘦老板把头一低,唉声叹道。 “没有验血岁,你就是犯了禁戒,要是拉去西街,哼,你得赔他两条胳膊,无生谷的空子你也敢钻,现在这里没人,我还能维护你,你自己算,是赔七个橘子,还是去砍两条胳膊。”花捕头狞笑道。 “花大人,算我倒霉,”瘦老板说完瞥了眼少年抱怨道,“你怎么哪里不去,偏偏跑我这摊子上来,真他娘倒霉。” “废话,你要不想占人便宜能碰着这事,你活该倒霉,快拿橘子出来,再啰嗦一句,咱们西街见,我这里还好说话,到了那儿,你说都说不清。”花捕头拍了把案板说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拿。”瘦老板连声答道。 “你记好了,下次到了十五岁,才能卖肉,知道不?”花捕头接过瘦老板递来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两个橘子,看了眼少年,又放回来一个说道。 “嗯,谢谢大人。”少年如同做梦一般收下了这包橘子。 “你先走。”花捕头指了指出城的方向说道。 “是。”少年答道。 荆棘岭西街外郊外的一座小窝棚前,一个少年正背着一个框子站在路旁向窝棚里张望,眼见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大筐东西慢慢从路上走来,那框子里上还插几根树枝。 “阿爸。”少年叫道。 中年人停住了脚步看着少年,“这才几天,你怎么就回来了”。 “没事,我回来看看就去干活,阿爸,给你。”少年说完,伸出右手将身后的包袱拿下递给中年人。 “什么东西?”中年人看了眼包袱问道。 “橘子。”少年笑道。 “橘子?哪来的?”中年人说完看了看少年。 “人家赔给我的。”少年答道。 “尽说疯话,你不会是偷来的?”中年人问道。 “妞子从没吃过橘子,我想卖了左手给她买点橘子尝尝鲜,无所谓的,呵呵呵。”少年满不在乎的笑道。 “你的手不好好的么?”中年人指着少年的手臂说道。 “我没到年纪,不让我卖,本来要成交的,被一个叫花捕头的给拦住了,说那老板犯了禁,要他赔了我七个,那捕头自己拿了一个。”少年笑道。 “哦?有这样的好事?”中年人惊道。 “阿爸,是真的,你打开看看,要是有事,我哪能这么好的站在这儿。”少年捧着包袱说道。 中年没有接过包袱,只拿手撩开包袱看了一眼,还真是六个金灿灿的橘子在包袱里躺着。 中年人看了眼少年,有些迟疑的说道:“远风。” “嗯,”少年答道。 “妞子她……,”中年人说道。 “怎么了,我进去看看。”少年说完转身向窝棚走去。 “远风。”中年人叫道。 “怎么了,阿爸。”叫远风的少年问道。 “妮子她……,她不在家。”中年人说道。 “去哪儿啦?”远风问道。 “远风,你娘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家里实在没有能卖的了,我的肉没用,卖不了几个钱。”中年人低着头说道。 “……”,远风听了一愣,抬眼看着父亲,他隐约猜到了妞子去哪儿了。 “阿爸……,妞子……,不在家了么?”远风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娘刚生了个娃,晚上又咳血,我的身体也不如从前,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了。”中年人说道。 远风的眼睛湿润了,捧着橘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阿爸,你告诉我,妞子到底去哪儿了?” “东街的番楼在收小姑娘,一个姑娘,给一块银条。”中年人说道。 “番楼?你把她卖了?”远风手一软,包袱里的橘子掉了一地。 “唉……,这就是她的命,反正也是捡来的,咱们已经算是很对得起她了。”中年人低声说道。 “阿爸,我走了。”远风握紧了包袱的带子说道。 “哦,不去看看你娘么?”中年人说道。 “不了。”远风说完转身便走。 中年人看着远风的背影摇了摇头,弯下腰,伸手去捡地上滚落的橘子。 三百九十九章 双眼变一独 “阿哥,今天咱家有饭吃了。” “真的么?哪里来的饭?” “我跟娘摘了很多断魂花的叶子,爹又挣了些钱。” “是白米饭么?” “是的啊,哥,快来,我给你留了些。” “妞子,你吃,我不饿。” “哥,你多吃点,我都吃饱了。” “他们吃了么?” “吃了,这是给你留的” ———————— “哥,你手好些没?” “长好了。” “才长好就出去啊?” “嗯,不长好不敢出去,爹说能卖几个钱,偷偷砍了拿到荆棘岭下换的。” “哥,下回,卖我的手。” “瞎说什么,你才多大,你得多长进,把花绣好了,进中庭当女官,出息了,就能给咱家带来点好运。” “哥,我不想去中庭。” “那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去中庭。” “好,不去就不去,到了十五,咱们一起干活去,不伺候那些家伙。” “哥,你出去能挣着饭吃不?” “当然,我力气大着呢。” “哥,你挣到钱,能给我买个橘子不?。” “橘……,橘子?” “嗯,橘子,听说很甜。” “妞子,咱没那么多钱吃橘子,有米就不错了,你吃了也没用啊。” “有用。” “有什么用。” “我想去求求落神菩萨。” “求落神菩萨干什么?” “求她给咱们变几个神仙出来” “变神仙,变出来干什么?” “变几个神仙出来,给咱们些种子种粮食啊。” “那都是传说里的话,谁知道真假。” “哥,你不信落神菩萨么?” “不信。” “啊,落神菩萨你都不信,给爹知道了,你少不了一顿好打。” “哼,真有落神菩萨,为啥叫咱们这里这么苦,人人都去卖肉,还没有吃的。” “嘘,哥,你小点声,獠鹳大人上回在村里说,这是我们的命。” “听他胡说八道,大家都一样努力,凭啥他们吃得那么好?” “哥,你给我买个橘子,我一定要求求落神菩萨。” “好。” “太好了哥,我给你盛完米汤去。” “不用了,那是给娘补身子的,我不用了。” “不是,是我省下来的,我吃不了那么多,等着我哈。” ———————— “花捕头。” “你……是?” “您帮我挣了六个橘子,记得么?” “哟,是你这小子?怎么,又想偷着卖肉,那可不行,第一回你可以免罪,第二回可不行了,这便宜可没那么好挣。” “不是的了,我给您带了一袋白米,想孝敬您。” “小子,你打啥坏水?” “不是,大人,我想问您个事儿?” “什么事儿?” “我想当差人。” “什么?” “我想当差人?” “……。” “有什么办法么,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 “花大人,我求求你,我真的想当差人。” “起来,跪着干嘛。” “花大人,求您指条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远风。” “多大了?” “十三。” “想做差人,你得交出十条胳膊来,有么?” “十条?” “呵呵,怕了?” “不怕。” “不是别人的,是你的。” “可以。” “十五个月,你没有手,还得在刑房干活,干完了活,你还得杀十个生番,做的了么?” “我做得了。” “这点米不够,我还得要一袋,带上一袋米,我再考虑要不要你。” “一袋米?” “怎么?” “可以。” “好,有种,我再问你,你为什么那么想当差人?” “为了救我妹子。” “你妹子?” “干满了五十年,我就可以赎我妹子回来。” “你妹子在哪儿??” “在番楼。” “你家里卖的?” “嗯。” “一个月之内,我要一袋白米,一点黑的都不能有。” “好的,谢谢花捕头。” “去。” “是。” ———————— 远风的左手掌心突然一痛,掌心里传来一阵针扎般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头,依然不愿睁开眼睛。 那条按着远风肩膀的手臂,突然变得很烫,湖水的温度也开始变得更热了些。 远风猛的睁开眼睛一看,身体根本不在什么如意湖中,眼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山峰,身旁一团火流从地上喷了起来,对着天空一扬又落了下来。 远风身子一闪,躲过了几朵溅起的火花。 转脸看了看身旁,一面金色的薄片正悬浮在一团火流上方,十二个香娘雕像正在围着自己。 一边的锅八正闭着眼睛靠在一只触角身上,那触角正托着他的身体,几只小触角正上下抚弄着锅八。 一只触角从背后卷了过来,缠向了远风的腰部,远风反手一刀劈断了这条触角,朝锅八冲了过去,一刀断了触手,抓起锅八就走。 “哎呀,我的小香香,等着我哈,我去街头取银子去。”锅八一边被远风抓着,还不忘在梦中叫道。 “哎哟,我去,你怎么这么大劲儿啊?”远风猛的拧了一把锅八的后颈,痛的锅八睁开眼睛叫道。 “这……,这是哪里?我的香香呢?啊……?人哪?”锅八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说道。 “这不是如意湖,是那镇魂锣的幻境,都是假的,再睡,咱们都被这锣吞了。”远风指着穴眼旁的金片说道。 “哎……,真是个好梦啊,远风啊,你让我就那样死了多好,我正欢着呢,你干嘛呀真是的。”锅八擦了把汗说道。 “没时间了,再不取这锣,万一独眼王赢了,咱们真出不去了。”远风说道。 “出去?咱们?哥,你不用我填坑么?”锅八问道。 “一会再说,我有办法不用填人。”远风说道。 “什么办法?”锅八凑了过来问道。 “你在这等着,我去摘它。”远风说道。 “你怎么过去?”锅八指了指金片旁的火流说道。 远风看了眼地上的触角,弯腰提起一堆触手朝火河里一扔,“噌”的一阵火花闪起,那一大坨触角顷刻间被火流吞得干净干净。 “不管用,远风。”锅八说道。 远风看了看周围的雕像,围着雕像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穴眼,只见悬空的金片之下,有一道黑色的环形回廊,远风冲锅八一挥手:“锅八,过来。” 锅八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怎么了?” 远风指着那环形的黑色回廊说道:“看见那回廊没。” “看见了。”锅八说道。 “把雕像扳倒,正好可以架在那上面,我们穿过雕像就可以拿到那锣。”远风指了指雕像说道。 “万一又化了呢,咱们回不来,这锣怎么送出去?”锅八说道。 “一个个推,先推了一个过去摘锣,拿了锣再从后面倒下的雕像身上回来,拼得就是手快脚快。”远风说道。 “好主意,不过这得两个人推,推了立马就得上去,”锅八说道。 “来,先推一个看看。”远风说道。 二人走到一个雕像身后,用力一推,这雕像纹丝不动。 “推不动啊。”锅八说道。 “不对,一定有机关,不然那独眼王怎么取锣,飞过去不成?”远风说道。 “远风,你别用你的方法放独眼王身上,那不管用,它是谁,你是谁,它能用你的方法么?难不成就这么一拍就有用了?”锅八说完用力一拍这雕像。 这雕像突然转了个脸过来,冲锅八一笑,把锅八吓得往后一退,“八了八个的,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远风抬头一看,这香娘雕像突然笑了,只是没了刚才那份温情,换了个火红的面孔,两只眼睛向中间一合,变成了一只独眼。 第四百章 露水亦知足 这香娘雕像脑袋一转,全身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香娘,这香娘冲远风一笑:“阿哥,你还好么?” 远风听了身子一震,仔细看了眼这雕像,不禁脸色一变,胸腔像是里有团火往外窜一样,远风深吸了口气小心的问道:“你……,你是谁?” “阿哥,番楼里好苦啊,阿爸拿了银子就不管了我,我还等你带我回去吃橘子的。”香娘把头一偏,哀怨的说道。 远风的脑袋“嗡”的一声,身子微微一颤,“你……,你是……” “阿哥,你不认识我了?”香娘把头一转问道。 “你……,你是妞……,妞子?”远风颤抖着声音说道。 “阿哥,你怎么不来赎我。”香娘问道,她的脸被一边的火流映衬着,脸上显得特别的红润。 “妞子,我去了,他们说你……,说你死了。”远风说道。 “你根本就没来找我?”香娘说道。 “我去了,我真的去了,我找遍了所有的番楼,东南西北四街的醉意楼我都去了,就连香兰苑我也都找遍了,没有你,妞子,我真的找过你,”远风把刀一扔,上前一步说道。 “你们都不想要我了?”香娘说道。 “没有,妞子,哥真的找过你,可他们……,他们说你死了。”远风双眼通红的说道。 锅八见远风对着这个雕像发着懵,嘴里还哆哆嗦嗦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走近了一步问道:“老哥,你们认识?” 远风没有搭理锅八,仍然盯着这活雕像一动不动,锅八转脸看了眼雕像,不就是个活过来的香娘么? 这并没有什么不同,打算上前看个明白,脚下突然一紧,一只触手从地里钻了出来,抓住了锅八的脚踝。 “你们都不想要我,一个想着卖了我给娘补身子,一个想着得了我的卖身钱升官发财,你们怎么都这么狠心?”这香娘说完,两行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一直滑到腮边。 远风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妞子,我没有……” “阿哥,你是要拿镇魂锣么?”妞子俯身问道。 “……,”远风点了点头,再多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香娘妞子弯下腰,伸出一只嫩白的玉手摸了摸远风的额头,又轻轻抚过远风的脸颊,妞子深情的看了看远风,见他头顶还多出一只耳朵来,含泪笑道:“哥,都三只耳了,看来,你也老了。” 远风终于控制不住,一把抱住这香娘放声痛哭道:“哇啊啊啊啊啊……,妞子啊,哥没有用啊,哥让你受苦了啊。” 妞子把头靠在远风的肩头,手掌轻轻拍着远风的胸膛叹道:“苦?这无生谷里,有谁不是苦的。” “呜呜呜……,”远风擦了把我眼泪,扶着妞子的肩膀,抬手抹了抹妞子额前一捋碎发,仔细看了看妞子,“妞子,你怎么知道是我?” 妞子苦笑了一声,“呵,哥,你在地宫里当差,我每天都能看见你。” “你怎么不找我。”远风说道。 “我出不去。”妞子说道。 被缠住了脚踝的锅八这才算听明白了,敢情这雕像变的香娘是远风的妹妹,挥手一刀劈开缠住自己的触角,把脚拔了出来。 锅八抬腿想过去看看,身后一个声音笑道:“哟呵,这谁家的小差哥啊,长得可真帅气。” 锅八转身一看,眼前正站着一个娇滴滴的香娘,这香娘一身粉纱轻缦,正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锅八。 “哎哟喂,一来来了两个,多来几个才好,我们姐妹这么多,这可怎么分啊?”又一个香娘走上前来,伸出手搭在锅八的肩膀上笑道。 锅八转脸一看,身边围了三个香娘,一个个正笑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这十二个雕像一时间全活了过来。 一个香娘走到妞子身旁,伸手拍了拍妞子,“姐姐,这是谁啊。” 远风抬头一看,见又是一个香娘,眉头一皱,伸手想去摸刀。 “哥,不要。”妞子按住了他的手,“这是我的姐妹。” “姐妹?对了,妞子,你怎么变成了雕像?”远风这才想起来问这个。 “因为,我们都是独眼王的定娘啊。”那个跑过来的小香娘笑道。 “定娘?那是什么,”远风听了一愣,转脸看向妞子。 “独眼王需要我们的贞血,守住这个穴眼。”妞子说道。 “贞血,守住穴眼?”远风问道。 “我们不是香娘,他养大了我们,是为了让我们变成雕像定在这,每月红莲开花的时候,他就会割破我们的手腕,用处子之血,来浇灌这穴眼,他没有碰过我们。”妞子说道。 “他为什么这样做?”远风问道。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能做一个雕像,可是我们可以从这锣面上,看到无生谷所有的事情,独眼王也可以看到。”那个小定娘插嘴道。 “你在这多久了?”远风问道。 “好多好多年了,”妞子说道。 “姐姐,我都来了一百八十年了呢,”那小定娘又接口道。 “我受不了了,你们我都要了。”锅八在一边大叫道。 远风和妞子转脸一看,七八个个正缠绕着锅八,这个在他脸上左亲,那个在他身上摸一把,这锅八一脸通红,双眼发直,正抱着一个定娘张嘴就要亲一口。 那定娘“嘻嘻”一笑又跳开了。 “哥,那是谁?”妞子问道。 “跟我一道的。”远风说道。 “行了,你们别闹了。”妞子挣开远风的怀抱,起身叫道。 那几个定娘听了一个个站得笔直,那锅八一把抓了一个定娘张嘴就要亲,这定娘大叫道:“啊呀不要。” “刚才撩拨我时多热情,这会子来正道了,你到怕了,过来,大爷我要爽一把。”锅八一身躁热哪里肯放。 “住手,”妞子一抬手,手掌中飞出一个触手缠住了锅八,一把将他扯到一边。 远风起身接住锅八,抬手一掐他的脖子,疼得锅八浑身一颤,“哎哟,放手。” “你忘了咱们来干嘛的么?”远东说道。 “忘个屁,怎么又是我的不是?你不也抱着妹妹在那哭娘么,是她们先撩我的,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得抽你一百个耳光。”锅八不满的叫道。 远风手一松,放开了锅八,“那是我妹子。” “哦,妹子啊?”锅八转头看了眼妞子,冲她挥了挥手笑道:“你好,妹子。” “那是我妹子。”远风怒道。 “是你妹子没错啊,我跟她打招呼啊?”锅八眼睛一瞪说道。 远风摇了摇头,瞥了眼火流上方的金片,见那金片正在缩小,忙惊道:“不好,这锣要走。” “哥,你为什么要镇魂锣?”妞子走过来说道。 “红莲没了根,独眼王要取镇魂锣重洗无生谷,我得拿了它给外面的人,先定了红莲,然后再杀了那独眼王。”远风看着妞子说道。 “杀……,杀了独眼王?”妞子眨巴着眼睛问道,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行,姐姐,他虽是你哥哥,可要取了镇魂锣,我们都会死。”那被锅八揪住又松开的定娘说道。 “你说什么?”远风听了一愣。 “我们的根子,早就跟这穴眼一体了,这锣一摘,火河下陷,我们都会被这火河吞了。”这定娘答道。 “妞子,这是真的么?”远风看着妞子说道。 “哥,我们的身根被定在这里,根本出不去,除了每个月给穴眼献血,我们只是个雕像,镇魂锣一去,这火河就会吸了我们。”妞子点了点头答道。 “哎……,我看还是算了,远风,你妹子也找到了,要不我们出去帮独眼王算了,把那两个人杀了,然后求独眼王绕我们一命,我情愿一辈子在这守着这些个雕像。”锅八晃了晃脑袋说道。 “胡说八道,这些个都是定娘,你一个也碰不了,没听说么,要用处子的血献给穴眼,你还想在这享齐人之福,要是想留在这,独眼王首先阉了你。”远风呵斥道。 锅八听了心中一慌,说道:“真真……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一个定娘笑道。 “我八了个八的,老子就是死前想快活一下都不行么,刚才那是假的,现在又是碰不得的,我去他老老的独眼王。”锅八听了一怒,一刀劈向一边的草地说道。 “小哥子,我想满了你的愿望,跟你做一场穴眼夫妻。”一个白衣定娘走了过来,冲锅八说道。 “啊……,什么?”锅八听了一愣,转身一看,这定娘一身白衣,双颊绯红,一双杏眼正直勾勾地盯着锅八。 “小冰,你干嘛?”妞子问道。 “姐姐,我已经受够了,你自己不想出去,难不成还不许我们出去么?”这叫小冰的定娘说道。 “破了处子身,你再也不能变成雕像,到时这穴眼就会卷了你,你会没命的。”妞子急道。 “岚姐儿,你觉得,我们这样活着,还能叫活着么?”小冰指了指一旁的火流,又转脸看着妞子说道。 “与其像个死人一样活着,还不如就让他们拿走这锣,我偏就要跟这小哥做一场露水夫妻,哪怕一会就要去死,我也知足了。”这小冰愤然说道。 四百零一章 各享六妻福 “小冰说的也是,岚姐,与其做个不生不死的雕像,每个月活过来一次献血,还不如帮他们拿了镇魂锣灭了这独眼王,偏叫这无生谷翻天覆地不可。”一个红衣定娘挺身说道。 “小红,你可别忘了,独眼王说过,再等一年,咱们就能恢复真身,做一个自由人,独眼王若是再造无生谷,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做一个自由之身,岚姐,你不能为了你哥就把我们给卖了。”一个黄衣定娘说道。 “黄妮子,你就这么跟岚姐说话的么?岚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你急也没用。”方才那爱插嘴的小定娘闪出来说道。 “算了小青,黄妮,我还没做决定,就是做了决定,也不绝不连累你。”妞子拉了一把小定娘,盯了一眼黄妮子说道。 黄妮子听了对妞子一拱手说道:“岚姐,我没别的意思,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姐妹大不了拼了就是,我可不是怕死的人。 可我们熬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是自由之身,听你哥说那外面人似乎很厉害,可他能保证这独眼王就能被他们降服么?万一他们没有那个能耐呢?” “自由之身?他的话你也信?你知道我在地宫,是干什么的么?”锅八听了眼皮一翻说道。 “你是干什么的?”黄妮子转脸问道。 “你们不是可以从这锣上看得到无生谷么的一切么?”锅八说道。 “独眼王每月让我们献血时,这金锣会出现整个无生谷的样子,哪里有什么纠纷,哪里有什么买卖,差员都在干什么,这里看的清清楚楚。 可每月就一次,具体你在干什么,我们真看不到。”妞子答道。 “远风哥,我是个搬砖的,你可知道,我搬的是什么砖么?”锅八突然转向远风说道。 “什么砖?”远风说道。 “人砖。”锅八答道。 “人砖?你……,他……他还在造?”远风听了惊道。 “哥,造什么?”妞子问道。 “独眼王的血池,他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无生谷。”远风说道。 “打红莲一升天,上边就开始搬人砖了,这活据说已经停了几十年,可最近又开始了,光我搬进去的,就有三千多个,全是给地宫垫底的,他要是想给你们自由之身,会叫我们往里面填死人?”锅八说道。 “人砖垫底,血映红莲,难道他真想要吸了这红莲,连带着叫落神菩萨也下不来。”远风说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位姑娘说的什么自由之身,那不过是骗你们的幌子。 到时,他会放干了你们的血,然后把镇魂锣拿走,至于你们,哼,他才不在乎。反正无生谷里,再找十二个定娘,并不是很困难的事。”锅八冷冷的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黄妮子听了一脸煞白,一句话也说出来,倒是妞子走了过来,神情镇定的问道。 “妞子,外面的人要是没那么厉害,就凭我们两个差员,能这么容易杀到这穴眼来。”远风接口道。 “哥,这个我信。”妞子说道。 “小哥,话都说明白了,横竖都是个死,我就问你,现在,你敢成亲不?”定娘小冰走了过来,抬手轻轻拍了下锅八的肩膀笑道。 “成亲?我敢啊,不过我今天出门急着来报道,澡还没有洗呢?”锅八说道。 “哈哈哈哈哈,方才在梦里,你不是洗了澡么,将就点,我又不嫌弃你。”小冰大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做完了夫妻,我跟你一起跳火河,锅八我好歹是条汉子,断没有让自己娘子一人赴死的道理。”锅八拍了拍胸膛说道。 “我也要嫁人。”那小青突然冒出来说道。 “你嫁人?嫁给谁?”妞子转脸问道。 “我……,我瞧上你哥哥了。”小青瞄了眼远风,把头伏在妞子肩膀上说道。 “好你个死蹄子,上来就要了咱们岚姐的哥哥,我还没选呢,要嫁你也得排在我后面。”那黄妮子过来拍了下小青笑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锅八,咱们不是来闹着玩的?”远风脸色一变,神态庄重的说道。 “干嘛,瞧不上咱们姐妹,能娶上这里一个,都是你们几十辈子的福气,告诉你,不想成亲也行,这锣你们也别摘了。 反正独眼王来了我们也是死,他不来,给你们取了锣去,我们姐妹也是个死。 一个死得慢,一个死得快,横竖都是死,真是的,你这哥哥自己不娶媳妇,还不准你妹子给你找妹夫不成?”定娘小红上前一步说道。 远风听了眉头一皱,看了眼妞子说道:“妹子,哥没本事找到你,这是我的错。 可眼下要是取了这锣,就能让无生谷翻天覆地,定了红莲取了种粮,这无生谷再不用愁吃喝,难道还要看着这独眼王继续吃咱们的血肉不成?” 妞子抬头看着远风,轻声说道:“哥,我们才见面,你就不想多跟我待会儿么?” “如果这无生谷一日不变,我们就是天天见面,也改变不了我们终将分开的命运,我忍了两百年,等得就是这一天,咱们就是死,也要让独眼王碎尸万段。”远风伸手按在妞子的肩膀上咬牙说道。 “哥,你会跟我一起跳这火河么?”妞子问道。 妞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要嫁给远风。 “你疯了,你可是我妹子?”远风惊道。 “哥,我早就知道,我是路边捡来的。”妞子惨然一笑。 远风把头一低,不再说话。 “风哥,你娶了我,”妞子走近了远风,把头靠在远风的怀中说道。 远风依然没有说话。 “镇魂锣,需要有人送出去,对?”妞子抱紧了远风问道。 这一下,锅八和小冰、小青、小红这一众定娘都愣了,闹了半天,这两人原来不是兄妹。 “橘子我吃过了,一点也不好吃,还没有你给我摘的红泥瓜好吃。”妞子轻声说道。 “轰”的一声,一旁的火流突然上窜,上方的金片被火流涌向空中。 “远风,快看。”锅八叫道。 远风转身一看,这薄薄的金锣在空中翻了个面落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妞子惊道。 “怎么了,妞子?”远风问道。 “独眼王真的被降服了,不然这金锣不会翻面,哥,这无生谷真的能变天了。”妞子说道。 “看来外面那两人还真是够厉害的。”锅八说道。 “哥……,”妞子突然一把抓住远风。 “你怎么了,妞子?”远风说道。 “这锣你们可以拿走了。”妞子说道。 “过不去啊,怎么拿。”锅八说道。 妞子抬头看了眼远风,转身对定娘们说道:“姐妹们,咱们在这无生谷的穴眼,待了都快两百年了,今天独眼王被降服,我们姐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这锣出去,就能救了无生谷全部的生灵,咱们姐妹吃了这么多苦,为的就是能活出个自由之身,可是眼下,我们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如果镇魂锣不去定住红莲的根,我们这宝贵的自由就会转瞬即逝。 与其做偷生之奴,不若当自由之鬼,等会,要渡我哥哥过河取锣,可光我一个人不够,这火河万物既焚,需要众位姐妹齐心协力方可。 落神菩萨在上,我发誓,来生,咱们姐妹一定能活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如果你们不愿意的,岚妞子我绝不勉强,愿意的,就跟我一道化像成桥,渡他们过河取锣,直将这无生谷彻底翻它个底朝天,就要让无生谷里所有的人,都能吃饱肚子不再受苦。 今日独眼王能被降服,就是落神菩萨落世显灵,我相信她已经一定能明白我们的心意,也一定会还给我们一个自由自在的真身。 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用做人的奴隶,再也不用受任何东西的摆布了。” “我跟岚姐去。”妞子一说完,小青快步走到妞子的身边叫道。 “我也去。”小红说道。 “呵呵呵,岚姐,您不用跟咱们客气,不就是变回雕像么,反正成了雕像,什么火烤水撩的我们都不晓得,这里的姐妹,没一个不愿意的。” 小冰的手搭在锅八的肩膀上笑道。 “岚姐,就这么说了,咱们这做了一辈子的奴隶,今天不过就是烟消云散罢了,怕什么,黄妮子我第一个化像过去。”黄妮走到小青身边说道。 “我们都去,在一起快两百年了,怎么舍得分开,要死咱们一起死,要嫁人,咱们一起嫁人。 咱们十二个姐妹,这里两个汉子,算给他们个便宜,一人娶六个。 我们也算在这无生谷,有个夫妻名分,到了下面,也不怕别的鬼笑话我们是个孤娘主儿。”一紫衣定娘说道。 “六六六……,六个?这一时半会的,我哪忙的过来啊?不过,要是抓紧点时间,我还是能凑活的。”锅八一听,可把他乐坏了,一下娶六个老婆,他可是做梦都没想到。 “不必了,”远风听了一摆手。 妞子听了一愣,转头看向远风,远风冲她一笑:“多谢诸位姐妹的美意,可是我远风,有一个媳妇就够了。” 远风说完朝妞子走了过来,伸手拉住妞子的手说道:“妞子,做我媳妇?” 妞子抬头看着远风,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虽说立马就要生离死别。 可哪怕能得到这片刻短暂的幸福,对她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妞子轻轻点了点头,转脸看了看身后的姐妹,见她们有的皱眉,有的呡嘴,有的则有些神伤。 妞子回头看着远风说道:“哥,她们都是我的姐妹,你得连她们一起娶了。” 没等远风答话,锅八不乐意了,“一起?这太麻烦大哥了,再我分五个,这样公平啊。” “你还挺贪心的么?小冰我一个还不够么?”小冰揪着锅八的耳朵说道。 “哎哟,红莲还没拜,就开始打老公,你也太霸道了。”锅八捂着耳朵叫道。 “不必多言,一人六个,现在就拜红莲。”黄妮子冲过来,一把揪着远风的手臂说道。 “妞子,我……,我这……”这可把远风弄得脸上一红。 “岚姐,你哥他脸红了,哈哈哈哈哈。”小青在一旁笑道。 “现在拜红莲,那去哪里洞房啊?”锅八问道。 “呸,想得美,我们就是涂个名分,再说了,洞了房一破身,我们再也变不成雕像,你们等会怎么取镇魂锣。”小冰啐了锅八一口说道。 “啊……,那咱们算什么?就拜个红莲就完事?我看那边草地不错,至少咱们到那里温存一番啊。”锅八指着不远处的草地说道。 “锅八,你别说了,红莲定名,可破眼咒,我们一拜红莲,就破了独眼王的咒语,我们想要的,就是这个。 不然,我们就是被火河化了,也出不了这个无生谷的穴眼,灵魂会永生永世在这里徘徊。 只要对着红莲一拜。咱们名分一定,咒语一破,我们自然会遵守诺言,还生入世,再来跟你做一场白头夫妻的。”小红走过来,将手放在锅八的心窝上柔声说道。 “你,你愿意嫁我?”锅八呆呆的看着小红说道。 小红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我。”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锅八闻了心神一荡,那紫衣定娘走了过来,也把手搭在锅八的肩上笑道。 这锅八嘴一张,一大串口水落了下来,小冰见了赶忙掏出个帕子来替他擦了擦嘴,又冲锅八脸上亲了一口。 远风见事已至此,知道妹子顾念姐妹情谊,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又见那锅八乐成个活宝一样,只在一旁笑道:“锅八,你看看你,咱们同入无生穴眼,各享六妻之福,你今天要是不撞了门框,哪里修得来这样的福气。” 锅八伸出双手抱住小冰和小红,仰面叫道:“门框啊,再撞我一次。” 四百零二章 定娘十二功 锅八正昂头看着穴眼上方的层层黑云,那黑色的云层中突然红光一闪,一片红色的莲叶从云层里露了出来,深红色红叶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条金色的细线。 “红……,红莲。”锅八指着那红色的莲叶叫道。 “红莲金叶,姐妹们,快拜。”妞子对众位定娘叫道,说完一把拉了远风就地跪下,身旁的小青和黄妮子及三个定娘也一并跪了下去。 这边的小冰和小红一人一手摁着锅八的胳膊跪了下去,紫衣定娘和另三个定娘也过来排成了一行,在锅八身后跪下。 远风被妞子的手紧紧拽住,他转脸看了眼这阔别了一百八十多年的妹子,只见她面朝红叶一脸通红,抓着远风的手都有些颤抖,妞子盯着黑云下那片红色的莲叶,神情激动说道: “一拜红莲请落神, 终生待此一良辰。 愿解无生千劫苦, 不做欲火昧心人。” 锅八身边的小冰接口说道: “二拜红莲配婵娟, 众人同心把身捐。 劈破万年无生谷, 刹那火海变天泉。” 黄妮子接着说道: “红莲大锁金关毕, 无生回躬定女收。 一念精神到如此, 三昧火真一心求。” 小红双手一抬,也对着红莲说道: “红莲缓缓施工闲, 我辈精神夜夜修。 今日和鸣夫妇美, 百年任意荡千秋。” 小红念到这里,众定娘一起齐声念道: “良缘同其真味来, 炉中自交阴阳开。 一宵能磨百千度, 浴火能结甘露胎。” 远风和锅八二人跪在地上,这话他二人听的似懂非懂又插不上嘴,只能跪在地上竖着五只耳朵,认真的听着。 众定娘刚刚念完,那紫衣定娘突然高声叫道:“拜。” 众人听了叩头就拜。 紫衣定娘连喊了三声,众人也连拜了三下,也是奇怪得很,众人刚刚拜完,那红色的莲叶微微一晃,消失在穴眼上方的黑云中。 见红莲一散,众人终于起身,妞子转脸对远风说道:“哥,我们身上的咒已解了,此刻金锣翻身,谷天换真,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要去取锣镇魂。” “现在?”远东虽然一心要取镇魂锣,可这么快就要走,他心里有些不舍。 “哥,我见过你了,也嫁给你了,我的梦想已经成真,化身之后我们自会相逢,你我不可久恋与此,我和姐妹们这就给你们做跳板。” 妞子拜了红莲之后,说话与方才有些判若两人,显得果断了许多,这下到轮到远风有些犹豫了。 他知道,妞子和定娘若化成雕像做桥,这火顷刻就会烧了她们。 “就……,就走?”锅八握着小冰和小红的手不舍的说道。 “相公,今日我六个都是你的妻子了,独眼王给我们的咒也解了,如此大恩不能不报。 相公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取了镇魂锣灭了独眼王才是相公要做的大事,此儿女私情,来日方长,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小冰轻轻的摸了摸锅八的肩膀说道。 “就是呀相公,我们今日之誓,落神菩萨和红莲都是见证,我们化身石桥,也是为无生谷的改天换地做了贡献,定会将我们还愿给相公您的,你不要着急啊。”小红也跟着说道。 “娘子,我这辈子,才刚做个新郎官,可立马就要没了老婆,我舍不得你们啊,呜呜呜呜呜……,”这锅八说着说着居然落下泪来。 远风在一旁见了有些不忍,想了想说道:“我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相公,你还要想什么?此刻金锣翻身,莲叶当天,这一切都是应了你们今日杀进穴眼再造无生的验证。 方才贱妾也不是很信,可此刻莲锣双应,火海宣天,相公怎么突然起了妇人之仁。”黄妮子摸着远风的手腕说道。 “就是啊相公,您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反正我们就算是变了雕像,火烧烟烤的也不怕,只盼着相公能把这锣带出去,早日把无生谷变成个鱼米之乡万人天堂,这才是相公您要干的大事啊。”那小青也凑过来说道。 “哥,”妞子说道。 “嗯。”远东应道。 “你是不是怕我们再受一次苦?”扭子问道。 远风眼睛一红,没有说话。 “哥……,哦不,相公,我们今日去了这小我,而成就无生谷之大我,他日这大我,必然会报答我们一个完美的小我,您不必替我们神伤。 再说了,就算没有什么报答,只要能让无生谷早日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天堂,那也不负了我们姐妹以身做桥,在这里燃烧一场。”妞子抚了抚远风的衣袖说道。 “妞子,你……,”远风听了心中一震,他万没有想到,这百八十年不见,当初父亲路边捡回来的小丫头,尽然变得如此的深明大义。 远风不禁对自己刚才那点子小算盘,感到一丝羞愧。 远风的手握紧了下拳头说道:“那好,妞子,诸位娘子,既然如此,我远风也不多说,如此大义,请受我远风一拜。” 远风说完就要给这六位定娘行礼,黄妮子上前一把扯住了远风的衣服说道:“相公何必如此拘泥,您已经隐忍了二百年,只为杀了这独眼魔头救无生谷于水火之中,凭这点血性,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 我黄妮子跟了你,绝不后悔,可相公你也别小看了我们,我们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在乎这些虚礼小节,相公,这金锣一翻身,再有半个谷时,就要落入穴眼,此刻不取,您更待何时,您可别忘了,你刚才就是搬也要把我们这十二个定娘给搬过去的。” 黄妮子转脸对妞子说道:“岚姐,为免相公挂怀,咱们还是早点走。” 妞子听了一笑,冲黄妮子点了下头,双手一抱拳,对远风行了个礼笑道:“哥,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关键时候,心就会软,呵呵呵呵呵。” “妞子……”远东伸手想握着妞子的手,可她却一转身,向前迈了一步,远风的指尖仅碰了下她的衣角。 妞子对众位定娘说道:“姐妹们。” “在。”众定娘齐声叫道。 “独眼定身咒已解,我们已是自由之身,那金锣离我们有六个像身之远,我们六个先去,一个化了另一个补上,相公会踩着我们的雕像,一个个过去。 等他到了穴眼拿了镇魂锣,你们立即补位,再造六个石桥,接他们回来,一定要他们把这镇魂锣给送出去,明白了么?” “明白了。”众位定娘同声应道。 妞子走到远风身边,把手伸向远风的面庞,一双明眸深情的看着远风,那只如玉般的小手在着远风的面颊上轻轻的拂过。 “哥,你准备好了么。”妞子说道。 远东惨然一笑:“我准备好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妞子踮起脚,把头靠了过来,嘴唇轻轻的碰了一下远风的鼻子又缩了回去,“二十年后的留连坡,我会在那里重生,你可要记得来找我。” “为什么是那里?”远风问道。 “爹是在那里捡到我的,我还会在那里遇见你。”妞子说完,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我一定去那里等你。”远风一把扯了妞子,将她紧紧抱住。 “哥,松手,姐妹们也要给你留个念想。”妞子说道。 “念想?什么念想。”远风松开了妞子问道。 “波”的一声,小青不知什么时候把个小嘴凑了过来,照着远风的脸蛋亲了一口,“就是这样的念想,我是小青,我也会在留连坡重生,免得相公东下西一下的,找不到我们,哈哈哈哈哈。”小青大笑道。 这一亲把远风弄的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黄妮子也走过来,小嘴子一嘟,对着远风“波”了下,亲完了自己倒脸一红,嘴里还说道:“这就叫下单落定,来世也反悔不得。” 这妮子说完冲几位定娘说道:“姐妹们,干脆,咱们都去留连坡重生算了,省的二位相公到时找不到我们害了心急。” “相公,我叫碧由,我也要落定,”一位绿衣定娘也走过来亲了远风一口。 连着“波波”的两声,远风又被亲了两口。 “我叫含羞,”一名粉衣定娘说道。 “我叫知秋。”一名橙衣定娘说道。 “哦……,哦哦哦,”远风连声应道,一张脸早已羞得通红。 那边的锅八一看,把脸一仰,指着自己的脸蛋说道:“来来来,都来亲一口落个定。” 小冰一笑,搂着他的脖子把嘴巴一凑,在他脖子上给咬了一口。 “哎哟,人家是亲,你怎么是咬。”锅八叫道,话音未落:“波”的一声,这小冰又给他亲了一口。 “我就是要你既想着我的好,又想着我的疼,哈哈哈。”这小冰笑道。 “哎哟”,“波”,没等锅八反应过来,一旁的小红也冲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又亲了一下。 那紫衣定娘正要过来咬她他,这锅八连连摆手道:“亲……,亲一下就可以了,别咬了别咬了。” “怎么?她们咬得我咬不得,我偏要咬,我还要咬两口,你给我记住了,我叫紫云,”这紫衣定娘一把抓了锅八在他耳朵上狠命咬了一口,咬完了把他脑袋一转又在右边咬了一口,咬完了两口才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锅八索性也不吱声,闭上眼睛任由她们摆布。 “看着我的眼睛,”一名黑衣定娘走过来说道,锅巴不得已只得睁开眼睛。 “哎哟,你揪我屁股干什么?”锅八疼得大叫道。 “她们咬你,我就偏要揪你,这就是你的命,你还得认,我叫黑眸,你也给我记住喽。”这黑衣定娘说完冲锅八脸上亲了一口。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锅八揉着屁股说道。 “相公,我叫赤练。”一名身着五彩衣的定娘走过来说道。 “你……,你是要咬还是要揪?”锅八问道。 “嘿嘿嘿,我心疼着您,我不咬也不揪。”这定娘赤练说道。 “哦,谢谢你啊,来。”锅八说完把眼一闭,脸一侧。 “哇呀,你干嘛?”锅八觉得背上一阵剧痛,睁开眼睛叫道。 “我挠你啊,哈哈哈哈哈,”赤练说完这才“波”的一声亲了锅八一口。 最后一名灰衣定娘走了过来,她一没有咬二没有挠三没有拧,只对着锅八的两个鼻孔,左右各亲了一口说道:“相公,我叫梵香。” 这梵香倒十分乖巧,把两手轻轻放在锅八的脑袋两边,替他轻轻按揉了几下,“相公,舒服么。”梵香在他耳边说道。 “舒服,好舒服。”锅八闭上眼睛说道。 锅八的鼻子里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家伙把身子一正,大声叫道:“好好好,不愧是我锅八的婆娘,一个个火辣辣甜蜜蜜的,倒不枉费了我白姓了这口热锅,哈哈哈哈哈。” 远风见了轻轻摇了摇头,一边的妞子微微一正身,对众位定娘说道:“姐妹们,此刻心印已定,来生必然再见,我先做第一桥,你们一个个跟上。” “是”,远风的几位定娘们同声应道。 锅八身旁的小冰突然对妞子说道:“岚姐,让我们先去。” “不,我先,我乃定娘之首,断没有你们打头阵的道理,我们六个做去桥,等他摘了锣,你们六个接着做来桥,只有这样,方可保相公们无事。” “是,”小冰和锅八的五位媳妇同声应道。 “黄妮子第二,小青第三,碧由第四,含羞第五,知秋第六,明白了么?”妞子吩咐道。 “明白了,”五定娘答道。 “相公,咱们来生再见,走了。”说完这妞子不等远风回话,猛的一跃,身子在半空中化成了雕像,横着扑向了火河。 “妞子……,”远风伸手叫道。 “相公还不快上,我立即补上。”黄妮子高声催道。 远风不再犹豫,身子一纵,跳上了妞子化成的雕像上,这雕像一碰着火河就开始融化,火流立即吞噬了半边雕像。 远风站在妞子变作的雕像身上,眼看着妞子的半边面孔被火流吞噬,没等他来得及落泪,一个身影跃过他的头顶在空中叫道:“相公快来。” 黄妮子变作的雕像,笔直的落在远风的面前,远东脚下一掂,身子跳到了黄妮子的雕像上,身后的妞子瞬间没入了火流,一团烈焰涌起,再也不见了妞子的半点影子。 远风的泪水刚一落下,就被热浪蒸发的无影无踪,脚下黄妮子的雕像也在开始融化。 “相公快来。”小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的雕像也在远风面前落下,远风接着一跳,落在了小青身上。 “相公快来,”碧由的声音跟着响起,小青的雕像一化,碧由立即补位,接着是含羞和知秋的雕像一一跟着落下。 待远风落到知秋的雕像上时,他的手已经捧到了镇魂锣的金边。 远风双手一握这金锣,“叮”的一声脆响,远风的脑子突然一阵眩晕,脚下突然变得很清凉。 晃了晃脑袋一看,环形的火流当中,自己的脚居然踩在水里。 “相公,轮到我们了。”小冰对锅八说道。 锅八被刚才那一幕彻底惊呆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无生谷里,有谁会为了别人去献身的。 方才她们这帮定娘说得话,他都信,可是说出来归说出来,实际做出来归实际做出来。 这感觉,真有天壤之别。 锅八一直把自己当成给远风垫背的,只到现在,他才开始真的相信,这无生谷里,是真的要变天了。 锅八本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可自从被几位刚拜了红莲的娘子亲过咬过挠过之后,他就变了。 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这幸福的感觉怎么说呢,有点麻麻的,有点甜甜的,还有点痛痛的,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如果说今天要早上被门框撞一下是蚊子叮了一个包的话,那么现在的一切,就像正好有一双温柔的小手,在那个很痒的包上轻轻的挠着。 “娘……,娘子。”锅八对小冰说道。 “相公有话快说,远风在穴眼里撑不了多久。”小红催促道。 “你们能不能……,能不能不去了。”锅八支支吾吾的说道,他实在太舍不得眼前这几位红粉佳人了。 “你说什么?”紫云怒道。 “我我我,我就是这么个想法,我没有……,”锅八的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赤练打了他一个耳光。 “枉我们跟你拜了一场红莲,姐妹们,不用管他,我们去搭桥。”赤练对小冰说道。 “混账,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想问问,我能不能做桥。”锅八见赤练生气,忙改口道。 刚一改口,锅八突然发现,这好像才是他的真心,他觉得自己内心里,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不行,相公,你过不去的,只能我们来,你的好意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必须经历的,您不必难过。”小冰似乎觉察到了锅八这一内心的纠结和变化。 眼下不能出一点乱子,否则妞子她们,就白白投身了火河。 小冰看了眼身处穴眼中心的远风,那金锣已经变成个铁锅般大小,正被远风拎在手里又见他脚没在中间,“不好,那是化人水,快。” 小冰立即对众定娘说道:“我第一,小红第二,紫云第三,黑眸第四,赤练第五,梵香第六,别乱了顺序,明白么?” “明白,”众定娘答道。 那赤练瞪了锅八一眼说道:“你要有二心,我下辈子也不放过你。” “娘子,我没有,我是真想替你们去。”锅八委屈的说道。 “不用了,相公,只要您真心不二,自然有好果子等着咱们,来生,咱们留连坡见。”小冰说道。 “嗯嗯嗯,”锅八点着头,眼睛早已泛红,方才短暂的甜蜜,顷刻间便成了回忆,锅八的心窝上,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拧了一下。 “相公,我走了,咱们来生再见。”小冰说完转身一跃,朝着穴眼中心的远风飞去,身子飞到半空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副雕像。 “娘子……,”锅八叫道。 小冰的雕像已经落在了远风面前,远风抓紧了镇魂锣起身一跃,等他落下时,突然觉得脚下一阵剧痛。 远风低头一看,膝盖以下,没有一片肌肉,只剩了两根白骨,光秃秃的立在小冰融化了一半的雕像身上。 方才穴眼的那汪水,原来会噬骨。 这边的小红起身一跃,对锅八说了声:“相公保重。” 她的雕像也落在了远风面前。 远风咬了咬牙,纵身一跃,落在了小红的雕像上,“咔嚓”一声,远风的腿骨终于裂开。 锅八见了大惊,紫云说道:“不好,他脚沾了化人水,相公,你得过去接他,你快抱紧我。” “啊?”锅八惊道。 “抱紧我,快。”紫云叫道。 “哦,”锅八一把抱住了紫云。 紫云带着锅八一起飞向火流,空中一个转身,把锅八翻在火流上方,自己面朝火流一变,化成了雕像落在了远风面前。 “抓着我的手,”锅八站在紫云的雕像上说道。 “我撑不住了,接着镇魂锣。”远东说完把手中金锣对着锅八扔了过来。 锅八哪有时间多说,伸手先接了金锣,冲远风叫道:“快过来兄弟,你能顶住,咱们一起杀出去。” 话音刚落,小红的雕像已经沉入了大半在火流中,远风趴在雕像上对锅八一笑:“兄弟,对不起,我得先走一步了。” “你可以过来,来。”锅八迈了一步,伸手去拉远风。 “来不及了兄弟,出去以后帮我带句话。”远风摆手道。 “什么话?”锅八问道。 “无生谷开满鲜花的时候,给我献朵花。”远风说完把脸贴着小红的雕像叫道:“妞子,我来了。” “我跟谁说?”锅八叫道。 话音刚落,远风和小红的雕像已经没入了火流。 “相公快来,”黑眸的声音在锅八身后响起,锅八低头一看,紫云的雕像已经被火流融化了一半。 黑眸的雕像在锅八的身后落下。 锅八手提镇魂锣往黑眸的雕像上一跳,再回头去看远风时,那里只剩了滚滚的火流翻动。 “相公快上,”赤炼的声音响起,锅八听了心中一凛,叫道:“娘子,我没有二心。” 他一定要赤练知道,刚才他是真的是想替她们变成这雕像搭桥。 赤练的雕像已经落下,锅八已经无法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告白。 随着梵香在头顶的最后一声:“相公快来。” 锅八的脚在梵香化成的雕像上一掂,他的人已经落到了地上。 手中的镇魂锣“叮”的一声,锅八听了浑身一震,整个心身像被什么东西穿过了一般,全身哆嗦了一下。 锅八抬手擦了把脸,再去看穴眼时,那里的火流正快速向中间一圈圈的旋转着,火流缩小了它的范围。 到最后,整个火流变成了一团小小的火球,悬浮在穴眼的上方慢慢燃烧着。 锅八看了看四周,无人的草地上,一片空空荡荡。 就在方才,这里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共拜红莲,还有一番缠绵悱恻的温存柔情,还有一场转瞬即逝的久别重逢。 当然,还有那一番嬉笑怒骂的片刻舒心。 可顷刻之间,这里就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锅八孤零零的站在草地上,穴眼中央那团微弱的火苗里,似乎能看到小冰的笑脸。 她好像想把手伸过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哟呵,这哪来的小哥啊……” “我不仅要你记得我好,更要你还记得我的疼……” “她们咬得我咬不得,我偏要咬两口……” “她们都咬你,我偏就要揪你,这就是你的命,你还偏就要认……” “我不咬,我挠你,哈哈哈哈哈……” “相公,我叫梵香,舒服么相公,……” “娘子……,”孤独的锅八跌坐在草地上,对着穴眼深处的火球撕心裂肺的喊道。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伤心,以前,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一只触角突然从地上探出了脑袋,朝锅八慢慢游来。 这触角到了锅八身后,正要朝锅八扑过来的时候,锅八猛的一弯腰,反手一挥,“噗”的一声,红色的鲜血溅了锅八一身,这触角被一把短刀劈断,小眼脑袋滚落在地上。 锅八猛的转身,一脸狰狞的看着地上的触角,咬了咬牙说道:“你八颗个八的独眼杂碎,老子灭了你他娘的。” 锅八说完站了起来,抬起右脚猛得落下,脚下一阵用力的碾压,直把地上这触角踩了个稀烂粉碎。 踩完了触角,锅八转脸看了眼来时的通道,一条条小触角正没精打采的耷拉着,几双小眼脑袋直立在通道口的边上。 锅八转过身子,最后往穴眼深处看了一眼:“留连坡是,好,我一定会去那里,我会在那里等你们回来的,我等着你们,我等你们一辈子。” 锅八说完把短刀往肩上一扛,左手拎着镇魂锣,转身向上方的通道走去。 四百零三章 仇散恨消无 “这位上仙,那独眼王,可是被您收了?”锅八看了眼李修缘手中的木鱼问道。 “施主抬爱了,上仙实不敢当,这独眼王,的确是被我收了,不过,这点子小小法力,比起您二位孤身犯险,智取金锣来,实在是水珠落入江河,片叶进了森林一般,实在不足为道。”李修缘谦虚的笑道。 “被收了,他就没那么厉害了?”锅八没有在意李修缘的谦虚,继续问道。 李修缘摇了摇叹道:“是的,此刻他功法尽失,只剩下个独眼脑袋,除了干瞪眼,什么也干不了,再也不能为祸于此了,哎……,说起来,这东西也是……” “它在哪里?”李修缘的话还没说话,锅八打断了他,继续问道。 “哦,施主,在我娘子的功德箱里,喏……”,李修缘指着一旁的吴婉婷说道。 锅八拎着镇魂锣走到吴婉婷问道,“仙女,独眼王在哪里?” “我可不是仙女,你怎么一个人,还有一个呢?”吴婉婷问道。 锅八看了她一眼,抬手擦了把 脸上的血迹说道:“他成亲去了。” “成亲?”李修缘凑过来问道。 “嗯。”锅八答道。 “成了亲怎么不出来,我们也好给他道个喜啊。”李修缘笑道。 “谢谢你,他们夫妻跳了火河,上不来了。”锅八转脸看了眼李修缘,冷冷的说道。 李修缘脸色一变,双手一合十,“阿弥陀佛。” “我能看看它么?”锅八盯着吴婉婷说道。 “镇魂锣给我,”吴婉婷看了眼锅八手中的金锣说道。 “拿着。”锅八拎起了镇魂锣。 吴婉婷伸手接了过来,“这东西是真是假?” “假的你可以宰了我。”锅八瞪着吴婉婷说道。 “独眼王已成了个废物,你瞧它作甚?”吴婉婷笑道。 “在他手下当差久了,此刻永别,难免有些念想,我还想再看看它。”锅八说道。 “婉婷,这位施主如此念旧,就让他看一眼。”李修缘说道。 “念旧?”吴婉婷盯着锅八的眼睛问道。 “是的,吃他一口饭,忠他一件事,我都吃了他几十年的饭了,平日里又待我不错,虽说他恶贯满盈,可我毕竟得过他好处,他成了个废物,我也得最后再看他一眼,只当给他送个行。”锅八笑道。 “哦?这么忠心耿耿,你又何必反了他?”吴婉婷眼睛一眯,冷冷的问道。 “忠一人是忠一个小我,忠整个无生谷,是忠一个大我,为了大我就必须牺牲小我,这无生谷,就自然会还我一个真我,您说是么?”锅八说道。 “好一个小我大我,你叫什么名字?”吴婉婷问道。 “我叫锅八。”锅八答道。 “锅八?”吴晚婷听了一愣。 “锅八。”锅八再次答道。 “这名字有意思。”吴婉婷笑道。 “没什么很大的意思,我生在锅边上,排行老八,所以叫锅八。”锅八说道。 李修缘见吴婉婷在那盘话,知她有些不信任此人,忙圆场道:“亲亲,你今天的样子真好看,这位……” “你别打岔,我在跟这位壮士说话”,吴婉婷打断了他的说话。 “这位神女,我只是想看独眼王最后一眼,没别的意思,请不要误会。”锅八说道。 “我不是神女,再说,我能误会你什么,你是不是藏了些什么,能给我误会的?”吴婉婷问道。 她倒不是不愿给他看一眼独眼王的小眼脑袋,只是总觉得这小子有别的目的。 至于他什么目的,她倒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这小子在骗她。 “没有,无生谷里呆了这么久,他这一走,怪有些念想,我既已完成了大我的愿望,自然也要照顾照顾这个小我的心思,二位不也是要时常在大小二我之间反复照应么。”锅八说道。 这些个话,全是刚才在穴眼边上听妞子说来的,这家伙现学现卖,还别说,用的还不错,这话说的吴婉婷竟然无言以对。 李修缘拍了拍吴婉婷的肩膀说道:“这位施主也是一番心意,你就给他看看。” 吴婉婷看了眼李修缘说道:“我给他看了,怕违了你慈悲济世的菩萨心肠。” “阿那则个托托,人家一番心意,大小二我两全其美,恰好是我佛家心身两印的证道因缘,这有什么可违背的。”李修缘笑道。 “好,你看好了。”吴婉婷左手拎着镇魂锣,右手一抬五指张开,一个黑色的功德箱出现在手掌中。 这功德箱的盖子慢慢打开,锅八上前一看,一个圆溜溜的眼睛正躺在箱子里一动不动,眼珠子转了个圈,里面两层肉皮上下一碰,瞪着锅八眨了一下。 “大王,”锅八伸出左手,轻声叫道。 “施主,不能用手碰。”李修缘提醒了一句,他想把这独眼王交给石放,让他在整个无生谷的人面前现形。 让整个无生谷的人看看,这主宰了无生谷无数年的独眼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眼珠子而已。 “哎……”,锅八叹了一声,手悬空在眼珠子上方,吴婉婷的嘴角微微一翘。 “怎么了。”李修缘问道。 锅八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吴婉婷的身后,眼神呆呆的说道:“那是……”,李修缘顺着锅八的眼光看去。 吴婉婷的身后,除了一道粘粘的石壁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锅八一手抓了这眼珠子掉头就跑,眼珠子吓得在锅八手中发出一阵阵“叽叽”的尖叫声。 李修缘这才恍然大悟,伸手就去抓这锅八。 吴婉婷却一把拉住了李修缘的胳膊,李修缘回头问道:“你干什么?” “已经晚了。”吴婉婷笑道。 锅八跑了十几步,手中的独眼不停地“叽叽叽叽”的尖叫着,锅八张开左手,对着这独眼王狞声大笑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个双皮翻眼的杂种,你他娘的也有今天。” 这眼珠子在地上不停地转动,眼球中“叽叽叽叽”的尖叫个不停,锅八手心一撵,把眼珠子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了下去。 “叽”的一声惨叫,这眼珠子被踩了个四分五裂,一股淡黄色的脓水流了出来,几块碎裂的肉皮在地上轻轻颤抖着。 锅八抬起右手的短刀,对着地上几块肉皮一阵猛剁,一边剁着嘴里还一边念道: “我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李修缘看着锅八在那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嘴巴微微一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了一声:“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恨?” “因为你不知他受了多少苦?”吴婉婷说道。 “哎,都怪我定力不够,度不了他。”李修缘看了眼地上那摊烂泥说道。 “修缘,你不知道神通,是敌不过业力的么?”吴婉婷说道。 “你一早就知道他要动手?”李修缘问道。 “知道。”吴婉婷看着锅八挥舞着短刀说道。 “为什么?”李修缘问道。 “你别忘了,我曾是个摩罗,无恨不生摩罗,无爱不生娑婆,这个道理,你不明白么。”吴婉婷说道。 锅八在那边还在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地上的那摊烂肉早已被砍得碎末都不剩了。 一刀刀划破了地面,冒出一道道火星子,锅八的手心已经被刀柄震出了一丝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李修缘上前一步想去劝劝锅八,吴婉婷再次拉住了他,李修缘回头说道:“这样他会伤了自己。” “他能从穴眼把镇魂锣带出来,就是为了杀独眼王。 所谓不发大愿,难破业力。 他的眼睛里,全是杀意,你能要他怎么放下恨意。 你佛家讲缘结,我摩罗也讲意汇,他不解了心中的恨,那个结是解不开的,你现在就算拦住了他,他心里还是恨的,就让他尽情地发泄。”吴婉婷一动不动的看着锅八说道。 还有什么样的恨意,是计婆不能了解的呢,她成为摩罗的第一件事,就是进了当年霸占李家田产的黄大轨家里。 那一晚,她吃光了黄家上下八十一口人,就连老黄家的狗,她都没有放过。 她太了解锅八的心神了,尽管锅八装的很平静,可谁让她是计婆呢? 锅八终于砍累了,手中的短刀一丢,瘫坐在了下来,身子向后一倒,躺在了地上。 地宫的石顶上,似乎有个声音在对他喊着:“相公,舒服么……” “舒服,很舒服。”锅八说完全身一松,轻轻闭上了眼睛。 “婉婷。”李修缘握起吴婉婷的手说道。 “说。”吴婉婷没有拒绝李修缘的手,淡淡的问道。 “你的心里,还有恨么?”李修缘问道。 “已经没有了。”吴婉婷淡淡的说道。 “带他出去。”李修缘看了眼躺在地上锅八说道。 吴婉婷手一抬,一根黑丝射向锅八,将他轻轻一卷,拉了回来。 四周的岩壁开始松动,地面也了开始震动,一道道裂缝四处蔓延。 “这里要塌了,我们走。”吴婉婷说完手一拉,卷起了地上的锅八,李修缘伸手一扶,将他夹在肋下。 “走。”李修缘身子一跃,手中的木鱼对着地宫的顶壁一晃,一道金光射了下来。 吴婉婷将身一跃,三人一起跃上了金光,身下“轰隆”一声,整个地宫坍塌了下去。 四百零四章 聚义定新章 无生谷的火流,已经变成了一条长河。 荆棘岭的山坡上,也已经爬满了青草。 无生谷最后的一朵断魂花,也在荆棘岭北面的留连坡下凋零了。 一只白猫从路边跳了出来,跃到悬崖上的一块石头上,眺望着峡谷的上方。 那里,一朵巨大的粉红色莲花,正盛开在河流的源头处。 花瓣的叶茎上,不断有水流从叶面上流下,一道道水流落下,汇聚成一条长河,从莲花下缓缓而行,直灌入峡谷中央。 峡谷旁的峭壁上,星星点点的开着些不知名的小花,那条长长的街道两旁,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青草。 这白猫左右摇晃了一下了脑袋,眯着眼睛看了眼下方的水流,两只前腿一蜷,趴了下来。 河流的对岸,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上,能看到一些小小的人影在缓缓移动着。 “呜咪。” “嗯?” “你在想什么?” “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无生谷。” “总算没白下来一场。” “那石头呢?” “在跟登明说话,红莲定了根,刚才又开仓放了粮,饭是吃饱了,现在得安排下这里的将来。” “将来?” “嗯,将来。” “哎……” “你叹什么?” “白龙,要是没什么事,我能一直这么趴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呵呵呵, 金须十五两, 水应求二分。 今朝定根处, 明日未来辰。 呜咪,有些懒, 还是偷不得的。” 白龙一笑,上前摸了摸这猫的脑袋。 呜咪抬起爪子挠了挠被白龙摸过的脑袋,猫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又趴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声: “哎……” “你在感慨什么?”白龙看着远方的红莲说道。 “还好你只敲了十五下,再多敲一下,这花就谢了,这锣还得带出去的。”呜咪说道。 “穴眼已经消失了,那镇魂锣也不用还回去了,我看,这世道真的要变了。你我参与其中,也算是对得起无生谷了。”白龙抬爪捋了捋胡须说道。 呜咪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天空一片湛蓝,几朵球状的云彩从上方飘过,这猫见了一笑,吟道: “龙定莲根道, 锣敲虎曾啸。 凿开混沌门, 辟破鸿蒙窍。 认老嫩诛爻, 参浮沉颠倒。 水火分阴阳, 数化雌雄皂。” “不错啊,呜咪,你悟道了?”白龙诧异的看了一眼呜咪。 “一理三教不二门, 玄机不过五五根。 天门进破神通显, 如意传里定名声。 你两个倒好,跑这里来偷闲来了。” 登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呜咪和白龙互相看了一眼,没有搭理他。 “得……,您二位继续在这感慨,石大人一会就要走,我们也得跟出去,你们要是想一直待在这儿也行,要不我去跟他说,你们想在这里谋个管事儿的职,不回去了。”登明见一龙一猫发着呆不出声,知他们又在装酷。 “白龙,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呜咪说道。 “什么问题?”白龙问道。 “为什么总在你想清净一下的时候,就老是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叨扰你呢?”呜咪说道。 “七窍通了三窍,还剩四窍未通,所以有些家伙,就需要四个鼻孔来出气。”白龙说道。 “哦,这算是阴阳两分,四象俱全?”呜咪说道。 “是这个道理,四象俱全,就会生出四根鼻毛来,四根鼻毛合着四个鼻孔,就正好对应了坎离震兑,巽乾艮坤。”白龙说道。 “阴阳四象一成,就开始八卦了,所以么,事情,就多了起来,是这个意思?”呜咪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白龙说道。 登明听这一龙一猫拿他的长相挖苦,倒也不恼,“嘿嘿”了两声笑道:“嗯,对对对,事情一开始八卦,八卦就布了九宫,九宫一出,就生出九个无聊的尾巴。 然后一条非黑非白的龙,就开始在九宫中央扭扭捏捏,像只难以捉摸的猫一样,神神叨叨起来。 然后它们管那玩意儿,叫做莫太急。 我看它们也真的莫太急。 不说了,石大人说回去吃西湖醋鱼,哦…对了,还有什么火种神仙鸭,啧啧啧,想想都开胃,我走了,你们慢慢在这里感慨。” 呜咪起身看了白龙一眼,“这里的风景再好,水里要生出鱼来,还是得等一阵子的。” “嗯,水草不丰的话,鸭子也养不活,要不我们还是早点过去,山花流水虽然好看,但这毕竟填不了肚子。”白龙说完,撮了一下嘴巴。 “饱食终日,才能有所事事,”呜咪猛的转身,追着登明而去,一边跑着一边叫道:“登明,等等我……” 花四娘家门口,一张大方桌摆在外面的院子里,桌子旁乌压压的坐了一群差员。 独眼王一死,无生谷成了无主之地,花四娘父亲的同僚们一个个跑过来巴结。 花名册,地图,帐金本子,粮种数目统统交了上来。 锅八那就更不用说,老差员们见了他,一个个都跟家里养的猫是的,大老远就打着招呼。 这些人一是怕锅八抖落了他们曾经干的那些事,二是指望着锅八的名头出去吹个牛逼,三是希望套点近乎日后能谋个好差使。 有些差员们,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这份胆量和勇气。 无生谷里没有谁不知道,当年地宫搬砖的小差员,亲手剁碎了独眼王。 花四娘家中,石放端着个瓷碗,向花四娘问道:“你们怎么个打算。” “全凭大人主持,我们都听您的。”花四娘说道。 “总共多少人?”石放把碗一往桌上一放。 “造册我看了,东街三十八万人,西街二十七万人,南街四十九万人,北街一十六万人,中庭里十五万人,再加上没有登记的,总共两百来万人。”黑六说道。 “锅八做谷主,这个事儿,应该没什么?”石放说完看了眼花四娘。 花四娘立即说道:“没有问题,能亲手杀了独眼王,就是无生谷第一等的英雄。” 锅八听了脸色一变,刚想起身,石放一把按住了锅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锅八只得坐了回去。 石放见他还有些没放开,笑了笑说道:“这谷主总得有人来当,别人当,也难以服众,花姐这边的捕快,都会帮着你。” 锅八苦笑了一声:“石大人,我真的干不来,我这人就会甩个刀剑搬个砖,其他什么都不会。” “锅哥,您甭客气,咱们都帮着您,您放心,咱们都是吃过苦的,寻思着早就想反了,如今有好日子过,都不会往回了走。”黑六冲锅八笑道。 花四娘也跟着说道:“说的是,从老差员们里挑一些好的出来,还可以继续帮着当差,其他的都回去种地。 您当谷主第一件事,就是分粮种分田地,各家划了地,就开始种粮食。 人,还得杀一批,有些差员们,在独眼王那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得拿出来杀了。 还有些黑心商户,也得挑几个出来杀了,一是为了平民愤,二是新规之下,不杀一批震一震,人们还以为跟以前一样。” 白七接口说道:“要不干脆,差员和商户们都宰了算了,直接从以前的肉番里选人来做差人。” “都杀了?”周伍听了一愣,这小子也太狠了。 “当然都杀了,您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按以前的规矩得了好处的人,不杀了,以后嚼起舌头造起谣来,厉害的很。 最麻烦的是,他们还都怀念以前日子的好处,时间一长,当成故事讲了下去,说不定就有人用了心要变回去。 独眼王是死了,可难保这些人自己生出歹念,自己要当起那独眼王来。”白七说道。 石放笑了笑,不说话,李修缘摇了摇扇子说道:“也就是说,取消商户,不做买卖,各人种地各人饱,然后由差员们统一调配粮食,是这样么?” “这倒是个好主意,人心最怕私欲过头,一个人钱粮多了,自然就生出各种欲望,要满足这些欲望,就得用手中的钱粮去实现这些欲望。 所以干脆,各家定一个定量,不允许有任何一家超出这个定量,就是有了欲望,也膨胀不起来,你也没多余的钱粮去实现它。”吴婉婷说道。 “计婆就是计婆,总是能一语中的。”石放笑道。 “大人过奖了,世道本应如此,”吴婉婷笑道。 “杀那么多人,好像不太好,有些回心转意的,也不能都杀了?”周伍插了句嘴道。 “差员们要甄别,毕竟都是以前的肉番过来的,跟我父亲一条心的,恐怕不在少数,至于生獠们和几个巨人,一定得宰了,那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人。”花四娘说道。 “花姐,你腿好些了么?”石放问道。 “好多了,多亏了这位李大神,真是神了,扇子一扇,我当下就能走路,石大人,这二位一时可不能走了,得留下来给我们撑撑腰。”花四娘冲李修缘一拱手道。 “呵呵,区区小法,不足挂齿。”李修缘笑道。 “还得多盖些房子,这么多人,没住的,刮风下雨可不得了。”周伍说道。 “这位大哥放心,中庭还剩了些搬砖的队伍,一个个都是造房子的好手。这无生谷里,只要有一户人家没住的,您直接把我扔河里。”锅八拍了拍胸脯举手说道。 “嗯,这些都不难,只是人一安定下来,这无生谷的人口必然增加,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多大,怕以后土地不够,养不了那么多人。”石放摸了摸下巴说道。 “石大人大可放心,这无生谷有个妙处,您有所不知。”花四娘笑道。 “哦?什么妙处?”石放问道。 “这无生谷,一共正反两面,每多出百人,土地就会向外多出半肘,每少一百人呢,又会缩了半肘,只要有地,就不怕没粮食,只要有粮食,就不会饿着人。”花四娘笑道。 四百零五章 敲山震虎狼 “无生谷正反两面,嗯,那反面都有些什么?”石放问道。 “和这里一样,火河流到尽头,就从下面再流一圈又回来,再回到红莲的源头,一直如此,往返不停。”花四娘说道。 “尽头处,那里有人去过么?”石放问道。 “我就在那里当差。”黑六说道。 “我知道了,锅八,花姐,”石放看了眼锅八花四娘说道:“我看这样,那些生獠和巨人,我们来处理,这个倒不难。 只是那些歹毒的差员和黑心商户,得彻查,这得花好些时间,都是一张人面孔,查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大人,这个不难。”锅八笑道。 “哦?请讲。”石放说道。 “定心镜照遍无生谷,各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清清楚楚,谁也跑不了,把四街的差员们一聚,三天就能明白。”锅八笑道。 “明白了之后呢,怎么处理?”石放问道。 “这个么……”,锅八一时答不上来。 “定心镜照了,镇魂锣一敲,这些家伙全都要现形。”白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众人都看向门口,只见白龙和呜咪站在门口,后面还跟了个登明。 “来得正好,这里正商量着,无心和登明呢?”石放笑道。 “石大人,无心在前面镇场子,有人想抢粮种,无心打趴了几个,正和登明领着一帮差员在那看着粮种,叫我们过来问问怎么处理那些抢粮的人。” “看来这里和人间一样,一个强权没了,人们先是没了秩序,然后各自为自己争起吃的和地盘来,不行,咱们先得划地,地一分粮一种,各人也都有了着落,也就不会再没有章法。”石放说道。 “花捕头,你给我几个人,我过去看看,”锅八说道。 “不用了,无心和登明管得很好,抢粮的一个个脱了裤子在那打屁股,差员们在跟着维持,刚才也都吃饱了,不至于闹出大事来。”白龙摆了摆手进了屋子。 “石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呜咪进门就问道。 石放瞪了它一眼,这猫乖巧的走到一边,不再说话。 “你急什么,做事别留尾巴,杀了独眼王,这里得定出新法,还得帮锅八撑下场面。”白龙抢先说道。 “石兄,我看这里就交给我和婉婷,你那里事情也不少,无生谷一定,我看弥罗和浩天那里,也一定会有所响应。”李修缘说道。 “锅八,你带上定心镜照着,我再给你两个人,你带他们去收那些该杀的人,留几个到明面上杀,其他的也不废那么多事,他们两个自己会处理。 人先清干净,然后分地,接着得立新法,新法新规一出,全都按这个规矩办。 李兄和吴嫂子暂时留在这里,也给你们做帮衬。”石放说完,身边突然多出两个人。 众人抬头一看,两个人跟石放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这位,一个是石放妖,一个是石放魅。”石放介绍道。 “各位,有礼了。”二人朝众人一抱拳。 众人也都抱拳回礼。 “放妖放魅,你们两个跟着锅八和花四娘清人,该吃的一个也别放过,不该吃的,也不要冤枉了好人。”石放对着二人吩咐道。 “是。”二人应道。 锅八和花四娘听了又惊又喜,有这两个帮忙,倒是省事多了。 这里人除了锅八,都是见过石放魔的,只是这两个倒不曾见过,白龙看了心里一咯噔,心想这石头怎么那么多分身。 白龙正琢磨着,石放魔突然出现在白龙身旁,抬手轻轻拍了下白龙的肩膀,“白龙兄,想什么呢?”石放魔笑道。 “啊……,没……,没想什么。”白龙尴尬的笑道。 “他在想多要几个分身,好一个陪石大人吃着烤鸭,另一个出去寻那落雁,一个人枭都搞不定,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呜咪跳上了花四娘的灶头说道。 “我只是条龙,你还想要我怎样?再说了,我不是把他给按住了么。”白龙瞪了一眼呜咪。 “君子争功,小人争利,你们两个连人都不是,有什么好争的,你这猫也是,嘴碎惯了,一点也不饶人。咱们得团结,懂么?”石放呵斥道。 花四娘和锅八听了这三个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原来这几个天上落下来的神仙,也是会吵架的。 锅八冲石放笑道:“石大人不要生气,这位白虎兄神勇无敌,我一来就听说了,说您虎威大发,扑倒了几个巨人,十分了得,兄弟我实在佩服。 我打小就听说,荆棘下的白虎,十分威猛,一嗓子喊下来,这无生谷都得摇三摇。” “就是,”花四娘接着说道,“我听爷爷说过,白龙大神以前一年才出一次火河,咱们无生谷都要跪拜,就连独眼王也得按时给您送东西孝敬,这次能见着您二位,实在是我们的福气。” 这白龙听了顿时来了精神,昂首挺胸的说道:“哦,这都是小事,没什么的。想当年……” “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人家给你帽子你就戴,这里谁不知道,你以前就是个乌龟。”呜咪再次打断了白龙。 “你说什么?”白龙被揭了短,脸滕的一红,瞪着呜咪怒道。 “啪”的一声,石放一拍桌子叫道:“住口。”这巴掌一拍,倒把个锅八震的倒了下去,一边的周伍伸手一扶。 白龙和呜咪顿时没了声音。 “你们俩在这唱什么戏,吵给我听是么?明明知道这里要开会,你两个跑出去看风景,我念你们恋旧,我没说你们。 到了这里,门不敲礼不尊,进来就乱说,说了还吵嘴,平了个无生谷而已,造破二梦还在盯着,违心丹还在那造着,真当我石头一个好说话是么? 你们两熟悉这里是,你们现在给就我出去,把这里东西南北四条大路先给我捋平了,他们定了新法新章之后,你们还要帮着维持秩序。 以后每二十年,你们还得下来一次,查看这里的情况,现在,你们出去,两个谷时之内,把路给平了,但凡会摔倒一个人,什么西湖醋鱼神仙烤鸭,我天天让你们看着,一份也没有,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周伍偷着笑了下,看了眼白龙和呜咪。 计婆抬手咳嗽了一声,李修缘嘴角一笑,扇了下扇子。 这白龙龇着牙咧着嘴,抬手挠了挠龙角,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石放,见他横眉怒目正盯着自己,忙把脸一偏。 呜咪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一双猫眼瞪的老大,舌头在嘴边舔了一下,“喵”了一声。 “喵什么喵,你扫南西北三条街,白龙负责中庭和东街,别瞪我,谁让你起个头撩拨白龙,现在就去。”石放指着这猫说道。 “是……,是的,”呜咪见石放真的发了火,倒不敢再含糊,答应了一声,滋溜一下钻出了屋子。 “你愣着干什么,你也去。”石放叫道。 “石大人处事,公平合理,白龙现在就去。”这白龙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闹这么一出,把锅八和花四娘这帮捕快也吓了一跳。 李修缘面不改色,扇了下扇子,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吴婉婷一拱手道:“石大人处事,果然雷厉风行,风气要正,做事要明,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断不能从我们这里开了这个糊涂头。” 周伍扶着锅八坐稳了,看了眼石放,有点吃不准他发火到底是真是假,正要开口,石放突然脸色一变,先对计婆吴婉婷点了下头,又冲锅八和花四娘笑了笑:“锅八,花姐,咱们继续。 分完了地,接着就该立个新法,人们有规有矩,无生谷才能按部就班,大家都遵守,这日子才过下去,我们接着议。” 周伍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石头了,有些话,还是现在说,周伍正了正身子,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这几人的碗里加了点水。 吴婉婷脸色一正,说道:“立法要简明,讲理要说清,该杀的一个都不留,该分的一个也不能少。” 白龙走了出了屋子,饶过人群正准备往东街上走,呜咪从路旁蹦了出来,“喵”的叫了一声。 “都是你多嘴,现在可好,扫个地倒没什么,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什么脸都没了。”白龙埋汰道。 “你还曾是西海管事的,他这点子伎俩,你都没看出来?”呜喵笑道,它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什么伎俩?”白龙问道。 “这摆明了敲山震虎,防着那锅八和花四娘自己动了私心。”呜咪说道。 “至于么?这才刚杀了独眼王。”白龙听了一愣。 “奴才翻身,可比地主还狠,我在人间千年,这样的事情,我没少见过。 人苦的时候容易共患难,可一旦日子好了,又会生出很多贪念来。 很多人开始是好的,到了手里有权了,那又不一样了。 贪欲,就像虎狼一般吞噬着灵魂,他怕这里的人,也有这毛病。”呜咪说道。 “他想得也太远了,这才哪到哪?”白龙说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防微杜渐,刻不容缓,白龙,我是故意骂你的,对不起了。”呜咪说道。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不明白,我一早就看出来,所以才跟你怼了起来。”白龙厚着脸皮说道,这要是说不明白,岂不是被一只猫给比了下去。 “真的么?你眼睛瞪那么大,看上去像真的生气了。”呜咪歪着脑袋问道,它有点不太信。 白龙把左手往身后一背,右手捋着龙须说道:“这无生谷,得由无生谷的人来管着,可又有谁监督这些管事的呢? 那石头拿我们发个火,就是在给他们提个醒,谁要是将来想徇私舞弊,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不然为什么每二十年要我们下来一趟。 摆明了震慑他们一下,人们需要法律,法律规范了人们的行为,可无生谷也需要神话,神话能增加人们的信仰和凝聚,所以他就必须得给他们一个神话,一个成真的神话。” 白龙说完得意的看了呜咪一眼,这话无可挑剔,呜咪也不好说他不明白。 正想着一会怎么扫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落神菩萨,是落神菩萨,咱们快跪下,红莲天啊,您可开了眼了。落神菩萨降世,总算把这无生谷的天给变了,落神菩萨,吉祥保佑啊。” 四百零六章 缘来随心度 白龙和呜咪回头一看,黑压压的一群人正跪在地上对着他俩叩头。 前排一个中年人像是个为首的,这人领着众人接连叩了九个头,叩完了头这人喊道:“落神菩萨在上,多谢您保佑了咱无生谷啊。” 身旁的众人也一起跟着喊道:“多谢落神菩萨保佑,多谢落神菩萨保佑。” 白龙看了眼呜咪,呜咪把头一昂,轻轻的“喵”了一声,白龙转脸看了眼这群跪拜的人们,抬手捋了捋嘴上的龙须。 中年人见白龙正看着他们,赶忙伸出双手示意道:“大家都安静,落神菩萨有话说。”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白龙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大西海,眼前这群人,一个个就像那西海里的虾兵蟹将。 “你得说点什么?”呜咪小声说道。 “嗯哼……,咳咳咳…,”白龙清了清嗓子,呜咪瞄了它他一眼,把个尾巴一盘,坐了下来。 “老乡们,请快快起来,我们并不是落神菩萨,实在受不起诸位如此大礼,”白龙此言一出,中年人脸色一变,众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天神,就算您不是落神菩萨,也一定是落神菩萨派你们下来的,对么?”中年人壮着胆子问道。 白龙听了一笑,“落神菩萨,一刻也不曾忘了你们,我们此番下来,除了让无生谷改天换地,还要让你们一个个都能吃得饱、睡的暖、有房住、有衣穿,再也不用跟以前那个样子过日子了。” “天神伯伯,这是真的么?”人群里一个稚嫩声音问道。 白龙听了一愣,仔细看了看人群。 “小孩子知道什么,天神的话还没说完,不要多嘴,”中年人低声呵斥道。 白龙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呵呵呵,童言无忌嘛,不妨事不妨事,方才是哪家的宝贝呀,请起来说话?” “是我。”这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从中年人身后站了起来。 这女孩五六岁上下,一头蓬松的头发盖在脸上,右边的几捋头发被泥巴粘成一小坨小坨的耷拉在耳边。 一张黑黑的脸蛋的圆乎乎的,头发遮住的额头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白龙,眼角下还有一小坨泥巴粘在脸颊上。 白龙见了有些心疼,眉头微微一皱,走了过去。 人群见白龙走了过来,竟都挪动着膝盖慢慢向后移动。 那中年人见白龙走了过来,脸色大变,双手往地上一趴说道:“天神大人请恕罪,小孩子不知道规矩,冒犯了天神大人,请千万不要生气,回去我就教训教训她。”说完这人头面着地连连叩头。 白龙将手一伸,四爪向上轻轻一抬,这中年人不由自主的直起起身。 “这位老哥,您当我们是什么人?无生谷的捕快还是四大街的差人?”白龙轻声问道。 “不不不,小姑娘实在不懂规矩,天神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她开口就问,我……我……,我这就教训教训她,”说完这中年人抬手就要去打小女孩。 “住手。”白龙喝道。 中年人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一脸惊恐的看着白龙,众人见白龙发怒,吓得一个个都把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白龙见状忙换了个语气说道:“老哥,您别害怕,我们没有那么多规矩,不懂的,一个个问就是了,您别拿以前伺候那帮畜生的规矩来对我们,我们没那么多规矩。 孩子不懂事,您别吓着她了。” 这中年人惊慌的问道:“天神大人不生气么?” 白龙把腰一弯,眯着眼睛笑道:“呵呵呵,不生气不生气,这有什么生气的,孩子有不懂的,当然要问我们大人了,大人自然要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呀。” 那小女孩倒挺胆大,见白龙一脸微笑,一点架子也没有,一副龙角竖立在头顶上,就像她家里的柴火架一样。 小女孩看了眼白龙,抬手抠了抠脸上的泥巴说道:“天神伯伯。” 这声”天神伯伯”再次响起,银铃般的小声音听起来稚嫩又响亮,就好像西海龙宫里,碧云轩上的风铃一样动听。 白龙听了心神一畅,乐呵呵的“哎……”了一声,索性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冲小姑娘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碧游,”小女孩答道。 “碧游,这名字真好听。”白龙笑道。 “天神伯伯。” “哎……” “您刚才说,我们都有饭吃有衣穿,是真的么?”小女孩问道。 “当然是真的。”白龙说道,“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只要各家都分了地拿了粮食,每家都能吃上饱饭,你还可以做很多很多种新衣服穿了呢。”白龙说道。 “每天都能吃到一碗饭么?”小女孩问道。 “不止呢?只要撒了粮种,各家都有粮食收,一天吃三顿都没问题。”白龙说道。 “天神伯伯,差人们还会回来买人不?”小女孩问道。 “不会了。”白龙说道。 “那我爹可以回来不?”小女孩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爹?”白龙听了一愣。 “对呀,我好想我爹,天神伯伯,你可以把他变回来不。”小女孩问道。 “你爹去哪了呀?”白龙问道。 “他不在了,回来带了堆吃的又走了,一直就没回来过,”小女孩说道。 白龙听了心里一沉,他终于知道这女孩的父亲去哪里了。 “阿游。”没等白龙说话,一旁的中年人终于忍不住说道。 “杆子叔,我就想问问天神,我爹会不会变回来。”小女孩问道。 “你爹他……,唉……,”中年人看了白龙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白龙怜爱的看着小女孩,伸手握向了小女孩的手臂处的半截衣袖,爪子轻轻一合,居然是空的。 白龙心中一颤,惊道:“你的手呢?” “我拿去卖了呀,想换点钱去找我爹,我找了他好久了,手没关系,两个月就能长出来,”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说道。 她在说这话时,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呜咪听到这儿,头往脚上一伏,把脸转向了一边。 无生谷里,这种生离死别,每天都在上演。 “你爹他……,会回来的。”白龙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说道。 “真的么?”小女孩说道。 “真的。”白龙轻声说道。 “天神伯伯,我就想阿爹抱抱我,他都好久没有抱我了。”小女孩说道。 白龙把手搭在小女孩的肩膀上,轻声说道:“碧游,你可把我当爹啊。” “这个不可以的啊,”碧游说道。 “为什么?”白龙问道。 “我怕爹回来生气。”碧游说道。 白龙听了眼睛一红,差点没掉下泪来,这小姑娘竟然如此孝顺,自己一只手都没了,居然还惦记着父亲的心情,想再说点什么,身后的呜咪突然“喵”的一声尖叫。 白龙猛的转身,三个生獠正站在呜咪的面前,白龙自然的将女孩往身后一扯,站了起来。 “是……,是獠鹳,”那中年人见了那生獠一哆嗦,惊恐的叫道。 白龙右手一伸,三龙刀握在了手里,一双龙眼瞪着那三个生獠狞笑道:“正要去找你们,倒送上门来了。” 那呜咪二话不说摇身一变,化作只白虎扑了过去,白龙身子一跃,手中的三龙刀对着一个生獠劈下。 这三个生獠也奇怪,既不躲闪也不出招,任由呜咪和白龙进攻。 一龙一虎都扑了个空,虎爪和刀头一碰这生獠的身子,这三个生獠就像一团烟雾飘散了。 “那是什么?”白龙说道。 “不知道,恐怕是点余念。”呜咪四处张望了一下。 “余念?”白龙疑惑的问道。 “你是不是离开的太久了,这跟人世里一样,人去念留,这东西也是有念想的,身子死了,心神还会呆上一阵子。 你看那边,他已经开始动手了。”呜咪指着前方说道。 白龙顺着呜咪指的方向一看,远处一团团昏黄的影子正在移动。 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前面,那一团团影子正排着队一个个的朝身影走去。 “是那个人。”白龙说道。 “他在噬魂。”呜咪说道。 白龙听了,突然觉得身上有股子凉意,握紧了下三龙刀说道:“这都是那石放魔干的?” “整队的余念在往那边走,看来,这是连胎都不打算让他们投了。”呜咪盯着远处移动的影子说道。 白龙突然一笑,“漂亮”。 “漂亮?”呜咪问道。 “这倒也省事儿,免得将来纠缠不清。所谓法不度无缘,慈不怜无善,干的好。”白龙把刀一收说道。 “哎,那独眼王何苦来哉,算了,我们也得走了。”呜咪叹道。 “你好像很有感触。”白龙问道。 “我是一只猫,如果看到一条鱼吞了一只猫,我能做何感想?”呜咪反问道。 “从你开始向往如意果的那天,你就已经不是猫了。”白龙一笑,伸手拍了拍了呜咪。 呜咪看了白龙一眼,“这句话,我收下了”。 “天神伯伯,”碧游叫道。 “哎……”,白龙转身应道。 “你们要去哪里?”碧游问道。 “我们得去扫东西南北中五条大街,先得把路趟平了,你们才好走道啊。”白龙笑道。 “我也要去。”碧游走了过来,拽着白龙的衣角说道。 “这……,”白龙看了眼呜咪。 “嘿嘿,说缘就来缘,来缘要顺缘,你得带上她,就从扫地之法开始,慢慢度开她的心结。”呜咪说完一摇尾巴,走到白龙的身旁,回头再看了看远处那一团团昏黄的影子,转身向南走去。 四百零七章 牛花百里香 无生谷的地法一公布,连绵至东街口的皱廊,居然变平了。 土地,按人来计算,每人一方地,每方地能种九百九十九斤粮食,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口粮。 无生谷的水稻和人间又有所不同,每株水稻,有七根稻穗,每棵稻穗上,有九十九颗谷粒。 一株水稻,足有六百九十三颗稻穗,这可比人间的水稻都要好多了。 把每条街相邻的地界分成两块,总共八块地,每块地设了一个部首。 这八个部首,先负责维持秩序,顺带帮助人们沿路盖房。 原来的中庭被保留了下来,锅八和花家那些捕快们,准备在中庭建房,要在那统管八部。 分粮种的时候,无生谷四条大街的路旁突然开裂,裂缝顺着四街并行,地面突然下陷,形成了四条一丈多深的峡谷。 四条小峡谷一直连绵到火流变成的大江中,清澈的河水立即被引了出来,沿着峡谷四路奔流,这水流又与东西南北四街并行。 这水非常奇怪,地陷时不慎落入峡谷的人们,居然全都浮在了水面,涌动的水流争先恐后的把人们推向了岸边。 四条河流又分出数不清的小支流,小支流一条条的四散而去,从空中俯瞰下去,整个无生谷到处遍布这大大小小的支流。 石放正站在花四娘家旁的山坡上,嘴上叼着一棵刚拔下来的青草,一边轻轻的咬着,一边看着山坡下缓缓流过的河水发呆。 周伍坐在他脚边的草地上,手上也拿着一根草在那摆弄着。 花家院子里,锅八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安排差员引人们排着队领粮种。 “石头,”周伍说道。 “嗯?”石放应了一声,他被草叶子塞了牙缝,正弯着小手指甲在那叼着。 “我能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么?”周伍问道。 “接到这里来?”石放听了一愣。 “嗯,我想在这里放牛。”周伍说道。 “怎么,舍不得走了?”石放总算抠出了那点草叶子,朝地上吐了吐说道。 “这里多自在啊。”周伍看着远处的红莲说道。 “呵呵,良田三亩,儿女成双,贤妻一个,草木新房,这日子,我也想啊。”石放笑了笑。 “生活不就是这样么,搞那么复杂干什么?”周伍说道。 “外面的事得做完,既然开了头,就必须做下去,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呢。”石放坐了下来,拍了拍周伍的肩膀。 “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么?”周伍看了眼石放。 “什么?”石放问道。 “他们说你是落神菩萨。”周伍说道。 “我……?落神菩萨?”石放看了周伍一眼,又把脸转向一边说道:“那我得赶紧走了。” “出去之后,你还能带我到这里来么?把我一家人都送进来,我想住在这里。”周伍仍然看着石放,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兄弟,我不确定。”石放不再敷衍,转脸看着周伍说道。 “你不是有什么如意果么,用它想点法子,这么大个无生谷你都给平了,我这点小愿望,应该不难。” 周伍说道。 “九块五,你是个人,你得回去做人。”石放说道。 “我就想在这里做人,就做一个普通人,我没那么多想法,也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就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周伍说道。 “哪有什么英雄好汉,不都是给逼出来的么,你这个愿望应该不难,不过你得说通你媳妇和孩子,她们肯来么?”石放说道。 “我诓她们过来就是了,进了这里,有什么想法也都没了,你看看这里,红莲当天,水流遍地,用不了几年,这里就是个山清水秀的鱼米之乡,活脱脱的一个小江南,这日子,清闲了不得。”周伍笑道。 石放没有回答周伍,抬眼看了看山坡下,长长的队伍正慢慢向前移动着,领了粮种的人们不住的冲差员们点头致谢。 李修缘跟吴婉婷在说着些什么,花四娘拿着根木棍站在粮包前,几个年轻的捕快在一边帮忙点着数。 “周伍,你总是活的比我明白,也比我简单。”石放苦笑了一声。 “呵呵,我也曾想跟你一样复杂,可命运就是这样,我就是个买油炸的,你却是个有奇缘的,虽说这事把咱们连在了一起,可人总有分开的一天。 你想着要去做些个大事,我也得要做我的小事,石头,不是我不想继续帮你,那边赢不了你的,我信你。”周伍抬手拍了拍石放的肩膀说道。 “哦?”石放看着周五的眼睛说道。 “没什么,就是一种感觉,你表面上似乎大大咧咧的,可是你都算计过,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进那栋楼。”周伍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我出不出卖你并不重要,你完全自己能攻进来,你带我来,一是想告诉我,你还把我当兄弟,二是想告诉对方,你随时可以牺牲我。 这样,以后就没人敢在拿人要挟你。”周伍说完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只掏出个打火机来。 周伍的样子,似乎有些无奈的洒脱,石放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见周伍想抽烟,自己也顺手一摸,口袋里恰好有个皱了巴叽的盒子。 掏出来一看,还真是个烟盒,只是这盒子的翻盖已经脱落,剩了两根过滤嘴露在外头。 “真是烟不欺人,正好两根。”石放苦笑道。 二人一人一根点上,各自抽了一口,不知怎的,这些烟却不像以前那个味道,闻起来颇为呛人。 “咳咳咳……,”石放咳嗽了两声,轻轻拍了拍胸脯说道:“周伍,我没这个意思,你不要想多了。” “兄弟,我懂,这事也不复杂,他们利用我接近你而已,你却反过来利用我钓了他们。 石头,我就是个卖油炸的,没那么多雄心壮志,可你不一样,你得把路走下去。 我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被谁利用都是利用,为什么不能让你用一用呢?”周伍说完,吸了一口烟,对着天空一吐,一团青烟刚一扬起,就被风吹散了。 “周伍,你不要这样说,打从一开始,我从没有算计过谁。”石放说道。 “这不是你会不会的问题,而是你自然而然就会去做的问题,你本来可能不是这样的人,可事情,会推着你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就像你并不是什么落神菩萨,可是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了。你只能走下去,你哪怕装成一个神,也要装下去,直到最后,你自己都会相信自己就是落神菩萨。”周伍说完冲石放轻轻一笑,“除非……”,周伍突然停了下来,不往下说了。 “你又在钓我胃口,说下去,除非什么?”石放笑道。 “除非你什么都不要了,比如那什么如意罐,还有那什么这个天那个梦的,你都不管了,可是,你做得到么?”周伍问道。 “做不到,他们需要这场游戏,我也需要这场游戏。”石放回答的很干脆。 周伍一笑,“所以,下一次,你也不必在乎我的感受,哪怕是要……,” “没有下一次。”石放突然起身看着远处的红莲说道,“我的人,都要好好的活着。” “你的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跟班?”周伍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刚不说了么?”石放说道。 “我说什么了?”周伍问道。 “被谁利用不都是利用么?”石放看着周伍说道。 “你……,”周伍听了一愣,这话倒的确是他自己说的。 石放把头一偏,看着红莲下川流不息的河水说道:“斩草,一定要除根,这无生谷好不容易变成万亩良田,再也不能变回去了。” 石放抬手怕着周五的肩膀,“你刚才说,很想住在这里,对么?” “是的。”周伍点头道。 “我帮你。”石放笑道。 “真的么?”周伍眼睛一亮。 “真的,兄弟。”石放拍了拍周伍的肩膀笑道。 “那好,我还有一件事。”周伍说道。 “什么事?”石放问道。 “那个锅八,不适合做谷主。”周伍说道。 石放一听,看了眼山下的院子,锅八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子前,一只手还不停地比划着,一会指下粮食一会指下路,他正在那按人头分粮食。 “你对他,有什么看法?”石放眨了眨眼睛问道。 “不是别的,他的心不在这,我能感觉的到。”周伍说道。 “周伍,眼下没别的人,花四娘倒是不错,可毕竟是锅八手刃了独眼王,计婆和李修缘一说,这里谁不知道。 差员们也不可能都灭了,新规一出,这里要过渡,还需要差员们来帮着来管事儿,当下,也只有这锅八能服众了。 李修缘和计婆能耐是大,可他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再说,人家也不一定就乐意待在这里。”石放说道。 “人的心不在这里,他的事情也不会做好,你别忘了吴婉婷的话,他在那砍了独眼王两百多刀。”周伍说道。 “你的意思是?”石放问道。 “一个人愤恨太多了,就很难再仁爱起来。”周伍说道。 石放又看了看锅八,见他正全神贯的看着桌上的一本小册子,时不时还拿受手指蘸了点唾沫翻着页。 “兄弟,他刚成婚就没了老婆,一日之内,历经生离死别,看了天翻地覆。 所谓大勇若怯,才能大恨大爱,有了大恨大爱,自然大彻大悟,有了大彻大悟,自然能心如止水。 老话不都说了么,没有一番风霜苦,哪来梅花扑鼻香呢。”石放笑道。 “苦寒?那太麻烦了,再说了,人为什么一定学当梅花,我能当月季花么?”周伍问道。 “不行,你只能当一种花。”石放摸了摸鼻子说道。 “什么花。”周伍问道。 “牵牛花。”石放答道。 “为什么?”周伍问道。 “你不是要在这养牛么?”石放答道。 “哎……,好,牵牛花就牵牛花,不说了,你答应了我的事,你得办了。”周伍叹了口气道。 “不必担心,咱们顺其自然,他若真不想干,自然会有人干,无生谷里这么多人,还真会挑不出个谷主的料来么? 放心,这里,只会越来越好,你得对这里有信心,你对这里越有信心,也就对自己越有信心,不是么。”石放笑道。 周伍听了一笑,摇了摇头说道:“石头。” “嗯。”石放应道。 “有时我很讨厌自己。”周伍皱了皱眉头。 石放瞥了他一眼,“干嘛?” “你每次跟我说的话,其实我都只信一半,可你总是能把另一半,说的我晕晕乎乎的。 其实另一半我根本不信,可是有一点非常奇怪。”周伍歪着脖子看着石放。 “哪里奇怪?”石放问道。 “我居然还很喜欢听。”周伍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就冲你这句话,我给你运十头牛进来,就让你这朵牵牛花,在这无生谷半信半疑的百里飘香,自由自在的暗吐芬芳,怎么样?”石放大笑道。 四百零八章 一生白驹隙 天空忽然闪了一下,石放和周伍抬头一看。 一片巨大的粉红花瓣从红莲的上方飘了过来,一束白光从莲蕊的正中射向天空。 “这是什么?”周伍问道。 石放昂着头看着那片花瓣,花瓣的两边微微卷起,金色的纹理在白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分明。 花瓣的瓣尖向上翘起,尾部的一根花径微微向上,整个花瓣就像一艘行走在空中的小船一样缓缓飘来。 花瓣在峡谷的上方停了一小会,开始向石放所站的山坡上移动,到了石放的头顶,这花瓣慢慢下降,正好停在了与坡顶平行的位置。 “看起来,这是来接我们的,我们得走了。”石放看着花瓣说道。 “就走?那这里的事呢?”周伍问道,他似乎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他还想回来过点悠闲的日子。 “该办的,我们办了,剩下的章程细节,他们自然会定好,不必担心你的悠哉日子。”石放说道。 “要叫下他们么?”周伍问道。 山坡下的人群们纷纷跪下,对着这巨大的花瓣叩头行礼。 “不用,他们自己来了。”石放指着山坡下笑道。 “喵~”的一声猫叫,周伍低头一看,呜咪跑了过来,拿尾巴绕了圈石放的小腿,蹲了下来。 “路都清了?”石放问道。 “清了。”呜咪说道。 “真快,”石放笑道。 “人们帮着我清的。”呜咪说道。 “白龙呢?”石放问道。 “他还没来么?”呜咪问道。 “在那,”周伍指着山坡下说道。 白龙正在峡谷旁站着,一个小姑娘正牵着他的手,二人不知在说着什么。 锅八和花四娘离开了院子,急匆匆向山坡上跑来,黑七指挥身后的差人们在山坡下围成了一圈。 李修缘站在院子里,看着山坡上那片花瓣笑道:“阿那则个托托,这么大片叶子,真是红莲渡我向道,白云伴我登仙,婉婷,我们得走了。” “去哪里?”吴婉婷看了眼花瓣说道。 “当然是回去啊?”李修缘说道。 “修缘,我突然有点不想回去了。”吴婉婷说道。 “婉婷,我知道你喜欢清净,可事情还没有结束,一日不破了弥罗,这里短暂的安宁,片刻就会消失,一个独眼王死了,他们还会想出更多的眼王来这里。”李修缘劝道。 “李大哥说得对,仗还没打完,咱们得回去,李嫂子要是想清净,一起攻上去,端了瓜神教灭了弥罗天,咱们彻底清净。”登明在一边说道。 “你叫谁李嫂子呢?”吴婉婷脸色一青,冷冷的看着登明说道。 “我……,我这……,哎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我上去了。”登明见计婆变了脸,知道这计婆还不愿承人李修缘是他相公,把个鼻须往身后一背,冲一旁的草地叫道:“无心,走了。” “来了来了,”无心捧着一把不知名的小花,满心欢喜的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登明看了一愣,无心的头发上,居然还插了一朵黄色的小花。 “怎么了?走啊,”无心见登明看着自己发呆,轻轻一笑道。 “哦……,哦哦,”登明眨了眨眼睛,脚却没动半分,一双眼睛还是傻傻的看着无心。 “计婆子,这花好看么?”无心走到吴婉婷身旁,举起手里的鲜花,在她面前晃了晃。 吴婉婷见了鲜花眼睛一亮,正要伸手,那李修缘却抢先说道:“哎哟,这花可真漂亮,给我一朵好么?” “喏……,”无心把花向李修缘一伸,李修缘抽了一枝花,拿到鼻子旁闻了闻,抬头看了眼吴婉婷,“亲亲,我给你戴上,你看,人家无心戴上了多好看,你也来戴一朵。” 吴婉婷听了脸色一变,“好看你自己戴,让一下,我要过去。” “过去,过哪里去?”李修缘听了一愣。 “我去撞钟,可以么?”吴婉婷说完一把拨开李修缘,径直向山坡上走去。 “这里哪来的钟撞?”李修缘摸了摸脑袋说道。 “这里没有钟撞,不过有个不解风情的木鱼,你要不要敲一敲?”无心白了眼李修缘。 “乱弹琴,木鱼要解什么风情,真是的,小姑娘不要乱说。”李修缘呵斥道。 登明见了一乐,笑道:“对对对,木鱼不要解风情,不过要时常敲打,最好敲开来,不然那里四处精光不透风,来了风情也看不懂。” “人能懂风情不就够了么,还要木鱼也懂,你们也太强人所难了。”李修缘说道。 “人都敲木鱼去了,那还有时间懂什么风情?登明,咱们走,”无心说完一笑,跟着吴婉婷上了山坡。 登明见无心走了,对李修缘双手合十,笑道:“阿那则个托托,大师,这木鱼你老慢慢敲,我们先上去了,嘿嘿嘿。”说完一转身也走了。 李修缘撇了撇嘴,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哎……,李修缘啊李修缘,众生心性,各有不同,度他成我,常换法容。 看来欲登极乐,还要再下功夫。”说完一合掌,小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河岸边的小路上,碧游拽着白龙的衣袖,眼光从那片巨大的花瓣上一转,仰面看着白龙,小心翼翼的问道:“天神伯伯,你还会回来么?” “会的。”白龙正看着山坡,随便答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来呀?”碧游问道。 白龙把头一偏,看了眼正仰头看着自己的碧游,蹲了下来,抬手摸了摸碧游的头发笑道:“过阵子,伯伯还有事要办,办完了再来看你,好吗?” “天神伯伯,我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碧游问道。 白龙听了心一沉,这个问题,他总是要回答的,他看着碧游的眼睛,这双清澈的眼睛里,还留着些期待。 “你阿爹不在了,可是你还在,这里还有好多跟你一样的孩子,他们都可以跟你作伴,你得好好的生活,慢慢的长大,无生谷再也不愁吃住了,你得开心的过下去,不然你阿爹也会不高兴的呀。”白龙笑道。 “哦……我会好好听话的。”碧游点了点头,眼见白龙头上的龙角正对着自己,右边的小支上缺了一块皮,破皮的口子刚刚愈合,隐隐能看到一点点红点。 碧游把手放到嘴里沾了点口水,掂起脚,轻轻的在龙角上点了点,“伯伯,你的树枝破了,我给你涂点口泡泡,一会就好了。” 白龙下意识的把头一低,方便碧游能够着自己的龙角。 碧游伸着小手轻轻的在龙角上涂抹了几下,涂完了有点不放心,又把手指放口里沾了唾沫,继续在龙角上抹了抹,抹完了之后还不忘用手指轻轻的掐了掐,好像这样,那龙角就再也不会破了一样。 小手在白龙的角上轻轻的揉着,龙角上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传来,白龙把眼一闭,一动不动的地等着碧游抹完。 碧游擦了一会,仔细看了看,龙角上那块破皮处,看上去湿湿亮亮的,小脸一笑,左边脸蛋子凹出个小酒窝来,把手在裤子上前后擦了擦,满意的说道:“好了,天神伯伯,你快去。” 白龙睁开眼睛,看了看碧游,发现她左脸小酒窝的旁边,还有三个小小的红点,白龙见了心中一惊,正要说话,登明的声音在山坡上响起,“白龙。” 白龙回头一看,登明正站在半山坡上朝自己挥着手,转脸看了看碧游,发现她脸上的三个小红点不见了。 白龙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 “天神伯伯,你怎么了?”碧游问道。 “哦没什么,有点舍不得你。”白龙含糊的说道。 “嘿嘿嘿,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好多伙伴在这里的。”碧游笑道。 “哦……,那就好。”白龙说道。 面前的人群都一一站了起来,几个小身子从几米远的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小个子男孩把头一探,冲这碧游叫道:“碧游,等会一起玩去不。” 碧游听了转身应道:“好啊,我送送天神伯伯。” 白龙抬头一看,几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正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眼巴巴地看着碧游和自己。 碧游把脸一转,对白龙摆了摆手道:“天神伯伯,你去,以后记得来看我哈。”说完像是催着白龙上山一样,再次对他轻轻挥了挥手。 白龙的嘴角微微抖了一下,一丝淡淡的失落感突然袭上心头,“好的,那我走了。”白龙苦笑道。 “再见,天神伯伯。”碧游挥手说道。 “再见。”白龙说完站了起来,他们之间,虽然只隔着不到两寸,可他还是抬起龙爪对碧游挥了挥手,“碧游,去玩。”白龙说道。 “哎,好勒。”碧游笑道。 看着碧游转身朝那个几个小孩走去,白龙抬头看了看天,红莲射出的白光已经消去,仅剩了一抹淡淡的青色光痕留在空中。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呵呵。”白龙点了点头,轻声笑道。 峡谷的河水在眼前流淌,一阵阵水流撞击在峡谷突起的礁石上,飞溅起一朵朵浪花。 白龙一转身,朝山坡上走去。 四百零九章 成家先娶妻 “石大人,你们这是……,”花四娘上了山坡,看着眼前巨大的花瓣,吃惊的问道。 “我们得走了,红莲结瓣,这花船,是来渡我们的。”石放笑道。 “大人,这么快就走?”锅八问道,他看上去,显得有些没底气。 “锅八,你们的条陈如何?”石放反问道。 锅八看了眼花四娘,花四娘笑道:“谷主,您不必拘礼,就挑重要的,跟石大人简单说说。” 锅八点了点头,冲石放一拱手道:“大人,分了地种了粮,大家先吃饱了再说,房子按户头来盖,哪家多了粮食,都收去中宫,再给不够的人分配,先把这基给定了。” “嗯,然后呢?”石放问道。 锅八看了眼石放,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东南西北,每街再分六亭,每亭设一个亭长,各亭将下面的人口和粮食都算好管好,再交中宫保管。 中宫每七日派人巡查四街一遍,清点粮食和人口,哪家有困难,哪家粮多粮少,都一一登记在册,立即着人急办。” “七天太长,改三日一次,刚刚开谷,差人们得认真仔细,勤勉为公,大家都熟悉了规矩,再改成七天才好。”石放说道。 “是,那先三日一次。”锅八答道。 “嗯,还有呢?”石放继续问道。 “如今,峡谷里水流遍地,得立即领人开工建渠,将流水导引入田,以免江河泛滥,洪波四泻。”锅八说道。 “是的,这个让黑六带人去办,”花四娘补充道。 “刀剑入库,统一由差人们收上来,免得人们心性不同,私下里争斗起来,一旦成群结伙则不匪即盗,难以安民。”锅八继续说道。 “嗯,还有一点。”石放说道。 “大人请讲。”锅八说道。 “如何防止差人们监守自盗,贪粮肥己,中饱私囊。”石放问道。 “定心镜直挂中宫,像映四方八街。中宫再来人清点,各亭对账起册,各家再向中宫的差员对账,两处一对,有不合数目的,即对镜像严查,以防纰漏。”锅八说道。 “如果没了定心镜呢?”石放问道。 “这……,”锅八看了眼花四娘,这个问题,他们倒没想过。 “贪,是因欲起,欲是由念起,可若是一味的压制那些念头,却又不可能,那只能让他们彻底满足。 可彻底的满足之后,人们就会去想,既然彻底的满足了所有的念头,那生死的问题又会浮现在面前。 此时,要如何让人坦然面对,和安心以待呢?”石放问道。 “这个……,我们实在不知道。”锅八低头不语,花四娘代为答道。 “锅八。”石放说道。 “啊……,”锅八抬起头,迷惑的看着石放,这个问题,他从没有想过,才刚吃饱饭,就要去想这么深奥的问题,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无生谷的人们,信什么?”石放问道。 “信落神菩萨和红莲。”锅八答道。 “谁是落神菩萨?”石放继续问道。 “没人见过,人们一辈辈口口相传,说这无生谷是落神菩萨的身体所话,开天辟地之时,落神菩萨的心神就化成了红莲,红莲便是落神菩萨在无生谷的化身。 所以人们一有什么愿望,就会向红莲祈祷,保佑他们心想事成。”锅八答道。 “既然落神菩萨化成了无生谷,为什么会生出个独眼王在此作恶呢?”石放继续问道。 白龙和呜咪听了也是一愣,他们在这里这么久,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互相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石放。 “大人,这个问题,我们从没有想过。”锅八说道。 “别说他们,我们那里,也没人想明白。”周伍接口说道。 石放听了一笑,“嗯,所以,这是个根本问题,这个问题不理清楚,就算能长生不老,可活了下去,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 “大人,您觉得该如何。”锅八反问道。 “要重新定个信仰,不过这个信仰,得慢慢培养,操之过急的话,恐怕事与愿违。”石放说道。 此话一出,李修缘心中一动,突然看了石放一眼,开口说道:“石兄。” “嗯?”石放应道。 “我愿在无生谷修道度人,广布法缘,不再回去了。”李修缘说道。 吴婉婷听了眼睛一亮,转脸看了眼李修缘。 “哦?无生谷的人,可没那么容易信你的话。”石放笑道。 “昔日地藏有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虽是一件破衣烂衫,可与那济巅,曾形影不离,小可愿长留地,说经济世,讲法度人,安了他们生死之惧,贪欲之心,阿弥陀佛。”李修缘说完双手合十道。 “那可太好了,既然如此,锅八和花四娘,也不用那么担心了。”石放。 锅八听了巴不得,冲李修缘笑道:“这位大哥肯留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李大哥,您那杭州城下的房子怎么办,要不您给我住得了。”登明笑道。 “嘿嘿,登明,我身在此心神也可自在,你可别动贪念。”李修缘笑道。 “你这和尚,当的不彻底,度人就是了,还要什么屋子,你都出了家,我却还没有家,连个房子都舍不得,你还度什么人。”登明说道。 “对啊,你说的,”李修缘一拍脑袋说道,“我还没成家,哪里来的家出呢?不行不行,我先得成个家再说。”李修缘说道。 “李大哥,我们这无生谷里,你也可以成亲啊。”花四娘说道。 李修缘看了眼吴婉婷,吴婉婷见他看向自己,脸上腾的一红,忙把脸转向一边。 无心走上前,把手里的花递给李修缘说道: “李大哥, 红花献美人, 木鱼敲元真。 二心思一处, 正好是良辰。 你要出家,便要先成家,你要讲法,要如何献佛呢。还不借我手中鲜花,去献给能跟你成家的人,也好能功德同聚,成家拜堂啊。” 李修缘听了一愣,忙接过鲜花谢道:“对啊,多谢无心姑娘。” 李修缘说完看了眼一旁的吴婉婷,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吴婉婷一阵心神颤动,两手交错了一下,上下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把个眼睛盯向远处的红莲,自己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李修缘走到吴婉婷面前,深情的看着她说道:“亲亲,八百年了。 八百年来,我李修缘日思夜想,行住坐卧都想着要跟你一起双宿双栖,雨燕同飞。 总想着要跟你一道共赴巫山,同结云雨,一起看风云变化观沧海桑田,一起看长河落日,西风漫卷。 总想着要天天爱着你,疼着你亲着你。 总想着要看你的眉飞色舞,面白腮红,要尝你的肤白肉嫩,玉唇酥胸。 一生都要替你煮面条,喂你吃花卷,陪你尝热狗,替你秀金莲。 你难过我想着方儿让你不难过,你开心我想着方儿让你更开心,天天都要抱着你亲着你爱着你,睁开眼睛都是你,闭上眼睛还是你,做梦也要念着你,一时半刻也不想离开你。” 听到这,石放肚子里一阵翻滚,嘴巴里轻轻的“呃”的一声,赶忙伸手捂肚子。 呜咪听着听着突然一倒,差点没滚下山坡去,赶忙一翻身站了起来。 登明早听得口吐白沫,面红耳赤,白龙用手摸了摸肚子,咬了咬牙,虽说他也是个口甜眼滑的主儿,可这些肉麻话,就连他也说不出口。 无心倒是听的面带桃花,满面春风一般,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一对。 锅八和花四娘两人脖子一伸,张大了嘴巴瞪着李修缘,他们哪里听过这么肉麻的话,别说听,就连想都不曾想过。 锅八一阵头皮发麻,两眼昏花伸手一抓,正好拉着了花四娘的手臂,花四娘转脸一看,二人“呃……”的一声,赶忙捂着嘴巴,生怕当场就吐了出来。 吴婉婷听着心里虽然开心,可一想到周围这么多人,这死东西居然还如若无人一般口若悬河的说道这肉麻话,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抬眼看了看众人。 “住口,快别说了,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吴婉婷羞道。 那李修缘突然单膝一跪,手中鲜花一捧说道: “亲亲,我欲出家先成家,我欲成家先娶妻,嫁给我,亲亲,我们生他一堆小宝宝,敲他一堆小木鱼,男的全部当和尚,女的全部做计婆,一个个木鱼敲天功德济世。定叫人间和这无生谷,到处是光头,处处有计婆。” “你起来,跪着干嘛。”吴婉婷急道。 “亲亲,小甜甜,小肉肉,小肝肝,我最最最最最亲爱的小婷听婷,你不嫁给我,我就不起来了。”李修缘说道。 “砰”的一声,周伍口吐白沫倒了下去,他实在受不了了。 “计婆,你得答应他。不然,这里的人都要吐死了。”无心在一旁笑道。 “吴家的,你赶快答应他,不然我会生出八个鼻孔来,天哪,这是个什么东西。”登明捂着肚子说道。 “吴姐,你真的得嫁给他,我都快不行了。”石放涨的一脸通红捂着肚子,弯下腰来说道。 “哇,亲亲,你看,他们都被我感动的晕倒了,你还在等什么,这红莲花瓣,就是我的心,这满天红云,就是我的爱,小婷婷,小心心,我爱死你了。”这李修缘说完一把抱住了吴婉婷的小腿,把个脑袋直往吴婉婷的腿肚子上蹭着。 锅八和花四娘互相看了一眼,嘴一张,终于吐出口白沫来,倒了下去。 吴婉婷被李修缘用脸蹭着小腿,顿感一阵头晕眼花,这李修缘还在说道着:“亲亲小心肝,嫁给我,我保证会对你好好的,爱爱的,甜甜的,蜜蜜的,我就像你命中的小肚兜,生生世世都要贴着你的小肚皮,守护你,爱护你,时时刻刻粘着你。” 吴婉婷终于也忍不住,口里吐出一道白沫说道:“你……,你别说了,我……,我答应你”。 话一说完,这吴婉婷也倒了下去。 四百一十章 落神红莲谷 “昨天的爱情,缠绵悱恻,今日的告白,惊心动魄,再这么说下去,我十年前吃的包子都要吐出来。”石放躺在草地上,摸着肚子看着天空说道。 “花姐,红莲生了新叶了。”黑六在山坡下叫道。 “什么?”花四娘和锅八同时蹦了起来。 众人一一起身,看向无生谷西边的红莲,那朵莲花正金光四射,莲花的底部,有几片金色的莲叶正缓缓向外舒展。 “天哪,水清了。”人群中有人叫道。 石放听了,看了眼河水,原本有些浑浊的河流,由泥黄色变的清澈见底,水流中还隐约透着点淡淡的嫩绿。 “红莲生金叶,碧水润良田。 落神舟上渡,元开一线天。” 花四娘转脸看了眼石放,口中小声说道。 “花姐,您说什么?”锅八问道。 “他真的是落神菩萨……,”花四娘微微颤抖着嘴唇说道。 “落神菩萨保佑啊。”河谷旁的众人们都向着着红莲跪了下去。 山坡旁这片巨大的莲叶微微一卷,叶边轻轻的抖动了起来,莲叶中一道蓝光一闪。 光影中,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向外晃了一下,那蓝光悄然而逝,石放看了一笑,转身说道:“锅八,花姐。” “在。”二人应道。 “我们走了。”石放说道。 “大人,您不跟他们说点什么么?”锅八问道。 “不用了,你会是个好谷主,她会是个好捕头,我们还有事要办,得走了。”石放说道。 “大人,你一定要说几句话,不然无生谷的人会心有不甘。”花四娘说道。 “心有不甘?”石放问道。 “现在,您就是落神菩萨,请给这新谷,还有这条河,起个名字,我们大家,也好有个念想。”花四娘说道。 “这……,”石放听了一愣,想起周伍方才的话来,这要是不承认一下,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锅八双手一拱说道,“请落神菩萨赐谷河之名,我等也好名正言顺,法定理通。” 谷旁的众人拜完了红莲一一转身,看着山坡上的众人,一个人高声叫道:“还请落神菩萨们,给这河谷赐名啊。” “请落神菩萨赐名,请落神菩萨赐名,请落神菩萨赐名。”众人们同声喊道。 “石头,你得开口。”周伍说道。 “落神菩萨?”石放嘀咕着。 白龙走了过来,对石放小声说道:“旧的信仰没了,得要个新的信仰来补,不管信的是什么,只要人们当真就行。 大人,这并非愚民,您大可放心,我们一旦去的久了,人们自然会慢慢淡忘。 可是眼下,您不得不如此,此乃民心所向,您切不可违。” “白龙,谢谢,我知道了。”石放冲白龙一笑,说完他转身向山坡前迈了两步,登上了山坡的顶处,抬眼看了看山下的人们。 众人见石放登上山顶,一个个屏住呼吸安静了下来,都想听他们心中的落神菩萨会说些什么。 石放抬手摸了摸下巴,抬头对空中叫道:“诸石安在。” “来了,”几个声音同声应道。 石放魔、石放妖、石放魅、石放怪、石放道五人同时出现在空中。 众人看了一惊,只见五个跟石放面孔一样肤色不同的人站在空中。 这五人,一个金脸,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还有一个,却是张半黑半白的脸。 李修缘见了一愣,摇了摇头叹道:“阿那则个托托,这是千面千身。” 一旁的吴婉婷小声的问了一句:“修缘,什么是千面千身?” 李修缘不动声色,用传音功对吴婉婷的心神说道:“是九莲如意通,看来,他真的去了那里。” “哪里?”吴婉婷问道。 “心我合一,自然如意,有没有如意罐,他都已经如意神通了,佩服,实在佩服。”李修缘说道。 吴婉婷听了心中一震,对李修缘的心神说道:“既然能如此,为何还要去争如意罐呢?” “那就真的只有他知道了。”李修缘说道,二人各自看着石放的背影,沉默了起来。 空中那五人一起向石放行了个礼道:“主公。” “办完了么?”石放问道。 “办完了。”石放魔先声答道。 “说来听听。”石放说道。 石放魔答道:“是,我食独眼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魔王独眼的真身被锅八所碎,我搜遍无生谷,将其阴阳散魂吸个干干净净,尽入我腹,从今往后,永不超生。”说完他朝石放低头一礼,身子一跃,没入了石放的身体。 石放妖说道:“我食巨人六千六百六十六个,其妖有金木水火四种行性,唯缺一土,我入此地九百六十三万三千丈,身展六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九十丈。 将那巨人潜入之土性,一口全吞,余魂遍入我腹,其体再也不能复生,永不超生。”说完也朝石放一礼,身子一下跃,没入了石放的身体。 接着那石放魅说道:“我食生獠九百九十九个,其魅有木土水金四种行性,唯缺一火。 我入火河七百二十万丈,将其火性一口吞下,尽入我腹,永不超生。”说完这石放魅也向石放一礼,身子一跃,没入了石放的身体。 石放怪说道:“主公,我食差人和黑商亡灵共计一百一十一万一千一百名,其灵有水火土金四种行性,唯缺一木。 我入无生谷大小树木,草根花果,将其潜藏之木性一口全吞,尽入我腹,其灵再不能成形,将其灵压入有间地狱赎罪,观其灵根再定重生之日,若有不悔者,锤敲灵灭,永世不能超生。” 这石放怪说完一礼,向前一跃,没入了石放的身体。 最后那石放道一笑:“嘿嘿,主公。” “嗯,你怎么样?”石放问道。 “那人心蛇蝎身体虽灭,心神已无,可那余念甚是狡猾?”石放道说道。 “如何了?”石放问道。 “那东西遁入微尘,潜入这无生谷众人的念头里,妄想借人保己,以为没人治得了他。 这东西不在五行,全凭一念,我化身微小,与它同入微尘,将他从众人心中拔出,吞入我腹,以后此间再也不能闻其名姓,我已经将它化尘为无,已经烟消云散,再也不能为祸了。”石放道笑道。 “好。”石放笑道。 石放道冲石放一礼,向前一跃也没入了石放的身体。 白龙、呜咪、登明和无心,一个个半张着嘴看着,锅八和花四娘眼在一边都有些看呆了。 石放抬起右手轻轻扫了下前胸,然后双手抱拳,冲众人行了个礼道: “诸位乡亲,今日要多谢诸位了。” 众人听了一愣,落神菩萨谢他们什么呢? 石放行了礼,继续说道:“那独眼王已死,生獠巨人、人心蛇蝎,还有那些恶人的精灵魔魂,已经荡然无存,再也不能复生。 恰逢此大吉之日,红莲出水,河道大开,金叶新生,水富田丰。 此大吉之象,便是告诉诸位,这里从今往后,再也不是那无生之谷,再也不是那无情之地。 不出三年,这万里无生,便是富足之地,鱼米之乡,安定之谷,盛美之疆。 不才乃是一俗人,姓石名放,实巧遇一罐偶获神通,所以诸位,不必把我和我的朋友们,看成什么落神菩萨。 若说一定有落神菩萨,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自己,才是真正的落神菩萨。 诸位乡亲,若没有你们日日夜夜齐心应念,向往那无忧无虑的平等生活,即使自身受了万千痛苦,也仍然不会忘记相信,这世间仍有真善之美,大爱之疆,平等之国,富足之土,极乐之界,多情之乡。 那我们,也就没有这个机缘,来此除魔平怪,荡尽众鬼。 恰恰是你们的信念,引得红莲放光,开源成江,水流遍地,润谷丰粮,你们的信念,才是那是那真正的落神菩萨。 你们,才是这无生谷真正的主人,你们自己,才是你们最该感谢的人。 在我石放眼中,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你们才是这无生谷开天辟地以来,最最合适的主人。” 石放说完又一抱拳,对众人再次大声说道:“诸位,有礼了。” 众人们听得似懂非懂,一个个如梦初醒般的看着石放,这番话,他们从来也没有听过。 唯独那句“你们受了万千痛苦,也仍然不会忘记相信,这世间仍有真善之美,……大爱之疆,平等之国”这一句,他们倒是真真切切的深有体会。 无数个日夜里,他们都盼着能有一天,再也不用交换身上的血肉去获得食物,再也不用出卖自己的亲人朋友去满足生存的基本需求。 他们日思夜想,天天期盼的最大梦想——就是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家家有房住,户户都平安。 那碧游在下面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见石放对他们行礼的样子十分有趣,也学着石放的样子把手一拱,用那稚嫩的声音叫道:“有礼了。” 众人听了一愣,唯独几个跟碧游一起玩耍的小孩见碧游这么一说,也都一一学着她的样子拱手叫道:“有礼了。” 众人也学着这几个小孩子一起拱手叫道:“有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今日红莲光照,金叶新生,干脆,以后这里,就叫做红莲谷,这条河,就叫做落神河。 红莲谷,落神河。 大爱同心造极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 石放哈哈大笑道。 众人听了面面相聚,不知如何作答,倒是那锅八精明,一边冲山下的黑六一挥手,一边叫道: “红莲谷,落神河, 大爱同心造极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黑六正听的入神,一时没注意锅八的手势,白七倒在一旁看的清楚。 那白七一挥手,高声叫道: “红莲谷,落神河, 大爱同心造极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差人们也跟着一起齐声叫道:“红莲谷,落神河, 大爱同心造极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们这才一起跟着喊道: “红莲谷,落神河, 大爱同心造极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的情绪一但起来了,停下去,可没那么容易,本来听着挺押韵的口号,却因为人们连石放的七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也学了去,结果只能收了个“哈哈哈”的尾。 石放回头看了眼白龙和李修缘,肩膀一耸,尴尬的笑了笑。 登明见了一笑:“石大人,慢慢来,他们已经很不错了。倒是您这番话,四鼻我听了实在佩服。” “登明,你又手痒了。”白龙说道。 “手痒什么?”登明问道。 “石大人没有骑马,你不用急着去拍它屁股。”呜咪接着说道。 登明瞪了眼白龙:“你说什么呢?我这可是肺腑之言,这番话实在是……,” “天开了。”李修缘指着天空说道。 众人抬头一看,莲叶舟的正上方,一道深红色的光线在空中拉出个口子,里面一片淡淡的明黄色光线透了下来。 “元开一线天,爷爷的话成真了。”花四娘看着天空说道。 “我们真得走了。”石放看着天空说道。 “石大人,李大哥也走么?”锅八上前问道。 “这个你得问他,呵呵,我真要走了,花姐,锅八,告辞了。”石放说完朝山坡下的众人一挥手,高声叫道:“天涯不广,来日方长,言尽缘尽,不可说尽,诸位,先告辞了。” 说完石放朝身后几人看了一眼,转身一抬脚,踏上了身旁的莲叶。 四百一十一章 聚水留连堤 周伍把腿迈上莲叶舟时,回头看了眼花四娘,花四娘也在看着他。 周伍一笑,冲她挥了挥手。 花四娘微微一笑,“下次可别认错了娘子。” 周伍听了脸一红,苦笑了一声,“不会了。” 李修缘上前拍了拍锅八,“谷主大人。” “不敢当。”锅八笑道。 “我和婉婷还是先回去一趟,你在这里先办着,凡事还是得靠自己,我们能帮你们一时,帮不得你们一世,红莲花开,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李大哥,我有一事想请教。”锅八说道。 “请讲。”李修缘说道。 “您那番惊天动地的求爱之语,是从哪里学来的。”锅八说道。 “这个嘛,这个得看天份,学是学不来的。”李修缘说道。 “哦,那还是算了。”锅八答道。 “你要急用么?”李修缘问道。 “不急,只是二十年后,恐怕会用得上。”锅八说道。 “没关系,你若后天勤奋锻炼,用心体会的话,三年之内,也可小有成就。”李修缘庄重的说道。 “那这要如何练习呢?”锅八问道。 “时时刻刻将所爱之人放在心里,时时刻刻将她的样子放在眼前,日日都要像她就在面前一样,念着、想着、记着、爱着,疼着,对她说话,跟她唱歌,同她饮酒,陪她共枕,如此以来,不消十年,你必有大成。”李修缘把手搭在锅八的肩膀上,严肃的说道。 “我记下了。”锅八庄重的点点头。 李修缘低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的木鱼,木鱼还上插了一根金色的棒槌,“锅八,这个送给你。” 李修缘把木鱼递给锅八,锅八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有些不听使唤的一伸,接过了木鱼。 “我还有一首珍藏多年的惊心动魄歌,要传授与你。”李修缘说道。 “什么歌?”锅八问道。 “惊心动魄歌,”李修缘说道。 “哦……,”锅八有些不明所以,他想不明白这手中的木鱼,和李修缘那番听了让人想吐晕的求爱之语有什么瓜葛。 “咳咳……,你听好了,”李修缘清了清嗓子说道。 “哦……您请”,不知道为什么,锅八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李修缘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开口唱道:“叮叮咚,叮叮咚,唵嘛呢叭咪哄,叮叮咚,叮叮咚……” 一边的花四娘听了一哆嗦,浑身打了个冷颤,锅八眼睛一瞪,脑子里“嗡”的一声,赶忙把手一抬叫道:“李大哥。” “啊?怎么了?”李修缘问道。 “您不要唱了。”锅八连摆手道。 “我还没唱完呢?”李修缘唱了个开头就被打断,有些不甘心。 “如此动听的天神之曲,怎么能随意传授,我看还是等您回去完婚,先跟石大人办完了事儿,下次来了再说,木鱼我就先收下了,至于这歌么,我以后再学。”锅八惊慌的说道,他生怕李修缘再唱下去。 “这不太好,传道不传法,好比指路不引方,锅八,你别急,我马上就唱完了。”李修缘说完就要开口。 锅八吓得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这里的路我都认得,方向也都搞得清楚,李大哥,这歌我以后再学,喏,您看,吴大姐还在花上等着您呢?” 锅八突然希望李修缘赶紧离开。 李修缘却有些不依不饶,一脸庄重的说道:“哎……,那怎么行,我这个人,一向是要负责到底的,我跟你说哈,这个歌……” “李修缘,你有完没完,人家不想听那歌,你唠叨个啥。”吴婉婷在莲叶上叫道。 “人家是不好意思耽误我时间,时人好学,我怎能如此藏私呢,不用急,一会就好。”李修缘回头应道。 “李大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里很多事,像惊心动魄歌这种天神大曲,我锅八恐怕一时也学不会啊。 您瞧瞧这里,水要治、房要盖、地要分、粮要种,就是新法新规,还有一大堆等着去定,我也抽不开身呀,您说是么。”锅八笑道。 莲叶突然动了一下,向上方飘了一点,登明在上面催道:“老李哥,走了。” 李修缘答应了一声:“晓得了。” 他再次看了眼锅八,本来有些疑虑的眼神突然一亮,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翻着眼皮看了眼锅八笑道: “哎,算了,歌就不唱了。 不过锅八。这木鱼,你心烦的时候,最好没事敲一敲,准保你立马就静了下来,明白么。” 李修缘见锅八说的有理,吴婉婷又在那催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明白明白明白。”锅八答道,他巴不得他快走,不然哪句话说错了,又要撩得李修缘唱歌。 “好,那我走了。”李修缘转身一抬腿,跳上了莲叶舟,到了叶子上,李修缘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对锅八说道:“锅八。” “在”,锅八应道。 “那歌里,‘唵嘛呢叭咪哄’,这六个子,是最重要的,你若将此六字常念,不用唱歌,你便能深种灵根,早得无上法门,晓得波?”李修缘叮嘱道。 “晓得了,谢谢李大哥。”锅八心里虽有些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恭敬的说道。 莲叶开始缓缓上升,锅八和花四娘二人昂着头,看着这巨大的花瓣越飘越远,直向着高空中那道窄窄的红光而去。 山下的众人们,终于还是跪了下来,那黑六挥手叫道: “红莲谷,落神河, 众人同心造极乐。 恭送落神菩萨。” “恭送落神菩萨,恭送落神菩萨。”众人齐声喊道。 “哎,人一旦跪习惯了,叫他站起来,是很难的。”白龙见众人又在下跪,摇了摇头叹道。 “跪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膝盖会疼。”呜咪说道。 “呵呵,没关系,只要知道了站起来的好处,就没谁会愿意再跪下去了。”周伍笑了笑说道。 “呵呵,九块五,这一趟,你变了。”石放笑道。 “那是,看着花四娘的眼神,我得考虑考虑,还要不要搬到这里来。”周伍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花四娘说道。 “嗯,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石放拍了拍周伍说道。 锅八捧着木鱼,抬头看着天空,那朵花瓣越飞越高,身形也越来越小。 花瓣终于飞进了那抹红光之中,天空中的红光,就像一块布被人从反面挪动了一样,周围蓝色的天空向中间的红光一挤,花瓣便红光一起消失了。 锅八仔细的看了看天空,隐隐约约的,他似乎看到一个圆圆的东西在空中晃了一下,一道像橘子一样的光团一闪,消失了。 这感觉如何形容呢,就像天空是一面镜子,这镜子的后面,似乎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摆弄了一下。 锅八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眼花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谷主。”花四娘叫道。 锅八没有反应,仍然看着天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没有看明白。 “谷主。”花四娘再次叫道。 “哦,哦哦,花姐,什么事。”锅八说道。 “我们得下去了。”花四娘说道,花瓣消失之后,她似乎变得很平静。 “花姐。”锅八说道。 “谷主请讲。”花四娘双手一抬,学着那石放一拱手,恭敬的说道。 “花姐,你这是干什么,跟我还那么拘礼?”锅八有些不习惯。 “您是落神菩萨亲定的红莲谷主,礼数绝不能忘了,请以大局为重,这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办。”花四娘一脸严肃的说道。 “花姐,我想问你个事。”锅八笑道。 “谷主请问。”花四娘答道。 “我能把家建在留连坡么?”锅八问道。 “留连坡离此还有一百亭,不过,它在荆棘岭北面,离中宫太远,您办起公务来,可能不方便。”花四娘说道。 “哦,那就算了,我就想去看看而已。”锅八说道。 “谷主若是实在喜欢住那里,我们可以差人去那里盖一所房子。”花四娘说完,看着锅八的眼睛。 锅八听了身子一正,说道:“不,眼下事情最多,肉番们的房子还没……,哦不,大家伙的房子都还没盖,我怎么能先给自己盖房子,既然落神菩萨把这重任交给我,那我切不可假公济私,自废法度。 明日开始,先给他们建房。” 花四娘嘴角微微一动,十分欣赏的看了眼锅八答道:“是。” “走,还有粮没分完,我们继续。”锅八说完转身欲走。 “谷主”,花四娘叫住了他。 “嗯?”锅八转身应道。 “花某想问问,您为什么要去留连坡?”花四娘说道。 “我娘子说,二十年后,她们会在留连坡重生,还有一个兄弟,他可能也会回来。”锅八答道。 “您的兄弟,可是那位三耳远风。”花四娘问道。 “你认识他?”锅八眼睛一亮。 “我祖父带他入的差人。”花四笑道。 “哦。” “谷主。” “还有什么?” “每月中时,您大可去留连坡观望,大小公务,由亭长汇总至巡街,巡街汇总于我,那一日,您可交我代理一天。 若是事事都要劳谷主您费心,那我红莲谷,岂不是无人可用。” “对啊,此言有理,花姐,您果然是女中豪杰,锅八我实在佩服。” “谷主客气了,这是我花四娘份内之事,谷主,请。” “请。” 荆棘岭的峰顶上,原来那道盆状的火口,已经变成了一座小湖。 一只白色的大鸟像逃避着什么一样,急匆匆的从山顶上飞了过来,“哗啦”一声扎进了湖中。 一团红光紧随白鸟而来,到了湖面上方一晃,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光环,对着白鸟罩了下来。 这白鸟的翅膀在水面上扑腾了一阵,往水下一钻,不见了。 白鸟溅起水花散尽之后,一道道涟漪在湖面环环展开,一只巨大的手掌从湖底伸了出来。 这手掌刚一露出水面,湖面上那一道环形的红光立即向手掌围了过去,这手立即缩回了湖底,再没有伸过出来。 红光在手掌伸出的水面停留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红光往水中一沉,消失了。 一环环涟漪消失之后,湖面终于又回复了平静。 荆棘岭以北的留连坡上,此刻正百花盛开,一片芳草青青,一道道清澈的泉水,穿过山坡的草丛间缓缓流下,泉水越往山下,就越来越宽,渐渐形成了十几条一尺来宽的溪流。 溪流们蜿蜒流淌,缓缓向山坡下流去。 经过半山坡的时候,有一片开阔的洼地,一块三尺多宽的石头,直立在洼地的正中。 流经这块洼地的溪流们,汇成了六汪潭水,六汪潭水环绕着正中的那块石头。 石头的上方,向上凸起一块小石柱,这小石柱长的,就像人的耳朵一样。 洼地的前方,山坡形成了一段一丈多高的落差。 溪流们到了这儿,便汇聚成了一道小瀑布,瀑布向下一落,绵绵不绝的水流声响起,整个留连坡都听到这瀑布的声音。 瀑布水流的下方,汇成了一个三丈来宽的水潭,潭水边的坡地上,六棵不知名的小灌木连成一排,竖立在水套边的小坡上。 每一丛小灌木上,都开着一朵小花,花的颜色,有黑的,有白的,有紫的,有绿的,有红的,其中还有一朵,是五彩的。 四百一十二章 天地有父母 观澜湾的5号楼里,光光变成的石放正坐在泳池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香蕉,一边吃着,一边盯着池水发呆。 圆滚滚的罐子拿着一罐啤酒从客厅里晃荡了出来,见光光正在想着问题,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了。”罐子蹦到光光面前说道。 “罐子。”光光说道。 “嗯。”罐子应道。 “我想通了一个道理。”光光说道。 “什么道理?”罐子问道。 “这个星球上的生命,和那些围绕在星球一边的监视者们。”光光说道。 “什么?”罐子问道。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来打去了。”光光说道。 “这个道理还用想么?”罐子喝了一口酒说道。 “不,我获得了一种全新的认知。”光光说道。 “什么样的认知?”罐子看都没看光光,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说道。 “他们……”光光转过脸,神情严肃的看着罐子说道。 “怎么了。”罐子又喝了一口酒。 “都病了。”光光说道。 “噗”的一声,罐子刚刚灌进口中的啤酒一口喷了出来,喷出的酒水在离光光还有一毫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凝成了一颗颗微小的水晶般颗粒。 颗粒们悬浮在光光的面前,就像一大把飘在空中的珠珠糖一样。 罐子抬手抓了把颗粒放进嘴里嚼了嚼,光光一抬手,一把抹开了这些颗粒,颗粒们慢慢飘到泳池的上方,眼光一晒,这些颗粒一一落入了水池里。 “病?什么病?”罐子问道。 “这是一种永不满足的病。”光光说道。 “嗯,你观察的不错。”罐子笑道,“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光光说完,把脸转了回去,低头对着手中的香蕉咬了一口。 “没有打算?那你观察他们干嘛?”罐子问道。 “我想看他们能否自愈。”光光说道。 “你自己都中了毒,知道么。”罐子说道。 “我知道,这是我允许的体验,如果我不允许这个体验,这里的物质,是不可能伤害到我的,我本来计划,把他们都变成另一种状态。”光光说道。 “你打算介入进来,这可违背了你们来这的目的,何况,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罐子说道。 “我曾带走了一部分人类,通过把他们分解,我们试图找出这种生命的构造原因,可惜我们失败了。 于是,我们又将他们复原,试图在复原的过程中,重新体验一下他们的生命过程,可是我们发现,只要他们被重新塑造,他们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生命了,我们经历了第二次失败。”光光说道。 “你这样下去,还会有第三次失败。”罐子说道。 “罐子。”光光把头一转,看着罐子道。 “嗯。”罐子应道。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光光问道。 “哪里?”罐子道。 “就这里,这个星球。”光光说道。 “你真的想知道么?”罐子咧嘴一笑。 “我很想知道。”光光说道。 罐子收起了笑容,抬起那只圆乎乎的手臂拍了拍光光的脑袋,光光也不拒绝,充满期待的看着罐子说。 “我是一切的源头。”罐子把脸朝光光的耳朵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光光的身子向后一仰,深深的看了罐子一眼,“哪个一切?” “你说呢?”罐子笑道。 “不对,如果你是所有一切的源头,那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光光说道。 “零,成了一; 一,又变成了二; 二,又化为了三; 三,再变成万物。 可是零,它依然存在。 你们,还有他们,从一开始,就向着无限去延伸,可是无论你们造化成什么样子,你们终究还会变成零。”罐子说道。 “我的母星,终究会掉入那个漩涡么?”光光问道。 “为什么你不会觉得,你本来应该在漩涡的另一头呢?处在这里的你,是否是从那个漩涡里掉落下来的呢?如果那个漩涡只是一种回归呢?”罐子说道。 “那这有什么意义呢?我从这里掉入漩涡,还是从漩涡掉入这里,这两者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我静静观察了无数年,依然没有答案。”光光说道。 “问这些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吃香蕉?”罐子问道。 “香蕉?”光光一愣,不知道换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对,香蕉,你为什么吃它。”罐子问道。 “因为……,因为它好吃啊。”光光答道。 “香蕉好吃,只是你变成了这个石放的感觉,本来的你,觉得它好吃么”罐子问道。 “本来的我,不需要吃它,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吃,因为我们不需要摄入什么。”光光答道。 “哦,这就是意义。”罐子答道。 “什么?”光光还是没懂,抬手抓了抓脑袋。 “意义,是你赋予它的,香蕉具备什么意义,完全取决于你看待它的态度,也取决于你自身的角度。 如果你不需要它,那它对你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它就只是一根香蕉而已。 就像你母星旁的那个黑色漩涡,你曾说你因观察这宇宙太久而感到无聊,于是,那个黑色的漩涡出现了。 这下,你满足了你的愿望,你不再无聊了,因为,你拥有了恐惧。 对你而言,恐惧,就是你为那漩涡赋予的意义。”罐子说道。 “我想问的是,我们的生存意义,究竟是什么?”光光被罐子说得有些头晕,晃了晃脑袋说道。 “什么意义都没有,什么意义也都有。”罐子说道。 “罐子,你是不是有病,这个答案,我非常不满意。”光光一把甩掉了手中的香蕉皮怒道,这样一个答案,他真的非常的不满意。 “我我我,我……们也……,也也也……,也不满意。”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罐子和光光抬头一看,一个小小的黑色金字塔,正悬浮在他们的上方,这小金字塔晃晃悠悠的,像是喝多了酒一样,一上一下的。 “你混哪里的?”罐子指着这金字塔问道。 “阿阿……阿,阿不拉瓜瓜瓜……,阿沙达尔瓜星……星系的。”小金子塔说道。 “你个小东西,还偷听我们说话。”光光说道。 “它居然是个结巴。”罐子瞪着眼睛说道。 “我听你们说……,说得很有意……意思,听到正……,正起劲的时候,他说没……没有意义,我们当然会不……,不满意了。”这结巴金字塔说道。 光光看了眼罐子,“说意义,意义就来了,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罐子没有说话,抬手一张,这小金字塔被他一把抓了过来。 这金字塔也没有躲,见罐子来抓它,反倒刻意的向罐子一飘,落入了罐子的手心。 “你想干什么?”罐子问道。 这黑色小金塔的身上金光一闪,变得全身金色,塔顶一个小红点一闪一闪的叫道:“爸爸。” “你说什么?”罐子听了一愣。 “爸爸。”小金字塔再次叫道。 “哈哈哈哈哈,罐子,你儿子怎么长这模样。”光光在一边大笑道。 “胡说八道,我不是他爸爸。”罐子一把将这金色的小金字塔往地上一扔。 这金子塔即将落地的时候,轻轻一扬,又飞了起来,继续飞到罐子面前,不停的闪着红光叫道:“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走开。”罐子怒道。 “你说了,你是所有生命的源头,所以,你也是我的源头,那你就是我爸爸。”这金字塔说道。 “你怎么不结巴了?”光光问道。 “因为我爸爸摸了我,我就不结巴了,谢谢爸爸。”这小金字塔绕着罐子转了一圈说道。 “他这话没毛病啊,哎,不对,这样说来,那不是连我也得叫你爸爸,啊?”光光瞪着罐子问道。 “你是不是做人做久了,变得跟他们一样,他们活多久你活了多久,别忘了,你可是个外星人。”罐子说道。 “他们活得虽然不久,可是很多道理不错啊,外星人也得有爸爸呀,不然,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你说对么,我突然知道我生存的意义是什么了。”光光说完拍了下脑袋。 “什么意义?”罐子问道。 “找爸爸。”光光说道。 “放屁,你怎么不说找妈妈呢,”罐子怒道。 “哎呀,罐子,这你就不对了,我通身封闭,无须放屁。 再说了,他找爸爸,我找妈妈,这并不矛盾啊。 何况,这话不是我说的,以前就有人类说过的呀。”光光说道。 “人类?人类说什么?”罐子问道。 “我知道,我来说。”那小金子塔飞到光光和罐子中间说道。 “哟呵,说说看,人类有什么道理说了,我就该是你爸爸。”罐子问道。 小金字塔一转,像是思考一下说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渊呵寥呵,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 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国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念到这,小金字塔一转,闪了红光说道:“我说的对不?” 光光一拍大腿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这玩意儿很多人会背。”罐子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罐子的模样,就是那有物混成。 你既是所有生命的源头,那便是‘先天地生’。 ‘渊呵寥呵’,是说你这罐子广大无限。 ‘独立而不改’,是说你自身从不做任何的变化。 ‘可以为天地母’,那不恰好印证了刚才你自己说的那句————‘你是所有生命的源头’的话么。”光光眨巴着眼睛说道。 “这你都能对得上,你做人也实在太较真了。”罐子瞪着光光说道。 “嘿嘿嘿,既然天地有其发生,则必定有其父母,所以说么,它叫你一声爸爸,并非没有道理。”光光笑道。 罐子听了一愣,无奈的看了眼小金字塔,那金字塔红光一闪,又对着罐子叫了一声:“爸爸。” 四百一十三章 密谋聚三潭 “三岛会来龙, 九曲十二风。 瀛洲同日月, 塔映六分功。“ 这首诗,不是古人写的,乃是七十年代一名现代人物所作。 此人月圆之夜,拿着三根棍子,头戴三花小帽,口袋里还装了一包钉子,想在西湖边的小道上揽些木工活干。 到了黄昏时分,眼看着日暮西山了,也没什么生意,此人又是个单身汉,索性下了馆子,叫了四两牛肉,一斤黄酒,喝了个满面通红醉意熏熏。 走到湖边一看,想着这西湖十景实在美丽,游个夜景也很好,索性舍了一角大票租了湖中渔民的船去湖里游玩。 要说起西湖十景,那可是杭州出了名的景色。 那十景分别是:苏堤春晓、断桥残雪、曲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雷峰夕照、三潭印月、平湖秋月、双峰插云、南屏晚钟。 这十处景观,可是名闻四海,景秀八方。 而唯独这三潭印月,被誉为“西湖第一胜境”。 此处乃西湖中最大的岛屿,其中风景秀丽、景色幽然。 《西湖志》有云:“月光映潭,分塔为三,故有三潭印月之目。” 此人恰好行船游到了三潭印月的水面上,停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湖中一座石塔洞中,亮起了一盏灯。 而这一共三座石塔,每座石塔上,又分别有五个洞,每个洞中都亮了一盏灯。 此人甚为奇怪,这三座石塔上,一共亮起了十五盏灯,水中倒影一现,这样一来,便有三十二盏月亮的圆灯。 看上去,就像三十二个月亮悬在湖中,此人弯腰在湖里捧起一把水来,水中便又多了一个月亮的倒影,这样一算,一共是三十三个月亮。 这人手捧明月,见此奇观,有感而发,便吟了上面那首诗。 所谓“塔映六分”,取得是便三三之和,正好对应了三十三个月亮。 只是那“功”字,却不知是何意思,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没有个合适的解释,传的久了,人们也就当个打油诗看看,不那么在意。 斯德春此刻,就坐在湖面的一艘游船上,正和几名霍淳公司的掌舵人商量着事情。 “那就这样,下周开盘,bs940合约,再往下掉33美元,”斯德春敲了下桌子说道。 路通听了心里一咯噔,再掉33美元,那成品油不是只有33美元了么? 路通看了斯德春一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你们买了多少?”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空头方面两百个账户,一百三十亿。”斯德春说道。 “下跌33美元,速度太快,明面上,一下亏损这么多,我们也不好交代,这里面有百分之三十的政府资金。”中年人说道。 “霍先生,您先听我说完,我们计划先下跌三天,随后再反弹到74美元,让你们每单盈利8美元,这样一来,你们的账面,会非常好看。”斯德春笑道。 “嗯,然后呢?”这位姓霍的继续问道。 “然后中东的局势会紧张一阵子,油价继续会上涨,我们的媒体们会开始造势,这个时候,你们再次买入多头,我们就直接下跌50美元。 这样一来,你们的三百亿,就会彻底爆仓。”斯德春说道。 路通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管理十个亿的基金时,不过是些拉升派发洗盘砸码的小大小闹。 每次割了批散户之后,都会和合作盘分些利润。至多一次也就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不过两三个亿上下。 可是这一次,瓜神教似乎非常着急,这么大的手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有些迫不及待了。 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呢,路通觉得十分不简单。 “那就先这么办,你最近遇见的那个人,你们到底能不能解决。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姓霍的说完,掏出了一根烟。 沙力巴在一旁赶忙替他点上了火。 “呵呵,我们完全有这个能力,尊敬的霍起垒先生,我们毕竟在您的国家,我希望,你们能动用一下你的资源,协助我们一下。”斯德春眉头一皱,微微笑道。 “我的人已经跟他们在龙门镇交了手,打了个平手,听说有些手段,路通,你是见过他的,跟我们说说,怎样才能搞定他。”姓霍的转脸看向路通说道。 “霍总,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实在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就是个江湖混混,发了点小财横了点而已,人嘛,我觉得只要是想赚钱的,就可以收买,何况他有钱了,再让他变回去,他也受不了啊。”路通说完看了眼斯德春。 被童七抓住的事情,他们彼此发誓,绝对不能说出去。一但被瓜神知道了,他门立即会被解职,生命虽然没有危险,不过,离开了重要的部门,他们也就不可能再过上现在的日子了。 路通和斯德春的心思不一样,斯德春越害怕,他倒越高兴。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利用斯德春的恐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霍起磊“呵呵”一笑,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说道:“这话不对,收买,只有小人物才能被收买。 他手上四百个亿,就想着郭向阳的那块地了,他到了非洲买了那地,再加上自己那些手段,万一拉着当地土着搞起山头来怎么办。收买他,我看不可能。” 路通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霍起磊果然中计,连忙笑道:“霍总,他拉当地土着搞山头,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那块地虽然复杂,可那什么如意罐子在他手里,自己又有些本事,万一他在那平了乱结了伙,再捣鼓着一些人去那里移民,过个十年八年的,再找个联合国递交一份申请建国的方案,万一有的国家昏了头,同意了呢?” 这话一出,路通倒真的大吃一惊,虽然他有些想钓出霍起磊的话来,可这话一出来就把他惊到了。 霍起磊转脸看了看船舱外,西湖岸边,正一片灯火斑斓,霍起磊指了指远处的灯光说道:“你们应该了解的,黑暗总是需要灯光的。 从斯巴达克斯到美国的黑人运动,从法国大革命再到前苏联的十月炮响,奴隶们天天都想着平等。 可事实呢,斯巴达克斯全军覆没,法国大革命出了个拿破仑,输了之后照样是咱们有钱的人说了算。 苏联,哼,不也被你们整趴下了么? 几千年来,也就出了一个人,除了他,还没有谁说是真正做到了解放。 至于其他的人么,个个都想相当皇帝,皇帝谁当到无所谓,只要票子在我们手上,谁当皇帝,还不都是我们说了算。 你们教里那些人,还想跟他合作去那阿咪东索山,我看这个主意不好,不能让他去,得灭了他。”霍起磊说完,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小人得志而已,想点办法治了他就是了。”沙力巴轻蔑的一笑。 “老沙,别小看这些下面爬上来的人,手狠起来,呵呵,也够咱们喝一壶的。”霍起磊看了眼沙力巴说道。 “没有关系,只要他是个人,就会有私欲,只要有私欲,咱们就可以谈判,你们不是有句俗话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斯德春笑道。 “您的中文的确不错,可惜你还没完全了解我们的文化。”霍起磊一笑,微微有些鄙视的看了眼斯德春。 “我的老师,一九七九年就来了中国,我对您的国家文化,不算是陌生。”斯德春听了有些不服。 “望门投止思张俭, 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老斯,您听过这首诗么?” 霍起磊笑道。 “这个好像是什么,是……,”斯德春听得耳熟,老师好像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 路通张嘴想接,可这要是一接,那就说明自己比斯德春懂,眼下,可不是下他台面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没说。 “是谭嗣同。”沙力巴接口道。 “嗯,对对对,谭嗣同。”斯德春答道。 “这人的头,脑袋被砍了几十刀才掉下来,到死都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霍起磊说道。 见斯德春有些气馁,路通不得不表现一下。 “苏格兰的威廉华莱士,也是一位勇敢的革命者,被人出卖被俘,他被凌迟处死的时候,刽子手问他认罪不,他只回答了一个单词。”路通说道。 斯德春欣慰的看了眼路通,替他接道:“哪个单词?” “free”,路通说道。 “自由?哈哈哈哈哈。”霍起垒大笑道,“不要说他们,就连我们都无法彻底的自由。” 霍起垒站了起来,指着路通说道:“路通,你本该回到家抱着媳妇啃两下嘴,然后一起睡在你德容花园的两百平房子里,从窗边的飘窗上看看上海的美丽夜景。 如果你有架望远镜的话,你还能欣赏一下外卖小哥们骑着电动车当着夜班,满大街的送着快餐。 你能看到夜班出租车们凌晨一两点排在酒门口,等着里面散了场的人出来搭车。 如果你再看仔细一点,你还能看见几个零星的站街女,在夜风中笑卖着她们廉价的风情。 至于我,我本该回到湖边三百米外的小楼里,跟我的明星女友听一曲《深秋立楼头》,然后在抱着她一起泡个鸳鸯浴亲热一番。 完事之后,我再打开一些弱智的娱乐节目,看那些小中产阶级们在里面如何矫情的谈论着他们貌似成功的美好人生。 可是现在,我们在干什么? 坐在这三座破塔前的水面上,鬼鬼祟祟的谈论着所谓的计谋,我想走出去,直接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下贱的东西们,他们就该被我们统治,他们就该被我们牢牢的踩在脚下。 我能么,我不能。 呵呵呵,所以,你跟我谈自由,在我眼里,没有自由。 越拥有金钱和权力,我们就变得越来越忙碌。 可是,我们享受这份忙碌所带来的喜悦。 路老弟,你是个聪明人,这个越来越忙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我懂,因为害怕,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路通苦笑道。 “对啊,命运已经让我们如此优秀,我们为什么要把机会,让给那些本就该服务于我们的人呢?”霍起垒笑道。 “您的话,总是能激励我。”沙力巴在一旁笑道。 “精英就是精英,那些垃圾们,就让他们在外面忙去,所以,对这种想跳起来的人,一定要灭了他。”霍起垒阴沉着脸说道。 “嗡…………”,一阵微弱的轰炸机般的声音突然在霍起垒耳边响起,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脖子碰了碰,霍起垒不禁晃了下脑袋。 “说的非常有道理。”斯德春笑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想霍起垒动手,替他出了那口恶气,即可以消灭敌人,又保住了自己的秘密。 至于路通,他还想再利用他一段时间。 “嗡…………,”这微弱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一个小黑影从斯德春眼前一晃,再次飞向霍起垒。 霍起垒正用右手拿着茶壶准备加水,突然觉得右脸一阵轻微的刺痛。 他“当”的一声放下茶壶,照着自己右脸一巴掌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沙力巴和另一个年轻人赶忙站了起来,“霍总,怎么了?”沙力巴紧张的问道。 “这个天,居然还有蚊子?”霍起垒摊开右手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说完霍起垒继续去拿茶壶倒茶,拿起茶壶往杯子里正倒着水,“耷拉……,哗……”, 这茶壶突然一分为二,掉了一半壶身在桌上,八十度左右的壶水从霍起垒的右手背上淋了下来,烫得这霍起垒“啊呀”一声,右手一抖,剩下的半把茶壶,“当啷”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霍起垒猛地甩着手上的热水,不小心一脚踏在地上的碎壶片上,向后一滑。 沙力巴和那年轻人同时伸手,想从身后接住霍起垒,可谁知这霍起磊脚踩着碎壶片再次往桌子下一一滑,后背正好避开了沙力巴和年轻人伸过来的手。 这霍起垒的右脚向桌子下猛得一伸,左脚却横向那个来扶他的年轻人,整个人向下一坐,劈了一个120度的叉,霍起垒痛的再次叫道,“哦呀……” ”嘣”的一声,他后脑碰着了身后的椅子。 年轻人本来是来接住他后背的,结果被霍封左腿一撞,这年轻人控制不住,向前一个趔趄,双手向前一伸,正对这霍起垒的左腿膝盖压了下去,只听得“咔擦”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霍起磊终于不顾形象的大叫道:“啊……,我的腿。” “嗡……,”的一声,那阵微笑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一个小黑影在斯德春面前一晃,这一次,这小东西直接钻进了他的鼻孔。 一阵针扎感从鼻腔里传来,“啊呀……啊切哎……”,“啊……,”霍起垒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四百一十四章 重逢路朝阳 那只钻进霍起垒鼻孔的东西猛扎了一下这个黑乎乎的小山洞,饱饱的吸了一大口血之后,翅膀一振,“嗡”的一声飞出了霍起垒的鼻孔。 斯德春看了眼路通,发现路通的眼光也正看向他,二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 “啊……,快扶我起来。”霍起垒大叫道。 斯德春和路通扶着桌子,同时站了起来,“嗡”的一声,那只小黑东西从桌子下一绕,朝他们两人飞来过来。 这东西到了他们面前居然停了一下,斯德春和路通同时看清了这个东西的脑袋,这是一只花蚊子。 这蚊子的小脑袋上,居然露出了一张小小的面孔,那是一张他们再也不想回忆的面孔——一个面色惨白的干瘦老太太。 这花蚊子脸上的面孔冲斯德春和路通一笑,“嗡”的一声飞出了船舱………… 三潭印月的水面上,一场本来相谈甚欢的夜来幽梦,不得不忽然还乡,霍起垒只能去好一点的医院,看看骨伤科能否接好他那几乎粉碎了的膝盖了。 此时,杭州城郊外,萧山机场的雷达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亮点,这个亮点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它的反射弧非常小,仅仅在信号上形成一丝微弱的亮光。 雷达显示,这个东西呈不规则运动,一下子在左边,一下子在右边,而且两次出现的间距离得非常远。 有时消失之后,这亮点又在原处重新出现,这让塔台的工作人员十分不解。 “石头,你会摆弄这东西么?” “不会。” “不会你握着花瓣干什么。” “我晕船你知道么?” “石大人,你会晕船?” “是的白龙,你来开它。” “开它?这又不是车。” “大人我也没开过啊。” “我来,我来试试。” “好家伙,上了这花船,居然没了法力,这东西啥玩意儿做的。” “一定是那伍十五搞的鬼。” “小心,前面有个东西。” “抓住左边花瓣,拉一下。” “喵呜,居然可以左转。” “你这死猫,差点没把我们翻下去喂鱼。” “那是哪里?” “好像是太湖。” “太湖?再往前一点。” “怎么往前?” “无心,拿屁股坐它后面。” “什么?” “我叫你拿屁股坐下它后面。” “这有用么?” “你坐就是了。” “哦……” “没反应啊。” “婉婷,你去坐下试试,她一个人重量不够。” “什么意思,你说我胖?你怎么不叫那七眼去做。” “哎呀,我没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好了,就这样,保持速度。” “哇呀……,加速了加速了加速了。” “呃……,” “哈哈哈哈哈,我看见灵隐寺了。” “慢点,快扯住上面的花瓣,过了过了过了,收回去收回去收回去。” “哎呀,小心那个黑点,我去,大家抓紧了。” “砰……” “哎哟,好险哪……” “嗯?没事,哈哈。” “刚才那什么东西?” “没看清楚。” “这不太好,是我们撞了人家。” “那你要怎样,这里又没有交警,你也看不到它。” “举头三尺有神明,石头,你怎么这样,这是做人起码的素质,交通规则你不遵守的么?。” “周伍你不是有病。” “我卖烧烤的时候,最讨厌别人超我车。” “这是什么地方,那什么地方。” “交通安全,天地一样啊。” “你给我变个红灯出来看看。” “好了好了,白龙,你跟这棒槌吵什么,我知道怎么开它了,嘿嘿嘿。” “石头,你说谁棒槌,告诉你,你现在膨胀了哈。” “好好好,我膨胀我膨胀,你少说话,我在开船。” “你不晕了。” “好多了,没事,嘿嘿嘿嘿嘿,过瘾。” “小心,有驾明航客机。” “登明,踩下右边的花瓣,我调整一下。” “哦……” 石放这群夯货们,在红莲花瓣上忙成了一锅粥,自从穿过那抹红光,从红莲谷出来之后,这花船就跟有魔力一样,将一船人龙猫门魔的破衣的法力收了个干干净净,一点神通也使不出来。 这群玩意在花瓣上急得手忙脚乱,好容易找对了驾驶花瓣的方式,却不知刚才撞了个什么东西。 “石兄,这样我们会跟那飞机擦撞上的。”李修缘忍不住说道。 “那上面可一二百人啊。”周伍说道。 “我调下方向,没事。”石放注视着的两个灯光说道。 无心看了眼身旁的白龙,抬起手来,挽住他的胳膊,白龙没有注意,眼睛盯着飞来的东西。 花船离那架飞机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阵阵引擎的轰鸣声。 “预备……,准备转向,后面的抓稳,中间的不要动,登明你蹦一下,踩下花瓣,我们右转。”石放突然叫道。 登明正一手抓着花沿,站在花瓣的右侧,听了石放的叫声忙应道:“是。”说完这家伙轻轻一跃,又落了下来。 “嗡嗡嗡嗡嗡嗡,”一阵强大的引擎声靠了过来,一架机翼平展的大型飞机突然从前方穿了过来。 花瓣向右一侧,奇怪的是,飞机的引擎声突然消失了。 这架黑色的飞机与花船在空中正要交汇的时候,花船突然一亮,整片花瓣上亮起了一层暗暗的红光…… 路朝阳坐在y7型运输机的机舱里,正手托着下巴看着机窗外的夜景思考问题,座椅前方的显示屏里,图像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中,一个腰系海带的男人正光着上身站在一只像恐龙一样的生物的背上。 男人正抬头对着一个三角形的金字塔比划着什么,照片的四周全是海水,一艘圆圆的小潜艇飘浮在照片的右下角,一艘护卫舰正停靠在照片的左上角。 李应胜的电话直接打到了舟山海事学院(注:没有这个单位,本初系虚构)的办公室里,电话那头,那个阔别十年却依然熟悉的声音,只对他说了三个字:“北京见。” 二十四年了,路朝阳的两鬓,已经冒处了好几根白发,从海底到蓝天,路朝阳一共服役了十二年才转业 转业之后,他直接进了舟山海事学院,负责海事通讯的工程监控。 收到今天李应胜传来这条信息,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这件事,他和李应胜曾经接受过至少不下一百次的询问,直到十年前,这件事才不再那么被关注。 这个时候叫他去北京,又发来了这张照片,路朝阳觉得,这件事情,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想着想着,路朝阳突然有了点睡意,正打算个合上眼睛休息一下。 机窗外红光一闪。 “那是什么,”前排一名战士叫道。 路朝阳刚刚睁开的眼睛又打开了,这一幕,比起在海里,更加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考。 机舱外的夜空里,一片巨大的红色花瓣正飘浮在空中,花瓣内外陈深红色。 一个人正抓着花瓣翘起的瓣尖看着自己,这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小个子,一个一身破衣的光头身旁站着两个妙龄女郎。 这些人的打扮不伦不类,有古有今,一个头顶树杈嘴巴一尺来长的白色怪物也瞪着一双牛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 最不可思议的是,一个四个鼻孔大高个的肩膀上,居然还站着一只黑猫。 路朝阳晃了晃脑袋,仔细看了看那个扶着花瓣瓣尖的人。 猛的想起什么是的,转脸看了下前排座位后的显示屏,照片中的那个人和这花瓣上的人,似乎一模一样。 路朝阳立即掏出个黑色小东西,靠近了窗口对着这花瓣一举,外面那人见着飞机上有人正盯着自己看,居然挥了挥手,脸上还带着些笑意。 路朝阳拿着设备想再记录一下现在这个场景,可外面红光一灭,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四百一十五章 亭湘笑湖山 花舟擦着飞机而过,花瓣上的人,连石放在内,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飞机只要再偏一点,巨大的机翼瞬间就会撞碎这片莲花。 但世事总是那么多巧合,偏偏就在飞机掠过的时候,双方都停了下来。 “到了,那是我的酒,哈哈。”李修缘指着西湖边一栋亮着灯光的小房子说道。 石放正看着那处亮光,冷不丁脚下一空掉了下来,急忙抬头去看天上,那花瓣居然没有了,花瓣上的人龙摩布猫,统统消失不见。 没等他明白过来,“咚隆”一声,石放掉进了湖水里,一双手不停的扑打着水面,两只脚连忙向下猛踩着水。 可不管他怎么踩水,每一脚踩下去,总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托住了他的脚。 石放心中一急,口里念道: “水路两分,存我留真,” 说完大喝了一声:“开。” “咚隆”一声,又是个落水声响起。 “开开开,开什么开,我这刚下的酒糟,全让你搞混了,你赔我的葫芦。”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 石放定睛一看,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男人正站在离自己的四五米远的地方,手中还举着一根三四米长的钓鱼竿。 “你是谁?”石放忘了自己在水里,开口问道。 “我是谁,你又是谁?”这人把钓鱼竿往岸边一扔问道。 石放这人虽然一扔,钓鱼竿就到了岸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边,水只漫到自己的屁股蛋子。 石放把脚轻轻一挪,脚背上黏黏糊糊的粘了些泥巴一样的东西。 “这水不深啊,哈哈哈。”石放笑道,敢情这就是个小水坑,脚背上的,还真就是几坨泥巴。 “水是不深,人却不浅,这大晚上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人说完身子一转,朝岸边走去。 石放正想跟上,一个东西从身的水面上轻轻碰了一下自己,回头一看,钓鱼灯的余光下,一个一尺来长的葫芦正贴着自己的屁股。 石放想起这人刚说的赔他葫芦,想必这东西就是此人的,抬手一对着葫芦腰一捉,这葫芦却往后一漂,避开了石放的手掌。 石放以为是水的力量导致葫芦飘动,跟了一步,五指一张,伸手再去抓这葫芦。 这葫芦忽然一绕,又避开了石放的五指,这下可能不再是水的原因了。 水再怎么飘它,它也不可能拐弯啊这葫芦不简单;既然葫芦不简单,那么这个人也一定不简单。 此人来历不明,虽说不是半夜,可也快晚上十点了,蹲在这西湖边的小池塘里,怕不是钓鱼那么简单。 何况怎么就那么巧,他就偏偏掉到这人面前,偏偏那红莲花瓣此时突然消失呢。 这一点有疑,不可不防。 石放眼睛一闭,静下心来听了听,远处街道上行走的人们正在说着话,几声汽车的喇叭响起“滴滴叭叭”的,显得略微有些糟杂。 石放深深吸了口气,这口气自喉咙而入,向丹田沉下,在小腹内开会旋转了一圈,耳朵已经已经能够听清人们在说什么了。 “回去,刚才起了阵风,怕要下雨。” “下雨就下雨,难得这晚凉快,又没什么人,平常都人挤人的,难得清净一下。” “喂,慢点,不要跑。” “今天卖了五千六,拿着。” “您好,我来个冰激凌。” “师傅,去四眼井多少钱啊。” “讨厌,别动。” “二虎,这湖边房子咱买的起么。” “嘿嘿嘿嘿嘿嘿。” “哎哟,你拧疼我了。” “老刷刷,侬吾要坐塌了抠脚好伐。” “你的眼睛真美。” 一句句人们的说话声传了过来,石放感觉那股力量又回来了。 “你不上来啊,水里好舒服是?”那男人坐在岸边的小凳子上说道。 “这葫芦在这,没坏。”石放指了指水面上的葫芦说道。 “坏是没坏,可没那么听话了,落了水,没了酒糟,我还得再养它半年。”这男人说道。 “养半年?”石放听了一愣,没听说养葫芦还要养半年的,这玩意又不是紫砂壶,还得用茶汤润色。 石放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掉了下来,也不知坏了人家什么好事,看了眼葫芦,把右手一张,那葫芦朝石放移动了一点。 石放微微一笑,有些得意地看了眼岸边的男人,“我帮你把它拿过来。” “哼哼,你拿得住?”这男人神秘的笑了笑,拎起脚边另一个小葫芦说道。 石放被这么一激,倒有些不服,对着葫芦把左手也抬起,这葫芦“噌” 的一声竖了起来。 “嗯?”这人正拿起那小葫芦想往嘴里倒酒,见这葫芦竖了起来,刚到嘴边的葫芦一停,瞪着眼睛看着这竖起来的葫芦。 石放一脸得意,慢慢将葫芦给吸到身边,嘴里还念叨着:“小东西,你还会跑?”转脸去看那男人,心想怎么样,这东西我不是拿到了么? 谁知这葫芦到了离石放不到半米的位置,猛的向上一跃,对着石放的脑袋“咚”的就是一下。 一道红光一闪,将这葫芦一弹,“嗖”的一声,这葫芦被弹得飞向岸边的男人。 这男人伸手一抓,接住了葫芦。 石放摸了摸脑袋,虽说不怎么疼,可毕竟有些丢人,冲男人笑了笑:“嘿嘿嘿,不好意思。” 说完慢慢朝这人趟了过来。 这人脸色一变,握着手中的葫芦,水面的灯光反射下,一双电目盯着石放一动不动。 石放见他瞪着自己,打算上了岸再跟他说话。 此人却将葫芦随手往脚边一扔,右手握拳对着胸前一立,舒起三根手指道: “一点占一点, 大路碰双边。 人从天上过, 云下看真颜。 敢问先生, 从哪里来?” 石放听了一愣,这人虽然神秘,可也挺有意思的,见他盘自己的道,自然得想想再答。 “人从天上过”这句,不就是说的自己刚刚掉下来的事儿么。 又抬头看看了看天,头顶上一半的星辰被遮住了,那说明夜空上头有云,这不就是“云下看真颜么”。 头两句自己倒真不知道,既然人家在盘他的切口,又见灯下此人一脸严肃,笑了笑答道。 “添衣来种田, 力勇走跟前。 好儿张嘴笑, 心头立日先。 这位仁兄, 我从来处来处。” 这人听了一愣,眉头一皱,右手一手一手,双手抱拳一交叉放在胸前,左手在后竖起大拇指,右手在前翘起拇指和小手指,问道: “川行偏要横, 红丝换水生。 二幺踢一角, 八合驾云腾。 再问先生, 到哪里去?” 石放听了又一愣,这是盘上瘾了么,见这人颇有气势,一时也不愿意输给了他,石放也眉头一皱,两手一开,双手五指朝天道: “一人一口撑, 一万立中正。 行交六千里, 人卧半爻乘。 我到去处去啊!” 这人听了脖子一伸,手臂一放,从裤兜里掏出一刀小扳手,指着石放骂道:“胡说八道个什么?我最后问你一遍,百里平湖,走了九十,还剩多少?” “九十什么?”石放听了有点懵,问道。 “百里平湖,走了九十还剩多少?这很难答么?”这人说道。 石放哭笑不得,“我哪知道你走了九十什么,是九十里还是九十步,或者你走了九十又退回去六十呢,你自己没说清楚就跑出来打哑谜,反过来问我难不难?我又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有点毛病?” “住口,再不答上来,我可不客气了。”这人怒道。 “你跟谁不客气?”石放眼睛一横,问道。 “我跟你。”这人答道。 “真是哑巴唱戏,莫名其妙。我认识你是谁啊,要不是看你这葫芦里有些药卖,你抓了放葫芦里泡酒喝。”石放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可实在忍不住了。”另一个人在岸边笑道。 “谁?”那人回头问道。 一个手握竹扇的白衣人从岸边的竹林中走了出来,扇子一指这人笑道: “你这里牛毛炒茴香,乱七八糟也就算了;他还要粉丝汤里煮面条,偏要搞得纠缠不清,我听了半天了,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此人说完大笑了起来。 “你从哪里来?”那人问道。 “江老六,这些年,你过得怎样啊?”白衣人扇子一挥,笑眯眯的问道。 “啊?游公?你……,你怎么在这儿。”江老六惊道。 “你的钓鱼竿怎么还是那么长,来了五个人到西湖观风望意,你却在这有心钓鱼,你这趟想干嘛?”白衣人笑谢谢问道。 石放趟了几步上了岸,对着白衣人一拱手道:“不好意思,敢问您是……” 没等他问完,白衣人“啪”的一声收起竹扇笑道: “呵呵呵, 八十年中横了心, 宰相家门水汀临。 山高只开一张嘴, 兄弟我随缘至此,偶然观看,不想这湖光山色之中,竟然有如此的趣事儿,方才得了一场开怀大笑,这趟实在是赚了,难得难得。 石兄,兄弟我这厢有礼了。”白衣人说完手握折扇一拱手道。 “李湘亭?”石放听了一愣。 “有礼有礼,”石放忙还礼道,刚还了礼,突然觉得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刚想去问。 一旁的江老六先声问道:“幸会,不知李公来此,有何贵干?”江老六问道。 “你三江会六大长老都来了,看来这杭州城里,得有大事要发生了呀,啊……,江老六,跟咱们说说。”李湘亭笑道。 四百一十六章 动手不废话 江老六听了一笑:“李公天马行空,向来不问世事,这些事情您怎么会挂念?” “天马行空,是因为实处不同;不问世事,因为世事不公。”李湘亭叹了一声。 “呵呵呵,这位李兄,你我素未谋面,您是如何知道我的姓名的。”石放笑道。 “你自己方才不是说了么?江老六原本不是猜不出来,只是他忙着对切口,没留意你的字谜罢了。 江老六说的两首切口,是‘三江会’的字谜。 你这边‘一人一口撑’,说的‘石’字。 ‘一万立中正’,说的是‘方’旁。 ‘行交六千里’,是‘交’字的‘六’字头走了,剩了个半个‘爻’字。 至于‘人卧半爻乘’,那不就是个反文旁么,合起来不就是你的名字‘石放’么。”李湘亭拿扇子敲了敲手笑道。 “解的妙,我随口一说,自己将来也不见得解得开,呵呵呵,”石放笑道,心中暗叹此人心细如发。 “石放?”江老六听了一愣,转脸看了看石放:“游船上大闹瓜神教的,就是你?” “嘿嘿嘿,朋友们给面子,那都是浮云一样的事情,不值一提。”石放笑道。 “既然如此,这葫芦不要也罢,石先生,江老六在此恭候多时了。”江老六拱手说道。 “江兄客气了,不知您为何等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就一定在这里落下。”石放问道。 “抱歉得很,家门道法所占,预计今晚戌时初刻至亥时,瓜神教两路人马会在西湖会面,我率弟子前往破坏,现已废了一人的腿,本打算明日去龙门镇拜访,不想在此钓鱼之时您从天而降,实在是缘分。”江老六说道。 “他们在西湖?”李湘亭问道。 “游公的先锋门,堪称天下一绝,您怎么会不知道呢?”江老六说道。 “先锋之机,只是事物的发端,可事物的发端会随着时局的变化而变化,先机之处,早已成空中之雾。 瓜神教荼毒天下,何止千年,我早就说过,瓜神教若是不尽早除了,往后必生大祸。 哎,先祖一念仁慈,终究还是养虎为患啊。”李湘亭长叹了一声。 “湘亭兄,仁乃道德之末,定要除魔卫道、破魔行兵才能仁成德就、立道安民。 李兄您人都到了这儿,何不一起杀了过去,破他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可好。”石放说道。 “不,此时我不可与你同路,你在明处,我在暗处,三江会既然已经到了,我也该出发了?”李湘亭笑道。 “李公要去哪里?”江老六问道。 “这个么,嘿嘿,莫漏先机。”李湘亭神秘的一笑。 “既然如此,我愿随李公一道,做第二路人马,接应石先生和九宗门。”江老六说道。 “你怎么还不懂?这个时候,九宗十里会三江,你们应该拧成一股绳,我一个人惯了,也不喜欢有人跟着。 再说,你刚伤了他们一名元老,四川那边,只怕明日就有信到,你要早做计划,以免被动。”李湘亭说道。 “九宗门?哼,童老七那个脾气谁受得了?现在十里堂已经在商量跟他们合并了,我三江会自有章法,不必假他人之手。”江老六说道。 石放听童七说过,九门一树化三根,这三江会原本就是九宗门的分支,只是后来闹了家务拆了伙,根子上却是一样。 想到这,石风笑道:“江大哥义薄云天,先声夺人,在这西湖边就先跟他们来了一手,这番手段实在令人佩服,只是……” “石先生,您先别只是,我知道您想说什么,那童老七就够我受的了,再加上个黄小小,我看还是算了。 我方才用引从蚊探得那霍起垒对您出言不逊,又在那船上大放厥词,一下没忍住,让那蚊子先动了手。 此时怕已打草惊蛇,为防有变,我建议,今晚就把他们都扣了,明日就去端了他们在杭州的老窝。”江老六打断了石放的话。 石放也不好说什么,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何况人家也是一腔热血志向通天,能单独就跟瓜神教干上的,可绝对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角儿。” 李湘亭一笑,“老六,石兄也是为了大局,这可是真心替你着想,你才六个人,四川的堂口你又多,一起合了不好么,再说了……” “李公,这是我三江会的决定。”江老六脸色一变说道。 “得……,我不说了,你这脾气还是这样,我先走了,”李湘亭说完对石放笑道:“石兄。” “嗯?”石放应道。 “郭向阳那块地,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我是你,我不会现在投他。”李湘亭说道。 “也就是说以后可以?”石放问道。 “他那边不干净,你这边,也不是很干净,你得防着,别让他们潜了过来。”李湘亭说道。 “我这边?”石放听了一愣。 “那个唐平,你跟他多久没见了?”李湘亭问道。 “二十多年了,怎么了?”石放问道。 “我不是说他,我说是,他的背后不一定干净,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会信。”李湘亭说道。 “观察者?你查过他们?”石放问道。 “您想想,当年怎么会查不清楚他到底是丢了东西还是被人骗了东西?还要故意安排他到一个普通的农场,谁在后面导的这一切? 没有内部的人呼应,瓜神教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布局?”李湘亭说道。 “家贼,这东西自古就难防。”石放说道。 “游公的意思是……?”江老六问道。 “老六,这样,既然你不愿去碰童老七,你跟着我怎么样?”李湘亭说道。 “君清三点水,游公,我三江会求之不得。”江老六笑道。 “这倒是不错,兵分三路,我去捅他们的窝。”石放说道。 “石兄莫急,老六也别激动,你跟着我的意思,不是天天跟我在一起,你既然已经动手,那么干脆,就地把他们几个中层全部灭了。”李湘亭说道。 “引内鬼出来,看看到底什么架势,没那么多废话,一旦冒头,直接端掉,是不是这样?”石放问道。 “就是如此,跟您想得一样,没那么多废话。”李湘亭笑道。 “我就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哈哈哈哈哈。”石放笑道。 江老六看了石放一眼,微微一笑,身边葫芦立了起来,蹦到了江老六脚边。 四百一十七章 贪嗔痴慢疑 李修缘的酒里,猫、龙、人、布魔、门,坐在台那发着懵。 “这下可好了,铺路没了石头,剩了些泥巴沙子,这仗怎么打?”登明喝了口酒说道。 “你说谁是泥巴沙子?”无心白了他一眼说道。 “呃……,我们哪,”登明打着嗝说道。 “聚沙成塔,汇水成河知道不,石大人能有什么事儿?一准是下去散散步溜达去了,一会就来。”呜咪把爪子搭在台子上说道。 “他会说话么?我们就是沙子,那石头就是石头,铺路没了泥沙,那石头能粘一块不?”无心说道。 “现在我们都是柏油路,用的是沥青,不用泥沙。”周伍瞥了眼无心。 “那花不是被人打散的。”计婆说道。 “喝酒,石兄会回来的,”李修缘举起车子说道。 “李师傅,炒几个菜,石头还没吃饭,我怕回来饿了。”周伍说道。 这几位看了眼周伍,白龙把杯子一放,“下去的时候他没有法力,再说灵隐寺里遇见了弥罗,指不定就有些东西盯着他,不行,我得去外面找找。” “我也去,”无心说道。 “叫几个菜来,边吃边等,白龙,你不用出去,他若连这里都找不到,那问题就大了,你就是出去也找不到。”李修缘说道。 白龙听了一皱眉,这话是没错,可他还是不放心,“没事,我就附近看看,说不定就碰到了。”白龙说完走了出去。 无心冲计婆笑了笑,也跟了出去。 “应该没什么事,不必担心。”呜咪看着白龙的背影说道。 白龙走出酒的门口,一边的的小花丛里传来几声“叽叽叽叽”的声音,白龙左右看了下,没什么东西。 正想走进花丛里去看,身后的无心突然叫道:“谁。” 一个黑影一闪,黑影的身子下面,好像还拖着两个人。 白龙抬手想去抓这黑影,这黑影却在空中一绕,绕到了白龙的身后,“啼塌”的两声,那两团人影掉在了地上。 “白龙,你可好逍遥啊。”这黑影说完,走到门口,一个一身彩袍的俊俏小伙出现在灯光下。 那衣服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红绿黄白黑五种颜色拼起来的长袍在显得格外耀眼。 “我的天,好帅啊,哥,你哪儿人哪?”无心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人问道。 “你个摩罗,贪色好吃,再不改了这毛病,我看你怎么回身转道。”这身穿五彩长袍小伙子说道。 “黑娃……,你跑这来干嘛?”白龙惊道。 “我去你的,我变的这么帅你都认出来了?”这小伙子惊道。 “帅?你能帅过我么?闻着你这一身腥味我都能知道是你,大晚上的,披这么块破布干嘛呢?”白龙嘴上这么说着,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白衣。 这件白衣从无生谷一路穿到现在,打架打的右下角还破了几个小洞,几根小白布丝儿还挂在洞口轻轻荡着。 白龙嘴里轻轻“啧”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黑娃,眼皮子一翻说道:“你来就来,讲那么多排场干什么,真是的。”说完把头一昂。 “白西酉,现如今我可是五龙总管,你这什么态度,见了上封,你也不行个礼。”黑娃见白龙这副模样,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五龙总管怎么了,我现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白龙说道。 “哎哟呵,还跳出三界,我看你能蹦跶出这杭州城不?”黑娃笑道。 “什么意思?”白龙瞪了眼黑娃说道。 “你问问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不就知道了?”黑娃指着那地上两个人说道。 “喂,你们干嘛的。”白龙照着其中一人踢了一脚。 这一脚踹出去,那两团人影“噌” 的一声,化成了一股青烟,弥漫在门前的空中。 “这什么东西?”无心惊道。 “我说这里怎么湿气腾腾的,原来是水龙们干嘴仗呢?站门口干什么,进来说话啊。”李修缘突然站在门口笑道。 可刚笑了一半,那股青烟突然一扭,化成条雾气腾腾的白烟朝门里冲了过来。 李修缘右手一抬,手中蒲扇对着对着这烟拍了过去。 “呼”的一声,这烟被扇子一扇,彻底的消散在空中。 “嗯?不对,这东西烈性的很”,李修缘说道。 “哦,这位先生识货,”黑娃见他好像知道这两东西的来历,笑着说道。 “在下李修缘。”李修缘抬起蒲扇一拱手道。 “李什么?”黑娃大惊。 “李修缘啊,人家不告诉你了么?”白龙说道。 “李修缘?”黑娃上下打量着李修缘道。 “不是,就是他身上那块布。”无心笑道。 “真是不可思议。”黑娃看着李修缘叹道。 “您别客气,我还真就是件破衣。”李修缘笑道,“这位龙君,刚才这两东西阳刚过重,不像是凡间的。”李修缘说道。 “呵呵呵,说的是,这玩意太刚,被我拿了不服,靠着一股子心念梗在这里。”黑娃笑道。 “行了,别卖关子了,说,这到底什么玩意儿?”白龙说道,他见不得黑娃这摇头晃脑的样子。 黑娃看了下眼白龙,摇了摇头道:“你呀,一准儿就是这毛病,傲娇的很。” “你说不说?不说我进去喝酒了。”白龙指了指门口说道,这白龙心气一上来,连他出来要干什么都忘了。 “弥罗天的痴心妄想阵已破了,这两个东西跑下来了。”黑娃脸色一沉说道。 “什么东西?”白龙问道。 “一贪一痴,两个念头。”黑娃说道。 “哦,一嗔一恨,根本无明。”李修缘接口道。 “先生好禅机,现在不打偈子的时候,这两个东西,您是再熟悉不过了。”黑娃笑道。 “贪痴二颠,这可是传说里的东西,谁也没见过。”白龙问道。 “心性里的东西,谁能见得彻底。”黑娃说道。 “阿则个托托,多谢龙君轻喝,此言实在有理,贪痴一迷,就会连自己都忘了,秉着这个心性做事,什么都觉得自己都是对的。”李修缘说完对黑娃合掌一礼。 “难怪那石头不回来,想是犯了贪痴病,不知在哪儿给拖住腿了,只是有一点不明白,这贪痴二性,为何阳刚过重呢。”无心说道。 “无烈不专,无专不贪,无贪不痴,连连相环。”黑娃说道。 白龙听了一愣,看了无心,叫她正聚精会神的听黑龙说道,不由得泛起一股醋劲儿。 “喵……,这两个都来了,我看那就是弥罗和浩天加一块也不定扛得住它们后面那东西。”呜咪在一边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道。 “正是,此时的杭州城,贪嗔痴慢疑,五欲具存,无处不在。所以我才会说,你打算如何神龙摆尾,跳出这重重围困的杭州城呢。”黑娃眯着眼睛笑道。 四百一十八章 五火烧毒性 “欲除五毒,当由戒入,哎,看来,我终究还是犯了禁,要不然,怎么会连这两个东西摸到我的家门口了,我居然一无所知。”李修缘摇了摇头,有些自责的说道。 “李兄不必自责,您有欲治之心,自有五火相印,您看看,我这不就来了么,所谓以贪治贪,以痴治痴,不就够了。”黑娃笑道。 “哦?五火相印,请问是哪五火?”李修缘听了一愣。 “未知先生可读过《素问》?”黑娃问道。 “听过,《灵枢》、《素问》、《难经》,还有《伤寒论》和《神农本草经》,只是未曾全读。”李修缘说道。 “嘿嘿,这个我知道,”白龙摸了摸鼻子笑道。 “哦,那你来说说看,什么是五火。”黑娃一笑,转脸看了眼白龙道。 白龙微微一笑,计婆、登明还有周伍也走了出来,一起看着这条白龙,想听这白龙如何解说。 “咳咳……,”白龙把袖子一抖,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五火之说,见于《素问·解精微论》。 夫志悲者惋,惋则冲阴,冲阴则志去目,志去则神不守精,精神去目,涕泣出也。且子独不诵不念夫经言乎? 厥则目无所见。夫人厥则阳气并于上,阴气并于下,阳并于上则火独光也;阴并于下则足寒,足寒则胀也。夫一水不胜五火,故目眦盲。” 医家又称五火之为“五脏之火”,即心火、肺火、脾火、肝火、肾火。 金元四大家之一的刘河间,他称五火为“五志之火”,又说“五志所伤,皆热也”,用药多属寒凉; 而同为元朝滋阴派的朱丹溪则认为,五志皆可化火,同时,又认为“五志之伤,则无非伤阳败气之证,但伤气者十之九,动火者十之一也”。 白龙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通,完了把身子一正,看着黑娃。 众人神魔精的,一个个瞪着他,都不说话,无心满眼欣赏的看着白龙,忍不住手一抬,摸了摸白龙的肩膀。 白龙正摆着架子等人来夸,冷不丁被无心一摸,肩膀往边上一缩,“干嘛?” “说的真棒!”无心的手虽然没有捧着白龙,但她自然把手悬在空中赞道。 “乖乖,瞧不出,你还懂医术,来来来,我换个真身出来,帮我把四个鼻孔整成两个,再把眼睛给我捋直了,我给你当三年牛,做十年马。”登明从计婆和周伍中间挤了出来说道。 “你这样这已经很帅了,不用整了。”周伍说道。 “真的吗周伍?”登明回头问道。 “是的,很帅了,改明儿我碰着几个摩罗女,给你说几门亲事,四个鼻孔有什么不好,东南西北到处撒气,我看不比那破布差到哪里。”计婆说道。 “亲亲,你别拿我和他比行不?”李修缘有点不大乐意。 “做我老公就得这样,我等了他八百年,你得替他承受这八百年的怨气,怎么了,不乐意?”计婆吴婉婷眼睛一瞪。 “哎乐意乐意乐意乐意。”李修缘连忙笑道。 黑娃见吴婉婷一身新娘子打扮,这李修缘又如此怕她,心知是他内人,笑了笑,继续对白龙说道: “呵呵呵,白龙兄说的好,既然如此,对付那贪嗔痴慢疑五路毒魔,这五火,应该如何运用呢?” “这个么,呃……,你让我想想。”白龙被黑娃这么一问倒问住了。 “喵呜~白龙,答不上来就算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呜咪笑道。 “观人答题不语者,君子也,懂么?”白龙瞪了眼呜咪说道。 “人家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这话无心都知道。 “嘿嘿,见死不救是小人。”周伍替呜咪说道。 “喵嗷~”,呜咪听了一乐,抬起爪子对着周伍,那意思说他们俩要击个掌。 周伍弯腰一伸手,一人一猫轻轻碰了一下。 “我再想想,”白龙挠了挠脑袋说道。 “要不……,”黑娃说道。 “别,呜咪说的对,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我实在不知,免得不懂装懂,屁股乱拱。”白龙两手一摊。 “万物不过金木水火土,三界六道不过是地水火风空。 第一心火,此火乃火中之火,一心动念,心火发之,才能天火同人,广告天地,敬爱众生,之后方入第二火,用破魔之令。 第二火肝火,又为木火,顺木性而滋以水养,怒火一胜,将其转为正气,即可开始震慑众魔,有如行军得令、调兵遣将、安兵扎营、伺机而动。 第三火肾火,又为水中之火,养金之足,为水之脏,藏真阴而育真阳,内藏二火,其为相火、命门火。 肾有阴平阳秘,则二火内藏,精神乃治,此水一调。相火命门火则旺盛不摔, 此火一足,可禁断一切厄难。 第三火一发,犹如“点石”,知行禁断之法,仍不动声色,等一切集结,然后一举而破灭之。 第四为肺火,又为金火,所谓以土养金,金阳足满,能生上面的肾水之火。 金主杀伐,第一个要破的却是“不空”,此为“擒贼先擒王”之意,若连“不空”都破了,其他的一切,何有不破? 为何要破“不空”?破者但破其执着,不破其成就。 此火能烧一切,无论魔王天神,一切修行的道门,都可以破之。 最后一火为脾火,又为土火,破尽众魔返璞归真,将前面四火相归,五火合一,一切归于土性,百亿红尘,彻底清净。” 黑娃说完看着李修缘,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李修缘看着黑娃,双手一合十,冲黑娃行了个礼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多谢点拨,修缘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了,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破魔,五火就是五火,怎么合一,怎么烧,我都没弄懂。”登明说道。 白龙倒好像有些听明白了,冲黑娃一笑说道,“你个憨包天门,这小子摆明了就是来给李大哥带话的,说的都是隐语,只有他能懂,我们啊,都被这小子耍了。” 四百一十九章 评龙价太低 “喵呜~,黑娃,升了官就玩起做派来了,有话明着说啊,发这个哑谜,你搞得哪一出,五火被你这样一说,我倒糊涂了。”呜咪叫道。 “瞧瞧,他穿了件五种颜色的衣服,又当了个什么五龙王,哼哼,定是跑我们面前显摆,你看,我多帅,我描红画绿,镶金佩白,黄袍加身,你们赶快下拜。 黑娃,你这样不好,得了五龙令也不是这样牛的,太官僚,晓得不?” 白龙说道。 黑娃就算再吃了如意果,他好歹也是条龙,听了白龙这话,心里的小火苗也窜了起来,“你个白皮,你就是嫉妒,瞧不得我比你帅一点。” “你比我帅,哈哈哈,大伙看看,这也就变了个身才有那么白,你要是瞅他真身,黑不溜秋的跟块碳一样,你有我皮肤白么?”白龙说完,把袖子一撸,把个胳膊露了出来。 “来来来,咱比比,瞧瞧,这龙皮,多敞亮,又白又红,青润明通,你们再看看他,”说着话这白龙也不管那么多,一手抄起黑娃的胳膊顺手把他的袖子一剥。 黑娃一个没留神,被他突然拉着自己的手,把个袖子撩起一大半,露出半条黑乎乎的手臂。 还别说,黑娃的手还真的没他白,不过这手黑里镶金,灯光下显得格外亮闪亮。 “哇,好光鲜啊。”无心见了黑娃这手,咽了咽口水,张嘴说道。 “你看清楚了,光鲜个啥?”白龙说道。 黑娃铁青着脸看着白龙,又不好发作他,一旦动了怒,众家伙们还不觉得他小气,只得咬牙忍了忍。 可要是就他们俩在这,他早把这白龙按到西湖里一顿胖揍,不让吃他个五斤泥巴绝不让他上来。 “这手挺好看啊,”呜咪说道。 “好看么?”白龙白了呜咪一眼。 “好看是好看,就是黑了点,毕竟还是白的好。”登明伸着脖子瞅了瞅黑娃的胳膊说道。 周伍走了过来,站在白龙和黑娃面前说道:“我来说句公道话。” “对对对,伍哥,你看仔细了,这龙手毕竟还是白的好。”白龙为了帅,脸都不要了,打开始他就没多瞧得起周伍。 可此刻完全不同,事关选美大业,他不得不讨好着点周伍,连口气都变了,周伍也变成了伍哥,他心想你总得给我说几句好话。 黑娃实在无语,想把手缩回来,周伍突然说道:“我看了,都是极品。” “什么?”两天龙同时瞪着周伍说道。 “一个黑不溜秋,镶金镶了一半,跟块烧黑了的金花火腿一样,它给我的感觉,就想抓过来咬一口,抹点油撒点料,放火上一烤,一定外焦里嫩,入口又香又有嚼劲,这玩意儿,估计卖个二十块钱一串都有人吃。”周伍说完把这黑娃的手一放,又捏了捏白龙的手。 黑娃嘴巴都快气得歪了,眼睛直冒红光,要不是这人是石放的朋友,他一脚能把他踢回海龙湾喂鱼。 白龙听了却一脸得意,偷偷瞄了眼黑娃,心里那个乐呀。 李修缘实在有些忍不住,想上前把周伍扯回来,去被吴婉婷一拉,冲他朝一边的小道上使了个脸。 李修缘转脸一看,一个人正站在那儿看着这边,手里还捧着个圆圆的东西。 李修缘眉头一皱,仔细一看,那人又不见了,跟吴婉婷碰了个眼神,吴婉婷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这边的周伍看得正起劲,一手托着白龙的胳膊,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还别说,这手不错,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伍哥,我是龙,这手可没用什么护肤品。”白龙说道。 周伍搓了搓这只龙手,居然搓出堆汗垢来。 “你在干嘛?”白龙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搓两下,好像不太干净?”周伍搓了搓白龙的手臂,居然搓出坨玻璃球般大小的汗垢来。 拿起来一看,手心一握,一揉,把那汗垢丸子给扔了出去,众家伙们都眼光随着那汗垢丸子飞进了一边的草丛。 “哚”的一声,那东西没入了草堆里。 “我知道,虽然脏了点,但是够嫩够白,这龙皮也不错,够亮的,这要是切得薄薄的串起来,油锅里滚上个半分钟,洒点孜然喷点辣,我看,至少得十块一串。”周伍啧了啧嘴巴说道,一群神魔怪精们又都回头盯着周伍。 登明看了眼呜咪,呜咪的嘴张得老大,正看着周伍发懵。 登明低下头小声对呜咪说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死。” “不知道,反正会很惨。”呜咪的喉咙里卡了根鱼刺儿一样答道。 “为啥他的二十我的十块?”白龙听了却还有些不服。 “这不一样,他是一大坨,你是一小串啊。”周伍抬头瞪了白龙一眼说道。 “哦,那说起来,我的还是比他的好,对?”白龙问道。 “嗯,差不多是这个理儿。”周伍点了头道。 “周伍啊,”黑娃把手一抽,另一只手揉了揉手腕说道。 “嗯?”周伍应道。 “你多久没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了?”黑娃问道。 “是啊,好几天了。”周伍被这么这么一问,倒想起来了。 “你家在哪儿,要不我送你回去一趟?”黑娃笑着问道。 “可以啊,”周伍说道。 “你过来,我现在就送你回去。”黑娃伸手冲周伍伸出一只黑金的龙手,他打算直接把他扔飞了。 “你干嘛,比不过我不高兴,公道自在人心知道么?我的十块你二十,你还想怎样? 虽然我是小串,你是大块,可我也是出了量的,不过算起来,我的手还是比你的手香,对么伍哥。”白龙一把拦住了黑娃的手说道。 “对,就是这个比法。”周伍点了点头说道。 黑娃气得鼻孔一张一张的,“噌” 的一声,红烟一冒,龙角一升,一把甩开白龙的手,对着周伍抓了过去。 登明起身跳了过来,一把拉开了周伍。 李修缘见势不妙,双手一合,飞到黑娃面前说道:“阿那托托,方才黑娃兄弟一番五火破毒之论,实在是振聋发聩,可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如此没有定力。 您自己就是来降魔的,可被周伍哥轻轻一说,就如此易怒,岂不恰恰中了嗔恨的诡计,受了魔王的蛊惑了么?” 黑娃听了脑子“嗡”的一声,心中暗暗叫险,双眼一闭红烟一散,头上的龙角又缩了回去。 黑娃晃了晃脑袋,眼睛一睁,对着面前的李修缘一拱手道:“罪过罪过,多谢李兄提醒,小龙差点犯浑,” 说完他身子一转,又对周伍说道:“周兄莫怪,小龙失礼,万请见谅。” “没事儿,我就看你两条龙在这吵个半天没结果,打算叫你们跟我出去摆个摊子卖点油炸,大家讨点乐子得了。”周伍大大咧咧的笑道。 “好家伙,说我心气儿小,你这心气儿也不大,黑娃我告诉你,我就是比你白。”白龙被黑娃甩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无心一旁抬手托了他一下。 “嗯嗯嗯,您白着您白着,可不就是您白么,我这黑泥鳅怎么能跟你比。怎么说你也是一串十块,我一托才二十,您说是么?”黑娃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黑娃,你不去九幽救你父亲,倒跑我这儿跟白龙比美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在一旁笑道。 这几位抬头一看,石放正抱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正站在小道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石头,你可回来了。”周伍叫道。 “石大哥,你来了也不早点出来。”黑娃也笑道。 “瞧着真过瘾,黑娃讲五火降魔,周伍论常理评公,白龙急露臂比美,修缘悟真法性空。 太棒了,我正想着多看看,你就差点把周伍给办了,李兄要是再不出手,我都要过来了,哈哈哈哈哈。”石放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走了过来。 众人一看,这石放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右边的裤腿上居然还夹了只螃蟹。 四百二十章 明心世无敌 “石大人,您这是打了场渔回来么?”登明指着石放裤腿上的螃蟹笑道。 “嘿嘿嘿,差不多。”石放笑道。 “喵呜~,现如今真是世道变了,螃蟹傍了款爷,都能直着走了,那它不是要纵横天下了么?”呜咪舔了舔嘴巴说道。 “就你俩嘴多。”黑娃呵斥了一声。 这一门一猫吐了吐舌头,相视一笑。 石放原本打算晚点过来,正碰着肚子饿了,想邀游君清江老六一起去西湖边搓一顿馆子。 可李湘亭却说:“石道友不必多礼,我本遁世已久,若不是瓜神教咄咄逼人,我还打算就这么自在下去。” “李公,世事由不得你我,太平日子多好过,谁他娘的想打仗啊。”江老六抱怨道。 “呵呵,人心不一,欲望也不一样,信仰也各有不同,你想着自在点,偏偏有人上门来寻衅挑事儿,你以礼待人,人家当你是根木头。 李兄天马行空皆因实处不同,这倒可以理解;可世事不公就不问世事,那不是把大好江山让给那帮小人了么?”李湘亭笑道。 “哎,读书不问国事,那读书何用;学艺不用于天下,那学了干嘛。”李湘亭叹道。 “哦,游兄有难言之隐?”石放问道。 “我等了那个人,等了三百年,一直没有他的下落,却不想在这里,还能见到他的传人,”李湘亭看着石放说道。 “游兄,你这样看着我干嘛?”石放问道。 “你这一身本领,可是那毛脸教的?”李湘亭问道。 “你认识他?”石放脸色一变,普天之下,此事无人能知。 李湘亭抬头看了看夜空,此时万里无云,群星灿烂,只有一层淡蓝色的薄雾轻轻的飘荡在半空中。 李湘亭低头看了眼石放,突然出手,一指点中了江老六左肩的“云门”穴。 接着二指向上,再点了他颈部的“大迎”和“扶突”二穴,江老六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李湘亭一手托着江老六的背,让他缓缓的倒下。 石放见他并未对江老六下重手,只是让他晕了过去,握着的拳头一松,问道:“李兄,您这是为何?” 李湘亭起身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嘴角一笑,轻声念道: “执中不落中,背一灭九红。 同二杀八库,行三返六功。 拥四成零肚,五庙不他同。 走六冲四桥,运七对三通。 穿八二三里,九处生玄宫。 天地若不动,本处探从容。 石道友,这篇九宫数论,我背的可有错么?” 石放听了心中一震,脸上却显得十分镇定,笑了笑说道:“妙啊,想不到竟是同门,师傅说这决,他只传了我一个。” 既然他是破梦的徒弟,那么他的话,就有七分不可信,石风换了脚步,身子一正。 “石兄不必戒备,我若是那毛脸的人,也就不会直接告诉你了,这个诀,本来就是我九宗门的天地数论。 那毛脸,不过是从我们这儿偷了去,再传了给你的。”李湘亭说道。 “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只可惜,这个诀千年以来无人能解,倒被那毛脸给破了,你想不想知道,瓜神教的根源在哪里?”李湘亭说道。 “哪里?”石放问道。 “九门破梦,造意归根。造破二梦,也是心识化成,我九宗门自混沌初开时,便从无极里化了出来,本无众生信仰之道,此道法顺然天成,为的就是让人在这茫茫轮回中,时刻能够寻得返源归真的道路。 混沌开时,本有回归之路,以方便众生来去自如,可那造梦乃是第一个出生,他暗用阴阳斩,断了这条众生的归路,要让我们都在他的统治下为生,永永远远也出不去这轮回之道。”李湘亭说道。 “阴阳斩是什么东西?”石放说道。 “阴阳斩不是个东西。”李湘亭说道。 “那是什么?”石放问道。 “一元初开,这宇宙本有左右二旋的道路,造梦却在路的源头,化了一元的极气,自转阴阳,强行断了右旋之归路,他要让这宇宙一直从右向左而旋,无休无止的轮回下去,这样,他便可稳坐中宫,永称天帝。”游君清说道。 “那破梦如何而生?”石放问道。 “造梦需要他,”李湘亭说道。 “需要他?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这宇宙如果一直左旋,就会从有序变成无序,到时千变万化,他难以把控,所以一身分出一个假身,常年与自己作对。”李湘亭说道。 “这样一来,就可在适当的时候,由破梦掌权,将这宇宙再行右旋,以此抵消一直左旋带来的混乱无序,对么。”石放说道。 “就是如此”李湘亭点头笑说道。 “那么问题来了,那如意果又是怎么来的?九宗门第一个问道的人,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石放问道。 “如意果并不难得,难得的,是您手里的如意果王,此乃一元真果,万物由此而化,造梦也是它的子民,它无性无定,永远不灭,右旋的回归之路虽然没了,可一元无极自行衍化出此果,就是为了给想要回归的人开出一条捷径。 而九宗门,便是那如意果王的根茎所化,果子是迅然捷径,根茎是漫漫长路,虽然道路不同目的,都是为了回家啊。”李湘亭叹道。 “那看来瓜神教,就是那破梦所创了?”石放问道。 “不。”李湘亭说道。 “哦,那是谁?”石放问道。 “说出来,你别不信,他们就是那被堵住的回归之路所化。”李湘亭说道。 “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回归之路已堵,这股逆流也就无所挥发,自然就生出一个念想来。”李湘亭说道。 “什么念想?”石放越听越心惊。 “它要用它的方式,带走所有的众生,这一点,造破二梦也都知道,可他们放任它如此。”李湘亭说道。 “这样一来,可以更加让人们去选择信仰造破二梦,对?”石放问道。 “世上无魔,谁去信佛,呵呵呵,天下宗教,早就被他们渗透了。这就叫做‘穿他袈裟,歪讲道法,信也由他,不信也由他’。”李湘亭说完摇了摇头。 “那九宗门又是如何独善其身的呢?”石放问道。 “根本没有独善其身,当年昆仑分家,九宗门一树化三根,就是因为瓜神教的潜入导致的,所以九宗门多年以来,只能隐姓埋名,暗中修炼,时刻防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来证道降魔。 天下宗教苦不堪言,各路识之士也都在暗中较量,我只是没有正邪决战之时,来得如此之快,现在,已经不得不发了。” “哦,未知游兄如何得知这一切的?”石放问道。 “我原本就是九宗门代山弟子,我今年已经三百六十岁了,三江会第二十三代掌门姚应天,就是我的当家师祖,大家同源昆仑山,我也一直盼望着三门合一共讨天魔,哎,可惜……”李湘亭叹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未知先生可听说过一个地方?”石放笑道。 “什么地方?”李湘亭问道。 “九莲乐悠山,听过么?”石放盯着李湘亭的眼睛笑道。 “这个倒不曾听说。”李湘亭听了眉头一皱,轻轻摇了摇头道。 “您方才所说的,全都是定数,对?”石放笑道。 “定数?嗯……,算是,听您这话的意思……,难道石兄有变数不成?”李湘亭眼睛一亮。 “有。”石放神秘的一笑。 “嘶……,这个倒是不错,还请石兄畅言。”李湘亭一拱手道。 石放立即还礼,笑道:“不敢当,造破无非阴阳,阴阳无非一元,一元归于无极,无极之中无数无变。 易乃数之道,其数皆有定,那九宫数论,同样是如此,虽然能测万物,可有一样,它是怎么样也是算不到的。” “哪一样?”李湘亭问道。 “您的心,谁能测到。”石放笑道。 “您告诉了一个答案给我,我便认知了它,可这个答案是永恒的真理么?它一瞬之间就过去了,你我在此反复询问,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就连要回归无极的这个念头,也转瞬即灭,没有谁能定在个念头上,对么?”石放问道。 “对,就是如此,五色令人目盲,五欲令人心痴。太乙奇门,六壬八卦,纳甲紫微,星平四柱,都是数论。随便一路进去,都可以长生不老。 不过这条路,太难走了,所以世人皆以其之术而养命,却不知其数之用,也可以改命。”李湘亭说道。 “呵呵呵,这些东西,都被那造破二梦做了手脚,留下来的,真假参半。不过,真的,也有。”石放笑道。 “哪里?”李湘亭问道。 “假的里面,藏了真的,或许他们改书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每一种技法里,都藏了真的。”石放说道。 “那我九宗门呢?”李湘亭问道。 “一样,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游兄,如果一个预测之局错了,事实却对了?那就是假的。 如果一局对了,事实却错了,这也是假的。 只有一丝不苟,局对事对,那个。才是真的,至于从哪个个真的去推,一切就自然了。 不过有一点,任何局式,他都允许一个极其小的错误,那叫存假。”石放说道。 “为什么存假?”李湘亭问道。 “好比我们在玻璃瓶子里,就算再能看清外面,也被那玻璃的折射曲解了外面的景象。而且,无极,不允许我们看的那么清。”石放说道。 “那要怎么办?”李湘亭说道。 “瓶子的存在,是个假象,真心看到了真相,那个瓶子就自然消失,我们就连无极,也可以超越。”石放笑道。 “这……呵呵,我还是有所保留,”李湘亭有自己的看法。 “瓜神教既然是这样的渊源,那我们的对手,不是旁人,就是这个宇宙本身,它想困住我们,现在它急了,因为它害怕了。”石放说道。 “害怕什么?”李湘亭问道。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空,轻轻叹了口气道:“寂寞。” “寂寞?”李湘亭问道。 “如果所有的生命都觉悟了,回归了他们每个人心中的乐悠山中,那这宇宙,也就空无一物,它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我们的敌人,就在那里,可如果能够看到这一点,它也就没有资格,来做我们的敌人。” “为什么?”李湘亭问道。 “明心见性,天下无敌。”石放昂着头,仰望着夜空笑道。 “天下无敌?”李湘亭也抬头看着夜空说道。 “若以天下为一身,大家都是回家的人,把天下的人都当成同行之人,心中,也没有把任何人当做对手来看待。 茫茫天际,也不过是场游戏,那这回家的路上,哪里还会有什么敌人。”石放笑道。 四百二十一章 柳暗待花期 已经是十月中旬了,湖面上微风吹起,岸边的垂柳扬起了一阵零零落落的“沙沙”声。 几声蛙鸣从西湖旁的小水塘里传来,游君清低头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正映在水面上。 “噗通”一声,十米开外,一条鱼跃出了水面又落了回去,平静的湖面上微波荡漾,泛起了一道道涟漪。 石放看着眼前的一切,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它呼了出来,轻轻摇了摇头道:“啧啧啧……,真安静哪。” “石兄。”李湘亭说道。 “嗯。”石放应道。 “天下无敌了,那我们为什么站在这里?” “这么好的风景,你怎么会想到这种问题?” “问题总是在那里的。” “因为,我们已经在这里了。” “这条路,可没有那么轻松啊。” “伙计,哪条路又是轻松的呢?” “捷径看似简单,可找到它的时候,你已经花了不少力气了。” “从来就没有捷径,看似简单的背后,充满了复杂和艰险。” “大多数人都在做着他们不喜欢做的事情。” “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你有么?” “我只有我自己的办法。” “可它无法推广,其他人得不到好处,所以……,” “所以什么?” “你得假装按照规则来。” “湘亭兄。” “嗯?” “我没有假装。” “我能够理解你的谨慎。” “不是谨慎,是真的。” “你确定?” “我确定,您耐心等待了这么多年,不还是等到了这一天么?” “打了这么久,不过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这就叫‘和那咋区别,无心打无心’,”石放说道。 “哦……?”李湘亭看了眼身旁飞起的柳叶,轻声笑道:“呵呵,跟这看什么,柳暗待花明。” 石放听了眼睛一亮,转脸看了眼游君清,“看来,你我一时还做不了闲人。” “不了,这滚滚红尘之中,您尽情的做一场好戏,我呢,自有我的安排。”李湘亭低下头,一边捋着自己的衣袖,一边说道,“那个江老六,一会儿就没事。” “嗯,这我知道。”石放看着李湘亭说道。 “你去,三江会的事,我会看着。”李湘亭整完了衣袖,抬头看着石放。 “他们也听你的,”石放说道。 “我得走了。”李湘亭一拱手说道。 “等等。”石放说道。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么?”李湘亭问道。 “花明之后,哪里相逢?”石放问道。 “天涯游子,随缘会梦。”李湘亭笑道。 “您可真潇洒。”石放苦笑了一声。 “告辞。”李湘亭说完身子一隐,消失在石放的眼前。 石放看着空荡荡的岸边,只剩了几棵柳树在一旁随风摇摆,叹了一声:“你也太潇洒了。” 低头看了看身旁,那江老六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石放正打算去叫醒他,“噗噗”两声闷响,什么东西碰了碰石放的小腿肚子。 石放扭头一看,是刚才那只怎么抓都抓不到的葫芦。 “干什么?”石放对那葫芦问道。 “噗噗,”这葫芦身子前倾,又碰了他两下。 “干什么嘛?”石放再次问道。 “噗噗噗,”这葫芦又把身子往前一倾,再碰了他三下。 这模样,像是在叫门。 石放没有理它,朝江老六走了过去,刚刚走到他身边,这江老六猛一样弹了起来,双手拍打着草地叫道:“呜呀呀呀呀呀呀。” 石放被吓得一愣,身旁那葫芦飞了过来,照着江老六的脑门敲了一下。 “啊呀,哦哟……,嘶……,啊……,游公……,哦石先生。”这江老六如梦初醒,口中稀里糊涂的说道。 “你没事?”石放笑道。 江老六手按草地站了起来,抬手揉了揉了脖子说道:“没事,李公说一句就是,我走远点不就够了,用得着来这一手么,真是的。” “你家李公走了。”石放笑道。 “嘿嘿嘿,这我知道,他每次要走都要点我,我都被点习惯了。”江老六笑道。 “我也得走了,还有帮家伙在等我,你跟我一起去么?”石放笑道。 “多谢石先生,不用了,那湖中的人怕是回去了,我去截一个过来,石先生好向他问话。”江老六说道。 “那个被你断了腿的?不用了,你先盯着,我会去找他,对了,我们怎么联系,”石放说道。 话刚说完,那葫芦蹦了过来,那葫芦头噗噗两声,又碰了碰石放的小腿。 “你到底要干嘛?”石放对这葫芦说道。 “得嘞……,石先生,这葫芦要跟着您?”江老六笑道。 “跟着我?这可是你的宝贝,我哪能夺人所爱。”石放说道。 “缘分,这玩意能说清么,这葫芦我也没炼多久,刚才这会,它怕是瞧上您了,哈哈哈,石先生,这金刚葫芦,可是个好东西。”江老六笑道,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舍不得的意思。 “这……,石先生,不早了,我得去办事儿,三江会从不留信,这葫芦知道怎么找我,它会带您到我拿那去,我得走了。”江老六说完抄起鱼竿就要离开。 “你去哪?一起吃个饭,我那有帮兄弟,一起热闹热闹。”石放说道。 “石先生怎么如此琐碎,办事要紧,办完了事,想怎么聚怎么聚,只要不跟那童老七黄小小碰头就行。我走了。”江老六说完掉头就走,转眼就没了影子。 “江老六,招呼也不打啊?”石放叫道。 “您是九宗门的未来掌门,我三江会可以跟你共事,但绝不和您同席。”江老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喂,什么未来掌门?你话说清楚。”石放叫道。 没有人回答。 “江湖……,真是太多名堂了。”石放的心里有些不爽,转眼间,这西湖边的小水塘,突然显得冷冷清清。 “咕……”的一声,石放的肚子闹腾了起来,他饿了。 “噗噗,”地上的葫芦又碰了碰石放,石放一看,这东西在草地上一蹦一蹦的,像是想往上跳。 石风弯腰抱起这葫芦,这葫芦把个圆圆的上半身只往石放脸上剪肩头上蹭。 “好了好了,带上你,走,咱们吃饭去。”石放手捧葫芦离开岸边,穿过一道柳树林,转了个弯,一条小路直通向岸边,左右看了看,没人,石放上了小路,朝湖岸走去。 水塘边的小草地上,一个白影一晃,一只长长的尖嘴朝水里一扎, “呼啦”一声,这长嘴叼了一条一尺来长的鱼上来,仰着脖子一吞,吃了下去。 这白影吃完了鱼,看了看石放消失的方向,伸手抹了把脸,长长 的尖嘴上,两个黄豆般大小的鼻孔露了出来,正一泊泊的向外冒着水泡。 “啊…啊…啊…,啊切……,”这白影打了个喷嚏,“嗤”的一声,两道小水注从那黄豆般大小的鼻孔里射了出来。 “哎呀我去,呛死我了,那黑小子还真的没说错,这鼻孔啊,还是得大点好,啊啊啊…啊切也……”这东西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四百二十二章 五毒源人欲 这东西打完了喷嚏,捋了捋身上的白毛,左右看了看,翅膀一拍飞了起来,朝着西湖边的一条小路飞来。 李修缘盘下的酒里,一群人神魔正团坐在一起说着话。 “黑娃,你父亲那边怎么样?”石放问道。 “甭提了,我头都快大了。”黑娃说完夹了口芹菜肉丝儿往嘴里一塞,“哟呵,这菜味道不错,倍儿爽口,”接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登明听了一愣,捏着筷子的手都有点发颤,他是真的有点累了。 从海龙湾一路到这儿,除了在石放家里过了两天自在日子,一路上又是灵隐寺又是弥罗天,接着又去了无生谷战巨人灭人枭,打独眼定红莲。 别说他就是扇天门,哪怕他就是浩天弥罗天,他也有点扛不住了。 “喵~,我们才出了趟公差,”呜咪懂他的心思,老话说猫懒赖门楣,真是一点也不错,这对活宝,还真的想休息休息。 “没事没事,”黑娃连连摆手。 “怎么了?”石放问道。 “哎……,我父亲回来了。”黑娃叹了口气道。 “回来了?这是好事儿啊。”石放惊道,心中暗想,这弥罗也算说话算话,还真把这黑龙的父亲从九幽狱里放了出来。 “奇了怪了,这老龙回来名堂多得很,黄龙那龙宫空了,他要搬去那里住,说那里风水好,要去那颐养天年,从今往后不问差使,拿些个退休金过日子。”黑娃说道。 “你们还有退休金?浩天给你们发的?”石放翻着眼皮问道。 “有啊,我现在五龙总管,每月都有百仙草供应着,海里那些兔崽子们,也都加了薪水,都拿着双份呢。”黑娃说道。 “他怎么回来的?”吴婉婷有些不信。 “我本来准备着劫狱,可那九头鸟敲着锣打着鼓,直接把他送到我龙宫门口,我说谁来了,外面这么大排场,虾兵来报,说是我爹,我也正纳闷呢。 这老龙跟变了个龙一样,以前什么事都是循规蹈矩的,现在倒好,一天到晚懒散的很,我跟他说什么都爱理不理,一条龙总瞅着着海面上发呆,老说要去什么莫问山。”黑娃说道。 “莫问山?”呜咪听了一愣。 “去那里干嘛?”石放听了一愣,忽然觉得外有些动静,面上却一动不动。 “不知道,问了也不说,整日里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一会说我这珊瑚没放好位置,一会说我得成亲了,哎,头疼。 亏得曼姐儿在一旁帮衬着,不然我真是头都要大了,哎……,”黑娃摇了摇头叹道。 “跟人一样,老了就爱念叨,你让着他点不就是了。”石放笑道。 “可不是么。我点了将准备兵发九幽洞,可那九头鸟居然乖乖的给送了回来,放下我爹就走,话也没留一句。 “阿那则个托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问题,以后再问。你得让老爷子多休息休息。”李修缘跟着笑道。 “那就好了,真怕又有点什么事,这公务办起来,就是觉得累。”登明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下来,至少这几天还能自在一会。 这人间虽然比天上好玩,可一想到这么多事,这天门心里都有些后悔。 “说什么呢,伟大的事业尚未完成,怎么能说休息呢,你们两个一辈子都脱不了猫胎门命。”白龙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也难怪,他刚赢了选美比赛,整条龙显得异常兴奋。 “白龙,你好像很有激情啊?”吴婉婷白了他一眼说道。 “激情怎么了,做龙没有点野心,那还能叫龙么。”无心帮着白龙说道。 “说的是,嘿嘿。”白龙笑道。 “既然西酉君如此豪情,我还真有件事情得麻烦您。”石放见这龙这么要面子,索性笑了笑说道。 “石大人请讲,”白龙身子一正说道,无生谷里,他并没有显摆几手,正想着要证明一下自己。 “门外来了个会飞的,你把它请进来。”石放说道。 “什么?”连黑娃都愣了,坐这里半天,哪听了什么外面的动静。 “外面会飞的,石大人?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让我去抓鸟玩?”白龙不满的说道。 “你还真说对了,恐怕就是只鸟,白色的鸟。”石放笑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耳朵尖,我进来还不成。”门外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黑娃听了这声音回头一看,白灵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白灵?怎么走哪都有你?” 来者正是白灵,他左右看了看,在座的除了李修缘,他都认的。 “我没有跟着你,我是跟着这破石头来的。”白灵笑道。 “跟着我来的?”石放问道。 “哦,我正那捕鱼呢,你在湖边跟人吹牛打屁攀亲带故的,我也不好打扰,所以没出声。”白灵走了进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怕不是捕鱼那么简单。”黑娃说道。 “巧了,你也在,那正好,有个事儿得跟你们说下。”白灵走了到桌子旁,也问黑娃,直接拿起黑娃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 “什么事儿?”石放问道,既然他都听到了自己在湖边的话,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因为白灵也不是很在意。 “那五样东西,不是造梦王放下来的。”白灵把酒杯一放说道。 “那会是谁?”黑娃问道。 白灵看了黑娃一眼,没有回他的话,冲石放一笑说道:“你在湖边跟那人的话我听了一半。” “一半?什么意思。”石放说道。 “有个人从你身上蹦了出来,在我面前拉了块布,我看不见你,眼前一片空白。”白灵的脸色显得很严肃,他似乎在等石放的答案。 此话一出,众位都看着石放,他是浩天巡查使,又是造梦的座驾,他都看不明白,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呵呵,然后呢?”石放低头一笑,看着面前的空杯说道。 “也不用然后了,那贪嗔痴慢疑,不是造梦王放下来的,这杭州城,我现在有些看不懂,所以跟过来问问,随便讨杯水喝。”白灵也不客气,自己拉过一张椅子,贴着黑娃坐了下来。 “五毒不出造梦,破梦王又做不出来,那会是谁。”黑娃问道。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一直听着的李修缘突然说道。 “李大哥,什么地方?”石放问道。 “无生的蛇蝎皱廊已破,可这人间的欲心,能破得了么。所谓心废则道废,心荒则意荒。 五毒皆出于人欲,若没有人欲做引子,它们再怎么厉害,也是蹦不出来。可人心做了毒引子,一但坏了,治起来,可就难了。”李修缘说道。 “李大哥说的对,上古生自然,所以讲道,所谓道废从德,德废从仁,仁废讲义,义废礼兴。 礼若是没有了,人们就靠信用维持;信如果废了,那就只能以法束人了。”石放叹道。 “石大人,若是连法也废了呢?”登明在一旁问道。 “嘿嘿,法如果都废了,那就天下大乱,人同禽兽,也就不用在讲什么道理了。”白灵一笑,自己拿着酒瓶喝了一大口。 四百二十三章 看字不解谜 秋水一来,凌云渡的水就漫过了河岸的草地,几只野鸭子飞了过来,在水草丛中里捉着鱼虾。 几个行人匆匆忙忙的赶着路,岸边的集市上人不多,天娃正站在集市的过道上发着呆。 昨天打开了最后一张百元的票子,买了几根玉米和十个烧饼回去,可要再这么下去,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倒是不用吃饭,可那无忧不行,这摩罗女这几天饭量大增,脚卡在墙里还不消停,一饿了就骂人,要不就要整个飞轮出来削天娃。 天娃也是没辙,躲也躲不掉,轰又轰不走,再说了,真的要轰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何况也轰不走她,她脚卡墙里了。 若是无忧没卡住,他也没那本事,不过有一点,每天回去看见无忧躺在那墙边,天娃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 天娃又什么都不会,只得在街市上出了个摊子,帮人看卦卖字儿,一身布衣往那一站,跟卖窗帘的张婶拿了块布料写了两个字,“测字”,再扯了根木头挂在上面,找了个空地往那儿一插,这算他是招牌。 完了再买了一只水笔和一本小学生作业本,图个便宜,就这么着,这娃的摊子算开张了。 他也不晓得定价,反正估摸着太贵了占人便宜也不好,就定了二十块钱一个字。 每次只能出来两个时辰,他觉得一天能测上三个字,就有六十块,三天的烧饼都来了。 正在这想着呢,声眼神一飘,看见一个三十来岁脖绕金链的男人,这人夹了个黑包在一旁打量了天娃半天,天娃冲他一笑。 这人走了过来,看了看天娃的的旗杆,天娃忙带着客气笑道:“这位大哥,您好,测字么?” “多少钱?”这人问道。 “二十块。”天娃笑道。 这人掏出一根烟点上,看了眼天娃问道:“准不准?” “不准不要钱啊。”天娃道。 “二十块太便宜了,你要能准,我给你两百。”这人吐出一口烟说道。 “大哥,不用那么多,二十块就够了。”天娃说道。 “准了算是我乐意给的。”男人说道。 天娃正想辩驳一番,想了想,人予我取,天酬地勤,这也是合理的,天娃笑了笑,拿出那本小学生作业本和水笔递给这人:“那好,请写一个字。” “就写在这上面?”这人看了一愣。 “对啊,白纸有条纹,天地自归根,这纸张吉利啊。”天娃笑道。 “哟,不错,看你年纪不大,学问还不少,出口就是套话,不错,好,我来给你开个章,”这人接过笔说道。 “承蒙光临,不胜荣幸。”天娃一拱手笑道。 “呃……,我不用告诉你什么事么?”这人歪着脖子想了想问道。 “用的,您想着那件事,然后写下来,再来问我,一个字能问一件事。”天娃笑道。 “这样啊,我想想。”这男人抬着头说道,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吆喝。 “对不起,借过,让一下了您,”一个男人说道。 天娃一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肩膀上扛着一根甘蔗,手里还提着一口锅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哦,不好意思,挡了您的道了,”这金链男身子一让,说话还挺有礼貌的。 “麻烦了您,谢谢。”那提锅的人说完走了过去。 “可以写了么?”金链男问道。 “请随意。”天娃说道。 这人拿着笔,一手端着本子,翻开一页,在上面写了几笔,递给了天娃。 天娃拿过来一看,字迹实在不敢恭维,却是一个“洪”字。 “请问这位大哥,您问的什么事儿。”天娃问道。 “呃……,问买卖。”这人说道。 “这买卖到时是能成,可您赚不到这笔钱,不能去做。”天娃说道。 “为什么?”这男人听了一愣。 “都在这字里了,我说给您听。 您看看,这是个‘洪’字,您问买卖,那自然是求财。 此时是仲秋,秋金水旺,秋水又到,本来生财润身,财多而无土固,为财大压身,您能成这买卖,不过这次您会亏。”天娃说道。 “这话怎么讲?为什么买卖成了倒要亏了。”这男人不解。 “洪者,水也,博而浩瀚,水旁有共,乃是与人合谋共营,本来是好的。 可方才您写字之前便有人请您让一让,这是您的事情挡了他人的财路。 此人肩扛甘蔗,甘蔗虽甜,可毕竟是根棒子,棒子是要赶人的。 此事,小弟的建议么,您不见得会听,因为您已经身入其中,且已经投了一部分钱财下去了。”天娃说完看了看这人。 这人眉头紧皱,看着天娃道:“小兄弟,瞧不出,你还算的挺靠谱,我这事儿,的确是投了一部分钱下去,现在撤出来,肯定亏了。” “大哥莫急,叫您让路之人,会给您补偿,您如果要做,还是另起炉灶的好。”天娃笑道。 “别人给我补偿我懂,但可以另起炉灶,这又是为什么?”这男人问道。 “洪字虽大,可您正身处这小小的凌云渡中,水势一大,您岂不是水没其身么?所谓财位养命,却不可盖命。 再说了,您金链脖上挂,显露太过,不必张扬,收一收退一退,岂不是更好?”天娃笑道。 “小兄弟说的是,不过有一点,我这金链子必须得挂,算命的说我什么五行缺水,要时常佩金助身,我打二十来岁就开始戴了,没见得有什么不好啊。”这男人说道。 “五行缺水?呵呵,金到的确可以生水,可是您的金光都漏外面去了,这水还怎么养您? 我瞧您必定是个大方之人,赚来的钱么,大部分都撒出去了,也没落下太多积蓄。 不然,您也不急着要与人合作,共谋那如‘洪’般的钱财了。”天娃说道。 “这倒说的是,那依你之见呢,金子我得戴,可又不能露,要不我打个牌牌放包里?”这男人对天娃开始尊敬起来。 “这倒是可以,财不外露,金不炫人,这个字么,暂时就这些,小子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天娃说道。 他本想再说人本五行不缺,其身自有其补的话,可想到人家是问过命的,也不好再说多了,省的人家觉得好像之前算的命都不准是的。 这不是有些故意蹭技么? “可以,二十块太少了,这番话,我先给你一百,回头准了,我再来找你,再给你一百。来,小兄弟,拿着。”这男人掏出一张一百的票子递了过来。 “这……,”天娃看了眼钞票又看了看这人的脸,发现他左边颧骨上闪出一道横纹,天娃眉头一皱,说道:“大哥,您先等会儿,这字儿不用那么多钱,这事还有一点,您可千万别跟人动气啊。” “动气?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这人大笑道,正说着,这人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男人把钱往本子里一夹,硬塞到天娃手里道:“拿着小兄弟,我还有事得先走,钱你收下,下回有空再来。”说完这人掉头就走。 天娃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轻轻摇了摇头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哎……” 四百二十四章 专提不开壶 “哇,这小伙子厉害,几句话就赚了我一上午的包子钱?”隔壁包子铺的包大头凑了过来说道。 他在一旁瞅了半天,又不好离得太近,竖着耳朵听了个大半。 “大哥,您好。”天娃笑道。 “小哥,你能给我看个字儿么?”包大头说道。 “可以啊。”天娃笑道。 “能便宜点不?”包大头问道。 “呃……,您大哥就给十一,我给您看看。”天娃说道。 “十块,我瞧一个字。”包大头还要继续还价。 “大哥,八折骂人七折损,五折不是富贵人,我给您打的是五五折,五五乃天地之数,这数字吉利啊。”天娃苦笑道。 “嘿嘿,我看不如这样,我连着给你十天包子,每天两个怎么样?”包大头讪笑道。 天娃听了一笑,点了点头道说:“那好。”把手中本子和笔一递,“您写个字。” 包大头接过纸笔想了想,写了几笔还给天娃,天娃结果一看,这字写的比刚才那个金链男还要差,但是却很好认。 包大头写的是个“早”字,天娃看了一愣,真是什么人写什么字儿,刚刚还说了给天娃十天包子,这里就写了个“早”字,这不就是十日么? 天娃笑道:“大哥,您问什么事儿啊?” 包大头说道:“我想问问我儿子怎不能考个好学校?” “能啊。”天娃答道。 “真的么?”包大头大喜道。 天娃指着这个字说道:“真的,您来看看您这字儿哈。 您看,‘早’字拆开为十日,‘十’为二路交汇之处,正是日立街头之像,秘牒有云:十字街头太阳照,应试必中胆气豪。 而且您再看这个‘早’字’,‘日’字往下一挪,‘日’中那一横与‘十’字这一横重叠,那不就是个‘中’字么? 放心,您儿子必定考上个好学堂。” 包大头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托你的口福,我送您二十天包子。” “不不不,不用不用不用,说好了十天就是十天,我不能占您便宜,对了,还有个事必须得跟您说一下,我不能诓您。”天娃庄重的说道。 “哦?什么事,你说。”包大头的神情紧张的问道。 “您儿子怕是中不了文举,而是武举,这个字文举扛不住。 ‘早’字虽是日立街头,可‘十’字乃纵横交错,所谓文要走龙蛇,武要行纵横,若是武举,那是必定得中。”天娃说道。 “什么是文举和武举?”包大头听的不知所云,抓了抓脑袋问道。 “哦,文举就是文人,武举就是军人。”天娃说道。 “哈哈哈,小哥子,那就对了呀,真没瞧出来,你还真神了,我那儿子考的是军事科学院啊,军事科学院,可不就是武举了么?哈哈哈哈哈。”包大头大笑道。 “哦,既如此,那这个字可算得了个好彩头。”天娃笑道。 “行行行,小伙子,来来来,我给你二十,再送你一个月包子,算的可真准。”包大头开心的不得了,掏出张二十的桂林山水递给天娃。 天娃连连摆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好男儿吐口唾沫是个钉,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说好了十天包子就够了的。” “没事儿,这叫多喜多福,你不必拘这个礼,拿着,再不要,可就是看不起我了啊,哈哈哈。”包大头说完把票子往天娃手里一塞。 天娃也不再拘礼,笑道:“那好,那多谢大哥慷慨。” “好勒,我回铺子先给你拿十个包子,祝小哥你这生意兴隆。”包大头笑道。 “谢谢。”天娃回道。 包大头喜滋滋的回到了自己铺子里,天娃四处看了看,这未时六刻一过,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市面上零零落落几个铺子开着摆地摊的也都低着个头在那打盹儿。 抬头看了看天,出来了快一个时辰,心里又惦记着无忧,拿本子夹了笔往怀中一揣,向街市里走去。 买了二十个油饼,十根熟玉米,又见那卖杂件的张大妈蹲在那冲自己笑,他回了个笑脸,走了过去…… 中元宫此时安安静静的,无忧正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挠着痒痒,另一只脚还被那堵墙夹着。 她一会抓下背,一会抓下脖子,忽然觉得屁股后头也有点痒,把身子一侧,弯着手贴着屁股后头挠了几下。 这挠痒痒就是这样的,你挠了这里,那里又痒了,那里挠了这里又来事了。 算起来,她七天没洗澡了,这简直无法想象。 偏巧中元宫这几日不知道干什么名堂,到了下午这会就突然升温,一直到申时三刻才能凉快。 还好天娃不在,要是被他看见了,指不定又要透着笑话自己。 “咦?我为什么要怕他看见啊,真是的,奇了怪了!”无忧心想。 想到这儿,无忧索性把身子贴紧了椅子左右转动了起来,这一阵猪一样的狂蹭,实在是太舒服了。 纹理凹凸的靠背椅恰到好处的将她的背部给按了个遍,无忧把眼睛一闭,正在这慢慢蹭着。 天娃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无忧听了一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回头一看,天娃正扛着根树枝瞪着自己。 “啊……没……,没什么啊……,”无忧结结巴巴的说道。 “哦,今天我挣了钱了。”天娃转身把树枝往墙上一靠说道。 “挣到钱了?太好了。”无忧笑道。 “嗯,我摆了摊子测字儿,今天赚了一百二。”天娃掏出两张票子,颇为得意的朝无忧晃了晃。 无忧见了一乐,“太好了,今天吃什么,有烧饼么。” “有啊,当然得买烧饼了。”天娃说着话,反手把身后的包袱摘了下来,掏出一包烧饼来。 “嗯嗯嗯,太好了,”无忧跟个啄木鸟样的连连点头道。 天娃把烧饼往石桌上一放,又掏出一袋包子出来,“嘿嘿,今天还有包子呢。” “包子?肉的么?”无忧问道。 “肉的。”天娃笑道。 “给我一个,”无忧伸出手来。 天娃拿了个包子递给她。 “嗯……,哦呀嗯呀哦呀,不错不错哦呀……,”无忧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赞道,口里说话也不怎么清楚。 “你刚才是不是身上痒啊?”天娃问道。 “什么?”无忧脸又一红。 “我被困了几天,我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天娃说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痒,”话音刚落,右腰下面突然一阵奇痒,无忧忍不住挠了挠。 “要我帮你挠挠么。”天娃说道。 “你说什么?”无忧听了一愣。 “我帮你挠挠啊。”天娃一脸天真的笑道。 “你不自称读书人的么?这点礼数都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无忧说道。 “嫂溺尚且援手,何况你我同处一室,早已形同兄妹一般,我看你身痒难忍,怎么能不闻不问视若无睹呢。”天娃说道。 “哎好了好了,我怕你长篇大论,你对了行不,再拿烧个饼子给我。”无忧指了指桌上那袋烧饼。 “哦……,好的。”天娃拿了个烧饼出来,还没递给无忧,这无忧突然大叫道:“我的天,怎么这么痒。” 只见无忧将背使劲的在椅子上转来转去的。 天娃走了过去,摁着椅子的扶喜道:“是不是觉得后背有种火辣辣热麻麻的感觉?” “哎呀嘞……,对,哎呀,就是这感觉,难受死了。”无忧旋转写背部说道。 “太好了,你的腿马上就要从墙里出来了。”天娃笑道。 “真的么?”无忧一边蹦蹭着一边说道。 “真的,我当时就是这样,不过你比我严重的多,你这样痒下去可不是料,来来来,我得给你挠挠。”天娃说道。 “别碰我,滚开。”无忧叫道。 “我不碰你啊。”天娃愣道。 “不碰我?不碰我怎么给我挠痒?”无忧问道。 天娃走到墙边,拿起那根树枝说道:“我有这个呀。” 无忧瞪了他一眼,把脸转向那堵墙,身子往前一倾,咬着牙说道:“我不用。” “你这样,痒得很难受的。”天娃说道。 “说了不用。”无忧说道。 可她从腰部开始一路向上,后背的表皮下,就像有无数根头发丝儿样的小虫在那里来回扎她一样难受。 无忧把背往椅子上一靠,继续转动着身子,这阵猛蹭到见了些效果,身上也不那么痒了,“哈哈,不痒了。”无忧扭头笑道。 “嗯,明天,我还得去出摊。”天娃见自己没帮上忙,心里略微有些扫兴,把一脸一转,回头去拿烧饼。 “你板着个脸干什么,我又没骂你。”无忧见他不高兴,问道。 “我没板着个脸啊。”天娃说道。 “那你转过来,笑一个我看看。”无忧说道。 天娃无奈,转身冲无忧挤了点笑容出来,“嘿嘿。” “你这是笑么?比哭还难看。”无忧脸色一变说道。 “你到底想要怎样嘛?我出去一个多时辰了,你也不让我休息一下,我水还没喝一口。”天娃抱怨道。 “这是你应尽的义务,要不是你,我的脚能卡住么?”无忧怒道。 “那是你自己要踢的呀,这也能怪我?”天娃两手一摊说道。 “你不惹毛了我,我能踢那堵墙么?”无忧叫道。 “你……,”天娃无奈,气的一拍石桌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对,你就是那难养的小人,我是个可恶的摩罗,这里根本没有女子。”无忧怒道。 “你当然不是女子,你这模样,走出去能吓跑凌云渡三千户人家,天子岭下,凡你所到之处,皆瓦砾不存,寸草不生。”天娃起身怒道。 “你……,你说什么……”无忧眼睛一红,指着天娃叫道。 “我说你丑……”,天娃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你……,你……,”想伸手去抓天娃,无奈奇痒过后,全身没有半点力气,抬着的手也有些酸胀。 “你……,你……哇…………,”无忧被戳到痛处,终于按奈不住,放声痛哭。 天娃看了一愣,心里暗暗叫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提这个事儿呢。 四百二十五章 中成红莲出 天娃见无忧哭的伤心,心肠一软走了过去,“好了,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说你,我让你打几下。” 无忧正抽泣着,听天娃这么一说,突然没了声音,看着面前的墙壁发起呆来。 “怎么了?”天娃也把个脑袋凑过去看了看,谁知脑袋刚伸过去,这无忧一把掐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拽,照着墙上撞了过去。 这墙往里一缩,像团棉花一样包裹住天娃的身子,将他反弹到无忧的身上。 “砰”的一声,二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天娃正面压着无忧,一张白脸紧紧的贴在无忧的鼻子上。 无忧膝盖一顶,“呼”的一声,天娃的身子腾了起来,又冲着无忧压了下来。 这无忧就势一滚,站了起来,低头一看,她的脚出来了。 天娃正面朝地砸了下来,这地面像下一凹,像个软床一样拖住了天娃。 无忧在一旁看的一愣,“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地面向上微微一弹,天娃爬了起来,指着无忧的脚笑道:“你的脚出来了?” “呵呵,所以,你的好日子来了。”无忧的手对着天娃探了出去,天娃把头一缩,蹲了下来。 无忧扑了个空,正要反手去抓天娃,洞口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天娃大人在么么?”。 天娃和无忧听了一愣,这地方怎么有人找的到。 “请问,天娃大人在不在家啊?”这声音再次问道。 “不在,死了,”无忧没好气的答道。 “你是谁?”这声音问道。 “我是你老老。”无忧答道。 “老老?我可既没老老又没小小,我与天地同寿。”这声音说道。 “与天地同寿?哈哈哈哈哈,你牛皮吹的可真大。”无忧大笑道。 “我从不吹牛,此时无生谷红莲定根,天地大变,我中元界也因此得福,造梦王将我们困在此地,若不是浩天君将我们隐身于此,我们就一生都被困在红莲那里了,就是再与天地同寿,也是无聊透顶的很。”这声音说道。 “什么?无生谷变了天?造梦王又是谁?”无忧惊声问道。 没等这声音回答,天娃开口问道:“这位朋友,在下就是天娃,敢问您是哪一位?”天娃问道。 “您真的是天娃大人么?”这声音说道。 “不人不敢当,我就是天娃。”天娃说道。 无忧回头看了眼石桌,发现上面除了一堆吃的以外,还有个小纸包,纸包的一角,有一朵小花漏了个角出来,一片鲜红花瓣翘在纸包外,显得格外显眼。 无忧看了心中一动,转脸看了眼天娃,只见他右边的脖子下还有道划痕,那是她刚才抓他脖子的时候,指甲刮红的。 “在下乃中元界的护法,请天娃大人移步到洞口,在下不能入中元宫内,也看不见里面的样子,您只需到门口一站,我有些东西给您。”这声音继续说道。 天娃听了一笑,“请稍候。”说完正要过去,无忧伸手一拦,小声说道:“慢。” “……,”天娃疑问的看着无忧。 “我去。”无忧说完往洞口一站。 “天娃大人不甚方便,请直接给我。”无忧说道。 “敢问您是哪家老老?”这声音还记得无忧的气话,也是丝毫不让。 “大胆,中元借护法是,我来会会你。”无忧手一伸,半月轮却半天没有出来。 “您可以把东西给她,她不是你老老,是我老老。”天娃说道。 无忧回头瞪了天娃一眼。 “既然是天娃大人的老老,那自然可以放心交给他,请收好。”这声音说完,一个金色平盘从外面递了进来,悬空在石屋里,一股奶香味扑鼻而来。 无忧靠近了一看,这平盘上盛着六个金灿灿的桃子,桃子下面还铺了六小块糕点,糕点上还抹了层奶油状的东西。 “这是……?”天娃问道。 “天娃大人,我姓李,名中成,我叫李中成,从今往后,就由我们来伺候您的一切吃喝,大人您往后只需吩咐一声,我等在外随时恭候,以后,大人您不必再下山谋营生了,”李中成说道。 “这名字可真好听,李中成,真是理应忠诚。”无忧伸手拿了块糕点笑道,说完把糕点往嘴里一放,这玩意还真香。 “老老莫笑,小神我随时恭候。”李中成说道。 “叫谁老老,我没那么老,你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无忧问道。 “回老老的话,天地让我来的。”李中成说道。 “你能别左一个老老右一个老老么?”无忧说道。 “再回老老的话,不可以,天娃大人都称呼您老老,我等更要尊称您老老。”李中成不温不火的答道。 “你……,”无忧正要发火,忽然觉得口中一股奇香窜了出来,整个身子就像飘到云中一样,全身一阵酥软,像是由内到外被什么东西按摩了一翻。 “好舒服啊,这是什么点心,怎么这么香。”无忧问道。 “这是缘来糕,中成界最好的点心,”李中成说道。 “你刚才说你们?你不是一个人?”天娃问道。 “中元界,李中心,李中衣,李中成三位兄弟轮流伺候您的一切饮食,您尽管吩咐。”李中成答道。 “不对,你还没说谁派你来的。”无忧说道。 “回老老的话,天娃大人能住在中元宫,就自然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三位本就是这里的护法,历劫中元宫都是我们守卫,可上次造破大战,丢了如意果王,我等被造梦天惩罚,封印在红莲花中,被那伍十五盗了了些法力,无奈,只得在那待了不下千万年。”李中成答道。 天娃和无忧听得如坠云中,一会造梦王,一会如意果,一会造破大战,还有什么五十五五十六的。 他们实在没明白这李中成在些说什么,唯一明白的就是这三个家伙刚从红莲里放了出来。 “既如此,还请进来说话。”天娃说道。 “不不不,这里有结界挡住,我等进不去,没有关系,我们就在外面的园子里候着,您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我们立即招办。”李中成说道。 “真的么?”无忧问道。 “真的。”李中成答道。 “嘿嘿,那你先给我掌个嘴来。”无忧笑道。 四百二十六章 礼论谈谦道 “回老老的话,小神从来无嘴,若是老老要掌嘴,还请老老自己掌嘴,可能比小神要更贴己些。”李中成说道。 “嘴都没有,那你怎么说话,用屁股么?”无忧问道。 “屁股?那就更也没有,小神无色无味,无影无形,无需拿走什么,也不曾带来什么,既不进食也不出恭,屁,就不用放了,若是老老要放屁,还请老老自己放了自己闻。”李中成达到。 “说得真厉害啊,有那个本事,还会被困到红莲里?”无忧冷冷说道。 “小神虽无本事出来,却有幸得遇奇人定根搭救,自然而出,这不费力之功,也是造化得来,旁人再怎么用力,也是得不到的。”李中成说道。 “呵呵,不是看在你的糕点好吃的份上,我现在就灭了这天娃,看你们拿我怎样?”无忧被顶得火冒三丈,又没本事出去打他,只能拿着天娃撒气。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你这护法也是嘴硬的很,你不可以让着她点么,她还小,不懂事。”天娃见这李中成说直愣得很,一句接一句的顶着无忧,开始还觉得无忧无理,听得多了,不免觉得这李中成啰嗦。 “天娃大人,世上忠诚之人,永远超过建功之人,我这里,也是一样。”李中成回答道。 “道理道理,无道不理,所有的理,只用于适合它的道路,此言只能谋于一时,不能谋于万世。”天娃笑道。 “大人说的是。”李中成说道。 无忧见有话缝,插了一句:“建功?你建了什么功;忠诚,你忠谁的诚?” “建功,是守好中元宫;忠诚,是忠诚于自己。”李中成答道。 “笑话,靠你们守护中元宫?这本就是浩天君移花接木之力,你们自己都被困进了红莲,还建什么功? 忠诚于自己?那你们跑这来献什么殷勤?天娃大人与我在此,自自在在的,无需什么毛头小神伺候,你们可以退下。”无忧说道。 这架势,她是彻底跟这李中成杠上了。 李中成答道:“老老这话不甚明了,我等守护中元宫尽心尽力,造梦王因如意果王失落人间迁怒我等,我们原本可以遁入无明躲过此劫。 可我们既然身为护法,效力于此,自当全力一拼,放手一搏。虽然无力自保,可这中元宫还是完好无损,不然浩天君再有神通也无法将它腾挪至此,这便是我们建的功。 我们选择了在此护卫,就一刻也不曾忘了天地发端之初,我们就根植于此,我们自然回归本地,与中元宫同生同灭,这便是忠诚于自我。”李中成不卑不亢的答道。 天娃听了连连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好,真是好一个李中成。” “这本是份内之事,天娃大人过奖了。”李中成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腔调。 “中者,深中宽厚也。易经坤卦说,黄裳元吉,文在中也。道德经中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行中道者,第一条便是谦虚。 你既然要中而后成,守这中元宫万劫太平。怎么被人一激就按捺不住,若是他人无理,言辞里藏针带刺的回复一二就可以了。 可若是时时刻刻惦记人家那点子小事,从不反省自己的过失,那就有失偏颇了。你既然与天地同寿,怎么与这不懂事的摩罗丫头计较太多,这岂不是违了中道之谦。” 李中成听了说道,“天娃大人,中成之谦,是个什么意思,我想听一听。” “易经《谦》卦里说,鸣谦,贞吉;说话谦虚的人,坚持下去就会得到吉祥。 又说劳谦,君子有终,吉。劳动时谦虚,就会得到最终的吉祥。 无不利,撝谦。辅佐他人时,要保持谦虚,就不会有任何的不利。 你的“中”,非常好,只是中者之病,多在于中间一竖,任何事物,都过于刚直。 谦虚是好事,可是过于刚直,则有违你的初衷。”天娃说到这,把手往身后一背,来回跺起步子来。 无忧在一边看着,她听得有些发懵。 “我这位老老,名叫无忧,可算是一个聪明美丽的姑娘,只不过青春少女意气风发,公主心性脾气又大,可她也没什么恶意,方才有些孟浪的话得罪了您,我这里给您道歉。”天娃说完对着洞口作了个揖。 “可您在这中元宫园子里时刻待命,这般的性情刚直,你我她又随时可见,长此以往,那以后还要怎样相处? 你们既然与天地同寿,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小小摩罗女的话呢?日子久了,惹出事来,岂不是要应了《列子·力命篇》上说过的,‘得亦中,亡亦中’了么。你这样可不好,得改。”天娃说完站到了洞口,等着李中成的答复。 “……”,外面悄然无声。 “李兄,您还在么?”天娃问道。 “……”,门外还是没有声音。 “不会是现在就‘得也中,亡也中’了,哈哈哈,”无忧笑道。 “你真是我的大老老,你少说两句,你这样的性子,一点礼貌也没有,走出去不要半个时辰,人家就能把你打回来。”天娃说道。 “哈哈哈,我不是大老老,我是你大大老老,哈哈哈哈哈。”无忧见天娃说的这李中成半天无语,心中十分乐意。 这边正笑着,洞口又递进来一个玉制的小平盘,上面放了两个浅绿色的杯子,杯子后面,是一串葡萄。 “大人教训的极是,中成我受益匪浅,现将两杯酒奉上,我们先退下反省,无忧姑娘,方才十分得罪了。 《礼器》篇有云,因名山升中于天。这是告以诸侯之成功也,以不可为不中。 《萧参希通录》引左传成公二年,无能为役。注的是,不中为之役使。天娃大人的话,说得中成实在愧不敢言。 我们去园子里反省,这就不打扰了,二位若是有事,无论是天娃大人还是无忧姑娘,我们随时候命,绝无二言,我们退下了。”李中成说道。 “辛苦各位了。”天娃朝洞口一拱手道。 “不辛苦,告辞。” “请。” “认个错就够了,还要敬酒,这东西倒是很有礼数。”无忧摘了颗葡萄笑道。 天娃把手放下,深深的看了眼洞口,说道:“礼记·鄕饮酒义篇说:冬之为言中也。中者,藏也。所以他退下之前,奉上了两杯酒,人家可也是读过书的,你呀,没事还是多看看书的好,要不然……” 一个影子突然在天娃面前一闪,一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天娃定眼一看。 无忧正笑眯眯的看着天娃,“你刚说的真棒。”无忧嫣然一笑。 一股幽香迎面扑来,这张面孔上,哪里还有什么一道道干裂的皱纹。 光滑如玉的皮肤下,两抹腮红隐隐而现,两道弯月眉下,一双明眸如星般的看着自己。 天娃半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无忧,那颗葡萄从嘴巴里面掉了出来,还顺带扯出了一道口水。 四百二十七章 正门入江都 一阵风从洞口吹了进来,外面淋淋落落的下起些小雨来,雨水顺着山岩落门前的石阶上,一阵“滴滴哒哒”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无忧见天娃傻呼呼的看着自己,心里有奇怪。 天娃看着无忧这动人的面孔,微微摇了摇头,嗦了把快要流出来口水赞道:“嘶……,啧啧啧啧啧啧啧……”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什么啧?”无忧一笑,学着他问道。 天娃直勾勾的看着无忧,口中喃喃说道: “我所思兮在中元, 欲往从之举步间。 无忧花娇轻似柳, 愿尝仙露共枕眠。” “我呸,胡说八道个什么,杨花柳树尽显轻浮,我是那号人么?想尝仙露我没有,魔酒倒是有一杯,您要不要喝。”无忧指了指玉盘上的酒杯说道。 “啧啧啧……,真是碧桃天上栽和露,岂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潆回,枝画为谁出。此时轻寒细雨情何以限,不道春难管却,为君沈醉又何妨。 哎……,就是秦少游在世,也愿意为你一醉不归,来来来来来,快给我酒,我今天要一醉方休。”天娃伸出手说道。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无忧,哪怕少看一眼,就跟吃了半辈子亏一样。 “你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刚才还不说我丑么?”无忧笑道。 一面铜镜突然从洞口送了进来,正好立在无忧身边,无忧转头一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整张面孔,光洁平滑,淡淡的眉毛比以前还要浓了一些。 眼下的睫毛也微微增加长几毫,两腮旁,一抹淡淡的桃红显得格外诱人,这副面孔,竟然变得比以前还要好看。 以前的无忧,娇艳中透着股杀气,魅惑里藏着些邪性,镜中的自己,样子似乎没有变,可那股子摩罗味儿,好像越来越少了,除了眼神中还有点子英气,整个面容,变得像个山村俏姑娘一样。 “我……,我的脸……,我的脸好了……,”无忧左右照了照,难以置信的说道。 “哎……,有美佳人,在洞一方,布衣公子,石床一张,可有酒乎,谓我疏狂,天命中元乎,是夜配成小双双,啧啧啧啧啧……”天娃说完,自己拿起那酒杯一饮而尽。 两只红烛又送了进来,居然还是点上了火的,洞中一下子被照的火红火红,一张囍字穿过洞口的水帘飘了进来,纸上尽然没有一滴水。 那囍字穿过铜镜和无忧之间,直接朝石桌后面的墙上飘去,“啪”的一声轻响,贴在了墙上。 无忧刚才还激动的神情突然一愣,又看了看自己,突然想到落叶给自己喝仙魔露的神情,一丝恨意突然袭上心头。 “天娃。”无忧转头笑道。 “啊……”天娃迷离的眼神看着无忧道。 “明天,你能带我出去么?”无忧问道。 “你……,想出去?”天娃似乎醒了过来,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问道。 “这里呆久了有些闷,我想出去走走。”无忧笑道。 “哦……,那得看你能不能过了这洞口的结界。”天娃说道。 “我可以藏在你怀里啊。”无忧说道。 “哦……,对,你能变化,明天试试。”天娃笑道。 “嗯,我去玉华池里洗个澡,七天了,身上臭的很。”无忧低头闻着自己的胳膊说道。 “不臭啊,好香啊。”天娃说道。 “你先吃着,我一会过来。”无忧说完朝右侧的小天井走去。 天娃轻轻点着头,微笑的看着无忧从眼前走过,那曼妙的身姿,实在令天娃心动不已,“哒”的一声,一滴雨水渗过洞顶,滴了下来,正落在天娃的鼻尖上。 天娃突然想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这八个字来,忙把头一转,看着桌子上的烧饼和包子,眉头微微一皱,轻轻摇了摇头道:“美人赠我香葡萄,回她什么……?烧饼肉包……” ———————————— 凌晨一点,杭州第一医院住院部的骨科病房里,霍起垒右脸肿的跟个包子一样,正躺在单独病房的病床上,x光片显示,他的膝关节粉碎性骨折,要治好他,必须卧床一百天,膝盖还不能乱动。 碎裂的关节那,得换个铁的进去。不过他不怕,他的身旁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男人正在用手对着他的膝盖发功。 门口站了四五个训教有素的保镖,这几个人都是从特种部队里退役的军人。 压坏他膝盖的那个蠢货,他没有处理他,这倒不是霍起垒多么仁慈,而是他惦记着那人身上的一样东西,他有一个完整的膝盖,万一需要移植,霍起垒就准备卸了他的腿给自己。 这五十多岁的男人手掌通红,掌心向下,正对着霍起垒的膝盖不慢慢的绕圈。 这人转了一会,霍起垒倒觉得不痛,只是觉得关节里面痒痒的,很想用手去挠。 这人手掌转了一会,掌心里红光一褪,这人收了手掌,看了眼霍起垒脸上的包问道:“霍总,你脸上的包,还记得怎么回事么?” “好像有只蚊子盯了我一口。”霍起垒说道。 “蚊子?”这人走了过来。 “是的,有一只蚊子盯了我。”霍起垒重复道。 这人走到霍起垒身边看了看那包,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引丛蚊?果然是他们。” “潘师傅,什么引丛蚊?哪个他们?”霍起垒问道。 “这不是九宗门的蚊子,引丛蚊分阴分阳,阳蚊破灾消难,专破因果;阴蚊却是种祸去福,专造因果,好狠的手笔。三江会果然名不虚传,”这姓潘的说道。 “潘师傅,你说我的腿,是不是就这样了?”霍起垒惊慌的问道。 “不在四川好好的待,想趟我们的浑水,没那么容易,我潘园观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姓潘的说道。 “三江会,我要铲平了他们。”霍起垒咬着牙说道。 “霍总不急,您的膝盖,包在我身上,我保证您一个月就能下床走路。”自称潘观缘的男人说道。 “我信你,潘师傅,三江会恐怕不会轻易出手,一定还有别的门派支持,”霍起垒说道。 “九宗门的总部始终摸不到,那童老七跟瓜神教也时有来往,既然他跟那姓石的又搞在了一起,他的手,看来越伸越长了。”潘园观说道。 “潘师傅,有些方法,该用你还得用,不用太拘泥,像上回那样……”霍起垒的话还没说完,病房外面传来一声惨叫,一名保镖头朝内倒在了门口。 潘园观左手一抬,五指向空中一抓,摊开手掌一看,一个小黑点被他捏的瘪瘪的,用手捻起来一看,笑了笑说道: “破不了窗外的流花阵,你就想路开江湖直入中都,呵呵呵,江老六,除了这转因就果的引丛蚊,你还有些别的本事没有。” 潘观园话音刚落,眼前一片漆黑,病房的灯突然灭了。 “灯下黑?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你们也用?”潘园观怒道。 “啊……”,又是一声保镖的惨叫,门外似乎又倒了一个。 “嘿嘿嘿嘿嘿,心狠的遇见了手黑的,咱们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一个声音在病房里窗台外笑道。 “潘师傅救我……,啊……,”霍起垒叫道。 潘园观双手一挥,一道金光一闪,整个病房被照的金光灿灿,十里道小金光扑向窗外,“轰隆”一声,一道火光闪起,潘圆观的右手突然伸长,掌上五指一张变得像只巨大的鹰爪一样,猛的抓向窗外。 跟着这手一起扑过去的,还有十几个小小的金色人形。 “擒龙手?改日再来会你,走了。”这声音在窗外说道。 “想跑,给我过来。”潘园观怒道,“啊”的一声惨叫,潘园观的手抓住了一个人,心中一喜,抽回来一看,却是霍起垒的一个保镖。 潘园观猛然抬头,一个房门立在眼前,他的面前,根本不是什么窗台,分明是病房的门口,门旁一前一后的,两个保镖正躺在地上。 潘园观转身一看,只见病床上那床洁白的被子被撩开一半,耷拉在床边,一个枕头直靠在床头,哪里还有什么霍起垒的影子。 “不好,中计。”潘园观心中暗叫。 一个小小的红色纸人从病房外飞了进来,正要扑向潘园观,潘圆观背后一只小手探了出来,对着小红人一抓,火光一闪,这小手“啊……”的一声惨叫。 这小红人变成了一团火球顺着这小手一路烧了起来,潘观园左手两指一掐,口中念道:“火来水灭,壬水天心,破,咄……” 说完对着自己的身上一指,一道水注射了出来,谁知这火势却越来越大,潘园观全身变成了个火球。 几个保镖冲了进来一看,“潘师傅。”一个保镖叫道。 “别过来,”潘园观在火中叫道。 “壬癸调三昧,午火顺流形,以火灭火,化……,”忽的一声,火球中的潘园观双手一展,各将二指一并,对着自己的天灵盖一指,又一道蓝色火球从上而下直接灌入身中。 火势终于灭了,只不过潘园观全身跟个黑炭一样,头发被烧了大半,只剩了几根烧焦了的发根耷拉在黑乎乎的头顶上,整个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头发和衣服烧糊了的味道。 “这是谁啊,病房里不能用电炉知道么,菜都烧糊了。”一个护士在过道上叫道。 一个红色小纸人偷偷溜了出来,站在一个保镖的脚边笑道:“秃子头上烧香疤,愣冲大喇嘛,你烧我一回,我也烧你一回,哈哈哈哈哈。” 四百二十八章 妄以偏盖全 外面的过道上,斯德春和路通正在一边等着霍起垒的伤情报告,晚上还要向总部报告,本想早点回酒店冲个澡睡觉,可还得陪着这倒霉的霍起垒到医院看看。 如果撂开手就这么走了,显得瓜神教太没有人情,他们这一级别的会员,专门负责跟各行各业的精英们打交道,人情走动是难免的,关系嘛,也得维护。 何况这霍起垒还是中国区的高级会员,加上他手上的资源和人脉,瓜神教十分重视这位盟友。 刚才病房里一场混乱和爆响,他们就知道出了事,等走到门口一看,那潘园管正一身焦黑的站在病床让,地上散落了一些烧焦的东西,房间里一股子臭臭的糊味儿。 低头一看门口,一个小红纸人正站在一个保镖脚下哈哈大笑,那保镖抬脚就去踩它,这小纸人轻轻一闪,朝病房的过道里跑了几步,钻进了护士站的小过道里,不见了。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用问,他们也知道这是谁干的,这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万一被会里知道自己曾经被俘,那可真大事不妙。 这保镖正要去追那纸人,潘园观高声叫道:“站住,别追了,一个纸人而已。” 潘园观拿手抹了把脸,嘴角阴冷的一笑:“童老七,你死定了。” 说完抬脚想走出病房,结果这一脚却没迈出去,整个身子前倾了下来,笔直的朝地面砸去。 他今天穿了双带鞋带的休闲鞋,两只鞋的鞋带不知怎么被绑在了一起,这步子没迈出去身子却已经出去了。 两个保镖以为潘大师在用什么神奇的功法,也没上前接住他。 亏得这这潘园观眼明手快,两手一伸对着地面一推,整个人快要面门着地的时候又弹了起来。 “雕虫小技,”潘园观冷笑道。 路通瞥了眼窗外,除了远处的一点灯光,并没有什么东西。 只是那霍起垒却真真切切的不见了,路通嘴角一笑,斯德春却早已冷汗淋漓,如果这些人可以在潘圆观面前把人劫走,那还有谁能挡得住他们。 “二位请回,霍总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一身焦黑的潘园观不忘礼貌的说道。 “哦,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联系。”斯德春笑道,说完冲路通使了个颜色,二人离开了病房…… 霍起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的地板上,用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不小心挪动了腿,膝盖那传来一阵剧痛,“啊……”的一声,霍起垒小声叫唤了一下。 霍起垒四处看了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左边墙上有扇窗户半开着。 对面靠墙的位置,一个落地灯亮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还一把水果刀在削一个苹果。 霍起垒看了看这人,一头小短发,身穿一件黑色的圆领衫,正一刀一刀认认真真地削着那苹果,削下来的苹果皮也没有断,挂了一小串在果子下面,看上去摇摇晃晃的似断非断。 “你你是谁。”霍起垒问道。 这人没有理他,继续削着苹果果,眼看那苹果削完了,这人拎起果皮笑道:“这次不错,没有断,看来你运气还不错。” “什么意思?”霍起垒问道。 “这皮要是断了,你可得多吃点苦头,说不定你那个膝盖也会碎了。呵呵呵。”这人笑道。 “放了我,我给你一千万。”霍起垒说道。 “一千万?太少了。”这人笑道。 “五千万?”霍起垒加了个价。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钱能买到很多东西?”这人拿着苹果问了问。 “这位朋友,不论你出于什么立场,放了我的好处,总大过于你现在所得到的。”霍起垒说道。 “吭哧”一声,这人咬了一口苹果笑道:“呵呵,你能给我些什么?” “朋友,无论你是哪里的,我不会问,您也不必说,只要你愿意让我出去,我保证什么都可以给你?”霍起垒说道。 “什么都可以给我?”这人问道。 “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的。”霍起垒说道。 “哦,对了,你们这次准备弄走多少钱?”这人说道。 “三百个亿,”霍起垒毫不隐瞒的说道。 “你到真老实。”这人说道。 “能把我从潘园观手上抓过来的人,我用不着撒谎。”霍起垒答道。 “你叫霍起垒?”这人问道。 “是的。”霍起垒答道。 “听说,你还是明夏大学毕业的硕士?”这人问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霍起垒问道。 “霍淳公司还有什么股东?”这人问道。 “说出来也没用,都是些挂名的人而已。”霍起垒答道。 “马前卒,隔山炮,背后坐个老黑妖,呵呵呵,你们到潇洒了挺多年的嘛。”这人笑道。 “朋友,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没有用的,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世上有白就有黑,你们翻不了天。”霍起垒说道。 “是么?现在是2019年,那七十年前那场翻天覆地算不算?”这人说道。 “陈芝麻老腊肉,他们骨头都去打鼓了,这天下还不是由我们操控。”霍起垒笑道。 “你还当过兵?”这人问道。 “在空降部队服役过。”霍起垒头一抬,略带骄傲的说道。 “中校军衔退役的?”这人问道。 “这都是公开资料了。”霍起垒笑道。 “那当年,几次授衔给你的时候,你可是宣过誓了喽?”这人问道。 “……”,霍起垒已经知道这人想说什么了。 “不必谈这些了,你可以选择放了我,或者杀了我,那些洗脑般的信仰,你不用跟我提,什么道德规范的话,也不必说。”霍起垒说道。 他人虽被抓了,骨气还是要有的,三言两语就丢了自己的原则,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你刚才说放了我就给我五千万,对么?”这人问道。 “一个亿。”霍起垒继续说道。 “又加价了?”这人问道。 “我值这个价,你也值这个价。”霍起垒说道。 “哦,可你宣过的誓都能背叛,那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人捏着苹果,眼睛里两道寒光一闪问道。 霍起垒被这眼神盯得微微一颤,浑身起了点鸡皮疙瘩,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朋友不用太计较了。” “你对我唯一的用处,就是告诉我你背后还有谁,一个名字都不能少,所以你的钱对我来说,还是太少了。”这人说道。 “朋友,我佩服你的勇气和信仰,也知道你心里怀揣着什么?”霍起垒说道。 “说说看。”这人说道。 “自由,与公平,平等,与博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霍起垒说道。 “什么?”这人问道。 “永世的太平。”霍起垒说道。 “呵呵,你的政经和心理,都学的不错嘛。”这人笑道。 “美国人口普查局和联合国人口署不久前发布最新数据,到2025年,世界人口将突破80亿,而到2050年,将达到94亿。”霍起垒说道。 “嗯,说下去。”这人说完身子向后一靠,咬了一口苹果。 “先生,我可不可以靠着墙说话。” 霍起垒见对方的姿势很舒服,自己却用手撑着地面。 “不可以,就这样说。”这人微笑道。 霍起垒眉头一皱,撑着的手臂渐渐有些发酸,想了想还是忍着酸痛说道:“你是否想过这种人口增长所带来的生存空间和承载力。 这还包括自然资源、气候、城市环境,以及随之而来的粮食问题、土地问题、社会问题、资源问题和能源问题。” “这人把吃剩的苹果往桌子上一放,掏出一包烟来,自己点上了一根,对着一边吐了口烟出来,接着说道:“嗯,继续。” “而当人口数量的超过了地球所能承载的极限时,会发生什么?”霍起垒舔了舔嘴唇说道,他的嗓子有些干。 “你要抽烟么?”这人问道。 “不用了,我想喝口水。”霍起垒微笑道。 “哦,那算了,没有带水进来,你接着说。”这人冲霍起垒弹了弹手道。 霍起垒有些沮丧,说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 “半个世纪前,有个美国人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名字叫约翰·卡尔宏,他为此做了个老鼠试验。”霍起垒说道。 “嗯,”这人嗯了一声。 “他把4公4母一共8只老鼠放在了一个物资丰盛没有天敌的理想环境中,这8只老鼠的行为和在自然界中几乎一摸“”一样。 它们为争夺领地大打出手,吸引异配繁衍后代,形成了最初的社会地位体系。 这些老鼠每55天数量就会增加一倍,由于数量的增加,社会地位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占据主导地位的公鼠获得了更多的交配权。 因此,后代数量也是最多的,而那些处于次要地位的公鼠基本没有交配权,也就几乎没有后代了。当然这些情况并不意外。”霍起垒说道。 “等一下,”这人起身走到窗边,拿了一瓶矿泉水进来,顺手把它拧开,递给了霍起垒。 霍起垒眼睛一亮,看了眼这人,这人正冲他笑着。 “先喝水,别急,慢慢说,”这人说道。 霍起垒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大口,把水瓶刚放下,一只烟递了过来,“可能没有您的烟好,凑活着抽。” “哪里哪里,谢谢,很满意了。”霍起垒接过香烟说道。 “您可以靠着墙,这故事我想听完。”这人说完走回了沙发坐下。 “好的,”霍起垒挪动着身子,将身体靠在了墙壁上,整个人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 “请继续,”这人说道。 “嗯,这个阶段,老鼠们繁殖的十分密集,年轻老鼠的数量占据了大部分,虽然水和食物完全能够满足每一只老鼠的生存。 但是,这些老鼠还是会相对集中在资源较多的区域。 在这个快速扩张期内,研究者发现老鼠出现了14个育雏集体, 14个集体又有着明显的等级秩序,越高的阶层,活动范围和频率就越高,得到的资源也就越充足,繁殖也就越快。 看上去,整个群体都充满了活力。可当实验进入315天,随着空间日渐拥挤,整个老鼠社会开始出现畸变,老鼠的行为开始变得有些与众不同,甚至可以说,它们变的十分的怪异。 老鼠们的繁衍速度奇怪的地开始下降,平均每145天,它们的数量才能增加一倍。 整个鼠群社会秩序日益混乱,老鼠群体之间,变得非常好斗,一些竞争失败的雄鼠无法迁出鼠群,只能聚集在场地中央,停止了对于领地和配偶的竞争。 随着聚集的雄鼠越来越多,他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梳理毛发,有时也会突然发怒,攻击旁边的老鼠,但与其他老鼠之间并没有什么没有社会交际。 这些雄鼠们,称为池中鼠。 同时,其他竞争失败的雌鼠们,也停止了交配,她们躲在了一些偏僻的巢穴和角落。”霍起垒说到这,手里的烟也抽完了。 这人直接扔了几根过来,个顺手还给了他个打火机。 “谢谢,”霍起垒说道。 “请继续。”这人说道。 霍起垒点了点头笑道: “随着占据统治地位的公鼠们斗争能力下降;母鼠却变得越来越好斗,她们会像公鼠一样扞卫自己的领地并赶走入那些侵者。 甚至连性别都出现了混乱,公鼠之间居然出现了交配的现象,也就是同性相爱的行为,而成年的公鼠却试图骑上那些幼鼠进行交配。 母鼠的生育率也突然下降,它们甚至会吸收掉自己的受精卵,拒绝不进行繁殖行为。 年轻的老鼠们过早地被母鼠赶出了巢穴,外出独立生活,它们之间的社会纽带逐渐减弱。 母鼠们,则倾向于选择一只年轻的公鼠作为交配对象去繁殖它们的下一代。 同时,还出现成鼠啃食小鼠的现象。第560天,老鼠种群数量达到了巅峰,居然有了两千多只,年轻的怀孕老鼠,却再也没有出现。 最后一次的怀孕是在第920天,但整个鼠群,并没有诞生新的成员。 所有的老鼠都停止了一切社交行为,雄性老鼠停止了暴力和求偶行为。 而雌性老鼠则停止了生育行为,领地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少,它们每天的行为,只有吃饭、睡觉,以及“打扮”自己。 有领地的雄鼠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梳理毛发,再也不曾离开自己的领地,因为身上的毛发梳理得特别好,因此被叫做“漂亮鼠”。 这些打扮“漂亮”的公鼠十分受欢迎,但是它们却没有与母鼠发生性行为的冲动,也完全不知道如何去战斗保卫领地。 它们的眼睛看上去,依旧有神,身体也显得十分健康,可惜大脑却已经退化到不能应对任何特殊的情况。” “也就是傻子,对么?”这人问道。 “您别急,请听我说完,”霍起垒礼貌的一笑。 “不好意思,打断了您,请继续,”这人笑道。 “没事,”霍起垒摆了摆手笑道,“之后,研究人员将其中一部分雄鼠放到密度很低的新环境中,他们也并没有恢复原来的本能,就算将他们与正常的雌鼠放到一起,他们也没有仍然任何交配的欲望。 实验第1588天,整个实验结束,此时,整个种群只剩下27只丧失生育能力的老迈老鼠,其中23只雌鼠,4只雄鼠。”霍起垒说完喝了口水,拿起地上的烟又点了一根。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霍起垒看着那人说道。 “请您告诉我,我没有想的那么深刻。”这人说道。 “当空间都被挤占,社会职能都被填满,个体的竞争和压力就会导致复杂社会行为的崩溃,最终导致了种群的消亡。”霍起垒说道。 “呵呵,这个试验的最大失败就在于,他们想用老鼠行为,来说明人类社会的进程,因为,试验的本身,就是个陷阱。”这人笑道。 “陷阱?”霍起垒问道。 “这个道理如果被接受,人们就会自主的接受那些他们想要推广的法则。”这人说道。 “什么法则?”霍起垒问道。 “这叫以偏概方圆,崎议退正论,想用精英统治一切,他人皆是奴隶。”这人说道。 四百二十九章 奴主变奴颜 “可最终的事实是,老鼠们走向了灭绝,由接受了良好教育的精英们来统治世界,我们可以防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有在我们的制度下,人类才得以繁衍。”霍起垒说道。 “那是老鼠的事实,不是人类的事实,”这人说道。 “我们的制度更加优秀,由低等群体来服务高级的群体,”霍起垒说道。 “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被当成挤入精英阶层的桥梁,这样,你倒是培养了很多人才啊。”这人笑道。 “是人就要生活,只要掐住了他们的钱袋子,他们就不得不从,想团结起来,那是不可能的,日子一久,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 他们之间的相互倾扎,我每次都看得滋滋有味,他们互相攀比自己的那为数不多的钱财;对比那一百来平的蜗居;在街道上互相比较他们那些低廉的车辆。 你就是真的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也不会记住你的好,可你要做错了什么,他们可会记你一辈子,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么?”霍起垒说得有些激动,脸涨得有些红。 “呵呵呵,说的挺有意思的。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呢?”这人问道。 “有用的就用,没用的,就都杀了,要那么多人干嘛。”霍起垒说道。 “杀了?”这人听了一愣。 “你看过两个民工打架么?只为了一个人少搬了一块砖。”霍起垒笑道。 “这说明什么呢?”这人问道。 “这说明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比自己多拥有了一些东西。”霍起垒说道。 “那你们怎么平衡这些矛盾呢?”这人问道。 “平衡,哈哈哈,”霍起垒笑道,“我们就是希望如此,他们不斗,难不成团结起来斗我们?” “果然是够聪明,这计谋不错,有点子门道。”这人笑道。 “让他们内斗,局势如果失控,就让我们的人出面平息矛盾,让他们认为,我们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依靠,这样,他们就会自主的交出权力,日子一久,等他们要去思考有哪里不对的时候,我们再制造新的矛盾,他们就根本无暇顾及到过去的事情。 他们看到的历史,也不过我们的人写给他们看的。”霍起垒笑道。 “听说你父亲,好像还是个元勋?”这人问道。 “这个时代,一直没有贵族,以前有,后来却被打倒了,可索性还留了些下来。 而我们要出头,就必须废了以前的一切,重新定出新的道德标准,而要让新的人去管理,就必须培养一批新的贵族。 只有这样,那些下等人,才知道如何生活,如何不敢捣乱。”霍起垒说道。 “你还要水么?”这人问道。 “谢谢,请再来一瓶。”霍起垒说道。 这人这次没有起身,抬头看了眼窗外,两瓶水,飘了过来,一瓶落在霍起垒身旁,一瓶飘向了沙发。 这人接过水笑道:“这样,你把身后那些人都告诉我,你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你还得帮我搞笔钱。” “你打那三百亿的主意?”霍起垒问道。 “呵呵呵,我觉得你虽然有个政治的头脑,却没有双明亮的眼睛,瓜神教算个什么东西,他们跟你们合作,不过是为了渗透进来。 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们能打进来,还需要利用你们这帮人渗透,这说明了什么?你想过没有。”这人笑道。 “说明什么?”霍起垒那些水问道。 “说明他们根本就打不进来,非常的害怕我们。”这人说道。 “害怕?”霍起垒问道。 “瓜神教不过是一帮夯货而已,你后面还有些什么人,都要说出来,什么关系、怎么动手,你都必须处理了之后告诉我,不然,你恐怕活不了。”这人说道。 “处理?”霍起垒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俘虏,那三百亿,你继续跟他们交易,不过,亏的会是他们,我要他们倒赔一千个亿给,然后踏平了他们。”这人说道。 “朋友,你到底是谁?”霍起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口气的人,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他很好奇,这人哪来的自信说这么大的话。 “我是谁不重要,你现在躺在这里,这才是你要关心的,你得去处理了他们。”这人说道。 “呵呵,这个我真做不到,我看你还是杀了我。”霍起垒一笑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死,抽烟么?”这人突然问道。 “不了,谢谢。”霍起垒答道。 “你得抽,我给你的,你必须得抽。”这人说道。 “好,”霍起垒显得有些无奈。 “我也不太喜欢别人拒绝我。”这人扔了根烟过来。 “看来我们还是有些共同点的。”霍起垒拿起烟苦笑道。 “同样的吃饭穿衣,可各自的信仰,却不尽相同,共同点有很多,可问题,就在那些不同点上,只要有一点不一样,结果,就完全不同。”这人说道。 “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干?”霍起垒微微一笑,这人恐怕有些得意忘形,不过就胜了最近几场而已。 “你听过单刀直入么?”这人笑道。 “单刀直入?”霍起垒问道。 “就像把你抓过来一样,我要把他们也统统抓过来,好好的把玩一番,我会极尽的破坏他们的观点和立场,羞辱他们的追求和信仰,就像我给你烟抽一样,不过是希望你说的生动些,我听上去会比较舒服。 听说你们日子过得不错,嘿嘿嘿,我想让你们也尝尝被奴役的滋味。”这人说完起身,朝霍起垒走了过来。 这人走到霍起垒跟前,盯着霍起垒的眼睛说道:“来做我的奴隶,怎么样?” 霍起垒一把甩掉手中那半根香烟,直视着这人的眼睛,微微一笑,“呸”的一声,对着这人吐了一口痰。 这口痰从他嘴里冲了出来,飞了一半又退了回来,倒贴在霍起垒的脸上,正好盖住了他的鼻梁。 这人笑了笑,“这就叫自取其辱,做我的奴隶,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我每天给你十个馒头一杯水,你还得给我把那些事儿办了,一件也少不了,你没有谈判的余地,我剥夺你所有做人的权力,怎么样?这条件已经很优越了,你还想要怎样,嗯……?” 霍起垒已经气得双眼喷火,浑身发抖,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这样被人羞辱过,膝盖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种疼痛让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俘虏的审讯过程中,羞辱和刺激对方,也是逼迫被审问对象心理崩溃的手段。 想到这,霍起垒大概有了个底,他不杀我,一定是我还有用。 “你的确还有用。”这人说出了霍起垒的心里话。 窗户外突然蹦进来一个东西,霍起垒只看了一眼这东西,整个脸都变了颜色,这应该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东西。 四百三十章 攻心收魂魄 这东西其他人看了没什么,唯独霍起垒见了难受。 因为这个东西的脑袋和霍起垒 一模一样,身子就太让霍起垒恶心了,因为它根本就没身子,从脖子面来开始,只有两条大白肉样的腿,而且这腿还没有关节,就是两只肉乎乎的腿。 这两条腿还是透明的,能够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血在流动。 “去跟你兄弟认识一下。”那人对这东西说道。 “好嘛,”这个有着霍起垒脑袋的东西笑道,声音里带着些拖音,有点像在水里说话一样。 这东西转过脑袋,迈着步子朝霍起垒走了过来,霍起垒把身子紧紧的贴着墙,嘴唇也微微有些颤抖。 这东西转着脑袋,左右打量着霍起垒,眼光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就像看一种食物一样看着他。 “我好想吃掉他呀,他的身子很好呀。”这东西咧开嘴说了句话。 霍起垒看见这东西的嘴巴里,根本就没有舌头,排满了一颗颗像三角刀片一样的牙齿。 “你本是个叛徒。”那人说到。 “叛徒。”这东西也跟着说道。 “我……,我没有。”霍起垒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是精英么,空降兵出身的你,怎么会恐惧?”这人说道。 “我……,我没有。”霍起垒突然觉得身上很冷。 “这个娃娃好吃呀。”那长着霍起垒脑袋的东西突然从肉腿里分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女孩的来,这女孩把头一转,冲霍起垒一笑。 霍起垒一看,眼睛都快要爆出来了,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恐惧。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霍起垒的女儿。 “不……,”霍起垒顾不得疼痛叫道。 “爸爸……,这个人是谁呀,”这女孩伸出手抱着这东西的脑袋问道。 “我们今天的晚饭呀。”这东西说完抖了抖腿,这女孩也跟着晃了晃脑袋。 “爸爸,我饿了。”这小女孩说道。 “给你,先吃这个,这个好吃。”那东西说完把嘴一张,整张脸突然变了形。 那个跟霍起垒一模一样的脑袋上下分开,左右的脸蛋子向两边一展,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张嘴,一个满是粘液的人头从里面吐了出来,悬挂在这大嘴的边沿上。 小女孩的身子从这东西腿上爬了上来,抱着这满是粘液人头闻了闻说道:“哇,爸爸,这个好香啊。” 说完这小女孩把嘴一张,伸出个雪白的舌头在人头上滚了一圈,把人头上的粘液添了个干干净净。 霍起垒看了一阵反胃,把头一低不忍去看。 这人头突然说开话来:“霍总,晚上哪消遣啊?” 霍起垒听了一愣,这声音听起来太熟悉了,抬起头一看,人头被小女孩舔之后,模样是清晰了许多,只是整个脑袋没有皮,全是鲜红的肉露在外面。 “霍总,查总那儿来了几个新演员不错,要不要去挑一挑啊。”这人头继续说道。 “你……,你是谁?”霍起垒问道。 “是我啊,我是沙力巴啊。”人头说道。 “卡哧”一声,那很像霍起垒女儿的小女孩张嘴咬了人头一口,把这人头的鼻子给咬了下来。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滚……,给我滚开。”霍起垒终于忍不住,挥舞着双手大叫道。 眼前的怪物突然一蹦,带着小女孩和那人头跳到墙角去了,那个人又重新出现霍起垒的面前。 “怕了?”,这人笑道。 “……”,霍起垒靠着墙壁颤抖着,一边拿眼偷看着墙角的怪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你想当梁朝的侯景,还是满清的洪承畴。 你们当中,有的仗着点权势上了个位;有的仗着比人多些技术,就想着要垄断本业欺行霸市;有的想了个点子整了个平台成了工具,就觉得自己该定点规矩来让人遵从。 从文化到金融,从网络到零售,没事还在一起捣鼓个什么狗屁“精盟会”。 你们,哼哼哼,屎壳郎上了马桶盖,还真当自己是个屁股蛋。 政府处理不了你们,那是遵从国法,投鼠忌器,怕伤了民之根信。 我这里可不一样,没那么过堂问话搜证集据,这里的油锅砧板、尖钩矛刺儿,天天等着就你们这帮祸国殃民的杂碎来消遣。 霍起垒听到这,眼睛瞪的大大的,嘴里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像条被剥了皮的狗一样在那哼哧着。 “你瞪什么眼儿,依着我,一个个都该活剐了蘸酱吃。 叫你干的事不干,那就让它替你去办,一会它吃光了你的脑子,它就变成了你,你就变成了它,天天在这看着这四堵墙过日子,永世也不得翻身。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观世音菩萨的慈悲道场,也不是地藏菩萨的本愿大堂,更不是什么太上灵宝、元始天尊的赦罪红箱。 我他娘想得都好笑,你还跑去灵隐寺烧香,以为说几句好话,烧几注高香就能把那些事撇个干干净净?别说你们这帮畜牲也就那么一小撮,就是来他个十万百万,也都一起剁碎了喂猪。 你自己在这里想想,这东西就在这里陪你,我出去走走。”这人说完朝窗户口走去。 “别走,”霍起垒叫道。 “哟呵,怎么了?”这人笑道。 “我……,我一个人……,害……,害怕。”霍起垒哀求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害怕,害怕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人大笑道。 “老魔子,好了没?”窗外一个声音说道。 “好了,就这么个玩意儿,那还不简单。”这人说道。 “别玩残了,一会我还要玩一会。”窗外的声音说道。 “别跟我抢,这人主公给我的。”这人说道。 “你让我玩一下嘛,就一会儿,”窗外的声音说道。 “胡闹,一会儿主公问起来,说我玩忽职守,你担待的起么?”这人说道。 “我这不也是帮主公忙的么,你一个人忙着也辛苦了半天,你稍微歇会,让我耍耍,不就是攻心震魂带收魄么,这个我也拿手啊。”外面的声音说道。 “你给我一边凉快去,再不走,我跟主公一说,把你罚回去扫地,我看你还在这啰嗦不。”这人说道。 “哎别别别,跟你闹着玩的,可我不能走,我得在这儿看着。”窗外的声音说道。 四百三十一章 照片恐当年 “你在这看着干什么?我又不会弄死他。”这人说道。 “主公说你手太狠,让我在这看着点儿。”窗外的声音说道。 “哈哈,我手狠,你手轻?你好意思说?”这人说道。 “你们在干嘛?”又一个声音说道。 霍起垒脑袋都大了,这三个声音几乎一摸一样,根本分不清是谁,后来那个声音,居然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霍起垒转脸一看,还是那个人坐在沙发上,跟窗边这人长得一模一样,微微不同的是,窗户边的人,皮肤要黑点。 “主公,”窗边这人和窗外的声音同时说道。 “嗯,你们到外面看看,别走远了。”沙发上这人说道。 “是。”说完那人跳出了窗户。 “你想通了么?”屋里这人说道。 “想通了。”霍起垒想都没想就答道。 “嗯,那好,你知道该怎么做么?”这人说道。 “知道。”霍起垒答道。 “知道就好,你要随叫随到,戏还得做足,鱼我要大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这人说道。 “明白,完全明白。”霍起垒连连点头,生恐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间屋子里,说完他忍不住偷偷瞄了眼墙角,那个怪物却不见了。 这人起身,走到霍起垒身前说道:“你的腿一会儿会好,你记住了,别说你去做什么的翻脸的事儿,哪怕你起一点歹念,你就会回到这里,谁也救不了你,明白么?” “明明明……,明白,保证不动一点想法,”霍起垒抬头答道,可他说的却不是真心话,他想的是先答应下来,出去了再说。 “呵呵,好,对了,你派去龙门镇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这人问道。 “他叫潘园观,”霍起垒抬头答道。 “嗯,跟他说一句,我的人会找他,叫他不要乱跑,省得大家很累,知道么。”这人说道。 “知道知道知道,一定转达,敢问您是……?”霍起垒壮着胆子问道。 “我叫石放。”这人说道。 “这……,不敢,这是……,”霍起垒虽然稍微猜到了一点,可这么说出来,就真的尴尬了。 “没关系,你刚不是说了么,此一时彼一时也,你现在同意合作,就是很大的进步嘛,不管真假如何,我要的,就是你的态度,你装的我开心,我也会让你骗我的满意,不是么?”石放说道。 “不敢不敢不敢,我句句是实话,要有假的,您还能看不出来么?”霍起垒不知再说些什么,要灭了石放的话,确实是他说的,再怎么解释,也是多余。 “下周开始,你把你的那些伙伴们都联系一下,找个理由开个会,就说现在情况紧急,一定要共同面对,我不是非得靠你,我一个个去找,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能联络一下,我要省事的多,明白么。”石放说道。 “明白,我回去就办。”霍起垒说道。 “你这名字不好,回去改个名字,就叫霍去楚,知道意思么?”石放说道。 “霍去楚?呃……,”霍起垒低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是的,把头一抬说道,“明白了。” “嗯,刚才那个东西,暂时不会出来,可如果你起了歹心动了恶念,想回去就翻脸,也行,不过那家伙就会一直跟着你,你我也就没有再见的必要,明白么?”石放指了指墙角说道。 霍起垒顺着石放的手一看,那怪物正咧着嘴挂着半颗人头看着自己,肉腿旁那很像他女儿的小女孩正一嘴是血的冲自己在笑。 霍起垒看的汗毛直竖,咽了口唾沫转脸道:“绝对不会,如果有,那是我活该。” “嗯,态度是办事的前题,你有个这个态度就行,哪怕是假的,以后也会变成真的,我走了,一会有人给你治腿,”石放说完准备出去。 霍起垒却说道:“石先生,那个人头可是真的?” 石放转脸一笑:“总得付出点代价,你如果不想合作,也行,你会比那人头还惨。” 霍起垒听了浑身冰凉,这一下,他可是没有半点回头路了。 转脸看了看墙角,那个怪物又不见了,不过那半颗人头却靠着墙角,没了鼻子的脸上挂了几根碎肉丝儿耷拉在嘴边,霍起垒轻轻叹了一声:“老沙。” 回头再去看石放时,人不见了,沙发上的灯比刚才暗了一点,“你不也跟我们一样残忍么,”霍起垒轻轻说了一声。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那个人的声音在风中说道:“德怨同报,你有什么好感叹的。” 霍起垒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上海市汾阳路的一栋老洋房里,郭向阳正在办公桌前喝着茶,屋外的梧桐树探了根枝叶到窗户里,郭向阳没舍得剪,他看过一本风水书,说什么“梧桐入户,凤求凰出。” 他觉得挺吉利的,风水这东西,他不是不信,他也不是全信,他更讲究人心,他总觉得只要一个人的心正,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压得住。 他觉得气场,靠的是自己。 “郭总,上次那小伙子安排的怎样,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正气青年。”办公桌对面的梁清风笑道。 “安排了,我这里,你也少来的好,现在外面记者盯得紧,各大媒体网站都在报道我,你来多了不好,才刚刚调过来,万一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我倒无所谓,影响了你前程不好。”郭向阳说道。 “这您放心,我现在正在做问询,那个高小小放了出来,也不知下一步他们要怎么做,组织上一是要你配合我们继续调查,二也是为了保护你。 有个很奇怪的事情,必须跟您合实一下。”梁清风笑道。 “什么事情?”郭向阳问道。 “这张照片里的车,您还有映像么。”梁清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郭向阳。 郭向阳接过照片一看,照片上显示的是一辆已经撞得变了形的白色面包车,车头凹进去一大半,左侧的车身也开裂了,挡风玻璃全都碎了,隐约在碎玻璃上还能看到一丝血迹。 “这张照片哪来的?”郭向阳抬头问道,他的样子显得十分惊讶。 “照片的来源我不能透露,您只需要告诉我,您以前有没有见过这辆车。”梁清风问道。 “见过,这就是当年绑架我的那辆车,怎么会有这张照片。”郭向阳问道。 “您确定么?”梁清风说道。 “确定,就是这辆车,梁处长,这车的照片究竟哪里来的?我当年问过当时的办案人员,我记得他们在现场没有发现那辆车。”郭向阳满脸疑惑的说道。 梁清风看了眼地上,阳光穿过那根伸进窗口的梧桐枝,把它的影子投在地上,看上去,很像一只干瘦的手。 梁清风把目光从地上的影子移向了郭向阳,“郭总,这不是当年的照片。” “什么意思?”郭向阳眉头一皱。 “这是前天,在广东省江门市,郊外的公路边发现的。”梁清风说道。 “这不可能。”郭向阳拿起照片再次看了看,“车是这辆车,我可以确定,就是这辆。” “不仅如此,里面还发现了一具尸体。”梁清风神情严肃的说道。 “哦,嗯?当时三死一伤,那个伤者还从医院消失了,哪里来的另一具尸体?”郭向阳说道。 “郭总,看下一张照片之前,您最好有些心理准备。”梁清风说道。 “怎么了?”郭向阳问道。 “那张相片,除了画面有些血腥以外,还有些匪夷所思。”梁清风说道。 “血腥我不怕,匪夷所思是什么意思?”郭向阳问道。 “您还是自己看看,”梁清风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郭向阳的面前。 郭向阳拿起来一看,照片里是个人的正面照,这人双目紧闭嘴角留血,脸部还有些擦伤,郭向阳看了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整个人坐直了起来,双目圆睁,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郭总,这个人,你认识么?”梁清风直视着郭向阳问道。 “这……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郭向阳把照片往桌上一放,抬头看着梁清风惊恐的问道。 “这就是我们想来问你的原因。” 梁清风说道。 “可你不是调去纪委了么?”郭向阳问道。 “组织上很信任你,我又跟你熟,所以才叫我先来问问,这件事已经被安全局接手了。”梁清风说道。 郭向阳再次看了看那张照片,那个人如果他都不认识的话,世上就没谁比他更认识这人了。 因为这个人,就是郭向阳自己。 “这里面的人现在在哪里?”郭向阳紧张的问道。 “被保存起来了,这车的发动机号,是1999年出厂的,车上的人都已经合实了,可能就是你本人。”梁清风说道。 “哈哈哈哈哈,”郭向阳突然大笑道。 “郭总。”梁清风看着郭向阳说道。 “如果那个死了的是郭向阳,那坐在你面前的我,又会是谁?”郭向阳手压着照片笑道。 “不知道,我们也很奇怪,希望您能给我点线索。”梁清风看着郭向阳的眼睛说道。 “我这辈子,什么怪事都遇见过,可像这样的怪事,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人生如三言,世事同二拍,诡异的很。”郭向阳敲了敲桌面说道。 “我问过了陆大鹏,他说你被他拖出来时,左脸好像受了点伤。”梁清风说道。 郭向阳把脸向右一侧,把左脸露在梁清风面前,梁清风清晰的看到,郭向阳左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梁处长,你知道我在大大乐船上,还看见了谁么?”郭向阳说道。 “谁?”梁清风不知郭向阳为什么说起这个。 “石放。”郭向阳说道。 “石放?”梁清风听了一愣。 “不信,你去查他的出境记录,肯定没有,可是我就是看到了他,”郭向阳说完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给了给梁清风。 梁清风接过来一看,只见屏幕上的画面中,石放正光着个身子,腰间只缠了圈海带遮体,一手叉着腰站在一个大西瓜旁边,脸上还挂着笑,身旁一个蒙面人正在给他行礼。 梁清风低着头仔细看了看,猛的抬头说道:“这是做出来的搞笑图?” “梁处长,这可是真的哦,呵呵呵。”郭向阳冲梁清风笑了笑,“这还不算什么,我观澜湾的总经理,当天晚上就看到他从海里回来,身上穿的,就是这身海带。 从西太平洋公海上的游船,到海龙湾的观澜楼,这可不是去菜场买菜啊。” 梁清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郭向阳没有必要说谎,但事情,就越来越复杂了。 四百三十二章 老树新花开 “郭总,这是两件事。”梁清风说道。 “道理是一样的,总有些无法解释的事。”郭向阳说道。 “那个消失的伤者,您还有印象么?”梁清风问道。 “永远都忘不了他的回头一笑。”郭向阳说道。 “有没有这种可能,陆大鹏救出来的人,的确是您,可也许您到家以后就死了,那个伤者又把你换回了面包车里,然后假扮了你十年。”梁清风直视着郭向阳的眼睛,他在测试对方的反应。 郭向阳诧异的盯了一眼梁清风,嘴角微微一翘,“这个推论不是没有道理,那个人既然可以凭空消失,那么他完全能够复制一个全新的我。”说到这,郭向阳拿起一边的茶壶倒了杯水叹道:“清风啊。” “嗯,”梁清风应道。 “我听过一个这样的故事,”郭向阳说道。 “什么故事。”梁清风问道。 郭向阳给梁清风和自己的杯子加了点水说道:“有个地区,有这样一个人,他非常的富有。 突然有一天,这人被掉了包,换了一个假的他。 而这个假的富翁继续在这企业待着,然后再一步步将他的企业引入境外的投资团队中,接着利用这个人的资源和优势,逐步的控制了整个生产环节。 这家企业旗下的快递,遍布了大部分地区,手中的数据资料,又掌握着这个地区近五亿人口的详细情况。 不仅仅如此,他的零售业,又在十二个大中型城市里,分别拥有自己的物资配送基地;同时,他还拥有一家人工智能企业百分之三十二的股权。 一家这么大的企业,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十二个城市的零售配送基地,立即可以作为临时物资供应站。 他手中的大量人员信息立即就可以上传给他方,而如果这期间,这家企业已经培养了一批人员,那么一旦发生外患,他随时可以利用这些资源,配合外人先行制造混乱,然后用自己的媒体,在这个地方的内部为外人造势。 比如,他们可以在每一件配送的货物上附带宣传暗示,潜移默化的让人们逐渐接受他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他们还可以率先发难,掀起一场商业物流的混乱、人员信息的错误、人工智能的错误事件,再反过来将这一切的过失归罪于这个地区的管理者。 由此,他们可以误导人们的思想、激发他们的仇恨,再配合外部的舆论,瞬间就可以点燃一场矛盾的烈火,让管理方投鼠忌器的同时,又不得不考虑要交出部分利益来交换他们该地区稳定。 一旦对方不答应,这个假富翁,再联合其他的合作伙伴,打上一个临时的旗号,瞬间就可以掀起一场混乱的序幕。 清风老弟,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郭向阳说完,眼神犀利的看着梁清风。 “呵呵,”梁清风笑了笑,“也可能会这样,可如果平息混乱的成本太高,他们会有另外的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郭向阳问道。 “混乱是最后的手段,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暂时还不完全符合这个故事中,所谓的外部势力的当前利益。” “哦,那你觉得,那个冒充的富翁会怎样做呢?”郭向阳笑道。 梁清风端起桌上的杯子呡了口茶,喝完把杯子一放,笑了笑说道:“呵呵呵,他可以悄悄潜伏下来,继续经营他民营企业家的形象,一步步发展自己的事业,慢慢结交各方人士,从金融到网络、从文化到影视、从通讯再到人工智能,逐步蚕食和垄断重要行业。 然后,他们结成自己的团体,再支持倾向于他们这个集团的人物去把握住重要部门,这样一来,可以悄无声息的掌控所有行业。 接下来,再从各个领域慢慢传递他们的价值观,再一步步将这个地区曾经信仰的东西逐步消灭。 比如:篡改他们历史,乱写曾经的经典,雇佣一些文人,为他们的价值观呐喊,从思想和人文上逐步的渗透和蚕食。 从根源上,把以前的道理和哲学,改成符合他们利益的形式传达出去。 他们所需要的,是要让年轻的一代,根本就听不到、也看不到以前的道理,让年轻人以为,这本就是他们应该接受和面对的生活。 然后,利用工作制度,利用金融工具,掐住他们的钱袋子,让他们始终处于必须努力工作才能有饭吃的境地,这样,他们就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去思考他们的人生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样,他们不用费一枪一炮,就能达到他们控制这个地区的目的,这不是比从外面劳师动众的打进来,要好得多么?” 郭向阳听了一笑:“我问您一个问题。” “请讲。”梁清风说道。 “你们是否怀疑,我郭向阳,也被人冒充了?”郭向阳问道。 “这就是我们疑惑的地方,也是为什么首先由我来向您询问的原因。 这些年,你的健康报告不是很好,您捐款了十个亿,新建了三个楼盘,您以比成本价稍微高一点的价格售出了一部分商品房。 同时,你还自筹资金在二级市场竞购自己的股份,这三年来,您陆续增持了自己的股份近二十个亿,直到您与石大哥合作的时候,您的流动资金已经不到六个亿。 如果说您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实在无人能信。”梁清风说道。 “那么,就有另一种可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有人故意放出当年的一具尸体,伪造了一个已经死了的我,让我们自己产生怀疑。 一,为了混水摸鱼,让我们自己产生怀疑; 二,报复我在上次事件中寻求了吉利瓜拉以外的合作伙伴”; 三,为了警告我,如果还不跟他们合作,那个死了的郭向阳,就是我的下场。 四,这起事件还可以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将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情隐藏起来,以达到声东击西的目的; 五,震慑其他犹豫徘徊的合作者,让他们早下决心,果断的站在他们一边。 呵呵,这一招,真可谓一箭五雕。”郭向阳说完也拿起杯子呡了口茶。 “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情?那会是什么?”梁清风身子向前一倾问道。 “呵呵,如果我要攻击一座城市,而我的力量和对方势均力敌,我又不太想付出太多代价,我首先会找到一个切入点,利用这个点,来吸引对方的火力。 然后,我会对外宣传,我誓死也要拿下这个点,但实际上,我会分三路,一路猛攻这个切入点,另一路,直杀对方的指挥系统。 第三路,我要进攻对方的信息传递系统,敌人一乱,我就立即造势,说对方已经全军覆没,马上庆祝胜利。 这样一来,敌人的气势就会彻底消灭,我再恩威并用,服从和接受我的人,我会保证他们的平安,给他们奖赏。 不服从的人,我会想办法用他们自己的名义把他做掉,然后归罪于对方的管理者。 这样,人们就会对那个城市的领导者产生怀疑,一旦他们失去了对平民的影响。我只需在切入点上猛加一把火,然后里应外合,这座城市,马上就会落入我的手中。 “虽然我还有些不同意见,但是郭总,您的兵法学的可真好。”梁清风笑道。 “做通讯以前,我是学战情分析的,兵棋推演,是必修科目。”郭向阳笑道。 “嗯,那个石放,我想您早就调查过他,不然,您也不会急着要我去给您做引荐人。 而且,您也知道,只要我一出面,他一定会选择和您合作一。”梁清风说道。 郭向阳笑了笑,看了看梁清风,“你今天没剃胡子,皮肤上有些轻微的油腻,脸色微微有一点黄,你昨晚加了班,凌晨时睡了大概不到两个小时。 你说话口气清新,应该是吃了早点之后再刷的牙,衬衫的领子雪白的,脖子上却隐隐有些汗垢,这是为了来见我特意换的新衣服。 看得出,你对这件事,很紧张,因为,它影响了你的判断。” 梁清风听了面不改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说道:“您的头发不是很光泽,面容略显消瘦,眼睛里有几道血丝,茶盘的周围,又有些茶垢没有清理,可是那茶垢并没有异味,这是刚出来的茶垢,所以昨晚,您肯定一夜没睡,坐在这里,喝了不少茶。 您书橱里第二排格子上,那本宋词躺在其他书上面,还留着一个小角在外面,其他的书却都整整齐齐的。 第二排格子在您站立时,正好处于您伸手能拿到的位置,您一定心烦意乱,所以随手拿了一本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您当时的心情,一定不平静。” “厉害,不愧是特殊单位派下来的。”郭向阳看着梁清风的眼睛说道。 “郭总,您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工作性质。”梁清风一笑。 “看一个人的本行,他的当前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关注什么、在意什么,他的方法又是什么。 你在海门的时候,就毫不避嫌,跑来跟我合作,还能及时看出我的困难,在我需要资金的时候,特意说出你认识石放,然后撮合了我跟他的会面。 那件事一结束,我要来上海,你随后就被调往上海赴任。 我一直很好奇,一个解职的法务人员,是有着怎样的工作热情和行动源力,才使得清风老弟,能够如入无人之境般游走在这些复杂的关系之间。 你要说你没有一些背景做支持,我实在有些不信。”郭向阳拿手指敲了敲桌面笑道。 梁清风的眼光微微一闪,他马上拿手揉揉了眼角说道:“哎,昨晚看几个以前的案例,事情比较多,这不一大早就往这里赶了么。” 郭向阳身子也微微一松,后背没有像刚才那样绷的那么直,往椅子上一靠说道:“一样的,昨天看了些消息,考虑考虑下一步,现在外面沸沸扬扬,热点又都在我身上,跑这里安静了一晚上。” “不知郭总看的那本书里,你翻到了哪首诗词?”梁清风问道。 郭向阳回头看了眼那本突出了一角的宋词,伸手拿手指轻轻把它顶了回去,转头说道:“哦……,是一首辛弃疾的《永遇乐》,写的是: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念到这,郭向阳看了看窗外,继续念道:“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梁清风一笑,接着他念道:“(此处还有一句,略。)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念到这,梁清风轻轻敲了敲桌子笑道:“郭总,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郭向阳听了一愣,把脸一转,看着梁清风说道:“我一顿能吃七两米、半斤肉,就是白酒也能喝上个五六两。” 梁清风听了一笑,“那宋武帝刘裕,可是灭了南燕、后秦,然后力扫中原,算上东晋以来,伐北之中最为成功的一次了。 看来您这是老树新花,要重新上马了,您是不是也想携通达而战外虏,入星河而定外疆,然后挥师南下,合着那块石头,一起去外面开拓一片新的天地呢?” 郭向阳听了“啪”的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梁清风被他吓了一跳,抬头瞪着郭向阳。 “梁清风,你得请我吃饭。”郭向阳指着梁清风说道。 梁清风先是一愣,看着郭向阳那略带倦容的又十分严肃的脸,立马就笑了。 “哦……?楼下拐角处,有家餐厅不错,他们的鱼烧得不错,汤油也不多,咱们去尝尝。”梁清风将左手食指一翘,指着窗外笑道。 四百三十三章 花香蝶自来 下午五点,周伍一个人坐在西湖边的石凳上发呆,从无生谷回来快两天了,他惦记着家里的阿柳和孩子,说话也有些神不守舍,登明跟那只猫聊的不亦乐乎。 无心又一天到晚粘着那只白龙,黑娃跟了石放去办事,也没说什么事,李修缘和吴婉婷两个在酒里忙里忙外,他在那显得有些多余。 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一个个晃晃悠悠观赏西湖的游客,周伍觉得眼前的一切,跟自己有些不搭噶。 正在看着湖面在这寻思着,好等石放回来跟他说一声,一股清香突然扑鼻而来,周伍闻了心神一畅。 “先生,买个签花。”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周伍转脸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站在身旁,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手里拿着一小对兰花,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哦……,好的,我买一串。”周伍笑道。 “谢谢,先生,喏,您的花。”小姑娘把那串小兰花递了过来,周伍接过兰花一看,这兰花下面穿了一根铁丝,上面一共两朵小兰花,铁丝的下方,还挂了一个小红纸包。 周伍把花拿到鼻子旁一闻,一股幽幽的兰花香吸了进去,清新的花香从鼻腔一路滑到咽喉,再向下渗透到肚子里,周伍把眼一闭,顷刻间,他感到全身轻松了许多。 “香吗?”小姑娘问道。 “香,很香,小妹妹,这花多少钱啊?”周伍睁开眼问道。 “五块钱。”小姑娘伸开她的小巴掌说道。 “哦,”周伍看了眼小姑娘的竹篮,篮子里盖了层白纱布,浓郁的清 香从篮子里漫了出来,周伍闻了十分清爽。 “小姑娘,你这里还有多少,我都要了。”周伍笑道。 “不可以的,一个人只能买一对签花。”小姑娘摆了摆手说道。 “啊?为什么?我都买了,你不就可以早点回家了么?”周伍说道。 “不可以的,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的缘分,一个人也只能有一句签词。”小姑娘说道。 “还有签词?”周伍听了一愣。 “对啊,要不怎么叫签花呀。”小姑娘笑道。 “哦,给你钱。”周伍掏了掏口袋,只有两张拾元的纸币,抽出一张递给小姑娘。 “好的,谢谢先生,”小姑娘接过钱低头往口袋里一放,抬头对周伍笑了笑说道:“先生,快看看您的签词。” “哦,”周伍小心翼翼的摘下那个小红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张卷成了小纸棒的黄色纸条,捋开一看,一笔小楷写的娟秀可人,周伍虽然不懂书法,但是字好看却是真的,只见这小黄纸上写的是: 上吉 舜天子传位。 求财主有贵人招, 病者无妨心莫焦。 凡事须从勤修省, 行人定至待明朝。 周伍不太明白,求财有贵人到是看懂了,什么病者无妨、行人定至、他倒还真不明白,正看着纳闷,那小姑娘说道:“先生,要我帮您解个签儿么?” “你还会解签?”周伍问道。 “会啊,卖了签花给您,我还要解签的呀,”小姑娘正色道,这又萌又甜又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周伍笑了笑,把纸条递给了小姑娘,“好,你来帮我解解看。” 小姑娘接过纸条一看,“哦……,这个呀,第一句是说,先生不必为了钱财担心,有贵人会来帮衬您的; 第二句是说,如果有人身体小有不是,也不用急,因为第三句说,什么事情都要以勤修身,有什么病也就自然好了; 至于第四句呢……,”小姑娘捋了捋纸条小声重复了一遍签词,又歪着脑袋看了眼上方的天空,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样。 琢磨了一会,小姑娘低头看了看纸条,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这第四句说的是,您好像在等一个人,不过要到明天早上你们才能见面。” 这小姑娘说完把纸条递回给周伍,“先生,解完了。” 周伍半张着嘴巴看着这小姑娘,别看她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文绉绉慢悠悠,条理分明叙事又清,最最关键的是,她解得还真准,周伍的确是在等人,他在等石放回来跟他说要回家。 “厉害啊,小姑娘,”周伍笑道。 “先生,找您的钱,”小姑娘递过一张钱说道,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张五块的钞票。 “请问小姑娘,什么叫以勤修身啊?我还没完全明白,”周伍接着问道。 “认准了的道理,就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啊,做不到每天完成很多的事,那至少要保持每天都要完成一部分呀。 老话说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持之以恒,勤以修身的呀。”小姑娘的普通话带着些苏杭口音,银铃般的声音,听起来嘎嘣脆响、悦耳动听。 周伍听得心情舒畅,刚才一肚子的不合时宜被这小姑娘说得心花怒放,豁然开朗。 “说得太好了,小姑娘,你经常在这里卖签花么?”周伍笑眯眯的问道。 “不是的呀,我每个月初一十五才出来的呀。”小姑娘说道。 “都在这里么?”周伍问道。 “有时候在这里,有时候在别处,我到处走动的,不一定的。”小姑娘说道。 “那要是我下次还想买签花,要去哪里找你啊?”周伍略微有些失望。 “会遇见,就自然遇见喽,先生,还有人需要签花,我得走了哈。”小姑娘看了看右侧的行人,远处似乎有几人正在看着她。 “哦,那……,那你去忙,”周伍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又觉得只花了五块钱买朵签花就对人盘根问底,显得有些不礼貌。 “我叫花有妍,就住这附近,初一我在西湖边上,十五就在断桥那,先生下次要是买签花,可以到这两个地方找我。”小姑娘笑道,她似乎看出了周伍的心思。 “哦,那好,那不打扰你了,你去卖花。”周伍冲花有妍挥了下手。 “好的,祝您好运,先生。”花有妍一笑,冲周伍挥了挥手,挽了一篮子白兰花轻轻一转身,沿着湖畔的林荫道朝南边走去。 周伍看着花有妍的小身板慢慢远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兰花,有一朵花的花瓣比刚才要开的大了些,几片微张的花尖下,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花蕊。 周伍把兰花拿到鼻子旁闻了闻,嘴巴张开,深深的吸了一口,口中居然有股淡淡的甜味儿。 “很香。”石放的声音在身后说道。 周伍听了微微一笑,他也没回头看,只抬头看了看湖面,捻着手里兰花说道:“我以为,你打算把我撂这儿了。” “想家了?”石放走了一步,站在他身旁说道。 “嗯,得回去看看了,”周伍说道。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登明陪你回去。”石放看着湖面说道。 “你那事儿问得怎么样?”周伍问道。 “跟以前一样,生的怕猛的,猛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疯的,”石放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周伍。 “这是景区,不能抽。”周伍说道。 “哦……,”石放啧了啧嘴巴,把烟盒又放了回去,自己掏出一根叼在嘴上,虽然没点火,可他还是吸了一口。 “九块五,”石放说道。 “嗯……,”周伍应道。 “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嚣张了很多。”石放问道。 “不觉得。”周伍说道。 “是么?”石放说道。 “你一直都很嚣张。”周伍说道。 石放看了周伍一眼,周伍也正看着他。 “一直都很嚣张?你是这么认为我的么?”石放问道。 “嗯,”周伍点了点头。 “你看错了,只是最近。”石放说道。 “不是,你一直都表面很客气,可是骨子里很嚣张。”周伍说道。 石放把嘴上的烟拿下了下来夹在指间,转脸看了看远处的湖堤,岔开话题说道,“今天挺凉快的。” “所以人就该清醒一点,不要因为一时的得意而忘了形,尽管它表现的不那么明显。”周伍说道。 石放听了面无表情,眼睛却不自主的眨了两下,抬手挠了挠了头, 一只花蝴蝶飞了过来,在石放头顶飞了几圈。 石放伸出手,冲蝴蝶说道:“来,到这儿歇会儿。” 这蝴蝶似乎听懂了一样,绕着石放的手指飞了几圈,就是不肯落脚。 花蝴蝶绕了几圈,转而飞向一旁坐着的周伍,周伍到没怎么在意,这花蝴蝶飞了一会,停在了周伍的手背上。 石放看了一笑,心里却微微有些失落,摇了摇头叹道:“手有花香蝶自来呀。” “以前放牛的时候,我要是哪天替别人带货多赚了人家的顺路钱,那头牛就不太搭理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周伍看着手上的蝴蝶说道。 “嗯,所以我也要收敛一下,刚才就差点吓死一个。”石放说道。 “石头,那不一样,”周伍说道。 “怎么不一样。”石放问道。 “该用的手段,你必须得用,你若是不用,别人会用在你身上,比如项羽和刘邦。”周伍说道。 “鸿门宴么,你觉得楚霸王手软了?”石放笑道。 “他不是手软,是没胆。”周伍说道。 四百三十四章 江湖九块五 注:(四百二十二章因敏感词被屏蔽,正修改中) “没胆?那可是楚霸王项羽,他会没有胆?”石放贴着周伍坐了下来。 “他还是没有胆,他没有胆面对心里那点所谓虚假的面子。”周伍说道。 “什么样的面子?”石放说道。 “死要脸活受罪的那种面子,”周伍说道。 “哈哈哈,周伍,你可越来越有意思了。”石放笑道。 “项羽是怕天下人笑话自己是个小人,刘邦看中的就是这点,知道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肯在天下诸侯面前杀了他,以免落了个小人的千古骂名。 可他越是这样做,反而越让自己此成了一个真正的小人。”周伍没有理会石放的笑声,继续认真的说道。 “哦,人们不都说他是个伟丈夫么,他抓了刘邦的妻儿老小没有杀,反而保护有加;他遵守诺言,没有在鸿门宴上杀害刘邦,而是放他回去再争天下,这样的人物,岂不是个磊落的君子,十足的丈夫么?怎么到了你这儿,却成了个小人?”石放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最大的笑话,他放了刘邦,顾及了一时的虚荣,可是最终却落了个霸王别姬、乌江自刎的下场,有意思么? 他要的是什么?是天下,他留住了自己那点分文不值的面子,却丢掉了整个大好江山,他拿什么去面对那些誓死追随他的兄弟,拿什么去守护对他以命相从的虞姬。 要是我,当场就杀了刘邦,没有那么多废话。放了刘邦,不过是小恩小惠,杀了他,才是大仁大义。 他杀秦国降王子婴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要留点仁义呢,降卒都杀了,还去在乎一个刘邦。这不是白白成全了他人的美名,自己反倒沦为千古笑话么。 传了出去,人们不会说他项羽心胸博大,只会说刘邦气势逼人,项羽根本就不敢杀他。”周伍说道。 “那万一就是杀了刘邦,项羽也没有得到天下呢?”石放问道。 “无所谓,对项羽来说,天下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给刘邦。”周伍说道。 “哦?为什么?”石放问道。 “一个真正的英雄,可以去死,但绝不能被羞辱,项羽是自己羞辱了自己,你看看刘邦最后,叫人唱楚歌来瓦解他的军心,刘邦的心里,一刻也没想过要放了他,他白白的送了一个美名给刘邦。 天下人之所以会‘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实在是对项羽的失败感到痛心。 要么就别请他来,来了就一定要宰了他,不敢动手,那项羽就是个真正的小人,白送了一个天下给刘邦,根本就是一个莽夫而已。”周伍越说越激动,手背上的蝴蝶惊的飞了起来,在他头顶绕了几圈,飞走了。 “那蝴蝶飞走了。”石放说道。 “你在乎蝴蝶停哪里干什么?它停我这里不是因为你没有吸引它,而是因为我手上有朵兰花,兰花的香气吸引了它而已,它不过是只长了翅膀的毛虫,贪图一点花香,万一我手拍了一下呢?它随时有可能把命送了。”周伍看了看手中的兰花,将它往身旁的花丛里一放,转脸看着石放。 “石头,你也要注意,不要变得跟那长了翅膀的毛虫一样,贪图那一点子花香,更不要跟那项羽一样,喜欢整些小恩小惠的心思。”周伍看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周伍的话音刚落,一阵风吹了过来,石放的脸色一变,看着周伍的眼睛说道:“我哪里小恩小惠了?”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就是那个小恩小惠的苗头。”周伍说道。 “我刚才问你什么?”石放问道。 “你问我觉不觉得你嚣张?”周伍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么?时刻保持清醒呀。”石放两手一摊问道。 “屁话。”周伍说道。 “屁话?周伍,你过混了。”石放说道。 “你想听我回答的,不是说你很嚣张;你想我说的是:‘没事,兄弟,你慢慢来就好了,这一点子嚣张,很自然,过阵子就好了’,我若是个小人,就会那样回答你。 可我是谁,我堂堂周伍,知道我当年的外号么?”周伍的眼神突然变的很犀利,他看着石放说道。 “什么外号?”石放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 “江湖人称,笑里藏刀九块五,心狠手黑踏江湖。从来不讲虚名义,只宰世上无脑猪。”周伍说道。 “果然厉害。”石放拍了拍手笑道。 “你先别急着拍掌,知道你为什么会问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嚣张么?”周伍说道。 “哦……?你说,为什么?”石放说道。 “因为你还不够自信。”周伍的盯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石头,你不用生气,你就是生气,我也要说,”周伍说道。 “我没生气,我只是好奇你会这么说,”石放笑了笑。 “嚣张?你根本谈不上嚣张,你只是内心并不确定,你做的这一切到底对不对,你一直是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做的,只是,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周伍说道。 “嗯,你继续。”石放说道。 “太过考虑他人的看法,就会失去自我;太不考虑他人的看法,又会丢了人心,在我看来,你做的都是对的。 你并不会丢了人心,可是你若太在意这一切,反而会失去这一切,所以,你得把握个度。”周伍说道。 “嗯,”石放点了点头。 “做人你可以低调,可做事,你就得高调,不就是要下点狠手么,这算什么,该灭的就得灭了,一个都别放过,你觉得自己有点飘了,这是好事,至少你在反思。 人一旦会反思自身,心绪就沉淀下来,你静的越久,你动起来就越快,不过以后,这种内心深处的问题,你再不要去问任何一个外人,也包括我。”周伍说道。 “嗯,你的权谋很有道理,”石放说道。 周伍把脸一转,看着湖中蜿蜒的小路说道:“如果哪天,你要摆个鸿门宴,真到了下不了手的地步,你让我来,我来动手,我去杀他个人头滚瓜,片甲不留。” “九块五,”石放拍了拍周伍的肩膀。 “嗯……?”周伍应道。 “谢谢,”石放说道。 “石头,”周伍说道。 “嗯……,”石放应道。 周伍的嘴巴微微一歪,说道:“你的一切来的太容易了,所以你会有些不以为然,如果是我,哼哼。” 石放把头一偏,看着周伍的侧面,他的眼神正扫视着湖面,仿佛整个西湖都落入了他的油锅一般。 “哼哼什么?”石放问道。 “哼哼,我会把他们全抓来,统统扔油锅里炸了,抹上点孜然和辣椒,一个卖他二十块,就让天下人来分食他们的血肉,要叫他们生不如死、死不如再死、死了还要死。”周伍 咬着牙说道。 “你真是太暴力了。”石放说道。 “你知道在那里放牛的时候,我为什么总喜欢从你那里回棚么?”周伍说道。 “不是说我那里水草丰盛,路面又宽么?”石放说道。 “不是,”周伍说道。 “什么原因?”石放问道。 周伍抬头看着天空,啧了一下嘴巴说道,“啧……,因为我冲你笑一笑,说两句好话,你就从来不查我的东西,我帮人买的所有的货,都是从你那里运过去的,每次都能赚个几十块。” “那您每次还问我拿烟抽?”石放瞪大了眼睛看着周伍。 “因为你心软,我问你拿烟抽,你就不会觉得我这个连烟都要问你要的人,怎么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呢? 这样,我就不用把赚来的钱分给你了。”周伍说完下意识的对石放伸出手来。 “这里是景区。”石放盯着周伍说道。 “哦,不好意思。”周伍收回了手。 石放看着周伍漫不经心的样子,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你的油炸能吸引那罐子和光光,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石头,我有个想法。”周伍说道。 “什么想法?”石放问道。 “你看,我本来油炸卖的好好的,没事回家抱着老婆啃两下,小日子过得虽不是很富裕,可也挺滋润的,可现在因为你,我被卷进了一场混世大战。”周伍说道。 “混世大战?哦,你继续。”石放把身子一正。 “所以,我一家老小的命运,都跟你捆在了一起,现在我就是想脱身而去,也是不可能得了,一天不把那些家伙灭了,我一天不得安宁,别说想回去卖油炸了,就是扫个马路,可能都没我的份。”周伍说道。 “不至于,我叫几个人跟着你不是一样么?”石放说道。 “这样不好,占用你的资源,哪有摆个油炸摊,旁边还站几个保镖的,这不像话。”周伍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谁不知道你笑里藏刀九块五,出了名的油炸王,多几个保镖而已,很正常。”石放笑道。 周伍一笑,冲石放摆了摆手说道:“这样不好,人哪,得低调点,何况现在,我们处于一级战备,不能掉以轻心,平白给人钻了空子。” “哦,那……,你有何高见?”石放看了眼周伍的手说道。 “既然我已经从油炸周老伍,变回了江湖九块五,哼哼哼……,那么,我就不得不向世人展示一下我的武力了。”周伍说道。 “真是难为你了。”石放盯着一脸严肃的周伍说道。 周伍突然站起来了,左手往后一背,右手用力的捋了一下头发说道:“我本已退出江湖,只求油炸度日,可谁曾想时势所逼,情非得已,我要是不拿点东西出来给他们看看,他们还不知道我九块五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石放咽了口唾沫问道:“嗯,你有什么计划?” 周伍一转身,抬手指着石放说道:“石头,你得帮我,你帮了我,我就放开胆来,助你一臂之力。” “帮你?怎么帮?”石放问道,他不知这周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周伍听了一笑,在石放面前来回踱着步子说道:“我那房子么,还有一百多万尾款,你替我全付了。 然后,再给我两百万……,哦不,五百万,我去租一栋楼,楼下卖水果,楼上开酒店,我替你潜伏起来,打听各路人马的信息,我那里,还可以做一个交通站,咱们的人,都可以住我那里,省的住外面,开销也很大,自己人在一起也方便一些。” “嗯,楼下再摆个油炸摊子,热闹点,再加点烧烤,增加点收入。”石放抠了抠鼻孔说道。 “完全可以,哼,他们叫瓜神教,我看咱们也得成立一个门派,就叫吃瓜帮,他们信瓜,咱们就吃瓜,咱们吃瓜群众力量大,敢把日月拧麻花,怎么样?”周伍停了下来,看着石放说道:“还有一点,很关键。” “哪一点?”石放问道。 “那如意果,我也要吃一个。”周伍看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四百三十五章 飞仙笑安排 “九块五。”石放把头转向一边,看了看湖面说道。 “嗯。”周伍应道。 “你什么时候从我那带货的?”石放问道。 “第一天就带了。”周伍说道。 “第一天?”石放转脸问道。 “嗯。”周伍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骗我一下,哪怕说过了五六天跟我熟悉了以后才带的货。”石放说道。 “为什么要骗你?”周伍说道。 “这样我好受些,不然我会觉得我是个傻子。”石放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好骗,现在不好骗了,何况你现在这么能耐,骗你我不是自讨没趣么?”周伍笑道。 “很有道理,哦对了周伍,我问你个事儿。”石放说道。 “你先等会说,我还有个绝密的计划,你一定用得上。”周伍一伸手,示意石放先别说。 “什么绝密的计划?”石放问道。 “你给我吃了如意果之后,我会跟你翻脸。”周伍说道。 “跟我翻脸?”石放一愣,“为什么?” “嘿嘿,你不是读过兵书么?”周伍冲石放一眨眼。 “瞒天过海反间计,给他们演一出周瑜打黄盖,是这个意思么?”石放问道。 “差不多,不过不是你打我,是我打你。”周伍说道。 “你打我?怎么打?”石放问道。 “你做的这件事,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通过这两天认真思考,我觉得,以目前的形式,我们的确占了上风,不过,我得离开你,然后给你留一条路。”周伍说道。 “什么路?”石放问道。 “这条路,只有让外人都信了才行,你得多留几手,我不是怕那什么瓜神教,我担心是咱们内部,就这儿。”周伍指了指地面说道。 “这儿是哪儿?”石放说道。 “石头,杨羽当年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有着手段和本事了,可是做起事情来,你还是一路猛打猛冲,不计后果。潇洒是潇洒了,可你得为自己打算。”周伍说道。 “嗯,你说,怎么打算。”石放说道。 周伍左右看了看,凑过脸来小声说道:“明面上,你得用那些个神魔门龙猫的,暗地里,你还得有另一拨人。”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越普通的人就不起眼,你一身这么大的神通,身上还带着个世人都想要的宝贝,闲人你是肯定做不了了,可你得培养一些闲人,这些闲人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一旦到了危急关头,往往能起关键的作用。 我得跟你翻脸,这脸得翻到对手既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又不能被他们利用我来对付你,所以咱们之间的矛盾不能太大,但又必须合情合理。 我会当着那些家伙的面问你要如意果,你不给我,然后我会要你给我一笔钱,然后你看在朋友的情面上,不得已给了我五千万,可是呢,我又不争气,把你的钱全花了。”周伍说得唾沫横飞,尤其是说到那五千万时候,他把手掌一开,攥紧了拳头。 “五千万?刚才不是说五百万么?”石放说道。 “我说快了些,不好意思,五百万太少了,不足以引起你我之间的矛盾,五千万数目不大,对你也轻松,反正捣鼓捣鼓你还能继续整出来。 这样一来,外面都会认为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对内,你可以有个交待,就说我不过是个市井小人; 对外,你可以说毕竟是老兄弟,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放了我一马,这样,就不至于让人产生怀疑。 我呢,表面上潇潇洒洒的过日子开酒店,暗地里,我给你准备另一条路,当所有人都认为我跟你决裂了,你会看到有哪些人跑来联系我,希望利用我来对付你。 我既可以顺手把他们给做了,全部炖进我的油锅里;也可以留着他们,探听探听他们的消息,你省了很多麻烦,又多了一条渠道,万一……”说到这,周伍停了下来,坐到石放身旁。 “万一……?万一什么?”石放问道。 “现在已经无人不知你的神通如意,你以为咱们这块土地上,就没有些打着自己算盘的人么?万一你在前面拼得一身是劲的,人家在后面给你下黑手打暗枪呢? 我们这儿,外部矛盾从来都不是问题,一直是内部矛盾的问题。你的性格又这么倔,得罪了人也不知道,不管那个万一是什么,你都得留一手,留一手没人能明白的东西,懂不?”周五说道。 “周伍?你觉得什么样的东西,别人才会不明白呢?”石放苦笑了一下,不管周伍打什么算盘,他都能理解。 “不是别人不了解,是要人不愿意去了解,不屑于去了解,最普通的、最不起眼的、最无足轻重的,才是让人最看不懂的,因为人们懒得去看,我就想做一个人们懒得去看的人。”周伍说道。 “嗯,比如你五千万的油炸酒店?”石放说道。 周五颇为满意的摸了摸下巴,看着石放笑道:“怎么样,这算的上一条妙计。” “嗯,闲棋冷子,倒是可以下一步,五千万太多了,五百万,尝试一把。”石放说道。 “做大事,要有大气魄,舍不得花钱可不好,你别觉得你吃亏,你想想,我一家老小要不是因为我认识了你,我哪用得着操心这个,没事蹬个三轮车,我每天也能卖个千八百的。 现在平台那么多,我再整个短视屏做广告,呼啦一下就火了,我自自在在的过点小日子,哪用得着提心吊胆的趟你这趟浑水,你说是么,石头?”周伍笑了笑,拍了拍石放的肩膀说道。 “嗯,你这话是有道理,可我得给你五千万,还得给你如意果,完了还要让你打一顿,之后还要管好那帮龙魔神猫不要去报复你,还要给足你面子,是这样么?”石放说道。 “石头,我要的不多,你以为我在乎这点钱?你知道么?万一你输了,我一家老小全都要赔进去,你觉得他们的命不值五千万,还是你的事业比我一家人的命重要? 我本来就是个小人物,从来没那么多想法,每天能有个几百块进账养儿养女就足够了。 可现在不同了,我不得不去想,我既然进了你这个局,已经跟你是一路人,我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回头,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多要点。 一可以让家人舒服些,二可以让咱们这事稳妥些,我不能光指望着你们,你们哪有时间时时刻刻照顾我,我靠自己总没有错。” 周伍说完看着石放。 这话说的石放无言以对,周伍的话不是没道理,他一家人都卷进来了,石放看了眼周伍,他本想吓唬周伍一下,把他震飞到空中,谁让他一张嘴在这信口开河。 可周伍这么一说,他内心多少有些自责,周伍平淡的生活,的确是因为他被打破了。 “石头,你打你的,我安排我的,这不冲突,你觉得我要的多,我觉得不多,你没钱我不会跟你开口,可是你有,而且这也不是乱来,我九块五认真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事说麻烦也不麻烦,就跟出来混一样,一个帮派收了些小帮派,想一统江湖称霸天下,跟以前的武侠小说没区别,无非是多了几个神神道道的东西,怕他个毛线球球啊。 说到出来混,我怕什么,既然咱们想过点安生日子都不行,那不干脆跟他们干到底,这两天我想了很久,你得把我甩了。”周伍继续说道。 “甩了?”石放问道。 “对,找个理由把我甩了,要连那帮家伙也要骗过,谁都不能告诉,只有你我知道。”周伍语气坚定的说道,“油都烧滚了,里面就别空了。” “那你得吃点苦头,不然外人容易看出破绽,”石放说道。 “没事,你加点钱就行了,”周伍笑道。 “也不用你打我一顿我打你一顿的,你打我别人也不信,我直接整你一顿饱的,别人就信了,而且你还会火,只要你火了,五千万根本不在话下。”石放说道。 “火?怎么火?”周伍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火?”石放问道。 “想,太想了,反正也被他们盯上了,我要是火了,也能帮你带带人气,储备储备有生力量。”周伍见石放答应,不免有些兴奋。 “那好,你转身看看。”石放指着周伍身后说道。 “什么?”周伍没有动。 “你身后有几朵花,你去摘一朵下来,记得连树枝也要。”石放说道。 周伍一转身,身后的花丛里,果然有几朵花,“摘花干什么?”周伍回头问道。 “摘了你就知道了。”石放说道。 “知道什么?”周伍问道。 “五千万。”石放伸出手掌挥了挥笑道。 周伍一看,转身走向那花,左右看了看没人,伸手摘了一朵抓在手里,走回石放身旁笑道:“花摘了,下一步呢?” “你坐。”石放说道。 周伍有些忐忑的看了石放一眼,还是坐回了石凳。 “兄弟,你听过天外飞仙么?”石放神秘的笑道。 “什么?你别太过了。”周伍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石放的笑里,有内容。 石放突然一抬脚,对着周伍的脚背一踩,周伍“哎呀”一声,脸色一变,双眉一展,满脸微笑的看着石放。 石放拿手对着周伍的后背轻轻一拍,周伍一手拈着那朵鲜花,笑得像个怀了春的姑娘一样,双手微微一张,“呼”的一声,像当年蓝采和提篮过海一样,朝着西湖上空飞了出去。 四百三十六章 对眼观牛肉 西湖旁的五星级酒店——香瓜瑞拿十二楼餐厅里,路通正坐在一张餐桌前喝着咖啡,眼光不时的看几下窗外,从这个位置,可俯瞰整个西湖。 对面的斯德春正拿着一把餐刀用力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咯滋……,咯滋滋……,咯咯滋滋滋……,”餐刀切在盘子上,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刮蹭声。 路通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看了眼斯德春。 斯德春今天的发型很帅,一头金色的头发被发油抹得整整齐齐的向右倒去,左面的头发则紧紧的贴着脑袋,一件暗花白衬衫的领子烫的平平的,领子下系了条深蓝色的领带,一件烟灰色的西装套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只不过,现在的斯德春,正一脸通红的盯着盘子里的牛排,握着餐刀的手也青筋暴起,额头上还微微出了点汗。 “咯滋……,咯咯滋……,咯咯咯滋滋滋滋……,”“当啷……,”一声,斯德春把餐刀往盘子里一扔,“该死,”斯德春小声骂了一句。 “服务员。”斯德春冲餐厅的侍者叫道。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么?”一位衣冠整洁身材匀称的女服务生从斯德春身后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旁说道。 “哦,你好,请问你们餐厅里有电锯么?”斯德春抬头说道。 路通在对面听了“噗”的一声,一口咖啡差点没吐出来,强行把它忍住吞了下去,嘴角还是渗了几滴出来,路通赶紧拿起桌上的餐纸擦了擦嘴。 “没有啊,先生,请问您需要电锯干什么?”女服务生微笑的问道。 “哦,我盘子的变形金刚切不开,可能电锯会比较好用些。”斯德春说道。 “变形金刚?餐厅是不能携带玩具的,先生,您吃晚餐还要带着它么?”女服务生好奇的问道,面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不是,我点的是fillet牛排,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怀疑这牛排可能不是来自一头牛的脊背,而是变形金刚的什么组件。”斯德春指着盘子里被切的变了形的牛排说道。 “是么,我帮您看看,”这位女服务生弯着腰,仔细的看了看盘子里的牛排。 “请问先生,是哪一块牛排不好?”女服务生问道。 “哪一块?我只点了一份。”斯德春说道。 “可是您的盘子里明明有两块牛排啊。”女服务生指着盘子微笑的说道。 斯德春低头一看,他确定盘子里只有一块牛排,当他再次看向服务生时,他知道为什么这服务生会说他的盘子里有两块牛排了。 这位女服务生除了容貌美丽笑容可爱以外,她还有个非常显着的特点——她是个对眼。 斯德春正想再说点什么,隔壁桌子上的客人突然指着窗外大声叫道:“我天,快看,这有个人”。 路通听了转脸一看,一个人正双手张开面带微笑的悬浮在玻璃窗外,一只手上,还拈着一朵粉红色的鲜花。 这个人笑眯眯的滑过餐厅的玻璃窗,身子一转,向着西湖上方飘去,餐厅里有些不淡定的客人立即围了过来,纷纷跑去窗边观看,有的人还拿出手机来忙着拍照。 斯德春去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从窗边飘走了,他更在意的是,他的牛排切不动,这可是五星级酒店,餐厅是经过了“恰恰咛”厨师协会鉴定过的七星级餐厅水准,怎么可能连块牛排都切不动,他实在有些想不通。 “请把叫你的经理叫来,我想听下他的解释。”斯德春对服务生说道。 “真是神奇的一天,这两个人的舞姿实在太美妙了。”女服务生用她的对眼看着窗外感叹道。 “喂,小姐,我在跟你说话。”斯德春敲了敲桌面,不满的说道。 “啊……,哦,先生,不好意思,”女服务生忙回过神答道。 斯德春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两个挤向鼻梁的眼球又向两边散开,仿佛要从眼眶两侧蹦出来一样。 “你……,”斯德春瞪大了眼睛说道。 “给您带来不便,我们感到非常抱歉,我这就去叫经理过来,不过也请您多看看,是不是盘子里真的有两块牛排,请稍候。”女服务生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说完了一套礼貌歉词之后,她还不忘重申一了自己的观点,然后一转身,屁股一扭,迈着小猫步朝台慢慢走去。 斯富春气的嘴角一瞥,可绅士的风度告诉他,还是要低头先看看桌子。 斯德春低头一看,那块切不动的牛排依然孤独地躺在盘子里,两坨被餐刀拉扯的牛筋像两只耳朵一样翘了起来。 斯德春叹了一口气,呡着嘴巴轻轻摇了摇头,“先生,这不是在巴黎,您得给他们点时间。”路通在对面劝慰道。 “路,这可是‘洽洽咛”七星级餐厅,他们的牛肉从哪里采购的?泰国还是印度尼西亚?刚果的橡胶都比它柔软。”斯德春小声说道。 “我亲爱的斯先生,你最近进行的怎样?”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突然说道。 “先生,您在……”斯德春听了一愣,四处张望了一下答道。 “怎么了先生?”路通好奇的问道,斯德春的表情,显得比被石放他们抓住了还要紧张。 斯德春看着路通,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没有关系,你对面的是路先生。”这声音继续说道。 “是的先生,您在哪?”斯德春坐正了身子说道。 “我就在你面前。”这声音说道。 “我的面前?”斯德春抬头看了看,除了路通严肃的眼神和他身后几个用餐的客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是的,”声音说道。 “抱歉,先生,我没有看见您,”斯德春说道。 “呵呵,凯恩,眼光不要放的太远了,有时候得关注下眼前,我正看着你呢。”这声音笑道。 “眼前?”斯德春再度张望了一下四周,仍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对他说话。 “这里,桌子上。”这声音说道。 斯德春低头一看,他的盘子里居然真的多出了块牛排。 不同的是,这块牛排上居然长了一对蓝色的眼睛,这眼睛眨巴了两下,牛排中咧开一张嘴说道:“您看到我了么?亲爱的斯先生。” “我看到了,您好,先生。”斯德春对着牛排毕恭毕敬的说道。 隔壁桌一对男女看了斯德春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一块牛排如此肃然起敬。 “斯先生,您的气色不错,领带的颜色我很喜欢。”这蓝眼睛说道。 “谢谢您,先生,您的气色也很不错,眼光里始终是那么神采奕奕的。”斯德春盯着这块猪肝色的牛排说道。 “是么,没想到我的气色居然能感染您盘子里的牛排,真是太神奇了,这一切都是瓜神的恩赐,亲爱的,我因你真诚的赞美而感到无限的骄傲。”这蓝眼睛说道。 路通见斯德春正跟这盘子里的牛排说着话,也不好打扰,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自从有了石放船上的经历,再加上被童七抓过一次,又被困在九宗门的饭桌上,他现在,看见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 路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看着斯德春。 “我们的事业,可能遇见了一些小小的困难,你不会中途改变自己的信仰,凯恩,或者斯先生。”这声音笑道。 “不会,我是忠诚的战士,我将我的一切奉献我主,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先生,您不必担心我的忠诚,我时刻待命。”斯德春盯着牛排里的蓝眼睛说道。 “嗯,很好,瓜神一定会赐福于你,我们统一世界的步伐,一刻也不会停息。”蓝眼睛道。 “我时刻盼望着那一天。”斯德春说道。 “我听说我们中国的一个伙伴受伤了,他现在还好么?”蓝眼睛说道。 “他消失了先生,”斯德春答道。 “那个不懂规矩的人,我看有必要给他再加点筹码了。”蓝眼睛说道。 “先生,加点筹码是什么意思。”斯德春问道。 “我们决定让他再多赢一些,你知道的,教会的那些老家伙们,总是觉得他们比我们更懂世界。”蓝眼睛说道。 “先生,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再留着他们了。”斯德春说道。 “不,亲爱的,比起那帮老欧洲来说,你被他们抓起来的事,我觉得更重要些。”蓝眼睛的笑道。 斯德春听了心中一震,抬头看了路通一眼,路通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这事只有他们两知道。 “不是路通告诉我们的,你不用紧张,我的意思是,这是个机会,你进了那个人的基地,那说明,那里并非找不到,只要能出来,就一定能进去。”蓝眼睛说道。 “是……,是的,我正准备向您汇报这件事。”斯德春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汗。 隔壁桌的男女已经起身,二人疑惑的看了斯德春一眼,斯德春冲他们礼貌的一笑,二人避开了斯德春的眼神,离开了餐厅。 “你可以再次跟他们接触,就说你想加入他们,那个路通,你也一起带过去。”蓝眼睛说道。 “我拒绝这个提议先生,我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的。”斯德春说道。 “不不不,亲爱的,您只需要像表演的像真的俘虏一样就可以了,我们需要知道的,是那个地方的入口,你只需把它找出来就行。”蓝眼睛说道。 斯德春这才明白过来,“如果是这样,那完全可以,我也希望我们能消灭那里。”斯德春咬着牙答道,他对被俘的事,耿耿于怀。 “你不需要做什么,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表现,我们会让他们来找你的,期待您为瓜神做出新的贡献。”蓝眼睛说道。 “好的,先生。”斯德春冲牛排挥了挥手。 “记住,一定要找到那个地方的入口。”蓝眼睛笑道。 “好的,先生。”斯德春笑道。 四百三十七章 红刃破空盘 斯德春的桌上,换了一份新的牛排,他拿起餐刀轻轻切了一下,只微微用一点点力气,那块肉就被切开了,拿起桌上的胡椒瓶子轻轻撒了一点,再用勺子和着那点黑椒酱抹了抹,低头一闻,斯德春微微一笑,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跟蓝眼睛刚通完话,餐厅经理就站在了他面前,斯德春什么也没说,掏出一张红色的卡片放在桌上。 经理一看,立即向斯德春鞠了个躬,转身走回了台,不一会儿,那份令斯德春满意的牛排就端了过来。 路通轻轻一笑,“先生,有什么好消息么。” “路,每一天都是最好的一天,最好的一天里,什么都是好消息。”斯德春笑道,说完他叉了块牛肉进嘴里。 “嗯……,”斯德春眼睛微闭,颇为享受的摇了摇头。 “刚才有个人飞过去了。”路通说道。 “是么?”斯德春问道。 “是的,先生。”路通说道。 “路,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斯德春并不在意那个什么飞人。 “您请问,先生。”路通说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斯德春问道。 “明年九月。”路通答道。 “我们的事业需要接班人,你得早点生孩子,就算人机工程的议案已经被提上了日程,可你总得需要一个后代的,生个孩子。”斯德春说道。 路通听了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斯德春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得征求一下我女朋友的意见。”路通笑道。 “男人可不能什么事情都去问女人,骑士们尊重女人,但不代表我们要对她们马首是瞻。”斯德春说完又塞了一块牛肉到嘴里。 “我十分佩服先生的这种气魄。”路通笑道。 “路,你会更有气魄的。”斯德春嚼了嚼,咽下了那块牛肉说道。 “我还是个新人,还希望多跟着您处理业务。”路通说道。 “总部已经知道了。”斯德春说道。 “知道什么?”路通问道。 “你说呢?”斯德春注视这路通的眼睛,路通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可他还是保持着微笑。 “那我们也不用再报告了。”路通笑道,心中暗想,瓜神教终究还是瓜神教,这种事情他们一下就知道了,他不知身边究竟有多少眼线,难道就连石放和童老七的九宗门总部,瓜神教也有人渗透么? 想到这,路通的背上微微有些发凉。 “路,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斯德春再次问道。 “都可以。”路通笑道。 “亚里士多德说过,刮北风的时候行房,容易生男孩;刮南风的时候行房,容易生女孩,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斯德春问道。 “哦?那刮龙卷风的时候,岂不要生怪胎?”路通说道。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如果你当时在亚里士多德身边,他一定被你问的无言以对,”斯德春大笑道。 周围几张桌子的人听了,都把眼光投了过来,斯德春眼神一扫,那些人又把眼光转向别处。 “也不一定,这里还会有一个疑问。”路通说道。 “什么?”斯德春切下了最后一块牛肉问道。 “毕竟,很少有人会在刮龙卷风的时候行房的,即使有,我也只能说,那对爱人也太潇洒了。”路通笑道。 “哈哈哈哈哈,路,你知道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哪里么?”斯德春笑道。 “哪里?”路通问道。 “人们可能正处于一个巨大的龙卷风中心,可是因为狂风一直在外面旋转着,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随时会被卷走,不过就是他们意识到了,也已经晚了。 所以,不管是北风还是南风,亚里士多德这个狡猾的家伙还是都说对了,因为南北根本就没有固定的方位。”斯德春说完,把最后一块牛排塞进了嘴里。 “先生,现在霍总不在,我们要怎么安排?”路通问道。 “服从分配。”斯德春擦了擦嘴说道。 路通微微一皱眉,这话他听的有点耳熟,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瓜神教的入乡随俗。 “他不在,霍淳公司还有其他的股东,总部没有指示,让我们等,看来我们还得回到那个地方。”斯德春说道。 “回到哪里?”路通问道。 “那张饭桌上。”斯德春笑道。 路通听了一乐,这样一来,他不用急着想办法送消息了,石放和童七也要他随机应变,不必随时联络。 何况现在这样看,不用他送什么消息,那边也知道了不少。 “路,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真正的战士?”斯德春突然问道。 “战士?”路通应道。 “是的,战士。”斯德春说道。 “信仰坚定,勇于献身,”路通答道。 “如果他发现曾信仰的东西是错误的呢?”斯德春问道。 “那就选择相信自己,然后为自己而战。”路通答道。 “你现在是在为谁而战?”斯德春看着路通的眼睛问道。 “为我的信仰而战。”路通说道。 “我记得我们在那里,分开了一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斯德春问道。 “我看见了一个人。”路通直视着斯德春的眼睛说道。 “什么人?”斯德春问道。 “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我自己。”路通说道。 “他说了什么?”斯德春问道。 “他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要忠实于自己。”路通说道。 “然后呢?”斯德春说道。 “然后我看见了您,先生。”路通说道。 “我……?”斯德春听了一愣。 “是的,我看见了您。”路通说道。 “呃……,然后呢?”斯德春问道。 “您要我如实说么?”路通问道。 斯德春左右看了看,餐厅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窗边一桌小情侣在喝着饮料,看他们的样子,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说,路。”斯德春内心有些紧张,他有点后悔问路通这个问题,他把手伸向口袋,握住了一个小小的瓶子。 “我看见您被人绑在一张床上,您的身旁,还站了两个人。”路通说道。 “两个什么样的人?”斯德春问道,他的喉咙上下蠕动了一下,悄悄咽了口唾沫。 “两个女人,”路通说道。 “女人?”斯德春眼睛一亮,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呢?” “然后有一个女人提着一个西瓜,用手掏着里面的瓜囊塞进您的嘴里,而另外一个女人,转过身子扑向了我,她的手里,好像还提着一个人头。 这时,有个人大喊了一声:'卡里先生',我想躲闪,可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把我推向了那个女人,我突然就醒了,发现自己还是坐在火车上。”路通说完看着斯德春。 这画面,是童老七给他看的,只不过他没有说,斯德春在里面遇见的,是两个和石放长的一样的人。 也没说斯德春被那石放妖给掏了心脏。路通觉得,适当的修改一下,既可以通过询问,又可以震慑一下对方,还不至于让他很没面子。 斯德春听了心里稍微放了点心,口袋里的手一松,那个小瓶子滑向口袋的角落。 路通毕竟是自己介绍入会的,要处理他,必须通过总部,或至少要分部的同意。 杀一个外人,他考虑都不需要考虑,但路通不一样,何况,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糗态。 斯德春一笑,把手放回了桌面笑道:“恐吓,是无法改变我们的信仰的。” “精英必须统一世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驾驭这个星球。”路通正色道。 “很好,路,作为您的介绍人,我感到十分的骄傲。”斯德春笑道。 “叮”的一声,斯德春低头一看,没了牛排的空盘子里,那双蓝眼睛再次出现,“凯恩,”还是刚才那个声音。 “怎么了先生?”斯德春问道。 “卡里死了。”蓝眼睛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斯德春惊道。 “就在刚才,一个女人闯进了分部,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摘下了他的脑袋。”蓝眼睛说道。 “这……,”斯德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了眼路通,路通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有人叛变,分部损失了一百二十八个人,你要尽快找到他们的入口,我们要立即还以颜色。”蓝眼睛说道。 “好的,先生。”斯德春说道。 “你们立即回上海,有人会跟你联系。”蓝眼睛说道。 “是的,先生。”斯德春说道。 在斯德春对着盘子说话时,路通注意到,一个红色的小人影攀着桌腿慢慢爬了上来,躲在了斯德春的杯子旁边。 斯德春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影,对面的路通到是看的清清楚楚,这红色的小人影,原来是个纸人,纸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红色的小匕首。 这纸人贴着桌面慢慢移动到空盘子边缘,趁斯德春对着盘子说话的时候,猛得一跃,挥起手中匕首对着空盘子的蓝眼睛猛得扎了过去。 “擦”的一声,小红纸人的匕首正插在空盘子的中间,蓝眼睛“啊”的一声惨叫,数十道裂痕向空盘子周围展开,斯德春惊得双手一张,身子向后一靠。 那红纸人将身子一缩,钻进了盘子中间的那个圆点,“啪”的一声,整块盘子碎裂开来,蓝眼睛和红纸人一齐消失在碎了的盘子里。 斯德春抬眼看着路通,路通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先生。” “他们跟过来了。”斯德春惊恐的说道。 四百三十八章 黑石心窝住 香瓜里拿酒店1601房间的落地窗边,斯德春正在发呆,他的眼前,可以看到大半个西湖,不过很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窗外的景色。 “我们今天就回上海么?”路通在一旁问道。 “是的”,斯德春应道。 “原油的合约,是不是要推迟下单,”路通问道。 斯德春摇了摇头,看着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仿佛回到了迈阿密的海滩,他突然有点想家了。 这种情绪,就和战场上的士兵打了败仗一样,尤其是远离本土的作战,一旦遭遇重重挫折,思乡的情绪就会油然而生。 他们会怀疑这场战争的必要性和合理性,因为这场沉默的战争到目前为止,不但没有给他们带来显着的利益,而且还引发了巨大的损失。 斯德春的内心感到非常的不安,他并没有告诉路通分部遇袭的事情。 如果敌人能够这么快做出反应,那说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他并不确定刚才那道红光有没有伤害到他的元老,可那声惨叫是真真切切的,而且,他在教内的唯一引荐人和直属领导卡里戴瑞斯,是真的死了,人头还被一个女人拿走了。 偏偏路通看到的,是一个女人,虽然和自己看到那个石放魔和石放妖不一样,可是卡里的人头确是真的。 更加令他不安的是,如果元老是在和自己通讯时遭到了袭击,那斯德春自己也逃不了干系,毕竟,元老已经知道自己曾经被俘过。 尽管在斯德春看来,那就像一场噩梦一样,可这场噩梦,居然成真了。 元老的魔法结界被破,据说还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斯德春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突然对脚下这块土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身体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跟瓜神教做对,那个石放的背后,到底有股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他?是那个神奇的果子么? 这个世界除了伟大的瓜神,难道还有别的神?这对斯德春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他虽然研究了二十年的汉语,可是有些东西,他还是没有看清。 从大大乐号邮轮,到那个离奇巨大餐桌,从西湖中无缘无故断了腿的霍起垒,再到刚才发出惨叫的元老,斯德春觉得,近期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先生,您的信息来了。”路通在一旁说道。 斯德春没有回答,依然看着窗外。 “先生,你的信息来了,”路通再次叫道。 “嗯……,哦,对不起,路,我在想点问题。”斯德春对路通一笑,带着些歉意说道。 路通一笑,指了指斯德春扔在床上的手机,手机的屏幕亮了,正在洁白的被单上发出轻轻的震动。 斯德春走了过去,背对着路通点开信息栏一看,里面有一条短短的信息,内容只有两个字母和两个数字:“s31b ”。 斯德春看了心中一震,轻轻咬了咬嘴唇,把手机放进了口袋,转身对路通一笑:“准备一下,下午就走。” “好的,先生,我的行礼不多,只有一个包,需要我先帮您冲杯咖啡么?”路通问道。 “谢谢,不用了,你请坐,我这儿有瓶白兰地,你要不要来一杯?”斯德春问道。 “好的,先生。”路通微笑的答道。 斯德春走到一边的酒柜,拿起那瓶喝了一半的白兰地,另一只手悄悄伸进了口袋,握紧了那个小小的瓶子。 “路,你查一下今天的原油价格,要最新的信息。”斯德春拿着一个玻璃杯,一边倒着酒一边说道。 “好的,我看一下。”路通说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 斯德春掏出了那个小玻璃瓶,对着酒杯里洒了几滴透明的液体,轻轻的晃了晃,顺手将小玻璃瓶塞进了酒柜的角落。 接着,他又倒了一杯酒,左手拿着那杯滴了液体的酒,右手拿着给自己的酒,转身朝路通走去。 “39美元一桶,刚才的价格。”路通抬头说道。 “是么,中东的富贵之源,呵呵,来,你的酒。”斯德春将左手那杯酒递给了路通,自己举起右手的酒杯笑道:“为了我们的梦想。” “为了我们的梦想,”路通接过酒杯举了起来说道。 “干杯。”斯德春说道。 “干杯。”路通笑道。 “当”的一声轻响,路通一饮而尽。 斯德春略微迟疑了一下,看着路通喝完了杯中的酒,瞄了眼窗外,拿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路,你也去准备一下,两个小时以后出发。”斯德春笑道。 “好的,先生。”路通把酒杯往窗边的小圆桌上一放,向门口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砰”的一声。 路通转身一看,斯德春仰面倒在了地上,一张脸痛苦的扭曲着,两只手不停地抽搐着,嘴巴里还一直向外吐着白沫。 “斯先生,”路通大叫了一声冲了过去,“您怎么了,先生”,路通蹲下来问道。 斯德春眼睛睁的大大的,抬起颤抖的左手,表情痛苦的指着一边的床头柜。 路通立即走向床头柜,发现柜子上的座机旁,有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瓶,路通拿起瓶子走回斯德春身边问道:“是这个么?” 斯德春咧着嘴点了点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次几片?”路通问道。 斯德春竖起两根手指。 路通一手扶起斯德春,将他拖到床边半靠着,然后拧开塑料瓶的盖子,倒了两颗白色的药片出来。 路通将两枚药片塞进了斯德春的嘴里,再度起身走到酒柜旁,上下看了看,发现酒柜里还有两瓶纯净水。 路通拿起一瓶水走回斯德春身旁,把盖子一开,对着斯德春的嘴巴灌了小半瓶水进去。 “咳呵咳呵咳呵……,”斯德春喝得太快,呛了一口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路通拍了拍斯德春的背说道:“好点了么先生?” “咳呵咳呵……,好,好多了,咳呵……咳呵,”斯德春总算能说话了,看来这药片真的很有效。 “这段时间您压力太大了,心脏可能有些受不了,您不用急,事情慢慢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路通替斯德春捋了捋胸口说道。 斯德春看了一眼路通,“谢谢你,路,今天……,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咳呵咳呵咳呵……” “没事,我有个伯父也有心脏病,我能够应付。”路通笑道。 斯德春的肚子好受多了,如果再晚三十秒,他立即就会变成一堆粉末躺在地上,只需打开窗子,对着那堆粉末吹一阵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斯德春这个人了。 斯德春深深的看了一眼路通,他把右手抬了起来,搭在路通的肩膀上说道:“路。” “是,先生。”路通答道。 “谢谢你。”斯德春感激的说道。 “不用,您没事就好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来完成呢。”路通笑道。 “嗯,”斯德春点了点头。 “我扶您坐起来,”路通问道。 “不……,我就……,就这么躺会儿。”斯德春说道。 “好的,那……,您还需要喝点水么?”路通问道。 “不用了,谢谢,”斯德春轻轻摆了摆手。 “我去给你烧壶水,你得喝点热的。”路通说道。 “那好,还真想喝一杯温水,给你添麻烦了,路。”斯德春轻声说道。 “没事的,先生,一会就好,请您稍等。”路通起身走向酒柜,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斯德春的又转身走回来,顺手到床头拿了两个枕头。 路通扶起斯德春,塞了一个枕头到斯德春的腰后,又塞了一个在他的脖子下,斯德春觉得舒服了很多,他再次感激的对路通说道:“谢谢您,路通。” “没事,我去热壶水,请稍候,我马上就好,您先休息一下。”路通说完走向了酒柜。 斯德春看着路通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杯毒酒,他明明递给了路通,而且路通也全都喝了下去,可为什么倒下的会是自己呢? 难道自己拿错了杯子么?不对啊,明明是左手那杯酒啊。这……,怎么会是这样?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斯德春把脸转了过来,看着玻璃窗中的自己,他的脸不再扭曲,肚子也恢复了正常,没有刚才那么绞痛。 正当斯德春盯着落地窗中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玻璃上,一个人脸闪了出来,斯德春一看,差点没再次魂飞魄散。 窗户上那个人脸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噩梦中,把他的心掏出来的石放妖。 “嘿嘿嘿……,那杯酒味道怎么样?”石放妖在镜中笑道。 “……”,斯德春不敢说话。 “你为什么低头不看看你的心,看看它现在变成什么样了?”石放妖说道。 斯德春听了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里面硬硬的。 斯德春急忙拔开衬衫一看,胸口的皮肤变的一片透明,一块黑色的鹅卵石正躺在心脏的位置,石头的内部在隐隐的跳动着,这是和原来的心脏跳动完全一样的节奏。 斯德春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脑袋上像有几百根细针轻轻的扎着自己一样。 “它在这里。”玻璃窗上的石放妖笑道。 斯德春抬头一看,玻璃中石放妖伸出了一只手掌,手掌心里,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在缓缓跳动着。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瓜神,嘿嘿嘿嘿嘿,”石放妖笑道。 落地窗上的画面一转,一个巨大的西瓜出现在玻璃上,西瓜的正中,是一张石放妖的脸,那张脸白白的,居然还有一头金色的头发。 “凯恩,你什么时候回来,”斯德春妻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特瑞莎,”斯德春轻声叫道,玻璃上的画面消失了,并没有出现他妻子的样子。 斯德春知道,这不仅仅是个幻觉而已,他手按胸口闭上了眼睛。 “s31b”,这串代码的意思表示:斯德春从瓜神教第32级会员,降到了第31级,虽然只差了一级,可这意味着,他离他的梦想又远了一步。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一个纯粹的瓜神教教徒了,他的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颗石头。 他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不但自己的心会变成石头,他的整个人,都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块石头。 “先生,热水来了。”路通端着一杯热水从酒柜那儿走了过来。 对斯德春来说,这是今天最好听的声音了。 四百三十九章 移局跳飞关 “老七,你去给我摘朵花来。”黄小小指着同兴塔旁一丛芙蓉花笑道。 “你头上不戴了一朵么?”童七咬了口红薯说道。 “这花快蔫了,那里的新鲜,”黄小小说道。 “蔫了?这是我早晨给你去后山摘的。”童七说道。 “老七,我问你个事儿。”黄小小脑袋说道。 “什么事?”童七问道。 “你能把三百年前的黄小小给我找回来么?”黄小小脖子一歪,拿眼斜着童七问道。 “这跟你头上的花有什么关系?”童七不明所以。 “我头上的花,是凌晨卯时开的,这花得了月光,沾了露水,清晨的山风又带走了它的湿气,合着初升的阳光一照,又恰好点了它一点阳气。这花的颜色和香气,最是养颜。 现在都已经酉时,已经过了六个时辰,香气散了、水分也没了、花瓣上的颜色也没那么鲜艳了。 我到亥时六刻才睡觉,那塔旁的花是下午开的,花蕊受了一上午的日晒,过了午时才开,现在才三个时辰,摘了它,正好陪我过夜。”黄小小说道。 “嗯,这个我听懂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三百年前的你有什么关系?”童七说道。 “笨蛋,你以为我三百来年容颜不变,靠的仅仅是练功么?这玩意得养,知道不。”黄小小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得意的说道。 “哦,难怪你还是那么娇嫩,”童七说道。 “娇嫩还不是便宜了你,你要是能让我一直跟三百年前一样,你就不用去替我摘花。”黄小小说道。 “可咱们不是吃了那玩意儿么?”童七说道。 “才一人半个,老话说如意得一半,珠子差一串,还差半个知道么。”黄小小说道。 童七一听,把剩下的小半截红薯一口吃了进去,端起小方桌上的青花碗灌了一口水。 “我得去找他,”童七把碗一放,擦了把嘴说道。 “他会给你的,不用急,眼下,咱们得先成亲,不然十里堂里头,早晚得炸锅。”黄小小说道。 “成亲?这个不急……,”童七说道。 “不急?你什么意思,吃完了不认账么?”黄小小瞪着童七说道。 “我……,我这不是……,我不是还得跟徒弟们交待一下么?”童七本想说是你强行拉我进的花生米,可一看到黄小小瞪眼,他立即改了口。 毕竟,他还是打不过她的。 “你要交待个什么?九宗门你说了算,十里堂没人敢说我,三江会那边知会一声就可以,请他们来喝杯酒就行。”黄小小说道。 “三江会?告诉他们干什么?”童七瞪着黄小小说道。 “你瞪那么大眼睛干什么?”黄小小眉毛一挑。 “你是花戴头上昏了脑子么,你忘了江云鹤偷了七星图献给清廷,结果引得满鞑子下江南想断了咱们龙脉,要不是师傅合了六大长老移星换将,在昆仑山截了一断气脉出来,这小小的龙门镇,恐怕早就天塌地陷了。 “呃……,这个么……,”黄小小这回到没在意童七话里的不恭,显得有些犹豫起来。 “小小,其他我都依你,三江会,哼,我看还是算了。”童七说完把脸转向一边。 “老孙头的死,你不觉得蹊跷么?李计一回瓜神教,他就心脏病犯了,哪有那么巧? 还有,他脑子里的那根针,那可是江家的祖传秘技——葫芦笑。老七,真么多年来,江云鹤死了二百多年,他几个后人,并没有跟他一样,何况三江会,也不仅是他江家说了算。”黄小小说道。 “李湘亭做了闲云野鹤,四处云游不问世事;唐九年要访祖问道,去了昆仑山音信全无;要不是杨劲松穿了九眼地穴,在川北设了八步连环阵,我早就攻进了三江会四川总舵,那什么家江家八子,哼,算个屁。”童七愤愤的说道。 “老七,你这样可不好,人家好歹也算是顾掌门的嫡传,就算出了个叛徒,人家不是自己抓去杀了么,现在大敌当前,我觉得,咱们得放下点恩怨,毕竟大局为重。”黄小小说道。 “说起来,你们十里堂也是,当年要是在九江策应我一下,先破了他杜门的上天梯,我从川北开门而入,直杀他休门老巢,拿用着再等四十年,就算瓜神教再怎么弄,也不可能进了九阳天。”童七抱怨道。 “可拉倒你,你别跟我抱怨这个?我们不是没去,可他开了天地人三个盘面,每过一个时辰,各盘又再换一个局,你进的本来是杜门,可等你一去,那盘局又换了。 而且他换的不是一个口子,那个阵,三盘都换,就算你入的人盘不变,可天地盘却变了,你每走一步,就引发新的变局,你怎么算? 奇门里,杨劲松称天下第一,你敢跟他争第二么?你破开门进去,你怎么知道你进的不是死门? 我师兄赵孟良那一拨人,到现在还困在里面没出来,八十年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要不是宋广明隐身寻了地户出来,十里堂派去的人,恐怕要全军覆没。 你有定门法,可以自由出入是不错,可问题是,您那里天地人三盘皆定,那是个定格,不是活格。 那杨劲松布的局,是不飞不排,九星不按顺序来布,我当时也是第一次听说,那小子居然玩跳关格,你又不是知道?”黄小小反问道。 “……”,童七看着黄小小,他没有再说话。 “何况那个阵,本来也就不是对付我们的,那是为了防瓜神教和天成会的人的,你自己也进去过,里面死的都是谁,你不是没见过。”黄小小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了你别不高兴,你童家不也出了叛变的人么?” “那不一样,我四哥是牺牲了个人,为了大业而打入瓜神教的。”童七咬着牙说道,一张脸微微有些发红,“铁老四拿到过那个东西,他为什么不带到总坛,反而自己一个人跑了,还走的是三江会的水路,住的是天成会的地界儿。 我四哥千辛万苦找到他,却白白送了性命,要不是三江会结交官府私心太重,哪里有后来这么多麻烦,”童七怒道。 “老七,这怪我,我不该提这个。”黄小小见他说道自己的哥哥动了情,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童七瞄了眼黄小小,把脸转向山下的田地,一条小河自东向西蜿蜒而过,穿过龙门镇的石桥,一路通向同兴塔的山丘下。 童七抬头看了眼小天台旁的旗杆,旗杆下面,几个十里堂的弟子正和马达他们说着话,看上去有说有笑的。 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 黄小小看了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童七身旁,把只手放在童七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两下。 “七郎,”黄小小柔声说道,“你看他们多开心。” 童七没有说话,黄小小手上的力度恰到好处,几下按过来,童七觉得肩膀一松,一阵香气飘了过来,他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童七看着眼前的景色说道:“小小。” “嗯,”黄小小蹲了下来,挽着童七的胳膊,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这人是不是太轴了。”童七说道。 “有点。”黄小小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童七说道。 “什么?”黄小小说道。 “掌门的事。”童七说道。 “给那个石放?”黄小小问道。 “他进了大厅的戏渔图。”童七说道。 “这……,既然如此,我看咱们九宗门,也该统一了。”黄小小微微一怔,头还是靠着七的肩膀。 “我想学学李湘亭。”童七说道。 “做闲云野鹤?”黄小小说道。 “不,闲我是闲不住的,但是门里的事,我觉得我很难面对三江会。”童七说道。 “所以你打算让他去面对。”黄小小说道。 “在等等看,虽说掌门,一定要在那张图里进出自由,可他毕竟先得了如意果,就凭这点子傲气,恐怕会比我还轴。”童七说道。 “呵呵,七郎,你怕是忘了,不论是九宗门、十里堂,还是三江会,有哪个掌门是不轴的,没点子霸道,怎么当掌门。”黄小小笑道。 童七苦笑了一声,“那到也是,我师傅比我还轴,他说人要是没什么爱憎和脾气,那做人也就太无趣了。” 黄小小正要答话,马达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二人正依偎在一起,又不好开口打扰,童七早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怎么了?”童七问道。 “禀师公和师姑奶奶,十里堂有个弟子在外面抓了几个人打了一顿,正闹得不可开交,我让人给带了进了小源道,他们正要把那几个人给宰了,我说等您二位来看看再说,可他们不听我的。” “抓人?抓了什么样的人?”黄小小站起身问道。 “听说是几个游客,调戏另一对来玩的情侣,还打了人家男朋友,十里堂的弟子看不过,都抓了过来。”马达说道。 “哟呵,这是给姑奶奶送人头么,我去看看。”黄小小听了脸色一变。 “他们人在小源道?”童七却没有动,抬手拉了黄小小一把问道。 “嗯,我先圈了他们,一时还出不去,免得在外面闹大了。”马达说道。 “这种事你不会办么?”童七脸一沉。 “师公,我办了怕你骂我。”马达说道。 “你就照规矩来,大胆去办,你办得好了,我怎么会骂你?”童七说道。 “真的么?”马达兴奋的说道。 “你去,到大厅拿我的铁碗,带上几个人去办,这种事,以后别来禀我们,你师姑奶奶好不容易来一趟,用得着她开刀么?”童七沉声说道。 “是,那我去了。”马达激动的说道。 “去。”童七说道。 四百四十章 小源开令道 “你倒是省心,就这么让他们去办?”黄小小看着马达的背影说道。 “我早该放手了,年轻人,就要多自己办办事,不然我九宗门怎么后继有人。”童七说道。 “都是年轻人,万一弄出了人命呢?”黄小小说道。 童七一听,抬眼看了黄小小一眼,“你去?你去恐怕不只一条人命。” “我也是会给人留一步的,不行,我得去看看。”黄小小说道。 “几个流氓闹事而已,这你也要去管?他们还处理不了么。”童七问道。 “那几个二十岁都不到,我怕杀早了人,他们会丢了天真。”黄小小说道。 “丢了天真事小,丢了命就完了,你十里堂的弟子,到了十八岁,就得下山交人头,这规矩我不是不知道。”童七说道。 “哎……,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想让他们过的简单点。”黄小小叹了一声。 “他们早晚得面对的,事情来了,就得解决,何况,马达带他们进的是小源道,”童七说道。 “小源道怎么了?一个幻境而已。”黄小小说道。 “非我九宗门弟子,进了小源道里,就算再出来,也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那马达,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来。 你以为他跑过来干什么?他是特意从我这里要差事过去的。”童七笑道。 “那这么说起来,那小子还有点你的风格么。”黄小小笑道。 “惩恶扬善,这是先师定的铁律,不管怎样都要去办。”童七说道。 “老七,我们躲一边看看去,瞧瞧他们办的怎样?”黄小小眨巴着眼睛笑道。 “你忘了,咱们要成亲的,”童七说道。 “那不正好,开门见红,大吉大利,哈哈哈哈哈,你不去我去了,”胡黄小小说完身子一飘,一下就没了影儿。 “老七,快来,带我开你的九宗坛,去你那小源初道里看看。”黄小小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童七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起身向大门走去。 所谓小源道,其实是童七的壬盘遁源法,它的用法,与传统派壬法不同,它取的不是月将。 而是以每个月的月令,加在地盘的时辰地支上,排出天地盘之后。 他再以今日日干的遁元寻根。 例如甲子日正月,月建为寅,时间为午,用月令寅,加在时间午上。 地盘则与传统派一样,永远不动,依然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顺序排列。 然后,把月令寅,加在午上,月令排列的顺序,也仍旧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顺序排列下来。 如甲子日,遁甲在戊,戊的寄宫在巳,巳排在酉上。那今日的小源道,就从正西的酉方开个门路,立出一个小源初道。 这本是童七为了应急想出的临时法门,开此门需斋戒七日,以金刀开路,再加师传口诀,可以辟出一个与外界毫不相干的天地。 只不过,这个小天地只能维持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一过,月令行到卯位,就会自动消失。 如果有懂行的人,只要坐在正东卯方,以火投正西酉方,立马可破,不过,还得看这个人的功力如何,如果功力不够,道法太浅,弄不好,就会被金气反噬,轻则断手断脚,重则腹破肠流,腹破肠流倒还有法子补救;要是再重点,金气入了血脉直攻心脏,那恐怕命都会没有。 而且这小源道,开在不同的方位,付出的代价,也是不一样的。 童七传了这个法给马达,原本是为了给他保命用的,马达本就在“潜”字门,这一招,一可以让他应急,二可以让他保命。 第三的话,他还可以临时将一些急着要处理的人,带到这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 不过在这杀人,有点麻烦,麻烦的地方在于,除了自己以外,带了多少东西进来,得还还一点东西出去,因为夺了造化功用,得还回去。 童七也想出了办法,他的确还回去了,不过还回去的东西,能量是一样的,可是形态却不同。 而且,还要根据在哪个方位开的小源道定,出来的时候,就必须得跟这个方位的东西一样。 比如一个人被带进了酉方的小源道,那出来的,可能会是一只鸡或者一只鸭,如果不是活物,那就可能是一根小铁棍。 如果是从寅方进去的,那出来可能是只虎,但虎一般不可能,因为外界不允许,所以一般都会变成一只猫或者一朵花儿。 同理,凡是出来要成活物的,就得变得跟所入的方位相应的属相一样。 要是器物,也必然对应着该方位的五行属性,至于具体是什么,童七还没细分,完全任它自由更替。 马达学会了这一手,一连几天都开出个小源道出来练练手,童七也没怎么管他,只叫他别随便带人进去。 所以龙门镇这几天,有人向社区反应,说家里鱼塘的鱼少了很多,同时,村里不知哪来那么多小猫、小狗,一到半夜就猫嚎狗吠的,吵得要命。 正好今天十里堂的两个小师妹抓了三个男人进来,马达一问缘故,心里一乐。 他觉得,这三人调戏良家妇女还打了人家男友,开个小源道出来,想看看这三个东西出去之后会变成个什么玩意儿。 可源道一开,他又有些后悔,一是怕童七骂自己随便拿人来试,二是那两个十里堂的小师妹居然也闯了进来,还带上了那两个男孩。 马达倒不是担心十里堂的弟子出不去,他们既然能进来,自然有方法出去,本来就同门嘛。 他也不是怕真要了那三个东西的命,他杀人杀多了,杀这几个人对他来说,就跟宰只鸡一样,根本不算什么。 他是因为自己没经过师公同意就拿人进了小源道,怕童七事后责怪,所以赶紧跑来给童七报个信,没想到的是,童七不但让他放手去做,还叫他去拿铁碗。 好家伙,拿铁碗,这意味着自己可能会跳门,潜字门里待了这么久,他早就烦了。 “师公让我去拿铁碗,嘿嘿嘿,我这回可得换门头喽,”马达想到这心里一阵激动。 可当他屁颠屁颠的跑回大厅拿了桌上的铁碗,再跑回自己开的小源道里一看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四百四十一章 有仇要报仇 马达进了自己的小源道一看,一个人站在自己布的竹林小天井里,手里拿着一个葫芦正对着嘴喝着,一股浓浓的米酒香从葫芦里飘了出来。 四个十里堂的弟子倒是没事,只不过一个个脸涨得通红的,正站在那人身旁发呆,看这架势,他们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被抓进来的三个男人,一个个被剥了个精光,正站在那人身后排成了一排。 马达仔细一看,这三人的腿很奇怪,打从膝盖开始都粘在一起,从膝盖往上到肚脐眼那,整个是一块肉板。 拿葫芦的人喝完了酒把嘴一抹,拎着葫芦看了眼刚进来的马达。 “你……,你是什么人?”马达平端着铁碗说道。 这人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一眼瞥见马达手上的铁碗,这人眉头一皱,问道:“开山碗?你是童七什么人?” “大胆,我师公的名号是你随便叫的么?你到底是谁?”马达指着此人怒道。 “达哥,你稍微客气点。”十里堂一名女弟子说道。 “客气?他是谁?”马达问道。 “嘿嘿嘿,小伙子,不错么,敢情今天是你跳门的日子,这倒不巧了,正好撞见了我,没事,一会儿,我去跟你师傅说说理儿,叫他给你换个门头,嘿嘿。”这人一边打量着马达一边笑道。 “我只有师公,没有师傅,你跟谁说理去,你到底是谁。”马达说道。 “脾气还挺倔的么?哈哈哈。”这人听了大笑。 “这三人怎么了?你干的?”马达说道。 “没错,是我干的,他们上面的脑子不好使,不说人话不干人事儿。 以后,他们吃喝拉撒,都从上面那张嘴里面出入。”这人指着身后三个男人说道。 “那我还怎么玩,他们出去得怎么变?”马达很是不满,他更在意自己学的法门没有得到实践。 “不用变了,就这么出去,就让天下人笑话笑话,看着这几个有嘴吃饭、没脑守法的东西,要怎么丢人现眼。”这人笑道。 “好家伙,你也太狠了,你究竟是谁。”马达问道。 马达心里门儿清,这人能进他的小源道、又能把这三个流氓的下半身变成一块肉板,还能在自己面前这么自在的谈笑风生,肯定不是敌人,就算是,马达也绝不是对手。 可是当着十里堂弟子的面,他可不能丢面子,调子还得放高些,反正这是我九宗门的地盘,一会我师公来了,有你好看。 “江师叔,你来了这里,应该跟童掌门说一句的。”那名十里堂女弟子对这人说道。 “这本来就是我的阵,他的小源道开在了我的阵眼上,我可不是欺负你辈分小故意来踩你盘子的,这都是巧合。 好家伙,这小子不错么,源门一开,就直接进了我的葫芦阵,喂,这位小伙,你叫什么名字?”这人回答完了十里堂女弟子,转脸对马达问道。 “我?我乃九宗门“潜”字辈弟子,我叫马达?”马达正色道。 “马达?”这人听了一愣,“这名字谁给你取的,说出来跟台发动机一样,哈哈哈。” 没等马达接口,童七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江老二,你怕是皮又痒了。” “哟呵,你来了?”提葫芦的人说道。 马达眼前人影一晃,童七的身影落了下来,一个人从后面拉了他一把,马达回头一看,是黄小小。 黄小小冲马达一笑,眼神向边上十里堂弟子一飘,示意他站过去,马达点了下头,一声不响的走到了一边。 “我的天,那三个什么玩意儿?肚子都连到了膝盖?这是你干的?”童七指着那三个被抓来的人说道。 “对啊,这三个畜生调戏一个小姑娘,人家都报了警,这几个东西嘴巴还不干净,居然还有一套说法。”江老二说道。 “说法,什么说法?”童七问道。 “他对人家姑娘说,这事不能怪他们,要怪,就只能怪这姑娘长得好看,还说都是她的错,谁让她跟男朋友在路上甜甜蜜蜜的,他们瞧着心里不舒服。 要不是我们赶到,还没等警察来,那小伙子都快这三个畜生打死了。”一个十里堂的女弟子抢先答道。 “哦……,这样啊,江老二,你到我这里的事儿,我等会再跟你谈,”童七说完没理会江老二的反应,转脸对马达一挥手道:“你过来。” 马达走了出来,看着童七不说话,“这事儿你会办么?”童七问道。 “会啊。”马达应道。 “嗯,去办。”童七说道。 “师公,这不是已经办了么?”马达说道。 “那是人家办的,不是你办的,你再办一遍我看看。”童七说道。 “再办一遍?”马达听了脖子一伸。 “嗯……?”童七眼睛一瞪,马达见了立即将胸膛一挺说道:“师公,我懂了。” 马达说完朝那三人走去,江老二微微一让,笑眯眯的看着马达,马达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冲江老二瘪了瘪嘴,江老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啪啪啪,”连着三声耳光响起,这三人被马达的打得叫出了声来。 “大爷,饶命啊,求求您,放了我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中间一个人双膝跪下说道。 “下次?你还有下次,嘿嘿,”马达阴冷的一笑,抬脚踩着这人的脚背,另一只手抓起这人一条小腿向上猛地一拽。 “哧啦”一声,从这人膝盖那连着的肉块一路撕了开来,这人“啊”的惨叫一声,痛的昏厥过去。 另外两人看的目瞪口呆,一股鲜血喷到这二人的脸上,二人将眼一闭,不忍去看。 江老二见了眉头一皱,看了眼童七,童七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马达,他身旁的黄小小,居然还面带着微笑。 马达见撕到了这人肚脐眼的位置,把手一松,转脸对一个十里堂的男弟子说道:“小庄,那对情侣呢?” “我隐了他们在竹林里,怕他们见了受不了,”小庄答道。 “受不了?我看未必,带他们过来。”马达说道。 “这……,达哥……,”小庄一边应着马达,一边看了眼黄小小,黄小小冲他点了下头。 “好,我让他们出来。”小庄说道。 “嗯,”马达吱了个声。 小周默念了几声口诀,一男一女,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出现在马达身旁。 “……,这是哪里?怎么他们也在,啊……,”那姑娘看了一地的鲜血惊道。 “别怕,我在呢,”那小伙子一把抱住这姑娘,一双虎眼瞪着那三人说道。 马达看了看这对情侣,小伙子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姑娘身上的衣服破了一个角,脸上还带着个巴掌印儿。 “不用怕,我们是来帮你的。”马达笑道。 “我刚才好像见过你,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儿?”小伙子神情紧张的问道。 “这个不重要,现在,这三个家伙都在,随你们怎么处置,我就在这帮你看着他们,他们动不了,而且,你在这里做的任何事情,都跟外面没有关系,你自己看着办。”马达笑道。 “这……,这是哪里?”小伙子问道,那姑娘把头靠在小伙子的怀里,拿眼看着马达。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我随时可以送你们回去,这三个人,你们随便怎么办都行,不用负任何责任。”马达指着那三人笑道。 “不用负任何责任?”小伙子放松了点警惕,手微微松开了姑娘,那姑娘却还有些紧张,身子不住的发抖,估计是被地上那人的惨状给吓到了。 “姑娘,你别怕,这里都是帮你的人,而且这三个家伙动不了,你们随时可以惩罚他们,想怎么样都行。”马达轻声说道。 “不用负责?”小伙子问道。 “不用,我说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不信你看。”马达用手在小伙子面前一晃,小伙子面前立即闪出一个正方形的画面。 画面里,正好是龙门镇的东门,一男一女正从门外的石桥上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这……,这是我们刚走进来,怎么……,怎么会这样。”那姑娘先开口说道,显然,她对这画面很熟悉。 “这应该个独立的空间?”小伙子问道。 “哦?聪明,”马达笑道。 “这应该是一种全息成像系统,我奇怪的是,你的动力源在哪?”小伙子问道。 “不错,有想法,宇宙中到处都是动力,看你如何运用。”马达说道。 “哦,我可以随便对待他们,是么?”小伙子转回了正题,他比那姑娘还是要胆大些。 “是的,不过,我个人比较推崇有仇报仇,但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尊重你。”马达笑道。 “有刀么?”小伙子突然问道。 “刀?有啊,有很多,你要什么样的?”马达问道。 “我要刀片。”小伙子说道。 “你要干什么?”姑娘问道。 “这位大哥说了,我可以随便对待他们。”小伙子说道。 “我话没说完,你的确可以随便对待他们,可是,你也可以选择由我来动手,而不是你亲自动手。”马达说道。 “我来动手有什么要求么?”小伙子问道。 “你得成为我们的人,你才可以亲自动手,否则,只能我们来动手;你只能提出要求,其他的事,我们都可以帮你实现它。”马达说道。 童七听到这,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立即又恢复了正常。 四百四十二章 金舌能下酒 “我愿意。”这小伙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马达。 “哦?你不再考虑一下么?”马达问道。 “不必,东西给我,我现在就动手。”这小伙子坚定的说道。 “阿明,你要干什么。”那姑娘说道。 “我要杀了他们……,不,是要宰了他们,”叫阿明的小伙子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咬着牙说道。 “呵呵,杀和宰有什么不同么?”马达笑道。 “杀人才能叫‘杀’,杀畜生,那就只能叫‘宰’,”阿明答道。 “不要了阿明,我不喜欢你那么凶的样子。”那姑娘扯了下着阿明的胳膊说道。 “我更不喜欢我被他们揍的样子,”阿明一把甩了这姑娘的胳膊走到马达面前,把手一伸说道:“给我。” “什么?”马达诡异的一笑。 “刀片。”阿明说道。 “刀片?那可慢得很。”马达说道。 “我是学医的,就是要慢,”阿明冷冷的说道。 “哦?你不怕那姑娘说出去么?”马达问道。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她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信。”阿明淡定的说道。 “你倒是个很上路的人,你也不问问我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就答应了我们?”马达问道。 “你们不出手,我现在已经被打个半死,她也被这三个畜生糟蹋了,你们救了我,我就认你们。”阿明说道。 马达微微一笑,手一抬,一把小刀亮在手里,“刀片没有,这个怎么样?” “行,我就用这个。”阿明说完接过了小刀。 “你女朋友好像不喜欢你这样做。”马达说道。 “她应该理解,如果她不理解,那就没必要做我女朋友。”阿明低头把玩了着那把小刀说道。 “你不害怕失去她么?”马达继续问道。 阿明听了把刀刃一弹,抬头看了眼马达,眨了几下眼睛,转头看了眼身后那姑娘,那姑娘神情紧张的看着阿明,阿明冲她一笑,转脸对马达说道:“我更怕不能做我自己。” “所以,你只是为了自己做这件事,而不仅仅是为了她,对么?”马达说道。 “各有一半,这是实话。”阿明看着马达的眼睛说道。 “好,有种,现在,你可以自由发挥了。”马达指了指那三人说道。 “我有个要求,”阿明说道。 “什么要求?”马达问道。 “我想他们完好如初。”阿明指着那三人说道。 “他们变成这样,你不爽么?”马达问道。 “这不是我干的,算不上我的作品。”阿明说道。 “作品?”马达听了一愣。 “作品。”阿明重复了一遍。 马达回头看了眼江老二,江老二摇了摇头,“人哪,哎……。” “人怎么了?”童七接口道。 “没什么,”江老二说道。 “他有权给自己报仇。”童七说道。 “这就是你九宗门的生存之道?”江老二说道。 “不然呢?”童七说道。 “祖师爷说过,罚恕相参,才能周济天下,童老七,你的心,怎么还是那么狠。”江老二说道。 “狠怎么了?这种货色还让他们出去祸害其他人,你以为他们会改? 清军还没到江南,你三江会偷引鞑子的杀手入川,一夜杀了唐门一百六十口人,灭郭家庄时,他们连八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要不是我师傅率七名弟子在四川大开杀戒,屠了三百辫子兵,唐门和郭家早就没人了。 江云鹤跪在我师傅面前苦苦哀求,我师傅一念之仁放了他一马,结果怎么样? 结果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两座城池杀得人头滚瓜血流成河,你三江会也被他们搞得四分五裂,投了一大半去官府,有的甚至还帮着盐、槽两帮押运货物贩卖女子。 合着到了现在,你反倒跟我讲起仁义来了?”童七眼睛一瞪,横了眼江老二。 江老二被童七说的一怔,咬着牙说道:“这都是那江云鹤搞的……”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方法,这三个家伙没得手,那小伙子又没受什么伤,三个人瞧着样子还有几个臭钱,送给外面的人,顶多判个一两年就出来,还能把他们怎么样。”童七说道。 “可……,可你也不能一概都杀了,总得给个机会让他们重新做人。”江老二说道。 “重新做人?这三人一人带块几万块的表,脖子上的金链子都能砸死老鼠,都已经富裕成这样了,还不满足?瞅人家小两口亲热都看不顺眼,自己作恶还怪人家长得漂亮。 你指望这种东西重新做人,哼,依着我,我剁碎了他们喂猪。 这事马达在做主,我看他就办的很不错。”童七笑道。 “你管这叫不错?一上去就撕了大裆,我也就是让他们没了下面而已,你看看现在。”江老二指着地上被撕扯了一半的那人说道。 “这样不是很好么?你把血包起来成了个肉板;马达放了血出来,成了两条肉串。”童七笑道。 “你……,”江老二指着童七说道:“你冥顽不化。” “啊对呀,我就是靠着冥顽不化过了三百多年,怎么样,这不照样很好么。”童七说道。 黄小小轻轻捅了一下童七,对江老二笑道:“江师兄,三江会里,也就你能跟他说两句了,我看你还是把那三人变回去,你难得来一趟,一会去跟童七喝杯酒,年轻人办事,我们看看就行了,你还是把他们变回去。” “黄丫头,你也帮着他说话?”江老二说道。 “什么黄丫头,他现在是我老婆。”童七瞪了一眼江老二。 “什么……,”江老二听了一愣,看了眼黄小小说道。 “讨死嫌的东西,我们还没拜堂呢,”黄小小敲了下童七的肩膀。害羞的说道。 “这么一来,十里堂跟九宗门不就……,”江老二说道。 “你来这里不就是跟我商量这事么?”童七笑道。 “我商量什么事?我就是路过的。”江老二说道。 “你就别装了,你是来投奔我的。”童七说道。 “童老七,你说话放尊重点,我投奔你?我堂堂三江会第二长老,我会来投奔你,要不是看在你即将大婚,冲你这句话,我现在就跟你打个三天三夜。”江老二怒道。 “你就省省,别说现在我吃了半颗如意果,就是当年,我打你也只花了一个时辰。”童七说道。 “你说什么?”江老二惊道。 “打你只花一个时辰。”童七说道。 “不是这一句。”江老二说道。 “你就省省。”童七说道。 “也不是这一句。”江老二说道。 “你烦不烦,明明听到了还要装模作样。”童七不耐烦的说道。 “你……,你真的吃了那果子?”江老二上下打量着童七,发现他头发黑黑的,胡子也像刚刮的,脸上红光满面,皮肤也显得很紧凑。 “怎么样,看够了没,是不是比当年还好看。”童七笑道。 这江老二正打量着童七,童七突然出手把江老二一拨,身子一纵,朝前面的马达扑了过去。 “啊……,啊……,”两声惨叫传来,童七刚一落地,一个黑影立在马达和阿明的身边,那姑娘尖叫了一声:“啊……” 童七定睛一看,地上那三人被扯了一半丢在地上,另外半个身子不见了,眼前那黑影笑道:“嘿嘿嘿,刚过来这小源道就能吃着人,来得早,还真不如来的巧,嘿嘿嘿。” “李计?你怎么进来的?”童七说道,还没等李计答话,那马达突然叫道:“不好,有人破了小源道。” 轰的一声巨响,李计的身子猛的一震,整个人向前一倾,他赶忙迈出一条腿稳住身形,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童老七,快拿着?”李计把包袱递向童七说道。 黄小小和江老二已经飞出了小源道,扑向外面查看。 一边的小庄将阿明和他女朋友一拽,几个十里堂弟子将他们一围,一个拔刀出来,神情紧张的看着四周。 童七上前一步托住了李计,“怎么了?” “我……,我屠了他们的分部,这是……,这是他们的天权舵,你拿好了。”李计喘着气说道。 “天权舵?你身后有尾巴?”童七问道。 “不是,是这东西的力量,它…,它能破结界,小源道对它根本没用。”李计说道。 “我先给你治伤。”童七说道。 “呵呵,没用了,我中了六道金舌,”李计抬头笑道。 “别说话”,童七说完伸出手指封了李计的梁门、太乙、天枢三穴,又快步绕到他身后,三指一并,同时封住了他魂门、阳纲和意舍三穴。 童七一把扯开李计的黑袍,只见李计后背上,爬满了一只只金色的眼睛。 童七一言不发,把黑袍一遮,解了背后三处穴道,绕回了李计的面前,抬手正要去解正面穴道。 李计轻轻一笑:“没用了老七,金舌入体,我穴道都变了,来之前,我不是没封过。” “你应该有时间喝一壶。”童七说道。 “嗯,金舌化眼,我可以挖了它下酒。”李计笑道。 四百四十三章 虎住狼窝头 黄小小和江老二飞出了马达开的小源初道,落了龙门镇的后山一看,这里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不对啊?”江老二说道。 “江师兄,该不是有什么东西跟你进来的?”黄小小问道。 “丫头,你说什么呢?”江老二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黄小小盯着江老二说道。 “黄小小,这小源道,我也会开,江云鹤死了二百多年,他那一脉都死了,你还怀疑我有异心?”江老二说道。 “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会里的人有想法。”黄小小说道。 “我江家八子,如今只剩了四个,老大在川中死在了江云鹤手中,老五、老三和老七,与瓜神教在滇南大战,困在迷雾之中全身毒发而亡,我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会让身边有他们的人?你也太小看我葫芦里的药了。”江老二说道。 “不是你的药有问题,是他的诡计起了作用,”童七带着一个李计落了下来。 “是你?”黄小小盯着李计说道。 “嘿嘿,是我。”李计苦笑了一声,一丝鲜血从口里流了出来。 “果然是叛徒当惯了,真的是死性不改,”黄小小手一抖,“嗖”的一声,三根金丝朝李计扑来。 李计看着丝带朝自己飞来,却并不躲闪,童七左手一抬,一把揪住了黄小小射出的金丝。 “你干什么?”黄小小怒道。 “小小,这次你错了。”童七说道。 “我错什么?”黄小小说道。 “你看看这个,”童七右手一抬,掌中托了个包袱,童七将右手微微一沉,那包袱向下一沉,外面的布一扬,一个褐色的圆盘落在童七的掌心。 “这是……,?”江老二失声叫道。 “是它。”童七淡四周说道。 黄小小将信将疑的看了眼童七手中的圆盘,江老二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东西,这东西像个小方向盘,中间一个圆圆的轴心,轴心四周一共七根杆子连着外面的圆盘。 轴心的正中,有一个紫色的宝石镶在中心,光照之下,这宝石闪闪发亮,宝石的周围,还有一抹淡绿色的薄雾环绕着。 “天权舵,这东西丢了几百年,哪来的?”江老二惊道。 “他偷来的。”童七指着李计说道。 “李计?你不是叛了十里堂么?怎么又回来了?”江老二说道。 “呵呵呵,江炳新,我早就不是个人了,所以,你别拿老看人的眼光来看我。”李计笑道。 “这真是他偷来的?”黄小小说道。 “嗯,”童七答道。 “哼,别以为偷了件宝贝就能到这蹭顿饭,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我十里堂,早已没有你这号人了,”黄小小看着天权舵说道。 “他杀了瓜神教分部一百多人,”童七说道。 “他还吃了童男童女的心呢?这账怎么算?”黄小小直视童七着说道。 童七被怼得无语,转脸看了眼李计,李计一笑,背着手按了按自己的背部,喘着气说道:“本想先去找那块石头……,但……,但想着这毕竟是九宗门的宝贝,所以先……,先送到这里来,现在东西带到了,我得走了。” 李计说完转身就走,没等童七去拦他,江老二先开了口:“慢。” 江老二说完身子一纵,飞到李计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你要请我喝酒?”李计问道。 “你眼中有三道金丝贯睛而过,说话气促而急,走路一步三颠,你身上中了什么。”江老二说道。 “没什么,我走路喜欢颠着,说话也乐意喘气,很正常。”李计抬头说道。 “他中了六道金舌,金眼已经爬上了他的背。”童七说道。 黄小小听了眉头一皱,看了眼李计的背影,终究还是厌恶的把眼神转了过去。 “童七,你看错了,我没有中毒,不信你看。”李计一把撩开自己的黑袍,把背部露了出来,那里除了皮肤发黑以外,刚才那些金眼,全都不见了。 童七看了眼睛一眯,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刚才看花了眼,童七快步走到李计背后,那李计突然一转身,眼睛盯着童七说道:“童老七,我说了你看错了,我并没有中什么金舌。” 童七被李计说的一愣,定眼看了看,发现李计的脖子下面,有一根金色的小花从里面探出个头来,小花下面,还连着一根金色的细丝。 这不是黄小小曾用过的金花绣线么,李计的手一抬,将金花绣线往里面一塞。 童七猛的抬头,正碰着李计的眼神,李计对童七眨了眨眼睛。 “金眼入腹,你就真的没得救了。”童七呆呆的看着李计小声说道。 “老七,你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他都说了没中毒,走,门里还有事儿。”黄小小不耐烦的说道。 李计听了咬着牙说道:“我说了,我没中金舌。” “李计,中了就中了,没什么的,一定有办法解。”江老二在李计身后说道。 “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我都说了没事,”李计回头冲江老二吼道。 江老二被他吼的一愣,正要说话,童七却冲他摇了摇头。 李计一把拨开了江老二,步履蹒跚的朝田边的小路走去。 “这是怎么了?”江老二看着童七问道。 “血性。”童七看着李计的背影说道。 “他这样子,走不了多远。”江老二说道。 “留他下来,是更大的侮辱。”童七说道。 李计走了一半突然一转身,对童七说道:“童七。” “在”,童七答道。 “瓜神教没了宝贝,必定狗急跳墙,你们得注意,他们会提前用尸毒和瘟疫。”李计说道。 “知道了。”童七答道。 “那个石放在哪?”李计问道。 “应该就在杭州。”童七说道。 “知道了,”李计转身欲走,江老二叫住了他:“李计。” “还有什么?”李计这次没有转身。 “留下来,一起打一场。”江老二说道。 “我打我的,你们打你们的,不说了。”李计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三十颗人胆,能带出一道金舌来,”江老二突然叫道。 童七瞪了江老二一眼,江老二面无表情的看着童七,耸了耸肩膀。 李计听了没有回头,继续走着。 “你告诉他这个,他还怎么回头去见石放。”童七说道。 “这世上该死的人,又何止六十个呢?瓜神教里多的是,他这点方法还想不到么?”江老二笑道。 “你可不比我仁义啊。”童七说道。 “人哪……,”江老二叹道。 “人又怎么了?”童七问道。 “就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江老二摸了摸腰间的葫芦笑道。 山头上,马达一边吩咐小庄将那对情侣送下了山,自己去厅堂等着童七怎么安排下一步。 他今天心里着实不爽,本想着能在自己的小源道里出点风头,可没想到半路蹦出来个江老二把人给变成肉板。 师公叫他重新办过,他刚想露一手处罚之道,再顺路收下阿明这个有点开窍的小弟,既能给九宗门加点新人进来培养一番,又好在师公面前显示显示自己也是能够跳门开山收弟子的老徒弟。 可谁知道,又杀出个李计把人给吃了,马达实在是有些扫兴。 这边正要出去看看师公怎样了,刚把脚迈了出去,“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他面前呼啸而过,马达抬头一看,一个人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正向山下飘去。 黄小小也看见了这个人,这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束鲜花,一脸微笑的朝自己飞了过来。 “嗖”的一声,黄小小的金丝脱手而出,这人的身子自然的向右一荡,避开了黄小小的金丝。 童七的鹰爪也紧跟了过来,直扑这人的面门,这人手中的鲜花一晃,把这人拔高了几米避开了童七的鹰爪。 江老二的葫芦也飞了过来,这人抬脚一踢,正踢中葫芦的底部,“咣”的一声,这葫芦落了下来,飞回了江老二的手中。 三人同时瞪着这个飞人,“能避开我九宗门三大利器,这到底什么东西?”童七说道。 “老七,我可是三江会的。”江老二不满的说道。 “那花有问题,”黄小小说道。 三人说话间,这人飞过了三人头顶,直奔前方的李计而去。 这边李计正步履蹒跚的上了小路,准备转个弯就上石桥出镇,正捂着胸口低头向前走着,身后“呼”的一道风声,李计转头一看。 一个人从上方的天空里冲了下来,李计抬手想一掌把这人给震出去,可刚才为了在黄小小面前争一口气,把背上的金眼全纳入了体内,这下子功力全被封住,虽说一时死不了,可这一时半会却没了功力。 李计急忙向左一跳,上方这人突然叫道:“让开,快让开。” 李计又赶忙向右一跳,这人冲了过来继续叫道,“让开让开,快让开。” 李计一时头昏眼花,听了这人说话,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又向左一跳,本来刚才可以避开这人,这向左一跳反而正好堵住了这人的去路。 “哎呀哎呀哎呀……,哎……哎哟……” “砰”的一声,这人一边叫唤着一边跟李计撞了个正着,手里的鲜花正对着李计的鼻孔插了进去。 李计被这人撞得贴到了路边的泥巴里,痛得大叫了一声,“哎呀,我擦”。 “噗”的一声那鲜花被李计一把拔了出来,身上黑袍也被撞得散落开来,把胸膛敞露了大半。 李计低头一看,那满腹的金眼全都从肚子上露了出来。 李计猛的抬头,瞪着眼前跌落在地上的飞人骂道:“你这飞猪,我剥了你的皮。” 这人双手撑着地面,瞪着李计一肚子的眼睛,吓得一脸煞白的叫道:“啊,独眼王上身?” 李计听了一愣:“什么?” “真是狼窝外头还有虎,防不胜防,石放……,你个混蛋,我去你老老的。”这人指着天空骂道。 四百四十四章 啥人说啥话 “你说我什么上身?”李计问道。 “独独……,独眼王。”这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独眼王?你刚才骂的谁?”李计坐直了身子指着这人问道。 “我我我……,我在骂我一个兄弟,”这人解释道。 “一个兄弟?”李计说道。 “是的,一个兄弟。”这人说道。 “你那兄弟叫石放?”李计问道。 “是是……,是的,怎么?你……,你们认识?”这人说道。 “你为什么骂他?”李计站了起来,把黑袍一拉,遮住了肚子问道。 “呃……,”这人看了看李计,犹豫了一会。 “说。”李计向前走了一步。 “因为他把我整飞了。”这人说道。 “他为什么要把你整飞?”李计问道。 “因为我问他要五千万。”这人说道。 “你……?管他要五千万?”李计听了一乐,“哈哈,有意思,你凭什么?” 这人见李计露了笑容,拍了拍屁股站起了来,眼睛瞄了眼李计的肚皮笑道:“这位大哥,您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可能在什么地方修炼绝世武功不太出来,世面上的事,您可能不大理解。” “哦,我怎么不大理解了?”李计笑道,觉得这人虽然看上去有点贼眉鼠眼,可说出来的话却还带着点礼貌。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凭不凭什么的,想要啥东西,你就得去要,要不要得到是一回事,去不去要,又是另一回事。”这人笑道。 “要了没要到,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心思?”李计问道。 “那不一样,你不去要,啥机会都没有,你去要了,说不定就成了,就算没成,你也不亏什么,这玩意,跟做人做买卖是一样的。”这人说道。 李计听了脸色一变,“哦?做人做买卖?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卖油炸的。”这人笑道。 “哟,那看你这得意的神态,你是要到了五千万喽?”李计笑道,不知为什么,听到对方是个卖油炸的,他突然有点喜欢这个人了。 “嘿嘿,您知道我刚才飞这么一趟,我能赚多少么?”这人笑道。 “多少?”李计问道。 “少说一个亿。”这人竖起一根手指笑道。 “那你还骂他。”李计问道。 “骂他归他,赚钱归赚钱,这并不矛盾。”这人笑道。 “看来你帐算的挺清的。”李计说道。 “大哥,我站在油炸摊上的时候,无时不刻都在思考我的人生。”这人说道。 “你得出了什么结论?”李计问道。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人笑道。 “横财夜草,也得勤奋努力日夜栽培,不然,就是横财来了也抓不住,夜草出了也吃不着啊。”李计笑道。 “所以说,有机会就一定要把握,有条件就要去争取,您说是不?”这人笑道。 “这么说来,你的话还有些道理,我只是想不通,你卖个油炸,为什么要五千万?就算有了这五千万,你又打算干点什么呢?”李计问道。 “继续卖油炸啊,”这人两手一摊说道。 “继续卖油炸?”李计听了一愣,打量了一下这人,“你可真敬业。” “大哥说的是,看起来,您也是个买卖人?”这人笑道。 “哦,我早年卖过刀削面,后来改了行,卖肉包子了。”李计说道。 “哦,那您可是出溜街的老前辈了,有礼有礼,”这人拱手笑道。 李计还了个礼,“劳烦问您一下,这里是哪里啊?”这人问道。 “这里是龙门镇。”李计说道。 “我飞了这么远?”这人左右看了看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李计问道。 “我叫周伍,请问大哥……,”周伍问道。 “在下李计,”李计笑道。 “李大哥好,”周伍笑道。 “你好,不知周小弟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兄弟。”李计问道。 此人正是周伍,他在西湖上飞了大半圈,开始他还恼石放不声不响的给他整了一出空中飞人,转了大半个杭州城笑了半天之后,他突然想明白了。 就他下午这么一飞,这还不轰动全国乃至全世界,下面那么多人拍着,当晚自己就要成个红人,那广告费还得了。 一年下来,整几个产品代言,再拍它几部电影电视,什么楼不要整它几栋出来,想到这,周伍在空中笑的更加灿烂。 眼下听李计这么一问,内心不禁警觉了起来,想起自己在湖边跟石放说的话,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得意说多了,周伍看了眼李计笑道:“李大哥,您要见他么?” “哦,我跟他有约在先,答应他一件事,他就帮我一件事,现在我帮完了,我想他兑现下承诺。”李计笑道。 周伍听了一笑,也没问他什么事,又想着这人一肚子眼睛,估计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当下也不敢多问,只要回去见了石放,他就算再怎么牛,也不可能对付的了石放。 想到这,周伍笑道:“没问题,这是小事,现在就可以去。” 李计见他这么好说话,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有些无礼,正觉得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抬眼看了看前面,发现童七黄小小和江老二都不见了,田地也变了模样,面前是一道山壁。 李计眉头一皱,转身看了看前面,俨然是一片田地,原来自己走了半天还在刚才的山下。 “拐角灯,想遮我的眼?”李计说道,手中暗暗运劲,突然腹中一阵剧痛,李计忍耐不住,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李大哥,你怎么了?”周伍见了忙一把扶住了他,左右看了看,“怎么一下就天黑了。” “你坐下,别动。”李计抬手按着周伍的肩膀,忍着痛说道,周伍被他一按,身子立即蹲了下来。 “金舌入腹,呵呵呵,我看你还能撑多久。”一个黑色的人影闪了出来,站在二人面前冷笑道。 “撑到你死为止。”李计咬着牙说道。 周伍抬眼一看,被这人的容貌给惊呆了,这人一身黑色的长袍,一张白净的脸上光滑如玉,一双金色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鼻梁微微耸起,两片嘴唇红的像没下锅的鸭胗一样。 “你是谁?”周伍问道。 “你的计划不错么?还知道给那石头留一手,呵呵呵。 你到底是给他留一手,还是给你自己留一手呢?”这人微笑着道。 周伍听了大惊,这是他单独跟石放说的话,这个人怎么会听到。 “跟他没关系,你冲我来。”李计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走到周伍身前说道。 “吃人吃的好好的,你为什么半途而废,被那石头几手就吓到了?你想吃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不就是还想见见小时候的自己么?我也可以让你见见他。”这人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李计惊道。 “呵呵呵,我怎么知道,我还知道你一心恋着那个黄小小,要不要我给你把她弄过来,做你的娘子可好啊?”这人笑道。 “胡说八道,”李计被戳中心事,有点恼羞成怒,抬手刚一用力,整条胳膊突然一阵发麻,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的,我也可以教给你,不过,你得听我的。”这人笑道。 “我听过几回别人的,效果都不怎么好,所以这一次,我想听自己的。”李计咬着牙挣出一丝笑容说道。 “一个不彻底的魔鬼,不但做魔鬼不够格,做人就更不够格了,想回头,你早就没有那条路了。”这人狞笑道。 “呵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想回头,我李计做事从不回头,也无需靠悔恨过日子,见不见那个梦,我早就无所谓了。”李计说道。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这人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伍突然大笑道。 “你笑什么?”这人问道。 “你真能给我们想要的一切么?”周伍问道。 “可以。”这人说道。 “我随便说一样,你就给不了。”周伍笑道。 “哦?我倒要听听,你想要些什么?”这人问道。 “嘿嘿嘿,我想要你跪在我俩面前,磕三个响头,完了再变成一头牛,驼着我这位大哥去杭州城,行么?”周伍干笑了两声说道。 李计听了一愣,转脸看了眼周伍问道:“你卖油炸的时候,也是这种口气么?” “那可不,碰什么人说什么话。我见人就说人话,见鬼就说乱话,遇见不人不鬼的,我就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周伍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昂着头说道。 “周老弟,”李计笑道。 “嗯?”周伍应道。 “我想跟你去卖油炸。”李计说道。 “可以啊,就让这人给咱们看摊子怎么样?”周伍指着这黑衣人说道。 “他会不会丑了点?”李计说道。 “卖油炸,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再好看,炸出来还不是一串里脊肉。”周伍笑道。 “呵呵呵,有种,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出去。”黑衣人笑了笑,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扑李计的咽喉。 一阵花香袭来,一张黄色的小纸条突然飞了过来,正好贴在黑衣人伸过来的手上,这手猛的一收,那纸条在空中飞舞了一圈飘到周伍的面前,周伍伸手一接,这纸条看起来十分眼熟,几行娟秀的小字依稀可见。 四百四十五章 愿结因果花 黑衣人抬头看了看天,一团橘黄色圆光在空中一滑而过,黑暗的天空也跟着微微一亮。 已经是十月初的天气了,虽说已经到了六点多,可毕竟没有刚才那么暗,黄昏的阳光从同兴塔那头照了过来,西边的天空里,一片深红。 黑衣人看着天空叹了一声:“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完身子一隐,消失在周伍和李计的面前。 周伍看了眼李计,李计正盯着周伍手上的那张黄纸条。 周伍打开手中的纸条一看,皱了皱了眉头。 “上面写的什么?”李计问道。 “李大哥,我看不懂,你帮我看看啥意思。”周伍把纸条递给了李计。 李计接过纸条一看,前面用红笔写了一笔娟秀的小楷,像是一首签词,写的是: 伯牙访友 戌宫下签 君子莫体小人为 事若差池惹是非 琴鸣须用知音听 守静安常待梦归 李计看了深深吸了一口,手捏纸条看了看天空,轻轻的把那口气吐了出来。 “李大哥,怎么了?”周伍问道。 “没什么,”李计看着天空,轻轻一笑。 “这诗啥意思?”周伍问道。 “要咱们安静的等待,然后回到曾经的梦里。”李计说道。 “曾经的梦里?”周伍问道。 “是的,呵呵,”李计苦笑了一声。 “哦,那我们该走了,”周伍说道。 “我……们?去哪?”李计问道。 “你不是要见石放么?”周伍笑道。 “现在不需要了。”李计说道。 “那他答应了你的事儿呢?”周伍问道。 就冲李计刚才那句“跟他没关系,你冲我来。”周伍就已经把这人当了朋友。 “那件事,我自己能解决。”李计笑道。 “李大哥,我说句冒犯的话。”周伍说道。 “不会冒犯,你说。”李计说道。 “你这一肚子的眼睛,可不是平白无故的,既然你认识那块臭石头,我想您一定不简单,看你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不如跟我一起走一趟,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帮你治伤。 治好了伤,我再跟他拿了钱,你跟我走怎么样?”周伍说完冲李计一笑。 “跟你走?去哪?”李计听了一愣。 “你刚不是说跟我卖油炸么?我现在全国闻名,摊子肯定不小,身边也需要个帮手。”周伍说道。 “周老弟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李计笑道。 “就冲您刚才替我挡住那个黑煤球,我就认你。我交朋友,只要跟我好就行了,你就是得罪了全天下的人,我也认你。”周伍看着李计的眼睛说道。 李计听了心中一动,眼神刚刚一亮又暗淡了下来,“那是玩笑,兄弟,你别当真,”李计说道。 “李大哥,如果你是看不起我这个卖油炸的,我无话可说,可如果你觉得我会介意你过去干了什么,你就错了。”周伍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既然你是石放的朋友,那我也不必有所隐瞒,我随便说一件出来,你听听看受得了么?”李计认真的说道。 “你说我听。”周伍坐正了身子说说道。 “我吃过九十九个童男童女,我练的是摄心傀儡术,按常理说,我早就不能算是个人,在这里,我输给了石放和他另一个朋友,然后我答石放在瓜神教内部做策应。”李计说完一脸铁青的盯着周伍。 “然后呢,”周伍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抬手假装揉了揉脸蛋说道。 “然后我杀了瓜神教江南分部一百二十八人,偷了他们一个宝贝给石放的朋友。”李计接着说道。 “啪”的一声,周伍拍了下大腿竖起大拇指说道:“厉害。” “过奖了。”李计说道。 “石放那个朋友,应该就在这龙门镇。”周伍说道。 “是的,就在这里。”李计说道。 “他们怎么不请你去喝一杯,再一起帮你想法子治病呢?”周伍说道。 “因为,我曾经是个叛徒。”李计说道,这回轮到李计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他也立即也抬手揉了揉脸蛋。 “我也背叛过石放。”周伍笑道。 “哦,你干了什么?”李计问道。 “呵呵,他们要我去偷他的如意罐,”周伍苦笑了一声。 “那你肯定是拿了个假的。”李计说道。 “没错。”周伍说道。 “就这样,他还留着你?”李计问道。 “他理解我的苦衷,”周伍说道。 “可我没有苦衷,我是自己要叛的。”李计说道。 周伍看了眼西边的落日,太阳已经落下,只剩了半边余晖映着天空,周伍又看了看李计,见他胸膛一起一伏的,正微微喘着气,眼睛正盯着自己。 “看样子,你无论哪边都回不去了。”周伍说道。 李计也转脸看了眼天边的余晖说道:“嗯,所以我准备安静的等待,然后待梦而归。” “我要盖栋楼,需要个朋友帮我,”周伍说道。 “我中了瓜神教的金眼舌,得吃人治病,要吃一百八十颗人胆,”李计说道。 “随便什么人么?”周伍问道。 “随便,人胆就行。”李计说道。 “这不难啊。”周伍说道。 “难到不难,可如果这么干了,我很难有朋友。”李计说道。 “你可以找那些该死的人,吃了他们的胆不就够了么,”周伍说道。 “这点我想到了,可问题是,以前做的事,怎么也去不掉的。”李计说道。 “我去跟石放说一下,他不是有神通如意罐么,应该可以解决。”周伍说道。 “周老弟,谢谢了,可是神通,是敌不过业力的,那报应,总有一天要来,”李计苦笑道。 “这个不怕,这话我听人说过,可这话还有后半句,你没说全。”周伍笑道。 “哪半句?”李计眼光一闪说道。 “神通敌不过业力,可是愿力可以改变业力,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那您可以坦然面对眼前的事情,认真的做好现在。”周伍说道。 “做好现在?”李计问道。 “即便将来,您总要为曾经的事情付出代价,可人这一辈子,到头来不都是个死么,怎么死不是死。 可有一点,既然您死都不怕了,那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你重新过一种日子,不是一样会过得很舒服很踏实么。 这样的日子,哪怕就是一天,你也一定会过得十分充实、非常满意。 就算你说的那个报应会到来了,您坦然的面对它就是了,还能怎么样,错了咱就认,挨打要立正。大不了上刀山下油锅么,咬了牙挺过去不就够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扛,走哪儿还不是一条汉子,怕什么。”周伍说道。 李计盯着周伍看了一会。突然一笑,问道:“你想盖栋什么样的楼?” “还没想好,我得先问那石头拿点经费。”周伍说道。 “这个够么?”李计突然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周伍一看,李计的手掌里,躺了一块金光灿灿的金砖。 “这是?”周伍抬头问道。 “我从瓜神教拿的金砖,我那还有十几块。”李计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周伍的手已经伸向了金砖。 “不过,我还是得拿石放的钱。”周伍接过李计手里的金砖笑道。 “哦,不够么?”李计问道。 “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一定得要的问题。”周伍说道。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人说,你要给石放留一条路,”李计说道。 “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路。”周伍说道。 “我明白了,”李计笑道,“既然如此,我看我可以跟你一起看看,那栋楼到底要怎么盖。” “哦?你明白了?”周伍抱着金砖摸了摸问道。 “嗯,这是反间计,你要让人知道你背叛了他。”李计笑道。 “嘘……,小心隔墙有耳。”周伍将食指一竖。 “不管真假如何,做这种事,像我们这种叛变过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李计笑道。 “嗯,因为人们觉得,我们反正是反复无常的小人,那咱们就小人做到底,再问那石放去要五千万。不贪得无厌,誓不回还。”周伍说完站了起来。 李计看了一笑,也一撩黑袍站了起来。 “走李大哥,咱们的路,得另辟蹊径。”周伍笑道。 “走的舒服就行。”李计笑道。 周伍抱着金砖大步向石桥走去,李计突然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周伍问道。 “这么大块金砖,你就这么抱着走么?”李计问道。 “您放心,就我这模样,抱着它别人还以为是块破铜,没人会搭理咱的,走李大哥。”周伍说完继续朝前走去。 李计听了一愣,这么场面的人,他并非第一次见到,可他就是个卖油炸的,这就完全不同了。 李计微微一笑,跟着周伍走了过去………… “石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白龙说完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明天,那憨包飞了一晚上,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石放手里拿着一根竹签,一边挑着牙缝一边说道。 “飞人横空出世,西湖畅游惊天,听听这标题,网上都炸了锅了,”李修缘看着手机说道。 “石头,你那山上的朋友还在那儿呢,你得回去看看。”黑娃手里拿着一只鸡腿说道。 “哎,这天门下凡也不容易,什么时候能放个长假就好。”登明塞了快糕点到嘴里说道。 四百四十六章 风清长庚醉 “啊啊啊……,啊切……,啊切……,啊切耶……,”石放正想说话,鼻子里突然一阵巨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黑娃手里的鸡腿被震得蹦了出了手来,白龙呛得咳嗽了两声,李修缘呡了呡嘴巴看了石放一眼。 石放揉了揉鼻子笑道:“嘿嘿,不好意思。” “石头,你小心点,有人在骂你,”呜咪摆了摆尾巴说道。 “你懂条鱼啊,打喷嚏,可有学问了,所谓人骂出直声,人想黏三声,人嫌声不出,人怨涕流浭。他刚才明明'啊'了三下才打的喷嚏,而且又没有流鼻涕,这一看就是有人想他了。”登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说道。 “哟呵,登明,这打喷嚏你还有研究。”李修缘笑道。 “那是自然,”登明得意的说道。 “笃笃笃,”黑娃敲了敲桌子说道:“行了,别扯些没用的,贪痴二魔没了动静,我在这里没感觉到什么,白灵,你跑这来,除了告诉我们五毒下界,还有什么事么?” “你当我乐意跑这里来看你脸色,要不是你们昨晚撞得我没了混天力,我现在早回那养心河里泡澡去了,”白灵说完拿起瓶啤酒就喝。 谁知那瓶酒刚到嘴边,它的嘴骤然一变,伸得一米多长,尖尖的长喙直接套进了瓶嘴里,把这瓶酒直接顶到了登明面前。 “干嘛?”登明眼睛一瞪。 “他请你喝酒。”吴晚婷笑道。 “当我什么?沾了他唾沫,我能喝么?”登明正色道。 “喵呜……,我说那晚撞了什么个东西,原来是你这傻鸟,哈哈哈哈哈。”呜咪大笑道。 “里霍回哈了?”白灵转过脸看着呜咪说道。 白灵的原话,本来是“你说谁傻鸟?”可无奈尖嘴捅进了酒瓶里,说出来的话不但变了味,还带着些酒瓶的闷响。 “你转过来,”李修缘说道。 “唔……,尬湖么(嗯,干什么)?”白灵说道。 “我帮你拿下来。”李修缘说道。 “摄摄(谢谢),”白灵转了下脑袋,拖着酒瓶到李修缘面前,李修缘握着酒瓶“嘣”的一声拔了下来。 “做事啊,还是时刻小心点,尤其是在别人的地盘,不然,嘴长了容易出事。”黑娃瞥了一眼白灵说道。 “黑娃,你至于么?”白灵听他挖苦,不满的问道。 “至什么于,现在大伙都在这,你直接说,那造梦到底给了你什么任务,怎么我们一到这你也到这,还就那么巧,花船就撞了你,”白龙说道。 “白龙,要不是看在你比黑娃帅的份上,就冲你这句话,我现在就叼你去西湖里喂王八。”白灵说完伸手拉了拉了嘴巴,谁知拉了半天拉不回去,手掌上却伸出三根白色的羽毛出来。 “这话说的么……,呃……,这倒是句实在话。”白龙听了一笑,瞄了眼黑娃笑道。 “白西酉,你早晚吃亏在面子上,”黑娃瞪了眼白龙说道。 “哼,嫉妒,全是嫉妒。”无心冷哼了一声笑道,“你就听不得人家夸咱们家白龙。” “你们家的?”黑娃听了一愣。 “怎么了,不可以么?你在海里的时候,还不是被无忧给迷了一阵子么?”无心眯着眼笑道,“怎么,你也想来我们家,那我得跟我那分身商量商量,看看咱家还招不招上门女婿。” “你这摩罗少胡说八道。”黑娃说道。 “无心,你可要淡定些,人家白龙可是名花有主。”呜咪拿尾巴掸了下无心说道。 “就是,人家落雁找着了,有你什么事儿?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多跟我走动走动,要不咱们出去散个步。”登明翻了翻眼皮说道。 “呸,滚一边去,你个四眼铁头,心思还不少,我这模样,少了白龙这样的我还不要了,”无心啐了一口登明。 “无心,你没见过我以前的样子,我以前很帅的,不比他差,虽然没他白,可是我很有阳刚之美啊,你看我的手臂,多结实,”登明喝了点酒,壮着胆子开了个玩笑,结果被无心当众啐了一口,心口一热,弯起手臂鼓了鼓一胳膊的肌肉说道。 李修缘正坐他旁边,拿手摸了摸登明的手臂说道,“是挺结实的,下回我盖房子,不用请施工队了,直接请你去。” “李大哥,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堂堂浩天宫天门之神,跑去跟你扛砖头?”登明听了一脸的不屑。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我是夸您呢。”李修缘略显无辜的说道。 “扛砖头怎么了,我们家,每一块砖都修缘聚性,每一根梁都灵隐神囤,你要是肯去,我保准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吴晚婷接口说道。 “喂喂喂,各位老大,我们到底来干嘛的,这都说些什么呢?乱七八糟的,”黑娃不满的说道。 这些家伙一阵七嘴八舌,说的东西又乱七八糟,他心里又惦记着龙宫里的事儿,不免有些着急,转脸对石放说道:“石头,你怎么跟没事儿人是的,这仗还没打完呢,怎么就跟天下太平了一样,这都什么跟什么?一个个在这儿扯些闲屁。” 石放喝了口酒笑道:“黑娃,你说咱们这阵子打来打去的,到底图个什么?” “图什么?石头,你是不是有点喝多了?”黑娃说道。 石放摆了摆手说道:“黑娃,哦不,五龙王。” “您别介,我俩谁跟谁?你这是骂我。”黑娃正色道。 “黑娃,咱们打来打去的,不就图个自在么?不就图坐这儿喝喝酒吹几个小牛,吹吹风放两个闲屁么? 生活嘛,不就是简简单单自自在在么?努力奋斗一辈子,不就是老了坐一大树下个乘凉,躺一靠椅上回个想,还能怎样? 天上地下咱们都去了,不就是那点子破事儿么?你厉害我让着你,我厉害你让着我,还有什么新鲜的。 现在才晚上十点,难得大伙舒坦一会儿,你知道明天天一亮,这条街上会有多热闹么? 上班的赶着打卡,上学的害怕迟到,做买卖的要起早,下夜班的急着睡觉,还有些做事的,正没日没夜的赶工赶料。 人这一辈子算下来,能有几个晚上能这么自自在在的吹他一晚上的牛,说他一晚上笑话的。 你知道咱们有多幸福么?你知道我看着大伙儿在这你一句我一句的聊闲天有多自在么? 你龙王也做了几百年,从河里到江里,从江里到海里,刚刚能自在点,这边又来了个弥罗打浩天。好不容易这事捯饬完了,又得什么破梦造梦天,烦不烦?”石放说完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所以咱们得认真点啊,早点把他们统统解决喽,彻底的自自在在一场啊,现在这里干嘛,尽扯着不着调的,万一人家先打过来了呢?”黑娃把手一摊,目光扫了扫众人,他在征求同意。 李修缘笑了笑,低头没说话。 呜咪抬起爪子捋了捋嘴上的胡须,白龙见黑娃的目光正要过来,头一偏,一双眼睛直盯着无心。 无心被他看的一愣,“怎了么,我是不是又美了点。” “嗯,好美。”白龙点了点头。 “假话,你舍不得夸我么?”无心把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说道。 黑娃又看向登明,登明却转脸对白灵说道:“喂,大雕,你觉得我长得怎样?” “还行,你以前挺帅的,现在也还可以,不过就是眼睛竖了起来,鼻孔多了两个,哎对了,我跟你说个事。”白灵说着说着,想起什么是的。 “什么事?”登明问道。 “我巡天的时候,路过一家整形医院,我觉得那里不错,你可以去试试。”白灵说道。 “整形医院?”登明问道。 “他们家双眼皮割的很好,削骨粘皮都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们家护士长得漂亮。”白灵笑道。 “真的么,”登明问道。 “真的。”白灵说道。 “喂……,”黑娃喂了一声。 “可以啊,明天就去看看。”登明说道。 “登明,你不用我给你介绍亲事了么?”吴婉婷笑道。 没人理黑娃,黑娃觉得很不是滋味。 “喂,各位老大,咱们就这样坐着?这些个家长里短平常话,咱们过会说行不?咱们先谈谈下一步。”黑娃大声说道。 石放见黑娃这么急,笑了笑说道:“黑娃,你别急,也别不爱听,我倒觉得,方才大伙这些话,都是些稳当话。 《围炉夜话》里说过,稳当话才是平常话,所以听稳当话者不多;本分人,即是快活人,无奈做本分人者甚少。 今天好不容易大伙聚在一起,不聊些闲话聊什么,不开开玩笑乐呵乐呵干什么,打了几场下来,大伙都没停,难得消遣一下,这不正好么,你不用那么急,呵呵呵。” 一阵风突然吹起,一张小红纸条从窗外飘了进来,红纸条滑过石放的肩头,落在了李修缘的面前,李修缘接过纸条一看,笑了笑:“呵呵呵。” “写的什么?”石放问道。 李修缘拿过面前一个酒杯,把刚拔出来的那瓶酒倒了一杯出来,端起杯子对石放说道:“石兄,这话,我得敬你一杯,这上面写的是: 闲来聊得三千句, 能做世间了梦人。” 李修缘说完将纸条一弹,飞向了石放。 石放伸手一接,打开红纸条一看:“哦……? 忙中不忘推杯手, 一碗清风醉长庚。 哈哈哈,没有李太白,却有金太白,来来来,咱们干了这杯,天亮之后,一切自然明白。” 石放拿起酒瓶笑道。 “干了。”吴晚婷也拿起酒杯笑道。 “你还看什么,还不干一杯再说。”白灵见黑娃吃了个小挂落,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举起酒杯推了把黑娃笑道。 白龙跟无心互相看了看,这个时候,哪来这么张纸条呢? 四百四十七章 碎石敲脑瓜 众位正要喝酒,门外一个声音说道:“有人吗?”。 “灯这么亮,没人谁点灯?”登明说道。 “谁呀?”白龙直着脖子问道。 “刚才不是报了名字么?也算是熟人了,闲逛到这里,闻着了酒香,想进来讨杯酒喝。”那声音说道。 “报过了?你是谁?”登明说道。 “一碗清风,要醉长庚,你说他是谁?”黑娃瞪了眼白龙说道。 “嘿嘿嘿,五龙王明眼,在下正是李长庚,幸会幸会。”这声音来的越来越近,一个白影在门口一晃,一个人站在了白灵身后。 这人二十来岁,一张脸蛋白白净净的,上身套了件白色的套头衫,腿上套了条军绿色的吊脚裤,脚上一双人字拖鞋,看上去轻轻松松。 “李长庚?太白金星?”登明揉了揉眼睛问道。 “不好意思,再过阵子,我就不是太白金星了,只是个李长庚而已,哎,一朝天子一朝臣,世上新人换旧人,我还这么年轻,就被弥罗下了岗,想想就不是滋味。”李长庚叹道。 “太白公,这里既不是花果山,我们也不是猴子,你来这干嘛?难不成浩天喊你下来,请咱们一起上去做官?”石放笑道。 “君子不念旧恶,老提那些个干什么,现如今,世道变了,金星换了新的星官,我差不多就算退休了。”李长庚摇了摇头说道。 “太白换了管事儿的?”登明问道。 “你这天门,你在这里倒开心很,知道么,上面现在一塌糊涂,一大半都撂了挑子,浩天君不知所踪,弥罗又躲着不出来,二十八星天天发呆,九衢十曲吵得不可开交。 牵连着下面也都懵了,连着鬼簿子也看不过来,花名册上无端端多了上百万亿生灵,十殿阎罗都忙不过来。 这命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烦死了。”李长庚对白灵一笑,见他面前放了瓶酒,也没问那么多,伸手拿起来就喝。 “你干什么?”白灵一把扣了李长庚的手腕说道。 “喝酒啊。”李长庚笑道。 “这么多酒不拿,偏拿我的,再说,你也不问问主人同不同意。”白灵说完看了眼李修缘。 “金星驾到,求之不得,我这破布哪有什么不同意的,平常日子,请都请不来。”李修缘笑道。 “多谢这位兄台,白灵,我看你的酒,我是拿定了。”李长庚对白灵笑了笑。 白灵听了一愣,眼光微微一闪一闪,松开抓住李长庚手腕的爪子笑道:“客随主便。” “不就是一瓶酒么?来来来,我这里尽是,”白龙指了指桌子中间一堆啤酒说道。 “谢谢,我还是想喝白灵兄这瓶。”李长庚看着白灵的眼睛笑道,“白灵,你不介意。” “不介意,”白灵尴尬的笑了笑。 李长庚拿起这瓶酒晃了晃叹道:“好一碗醒世避尘之酒,我若饮了,此生纵然不做个仙人,能蒙了个九转丹阳,脱了这仙胎,去玄天之上,做个自自在在的糊涂鸟儿,也是不错的,呵呵呵,白灵,你说是么?” 此言一出,白灵脸色大变,正要发作,身边的黑娃突然手臂一抬,金刚般龙爪擒住了白灵的左手,白灵转脸一看,黑娃的龙角已伸,一双龙眼死死的盯着白灵。 “那珠子呢?”黑娃冷冷的问道 白灵惨然一笑,“呵呵,你说呢?” 石放把酒一放,拿手背揩了把脸,转脸对着地上吐出一丝肉沫接,拿纸巾擦了擦嘴,看了眼白灵,从桌上的烟盒里摸了根烟出来,点上火,猛得抽了口。 “你对那造梦,可算得上忠心耿耿啊。”黑娃冷冷的说道。 “我本来就是造梦天的鸟,不忠于造梦我忠谁?”白灵说完转脸看着李长庚,“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耳闻听三界, 眼观罩十方。 闻声来救苦, 一念度清良。 白灵,你可还记得闻音?”李长庚拿着酒瓶笑道。 “闻音?可是那位千手千眼广济众生的白衣大士?”李修缘问道。 “因材施教、因人而异,所谓白衣大士,也不过是应了人们的念想所化,我见他时,他只是一团光。”李长庚放下酒瓶说道。 “请问,橘黄色的么?”石放问道。 “是的。”李长庚笑道。 石放灭了烟,起身一拱手:“谢谢。” “石头客气了。”李长庚笑道。 白灵见场面已经如此,苦笑了一声说道,“呵,难怪,我说你怎么能知道这些,也罢,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黑娃兄弟,白灵兄这是怎么了?”李修缘问道。 “他带了碧尘珠,想下在酒里,然后把我们都蒙了,他好给造梦王一个交待。”黑娃看着白灵说道。 “已经下了,从我进来起,这屋子里都是这珠子的味道,我还没来得及下在酒里。”白灵说道,“要不是刚才那阵风吹进来,你们只怕都倒了下去,太白金星,你这样干,可想好了后果?” “白大人,我已经不是太白金星了,现在是个散人,流落人间晃荡晃荡,难得遇见了闻音大师指点,叫我速来救援,方才那阵风,正是闻音大师的甘露所化。”李长庚笑道。 “你们赢不了的。”白灵把脖子一伸说道。 “白灵,我已经赢了你,你该兑现承诺了。”石放突然说道。 “你赢了我什么?”白灵说道。 “黑娃平了海龙湾,弥罗和浩天,现在一时两不干,你那造梦只能亲自动手,事情已经一个月了,他无能为力,我明天回海门,你得当我的坐骑。”石放指着白灵说道。 “我当你坐骑?”白灵眼睛一瞪。 “对,下海那天,你们打了赌,石头要是赢了,你就当他坐骑,你亲口说的。”黑娃作着证道。 “事情还没结束,胜负还早着呢?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了。”白灵把脑袋一昂,眼睛斜视着上方说道。 “哎哟呵,还横脖子?你瞅你那鸟样,被抓了个现行还那么横,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我看你你老老实实给我变只大鸟坐坐,不然我让你好看。”石放指着白灵道。 “我本来就是只鸟,鸟样就是我的本份,这就是我最好看的样子,你要不爱看,去窗口吹吹风,再唱一曲我是一颗小石头,深深埋在泥土中,这样你也不至于跟我较什么劲。 当你的坐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大不了灭了元神去了肉身,老子下辈子还是只好鸟”。 白灵看都没看石放,斜视盯上方硬顶了回来,这个时候,求饶可不是它的秉性。 “我去,这么有个性?死都不肯是?”石放听了一愣。 “死都不肯。”白灵斩钉截铁的说道。 “哎呀,石大人,这鸟飞起来好大,脖子又伸得那么长,我看不用它当坐骑了,省的它一天到晚不服气。”白龙说道。 “就是,我前两天吃了这边的鸭脖子,觉得味道很好,只是还没吃过鹤的脖子,我看不如把它的毛拔光了,放点五香八角什么的,完了再把脖子切成片,放点辣椒抹点香油,我们也都来尝尝鲜怎么样。”无心插了个混说道。 “喂,无心,你说的是人话么,这么残忍,你当人家什么,鸡鸭鹅么?好歹是个天神,人间还士可杀不可辱,咱们得尊重人家。”登明说道。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本来就不是人,”无心瞪了登明一眼。 “喵呜~,她没有侮辱白灵啊,人家伸了脖子求死,已经都无话可说了,那我们当然要尊重人家了,你说是么白灵,来来来,黑猫我敬你一杯,喝完我叼它去喂老鼠,喂肥了老鼠我好饱餐一顿。”呜咪碰到白灵面前,两只爪子捧起一瓶酒说道。 “喂老鼠太可惜了,我看这店门口缺个看门的,不如就做成个雕塑,放在门口招揽客人不错,店名就叫'鹤君来',谐音又带着'贺'字儿,听着都吉祥,修缘,你觉得怎样?”吴吴晚婷指着白灵对李修缘说道。 “这个么……,”李修缘看了眼白灵,目光转向他长长的尖嘴,突然想到了什么。 “啧……,我那木鱼的柄么,我想想换换,我看它嘴很长,不如拿它的嘴做个柄,又硬又结实,敲起来,感觉很不一样,出去化缘的时候,看起来都很拉风,晚婷,你觉得怎样。”李修缘说道。 “胡说八道个屁,”白灵被这些家伙左一句又一句挤兑的恼羞成怒,双翅猛的一挣,左手脱开了黑娃的龙爪,翅膀一张勃然怒道: “我堂堂造梦天鸟,你们这些下界小神,再出一句不敬之语,我立即羽化成真烟消云散,从我这里,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说完这白鸟双翅一挥,两道白光一晃,一双巨大的手掌合围了过来,团成了一道白色的圆环。 整整一桌人龙布摩猫神们,全都被这白色圆光笼罩着,屋子里一阵通明透亮。 一桌子夯货们被这白光所照,眼前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到。 “嗖的”一声,一个小东西飞的过来,白灵用嘴一叼,眼睛挤到中间一看,原来是两颗小石头,正想冷笑一下。 “笃”的一声,又一颗小石头飞了过来,正打在8他脑瓜子上,白灵眼前一黑,扑倒在桌上。 四百四十八章 红蛙提旧事 明月山上的喜悦湖前,一个老人正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发着呆,湖里面一阵阵蛙鸣声传来,草丛里的几虫子正“叽叽叽”、“滋滋滋”的叫着。 老人抬手摸了摸脑袋,一只虫子叫着叫着突然变了声,“叽……”的一声长鸣,老人轻轻一笑。 一只花蜘蛛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这蜘蛛嘴里还叼着一只蚱蜢,蜘蛛爬到老人身边慢慢咀嚼着那只可怜的蚂蚱。 “天凉了。”老人说道。 蜘蛛听了一动不动,两只前腿抱着那蚱蜢发了一会呆,“呱呱”一个蛙鸣声响起,蜘蛛赶紧将蚱蜢往嘴里一塞,掉了个头,又钻进了一边草丛里。 “天凉了,你有什么想法么?”一瓮里瓮气的声音说道。 “你不用去捉虫子么,这年头,手停嘴停,你再晚点,这边的虫子都被他们吃光了。”老人笑道。 “我吃过了,在他们肚子饿了之前,我就吃饱了。”瓮里瓮气的声音说道。 “你真有先见之明。”老人笑道。 “他们急着下山去看看,抱怨那石头没来接他们,我看这里就挺好,自在的很。”瓮里瓮气的声音说道。 “你肯定经历过,他们没出去过,所以想去看看,你不能瞧不上别的青蛙。”老人说道。 “我没有瞧不上他们,只不过不愿说多了而已。”瓮声说道。 月光下,老人的头顶上有一处胎记,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字,一只红背青蛙正坐在他身旁的石头上看着过湖面。 “你是怎变成青蛙的?”老人问道。 “我还做过人呢。”红背蛙说道。 “做过人?这你还记得?难怪你想法不一样。”老人有些惊讶。 “记得,不一定是好事,你总会想起过去的种种事情,你会觉得当时我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你会后悔当初很多事情,没有做的更好更完美。”红背蛙说道。 “过去的事情总是过去了,你当时能做到的,已经是最好的了,你改变不了它们,就像你现在,安安稳稳的做一个青蛙,这就是你能做到最好的。”老人说道。 “哎,可我师傅说,天道不定日新月异,一个生命,就该通过不断地进取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要努力用功勤奋学习才能脱了这蛙身入道,成仙成圣。”青蛙抬起爪子摸了摸脑袋叹道。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并你不赞同你的师傅。”老人问道。 “任先生,你是在揣摩我么?”红背蛙转头看了下眼老人。 “没有,我只是随口而出,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去揣摩它了。”老人笑道。 “我记得在破庙里,你补那个石像,花了七天七夜。”红背蛙说道。 “你一直都在旁边?”老人问道。 “晚上,我要晒足月光;清晨,我要吸食露水,我看你那几天都很认真。我感到非常好奇,一个废人,居然如此敬重一个破了的雕像,到底有什么样力量在支撑着你?”红背蛙问道。 “呵呵呵,”老人笑了笑。 “你是在笑我无知,还是在笑我好奇?”红背蛙问道。 “你太敏感了。”老人说道。 “敏感?”红背蛙转了个个儿,把头对着老人。 “虽然我当时是个废人,可是我永远也死不了,既然死不了,那不免会有些无聊,一无聊,我就想找点事情干。 再说,我觉得那个雕像很好看,破了一个眼睛很可惜,所以我就补好了它,没有什么其他的力量,一切都很自然。”老人说道。 “……”,红背蛙看着老人,没有说话。 “你还是有点在意别人的看法,尽管你表现的好像很淡定,这恐怕是你师傅的法门影响了你。”老人笑道。 “我师傅的法门,自然会影响了我,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一直都很敏感,也包括我怀疑他说那些的道法。”红背蛙说道。 “哟呵?你连师傅教的东西也怀疑?”老人问道。 “任事卜,别以为就你懂那些东西,别忘了,我曾经做过人,我不但记得我做人的一切。我还记得我做过鸿鹄,做过鸡、鸭、鱼、牛、羊、虎、大雁、老鼠、蛇、兔子、企鹅,我不但记得这一切,我还记得每一种生命的全部历程。”红背蛙说道。 老人正是任事卜,自从两个哥哥被打跑以后,他只下过一次山,跑去石放那儿喝了杯茶,给他卜了一卦就回来了,一边等着石放回来,一边盼望着能再见见伍十五。 任事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姓石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伍十五到底什么时候给自己解了这个魔咒,要不是因为丝丝,他真的想一了百了的死了。 听了红背蛙这么一说,他不免有些吃惊,“这么多种生命的历程,你全都记得?”任事卜问道。 “所以你说,我很敏感,我理解你的看法,我不知道我记得这些有什么意义,是为了让我彻底领悟生命的意义,还是要我看清宇宙的真相?”红背蛙说道。 “你师傅知道么?”任事卜问道。 “我不知道,他可能并不在乎我们。”红背蛙说道。 “师傅怎么会不在乎自己的徒弟呢?”任事卜问道。 “他表现的很平静很随和,说话也显得很谦虚,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一个问题。”红背蛙说道。 “什么问题。”任事卜问道。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是在警告你,别离他太近。”红背蛙说道。 “这是你回忆多重生命经历时,得到的答案么?”任事卜问道。 “是的,我捕食其他生物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红背蛙说道。 “捕食?”任事卜问道。 “是的,捕食。”红背蛙说道。 “你师傅教会你们这些,只是为了捕食你们?”任事卜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师兄。”红背蛙说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任事卜听了心中一动,警觉了起来。 “师兄离开湖边时,我师傅看他的眼神,就像我以前捕食猎物一样。”红背蛙说道。 “你跟他说了么?”任事卜问道。 “这是我最近几天,不断回想往事得出的结论。”红背蛙说道。 任事卜听了把脸一转,看了看一边的草丛,那花蜘蛛还在草丛里穿来穿去的捉着虫子。 任事卜拿手指掐了掐,眉头微微一皱,红背蛙笑了笑:“不用算了。” “什么?”任事卜听了一愣,这青蛙实在令他刮目相看。 “我说你不用算了。”红背蛙说道。 “为什么?”任事卜问道。 “你算的那是定数,而这件事,全都是变数,况且,一旦来了个大的,马上又变了,你还算他干嘛?”红背蛙说道。 “未卜先知,本就防范于未然,而且变化之道,也是从预知之法开始的,算一下,怎么就不可以呢?”任事卜有些不满。 七百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么较真了,况且对方并不是人,仅仅是只青蛙。 “呱……,卜世仁,你可还记得当年那个天子娃。”红背蛙叫了一声说道。 任事卜猛的转头,差点没扭伤了脖子,一脸惊恐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你到底是谁?” “红官帽下绿官衣, 七品县令上门欺。 霍然留名图盖世, 贪痴送命落沉迷。 呵呵呵,卜世仁哪卜世仁,好久不见了啊,你可还记得我。”红背蛙笑道。 四百四十九章 炉官再升堂 任事卜一听,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他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右手,指着红背蛙说道:“你……,你是……,你是那个县令。” “想起来了?呵呵呵,”红背蛙笑道。 “这……,这真是匪夷所思,”任事卜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红背蛙,月光下,这红背蛙身上的那道红印闪闪发亮,还别说,这红印从蛙背而下,中间还团起了一个圆圈,两边的红印看上去,还真像是一顶官帽。 “你……,你真是霍盖世?”任事卜惊道。 “是我,不过,也是其中的一个我。”红背蛙笑道。 “那你也认出那石头了?”任事卜问道。 “不是他,虽然很像,但我可以肯定的说,一定不是他。”红背蛙说道。 “为什么?”任事卜问道。 “怎么说呢,就像他也经历了很多次生命,他也不记得了以前,而且就算他曾经是伍十五,现在也不是了,所以,他解不了你身上的魔咒。”红背蛙说道。 “这你也知道?”任事卜问道。 “我被那伍十五杀了之后,一直跟着他边上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你受了些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我都有点庆幸自己能那么快就死了。”红背蛙笑道。 “哈哈哈,你这贪财的东西,你连这也要比,小心下一回,你会死的比我惨,”任事卜听了大笑道,不管怎样,能遇见一个当年的故人,他还是很欣慰的。 “你觉得的我像当年的霍盖世么?”红背蛙问道。 “不像,一点也不像,但是你连你师傅都会怀疑,这点就有些像了。”任事卜说道。 “你若是清楚的记得,每次都怎么死的,也清楚的记得,每次都怎么出生的,那你看待生命的角度,就会决然不同。”红背蛙说道。 任事卜突然起身,对着小石块上的红背蛙打了个千,弯腰叩了个头,然后起身拱手笑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兜兜转转红尘中,我的县太爷,这么多年不见,您老一向可好啊。” “堂下何人,本官尚未准你说话,你怎么自己就把头抬了起来,给我拿下,先打二十板子再说,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背蛙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任事卜也大笑道,“大人,我是来举报的。” “哦,举报何事?”红背蛙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举报这明月山喜悦湖里,有只胡说八道的青蛙,自不量力冒充县令,妄自菲薄糊涂升堂,欲参万年玄机,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在此望湖兴叹徒自神伤,大人,还请您明断。”任事卜笑道。 “哦……?有这等事?我看你这人头光面油,说话闪烁其词,怕是个想要搬弄是非、兴风作浪,谋了本官的前程,自己要了这县印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的小人不成。”红背蛙呵斥道。 “卜世仁成了任事卜,霍盖世成了红背蛙,一个狼心狗肺,一个心狠手辣,哈哈哈哈哈,这世道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哈。”任事卜说着说着,早已笑出了一行眼泪。 “呱……,伙计,你别这样,我那帮师弟就在边上,别让他们看见我哭。”红背蛙这边劝着任事卜,自己却忍不住也涌出了两颗蛙泪。 任事卜看了看红背蛙正想说话,那花蜘蛛突然窜了出来,急匆匆的爬到任事卜的腿边,两只绿皮蛙蹦了过来,其中一只说道:“红背,庙里进了个人。” “这么晚还来人?”红背蛙说道。 “好人,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个好东西,一个人跪在躲在庙前的炉子边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花蜘蛛说道。 任事卜冲花蜘蛛点了下头,花蜘蛛顺着他的膝盖一路爬上了任事卜的怀里,任事卜胸前的皮肤一开,这蜘蛛两腿一扒拉钻了进去,皮肤一合,任事卜立即起身说道:“我过去看看。” “我们也去,”红背蛙说道。 任事卜点了点头,转身朝不远处的乾坤庙走去,一群青蛙在后面左蹦右跳的跟了过来。 庙门前的香炉前,一个人正跪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刚点的香在那举着,口里还小声念叨着:“天地乾坤在上,保佑我季能贤的儿子平安无事,就算我以前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也请报应在我身上,求求您放了我儿子,哪怕就是减了我的寿命也行,求求您了,老天爷”。 “呼”的一声,面前的香炉突然一亮,一团火苗窜了出来。 这人吓得一愣,忙将身子一弯叩头说道:“谢谢老天爷显灵。” “季能贤,你都干了些什么?还不老实说来。”香炉里一个闷闷声音说道。 “啊……,”这人猛的抬头,四处看了看。 “别乱看,到这乾坤庙求我,你就不知道一点礼数么?嗯……?”香炉里的声音质问道。 “我……,我知道我知道,老天爷,真的是你么?”季春早慌忙说道。 “哼哼哼,你求得是谁,听到的就是谁,你想的是谁,见到的就是谁,你都干了什么,还不快说,不然你儿子难过此关。”香炉里的声音说道。 季能贤看了看香炉,叩头说道:“老天爷啊,你宽恕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宽……恕?哼哼,那要看你有多大的诚意了。”香炉里的声音说道。 “报告老天爷,我当了点小官,平日里喜欢看些个厚黑学、整人道、罗织经、构陷术,十几年下来,虽然没发什么大财害死什么人,但是也爱给人使绊子下套路,喜欢弄得人家恶心,我见了就乐意。 反正就是见不得别人比我强,只要见了,我就想着方要将人治了下去,但凡有能耐点的,我就看着嫉妒,巴不得将人往死里整,多亏了我媳妇平常教我别那么使坏,这才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可我这心性就是改不了,只要一入了众,就爱表现表现,要是表现不了被人得了彩头,我就看着心里添堵,所以背后我经常给人使手腕子花手段,不是诋毁他人就是揭人短处。 但凡看着人家不开心了,我就有着些愉悦感,尽管我可能不讨好,可是见着我想要的得不到,我就巴不得别人也得不到,这样我心里就舒服。”这季能贤说完擦了擦汗。 “嗯……,你继续说。”香炉里的声音变了个调,显得略微老沉了一些。 “我本想做点买卖,不干公职了,可做什么投资也总是不顺,索性认真上班结了婚生了个儿子,可这儿子现在十几岁了,越来越不听话,做的事请,也越来越吓人。”季能贤说道。 “哦?怎么吓人了。”香炉里的声音问道。 “他……,他晚上拿着把刀,站在我床头看着我。”季贤能四处张望了一下,哆嗦着声音说道。 “大人,我看这事,还是得您来问。”老沉的声音说道。 “啊?老天爷,您说什么?”季能贤一下子没听清,抬头问道。 “好,这事儿,就由本大人来问,”开始那闷闷的声音继续说道。 “啊……?您……,您是?”季能贤听的有些稀里糊涂,急忙问道。 “当”的一声,香炉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升堂。”那闷闷的声音说道。 “威……武,”“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阵脚踏地砖的声音传来。 季能贤起身看了看,好像香炉背后有很多人,可眼前的炉子边黑乎乎的,只有一团火光在炉中闪耀着。 “当”的一声响起,“季能贤,三更半夜不睡觉,借你个胆子,也不敢一个人来此,到底是谁让你大晚上的跑这庙里来烧夜香祷黑告的,快快从实招来。”那个闷闷的声音厉声说道。 四百五十章 火烧出真意 “禀禀……,禀老天爷,我为此事遍访问名师,可人家要么摇头不知,要么就一笑拒绝,实在心灰意冷,去各家庙里烧了香也没用。 我那儿子还是老样子,平时都还好,就是一到夜里就要拿刀,一拿刀就站我面前看着我。 这次我跟媳妇去法门寺求了个签,签词里说是辰宫中签。说的是: 急水滩头放船归, 兴风作浪哪堪为; 若要安然求子静, 积福立愿渡此危。 批语是: 南行遇贵, 指迷定魂。 我平日里也看了些古文,晓得这是要我安然等待,平日里也要多行好事,还要发个好愿,而且,还要向南行一次。 于是,我就带了媳妇儿子到南边旅游,这一路里过来,正好走到广州,在广州吃饭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僧人托钵化缘,我见了就想行点好事结个善缘,想给他一点钱。 谁知那僧人不要钱,他说此生修行,执不捉金钱之戒,只收了我几个油饼和一些糕点水果的供养。 他临走时对我说,这海门市的明月山上,有一座乾坤庙,要我九月初十夜里十点,来这乾坤庙里烧香祷告,说自会有人替我解答。 我下午就进来了,一直在园子里的假山那里躲着,等到管理人员都下了班,我才偷偷溜到这里烧香祷告的。 老天爷,我说的都是真话,一句假的也没有,要是有假的,保管让我断子绝孙。”季能贤说完双手伏地,脑门贴着地砖说道。 “那个僧人说,他执不捉金钱之戒?”闷闷的声音问道。 “是的,他不要钱,只吃剩饭剩菜,而且别人给什么他吃什么了也不抱怨。”季能贤答道。 “他叫什么名字,你问了么?”闷闷的声音问道。 “老天爷,我想想我想想,他……他叫……,他叫……,哦对了,他说他法名满愿。”季能贤说道。 “什么……?”闷闷的声音和老沉的声音同时问道。 “他说他法名叫满愿。”季能贤答道。 “当”的一声,香炉里传来一声脆响。 “啊……,老天爷,我没有啊,我没有撒谎,我说的是真的。”季能贤听了一惊,以为这香炉里的声音生了气,慌忙手按地砖抬头答道。 “……”,香炉里的火苗稍微弱了一些,没有声音回答他。 “老天爷,大神,您在么?”季能贤小心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 “老天爷,您……您还在么?”季能贤继续问道。 “呱……,”一声蛙鸣传来,季能贤听了一愣。 “你到这里,有什么愿望么?”闷闷的声音终于说道。 “求老天爷保佑我儿子变得正常些,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那么干了。”季能贤说道。 “你还不够真诚,我不能答应你。”闷闷的声音说道。 “老天爷,我说的全都是真心话,只要我儿子能好,我也不会这么干了。”季能贤说道。 “你的意思,我还得先给你治好了儿子,然后你再改了那害人的毛病?”闷闷的声音说道。 “不不不,绝不是这样的,我儿子是无辜的,请老天爷看在我如此诚心的份上,让我儿子好起来,我……,我保证,只要我儿子能好,叫我干什么都行。”季能贤赶忙叩头说道。 “干什么都行?你确定?”闷闷的声音说道。 “干什么都行,我确定。”季贤能面门贴地说道。 “你回去以后,把你曾经干过的龌龊事儿,告诉所有人,连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当着众人的面,一点念头都不能漏,全都说出来,就让大家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做到么?”闷闷的声音说道。 “这……,”季能贤听了把头一抬,看了眼香炉。 “做不到的话,你其他的愿望,我也可以满足你。”闷闷的声音说道。 “其……,其他的愿望?”季能贤问道。 “对,我看你还是不够彻底,不如把你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我才能帮你。”闷闷的声音说道。 “真正的愿望?”季能贤眼睛微微一眯。 “对,我觉得,你刚才祈祷的东西,是你的大脑告诉你的东西,是你的世俗观念告诉你要祈祷的东西,而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 我身为老天,自然包罗万象,你不必瞻前顾后,到了这里,能见上我一面,已经是相当的缘分,为什么不直面你的内心,将你心中真正想要的答案说出来。 你要知道,我这叫乾坤庙,乾坤庙里没有善恶之分,只讲心诚意真,你没有对我表露你的真心,也没有说出你真正的愿望。 你真心都不拿出来,我拿什么来帮你,你想得到我的帮助,就必须彻底的忘记这世间一切的法则,忘记这世间一切的善恶标准,完完全全的向我坦白你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愿望,而不是那些生活经验和世俗道理告诉你的东西。 只有这样,你面对我时,才是一个彻底的真我,否则,你就是在欺骗我,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你的真心,这里四下无人,你应该大胆说出你的想法,勇敢的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只有这样,我才能根据你内心真正的需求,满足这纯属于你的愿望,明白么。”闷闷的声音说道。 “忘记世间一切的法则?”季能贤直起身子问道。 “是的。”闷闷的声音说道。 “也忘记世界一切的善恶标准么?”季能贤问道。 “是的。”闷闷的声音答道。 “……”,季能贤深深的看了一眼香炉,低头想了想。 “犹豫,是因为恐惧。”闷闷的声音说道。 “……”,季能贤觉得喉咙有些干燥,呡了呡嘴唇悄悄咽了口唾沫。 “你想成为的自己,根本不是现在跪在这里的你,”闷闷的声音说道。 “我……,”季能贤的眼睛瞪着香炉,想说点什么又收住了。 香炉里的火焰“呼”的一声烧得更旺了些,一团火苗窜了出来,险些冲到季能贤的面前,季能贤吓的往后一缩。 “心有所忌,所以欲言又止;言不由衷,那是因为心口不一。 你恐惧的,根本不是你儿子有什么病,你只是害怕会惨死在你儿子手上被人耻笑,或者,你更害怕你儿子没有砍死你,而是把你砍成了一个残废。 你害怕在羞耻和恐惧中度过你悲催的余生,你害怕被你坑害过嫉妒过的人会看来你的笑话。 你更加害怕的是,你还要负起责任来照顾你那有病的儿子和悲情的妻子。 你担心的,并不是你的儿子和妻子,你真正担心的,其实是你自己。”闷闷的声音说道。 季能贤听了身子微微一颤,惊恐的看着香炉,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像被什么抽走了一样,刚刚直起的身子瘫软了下来,一手撑着地面,喘着气说道:“不……,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没有这样想过。” “你不敢表露真心,我就对你的事情没有什么办法,我帮不了你,除非,你将你的真心告诉我,我倒是可以看看,我到底该怎么帮你。”闷闷的声音继续说道。 “真心……?我……,”季能贤自然欲言又止。 “真心给不了,那么,命?你舍得么?”闷闷的声音刚说话,“呼”的一声,香炉里一团火焰直扑季能贤的脑袋。 这季能贤吓得连连后退,火焰一下子包围了季能贤,一个老沉的声音在香炉中说道:“只有彻底的真心,才能得到彻底的答案,快,说出你的真心话,勇敢的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谁能帮你。” 火光中的季能贤听了一咬牙,脸色一变,眼睛一瞪狰狞着面孔笑道:“老天爷,那我就彻底的告诉你,我真正的内心,到底是什么。” “说。”闷闷的声音说道。 季能贤眼睛一眯,身子一挺,他突然不再恐惧,右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狞笑道:“呵呵呵呵呵,没错,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个该死的小子和没用的媳妇,我就是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曾干过的那些事,不光是这些,我甚至还觉得,我还根本就没做够。” 四百五十一章 风吹耳无双 围着季能贤身体的火焰,开始慢慢转起圈来,火圈上的火苗时不时向内一冲又缩了回来。 “这不就对了么,大胆地说出你的真心,很好,你继续。”老沉的声音似乎就在火圈的外围,季能贤此刻浑身发燥,眼睛里尽是血丝,眼前这道环状火焰仿佛像一个点燃内心念头的火苗一样,燃起了季能贤心中的雄雄烈火。 “我这一生,蝇营狗苟,有时卑躬屈膝,有时忍辱负重,我就是要让所有的一切都踩在我的脚下,我就是要让那些我瞧不上的东西们统统消失。 我是谁,我是季能贤,我读书读了不少,道理也明白很多。我凭什么不能在这世上为所欲为,看着那些不如我的人,比不上我的人,还想一个个跳在我面前说着些我早就看透了的道理,我真想亲手宰了他们。 一个儿子算什么,一个老婆算什么,儿子不给他吃的,他照样忘了老子,媳妇不给她钱花,她照样翻脸不认老公。我辛辛苦苦半辈子,还在这小干部的位子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最看不惯一些平民小人在那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妄想谋理返正、以贫贱贵,这种人,就该拉出去毙了。 我得不到也就算了,那些想破了脑瓜想出头的垃圾们,也敢来跟我理论道理是非,他们算个屁。 老天爷,您既然要看我的真心,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心。 我是个小人没错,可那是世人的道理,在我的眼里,我才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我才是伟伟岸岸的丈夫。 没错,我收过黑钱办过黑事儿,我就是要在那些想出头的人身上使绊子甩手段,只要我看见了,我知道了,不管是谁,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要坑了他们。 老天爷,我真实的想法,是既要我儿子好了也要继续干下去,既然话说到了这,我也不再骗你。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对错道理,我只要一件事我自己瞧着舒服,我自己觉得满意就行,不管是谁,只要这人这事我瞧着不顺眼,我就会编造各种理由来抹黑这事这人。 但凡我能想到的办法,我都要用上,就是看不得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东西们有出头之日。”季能贤说到这一停,看着围在身旁的火堆微微一笑。 “呵呵呵,老天爷,您想考验我,那我现在就彻底地告诉你,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但祈祷我儿子没事,我还希望您赐予我无限的力量,让我能够让那些鼠辈们知道,我季能贤才是真正的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大人物。 我的内心,无时不刻不在渴望一种无限的力量。所以,我现在请求您,给予我无限的力量。 与其把世界让给那些没用的垃圾,您不如把全部的力量赐予我,就由我来彻底的实现自我。”季能贤越说越激动,看着面前的燃烧的火环,他突然伸出自己的双手,跪倒在火圈中间。 “老天爷,答应我,给我全部的力量。”季能贤仰面说道。 一阵冰冷的风吹来,火焰一下子全灭了,香炉里飘出了一点火星,这火星挣扎着向上飞舞了一下,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老天爷,您听到了么,我已经大胆的表露了真心,我在等待您的答复。”季能贤满怀希望的说道。 他已经遵照那个“老天爷”的指示,说出了隐藏内心多年的秘密,他突然觉得全身一阵轻松。 这阵冰凉的风对他来说,就像一道清凉的雨水一般穿过他的身体,冲刷了刚才被烈火熏陶的炽热和激情。 月光被一团慢慢飘来的乌云给遮住,四周突然一暗,一股寒意悄然袭来,季能贤突然打了个哆嗦,抬手摸了摸手臂,手臂的内侧,起了层鸡皮疙瘩。 “老天爷,您听到了么?”季能贤小心的问道。 “呱……,”一声蛙鸣响起。 “嘶嘶嘶,”一个诡异的声音从香炉后方传来。 季能贤张望了一下香炉,似乎有个影子在一边闪了一下,他突然有点后悔,心想刚才是不是说的过了头。 “咕噜,”又是一个闷声传来,季能贤壮着胆子问道:“谁?” 没有声音回答他。 季能贤站了起来,朝香炉走了两步,“老天爷,”季能贤说道。 还是没有声音回答他。 季能贤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朝香炉走近了几步,“老天爷,”季能贤继续试探着问道。 还是没有声音回答他。 季能贤不再矜持,直接走到香炉边探头一看,昏暗的月光下,炉子里除了几十根没有烧完的香杆子插在那儿以外,只有一堆黑乎乎的香灰。 “老天爷,我已经彻底的交出了我的真心,您听到了么?”季能贤抬头说道。 “我听到了,”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季能贤听这声音不对。 “我是你的老天爷呀。”阴冷的声音说道。 “不……,你不是,”季能贤吓得往后一退。 “我还是你的真心呀,”阴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不……,不是的,你不是。”季能贤下意识的挥舞了一下手臂,似乎这样就能驱赶掉这阴冷的声音。 “季能贤,”阴冷的声音一变,变成个小男孩的声音。 “啊……,”季能贤听了心头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揪了他的心窝一下,手捂着胸口跪了下来,耳朵里也传来一阵阵“嗡嗡嗡”的轰鸣声。 “你抬头看看我啊。”这阴冷的声音说道。 季能贤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胸口喘着气,耳朵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往里钻一样。 “你不敢抬头看我,那我要怎么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啊。”阴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季能贤听到这,犹疑了一下,如果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那刚才那番剖心置腹的告白,岂不是白说了么?想到这,季能贤一咬牙,猛的一抬脑袋,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了这个一表真心的祷告人。 只见香炉的上方,立着一个圆圆的黑影,黑影上面镶着一颗人头,黑影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人头突然一亮,季能贤看了眼睛一直,胸口上猛的一紧,里面抓着心窝的力量似乎又收紧了一些,季能贤一阵头晕。 “我来满足你的愿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黑影说完,举着那把菜刀朝季能贤的扑了过来。 “不……,不是的,你不是那老天爷,我捐了钱的,你………,你们骗了我。”季能贤歇斯底里的喊道。 “爸爸,我就是你的真心,我怎么会骗你,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啊哈哈哈哈哈哈。”黑影走到技季能贤的身旁手起刀落。 季能贤早已双腿发软,哪来什么力气逃跑,眼睁睁看着黑影抡起那刀,随着一道寒光划过,“噗”的一声轻响。 “啊……”的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我……,我的耳朵。”季能贤捂着右耳说道。 四百五十二章 黑私种蜈蚣 明月山的乾坤庙前,季能贤瘫坐在地上,眼前的黑影站在他的面前,这是一个有着八只脚的黑影。 黑影上方的脑袋,正是他儿子的脑袋,这黑影一只前腿搭在季能贤的肩膀上,季能贤昂着头,一脸惨白的看着这个黑影。 恐惧早已穿透了他的身心,他现在剩下的,只有失望和麻木。 “我满足了你的愿望。”黑影说道。 “你们骗了我的真心,这不是我的愿望。”季能贤说道。 “我的能力,只能满足你这个最害怕的愿望,你越害怕这把刀,那你想的就全部是这把刀,你越是逃避,你越要挨这一刀,你可以继续这么做下去,你会继续挨更多的刀。 这就叫做,挨……千……刀,嘿嘿嘿嘿嘿。”黑影怪笑道。 “你根本就不是老天爷,你冒充它,你不怕报应么?”季能贤的真心得到了这样的回报,拼着一死,他也要恶心一下眼前这个怪物。 “我是你求出来的东西,也是你自己的真心感召了我出来,我不是别人的老天爷,我就偏偏是你一个人的老天爷。 只要你还有那份真心,你就只能见到我这个老天爷,那个僧人没骗你,骗了你的,是你自己。”黑影笑道。 季能贤听了恼羞成怒,这下不但信仰坍塌,耳朵也赔出去一只,索性把心一横,顾不得右耳的疼痛,指着眼前的黑影说道:“我一片真心对待老天爷,换来的却是你这怪物般的东西,什么妖魔鬼怪也无法阻挡我的存在,我有胆量来这里,就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 哈哈哈哈哈哈,想这样就让我屈服,就是死,我将来还是这样的真心,你这妖怪冒充老天,早晚你会原形必现,死无葬身之地。 别以为你们自以为是的道理法则能难倒我的真心,告诉你,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你们杀得过来么。 我们潜伏于平民百姓之中,隐藏于官员小吏之内,普天之下,芸芸众生,我倒要看看你这假老天爷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翻得了这个天。”季能贤说完双手一张仰天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能贤发了一通脾气,免得自己什么也没捞着,至少说一番掷地有声的话也能显的自己多么的有骨气,这股子血性涌了上来,也顾不得什么生死,这种类型的人也是挺要面子的。 哪知这季能贤张开大嘴刚笑了一半,“唧”一声,一坨湿漉漉的东西突然飞进了他的嘴巴里。 这东西又滑又腻的,正好卡在了他的嗓子眼上,“咳咳咳,”季能贤咳嗽了几声想把它吐出来,这东西却怎么也出不来,总是粘在喉咙口上晃荡着。 “咳咳咳”,季能贤又咳嗽了几声,还是出不来,既然如此,卡在喉咙里也实在难受,他索性想把它吞了下去。 两腮一动沽了点口水出来,舌头向下一沉,咕噜了一下喉咙,仰着脖子用力一咽,没用,这东西也不肯下去,依然粘在喉咙口里。 季能贤这么一折腾,这东西突然散发出一股恶臭来,这味道从口腔里一直上涌到鼻腔,季能贤一阵作呕,弯着腰张嘴想吐点什么,突然觉得喉咙里有个小东西在轻轻蠕动,整条舌头上像有很多小脚在爬动。 一条细细的像蜈蚣一样的虫子从季能贤的嘴里爬了出来,这虫子牵带着他的舌头也伸了出来,在他鼻尖下弯成了一个直立的s型。 季能贤定睛一看,这虫子还真就像一条蜈蚣,不过这虫子没有尾巴,整个身子连在了他的舌头上,好像就是从他舌头上长出来的一样。 “啊……”的一声,季能贤尖叫道,伸出双手想拔掉这虫子,可谁知喉咙里突然一阵剧痛,自己的舌头猛的一缩,连带着这虫子又缩回了嘴里。 “这是……”,一个老沉的声音突然惊道,话音刚落,一通闷闷的声音传来,“威……武……” “当”得一声,香炉里发出一声脆响,那个闷闷的声音高声叫道:“来呀。” “在。”一众声音吼叫道。 “把这小人给我拿下,乱棍打了出去。”闷闷的声音叫道。 “是,”一众声音应道。 季能贤捂着喉咙一看,几个带着帽子像古代衙役般的人影从香炉旁闪了出来,每个黑影手中各自拿着一根棍子。 其中一个衙役的身子中间还有条缝,像是被什么人撕开过又缝合了起来。另一个衙役的身体则像根麻花一样,两条腿都扭在一起,这两个黑影拖着棍子一颠一颠的朝季能贤走了过来。 季能贤一时间吓得忘记了躲闪,那身体中间有条缝的衙役冲季能贤咧嘴一笑:“就你这杂种样的东西,还他娘的真心向道,嘿嘿嘿嘿嘿,差爷我几百年没有过堂了,今天就拿你这东西开开心。” 这衙役说完回头看了眼香炉说道:“县太爷,要么打?” “只要不死,随便打。”闷闷的声音回道。 “好嘞。”这衙役答应了一声一回头叫道,“弟兄们。” “在。”众衙役应道。 “给我摁住了,先打瘸他一条腿,再打断他的手,完了把他翻过来,拔了他的裤子,打烂他的下头,要他一辈子做个不男不女的死废物。”这衙役狞笑道。 “好……的嘞。”众衙役应道。 “不……,不要,不要啊,老天爷,我求求您,我知道错了呀,呜呜呜……,你打废了我,我的妻子儿女靠谁养啊。”季能贤顾不得喉咙里的恶心,连哭带闹的说道。 “你的妻儿自有他们的因果,轮不到你来费心,罚重刑于极恶,赏大奖于至善,老子当年要是明白这个理儿,哪有他娘的今天,拿下,给我打。”闷闷的声音叫道。 “是。”众衙役应了一声一齐朝季能贤扑了过来。 一顿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响起,这季能贤被打的嗷嗷直叫,更苦的是,每叫一声,那喉咙里的虫子就朝他的上颚咬上一口,痛得季能贤喊也不是不喊不是,实在憋不住了,只能忍着喉咙的疼痛喊了出来,打着打着,这季能贤终于被打得晕了过去。 “老爷,打完了。”一个衙役走到香炉那说道。 “废了?”闷闷的声音问道。 “废了。”衙役答道。 “就扔到前面的假山旁,天一亮,自有人带走。”闷闷的声音说道。 “是”,几个衙役拖着不省人事的季能贤走了下去。 “县太爷公正廉明、雷厉风行,果然不愧是堂堂七品,小民实在佩服。”任事卜对着身旁的红背蛙拱手笑道。 “不敢当不想当,任兄以心罚心,更加令人佩服,我霍红背领教了。”红背蛙还礼道。 “只是有两点,我不是很明白。”红背蛙说道。 “哪里不明白?”任事卜问道。 “那个僧人满愿活上个七八百年倒不稀奇,只是,他为什么要介绍这人到这儿来呢?难道他知道我们在这?”红背蛙问道。 四百五十三章 来去两日通 任事卜听了默然不语,抬头看了看夜空,几颗星星在天上微微发着光,弯弯的月牙下面,有两颗小星星正对着月尖闪烁着。 任事卜低头一笑,“也许,他真的是在帮他。” “帮他?……,”红背蛙听了一愣,眼睛皮子一翻,转了一下脑袋想了想说道,“这么说起来也对,也真不妄那僧人一场慈悲。” “你想到了什么?”任事卜问道。 “以前有个县官,十足一个恶霸,干尽了些缺德事,县里的人也拿他没办法。”红背蛙说道。 “这不会是在说你?”任事卜问道。 “呱呱……,不是我,你先听我说完。”红背蛙笑道。 “哦,请讲。”任事卜笑道。 “这县里来了个道人,说是能未卜先知,到了这个县里也求了几次雨,显了几场隔山运石的法术,县令觉得这道人不但看上去侠骨仙风,道法也不可小窥,一心就想巴结巴结他。 一是自己也知道自己干多了缺德事怕报应,二是喜欢沾沾仙气,给自己增加点子官运,连带着问问风水运命和星相。 县令说给那道人一个房子供养起来,还拿银子让他炼丹,那道人也不拒绝,满口答应。 县令满心欢喜,心想得了道人的帮助,自己一定官运亨通,平安无事。 这道人一供就是半年,半年来倒也平安无事,这县令吃了道人的炼的丹,也觉得自己身轻体健精足气满。 有一日,这道人来向县令辞行,说要出外云游一番,要县令自己珍重,三个月后他就回来,还建议县令散了钱财辞官不做,不然,恐怕会有一场大变。”红背蛙说到这,两只蛙眼一翻,看了看前方的假山。 “嗯,那县令一定没有听道人的话。”任事卜笑道。 “是的,道人走后,这县令想了想这道人的话,既然会有大变,那么干脆,他索性放开了胆子贪财。 他这个小县城,离着旁边的一个小王朝较近,那个小王朝的人有点惦记着他这县城,早就给过银子给他,要他偷偷开放边境,可以运点私货进来,这既能给那小王朝换钱,又不用给朝廷交税,他自己又能在里头捞一笔。 这县令想着大不了贪他一笔大大的银子跑小王朝那边去过日子,说不定去了那里,他还能再买个小官做。 有了这个念头,他一发不可收拾,可没成想三个月一到,朝廷的钦差突然来了,还带了十万兵马,要跟那小王朝打仗。同时,又有人举报这县令不但贪赃枉法,还暗开边境里通外国,要这钦差当场拿下这县令。 这钦差偏偏是个武将出身,最是看不得这贪财的文官,正好用这县令阵前立威,把这县令一拿,几十军棍下来,这县令当场就毙了命。 钦差一看打死了,叫他家人来收尸,结果整个县城,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收尸。 说得也巧,那县令毙命的那一刻,道人现身在人群之中,这道人分开众人上前认下这县令,将他的尸首绑在一匹马上,然后对着这马猛抽了一鞭子,那马拖着县令的尸首一路狂奔。 道人也没有停下,飞身跃上那马,身子却是倒着的,道人手里还拿着一根竹鞭子不停地抽打这县令的尸首。 那马来回跑了十几圈,这道人下马落在地上,看着马后被拖拽的一身稀烂的县令,道人眼睛一闭,双手合十说道:‘县太尊,我只能帮您到这里了。’说完这句话,这道人就掉头走了,留下一群人莫名其妙。 有说这道人恩将仇报的,有说这道人大义灭亲的,还有说这道人本就是来收这县令的命的,反正日子一长,人们也就忘了这事儿。”红背蛙说完,鼓了鼓腮帮子,把个眼睛眯了眯,两只前爪向上一升,伸了个懒腰。 “说完了?”任事卜问道。 “说完了。”红背蛙答道。 “那道人怕他在下面受更多的苦,所以先在人世里折腾他一阵,也算是报答了这县令半年来的供奉,对?”任事卜说道。 红背蛙打了个哈欠说道:“跟明白人说话,总是很舒坦,哎……,刚才这堂审的爽快,要是当年能这样办差,可能会是另一个结局,只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 任事卜听了把头一低,眼睛看着地上的青砖地面,拿脚轻轻点了了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是会想起当年那个娃娃。”红背蛙说道。 任事卜抬头看着红背蛙,向它走近了一步说道:“霍大人。” “嗯……,”红背蛙应道。 “去日不可追,来日犹可期。”任事卜笑道。 红背蛙苦笑了一声,“呵呵,朝采六艺英,夕玩忘其疲。胡仲申卜居长山之阳,红背蛙隐身悦湖之滨,任老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才是个尽头。” “一来一去,两日道通,你在这里这么久,你那师傅没有教你别的么?”任事卜问道。 “不但教了,还非常的狠毒。”红背蛙说道。 “再狠毒的,我们也见过,无非是些坑人的伎俩。”任事卜说道。 红背蛙把腿一伸,直起身子张望了一下,这模样任事卜看了忍俊不禁,“大人,您这是。” “我看看他们回来没……,”红背蛙说道。 任事卜笑而不语,一旁挂着小孩脑袋的花蜘蛛走了过来,那脖子轻轻一晃,变回了它的本来的面目。 “好人,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吃了他。”花蜘蛛问道。 “有比吃了他更苦的事儿,呵呵。”任事卜摸了摸蜘蛛的脑袋笑道。 “他们回来了。”红背蛙口气一变,严肃的说道。 “哦?”任事卜抬眼一看,一群青蛙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红背,办完了。”一只青蛙跑到红背蛙跟前说道。 “好的,咱们得回湖里去,这里不能久待。”红背蛙的话音刚落,天空中骤然一亮,花蜘蛛伸出两只前腿指着天空说道:“那是什么。” 任事卜和众青蛙抬头一看,天上的那轮弯弯的月亮旁,多了一个金色的圆盘。 四百五十四章 千刀锤菜板 那金色圆盘的周围,有一团朦朦胧胧的白雾,隐隐约约能看到白雾的下方,有一团暗红色的火焰。 这金色的圆盘开始慢慢翻转过来,像个斜着的菜盘子一样竖立在月亮的上方,底部的那团火焰也慢慢冷却,金盘四周的白雾开始向月亮周围蔓延开来。 烟雾开始慢慢旋转,像一个横向的龙卷风一样伸向天上那轮弯月。 三个小小的光点从金色圆盘里飞了出来,一直飞向乾坤庙后方的明月山上。 “它想把月亮给吞了。”花蜘蛛说道。 “不可能。”一只青蛙说道。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只青蛙说道。 “别出声,”红背蛙小声说道。 “小的去了明月山顶,”一只青蛙指着后山上方说道。 只见那三个光点分别悬停在三座山峰的峰顶上方,每个光点中,又都射出一道白光照向那三座主峰。 任事卜和红背蛙正抬头看着那三道白光,身后的香炉突然“当”的一声脆响,这声音把任事卜和一众青蛙吓了一跳。 “秤砣一米。”一声爆喝从地面的青砖下传来,这声音震的一众青蛙都蹦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一只青蛙大叫道。 一团红色的光环从乾坤庙的地面上缓缓升起,越过任事卜和青蛙们的时候,那红色光环微微一闪,直向那金色圆盘而去。 金色的圆盘似乎有些惧怕这红色的光环,在空中一闪,金盘飞向了出现在明月山的三座山峰。 红环紧跟其后,追着金色圆盘而去,那三个小光点连忙收起了光柱,飞入了金盘之内,这巨大的金盘闪烁了几下之后,隐没在夜空之中。 金盘消失之后,那红色的光环追到了三座主峰的上空停了下来,红环开始收缩它的光圈,这光圈慢慢收拢成一个红色的小圆球。 红色的小圆球绕着三座主峰旋转了一圈之后,悬停在主峰中央的那片洼地之上,这光球先是定住,然后一上一下的在洼地正中移动着。 不知怎么的,这任事卜突然一笑,“呵呵。” “你怎么了?”红背蛙问道。 “没什么,我回庙里去了。”任事卜说道。 “现在?”红背蛙问道。 “现在。”任事卜说道。 “可这……,”红背蛙指了指天上的红球说道。 “我都活了七百来年,早已是不死之身,我早就对什么都不是很好奇了,尤其是这种事。”任事卜笑道。 “你可真淡定。”红背蛙说道。 “你不也经历了很多生命么,这种东西,你还会有很大兴趣么?”任事卜笑着问道。 “……”,红背蛙听了默然不语。 “任先生,那声音说‘秤砣一米’,这是个什么意思?”一只青蛙问道。 “就是有个秤砣,有一米长。”另一只青蛙说道。 “一米长的秤砣,那得用来量个什么?”又一只青蛙问道。 “管他量什么,我觉得任老头子说的对,没什么好奇的,走,咱们回湖边上看去,刚打了几下板子,我胳膊都酸了。”一只青蛙说道。 “就是,管这些个干什么,花蛛,咱们再去捉虫子去,你刚才没赢我。”一只青蛙说道。 “嘿嘿,想赢我,你这辈子就别想了,”花蜘蛛笑道。 “任先生的话有道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就是个金坨坨后面跟个红环环么,没什么,既不能吃又不能玩,走,回湖边捉虫子玩去。”一只青蛙说道。 “我反对,”一只青蛙突然叫道。 “你反对什么?”红背蛙听了一愣,转身问道。 “师傅要我们格物致知,正心诚意,遇见不懂的,就一定要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这青蛙说道。 “那你能搞懂么?”任事卜问道。 “就是搞不懂,所以才要保持兴趣,您可是活了七百来年,我们才十几年,刚学了些道法,总要实践实践。”这绿皮蛙说道。 “你要怎么实践。”红背蛙问道。 “此事非同寻常,我看我们要认真面对,说不定就是师傅来考验我们的道心的,我看我们不如爬到明月山顶去看看,看看红光和金盘无端的出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绿皮蛙说道。 “嗯,爬上去之后,我们真的发现了一些秘密,然后呢?”任事卜问道。 “然后?我没想过然后。”绿皮蛙说道。 “你可以自己上去,不必吆喝我们也去。”红背蛙说道。 “红背,咱们学道不就是为了认识世界认识自身么,现在就是个探寻大道的机会,为什么我们要眼睁睁的错过呢。”绿皮蛙说道。 “地上这块砖,为什么是块砖。旁边那棵树,它为什么是棵树,你为什么是只青蛙,湖里为什么有水?天上为什么有个月亮,不是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红背蛙指着任事卜和花蜘蛛继续说道: “他为什么是个人,它为什么是个蜘蛛,这一切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搞懂了么?” “呃……,呱……,我没搞懂。”绿皮蛙说道。 “哦,我不反对你一心求什么道,但是,你别叫我去,它们去不去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些,我就想回到湖边吹吹风嚼两只蚂蚱,要去你去。”红背蛙说道。 “……”,绿皮蛙抬起爪子抹了把脑袋,把一双蛙眼看着红背沉默不语。 “那红点没了,”一只青蛙指着天空说道。 任事卜头都没抬,对那绿娃笑了笑说道:“你兄弟不是反对你,它只是想法不一样,你不用计较。” “我没有生气,我是在考虑它的话有道理,还是我问道的心有道理。”绿皮蛙答道。 “绿皮,你有道理,我支持你,红背,它有它的想法,你别训他,”一只胖胖的青蛙蹦了过来,跳到绿皮蛙身旁说道。 “我没有训它,我只是说自己的看法。”红背蛙说道。 “哦,我知道,胖子,谢谢你,那,你会跟我上去么?”绿皮蛙问道。 “上去……?那……,那山太高了,我蹦不动。”胖青蛙支支吾吾的说道。 “哼,那是因为你问道的心不够坚定,不经历千辛万苦、历经百般磨难,怎么能领悟师傅所说的省心炼性,真妄两分的无上至道呢?”绿皮蛙说道。 “绿皮,我可是在帮你说话。”胖青蛙翻了翻眼皮说道。 “做人做蛙都要任劳任怨,忍蛙所不能忍,做蛙所不能做,才能正心诚意格物致知,最终实现修身治水以平天下之蛙的远大志向。”绿皮蛙两只爪子抱住肚皮说道。 “哦哟,你好大的抱腹。”胖青蛙瞪着绿皮蛙鼓起的白肚皮说道。 “你看见乾坤庙上的牌匾没?”绿皮蛙指着身后的乾坤庙说道。 “看不清,有点模糊。”胖青蛙说道。 “那块牌匾上写着‘乾坤庙’三个大字,这牌匾本是块木头,可它却高高的悬挂在这庙门之上,人人进来都要拜它。 你再看看门前假山旁的木头地板,人人进庙都要去踩它。 我来问你们,同样是块木头,为什么有的木头被人拜,有的木头被人踩?”绿皮蛙问道。 任事卜一听乐了,这青蛙的话听起来有点意思,摸了摸下巴问道:“哦,我们不太明白,你来告诉我们。” “因为那块牌匾,被人千雕万刻,经历了削皮去骨,完了还要油漆全身,历经千辛万苦才能高悬庙堂受人敬仰。 那些铺路的木板们,不过是被推了几刨子而已,没有经历那牌匾所受的苦难,所以它们,只能被当做一块地板,放在桥上任人践踏。 所以说,没有经历千刀雕琢的痛苦,哪里来的受人敬仰的幸福。这就是真正的成功之道。”绿皮蛙说完把头微微一昂,充满深情的看着眼前的青蛙和蜘蛛,当然,还有一个人。 他的情绪突然一阵激动,他已经被自己的话感动不已。 没等红背蛙说话,一个声音在它身后响起,“绿皮,不对啊,”红背蛙和任事卜扭头一看,是身旁的一只黄皮蛙。 “怎么不对。”绿皮蛙问道。 “你的意思,是木头挨了刀中刀,就能受人敬仰;人吃了苦中苦,就能成人上人,对么?”黑皮蛙问道。 “是的。”黄皮蛙说道。 “我上回溜到园林管理处的厨房那里,我看见了一样东西。”黄皮蛙说道。 任事卜和红背蛙听了相视一笑,又都一起看着那黄皮蛙。 “什么东西?”绿皮蛙问道。 “菜板。”黄皮蛙说道。 “菜板?”绿皮蛙听了一愣,“你什么意思?” “菜板也是木头做的,那厨师拿着一把菜刀,在它身上‘哚哚哚哚哚”的剁着一块肉饼,它可每天都在挨刀,还不照样是块菜板,人们用完了它,就把它往那一挂,倒是便宜了我,吃了爬在它身上的一只蟑螂,可也没见什么人敬仰它啊。”黄皮蛙说道。 “这……,这……,这能一样么?”绿皮蛙一听挠了挠脑袋说道。 “这怎么不一样,都是木头,人家挨的可不只一万刀,我看十万刀都有。”黄皮蛙说道。 “你……,这……,”绿皮蛙一时无语。 “哈哈哈哈哈哈,”红背蛙大笑道,“绿皮,你这道理看来还是不够彻底,不过没关系,不妨碍你修身悟道,决心还是要有的,啊……,不过现在么,我看咱们还是回湖边吃虫子去。”红背蛙说完对任事卜一拱手:“老任,我先回了,您歇着。” “慢走,”任事卜一笑。 红背蛙转身一跳,朝着喜悦湖蹦去,十几只青蛙也跟在它身后,一起蹦过去。 四百五十五章 助理也轻松 花蜘蛛走到任事卜身旁,拿脚碰了碰任事卜。 “怎么了?”任事卜问道。 “我们也回去,吃了一晚上虫子,我想去沾点香灰。”花蜘蛛说道。 “上来。”任事卜说道,花蜘蛛将身一变,缩成个巴掌般大小爬上了任事卜肩膀。 任事卜转身看了看,还剩三只青蛙留在原地,一只胖蛙和一只黄皮蛙,还有那只想登山的绿皮蛙正在一边发着呆。 任事卜看了一笑,说道:“绿蛙,不用想太多了,人各有志,蛙各有心,别因为一个菜板就突然卡住了,理想么,还是要有的,你换个方式不就够了么。” “嗯……,”绿皮蛙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 “我走了,”任事卜说完背着蜘蛛朝乾坤庙里走去。 任事卜一走,那胖蛙对绿皮蛙说道:“绿皮,任师傅算过了,师兄马上就回来,你急什么?到时一起下山看看,不一定要往山上走,山下也有好玩的啊。”胖青蛙劝道。 “呱呱呱,就是,你别觉得我挤兑你,我可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黄皮蛙也跟着说道。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事情。”绿皮蛙突然抬起爪子说道。 “什么事情。”黄皮蛙问道。 “它们都去湖边吃虫子去了,我们不能也去湖边。”绿皮蛙说道。 “那去哪里?”胖蛙问道。 “黄皮刚才不是说了么,那菜板上有蟑螂,我们可以去厨房找点蟑螂吃。”绿皮蛙说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忘了。”黄皮蛙抬爪滑愣了下脑袋说道。 “不但要去那里吃蟑螂,我还明白一个道理。”绿皮蛙神情严肃的说道。 “什么道理?”胖蛙问道。 “木头光挨刀是没有用的。要当人上之人,不能光靠吃苦;要做蛙中至蛙,不能光靠苦修;关键还是看放到什么地方?哼哼,黄皮、胖子,我突然有个计划。”绿皮蛙说道。 “什么计划?”黄皮蛙问道。 “我想去厨房把那菜板偷出来,再把乾坤庙上的牌匾给咬下来,然后把菜板挂在庙门上,看看人们还会不会敬拜这块菜板。”绿皮蛙说道。 “绿皮,你是不是疯了?”黄皮蛙说道。 “哈哈,不会啊,我觉得这倒挺好玩的,”胖蛙说道。 “师傅要是知道了,我们可有好看的。”黄皮蛙说道。 “不要告诉他们,就我们三个去,万一有什么事儿,咱们自己扛了,别连累了他们。”绿皮蛙说道。 “不过绿皮,你这样做,玩是好玩,但这有什么意义呢?”蛙说道。 “呱呱,我就想看看,挂在庙门口的,如果是块菜板,人们脸上会有什么表情。”绿皮蛙笑道。 “这个么……,好,我帮你。”胖蛙说道,“我也想看看人们吃惊的样子”。 “你呢,黄皮,你怎么说。”绿皮蛙转向黄皮蛙说道。 “这倒没什么,我看不如跟红背他们说了,大家伙一起来干,蛙多力量大,再说了,师傅不都说了么,它教给师兄的,都不是循规蹈矩的,就是你背着它们不好,大家都是师兄弟,怕什么,有事儿大伙一块扛,不就偷个菜板么。”黄皮蛙说道。 “嗯,有理,万一这事弄出了点门道,也不能忘了红背他们,走,找他们商量去。”绿皮蛙笑道。 三只青蛙“呱呱呱”的向喜悦湖蹦了过去。 麒麟山如意楼前的大树下,杨羽正仰头看着树上发呆,树上那只红头蓝黑背的大鹦鹉正站在他头顶的一根树枝上盯着他,鹦鹉的嘴里还叼着一只橘子。 门口一条浑身红毛的大狗正一动不动的趴在门口看着通往山下的公路。 “杨哥,吃饭了。”伍要发走了过来说道。 “……”,杨羽没有答应。 “杨哥,干啥呢。”伍要发说道。 “它抢了我的橘子。”杨羽说道。 “它……?”伍要发抬头一看,乐了,“杨哥,你跟它较什么劲儿?” “已经三次了,我每次想坐这吃点啥都被它抢了,这鸟儿也忒嚣张了点。”杨羽说道。 “我看您还是算了,珍姐叫咱们吃饭呢,唐总一会就回来。”伍要发说道。 “唐平回来了?”杨羽转脸问道。 “来了信息,说午饭后就到。”伍要发说道。 “那石头也没个信,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都快闲出鸟来了。”杨羽说道。 “石大哥在杭州呢。”伍要发笑道。 “杭州?你怎么知道?”杨羽问道。 “你没上网么,西湖出了个飞人,满西湖的乱飞,现在网上都炸了锅了,全都是谈这个的。”伍要发拿出手机晃了晃笑道。 “我看看,”杨羽拿过手机一看,图片上一个人腾在空中,手里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杨羽点了点图片放大一看,“有点眼熟,可这不是石放。” “这个不是他,可您不想想,这人飞在天上,石大哥又说去的是龙门镇,龙门镇离杭州才多远,指不定这就是他的手笔。 还有,门口那大狗这几天老是瞅着山下一坐就是一下午,雷打都不愿动一下,我估摸着,石大哥也快回来了。”伍要发说道。 杨羽看了一眼伍要发,“阿发你挺会推理的么,我看你守门实在是太委屈了,培养一下,你完全可以当个部门总监哪。” “你别损我,那个我干不了,一大堆的事,我就乐意看个大门收点物件,这事唐总他们会安排,我可没那个能耐。”伍要发谦逊的说道。 “你们还在耽误什么,还不上来吃饭,杨羽,吃完了陪我去逛街。”关晓珊在二楼叫道。 “又逛街?前天不是去了么,何况咱们自己的网店不是开了么,何必老去街上逛。”杨羽说道。 “不去也要去,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我走哪儿你都要跟哪儿,先上来吃饭,别墨迹。”关晓珊说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助理了?”杨羽听了一愣。 “我跟石总说的,我工作内容很多,需要一个助理帮忙,他问我谁合适,我就说了你。”关晓珊眉毛一扬晃了晃脑袋说道。 “我反对,他没问我的意见。”杨羽举起手说道。 “反对无效,石总说了,你不同意的话,你就出不了公司,只要你想离开,那大鸟就会把你叼回来。”关晓珊嘴巴说完嘴巴一嘟,两手搭在栏杆上瞅着杨羽。 “……”,杨羽听了无语,抬头看了看那只鹦鹉,这鹦鹉嘴巴张了张,一仰脖子,把那橘子吞了下去,吃完了还是瞪着杨羽。 “哪有这样的事儿,你们这是限制人身自由。”杨羽指着关晓珊说道。 “你还黑了人家的钱,要不是咱们如意集团,你现在都被人拿去填了坑,做我助理怎么了,委屈你了?委屈了你也要受,上来吃饭。”关晓珊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杨哥,你就从了她,你也打不过这鸟,又拗不过关小姐,再说了,这里不挺好么。”伍要发说道。 “什么叫从了她,说的我跟小媳妇是的。”杨羽不满的说道。 “唧”一坨湿漉漉的东西打在了杨羽的头上,杨羽抬手一摸,是一坨鸟屎。 二人抬头一看,那鹦鹉“嗷呜”了一声。 “这是我听过最不像鸟叫的鸟叫。”杨羽说道。 “杨哥,这就是事实,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忍耐一下。”伍要发忍着笑说道。 杨羽一手甩掉那坨鸟屎,冷笑了一声:“哼,我冷面杨羽,是个能被威胁的人么?” 那鹦鹉听了突然张开双翅飞了下来,这鸟落在杨羽的跟前,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杨羽。 杨羽吓得把手一推,“你别过来,”接着扭头对伍要发说道:“发发,你说的对,我觉得这里山清水秀风和日丽,助理的工作,正合我好汉的本意,走,咱们上去,轻轻松松地吃个饭。”说完杨羽一溜小跑上了二楼。 伍要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跟着杨羽上了二楼。 四百五十六章 因公废私谊 唐平在上海没有碰到李萌萌,他正要联系她的时候,自己收到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只有一行:“田子坊,老地方。” 打了个车去了泰康路一看,楼还是那栋楼,外墙稍微装修了一下,以前的红色变成了明黄色,右侧楼梯上的铁栏杆上了古铜色的漆,看上去,就像是木制的。 以前的圆顶外围砌出了个平台,外面用大理石立了十二根柱子,那根看上去像避雷针的天线还在,不过也可能换了新的。 唐平对这栋楼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当年,他就是从这里被安全人员带走的。 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三层楼里,居然曾经是个物理研究室。 刚到了院子门口,一个年轻小伙子从小院里迎面走了出来。 “您好”,年轻人对唐平笑道。 “您好。”唐平答道。 “听说大理下了雨。”年轻人笑道。 “是的,北京正好起了风。”唐平说道。 “爱因斯坦说,上帝不会掷骰子。”年轻人说道。 “波尔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唐平说道。 “你从这里进来的时候,外面的那个你,还存在么?”年轻人问道。 “我从这里出去的时候,里面的那个我,依然还在。”唐平说道。 年轻人一笑,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轻轻一挥,唐平抬起手掌,年轻人拿着小黑盒子对着唐平的手掌照了一下,年轻人看了眼黑盒子,对唐平微微一笑,“请进。” “谢谢。”唐平说道。 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园,唐平来了到了外墙的楼梯口,从这个角度看,楼梯靠外面街道的一侧,是一道一直通向二楼的玻璃窗。 唐平微微一笑,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一进那条曾经熟悉的过道,唐平突然觉得有点冷,空调的温度开的比较低,他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 “我在203,你直接过来。”过道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唐平抬头一看,一架小型摄像头正对着自己。 唐平走过了四个房间来到一扇门前,抬头看了下房间号,门牌正是203,抬手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正现在窗边的办公室里看着他。 “您好,303。”唐平笑道。 “请进,”被称为303的那人说道。 唐平进了房间,顺手把门一关。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看,这房间可以看到外面的小院,旁边还有一个门,里面好像还有人。 右侧的窗台上,一截花枝正探着头靠在窗沿上,房间里弥漫着一点淡淡的花香,唐平把头靠近窗台闻了闻。 “还是那棵桂花树?”唐平问道。 “它在这儿的时候,你还没来呢”,303笑道。 “你都回了这里,那海门呢?”唐平问道。 “超新星出现的事情,你都知道了?”303问道。 “我知道了。”唐平说道。 “他最近怎样?”303问道。 “他去了龙门镇,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唐平说道。 “据萧山机场报告,他们监测到了一个不明飞行物。”303说道。 “三角形,还是碟形?”唐平问道。 “都不是,不仅如此,还有目击者。”303说道。 “目击者?”唐平问道。 “跟我进来,”303说完朝里面的房间走去,唐平紧随其后。 进了里面房间,一台大型的显示屏挂在墙上,正中是个长方形的办公桌,办公桌的两边坐了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两人正在说着什么,见303和唐平同时走了进来,两人起身走了过来。 “这位是唐平。”303直接介绍了唐平的名字,并没有提到他的职务,“这两位刚从北京过来,请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两人一笑,一位对唐平伸出右手说道:“你好,我叫李应胜。”唐平跟李应胜握了一下手,另一位也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路朝阳。” “二位好。”唐平一笑。 “直接入正题,”303对着办公桌挥了下手,三人分别落座。 李应胜拿起桌上一张照片递给唐平,“请先看下这张照片。” 唐平低头一看,只见照片里,一个人光着身子腰系海带,正踩在一个恐龙般的生物浮在海面,他的右上方,一个黑色的金字塔正悬浮在半空中。 照片的右下角,一艘圆形的微型潜艇正漂在海上,左上方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军舰正停在那里。 “这是?”唐平皱了皱眉头问道,照片里,那个人的侧面,他太熟悉不过了。 “请再看下这张。”路朝阳也递过来一张照片,唐平接过来一看,一个人正站在一朵巨大的红色花瓣上,这人两手抓着花瓣的两个小角,正一脸严肃的看着镜头。 他的身旁还一边站着一个高大的怪物,一个是比他高了一倍的巨人,那巨人的脸上明显有四个鼻孔。 另一个是嘴巴有两尺长的东西,头上还顶着几根鹿角样的树杈。 花瓣的后方还坐着两个美丽的女子,一个一身黑衣,一个一身红衣,穿红衣的那个,好像穿的是古时候的嫁妆。 一个光头站在这人的身后,这人脚边上,还蹲着一只黑猫,那黑猫正瞪着眼睛冲着镜头龇牙咧嘴。 “这是什么?印象派还是ps?别告诉我是现场拍摄的?”唐平拿着两张照片打趣儿的问道。 “呵呵,不好意思,小唐,这都是现场照片,一张来自美军712舰队,一张来自我的微光相机。”路朝阳笑道。 唐平听了一愣,“你对照片里的这个人,有印象么?”李应胜接着问道。 “有,我太熟悉他了。”唐平豪不隐瞒,组织已经找上了他,那说明,他们早就有了把握,问他,只是最后的确定一下,唐平看了看照片问道:“我能问一下,这两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么。” “海里的这张,是1996年3月27日下午15点15分,由美军范特维号航空母舰拍摄的。”李应胜说道。 “1996年?”唐平吃惊的问道。 “嗯,第二张是前天晚上,2019年10月9日19点05分,我在y7运输机上拍摄的,我跟他擦窗而过。”路朝阳说完看着唐平的眼睛。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么?”李应胜说完,端起桌上的被子呡了一口茶。 唐平转头看了一眼303,303冲他点了点头。 “他去哪里,怎么去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确定,他做这些,我真的不知道。”唐平说道。 “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给我们引荐以下,我们想见见他,有个熟人介绍,至少显得不那么唐突。”李应胜说道。 “可以,我想知道我下一步的任务。”唐平把眼光投向303。 “适当的时候,给他这个,”303拿出一个黄色的小药丸放在桌上。 “这是?”唐平盯着药丸问道。 “这个可以让他暂时休息一下。”303说道。 “没有这个必要?”没等唐平提出疑问,李应胜抢先说道。 “他没有这个必要,但他身上所带的能量有这个必要,现在他还可以控制住它们,如果哪天他控制不住呢?”303说道。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有完全的自控能力。”路朝阳说道。 “哦?你见过他?”唐平问道。 路朝阳一笑,看了眼李应胜,李应胜伸出手指指着第一张照片右下角的微型潜艇说道:“当时,我们就在潜艇里。” 唐平瞪大了眼睛看了眼李应胜,又转脸看着路朝阳,路朝阳冲了他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不但在那里,而且,还是他把我们送了上来,本来,我们根本就无法上浮。”李应胜说道。 “而且,我们还目睹了一场海底的神魔大战。”路朝阳说道。 “好了,那些还没法证实的,就不用说了,唐平,你下一个任务,就是把这个药丸让他吃了。”303说道。 李应胜和路朝阳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服药之后,你配合路工和李工向他咨询一些情况,”303说道。 “陪同合作的计划是不是更改了。”唐平问道。 “没有,这个药丸只能限制他的能力两个小时,我会安排其他成员配合你,他现在表现的很不稳定,而且,我们不能承受太大的代价。”303说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路朝阳问道。 “你们既然参与了这次调查,我们有必要提前告诉你们,不然,你们情绪上无法接受,根据你们的描述,是他救了你们,可我们希望,就调查此事而言,请你们将个人感情放在一边。”303平静说道。 “不仅仅如此,如果他的能量无法克制,我们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303说道。 唐平听了一笑:“如果他真的拿到了那个,我想任何药物都会对他没用。” “尝试一下,如果真的没用,你们就当见了个老友,随便问候几声就好,会面的场景,我会叫人安排。”303说道。 “我还是直接带二位去,他知道我是谁,而且,他似乎并不在乎。”唐平说道。 “个人能力过于强大,是很危险的,我们没有试错成本。”303说道。 “303说的对,我支持。”李应胜说道。 路朝阳看了眼李应胜,嘴角微微一笑,也对303说道,“我不但完全理解,也会全力配合。” 唐平听了心中微微一颤,眼角下的肌肉轻轻的跳动了一下,303起身走了过来,抬手拍了拍唐平的肩膀说道: “没有什么比整体的安全更重要,我们的任务,就是守护大众的利益,我们研究的目的,就是创造更美好的生活,这一点,你应该理解。” 四百五十七章 桂花贵人栖 唐平听了心里一咯噔,这样的思想工作,本不该由303来跟他做的,自己是观察者的老成员了,这时候对他说这样的话,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组织对他没有那么信任了,这源于他和石放的关系。 第二,他的工作将越来越重要,因为没人可以取代他和石放的关系,他非常重要。 想到这,唐平正色道:“请组织放心,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重,必要时候,我绝不会顾忌。” 303眨了眨眼,似乎看出了唐平的心思,“不必那么紧张,你的工作照旧,他如果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配合,再说,就算把他带来,我们也只会保护他。” “可如果这东西不起作用呢?”唐平问道。 “尝试一下,没有起作用的话,就像平常一样,你们就当老友聚会,随便聊聊。”303说道。 “我有个想法,”唐平说道。 “你说,”303说道。 “说服他加入我们,”这话唐平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等于告诉了303,石放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呵,这个么,我可以把你的意见上报。”303听了一笑。 “如果你们不方便的话,可以让他到我的研究所,”路朝阳插了一句。 “路工,你们的任务是配合调查,”303看了眼路朝阳。 “他如果经常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做很多工作。”李应胜说道。 “二位,你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可问题是,这并不取决于我,你们那边要经过委员会同意,我这里也需要向上级汇报。 再说,还得经过他本人的同意,这药丸只能让他休息两个小时,就连这两个小时,我们也不能保证,从我个人来说,我非常不同意你们的意见。 一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会很不适应这种纪律性很强的工作。何况他也未必会答应,这等于剥夺了他的生活方式,这个人,我只需要他安静两个小时就够了。”303说道。 李应胜看了眼路朝阳,没有再说话,他现在非常期待的,是跟石放的会面。 “好的,那我马上回去,”唐平的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楼下突然“呜呜呜”的响起了一阵火警警报。 四人同时看向窗外,303一个箭步冲向窗口,唐平看了一愣,认识这人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他身上带着功夫。 三人一起走向窗口,303正一脸严峻的看着楼下。 唐平把脖子一伸,只见一只巨大的白鹤正站在楼下的小院里,一张一米来长的嘴巴正对着一旁的桂花树干左一下右一下的刮树蹭着。 刚才来接自己的小伙子张着嘴巴仰面躺在地上,身旁还面朝地的趴着一个人。 一个人腰间挂了个葫芦,正骑在这白鹤的背上发着牢骚道:“你哪那么小气,发脾气也不是这样的啊,这才飞了多久,你看你把人家给撞的。” 那白鹤把脖子一扭,翻着小豆眼说道:“谁也别想征服我,啊……,有人偷看。” “谁……?”这人把头一抬,正好看见了唐平,“唐唐唐……,唐平,你怎么在这儿?”这人惊道。 “石……,石放,你……,你怎么找到这的?”唐平的舌头突然有些打结,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这小子跟踪了他。 “呃呜,呃呜,”那白鹤叫了两声,扭了扭屁股想动,石放一把揪住这白鸟的脖子,翻身下来,拧着这白鸟走到窗下。 303、李应胜、路朝阳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石放。 “哈哈哈,我正准备回海门呢,真是鸡长牙齿蛋长毛,无奇不有,这样都能碰到你,你在这儿干嘛?谈什么业务呢?”石放笑道。 “人家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你倒好,腰上挂葫芦,骑鹤撞树头。”唐平笑道。 “不好意思,撞了你朋友的树,我一会给人赔个不是,对了,我怎么上去,正好渴了。”石放冲唐平说道。 “没关系,石先生,我们正谈到您,真是桂花树上贵人来,一枝堪尽百花开。那儿左边有个楼梯,你可以从那里上来,”303不慌不忙的笑道。 “嘿嘿,不好意思,叨扰了,我马上上来,地上这两位兄弟可真不好意思,”石放指了指地上一仰一趴的两人说道。 “别动,”一个声音突然叫道。 石放转身一看,两个人正站在身旁瞪着他,每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黑黑的棍子。 还没等石放开口解释,303冲两人说道:“没有关系,是唐平的朋友,请带这位先生从楼梯进来。” “是,”二人应道,一人对石放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放尴尬的笑了笑,手上那只白鹤轻轻挥了下翅膀,“呃呜”了一声,石放瞪了它一眼,“不好意思,对不住这二位了。” “请。”那人盯着石放,面无表情的说道,石放一边笑着,一边跟着这人上了楼梯。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带着一石放向左一转,303拍了下唐平的肩膀一语双关的说道:“菩萨不拜不灵,神仙不请不来,他来的比曹操还快,有意思。” “不是我带来的。”唐平解释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303说完迅速走进了外面的房间,唐平紧随其后。 一旁的李应胜激动的看了眼路朝阳,路朝阳双眼放光,二人立即回到办公桌上,将那两张照片收了起来。 路朝阳看了眼桌子,刚才那个黄色小药丸突然不见了。 路朝阳扫了眼外面的房间,对李应胜指了指桌子,用手比划了个小圆。 李应胜眉头一皱,冲路朝阳微微摇头,路朝阳不再比划,抬眼看了下墙上的屏幕。 屏幕上的画面一亮,里面显示石放已经上了二楼,李应胜轻轻叹了一声:“我等这一刻,等了二十三年。” 唐平跟着303快步走到外面的办公桌前,303迅速拿起电话,对着按键上的9号按键连续按了三下,然后我迅速放下电话,用手捋了捋衬衫的的领子,深深吸了了一口气。 门外的走廊上里传来“呃呜”的一声鸟鸣,那石放已经拎着白鸟走进了楼道…… 四百五十八章 真情掺假戏 白灵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睁开眼睛一看,发现石放和黑娃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说着什么。 那只黑猫正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登明正一手端着一碗白粥,一手拿着一只鸡爪在那啃着。 白龙正襟危坐的看着门口,怀里揣了一瓶饮料,瓶子里插了根吸管,这龙正对着瓶子吸着。 一旁的无心手端着一碟子花生米,一手拈着一颗花生米正往嘴里塞。李修缘和吴婉婷不知去了哪里。 白灵想拍下翅膀,发现根本动不了,左右看了看,原来自己被粘在了墙上。 白灵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连嘴巴都打不开,用力张了一下,根本就动不了,小豆眼向中间一挤,发现嘴巴上被缠了几圈透明胶,长长的尖嘴一点缝都挣不开。 暗自想运功变身,用点子丹元力运运劲,身子却像被封住了一样,那团力道全部沉在肚子里转悠,丝毫提不上来。 正打算运用心神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却看见吴婉婷拿着一把斩骨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李修缘手上还端着一个大白盘子。 “你们说,是蘸酱还是白切,”吴婉婷拿刀指着白灵说道。 “我想吃烤的,”登明举着半块啃得不成样子的鸡爪子说道。 “我想吃煮的,”白龙说道。 “我想吃生的,”无心拈着花生米说道。 白灵听了心中一寒,想到自己亿万劫来的修行竟要毁于一旦,而且还居然是个白切水煮的下场,自己身为造梦的坐骑,居然被这帮下界小毛神怪如此捉弄,不禁悲从中来。 转脸看了看黑娃,他居然跟石放旁若无它的说着什么,还一边不住的点头,也不知这两东西又要搞什么明堂。 当年潜伏在浩天身边任巡查监使的时候,自己时常巡视天下,这小黑龙他多少也曾暗地里帮助了不少。 想起那次在海龙湾,要不是自己一念之仁,这黑龙早就被它拿了押去九幽,那会有今天如此的大辱。 见黑娃似乎根本不在意它的处境,白灵心中更加悲凉,“主人,你忘了我么?”白灵心中暗想,一滴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白灵正在这悲着伤呢,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哟呵,都在呢?那签词果然不假,嘿嘿嘿嘿嘿。” 石放和众神怪一看,原来是周伍,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 “你飞够了?”石放笑道。 “飞够了飞够了,我看那……,哟,哪来这么大只鹅?”周伍指着白灵说道。 白灵一听,心中更加悲凉,它堂堂造梦白鹤,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走哪儿都是受万神敬拜,怎么到了这儿,居然成了一只鹅,想到这,白灵的眼泪更加收不住,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哎呀,哭什么,真是的,”李长庚钻了出来,拍了拍白灵的的翅膀笑道。 “这年头,真是乱了套了,猫都不哭耗子,太白倒是哭起巡天使来了,”呜咪伸了个懒腰笑道。 “我没哭啊,”李长庚说道。 “你笑的跟哭是的,就别在那假慈悲了。”无心说道。 石放没有理会这几个家伙的调侃,看了眼周伍身后的李计,起身说道:“你办好了?”李计点了点头。 石放一笑,看了看周伍,正想问他话,这周伍脸色一变,伸手冲石放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多说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石放听了一愣说道。 “我就是怕你什么都再说一遍,完了我又不记得要跟你说什么了。”周伍冷冷的说道。 “哦,那你想干嘛?”石放问道。 “啪”的一声,周伍将手中一块金砖往桌上一放说道:“要么给我如意果,要么给我五个亿。”李计听了看了周伍一眼,心想不是五千万么,怎么又变五亿了。 黑娃龙眼一瞪:“周伍,你昨晚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关你的事,”周伍指着黑娃说道。 “你说什么……?”黑娃站了起来。 石放拍了下黑娃的肩膀,对周伍说道:“你到底要干嘛。” “做兄弟的,你自己说说,自从遇见你,我都摊上了些什么事儿?老婆孩子被人拿来要挟,住着贷款买来的房子里过点小日子还要提心吊胆,好不容易从那下面回来又被你一掌给拍飞了,要不是这位兄弟救了我,我现在还在龙门镇被人当猴耍。”周伍愤愤的说道。 “她们不是没事了么,李大哥问了,你自己也跟她们联系了。”石放说道。 “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石头,你要干什么我不管,可我拜托你,别什么事儿都拉上我,我打今儿起,跟你一刀两断。 我可比不上你,随便整几下,那钱跟认识你家是的,你们这些事我不想掺和,我就想回家抱抱老婆带带娃。 一开始我跟你说演一场计中计,我实话告诉你,我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问您拿点钱走人而已,我今天也就不瞒你,我真的不想再跟你碰面了。”周伍说道。 “兄弟,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不过咱们难得遇见,现在不都没事了么。”石放说道。 “没事儿?告诉你石放,我忍你很久了”周伍怒道。 “你忍我什么了?”石放问道。 “你看看你过的什么日子,这个龙那个鸟的,都是你朋友,这个山头那个岭儿的,到处都有你兄弟。 你没事喝喝茶听听曲,投投资炒炒股,完了还有什么狗屁如意功在那耍两趟,敢情这天上地下你都能混的开,走走东山过过西河,没事就坐这里吹牛喝酒放闲屁。 你再看看我,我过的什么日子?白天送快递,晚上卖油炸,完了还得应付一堆要债的催款电话,你拿几个小钱打发打发我,满足一下你的助人为乐的感觉就觉得心安理得了是。”周伍手扶着桌面说道。 “九块五,我没这个意思。”石放说道。 “别那么叫我,我不是九块五,老子有名有姓,我叫周伍。你有钱是你的事,我不稀罕,我靠自己能养活,大不了钱少我少用点,钱多我就给孩子多花点。 你别趾高气扬的在那做什么好人,我不稀罕,这回,我老婆孩子的确都没事,可下一回呢?下下一回呢?你凭什么保证她们每次都没事,到时你空中一飞,如意功一整,谁找得到你。 可我呢,我不想什么事都等到你带着一大队的龙门猫狗的跑来救我,别说你没刻意的显摆,你就是再厉害也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我跟你比不了,我上有老的下有小的,我就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这都不可以么? 你这些个神通如意、上天下地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感兴趣,伙计,你饶了我行不,我真的是不打算跟你混了。”周伍说着说着,眼睛竟然红了。 “喝口水么?”石放看着周伍。拿起桌上一瓶水问道。 “不喝,谢谢,我不管你是真好人还是假好人,今天跟你说完了,我不想再见你一面,我请你离我远点,你说我没志气也好,混日子也罢,我就这么点出息。 石头,我没你那么多想法,你帮了我,我谢谢你,可话又说回来,我哪里就对你没有帮助么? 不是我引你们去了那栋楼,你们怎么能进无生谷杀了那个独眼王,不是我掉进了花四娘的屋子里,那远风又怎么有机会遇见咱们。 不遇见那个远风,他跟那锅八又怎么无意间进了那地方灭了火眼取镇魂锣出来定住那红莲。 我今天也不为别的,我这兄弟受了伤,我打算带上他一起过日子,我现在就想跟你拿点钱走人,这总可以,你要是觉得五亿多了,你少给点就是了。 石头,我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个普通的小人物,你那些个宏图大业,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周伍看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周伍,我也是个普通人。”石放说道。 “你可拉倒,就你这淡定样,我都瞅着恶心。”周伍指着石放的鼻子说道。 “周伍,你在胡说些什么?”白龙怒道。 “阿那则个托托,小伍哥,你的话有些过分了。”李修缘也跟着说道。 无心和吴婉婷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向石放,她们还不想插嘴。 李计听了周伍这番话,也觉里周伍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戏也演得太足了,再说下去,李计都快以为这事是真的了,兴许周伍这话,本来就是真的。 “哦,你恶心了?”石放问道。 “恶心,我看着你在那摇头晃脑的吟诗作对就恶心,书没读两本还什么时候都哼两句,你装什么鸟样,不过就是个喊打喊杀的混混罢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告诉你,要不是你吃了那个什么如意果,你就什么也不是,知道么?”周伍说完,一把抢过桌上一瓶水喝了下去。 石放眉头一皱,“那看样子,不光是我给你带来了那些个麻烦事儿了。” “对,我就从没瞧得上你过,你凭什么得到那个如意果,凭什么不是我、不是他、不是这里别的什么谁谁谁,凭什么就一定是你。 告诉你石放,这玩意给谁我都不生气,但是给了你,我就最生气,知道么。”周伍把水往桌上一放说道。 “呵,那是,只要一想到你的熟人成了暴发户,而你还在卖油炸,身上就像长满了虱子一样的难受。”石放苦笑道。 “对,就是这个理儿,外面多少人辛辛苦苦的上着班摆着摊,你呢,看看你现在过的日子,你现在跟那些瓜什么教的东西没什么两样,表面上你倒是客客气气,我问你,骨子里,你把谁当了回事儿?”周伍说道。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现在就裂了你。”黑娃说完,一巴掌拍了下去,身旁的桌子当场被拍了个粉碎。 “他可以做好人,那是他有这个资本,他要是没有这资本,他拿什么做好人,照样是街头一个小混混,你给我一大笔,我做的更好人。”周伍看着黑娃毫不畏惧,指着石放骂道。 “真他娘的升米恩斗米仇,你这种东西也配跟他谈朋友。”黑娃说完指着周伍对石放说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怎么有这样的东西做朋友。” “喵呜……,周伍,你是不是嫌命长了点。”呜咪摇了摇九条尾巴说道。 李计见了心中一惊,九尾猫?世上真的真的有这种东西? “哼,他们威胁我,你们何尝不是也在威胁我,你们跟他们有什么两样,人家至少还能拿点好处给我,你们呢,你们给过我什么东西,除了几声‘谢谢’和‘兄弟’,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你们的吓唬和质问,你们打心眼里,真的正眼看过我一次么? 今天这个见了我,哟,周伍啊,上哪儿啊?明天那个见了我,周伍啊,哪儿溜达去了?你他娘的吆喝谁啊,一个个自以为是的。 也对,你们了不起,一个个不是神就是魔的,我惹不起行么?我怕了你们行么,我来的路上想好了,我没打算跟你们再混下去,真的,我这都是实话,石头,你也不用多给了,给我五千万,我自己过点小日子去,成不?”周伍说着说着语气一变,听上去像是在祈求什么是的。 “这都是你真话么?”石放看着周伍说道。 “真话。”周伍红着眼睛说道。 “一点都不假?”石放问道。 “不假,肺腑之言。”周伍说道。 “那好,他留下,你可以走了。”石放指着李计说道。 “什么?”周伍听了一愣。 “没听明白么?”登明补充道。 “钱呢?”周伍问道。 “不给。”石放说道。 “不给?”周伍问道。 “不给。”石放说道。 “这人是我兄弟,你不能把他留下。”周伍说道。 “你还要兄弟干什么?回去卖油炸过你的小日子不是很充实么?”石放反问道。 “他救了我,我就认他,对了,差点忘了,你还得给他治病。”周伍说道。 “我又不是你朋友,凭什么给你朋友治病?”石放说道。 “你……,他杀了瓜神教128个人,人家答应了你的事,你得认。”周伍指着石放说道。 “那是他早就跟我有约在先,轮不到你在这里卖人情,我会治好这个李计,但不是治好了你的朋友。 你这点子心思,给我塞回你的油锅炸着里去,打从你放牛那会,就知道你每次都带着东西,我是看你可怜才没有查过你,我故意让你觉得能骗到我,原以为你还能念着点我的好,咱们之间还能有点真朋友的味道,既然你这么想。 行,从现在起,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现在就走,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石放说完对李计招了下手,“李计,你过来。” “这……,”李计看了眼周伍,这下他有点懵,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真是假。 “你一毛钱都不给我?”周伍怒道。 “因为你一毛都不值。”石放说道。 “你努力奋斗去啊,跟石大人这要什么钱,免得咱们的钱扰了你做个妥妥普通人的好日子。”白龙指着周伍说道。 四百五十九章 金舌口水医 “石放,你一毛都不想给我么?”周伍没有理会白龙,瞪着石放说道。 “不仅如此,从现在开始,你再有任何困难,家里再遇见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管,你也再不用找我。 你这么有骨气,也这么有个性,我得尊重你,你如果要在这里等,你得问问李大哥愿不愿意你在这里,我现在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石放说道。 “好,我走。”周伍说完转身走出了门口,李计看了眼石放,冲他一点头,跟着周伍走了出来。 “你去哪里?”石放叫住了李计。 “哦,我刚认了个朋友,我得跟着他。”李计说道。 “你的伤呢?”石放问道。 “我没有伤。”李计说道。 周伍扭头对了李计说道:“伙计,你得把病治了。” “哦,然后看着你一个人走?”李计问道。 “这是两回事,我在外面等你。”周伍说道。 “呵呵呵,我那么怕死的话,我就不练傀儡术了,不就是几只眼睛么,走。”李计说完拉着周伍就走。 “站住”石放突然叫道。 白龙身子一跃,拦在了周伍个李计的面前。 “怎么?想通了?要给我钱?”周伍回头说道。 “把他带过来,”石放指着李计说道。 白龙一把揪向李计窜回了屋里, 李计挣脱不开,只得像个小鸡样被拎了出来,这龙开始还是个人形,进了屋子头一晃,一个龙头现了出来。 李计看了一愣,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石风一把扯开了他的黑袍一看,只见李计的肚子上,爬满了一个个的眼睛。 “又是独眼王?这东西没死?”吴婉婷指着李计的肚子说道。 李计肚子上这一堆眼睛里,靠肚脐眼上方,有只最大的眼睛,周围的小眼睛一圈一圈的围绕这只大眼。 一个个眼珠子在不停的转着,乍眼一看,倒像是一个个会动的齿轮一样。 “不可能,”李修缘惊道。 “像是有点像,应该不是那玩意儿。”呜咪说道。 “这是什么?”石放问道。 李计把头一偏默然不语。 “你不说,你和你那兄弟都走不了。”石放说道。 “你给他五千万我就说。”李计转过脸,冲石放笑道。 “哪用那么贵,我知道是什么。”李长庚在一旁笑道。 “什么?”黑娃问道。 “这是弥罗天的百眼明,那瓜神教里供奉的,也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他们管这叫金舌。”李长庚说道。 “明明是眼睛,为什么叫金舌?”登明问道。 “‘舌’字下面一张口,这东西能看能吃,不信你看,”李长庚拿起桌上一根筷子走到李计跟前。 “你要干什么?”李计问道。 “别动。”李长庚说道。 李长庚拿着筷子对着李计肚子上最大的那只眼睛轻轻一捅,那眼睛立即一闭,在里面转了一圈又睁开了。 这下,那眼睛变成了一张嘴巴,其他的小眼睛也都跟着一闭又翻了开来,全都变成了一张张小嘴。 “三十三只眼睛,三十三张嘴,果然是百眼明。”无心说道。 “怎么解?”李修缘问道。 “活人胆,”吴婉婷冷冷的说道。 石放看了眼吴婉婷,“为什么要活人胆?” “眼通肝胆,肾清自明,光用人胆不够,他还得吃上九十九个人腰子。”李长庚说道。 “这还不简单,去瓜什么教里弄几个来不就够了,那里面该死的人多了去了。”登明说道。 “还有一样可以救,就看你舍不舍得了。”李长庚看着石放,意味深长的说道。 “什么东西?”石放问道。 “如意果,你舍得么?”李长庚说道。 “它现在不在我这儿,我都不知道在哪儿。”石放说道。 “真想救他,你身上也有啊。”呜咪说道。 “有什么?”石放问道。 “你吐口唾沫给他就是了。”呜咪说道。 “你说什么?”李计听了一愣。 “他叫你吃他一口唾沫。”白龙笑道。 “胡说八道,老子宁可去死,这天下找九十九个该死的人太容易了,我用的着吞人口水。”李计怒道。 “吞了口水只是让它们不再发作,人么,你还得去杀。”呜咪笑道。 “你这妖猫,你怎么知道的?”李长庚问道。 “他修傀儡,我练噬魂,道理是相通的,嘿嘿嘿。”呜咪笑道。 “你们果然都是一身好本事。”黑娃挖苦道。 “承蒙夸奖。”呜咪爪子一举笑道,黑娃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它。 “呸”的一声,石放拿起桌上一个杯子吐了口唾沫,完了打开了一瓶啤酒倒了下去,一把抢过李长庚手里的筷子搅拌了一下,递到李计的面前。 “什么意思?”李计看了眼杯子里的酒说道。 “你说什么意思,救你的命。”石放说道。 “我堂堂十里堂勾魂李计,我会喝你的唾沫,笑话,别说我中了三十三个眼睛,就是三百三十个,我也绝不会喝你一口唾沫。”李计瞪着眼睛说道。 “哎哟,你还挺矫情,要不是看在你捣了他们分舵,杀了他们一票人,我连这唾沫都舍不得给你。”石放指着杯中的唾沫酒说道。 “士可杀不可辱,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李计说道。 “哦,这么有骨气,居然还是个君子?”石放听了一愣。 “我练的就是枯骨,骨气多的是。”李计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志存高远喽。”石放笑道。 “哼……,”李计哼了一声,把脸一转。 “兄弟,这玩意儿你得喝。”周伍突然在门口说道。 “什么?”李计反问道。 “骨气得有,可也得有命撑着这骨气啊,该喝的还得喝,钱没拿到,唾沫总该喝一口回去,至少咱们也没白来一趟啊。”周伍说道。 “放屁,不是你喝,你当然无所谓,”李计怒道。 “兄弟,我可没中毒啊,这都是为你好,你就听我的,喝了。”周伍说道。 “看来你朋友比你识时务,我看你还是喝了。”白龙在一边说道。 “周伍,这就是你的义气?叫我到这来吞口水?要我喝这个,我他娘宁肯全身烂掉。”李计一脸通红的说道。 他被白龙扭住了胳膊,转不过脑袋,不然他真想吐周伍一脸唾沫。 “李计。”石放说道。 “干什么?”李计眼睛一横。 “你真的不喝么?”石放问道。 “不喝。”李计说道。 “那算了,”石放将酒杯往桌上一放,那呜咪窜了过来,拿鼻子闻了闻。 “你别凑热闹,这酒没你的事儿。”石放抬起左手摆了摆。 “你等会儿。”李计突然说道。 “干什么?”石放问道。 “我看看你的手。”李计盯着石放的左手手掌说道。 “怎么了?”石放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摊开手掌转动了一下手腕。 “你进去了?”李计说道。 “什么进去了?”石放有些莫名其妙。 “我再看看你的手?”李计说道。 石放转动了一下手掌,身边几个神魔门怪也都看着石放的手掌,好像没什么特别。 “五指十二纹,九宗……,”李计说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石放说道:“童老七没告诉你么?”李计说道。 “告诉我什么?”石放问道。 “呵呵,这就难怪了,”李计笑了笑。 “什么跟什么,你打什么哑谜,”登明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 “这一天我以前不是没想过,只是日子久了,我自己都忘了,呵呵呵,好好好,这酒我现在想喝了。”李计突然笑道。 “哦?童老七有什么没跟我说的?”石放说道。 “呵呵,这话我可不能说,得他来告诉你,”李计笑道,“怎么,没有那句话,你这唾沫酒还舍不得给我喝了?” 呜咪抬起爪子刚想伸进酒杯里沾点酒喝,听见李计这么一说,胡须一翘说道:“这人反复无常诡计多端,实在不可信任,石大人,你别理他。” “你是怕自己没得喝,”白龙说道。 “我是那种捡人口水的猫么?”呜咪横了白龙一眼。 “你本来就是。”石放说完端起酒杯递给了李计,白龙将他的胳膊一松,李计手按肩头活动了一下,伸手接过这酒一口喝了个精光。 酒刚一下肚,这李计身上的几十只眼睛突然一阵尖叫,一团红烟从李计的肚子里冲了出来,没等这团烟雾成形,“嗒”的一声,一个东西落在了桌上。 石放转身一看,原来是江老六给他的那只葫芦,空中弥漫的红烟突然一阵翻滚,形成了一柱小小的螺旋装烟云。 这螺旋烟云直奔葫芦而去,那葫芦像是等着这东西回家一样,“噗” 的一声把葫嘴上的塞子一喷,那塞子悬浮在空中不停地转着圈。 那团红烟尽数被这葫芦给吸了进去,等把红烟都装完了,那塞子滑向葫嘴上方一压,又把这葫芦给塞的紧紧的。 “金刚葫芦?”李计眉头一皱,手捂着胸口,看着这葫芦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呵咳呵……,江老六也真是舍得给。” “呵呵呵,他换来的东西会更好。”石放拿起葫芦笑道。 “眼睛没了。”黑娃指着李计的肚子说道。 四百六十章 世人心难测 李计低头看了眼肚子,那东西果然没了,抬头正想答谢一番,却一眼撞见石放冷冰冰的眼神。 “你可以走了,”石放说道。 李计也不客气,掉头就走。 “石头,你慢慢玩,我走了。”周伍。 “没有意义的招呼,你就别打了。”石放说道。 “我不过告诉你一声而已,”周伍说道。 “放屁,你不过想说上一句掷地有声的话,然后自己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既让别人觉得我无情无义自私自利,还可以撂了摊子跑路,同时又表现的你吃了多大亏。 要不是看在曾经的友谊的份上,就凭你这点子歪脑筋,我现在就绑了你送回给瓜神教,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你们一个也走不了。”石放怒道。 周伍咽了口唾沫,一双眼睛盯着石放一动不动。 “带上你的新朋友,给我滚,滚的远远的,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石放怒道。 一旁的黑娃看了石放一眼,见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周伍。虽然动了怒,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黑娃眼光一闪,转脸看向门外的周伍。 “走,”李计说道。 周伍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坐会儿。”石放转身进了里面的过道。 “周伍怎么了?”白龙问道。 “世上多的是这种人,既不能给你帮多大忙,又不能说他说一点忙也没帮,可偏偏就有这种类型的,他做过的一点事,整天挂在嘴上,好像你还欠了他不少人情,四处宣扬他的好处,深怕别人不知道。”登明说道。 “杨修就是这样死的。”呜咪说道。 “杨修?帮过曹孟德的那个?”黑娃问道。 “呵呵呵,死了的杨修不可怕,活着的杨修才可怕。”李长庚笑了笑说道。 “什么意思?”黑娃问道。 “五龙王,你别说你不懂,这玩意儿你还知道?”李长庚笑道。 “我真的不知道。”黑娃两手一摊,懵懂的说道。 “我明白了,”白龙抢先道。 “你怎么就明白了?”黑娃问道。 “周伍表面上显得自己不得已而离开,只是他想做的更漂亮些,要把他不得已离开的原因推到石大人身上,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一个多年好友舍你而去了。 重要的不是他的理由,而是这个事实。这是事实,会引发很多人的想象,自然会有人说石大人一定有处事不周行为不公的地方,不然,一个多年好友怎么会负气而去呢? 周伍算准了石大人不会给他钱,所以故意说出一番功劳簿子一样的话,想让人觉得他在这里没有得到公平的待遇,更让人觉得石大人薄情寡义待人不恭。 他没有拿到钱,那别人就会觉的周伍的付出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不得已而离开。”白龙说道。 “那万一石放给了他钱呢?”无心问道。 白龙微微一笑,摸了摸胡须正想说话,吴碗婷却先开了口。 “他要是拿到了钱,别人也会觉得他理所应当实至名归,毕竟他一家老小都差点搭进去了。就是走了,他也走的有情有义,潇潇洒洒。 至于为人不当,处事不周的污名,照样是落在了石放的身上。这周伍坏就坏在,他还给自己留了回头的余地。” “什么余地?”黑娃问道。 “万一他有一天有了困难,他还可以翻过来说是因为石大人惹了瓜神教,才导致了他诸事不顺业路不通,你们信不信,到时他还能厚着脸皮回来找他帮忙。”吴婉婷笑道。 黑娃听了一愣,“这些个玩意,你怎么琢磨的那么透?” “黑泥鳅,你别忘了,她是计婆。”无心笑了笑。 黑娃瞪了她一眼,白龙把脸一昂,身子向无心靠了靠,黑娃见了无语,把脸转向了李修缘。 “阿那则个托托,哎,百万红尘容易渡,最难堪破世人心,哎……,你也看的太透了。”李修缘叹了一声。 “我那功德箱里装了不少人,什么样的计策都有,开始会很恶心,久了也就习惯了,再久点,又会觉得很有意思,呵呵,人心这种东西,无非一个利字。”吴婉婷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难怪石大人一毛钱都不给,还不让他说一句话。”登明说道。 “足寒伤心,人怨伤国。周伍这心思一出,石放怎么会让他说下去呢?”李长庚说道。 “咳哼……,”白龙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各位说的是,所谓轻上生罪,侮下无亲。近臣不重,远臣轻之。 我觉得就该这样,既没有让他很没面子,又没有让他把事态扩大,要是杀了他,还真的不好收场。” “你不用咳嗽我们也知道你要说话,这道理谁没听过?安在得人,危在失事。富在迎来,贫在弃时。不给他钱,取的就是那个‘安’字。 上无常操,则下多疑心。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枉士无正友,曲上无直下。 不让他说下去,是告诉我们石头不会自疑,给那李计治病,是告诉周伍不用曲上,因为石头知道什么什么是重在‘常操’。”黑娃说道。 “喵呜~那看起来,我们差不多也该动身了,”呜咪突然说道。 “去哪?”登明听了一愣。 “怨在不舍小过,患在不预定谋。那石头刚才舍了周伍这个小过,这说明他的定谋已经预计好了,我这尾巴刚才又无端的抖了三抖,看样子,咱们又得开打了。”呜咪说道。 “喂喂喂,你们干嘛呢,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多名堂,我觉得这事就是一句话,”登明听的有些不耐烦,拍了拍桌子说道。 “什么话?”众神怪们问道。 “他俩翻脸了呗。”登明说道。 “好了,呜咪算说对了。”石放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真的要走?”登明问道,这几天的日子挺悠哉的,他突然有点舍不得这里。 “石头,既然如此,我看事不宜迟,方才说的事,我现在就去办。”黑娃拱手说道。 “嗯,”石放点了点头。 黑娃说完直接出了门口,转身对众神怪一拱手道:“各位,先走一步。”没等他们回答,这黑龙摇身一变,化了阵风就没影了。 四百六十一章 还梦意如何 “路要走完,事要办妥,我们也得走了。”石放说完扫了眼嘴巴被封的白灵。 “回去么?”呜咪问道。 “你们怎么来的怎么回,”石放说完转向李长庚问道:“长庚兄,那件事你确定?” “确定。”李长庚答道。 “什么时候。”石放问道。 “十到十一月,”李长庚答道。 “太白空了,逼金星下界,却偏不让他走轮回,弥罗天怕是要狗急跳墙,那浩天到底是怎么了,一点也不管么?”白龙问道。 “瘟魔下界,人间恐怕有一场大劫,贪痴在这里又不是一天两天,浩天也能管的,这时候又蹦出个五毒,我越来越看不懂了。”吴婉婷说道。 “这有什么,水混了才好摸鱼嘛。”呜咪说道。 “什么意思?”登明问道。 “太平久了,人心易惰,肚子一吃饱,就想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大变之后跟着大乱,不大乱一阵子,人心怎能思定,前几次灭绝不就是这样的么?我看,那浩天一定在等,他在等一个机会。”白龙接嘴说道 “大哥,又不是他俩说了算,还有那什么造破二梦在后头呢。”登明说道。 “都一样,各界都是如此,神仙打架,下界倒霉,放贪痴现行,流五毒传世,接着让瘟魔清人。贪狼在西边蠢蠢欲动,七杀早就潜进了这块土壤的腹地,铃星再点一把火,先让瘟魔杀过来。 等你内部一乱,他们的信徒再从东南和西南杀入,到时,就真的是生灵涂炭了。”李长庚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也别那么紧张,想乱?那就让他们自己更乱。这地界上,咱们不是吃干饭的,一定有更强的高手存在。”石放笑道。 “更强的高手?”李修缘听了一愣,“九莲如意通么?” 石放吃惊的看着李修缘:“李大哥怎么知道?” “神通如意罐,那是自然顺成之法,释道两家,走的是循序渐进之道。 道门天正派,讲的三元九宗归一门;释家净土宗,说的是九品莲华化胎生。 《太玄经》说非见之见,是谓真见;非应之应,是谓真应。应化不临,遍知无极之道也;又说无所不化,是为大通。 《金刚经》说世间一切卵生、胎生、湿生、化生之心,我佛皆知;又说世界一切法皆是佛法。 这两处合参,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不愧是济颠师傅的衣钵,真的是一通百通,佩服,李大哥说的对。”石放笑道。 “修缘,你干嘛?眼下可不是谈禅论道的时候,”吴婉婷白了一眼李修缘,李修缘不好意思的一笑,“长庚兄,你继续说。” “吴姐,不碍事的,《周易》里说,易道者,百姓日用而不知其功。 当年片山禅师对空说法,经文一念,说的风停雨静蛟龙出水,听得群山点头花开叶落。 说起论道,我们就像水里的鱼一样,一身都在水里,却从不知水为何物,这万事万物,时时刻刻都在这宇宙道法之中么,咱们偶尔有点感悟,探讨个一两句,再正常不过了。”石放说完笑了笑,转脸对李长庚说道,“您继续。” “明年乃是大耗之年,现在文曲投靠了弥罗天,所幸武曲尚在顽强抵抗,破军星下落不明,石兄,现在要对付瓜神教,可没那么容易啊。”李长庚说道。 “你遇见的那位闻音大师,他是怎么说的。”石放问道。 “四个字。”李长庚说道。 “哪四个字?”石放问道。 “事在人为。”李长庚说道。 “这话不说了跟没说一样么。”登明说道。 “事在,才要人为;事不在,人莫为。”呜咪摆了摆尾巴。 “不是这个意思,事,在于人有所为;人无所为,事,也就不在了。”白龙说道。 “我都听糊涂了,那咱们到底有所为还是不有所为呢?”无心问道。 “好了,这些个闲道理,说起来没完没了,我的话带到了,石兄,李兄,一日之交,三生有幸,我得走了。”李长庚说道。 “哦,您不跟我们一起么?”石放问道。 “不了,我难得放个长假,人间里四处走走,这些个事儿,我实在是不愿管了,闻音大师所托已办,我溜达去了。”李长庚笑道。 “您就一点也不担心么?”石放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李长庚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你被罢职了好几次?”石放问道。 “差不多,我被贬了四次,每次都走的轮回,这一次却直接把我给开了,虽说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次也不能算例外,完了他们总是要花样百出,推陈出新。”李长庚说道。 “他们?”石放问道。 “是的。”李长庚说道。 “弥罗和浩天,还是那两个梦?那这一次,到底有什么不同,”石放问道。 “新的淘了旧的,新的又成了旧的,到时又出个新的,照样淘了旧的,石放,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李长庚说道。 “什么事?”石放问道。 “旧梦,也会变新梦的。”李长庚说完冲石放诡异的一笑。 石放听了一愣,看了看身旁的李修缘,李修缘笑了笑说道,“多谢金星一番美意,所谓新旧二梦,天衣无缝,虽隔万里,一念相逢,这是要咱们别太执着了。” 石放忽然一笑,对李长庚拱手道:“明白了,那就不打扰长庚兄信步天下、游戏人间了,请。” “呵呵呵, 任他旁门千万法, 只此同心不算狂。 今把天机全泄漏, 还梦总归如意方。 各位,告辞了。”李长庚说完冲石放一礼,没等众位回应,李长庚将手一挥,不见了。 “哎,他倒是真想的开。”登明叹了一声。 “你要经过那么次,你也想得开。”呜咪说道。 “白龙无心、呜咪登明。”石放突然叫道。 “在……,”四神魔同声应道,一个个满怀期待的看着石放。 “从现在开始,李大哥这里就是个点,你们就在这儿边玩边闹,遇见摩罗就打,要是遇见不懂事的天神,你们也别含糊,照打不误,事成之后,你们都有一个如意果。”石放说道。 “啊?”四位听了一愣,有如意果是好事,可一点布署都没有,他们心里还真没底,原以为他是要做什么重大布置,这算什么。 “石大人,那这不是乱来么?”白龙问道。 吴晚婷听了一笑,“是叫你乱打,不是叫你乱来。” 李修缘笑了笑,“兵形似水,柔润无形,没有布置,恐怕是最好的布置,反正他们已经布置好了,顺着他们的道,一路打过去就是了。 石兄请放心,我这里出不了乱子,你只管回去,我在这温酒以待只等你一洗铅华同沐春风。” “就这么说,这鸟我带上,我到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骑它。”石放说完坏笑着走向贴墙的白灵,伸手一把扯了它嘴上的胶布,揪住他脖子拎了起来。 石放拎着白灵走到门口,转身看了看呜咪说道:“你们别怕乱了规矩,人间的事儿么,没那么多名堂,呵呵,你们自己看着办。” 四百六十二章 清歌调五脏 石放的身影一离开门口,白龙扭头笑道:“呜咪,我们现在岂不是可以……,嘿嘿嘿嘿嘿。” “喵呜……,嘿嘿嘿嘿嘿。”呜咪神秘的笑道。 “当然可以。”登明起身说道。 “计婆,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出去逛逛。”无心跟放了野鬼一样,兴奋了起来。 吴晚婷正要说话,李修缘咳嗽了一声,“咳哼……” “李大哥,你有什么意见?”白龙问道。 李修缘摸了摸下巴,严肃的说道:“石兄说了,我这里是个点,那么,各位的安全,我得负起责任,为保万全之策,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先唱首歌。” “什么?”呜咪眼睛一瞪。 “唱歌。”李修缘正色道。 “什么歌?”白龙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这里有一首清心静性的六明歌,各位可以跟我一起唱唱,唱完了以后,再静坐个七天七夜,然后,咱们才能不负石兄所托,在此随心所欲的大显神通。” 李修缘说到这顿了顿,微笑的环视着身旁的众位神怪们,最后,他把眼光停在了吴晚婷身上,“这样,亲亲,我给你们起个头,咱们一起同唱六明,大赞千秋,来,我先唱。” 说完这李修缘清了清嗓子唱道:“叮叮咚,叮叮咚,唵嘛呢……” “等一下,”吴晚婷一听脸色骤变,摆手止住了李修缘。 “怎么了,亲亲,我跑调了么?”李修缘诧异的问道。 “没有,我功德箱好像有点脏,我要去洗洗。”吴晚婷说完立即走进了里屋。 “我内急,我要去方便一下,”呜咪说完一蹦,溜出了门外。 李修缘把脸转向了白龙,无心即对白龙说道:“白龙,花坛那有几朵花不错,你带我去看看。” “是是是,我也看见了,哎呀真香,赶紧过去看看,别让人给摘了。” 白龙拉着无心就走。 李修缘看了一愣,屋子里,只剩下了登明一个,“登明兄,看来真正有心的人,还是会留到最后的,你的法缘果然不浅,既然这里只剩了你我,来来来,我们同唱一曲。” “李大哥,他们法缘很深的,只是您参得太深了,没留心到您的歌声还未唱完,就已经撩动他们本真的初心了。”登明倒不是真想唱歌,只不过他的脚突然有些发麻,双脚一时动不了。 “哦,本真的初心?没有什么迹象啊?”李修缘疑问道。 “那是您参悟的太深了,不屑于注意这些浅显的迹象,我没您那么高的悟性,所以容易去观察事物的表面。”登明笑道。 “表面,表面没什么啊?”李修缘还是没有明白。 “您高人唱歌,我们这些普通小神的反应,就自然与您不同,您没有注意么,你方才歌声刚刚响起,吴晚婷立即想到了功德箱没有擦洗,呜咪立即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内急。 而无心一听您的歌声,突然觉察到了生活中的平凡之美,立即发现院子里的小花。 白龙也顿时明白了'有花折时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简单道理,迫不及待的拉着无心出外摘花。 而至于我么……,呵呵呵,”登明一时没有想到怎么形容自己听歌的感受,故意假装停下来。 李修缘却似乎恍然大悟一般,一脸兴奋的说道,“如此说来,清心六明歌果然法力无边功德无量,阿那则个托托,我之我心果然了我,登明兄,您有何感受呢。” “呃……,”登明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这样他至少不用再废脑子。 “我脚麻了,”登明说道。 “真的么?”李修缘一听脸上红光一放,仿佛比刚才还要兴奋。 “真……,真的。”登明被李修缘的样子给吓了了一跳。 “啪”的一声,李修缘拍了下桌子说道,“那就对了。” “对了……?什……,什么对了,”登明看着步步走近的李修缘,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 “你方才突然起身正要出门,听歌之后,是否觉得双腿发麻有如针扎,全身不得动弹?”李修缘靠近了登明问道。 “呃……,是的。”登明答道,他以为自己刚才的胡说八道被李修缘识破了。 “阿那则个托托,这正是六字清心歌的功用所在,”李修缘上下打量着登明笑道。 “对对对,一定是歌声的作用。”登明一边含糊的说道,一边悄悄动了动腿,右边的脚好像可以动了,左边的腿却还是一阵麻麻的。 “太好了,你起身之时,我的歌声由你耳门而入,往下穿过喉咙直达你的肺腑。 入肺腑之后,这声音与你肺腑里的金气一合,立即化为甘露之水,此水分了两路,一路向上润入你的心脏。 另两路向下,进到脾胃里中和土气,土水调和之后又分成两路含津之水,此水一路向右通肝胆,另一路自后向下入了你的肾宫。 此精华之露,调和了你的五脏,滋润了你的心火,心火得了甘露之水的浇灌,火势也不会显得那么焦躁炽烈,于是乎,你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平静了起来,此声闻法门,果然妙不可言。”李修缘看着登明,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登明听的似懂非懂,四个鼻孔一开,问道:“李大哥,你说的这些我大概明白,可为什么甘露来了,我的脚还会发麻呢?” “嘿嘿嘿,此乃清心歌妙用之处,你不要急,我跟你娓娓道来。”李修缘抬手手,轻轻挥了挥手掌说道。 吴婉婷撩开了隔壁的门帘,探着脑袋偷偷瞄了一眼,登明咽了口唾沫说道:“哦,不用娓娓,您直接说就得了,我这天门,悟性不低的。” “心火一调,身子就轻了,肺金不被火克,反而被火锤炼,那它生出来的肾水就不会浑浊。 润下的肾水不浑浊,那么你的肝胆自然能得到清润的水养,生出来的木性就容易补骨润髓,反过来又能给心火提供源源不断的火性。 你身子刚听到这声音,就立即进入到了调和的状态,可你刚才突然起身的力道,是因石兄离开而产生的,并非是听歌而做出的反应。 而心的变化已经对身体产生了新的作用,这两种作用一前一后变化太快,你的身体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血脉就收到了两种指令,所以你会突然双腿发麻,浑身无力,不要紧,我的话一说完,你应该就可以动了,不信你试试?”李修缘说完指了指登明的腿。 “李大哥,我乃天门之神,我有六个肾脏两个肺,九个心思五个胃,这道理……,管用么?”登明有些不信。 “你抬脚试试。”李修缘笑道。 登明将信将疑的抬了下右腿,果然能动,又抬了抬左腿,也能动了。 “神了呀,李大哥,您说的真有道理,我能动了。”登明惊道。 “怎么样,不错,这六明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唱唱。”李修缘满怀期待的看着登明。 “这个么?呃……,李大哥,我想先出去逛一下,回头找个时间再唱,啊……,有机会,有机会的,”登明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步子往门口挪动。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登明,这可是你启心明道的开山之机,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呀,”李修缘紧跟其后说道。 “卟……”的一声,登明突然嘣出个屁来,这夯货脑子一转,惊道:“不得了,下气通,这一定是刚才的歌声甘露滋润的我全身通气了,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里?”李修缘问道。 “出恭。”登明说道。 “我这里很方便啊。”李修缘说道。 “李大哥,我想找个大点的坑,四处能看到风景,一边感悟你方才的清心歌道,一边领悟我天门的自信神生,然后我再静静地坐一会,这样,才对得起您方才一番明心见性的教诲,您说是么?”登明捂着屁股说道。 “难得难得,难得登明兄如此敬道,呵呵呵,好好好,我看这样,我陪你一起去。”李修缘颇为欣赏的说道。 “不用了,石大人说过,天门的自性应该自己领悟,歌声好比那过河之船,我此刻感觉彼岸将至,刻不容缓,我得走了,李大哥,多谢您的点拨,天门我感激不尽。”登明说完一头钻出门外,一路狂奔而去。 “哎,好一根道苗,就是急了点,啧啧啧……,”李修缘看着登明的背影摇头叹道。 吴婉婷轻轻放下了门帘,两指一掐,捻了个诀,口中轻声说了一句,“功德随我自由身,变。” 口诀一念,这吴婉婷突然一变,化作一道细细的黑风悄然穿过了客厅的窗户,这黑风出窗之后向上一绕,飞上了这小酒馆的屋顶,接着黑风一定,又变回了吴婉婷,她坐了下来,将两腿一交,盘坐在屋顶的青石瓦片上。 李修缘的声音突然在楼下响起:“亲亲,你在哪里呀?咱们一起边走边唱。” 吴婉婷正将两手摊在膝盖上,她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吸……,呼……” 四百六十三章 红光放天歌 石放拎着白灵出了酒馆一拐,走进了花园的小路上,正打算寻个没人的地方把白灵放了骑他一阵子,可左走右拐的到处是人,好不容易才到了个僻静的地方,石放见四下无人,将白灵往地上一放。 白灵一被松开,立即展开双翅扑腾了几下想变身,可这鸟挥舞了半天还是只大鸟,不但一点变化都没有,还突然觉得一阵头疼。 抬起翅膀摸了摸脑袋,头顶上居然有个包,“你敢打我。”白灵怒道。 “你是不是有点傻,你都带着一堆毒药来毒我们了,我敲你两下怎么了,还不快快起飞,我要回海门。”石放笑道。 “笑哈哈,凭你也配挤我,”白灵说完用翅膀捋了捋嘴巴,刚才憋了半天,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它的原话本是:“笑话,凭你也配骑我”。 “怎么凭不得,你在海龙湾说的,我要是赢了,你就给我当坐骑,”石放说道。 “你赢了么?这才哪儿到哪儿?别得了点便宜就卖乖,想要苞米结,除非叶搭叶,你们这些个小叶韭菜,连给造梦王当点心都不够格。”白灵冷笑道。 “哦……?田有四只角,全靠人来作,宿命谶论之道,早晚没了市场,嘿嘿嘿,你没听过苗多欺草,草多欺苗么?”石放笑道。 “不必多言,我白灵乃造梦天至高无上的侍卫,今天一时不慎被你所擒,我无话可说,你不必假仁假义的和跟我废话,你的废话道理一句也不用说,我也一句都听不进,动手。”白灵说完双眼眼一闭脖子一伸。 “又是这一套?你是吃定了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石放说道。 还别说,这白灵还真有这个心思,这鸟半睁着一只鹤眼说道:“你的好梦快到头了,造梦王随手一挥,你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烟消云散,到时候……,嘿嘿,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万一,他挥不开手呢?”石放问道。 “呵呵,石头,我也知道你想干嘛?你也别不服气。”白灵笑道。 “哦?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我想干什么?你倒知道?说来我听听。”石放说道。 “那个罐子不属于你,你不配得到它,造梦王才是整个宇宙的主人,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破石头,你没有这个命,不要以为一时得意你就能为所欲为,这一切不过是造梦王给你的游戏,他随时都能收回去。”白灵说道。 “造梦王、破梦王?嗯,听上去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石放笑道。 “呵,你们人间有一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白灵说道。 “什么话?”石放问道。 “人的第二次成熟,就是意识到自己是个普通人。”白灵说道。 “哦……这话我听过。”石放说道。 “经历了生活的洗礼,尝试了梦想的破灭,人就会回归现实,向生活的规则低头,老老实实的做人、勤勤恳恳的做事,不要一天到晚打什么神通如意的痴心妄想,自自在在的做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这既然是对自然的顺从,也是对生命的尊重,更是明人事、知天命、得不惑、安古稀的恒古至理。”白灵直起身子说道。 “这句话原作者的本意,原是安心平神之用,意在要人守情归命,反哺归真,你却拿过来要人打消念头成全自己,真是扛着红旗反红旗,自己提着屠刀,却要劝人念佛。 那么请问,人除了第二次成熟以外,还有没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或是更多次成熟呢?”石放问道。 “你这是狡辩,人没有那么多次成熟,也没有那么多机会成熟,很多人来不及成熟就已经死了。”白灵说道。 “我再问你,鸟还没孵化成鸟时,是只鸟还是个蛋。”石放问道。 “废话,当然是个蛋。”白灵答道。 “从蛋变成鸟时,它生下来就会飞么?”石放问道。 “呃……,慢慢学习就会飞了,”白灵突然明白了石放的用意。 “那从一个蛋,变成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再从那只鸟变成展翅飞翔的雄鹰或者什么白鸟,再从一只不会捕食的年轻白鸟变成一只能够飞跃三界、遨游四海的巡天白鹤,它这一生,一共经历了多少次成熟?是一次还是两次?还是四五六七八九十次?”石放问道。 “……,”白灵没有回答。 “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无需你的提醒,你那造梦,怀着一个不普通的心,叫你带上一颗避尘之珠,来这里告诉我,要我们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普通的人,不要试图去争夺他岌岌可危又摇摇欲坠的可笑地位,呵呵呵,既然你说普通,那你告诉我,何为‘普通’?”石放问道。 “普通及是平凡,这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人们必须安于自己的本份才能守卫宇宙的规则。”白灵说道。 “哈哈哈哈哈,”石放听了大笑道:“宇宙的规则?哈哈哈哈哈哈哈。 普者,广大也;通者,无碍也。 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他的道路广大无边、畅通无阻,任他造破二梦如何演绎,他的内心照样无牵无挂、无恐无惧。 什么明人事、知天命? 天命之心就是你自己的心,没有你自己的心,你如何去感知你头上这块天。 人事,就是做好你真正想做的事。 安本份,就是安然的掌握自己的命运,去做一件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这才是最好的明人事知天命,也就是最好的致得不惑、敬守古稀。 你这规矩他人、放纵自己的法则,留给造破二梦自己去参,我这里依然自由自在神通如意,我就是要看他们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如若不然,下来一战。 他既然给了那个梦给我,那对不起,这个梦现在就是我的了。我要他们眼睁睁看着我明明白白的拿走他们的一切而无能为力,这一点,我毫不隐藏。” 白灵听了一动不动,这些话比当年的伍十五的狂放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狂妄是会招灾的。”白灵说道。 白灵的气势已经输了,他只能用这句看上去绵软无力的诅咒来回答石放。 “你狂妄的将我的普通定义为狂妄,真正狂妄的,正是你们。 一切都是你们惹出来的,现在招灾的,正是你们,现在遇难而遭受天谴的,也正是你们。 神通如意罐,是你们亲手送上的大礼,现在,我要唱着如意歌,吃着如意果,喝着如意酒,趟过如意河。 我要你们眼睁睁的看着我,看着我享用着你们亲手奉上的这份大礼,看着我如何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潇潇洒洒、自自在在的走一把神通如意之道。” 这石放说完把手一抬,指上红光一放说道:“造破二梦,我知道你们正在那什么玻璃球里面看着,告诉你,我现在就来拿走你们的一切,嚯嚯嚯哈哈哈哈……” 四百六十四章 言出必行鸟 白灵并不善于言辞,现在变身不了,又无法施展任何法力,他现在站在草丛里的样子,就真的像一只大鹅。 石放的话没有错,说起来,那神通如意罐还真的算是造破二梦送给他的,要不是那次二梦大战,如意果又怎么会丢失,要不是他们分配不均,又怎么会让这个石头捡了便宜。 看着石放在自己面前哈哈大笑的样子,白灵感到万分羞辱,这里面最大的羞辱就在于,这一切,真的是造梦王一手造成的。 而那个糊涂的破梦王,还鬼使神差的跑下来教了他一身本事,但凡二梦团结一点,哪轮得到这山河里的一块臭石头,哪怕就是把如意罐给了他白灵,也比给这破石头强。 现在可好,灭不了他,杀不了他,毒不死他,迷不到他,问题是,这小子还照单全收,来什么他接什么,也不跟你客气一点。 白灵想到这有点胸闷,拍了拍翅膀说道:“行了,别笑了,我不想说服你,哼,你这种人,油盐不进。” “嗯嗯嗯嗯嗯……,”石放收起笑容说道:“你也说服不了我,好,既然你已经不打算说服我了,那么现在,轮到我来说服你了。” “什么?”白灵一愣。 “因为你可进油盐呀。”石放笑道。 “石放,你不要太过份了。”白灵怒道。 “我就要过份,尤其是对你。”石放向白灵走近了一步说道。 “为什么?”白灵没有后退。 “因为你既是造梦的坐骑,而且你刚才还想毒我。”石放说道。 “你说服不了我,我绝不可能让你骑我。”白灵把头一昂怒道。 “事情总是会改变的,就像我本来是块石头,无意间得了个好梦,尽管它本来是个陷阱,可偏偏这个陷阱却被一路挖通,直达世界的另一头。”石放笑道。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白灵问道。 “呵呵,这得感谢那个独眼王,那无生谷,只怕也是你们造出来的。”石放笑道。 “你干了什么?”白灵惊道。 “我什么都干了,全是你们不想看到的。”石放说道。 “红莲若灭,意果将亡,没了如意果王,整个宇宙将归于虚空,你到底干了什么?”白灵急道,他刚一说完立即后悔,这句话,他实在不该说出来。 “哦……?这可真是个意外,不过……,可惜的很。”石放叹道。 “你摘了那花?”白灵问道。 “呵,看来你并不知道那里的事情,这倒说明了一个问题。”石放笑道。 “什么……”白灵问道。 “你们的手,再也伸不到那里了。”石放说道。 白灵听了全身一颤,指着石放说道:“你杀了独眼王?” “不是我动的手,但他的确死了。”石放说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你还不满足么?碧尘珠不过是让你忘了一切,回到你的本真而已。”白灵说道。 “你问过我的想法么?你用什么样的标准来定义本真和虚妄? 你装扮成一个天使,拍着你这自以为是的翅膀,用着那造梦王告诉你那自己也未弄明白的道理,来告诉我要回到我的本真。 我问你,你自己的本真在哪里? 白灵之前,你是谁;白灵之后,还有谁?现在你又是谁?是一无是处的傻鸟,还是遨游天际的白灵? 本真,当下就是本真,你还要怎么回归,你越是喊着回归,就越是要陷入迷茫。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本真迷途之分,每一步都实实在在,每一刻都真真切切。 这里每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它最简单的意义,既没有刻意的隐瞒,也没有娇柔的做作。 你跟我谈本真,你就是你现在的本真,你还要回到哪里?”石放问道。 “行了,能文争就不用武斗,石放,你不必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你说的话,我一盖不听全然不信。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造梦王,你就是吃上十颗如意果,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话说到这份上,我没打算活着离开,要我当坐骑,你永远都没有这个资格。 现在他们都不在,随便你怎么样,大不了形神俱灭一场空,我现在就要你看看我造梦天鹤的骨气。” 这白灵突然双翅一张把头一低,挺着那只一米来长的尖嘴巴对着身旁一块假山笔直的撞了过去。 石放见了一跃,伸手去抓这白鹤,可这白鹤求死心切,石放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抓住了这鹤屁股上一撮羽毛。 “呃呜呀”一声,这鸟怪叫道。 石放低头一看,手里平白多了两撮鸟毛。 “呃呀”一声鸟叫,石放转脸一看,这白鹤的脑袋一声不响的扎进了假山里面。 “嗯………?”石放看了一愣。 原来这假山中间被工匠抠了个小孔,这白鹤的脑袋用力过猛一头钻进了假山的小孔之中。 这鸟法力没了,没法自灭心神,不然也用不着用这样的方法表现它宁死不屈的骨气。 可它功力虽然没了,毕竟是只神鸟,一身金刚般的骨头无坚不摧,身子十分的结实。 脑袋没碰着什么,整个脖子却被假山给卡住了,翅膀上的余力又因为被石放揪住了羽毛卸掉了一部分力道。 白灵翅膀上的余力不但没撞破假山,反倒把翅膀卡进了石头缝里,这下翅膀被夹用不上力,一时又挣脱不得。整只鹤就怎么活生生的被假山夹住,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个城市里的花园雕塑。 石放绕到假山后面一看,这傻鸟正眨着小豆眼盯着地面的一块草坪。 “啊…啊啊……,啊切……,啊切……,啊切也哎哎哎哎哎……啊切。” 一根狗尾巴草正好捅进了白灵的小鼻孔里,这鸟鼻痒难忍控制不住,连声打着喷嚏。 “真不愧是造梦王的好战士,矢志不渝、勇猛刚强,真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不过可惜呀,都说人随时势走,鸟攀高枝头。你倒好,枝头不去攀,倒去撞石头,石头没撞成,却被卡了喉。 白灵,你感觉还好么?要不要我帮帮你?”石放忍着笑问道。 “啊切……,呼……,呼呼……,”白灵一边吹开那朵狗尾巴草一边歪着嘴说道:“不关你的事,呼……,呼呼……,有本事,你现在就灭了我,呼……,呼呼……” 那狗尾巴草十分讨厌,偏偏长得又很有韧性,白灵刚把它吹开,它又弹了回来,白灵不得不歪着个嘴对这狗尾巴草不停地吹着。 “不要这样嘛,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我看你不如跟了我,白天当我的坐骑,晚上替我看门,我泳池里可以养很多鱼,足够你吃的。”石放蹲了下来,看着白灵笑道。 “我呸……,呼……,呼呼……,造梦王那里还有三班倒,呼……,呼呼……,到了你这,呼……,呼呼……,还……,呼……呼呼……,还要没日没夜,呼…呼呼……”白灵一边吹着草一边说道。 石放见它吹的辛苦,一把捻住那狗尾巴草说道:“这可以商量的啊,你可以对工作环境提出要求,比如什么待遇如何,有没有社保呀,有没有养老啊,有没有医保呀,还有什么年终分红之类的呀,你可以提出来的呀。” 白灵一听甩了甩头上的草叶说道:“哼,我那造梦天上,一切都是资源共享,那用的上什么这个保那个保的,但凡天人出世,立即终身养老,一切所用物资都是随心而化、随念而生,没有那么多名堂。” “这么好?那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你以为还都跟你们人间一样,一天到晚忙到头,好不容易有了点资源能享用了,偏偏年岁已尽身体又不行了,年轻人,我造梦天的快乐,你简直无法想象,这么点子东西就把你震住了,哼,井底之蛙鼠目寸光。”白灵一脸骄傲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还要什么如意果王啊,在那造梦天好好过着不就得了,还用得着来人间找我打什么秋风,我看你们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自己都被自己搞昏了头。”石放说道。 “夏虫不可语冰,我懒得跟你说。”白灵把头一歪,不看石放。 “哎……,真是骑人家的马,不如坐自个儿的驴,算了算了,你既然这么有骨气,我也不好再多劝你,你在这慢慢吹,我走了,不就是坐趟动车的事么。”石放手一松,起身说道,那狗尾巴草又弹回了白灵脸上。 “你去哪?”白灵抬头问道。 这回,那狗尾巴草倒没粘着它的鼻孔。 “关你什么事。”石放说道。 “呃……,你不杀我么?”白灵说道。 “你在河边帮过我,上一回,你还跟着一起打了弥罗,再说,你还放了黑娃,没对他下黑手,怎么说你都有些人情于我,不过下一次,你要是再这么过来,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你自己在这慢慢玩,我没时间陪你唠嗑,我得走了。”石放说完转身要走。 “你走了我怎么办?”白灵叫道。 “你怎么办?你自己钻的假山能要我怎么办?你这鸟也真有意思。” 石放转身说道。 “我这……,那……那你至少帮我把这根草拔掉。”白灵说道。 那狗尾巴草实在太烦,说话间,这草又缓缓移向白灵鼻孔的位置。 “哦,就拔棵草么?”石放问道。 “就拔棵草。”白灵说道,它实在太怕这草转进鼻孔里了,那感觉实在奇痒难忍。 “好。”石放蹲了下来,伸手将那根狗尾巴草轻轻一拔握在手里,又见白灵头上粘着几根树叶,抬手帮它把头上的树叶给拈了下来,顺便还捋了捋白灵脖子上的羽毛。 白灵动弹不得,只得任由石放捋着脖子,被捋了几下,觉得身子忽然一阵轻松,它歪头看了看石放,眨了眨眼说道:“谢谢。” “不客气。”石放答道,这边正说着话,眼角突然瞄到几个身影在晃动,远处又传来一阵稀松的脚步声,石放抬头一看,一拨儿人正向这边走来。 “来人了,”石放说道。 “啊……?”白灵听了一惊,“那怎么办?”它现在法力尽失,除了是只会说话的鸟,什么也不会。 “也没什么,顶多发现你而已。”石放说道。 “然后呢?”白灵紧张的问道。 “然后可能会把你捉去动物园。”石放说道。 “动物园?”白灵瞪着眼睛道。 “嗯,瞧你这一肚子的红毛白羽,还有这脖长翅宽的身姿,一看就是稀有品种,说不定还会让你在动物园里做表演。”石放说道。 “表演?”白灵问道。 “是的。”石放说道。 “表演什么?”白灵问道。 “呃……,也没什么,就是让你胸口碎大石,嘴上套小环,水里去叼鱼,火中入钢圈,还别说,还挺有意思的,我小时候就喜欢看。”石放一边咬着那根狗尾巴草一边说道。 “……”,白灵的喉咙咕噜了一下,把头一扭,看了看渐渐走近的那群人。 “怎么了?”石放问道。 “没怎么。”白灵答道。 “哦,草拔了,我走了哈。”石放站了起来。 白灵没有说话,只盯着慢慢走近人群,脖子上的羽毛悄悄的竖了起来。 石放见它不答,转身向草丛外一条青石板路走去,刚要踏上石板路,白灵在身后叫道:“石放。” “干嘛?” “你过来一下。” “不是拔了草么?” “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 “你放我出去,我背你一回。” “真的?” “嗯,就一次。” “一次?” “呃……,那就两次,咱们好事成双。” “你是不是怕进动物园?” “我哪里是怕这个,我是觉得咱们好歹也算是曾经的战友,你帮我从假山里出来,我驮着你飞两次而已,我这不能算背叛。”白灵说道。 “那倒是,你这么有骨气,怎么会怕这个呢,真是的。”石放笑道。 “你稍微快点,等会他们靠近了麻烦。”白灵催促道。 “哦,好的。”石放走了过来,冲白灵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次?” “两次。”白灵答道。 “你反悔怎么办?”石放问道。 “我要是反悔,你就把我放这,让他们把我送进动物园去。”白灵说道。 “你刚说你不怕进动物园啊,这又吓不到你。”石放说道。 “呃……,我……,我其实还有一点点怕的,但主要原因还是考虑到你毕竟是个有神通的人,坐飞机和动车毕竟不合你的身份,再说咱们又是一同战过摩罗的战友,你的要求也并不过分,所以我下定决心,咱们互相成全一下,这不是两全其美么?”白灵说道。 “是的是的,我是一直都信任你的,毕竟又是黑娃的朋友嘛,嘿嘿嘿。”石放笑道。 “嗯嗯嗯,麻烦你,把假山抬一下,我好出来。”白灵说道。 “好嘞,”石放起身把手抓着一块凸起的石块一抬,这假山松动了一些,白灵立即把身子一缩滑了出来。 “快走,他们来了。”白灵一头穿过草丛,钻到了青石板路上。 “你能动么,要不要回去歇会儿,”石放问道。 白灵拍了拍翅膀,浑身一阵轻松,“没问题,现在就走。”白灵说道。 石放走了过去,正要往上爬,白灵把脑袋一转说道:“这事儿,你不能告诉别人。” “嗯,我不会说出去的。”石放笑道。 “上来,”白灵双翅一展,身子一低。 “真是只言出必行的好鸟。”石放笑道。 “少废话,就两次。”白灵说道。 “好嘞,”石放一抬腿,跨在了白灵的背上,还别说,这白鹤的背上平坦柔和,白灵身子一起,身后竖起一排扇面样的羽毛,这羽毛就像一张移动的靠背一样轻轻托住了石放的后腰。 石放自然的向后一仰,双手扶在白灵隆起的两道脊背上,这大白鹤直着脖子,向天空“呃……呜”了一声,双翅轻轻一拍腾空而起,直向天空中飞去。 四百六十五章 成人之美桥 造梦天的二心桥上,造梦王正盯着面前一个悬空的紫色水晶球发着呆。 一道红光从球中的画面里向外一冲,造梦的眼睛微微一瞪,那光一头撞在水晶球的内壁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点,红点像一团染料一样喷在水晶球的内壁上。 一道道橘黄色的液体从红点里渗了出来,顺着球状分内壁慢慢滑落,球体里的景象也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造梦靠近了水晶球,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球体,他想抹掉那团橘黄色的液体,球里却没有任何反应。那橘黄色的液体变得越来越多,一点点将整个水晶球的内壁都铺满了,从球体外面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景象。 “不用摸了,俗物蒙心、昏然难昭,换一个。”破梦在一旁说道。 “换一个?这东西我炼了九百万年,”造梦有些痛心的说道。 “那又能怎样?这东西看不到他了。”破梦说道。 “嗯,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造梦说完看了破梦一眼,“你这是什么打扮?” 破梦穿了件破洞背心,下面套着一条大裤衩,脚上蹬了一双人字拖。 关键是,背心那个洞还开在肚子上,虽然他没有肚脐眼,可半个肚子露在外面,可以一眼看出,那里明显有着十二块腹肌。 破梦搓了搓肚皮,虽说没有搓出什么来,可他还是惯性的向外一弹,“我那最近比较热,这样穿凉快一点。” “这是正式会面,你不可以有点仪表么?”他对破梦的装扮很是不满。 “正个屁,现在还讲究这个,无生谷都让他端了,你给的五色梦,怕是真的收不回来了。”破梦说道。 “我叫你来是商量怎么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给他做广告的。”造梦说道。 “你省省,十二莲的花心鼓都快让你敲破了,本来没多少罗那知道的,现在倒好,你这等于告诉了所有的天人和罗那,我们两个都对付不了他。 我拜托你自己出来吱个声好么,这到我那儿才不到十丈远,你放个闷屁儿我都能听到。”破梦说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有计划了。”造梦说道。 “什么计划?”破梦问道。 “把那儿全抹了算了。”造梦说道。 “全抹了?那如意果王呢?”破梦说道。 “不要了,你那里给真心树多滋润着点,我这里在多分你一些果子,大不了,再等他个六十万造梦年就是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造梦说道。 “那浩天和弥罗不太老实,我的探子说了,他们跟着那石头一前一后的进了红莲火里,在里面还呆了好一阵子。”破梦说道。 “想造反?呵呵,有意思,这出戏越来越好玩了。”造梦笑了笑。 “得快点,其他的罗那也都蠢蠢欲动,我倒有个另外的想法。”破梦说道。 “什么想法?”造梦问道。 “果子一多,吃的天人和罗那也多,弄不好又要出乱子,咱们不管怎么打,好歹也是你我说了算,要是老今天出一个冒头的,明天来一个炸锅的,咱们还当什么王,别说什么万王之王,到时候恐怕连现在的地位都保证不了。”破梦说道。 “然后呢?”造梦问道。 破梦微微一笑,伸手摘了片莲叶闻了闻,“真心树不用再那么用心打理了,每年就让它结十二个果子,你六个我六个,六十万罗那年一到,咱们跟以前一样,按着规矩打一仗,把这果子都烧了,免得下面的生灵们总惦记着。” “烧了?”造梦听了一愣,“那我那些容颜衰退的天人怎么办?” “你和戏梦不会老不就够了么?我和梦罗不会老不就够了么?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他们,现在的光景变了,都是因为那如意果王掉入了人间被那石头一个人独霸了。”破梦说完冲造梦一笑。 “然后我们将一些老去的罗那和天人派去那里寻找果王,就让他们自己斗个你死我活。”造梦接着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能拿回来自然更好,拿不回来也至少别让他那么自在,这票东西下去以后,哪还有时间管这里。”破梦说道。 “破梦。”造梦说道。 “嗯。”破梦应道。 “你一直就这么统治的么?”造梦问道。 “不然呢?”破梦问道。 “我好奇他们是怎么追随你的?”造梦说道。 “你错了,他们是自愿的。”破梦笑道。 “把那里灭了,不再需要那个地方,六十万年后,自然有新的果王诞生,这样不是更好么?”造梦说道。 “那果子在那,灭不了,旧果王不彻底用尽,新的果王是无法诞生的。”破梦说道。 “所以我才要你过来。” “你打算怎样?” “加速他们的进程,让他们进化的更快些,既然弥罗界和浩天界已经查觉,干脆,把他们搞得更乱。” “恢复起来要很久,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玩物终究是玩物,可不要被玩物玩了造物,趁现在还来得及。” “你知道闻音他们插手了很多次么?”破梦将手里的莲叶一扔。 “哼,他们救不了不相信他们的生命,想从我这里抢信徒,呵呵。”造梦轻蔑的一笑。 “我搞不懂闻音的目的,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破梦说道。 “他们要众生与他们心心相印才能介入其中,只有破坏他们的教法和信念,才能彻底的阻止他们。”造梦说道。 “这一步棋,我早就下了,不过会有反噬。”破梦说道。 “反噬?”造梦皱了皱眉头。 “如果你要刻意的曲解他们的经文,你首先要去研究他们的经文,你还要假意混进他们的内部,你还要假装去修炼他们提供的方法。 可是这样一来,你自己难免沾染他们的习气,老实说,他们那咒语非常可怕。”破梦说道。 “我知道,智慧心咒一出,你我的宫殿都会震动,那东西太可怕了。”造梦说道。 “比那声咳嗽还可怕么?”破梦问道。 “嘘……,住口。”造梦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最近有天人已经心神不宁,他们已经在怀疑了。” “我那里也一样,要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你是不是很后悔给了他那个梦。”破梦笑了笑。 “你以为仅仅是因为那个石头么?在上次大战之前,这水晶球就提前发出了警报。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未来是不会预演的,可这水晶球里居然出现了那座山,是它告诉我去那里找它的,你知道那种东西,一定要用五彩梦封住他才行,我必须跟他做这个交易。”造梦说道。 “你那时的私心还是有的,你想借那个东西的力量压制我,你想让阴阳的对立失去平衡,这样,众生也就永远无法明白生死,他们也就永远得沉迷于你给的梦中。 这样不仅制衡了我,你还让闻音他们也无法介入,你既可以留着我的力量维持你适当的消耗,又可以随心所欲的把玩这所有的一切。对么?”破梦笑道。 “你说呢?我乃造梦天王,我生来就是要统治一切的,你是我心神的一半,你生来就必须要去征服一切的。 你不也是在利用他削弱我的力量么,不然你哪来的好心教他那些东西,诛仙你都舍得送给他,你出手到真大方。”造梦说道。 “呵呵呵,有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你听了恐怕更不高兴。”破梦笑道。 “什么事?”造梦问道。 “他不只我一个师傅。”破梦说道。 “我从没有教过他,”造梦脸色一变。 “知道不是你,但比这还要费解的是,我查了九幽轮回历,第一眼看他的命局里,他有七年的时间不知去向,也不知被谁动了手脚,我看了看后面,一片空白,我把那历书合上了。 可当我震惊之余再翻开历书看时,那七年的时间记录又回来了,像是它知道我来查看,重新让我看一遍一样。”破梦说道。 “这不可能,”造梦说道。 “你得知道,这是在我眼皮底子下发生的。”破梦说道。 造梦迈了两步,低头看了看二心桥下的莲池,几只白鸟正从桥下游过,一张巨大的莲叶上,有几个天人和天女正在上面饮酒作乐歌舞翩翩。 造梦转身抬起头,看了看空中那朵最大的莲花。 “怎么了?”破梦问道。 “你破我立,一直是让这宇宙能保持永恒的方式,我看你教他的那些东西,是时候可以用上了。”造梦说道。 “你想怎样?”破梦问道。 “让他得到一切,让他的梦,彻底成真。”造梦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以为你有多么的伟大神勇,这可不像你啊,一个石头你就怕了?还成全他一切?那我们呢?堂堂天神之主的造梦王,居然还要退避三舍拱手相让,还真打算便宜那石头让他美梦成真?”破梦大笑道。 “得到一切了,他就会变成你我的合体,只有这样,那如意果王才能彻底消失,只要果王一失,他的任务,也就算结束了。”造梦说道。 “你果然是治世的能手。”破梦笑道。 “拦洪不如泄水,既然阻止不了,那就把他泄掉,咱们索性成人之美,越早成全就越早结束。我们的戏还要做足,争斗还要,不然无法激发他的斗志,你可以搞得热闹点,该舍弃一些,就必须舍弃了。”造梦拍了拍破梦的肩膀笑道。 “这不显得我们太没有个性了么?”破梦说道。 “你可以有个性啊,不过你可能会变成他们,”造梦抬手指着桥下,破梦转脸一看,那朵巨大莲叶上,一群天人们正眉飞色舞的嬉戏着。 “呵……,”破梦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四百六十六章 自作聪明误 石放靠在竖起的羽毛上,两只脚耷拉在白灵的脊背旁,耳旁的风声显的很柔和,并没有那种呼啸而过的感觉。 随着白灵把身体逐渐拔高,地上的人们显得越来越小,他们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只飞行的大鸟。 一朵云迎面飘了过来,白灵将翅膀一挥,那朵云从中间一分为二,这鸟驮着石放从白云中穿了过去。 一落金黄的太阳出现在白云的另一头,奇怪的是,这阳光和在地面上看完全不一样,它的光线一点也不刺眼,倒像是一个发着光的黄色月饼一样挂在蔚蓝的天空里。 石放低头一看,下面的雷峰塔一晃而过,那金色的塔顶显得越来越小。 一座座高楼大厦看起来就像一个个饼干桶一样摆放在地面上,一条条或宽或窄的马路像一根根的银色的丝线被纵横交错的绣在一张巨大的地毯上。 密密麻麻的车流看上去很像一只只瓢虫一样穿行在这一条条丝带之中。 一边的湖光山色与车水马龙的城市交相辉映,看上去就像一幅城市与田园合成的水墨画卷一样摊开在石放的面前。 石放正欣赏着眼前的景色,正前方的一块云层里,一架民航客机突然钻了出来,直奔白灵飞来。 “坐稳了,”白灵说道 “哦,”石放握着白灵的羽毛正了正身子,白灵把头一低,身子微微一沉,迎着客机飞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石放惊道 “让你体会一下造梦王的乐趣。”白灵说道。 “什么乐趣?”石放紧张的问道。 白灵没有说话,正对着机头飞了过去,那飞机靠的越来越近,石放都能清楚的看见机舱里的驾驶员了。 “你想干什么?”石放大声叫道。 话音刚落,这鸟将翅膀伸平保持着滑翔的姿态,迎着机头撞了过去,对面那驾驶员的表情却稳如泰山一般,丝毫没有动静。 石放瞪大着眼睛看着那机头靠近,这时候再要跳下去已经晚了,这白灵驮着石放从飞机的机身中一闪而过,石放看到一排排客人从身边晃过,一位空姐正站在服务台的位置整理自己的妆容。 他们竟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他们直接穿过了这架飞机。 “这就叫大梦意先如。”白灵笑道。 “大梦意先如?这个倒不曾听过,道门里有穿墙而过、驭风飞行,我好奇的是,我没有任何感觉就穿过了他们。”石放说道。 “立而不破、入而不扰、无声无息、无象无形,这便是梦造众生、游戏神通、我意先如、至正至中的造梦大法。”白灵拍了下右边的翅膀,重新调整了方向。 “造梦王的感觉,果然奇妙,”石放叹道。 “拥有一切的同时,你还需要承担全部的责任。”白灵说道。 “难怪他脸色那么黄,头发也都白了,”石放笑道。 “那叫银丝落梦,金面化生。”白灵笑道。 石放听了有些不服气,“哼,有什么了不起,还是没我爽。” “嗯,你爽,造梦王的专属坐骑都被你骑了,你也算是够可以的了。”白灵说道。 “白灵,你别埋汰我,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瞧不上他么?”石放说道。 “知道,你嘴硬。”白灵说道。 “呵呵呵,他真的那么神通广大的话,也不至于让那如意果王落到这里。”石放笑道。 白灵听了无语,拍着翅膀没有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骑你回去么?”石放说道。 “知道。”白灵说道。 “你说说。” “为了满足你内心的虚荣。” “肤浅……,满足虚荣,我就该当着那帮家伙的面。” “那不是你还要利用一下我么。” “哦……?”石放听了一愣。 “你知道他们能看到,所以你故意要我驮着你回家,你想刺激一下造梦王,你知道造梦王的骄傲嫉妒之心,有时甚至超过了破梦。 你是在告诉他,你正一步步的拿走他的东西,你想用他们的方法来对付他们。 然后,你甚至打着最后能真正拥有我的算盘,想让我在潜移默化之中悄悄的被你打动,你想通过自己的为人方式一步步的获取我的心,你并非只想骑我一次,你想凭借果子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蚕食造梦王能拥有的一切。 骑我上天,不过昭告整个宇宙,你看,那块莫问山的石头如何的了得,就连造梦王的贴身坐骑都臣服于你的胯下,那么在所有的生命面前,你自然就获得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荣光。 而且这种荣光,还是我白灵主动成全你的,不管怎样,你都在众生面前展现了你的确能值得骄傲的一面。 这样一来,你以后使用你的能力去进一步的获得其他的东西时候,就会显得顺理成章。 你这一招,叫循序渐进,如同你喜欢一个异性,你得先向她靠近,你会先慢慢的去尝试握她的手,等你能握到手之后;你在再慢慢去碰她的胳膊,等你能碰到她的胳膊的时候,你再慢慢的去碰她其他的地方。 你不但要得到那个人,你还要一步步得到她的心。嘿嘿,所以,我刚才用造梦鸟与生俱来的本能,给你展现了我造梦界的大梦意如之法。”白灵淡定的说道。 “那这又是为何呢?”石放问道。 “大梦意如,就是只有你自己知道这件事,其他的任何一个众生都看不到你坐在我背上,别说你飞到了这,就算你骑着我飞它个成千上万亿年,这个事实,也只有你我知道而已,嘿嘿嘿。”白灵笑道。 “……”,这回轮到石放无语了,他悄悄咬了咬嘴唇,说老实话,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这鸟的心机。 “你这鸟的脑子也想的太多了?我就是没有这些心思,也被你说的有这个心思了。”石放说道。 “我只答应驮着你,并没有答应你在众生面前展现什么,这算不上失信。”白灵有些得意的笑道。 “白灵。”石放说道。 “嗯。” “你太自作聪明了。” “什么意思?” “你忘记了一点。” “哪一点。” “被众生看见你被我骑着,也不过是你信守承诺不得已而为之,造梦王至少还知道你干了什么? 现在,他看不到了,也就是说,你我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凭造梦王的猜忌之心,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白灵听了心头一震,翅膀微微一颤。 “有了这个误会,你恐怕再也回不去造梦天了。”石放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突然从上方闪过,这鸟骤然间失去了平衡,向着左下方俯冲了下去…… 四百六十七章 听胡说八道 瞧, 那是一只多么独特的鸟, 它有着举世无双的羽毛, 它闪着万众瞩目的光耀, 它裹挟天下的翅膀,可以飞遍天涯海角。 谁也追不上它的速度,谁也骑不上它的骄傲。 一块石头飞来,击中了它略显嘚瑟的脚。 让它知道普广通达的世界里,它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宁做平凡普通之人, 莫为得意狂妄之鸟。 —————————————— 白灵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回不了造梦天,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石放那句冷冰冰的话震动了他的心神,那道莫名其妙的白光也干扰了他的意念,白灵与生俱来的大梦意如法突然失灵,两只翅膀不受控制的胡乱拍打着。 这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飞了一会又在空中连翻着跟头。 “哇呀……,哎呀……,哦哟……, 哎呀,”石放一边咿咿呀呀的叫着,一边死死的揪着白灵背上的羽毛。 一个模糊的金色面孔突然出现在白灵的眼前,这鸟见了那面孔眼睛一红,发了疯似的拍打着翅膀向前飞去。 “主公……,我来了”,白灵大声叫道。 “他听不见,”石放叫道。 “我生为造梦之鸟,永生永世都是造梦之神,除了造梦王,谁也别想征服我,”白灵继续叫道。 石放本想蹬了这鸟自己走了,可一想到人家好歹正履行着诺言,这样走了未免有些于心不忍,只得抱住这鸟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一座拥有许多摩天大厦的城市突然呈现在石放的眼前,一条黄色的大江沿城而过直通向前方的大海,江海交汇处有一座圆球形的塔形建筑正矗立在江边。 “搞什么搞,上海?怎么飞这儿来了。”石放说道。 没等白灵回答,一个黑色的小金字塔“呼”的一闪,凭空出现在白灵的身体下方。 “又是你们?”石放说道。 这金字塔中红点一亮,一道白光射了过来,正中白灵的肚皮,金子塔立即消失在空中。 这白灵吃痛,身子一缩差点没把石放给抖落下来,这鸟不顾疼痛,口中还在念叨着“谁也不能征服我,谁也不能征服我。” 可他的翅膀却再也无法挥动,双翅一耷,正对着下面一栋小楼滑了过去。 “你个笨鸟是不是疯了。”石放大叫道。 地面上还有两个人正在那楼前的小院里站着,“刹车,那有人。”石放叫道。 “咵擦”一声,这鸟直接撞在了一歪脖子树上,那两人刚一抬头就被白灵展开的翅膀给扫翻在地上。 “谁也不能征服我,哎呀,有人偷看。”白灵扭头说道。 石放回头一看,二楼窗户上探着四个脑袋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居然还是唐平………… 石放拎着白灵上了二楼,见身后那两人没有跟上来,他低头对手上这鸟小声说道:“一会别乱动,不然他们拿你去做研究,我可救不了你。” “嗯嗯嗯,”白灵脖子被掐,只得哼哼了两声。 “石头,这边。”唐平走到过道上招呼了一声。 “来了来了,嘿嘿嘿。”石放提着白灵走了过去。 到了唐平跟前,唐平看了眼石放手上那鸟,将鼻孔微微张了两下又使了个眼色,石放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跟着他进了房间一看,里面还有个中年人正在房间里等着。 “你好,石先生。”303迎了两步,伸出手笑道。 石放跟他握了握手笑道:“您好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什么损失我赔偿,实在不好意思。”石放笑道。 “您太客气了,唐总经常谈到你,平常想请都请不来,今天您倒从天而降不请自来,我们这小作坊可得热闹热闹了,里面请。”303将手一让,指向了一旁的沙发。 石放看了眼唐平,唐平点了下头,二人一起坐了下来。 “请稍等,”303一笑,转身进了里屋。 “你怎么在这?”石放问道。 “谈点业务。”唐平盯着石放眼睛说道。 石放将白灵往地上一放,这鸟一动不动的立在一旁,一只尖尖的鸟嘴正对着沙发对面那堵墙。 “这是什么?”唐平指着那鸟说道。 “玩具,朋友送的。”石放说道。 “玩具?” “玩具。” “送的?” “送的。” 唐平呡了呡嘴,“那你是怎么掉在树上的?”里屋传来一阵倒水的声音。 石放摆了摆手说道:“别提了,这玩具其实是个无人机,我看着挺大,朋友说载重600公斤,我就寻思着自己坐上面玩玩,想在龙门镇附近超低空转悠转悠。 可没想到啊,偏偏遇到了一阵龙卷风,你说气人不,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啊,前一阵子还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忽然一下就乌云密布风卷残云,一道……” “不好意思,久等了,”303端着一杯茶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人。 303将那杯茶放到石放面,“请慢用”。 “哦,谢谢,还没请问这三位是?”石放起身说道。 “请坐请坐,石先生不用客气,我姓郑,这位是李应胜,这位是路朝阳,这二位都是我们的研究员。”303介绍道。 “哦,二位好。”石放笑道。 “你好,石先生。”李应胜笑道,路朝阳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飞了半天,石放的确有点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刚才听您说,你遇见了龙卷风。”303问道。 “是的,我正坐在这无人机上体验超低空飞行的感觉,忽然之间乌云密布风卷残云,一道龙卷风陡然在我面前出现,我控制无人机快速避开,谁知那龙卷风就跟认得我一样,跟着无人机屁股后头紧追不舍。 好家伙,你们是没有看见那场面,那灰黑色的龙卷风想是从天空中伸出的一个触角一样,我飞到哪里它就跟哪里。 我已经使用了九牛二虎的飞行力气依然不能摆脱它的追随,哎……” 石放说着低头呡了一口茶。 “哇,这茶不错啊。”石放叹了一声。 “然后您就被龙卷风卷了进去,一路稀里糊涂的落到了这座院子里,”李应胜问道。 “正解,就是如此,那龙卷风里什么都有,我坐在这无人机上看了个清清楚楚,有树枝、有小鸟、有鱼有鹅、还有鸡鸭猫狗的一大堆,最搞笑的是,在我前面的风道上旋转的,还有一头猪。”石放抬手比划道。 “哦,还有一头猪?”303看着石放问道。 “哎是呀是呀,那头猪屁股朝前脑朝后,嘴边还挂着一片青菜叶子,就在我正前方三四米的风道上转着,它看上去似乎还挺开心的,我都快吓尿了,它居然一点也不怕,一边嚼着青菜,一边冲我咧了下嘴。 我瞧它那意思,像是叫我既卷之则安之,安心啃着白菜啥也不用去想。 我想想也对,索性抱着无人机一动不动,您还别说,我这心态一放松,感觉什么都无所谓是的,看了看下面,跟个无底深渊一样,再抬头看了看上面,一个圆形的孔洞一直螺旋上升,好像还有些东西正不停地往上涌,那个巨大的圆孔,就跟个仙人洞一样。 那头猪的前方,还有一棵松树在跟着我一起旋转,松树上好像还有几只松鼠在上面吓得上窜下跳的,这场面真有意思。 正当我意犹未尽的欣赏着千古难逢的奇景的时候,那风突然停了你说气人不,风一停人一落,呼的一声我就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那棵桂花树上,哦,你还别说,这花还真像。” 石放说完从衣服上摘下一朵桂花来,“喏,这是刚才不小心挂着的,来来来,你们也闻闻,这花真香,”石放说完拿起杯子又喝了口茶。 四个人看着石放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互相看了看,唐平正要开口,303却先声笑道:“石先生真是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啊。” “哎呀,您太客气了,要不是天生一个仙人洞,哪里来的无限风光在险峰呢,您说是呢么,嘿嘿嘿。”石放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对身旁的唐平笑道:“怎么样伙计,运营的怎样?身体还好么?吃了饭没,一会去哪搓一顿,飞了半天,我肚子有点饿了,吃完了咱们打盘麻将,我听胡一把清一色给你看看,啊……” “听胡清一色,哦,我以为是听胡说八道呢。”唐平白了眼石放。 四百六十八章 如来出虚恭 “怎么,你不信?”石放说道。 303的身子微微向前靠了靠,看了眼李应胜笑道:“这个季节的龙卷风么,应该也是正常的?” 李应胜扶了下眼镜说道:“换季的时候温差大,出现龙卷风也很正常,这一带又是平原,而且龙卷风成型很快,维持的时间也很短,天气预报也不好预测。” 路朝阳说道:“每年,小型的龙卷风在我东部平原地区都会出现,近期最大的一次在内蒙古,石先生遇到的龙卷风可能不小了,直径应该在二十米以上,风洞的中心速度在每秒150米以上,这样的情况下,人是很难睁开眼睛的,不过石先生可能比较特殊,那风可能给您留了一点余地,可以让您看个清清楚楚,还能看见那头猪嘴上的青菜叶子。” 石放听了一笑,李应胜指着白灵问道:“这个是……” “无人机。”唐平解释道。 “哦,这种造型的,还是第一次见。”李应胜笑道。 白灵纹丝不动,一双鹤眼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墙壁,石放见它有绷的太紧又怕它太累了,笑了笑说道:“仿真版的,它眼睛会动的。” “哦,那应该是高分辨率的摄像头,”路朝阳说道。 “石先生,我能不能仔细看看,”李应胜说道,在他看来,石放应该不会拒绝,可是他想错了。 “不可以,”石放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直接给顶了回来。 李应胜看了眼石放,他早该想到知道这个海中冲天满脸笑容的男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哦,冒失了。” “没事,”石放笑了笑,“咕噜”一声,一腰间的葫芦突然响了一下,石放摸了摸,“咕噜噜”,又是一声闷响。 石放冲众人笑了笑:“不好意思。” “石先生还收藏这个?”李应胜问道。 “朋友送的,”石放笑道。 “你朋友可真多啊。”唐平说道。 “哎呀我人缘好嘛,真是的,这几天……,”石放的话没说完,“嘣”的一声闷响,腰间的葫芦塞子突然喷了出来,“滴咚”一声掉进了石放的茶杯里,303看了眼石放面前的杯子,一个木头塞子正漂浮在半杯茶里。 唐平看了眼303,303也正看着他,“我给你重新倒一杯”,303起身说道。 “没事,都是自己用的,葫芦里没酒,不串味儿,呵呵。”石放拈起塞子插回到葫芦的嘴上,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好茶,郑先生,请问您是做哪行的?”石放把杯子一放,看着303问道。 “我们是做数据分析的。”303笑道。 “哦,也包括药品分析么?”石放笑道,唐平的眼光闪向303。 303一笑,“从行业角度来说,我们会对各类企业的经营数据进行分析,当然也包括药品企业,但是针对药性成分的详细分析,我们还没有细分到这一块。” “哦,郑先生,唐总是我的兄弟,我很信任他。”石放笑道。 “是的,看得出来。”303说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石放笑道。 “我们也是老朋友,又久仰您连续两次中了两百亿大奖,所以我们觉得您是个很特别的人物,想跟您有更深一步的合作。”303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你当着他的面给我下药呢?你们将来怎么做朋友?”石放问道。 唐平脑子“嗡”的一声,他万万没想到这石头能当面捅出这事来,李应胜和路朝阳脸色一变,直瞪着石放。 “下药?下什么药?”303双手一摊,一脸愕然的说道。 “喏,不就是这杯茶么?”石放指了指喝光了水的茶杯笑道。 “这……,这是我给您泡的铁观音啊。”303笑道。 “对啊,就是这个啊,这茶就是好药啊,太通便了,我喝完了就想去方便一下,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在哪?”石放问道。 “左转直走,最后一间就是。”唐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好好,我去去就来,各位,不好意思,等我回来,回来一起吃饭去,各位,别急啊,别急,我去放一肚子,一会就好。”石放拎起白灵起身就走。 唐平起身想跟过去,303却冲他摆了摆手。 李应胜看了眼303,303摇了摇头,那颗黄色药丸的药效,最多一分钟就会发作,现在五分钟过去了,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东西对他没用。 “开诚布公。”路朝阳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唐平附和道。 “我去打个电话。”303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话筒,对着话机上的的六号键按了一下。 “303请讲。” “303请求与7号对象进行二级接触。” “有保护措施么?” “措施无效,对象已经察觉。” “不同意二级接触,保持现状。” “他人就在我这。” “我知道,你们聊了8分钟。” “情况特殊,我们已经暴露,请求二级接触。” “请稍等。” “是。” 303手握话筒等待着回音,李应胜、路朝阳、唐平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303。 一分钟过去了,电话那头没有回音,两分钟过去了,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回音,303看了眼窗外,他的目光仿佛定住了一般,他伸手对唐平他们轻轻一挥,三人见状一齐走向了窗台。 只见二十米开外,一个金黄色的圆盘正悬浮在半空中,路朝阳一看立即转身冲向里面的房间。 这金盘一动不动,向是定在了空中一样,它没有做任何运动,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 “303”,此时话筒里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 “不同意二级接触。” “我还有新的发现。” “什么发现。” “a物体再次出现。” “在哪里?” “就在我办公室的上方。” “在记录么。” “有自动记录。” “请传送影像。” “已经自动抄送。” “等侯指示。” “是。” 303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金盘,它还在那一动不动,李应胜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他们等不及了。” “这不是他们,他们没有这种力量。”303说道。 “我们总认为人定胜天,可如果漫天都是这个,如果他们又正好怀有敌意,我们要如何面对?”唐平说道。 “人类发展到今天,不是为了被奴役的。”303说道。 “303。”话筒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 “同意进行二级接触,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考虑一级接触。” “是。”303放下电话,冲唐平点了点头。 “哎呀,舒服,唐平,你们这洗手间真是干净,洗手池还镶了金边,可惜掉了点漆,你看看你看看,人想退出江湖金盆洗手,也真不是那么容易,好好的一个金边居然还掉了漆。”石放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人回头一看,石放正乐呵呵得走了进来。 “这么快就好了”,唐平问道。 “没有货,喝了茶,撒了一阵气就好了,哈哈哈。”石放把白灵一放笑道。 “呵呵,如来佛祖出虚恭。”李应胜摇了摇头笑道。 “哦,此话怎讲?”石放问道。 “放屁也神气啊。”303接着说道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大笑。 四百六十九章 灵犀一捻通 路朝阳从里房间走了出来,303询问的看了他一眼,路朝阳冲他点了点头。 “石先生。”303说道。 “嗯。”石放应道。 “我们还是开诚布公。” “哦?投资什么项目?” “不是投资。” “那是什么?” 303一笑,看了眼李应胜。 李应胜笑道:“石先生,当年南海一面,至今不能忘怀,这一刻,我等了二十三年,请跟我来。”说完他走近了里面房间。 石放听了一愣,看了眼唐平,唐平一笑,冲他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进了里面房间。 进门的时候,唐平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那个金盘早已消失。 李应胜从桌上的本子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石放,“您还记得这个么?” 石放接过照片一看,自己腰缠海带光着屁股站在阿桂的背上,正抬头看着上方一个黑色的金字塔,右边一艘小型潜艇浮在海面,左上角还有一艘军舰远远的停在那儿。 “这画画的真好?谁画的。”石放笑道。 “这不是画。”路朝阳说道。 “哦,照片?那部电影的?”石放问道。 “咳哼……,”唐平咳嗽了一声,303看了他一眼,唐平笑了笑,摸了摸鼻子。 “我叫李应胜,您有印象么?”李应胜盯着石放的眼睛说道。 “李应胜?没有印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以前我们见过?”石放反问道。 “我叫路朝阳,你也没有印证么?”路朝阳跟着说道。 “没有,第一次见,这是怎么了,唐平,这怎么回事?”石放把白灵往桌上一放,看了看唐平问道。 “没有什么,只是跟你核实一下情况。”唐平说道。 “不是谈合作么?想投资电影?也可以啊,文化市场大有可为,怎么了?你们有剧本?”石放问道。 303一笑,“这话也对,人生就是一出戏,打出生起,就是一路的长镜头,而且从来没有停机,除非这个生命结束了。” “生命是不会结束的,只是换个角色继续演绎,轮回里永远都不会宕机。”石放笑道。 “我们当时在那里。”李应胜说道。 “哪里?”石放问道。 “就在这艘潜艇里,它叫海星号。”路朝阳上前一步,指着照片里的潜艇说道。 石放眼光一闪,左右看了看路朝阳和李应胜,“哦……,然后呢?” “我们当时在执行任务,”李应胜目不转睛的看着石放,石放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李应胜接着说道,“我们现在也在执行任务。” “任务?你们干什么的?”石放问道。 “石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们。”路朝阳终于捅破了这层纸。 “我……,救了你们?”石放指着自己说道,“搞什么?唐平,你朋友都这么神秘的么?” “石头,你不用担心,有什么就说什么?”唐平说道。 “我能说什么?我才刚认识他们,他们说我救过他们,我也想有人欠我这么个大人情,可我总不能胡说八道啊。”石放说道。 “你以为你没有么?什么龙卷风,今天所有的气象记录我马上可以查到,打开天眼一看,从龙门镇到上海的所有的视屏记录都有,”唐平说道。 “石先生,您的心情我们理解,放到谁身上,这种事情都会谨慎,请您不用担心,我是唐平的直属领导,我代号303。”303说道。 “哦?唐平,这怎么回事?”石放冲唐平问道。 “你只需要认真回答,那个站在海面上的,究竟是不是你。”唐平说道。 “我……,站在海面上?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我能站在那儿么?他们到底干什么的。”石放问道。 “我们就是观察者。”303正色道。 “哦,观察什么?”石放问道。 “观察一切,”303说道。 “观察一切?”石放问道。 “是的,我们隶属社会调查局特种事物研究所,我们负责观察着一切特别的情况。”303说道。 “李工和路工,一个在海军通讯部门,一个在舟山海事研究院,我们平常没有交集,但是因为你,我们不得不进行一次合作。”303说道。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是突然中了两个大奖而已,为什么?”石放问道。 303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遥控器对着屏幕按了一下,画面里出现了一片宇宙星空图,一个亮点突然出现。 这个小小的亮点静止五秒之后突然爆炸,耀眼的光芒向四周扩散,一颗新的恒星诞生在屏幕中。 “1987年2月23日,距离地球168万光年的大麦哲伦云中,出现了一颗超新星。”303说道。 “然后呢?”石放应道。 “它有可能向我们而来。”303说道。 “168万光年?那到我们这儿得多久?这才过去了三十二年。”石放问道。 “时间是个假象,我们认为他并非是三十二年前爆发的。”路朝阳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举个例子,比如我们能看到隔壁有个房间,也知道那个房间没有灯,我们会认为那里一片漆黑。 这时,有人在我们和隔壁房间之间放了一叠厚厚的不断加深黑色的隔膜,隔膜上的黑色被层层淡黑覆盖,这叠厚厚的隔膜让我们以为还是能够看到隔壁,我们自然会认为隔壁房间依然没有灯。 然后,那个人在隔壁突然点上一盏灯,再一点点的抽掉那一片片隔膜,这样,我们会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超新星。 我们再根据已知光速来测量他的距离,再根据光谱的移动来判断它是远离还是靠近。 可是由于隔膜是不断被人抽掉的,而且在抽掉隔膜的时候,有可能那人拿错了顺序,又放了回来重新抽掉隔膜,所以它看起来忽远忽近非常不稳定。 但是近期的观察发现,它在向我们靠近,诡异的是,包括俄罗斯,英国,法国,美国,他们所发现的情况截然不同。”303说道。 “速度不一样?”石放问道。 “是的,”303说道。 “呵呵,这我能做什么?”石放问道。 “你得到的那个东西,它的能量很不稳定,你一个人没法有效的控制它。”303说道。 “我没得到什么啊?”石放诧异的说道。 “石头,我希望你坦诚一点。”唐平说道。 “嗯,上次有人发短信给我,管我叫爸爸,他说去女方家见面礼金不够,要我转一万给他应急,我说我还没结婚,他也叫我坦诚一点。”石放说道。 303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唐平。 “石先生,我亲眼看到你在海底跟一群不明生物在一起,还骑在一头鲨鱼的背上,你还带着他们跟两条龙打了一架,之后还将我们送上了水面。”李应胜说道。 石放嘴巴半张眼睛一瞪,看着李应胜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仅如此,我们帮你击退了一群黑色的怪物,之后你开出了一条通道将我们送上水面遇见了美军712舰队的航空母舰。”路朝阳激动的说道。 “后来一群黑色的金字塔突然出现,美军的一艘护卫舰对金字塔发射了防空导弹,那金字塔却把导弹变小,你还当着我们的面吃掉了那三十六枚导弹。”李应胜接着说道。 石放听的目瞪口呆,转了转脑袋,左右看了看李应胜和路朝阳。 “我身水火连,自如似人间。”李应胜脸涨得的通红,朝石放走近了一步念道。 “金土木分形,十方路通天。”路朝阳也一脸激动的念道。 石放再次看了看他们,眼睛眨了几下,然后两手抱头,伸出拇指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晃了晃脑袋,冲李应胜和路朝阳笑了笑:“嘿嘿嘿。” 说完他转身看着唐平,“这事儿到这就算了,我就当没来过。我要是再跟你们聊下去,我估计不仅仅是研究什么超新星,说不定过久了会被人带走,然后被当做超新星研究。” 唐平听了一愣,“你……”。 “唐平,做人要厚道,赚钱要正道,不要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看你都认识些什么人?我今天回海门,你等会跟我回去,什么跟什么呀这是,我看我得走了。” “石先生,我们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讨论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请你注意下态度。”路朝阳说道。 “你?舟山研究所?他?海军研究院?还有303,什么社会调查局?唐平,你以为你真骗到我了,我是看你二十多年也不容易,咱们兄弟一场共享富贵。什么观察者瞄准者,你要钱花也不用这样啊?你等会跟我回去,我好好给你上上课。 做人要踏实点,不要一天到晚梦想着一夜暴富,这种噱头没人理知道么,这种局我看多了,是不是马上要我投资几个亿开发超新星能源然后研究永动机造福人类? 你年纪也不小了,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不就够了么?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管理公司业务的。”石放说道。 唐平看着石放没有说话,306微微一笑,“石先生,看来你是觉得我们不够坦诚,这样,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看了你就知道,我们到底是在做局,还是在说真话。” “不用,伙计,那些动漫我看的太多,真的,脑子会乱,我一个买卖人,搞不懂这些,我得走了。”石放说完向外走去。 “石头,”唐平叫住了石放。 “住口,”石放转身怒道,“我当你是兄弟,你当我是棒槌,你跟我回去吃顿饭喝点酒,好好的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唐平被石放的震怒给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什么唱这么一出,不过看他的神态,好像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样。 “石先生,您误会了,要不今天您先回去,以后有的是机会。”303笑道。 “听听,这话多含蓄,嘿嘿嘿,你们三个呀,好好学着点,郑……,哦不,303先生,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谢谢您的茶,”石放走到办公桌前右手一把拎起白灵,经过303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石放向他伸出了左手。 303伸手跟石放握了一下,他感觉手背上被石放的拇指轻轻捻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石放说道。 “好,那我不送了。”303笑道。 石放没有理会李应胜和路朝阳,直接出了房间,走到门口又转身看着唐平,“你一小时后回海门,别在外面乱逛。”说完他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他为什么不承认?”李应胜说道。 “我们还是太急了,我刚才……,说话是不是有些不礼貌。”路朝阳一时没了主意。 唐平一直没说话,303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急,他只是想的太多了。” 唐平诧异的看了303一眼,刚才他还并不同意二级接触石放,怎么突然一下,他的态度就变了。 “抱歉了二位,我的工作还没做好。”唐平说道。 李应胜一笑,“有时候戏太真了,反而在告诉我们那是假的。” “那为什么还要演呢?”路朝阳问道? “也许我们的身边,就有一张无形的隔膜,”唐平说道。 “目的一致,战线不同,有机会的。”303笑道,唐平听了心中一动,看了眼303。 泰康路的梧桐树下,石放拎着白灵慢慢的走着,经过的行人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能拎着一只白鹤悠悠哉哉的在马路上闲逛的。 四百七十章 非非是是我 “石放。” “嗯。” “我想下来走走。” 石放松开白灵,白灵落地抖了抖翅膀,脑袋左右晃悠了两下,“我刚看到了。” “看到什么?” “你刚才掐了那人手背。” “哦。” “你想跟他们合作,又不想让人知道。” “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么?” “那不是被那金星识破了么。” “那你为什么会被识破呢?” “我太急了。” “一个是你聪明的过头了。” “哼,现在随你怎么说。”白灵并不服气。 “我掐他一下,回去考虑的不是我,而是他,他会反复去想我为什么掐他一下,至于我是否对掐他一下有什么想法,那就完全取决于我了。”石放说道。 “哦……?那你干脆直接承认了不是更好,他们都需要那个罐子的能量,还不把你宠上天。”白灵说道。 “我去他们那,他们是主我是客,他们来找我,我是主他们是客。他们四人,我一人一鸟。 他们是主,主算为四数。 我是客,客算为一数有半。 所谓多算胜少算不胜,我就是答应了他们,我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筹码么,时刻要在自己的口袋,你一旦交出去了,你就没有了主动,到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规则人家定,你就得按照规则来,你要想自己做主,就得先学会拒绝。”石放说道。 “哦?主客之道?你知道的不少啊,对了,你那半数是怎么回事?”白灵问道。 “你就是那个半数啊。”石放说道。 “我堂堂造梦之鸟,十数百数都不足为奇,到了你这儿怎么才半数。”白灵不满的道。 “非人者,半数也。”石放笑道。 “你知道的还不少啊?”白灵惊讶的看着石放。 “不然呢?你觉得我那十几年在干嘛?”石放问道。 “那万一他们真跟你翻脸呢?”白灵问道。 “不会,他们遇到了更大的麻烦,所以急于跟我摊牌,可是又担心失控,所以只跟我摊了一半的牌。 我吃了那果子是不错,可问题是,我毕竟是个人,关键是筹码在自己这里,你什么都认了,那你就把底牌开了,底牌一开,别人就看懂了你,一个被人看懂的人,还有多大价值。 再说,人家还没有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你就激动的一股脑的都答应,你这不是没了退路么?就算他们告诉了你一些真相,那我怎么判断,他们告诉我的真相,就一定是真相呢?”石放说道。 “哼~,你是想留住那个唐平,你一天不跟他们合作,他就还得跟在你身边。你既能利用他的背景帮你,又可以始终用如意罐钓他们的胃口,你知道他们不会对你怎样,所以你不在乎他们给你下不下药。”白灵不屑的说道。 石放转脸看了眼白灵:“你这鸟也太聪明了,不过我很喜欢,以后跟我在一起得多提意见。” “跟你在一起?你什么意思。”白灵说道。 “你听不懂中文?就是跟我在一起的意思。”石放说道。 “石放,我只答应让你骑两次。”白灵说道。 “我骑上瘾了,你那脊背不软不硬还很有弹性,摸上去羽润臀肥很有手感,这可比飞机动车舒服多了,一路走鸟观风,穿云走月的,白灵,我有点舍不得让你走了,嘿嘿。”石放笑道。 白灵听了脖子一扭,只用一只眼冷冷的看着石放。 “干嘛那样看着我。”石放问道。 “我看到了一只癞蛤蟆。”白灵说道。 “哦,我也看到一只傻鸟。”石放笑道。 “你会变回那颗石头,然后滚回你的莫问山啃草去。”白灵说道。 石放听了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天,“从现在开始,它是我的了。”石放对天空说道。 “你说什么?”白灵把头一转。 “无论如何,你再也回不去了,我那麒麟山上,有一只玄鸟镇门,有一个麒麟守山,现在,又多了一只造梦天鹤,白灵,你就从了我,我非常欣赏你展翅飞翔的样子。”石放说道。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果然不假。”白灵说道。 “等我将造破二梦击败,一切都会结束,到时,你能拥有一颗神通如意果,你所有的梦想都会实现,以后你再也不用为人坐骑,任人驾驭。 你将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在那里,可以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再也没有谁会质疑你的忠诚,也再也没有谁会迫使你臣服。 “你一定是疯了。”白灵说道。 “神通如意果,应该属于所有的众生。”石放盯着白灵的眼睛说道。 “你不要忘了,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造梦成全的,你这一身本事,也都是破梦教你的。”白灵说道。 “希望回报的给予,是交易,不是人情,既然是交易,他们就得意识到,他们可能会亏损,何况你知道的,我不只一个师傅。”石放说道。 “还有谁教过你?”白灵问道。 “我所好奇的一切,都是我的师傅,也包括你。”石放说道。 “呵呵,你变回石头的时候,我会叼朵花去看你。”白灵笑道。 “呵呵呵,两千五百年前,有一个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石放笑道。 “什么人。”白灵问道。 “他出生时,天地各种震动,一生下来,就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行十步,这孩子手指天地对人说了一句乾坤皆动永世流传的名言。”石放说道。 “……”,白灵没有说话,只看着石放,他并非不知道那句话。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石放说道。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白灵背上的羽毛都竖起了两根。 “你错了。”石放说道。 “什么错了?”白灵说道。 “你的见解错了。”石放说道。 “哪里错了?”白灵问道。 “那个唯我独尊的‘我’,不是我石放的‘我’。”石放说道。 “不是你石放的‘我’,那是哪个‘我’?”白灵问道。 石放抬手指了白灵,又指了指路上的行人,指了指身边一棵大树,又指了指天指了指地说道: “这个为我独尊的‘我’,是你的‘我’,是他们的‘我’,是山花草木之‘我’,是飞禽走兽之‘我’,是能听能想能动之‘我’,是流芳百世之‘我’,是天上地下之‘我’,是古往今来之‘我’,是继往开来之‘我’,是世界上一切众生之‘我’。 如果没有这个‘我’,一切的表象都不成立,一切的觉知都不成立,有了这个觉察观慧之‘我’,一切的法则才能建立,一切的成就才有根性,在此世间,除此‘我’有,一切皆无。” “嗯嗯嗯,非我非非我,我非我非非。”白灵说道。 “对对对,是你是是你,你是你是是。”石放说道。 白灵咽了口唾沫还想再说,身旁一个的声音突然说道:“麻烦让一下好伐啦。” 石放和白灵转脸一看,一个老太太正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俩,这老太太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了些豆角芹菜和葫芦瓜。 “哦,不好意思,您请。”石放忙闪身让道。 “谢谢你哦。”老太太笑道。 “不客气,刚才说话走了神,不好意思,挡了您路,您请,嘿嘿。”石放摸了摸脑袋笑道。 “呵呵,年轻人,你这只鹅是哪里买的啊?”老太太指了指白灵问道。 “啊……,这个啊,这是朋友送的。”石放笑道。 “好白的鹅啊,脖子下面红毛一飘一飘的,好漂亮的呀,年轻人,这鹅多少钱呀?侬卖给我好伐了?”老太太问道。 “这……,”石放听了一愣。 四百七十一章 闻音知心动 白灵听了也是一愣,自己好歹一只天鹤,怎么到这倒成了一只鹅,转脸看了眼老太太。 这老太太看着白灵笑道:“这鹅好呀,就是肉少了点,我家里面嘛,刚刚好有个池塘,这白白鹅放在里面划划水养一养,挺好玩的哦。” 石放笑道:“大娘,这鹅不卖的。” “哎呀,你让给我老人家了,我家的水池子里哟,本来空空荡荡的,前几年放了几个莲子下去,到了今年长出来二十七朵莲花,好看的不得了了啦。”老太太一边说着,一只手还一边比划。 “哦,真是好看。”石放说道。 “就是的呀,所以我说嘛,那个池塘里放只鹅在那游来游去的,看看就很舒服啦,咦?你这个葫芦哪里来的呀?”老太太说着话又盯上了石放腰间挂的葫芦。 石放拍了拍葫芦笑道:“嘿嘿,这个也是朋友送的。” “哦……哟,你这个人交际满广的么?这个是人家送的,那个也是送的,嗯……,你这个人面相蛮好的,就是性子急了点,来来来,你这个葫芦好漂亮,我也想买下来。 这样,你就说说多少钱,我看刚刚好就把它也买了算了,省的你挂在那里走路不方便。”老太太指着葫芦说道。 石放觉得莫名其妙,仔细看了看这老太太,这太太个子高高的,比石放还要高出半个头,一头白发如银丝挂面一样整齐的向后梳着,额头下衬着一双一字并肩眉,眉毛下一双拖着鱼尾纹的凤眼显得清澈明亮。 微微耸起的鼻梁笔直的落下,鼻头到人中处圆润的一收,落势恰到好处,此多一分则太过,短一分则不及,小拇指宽的人中处深浅适宜。 人中下一对山字唇又红又润,嘴角处微微有些横纹,嘴唇下一弯圆圆的下巴如同一个元宝一般微微翘起。 石放最吃惊的是这老太太的耳朵,她耳朵虽紧贴脑后,可是那双耳垂竟如同两个珍珠一样挂在腮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个耳坠子。 “女耳坠珍珠,四方都有福。”这话他不是没听说过,石放再看了看这老太太的打扮。 她上身穿了一件青白底色的绣荷花衬衫,下身穿了一条淡绿色的宽松绸子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搭扣布鞋,每只鞋面上还绣了一朵小小的莲花。 “喂,我跟你讲话啦,听见没有呀?”老太太催促道。 石放觉得这老太太虽然从来没见过,但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好意思啊老阿姨呀,我这个葫芦也是不卖的,路给您让开了,你慢点。”石放一笑。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人,我就开了两个口,你全部把我堵回去,哎……,你吃饭了不啦,我看马上中午了,你要不到我家我做饭给你吃,我烧的菜还蛮好的。”老太太说道。 石放看了眼白灵,这鸟晃了晃脑袋,敢情这老太太不是什么造梦王安排的。 这年头,陌生人之间都带着十二分小心,哪有街上刚一见面就管人要东西的,东西没要到就算了,还直接请人到家吃饭。 见石放犹豫,这老太太一把抓了石放的胳膊说道:“来来来,我看你这外乡人在外面风尘仆仆的好不容易,走了啦,我请你吃饭,我家里有几件宝贝给你看看,我拿宝贝跟你换这个葫芦和这只鹅。” “阿姨啊,我还有事儿呢,没时间去的呀,我还赶着去坐火车。”石放心想怎么遇见这么个老太太,手轻轻一挣,老太太这手一松,另一只手也跟着松来,那袋刚买的菜掉在了地上,几个土豆从袋里滚了出来。 老太太一看不高兴了,手指土豆眼睛一瞪:“侬搞什么搞,叫你吃饭哪里那么多明堂,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土豆都掉出来了,快点帮我捡起来。”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石放忙弯腰一个个的去捡那土豆,一边的白灵低头叼起滚到身旁的一个土豆放回袋子里。 石放刚一弯腰,忽听得脑后一道风声,一个东西破空而来,扭头一看,那老太太的手刚正好伸了出来挡在石放前面的位置。 “当”的一声脆响,这东西打在了老太太手腕的金镯子上掉落在地,石放定睛一看,一枚像树叶一样的金片正躺在地上闪闪发光。 金舌?这里有瓜神教的人?石放伸手想拿起金片看看,那老太太却一脚踩在了金片上。 石放拎起袋子起身看了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每一个都行色匆匆的。 刚才只知道这东西从身后过来,又碰着了老太太的金镯子转了方向,无法判断是那个角度射来的。 正张望着,那老太太又说开话了:“你在看什么呀?” “哦,我在看……,”石放话还没说完,一辆小车突然停在了身边。 对面一辆面包车也停了下来,再往后看时,路上的行人全停了下来,有的腿刚迈开;有的正回头张望;有的正昂首挺胸的欲向前走;一个小男孩迈着一只小腿向前走着,手里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塞在嘴里,路上所有的人都被定住了。 石放转脸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一笑:“怎么了呀?”石放没有接嘴,回头看了看白灵,它扬起右边的翅膀一动不动,歪着个脑袋盯着老太太脚下的金叶。 抬头看了看天,一只麻雀挥着翅膀悬空在一根树枝旁,瞧它这架势,它正想攀上那根树枝,麻雀背后的天空里,一架飞机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整个世界似乎停了下来,不对,老太太呢?她为什么没有定住? 石放低头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正眨巴那双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石放双手一礼说道:“有礼了,不知是哪位高人前来指教,请恕方才得罪。” “什么高人矮人的,都是普通人了,你不跟阿姨我回家吃饭,阿姨我就把家搬来这里吃饭喽。”老太太笑道。 “把家搬来这里?阿姨,您家可真大呀。”石放苦笑了一声。 “哎呀呀,心大家大,大心大家。你都能神通如意了,自然瞧不上我这小小的心中之家咯。”老太太笑道。 石放闻言大惊,这老太太不但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定住周遭的镜像,替他挡了金舌,又能一语直中他心中之秘,立即弯腰抹了抹膝盖准备下拜行礼。 这老太太将手一伸,托住了石放的胳膊,“哎呀真是的,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礼数了。” “是,阿姨。”石放只得站着。 “我跟你讲啊,本来我是不管闲事的,但是你刚才讲众生之‘我’,我听得很有意思,所以才会跑过来看看。”老太太笑道。 “哦,那都是过去看的道理,合着平时的经验,再加上闲来时的感悟,一时脱口而出,不想惊了您的驾,失礼失礼。”石放笑道。 “既然晓得了这个‘我’,那么我来问你,你如何丢掉这个‘我’呢?”老太太问道。 “丢掉这个‘我’?”石放听了一愣。 “对呀,丢掉他呀。”老太太笑道。 “为什么要丢掉他呀?”石放问道。 “你仅仅是认识到了那个自性中的‘我’,虽然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很有道理,但是我来问你,你认识到了这个‘我’之后,你是否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十分的骄傲,是否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世上的一切,是否觉的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畅通无阻。”老太太没有了刚才的戏谑,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么……,嗯,有一点。”石放挠了挠脑袋说道。 “嗯,还算你诚实。”老太太一笑,左手一伸五指张开,左腿向后一挪,地上那片金叶慢慢飞到她的掌心。 “这是毒药还是解药。”老太太问道。 “这是毒药。”石放说道。 “它为什么会想伤你?”老太太问道。 “因为我挡了他们的道。”石放说道。 “错,这不是谁的金舌,也不是那什么瓜神教的暗器金舌,这是你明白了‘天上地上,唯众生之我而独尊’之后,你自性里滋生出来的骄傲毒舌。”老太太说道。 “这……”,石放听了心中一震,双眼一瞪。 “哪里来的石放,哪里来的神通如意罐,哪里来的九莲乐悠山,哪里来的我,哪里来的这些人这些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为什么喜欢听? 为什么有造破二梦,你是莫问山的石头,还是站在这里的人?你到底是谁?你想明白了么?”老太太问道。 “我还没明白。”石放说道,他是真的不明白,至少他还没遇见一个明白人。 “你刚才逼迫这鸟要当你的坐骑,你用着这来之不易的神通如意之法,鄙视着眼前的一切,你自以为是的揣摩着他们,你悄悄的为你无所不能的法力而沾沾自喜,这,叫做如意的傲慢。”老太太说道。 “如意的傲慢?”石放问道。 “丢掉你的骄傲,丢掉你历经千辛万苦而理解了这个世界的道理之后的骄傲,你才能静心的观察一切,你才能最终明白你到底是谁。 你要活用你学会的道理,而不是被那些道理所束缚。”老太太说道。 “我明白了,”石放说道。 “梦是假的,但经历是真的,你的感受也是真的,但是骄傲,会让你失去一切。越是明白了道理你越是要谦虚。 这种谦虚,不仅仅是在众生面前的礼貌,而是你独自一人时,面对万事万物的一种尊敬,只有发自内心的谦虚,你能将心中所有的宁静物化在你的世界中,同时,你还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牵挂。 它若不心甘情愿,你何必强人所难,你不是在善待这只鸟,你是在善待自己。”老太太指着白灵说道。 “谢谢阿姨,请问您是……?”石放问道。 “闻音如闻法,闻法如闻音。 心行动戏论,我意皆知之。” 老太太笑道。 “您是……,”石放听了脸色一变。 “小伙子让一下好伐了,”老太太笑道。 白灵在一旁“呃呜”了一声。 “这……,”石放听了一愣。 头上叽叽喳喳的一阵叫唤,身边的车辆呼啸而过,石放左右看了看,路上的行人走动了起来。 “哦哟,菜都掉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地上了呀?”老太太看了看地上的那包菜说道。 “哦,对不起阿姨,刚才不小心碰掉了您的菜。”石放捡起袋子递给老太太。 “哦,没关系啦,我也可能没看到你,奇怪,碰都没碰到你,怎么菜就掉了,好古怪的哦。”老太太说道。 石放听了一笑,抬头看了天,一架飞机掠过了头顶,“好了阿姨,没事了,您慢点走啊。” “哦,谢谢你啊。”老太太笑道。 “不客气。”石放笑道。 看着老太太离开,石放转脸看着白灵,“伙计,饿了么?” “嗯。”白灵说道。 “走,吃饭去,吃完饭,给你你找个地方养养身子恢复下法力。”石放笑道。 “哦,这么好?”白灵问道。 “恢复之后,你想去哪去哪,一会我坐动车回去,不麻烦你了。”石放笑道。 “突然这么好心?”白灵歪着脑袋问道。 “对,就是突然的,你不也是突然就跑到我面前的么,我也可以突然放了你呀。”石放笑道。 “真的假的?”白灵问道。 “辛苦了,白灵,谢谢。”石放冲白灵一拱手,“来,站我肩上,我把你嘴巴变小来,不然太招摇了。” “站你肩上?”白灵后退了一步,不知这家伙打什么主意。 四百七十二章 盼君再回头 一阵狂风吹了过来,轰的一声雷鸣,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一个个开始小跑了起来,星星点点的雨水滴滴哒哒的落下。 石放抬起头,任凭雨水胡乱的打在脸上,一点点洗刷着他内心的骄傲。 雨变的越来越大,天空中仿佛是有个无形的筛子,筛子的上面还有一个倾泻的水池正往下倒着水,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地面上,两条交汇的马路上飞溅起一朵朵银白透亮的水花。 白灵的羽毛全都淋湿了,它抬头看了看天空,“憾天雷,他果然生气了。” “走。”石放说道。 “我的力量回来了。”白灵眨了眨眼。 石放弯下腰,伸手摸了摸白灵的嘴巴,“那就不变了,走。” 白灵挥了挥翅膀,“告辞。” “再见。” 这鹤翅膀一拍,腾空而起,迎着大雨向上而去,一头钻入乌云里,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雨水顺着眉毛滑入了眼眶,石放低头揉了揉眼睛,他突然觉得有点冷,他对白灵撒了谎,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对唐平他们的邀约非常不适。 他只是不想让白灵猜中自己的心思,又不想显得自己似乎没了主意,李湘亭的话果然没错,唐平没有问题,但是那个303,他总有种无法信任的感觉。 面对越来越多的人和事,他学会了凭直觉去做选择,如果他一时没有主意,他会不做选择。 骄傲?有么? 可是不管怎样,他还是放了白灵,头上突然没了雨,但是身旁的雨花一直没有停。 “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了,何况还是只鲜活的鹤。”一个声音笑道。 石放转脸一看,唐平正打着一把伞站在他身旁。 “已经湿成这样了,你还打什么伞?”石放说道。 唐平笑了笑,“下雨要伞,过河要船,这得应景。” “我是石头,只能铺路架桥。” “可是你有条如意的船呀。” “这船能渡骄傲的海么?” “再骄傲的海,也是被地球这个石头包裹着,所以你需要一把谦虚的伞,来遮挡这场冲动的雨。” “你这把伞可一点也不谦虚。”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趟平这条路。” “我饿了,想吃饭。” “前面有家店,他们的啤酒鸭香嫩可口、皮薄肉厚。” “走”………… 斯德春坐在丹本基金的十八楼办公室里,他正看着窗外的雨景发着呆。 他刚刚否决了两项投资议案,分部损失了一百二十八个人,全部都死于失血过多。如果霍起垒无法痊愈,石油合约执行计划就会被搁置,昨天的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从恐惧中完全清醒过来。 斯德春摸了摸心脏,那里正在跳动,还好,至少不是石头。 伦敦和巴黎方面一直没有消息,从分部出事一直到现在,那边沉默的令人窒息。 “这帮可恶的老欧洲”,斯德春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如果霍起垒无法指挥,他必须选择跟霍淳公司的其他伙伴合作进行交涉,双方必须尽快选择新的执行人来进行这笔交易。 纽约倒是在他抵达上海的第一时间给他来了新的指令,他被任命瓜神教驻中国区的副主管,没有办法,他在这里待十几年了,一时选不出最合适的人选。 分解剂用了十二个小时才将现场打扫干净,让斯德春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仍然是个副主管,纽约方面的解释是,他们需要一个中国人。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斯德春拿起电话。 “您好。” “会议在新的地方进行。” “好的,我知道了。” “下午六点,有车来接你。” “是。” “带上路通。” “好的。” 路通此时,正在蒙自路一家台湾面馆里吃面,约他过来的,是李萌萌。 “你已经决定了?”路通一边拿筷子挑着面一边问道。 “决定了。”李萌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嘶”的一声,路通嗦了一口面汤条下去,“什么时候走?” “下周,我想再看看这座城市。”李萌萌说道。 “通知了其他人么?”路通问道。 “没有,”李萌萌说道。 “你在上海没什么朋友和闺蜜么?”路通问道。 “闺蜜?你可以算是一个。”李萌萌一笑。 “我顶多算事蜜,闺蜜就闺不上了。”路通瞄了她一眼,继续吃着面。 “你倒是想,可你总是迈不出步子。”李萌萌说道。 路通不满的看了李萌萌一眼。 “我理解你,你迈不出步子不是因为你没有这个胆量,而是你总是瞻前顾后。”李萌萌说道。 “理想也是很骨感的。”路通说道。 “我身边的现实丰满的想吐。”李萌萌说道。 “你这一走,就不可能再回头了。”路通吃完了最后一口面,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喝完了把碗往桌上轻轻一放。 “那边也很不错,风景秀丽,依山傍海,最关键的是,那里一切都很自然。”李萌萌笑道。 “你怎么不找个男朋友?”路通问道。 “我优秀的让人望而生畏,除了几个骚包以外,”李萌萌笑道。 “那倒是,和你恋爱的风险值太大,财经和新闻双硕,智商要被你碾压,财力还要大过于你,相貌要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身体还要彻底征服你,这样的男人实在太难找了。”路通把嘴一撇说道。 “哈哈,你好像有种挫败感?”李萌萌笑道。 “看到你,我恨不得张岱能从地里爬出来,”路通说道。 “为什么?”李萌萌问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路通说道。 “男子有德便是才,这也是他说的呀。”李萌萌说道。 “你的骚包舍得你走么?”路通问道。 “骚包是这样一种东西,没有的时候你可能需要一点,用完了,你会觉得恶心,”李萌萌说道。 “我吃完面以后,你也就用完了,不会让你恶心。”路通说道。 “你是闷骚,味道没散出来,我能忍受。”李萌萌笑道。 “哦是么,前面有家酒店不错,不如去那里开一间房,我让你看看我到底多有味道。”路通指着玻璃窗外说道。 “看我要走,舍不得了?”李萌萌眼睛一亮。 “拉倒,我有女朋友。”路通说道。 “那个让你不停买单的女人么?”李萌萌说道。 “这是男人的责任。”路通说道。 “可那不是男人的负担。”李萌萌说道。 “可是她很白,还会叫我起来嘘嘘。”路通也抽了张纸擦了擦嘴。 李萌萌把嘴一撅,抬手摸着自己脖子,“我也很白。” 路通盯着李萌萌的脖子咽了口唾沫,“你再这样,我下午就请假。” “哼哼,我闻到了你味道了,把你的模样都变丑了。”李萌萌狡猾的笑道。 “粗柳不嫌细柳陡,世上谁嫌男人丑,”路通笑道。 “好了,不多说了,”李萌萌拉了下衣服。 “什么意思?”路通问道。 “可以了,下午还有事要交待一下,路通,我觉得石先生那个提议,你可以考虑。”李萌萌说道。 “怎么,人还没过去,就替人当说客了,那刚才算什么,职场色诱么?”路通被李萌萌突然的转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觉得你这样很累。”李萌萌认认真的说道。 这话一出,路通的眼睛差点没红,在丹本的日子,他的确累积了些钱,可是进去瓜神教之后他觉得很多思想与自己曾经的所学都格格不入。 女友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多,今天人家开了什么车,明天人家买了什么包,他开始觉得那是一种上进的动力,男人嘛,就该努力赚钱。 听的多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工具,上次,他已经在石放哪里倒戈了,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这个场合对李萌萌说出来。 从心而论,他很佩服李萌萌,敢爱敢恨敢作敢为,巧妙的游离于各大资本之间,既能在这锅大杂烩中攥取自己的利益,又能如彩虹过界一般明哲保身。 路通打心眼里喜欢李萌萌,喜欢她对是非对错的明确把控,又欣赏她审慎而不失个性的处事风格,更加关键的是,她居然还是个美女。 这么大一件事,她说走就走,路通实在佩服她的果断,正想再说些什么,自己的电话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斯德春的信息。 李萌萌撩了撩头发,拿眼看着路通。 “不好意思,我得先走。”路通抬头说道。 “去。”李萌萌弹了弹手指说道。 “见谅。”路通说出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自己还想坐一会,哦不,哪怕坐一下午,可偏偏一个信息就能支配他的时间。 “明天再约。”路通说道。 “明天再说,”李萌萌淡淡的说道。 “走了。” “拜拜。” 路通买完单出了面馆,回头看了眼李萌萌,她正盯着桌子发着呆,服务生过来给她递了一杯水,路通冲她挥了挥手,可是她并没有看着自己,路通有些扫兴,转身向鲁班路走去。 路通并不知道,李萌萌正看着桌上的化妆镜,镜子里,路通向她挥了挥手。 看着路通脸上的失望,李萌萌眼睛一红,伸手摸了摸鼻子,直到路通走了一段路后,她才转脸去看路通的背影。 不知为什么,她希望路通能够再转一次身,可直到路通离开她的视线,他都没有回过头。 四百七十三章 瓜教清场谋 斯德春来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他猜的果然不错,这次会面又是在船上举行,他有点纳闷为什么这几次瓜神教的会面总是要选在船上,是不是总部那些长老们跟船杠上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离陆地比较近,坐的就是小型观光轮,就在外滩边的黄浦江上来回行驶着。 路通郁闷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中山东路的夜景思绪万千。 他郁闷的原因是,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舒服的原因则是,他穿了一条开思米短裤。 这条毛绒绒的开司米短裤是他入教时自己织的,上身穿了一件教里发的白色套头衫,套头衫上还印着一片西瓜。 初级会员分三等,三等是一片西瓜,二等是两片西瓜,一等是三片西瓜。 中级会员的西瓜也分三等,但是他们的西瓜就不分片了,三等是一个西瓜,二等是两个西瓜,一等是三个西瓜。 高级会员也分成三等,三等是一个西瓜加颗星,二等是一个西瓜两颗星,一等是一个西瓜三颗星。 斯德春端着杯子正在甲板上跟人聊天,他穿的一个西瓜两颗星,比路通高了八级。 一个头戴瓜皮的服务生正端着盘子开回走动的,这服务生穿的是两片西瓜的衣服,路通居然连个瓜神教的服务生都比不上。 “真是群傻瓜,”路通心想。 一个小时的自助用餐结束之后,众瓜员们纷纷落座,一个头戴三角瓜皮,身穿一瓜三星毛线背心的人走上讲台说道:“诸位,当前的形式非常严峻,中华分部遭受了重创的同时,我们的长老本德姚斯先生的眼睛受伤了,现在由我来主持这次亚洲总部的会议。 既然敌人是这样的冥顽不化,试图阻挡我们统治世界的步伐,那么,我们拟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这人说完看了看身旁,一个人顺手给他递上了一份文件。 这人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立即抬头扫视在座的众人,这人左手握着文件,右手握紧了拳头放在胸前说道:“这份文件,是瓜瓜拉达巴伟大的导师——布思不同卡先生亲自下达的命令,现在,请诸位起立。” 所有的瓜神教会员同时站立了起来,路通也不例外,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呲啦”一声,路通低头一看,开司米短裤被扯出了一根线条,椅子上翘起来的一根小木尖勾住了他的开司米短裤的一个小角。 身旁一个金发白面的三片瓜会员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路通一笑,弯下腰一把将那根断线扯断。 讲台的长老举起那份文件,这张白纸向半空一飘,变成了一个三米见方的显示光屏,一个头上长着三角形触角的绿色生物出现在屏幕中。 路通吃惊的看着这个生物,这个生物看上去十分高大,它的形状有点像一个巨人头上套了个光滑的面具,两块红色的胸肌像是橡胶一样贴在胸前。 这生物的眼睛就像是一个被墨汁浸泡过的玻璃球一样嵌在眼窝里,路通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生物的眼睛。 这眼睛里似乎有些种莫名的力量吸引着路通,路通突然觉得脑子一阵酸胀,他扭了扭脖子想把视线移开,可那双眼睛仿佛充满了魔力一样牵扯着路通的眼睛,他的目光始终无法摆脱这双黑眼。 路通一时头晕脑胀,眼前的景象开始模模糊糊起来,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保持着站立,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从后面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就这么轻轻的一下,他的眼光离开了那个生物。 路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是刚才那个鄙视他的金发男子。 这生物开口说道:“我忠诚的瓜瓜拉达巴精英们,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我为你们曾付出过的一切感到骄傲。 目前看来,要指望这些低等生物心肝情愿的臣服我们可能比较复杂。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分化他们的团结和挑起他们彼此的矛盾这种方法收获了显着的效果。 人类内部的抵抗力量一直没有停止,在过去的一百五十万地球年年里,他们的祖先曾经与我们发生无数次的战斗,尽管我们曾一度处于下风,可自从两万五千年个地球年前那场战斗以来,我们获得了伟大的胜利。 现在,我们要开始收割这些人类的能量,他们的人数目前已经快要超过八十亿,这颗星球是我们重夺宇宙霸主的最佳基地,我们的资源已经不能在让这些低等的生命继续膨胀。 同时,散布在这个星球上的其他文明的援军正在来临,他们试图从我们手中夺取这些生命的控制权,他们的代理人已经提前埋伏在这星球上。 近期,我们还在太阳附近伏击了一个试图入侵的战舰,请各位放心,没有什么生命敢于在第三宇宙中挑战我们的力量。 籍由我们严密的监控着人类的思维量场,他们暂时还无法和他们进行沟通,如果他们胆敢进一步靠近,我们将把人类的能量转化之后送还给他们。”这生物停了下来,黑眼睛从左至右的看了一遍众人会员们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 “肃静。”三星长老在一旁呵斥道。 “由于他们的个体袭击了我们的战士,现在,我们将采取一次大面积的清理计划以此回应。如果他们试图强行登陆这个空间,我们会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我们将为这次被清理的个体做一次记忆备份,他们的意识将被存放于在金星上。 他们的生命形式,已经到了要更换躯体的时候了,这个过程中,你们无需确保每一个被清理的个体的肢体完整,意识存储器将在他们消亡之前提前摄入他们的能量,我们依然需要他们鲜活起来。 月球基地和火星基地已经击退他们的入侵,你们要记住,这是又一次伟大战争的序幕。 这一次,我们将有一个全新的计划,本源星球的所有权将永远属于我们。 准备战斗,亲爱的勇士们,为了瓜瓜拉达巴,为了我们心中的圣殿,为了造物之初的创世之光,我们将再次粉碎他们的阴谋。 准备战斗,亲爱的勇士们,勇士的力量,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浇灌,圣殿金池的荣耀,将因你们勇敢的行动而光芒四射,就让接下来的一刻,永远铭记在第三宇宙之中,”这生物举起一只黑色的爪子继续说道,“阿卜拉瓜,阿沙达尔瓜……” “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众人都右手握拳,抵在胸口说道…… 四百七十四章 蠢人猪窝破 一个人想清一个地方的场子,那一定是他觉得自己挺牛的,清掉场子,自己就是老大,这一点都一样,小到帮派团伙,大到家国宗教。 瓜神教的念头,跟出来混的,没什么区别。 所以,不管它看起来是再怎么牛的一个怪物,咱们还是得记住,它也是有目的的。 它的目的,无非是挟持人类抵御它们的天敌,因为它们既想从人类这里获取能量又想长期的在这里以神自居。 只要它有目的,它就一定有命门,只要它有命门,它就可以被伤害,只要能伤得它够重,它就照样会死。 伤害它的第一步,就是破除它在信众面前的神圣感。 ———————————— 路通努力地控制着心中的恐慌,跟着这些瓜神教会员们一起大声高喊着,他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他很难理解这群人为什么会崇拜一个如此丑陋的怪物。 人类的审美的角度,难道会这样的截然相反么?路通悄悄看了眼前面的斯德春,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画面里的怪物,那眼神就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一样,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路通的眼睛突然有点干涩,把头一低揉了揉眼睛,一个小小的红影从脚边闪了出来。 路通仔细一看,又是一个红色的小纸人,这纸人站在路通的鞋尖旁,正抬头看着那个画面。 路通心中一动,如果这个东西能渗透到这里,那说明石放和童七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抬头看了看那个怪物,发现它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路通赶紧握拳放在胸口,口中继续喊着“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那怪物把头转向一边,路通瞄了眼脚下,鞋尖旁的小人已经不见了。 那个身穿一瓜三星的长老挥手示意,人们立即停止了呐喊,全场一片安静,六个服务生抬着一张银色的金属床走了进来,六人将银床一放退回了船舱之内。 路通注意到,这块金属床的床板向内塌陷了几公分,床的侧面共有三个小孔,每个小孔上都有一根金色的透明管子连接在小孔之上,这使得银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容器。 教众们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叹。 “哦……”,啊……”,“喔……”的声音悄悄响起,听起来,他们显得异常的兴奋。 三星长老走到银床边高举双手看着画面里那个怪物说道,“伟大的布斯通童卡,阿沙达尔瓜最智慧的导师,请准备接收我们最虔诚的供奉。” 这个叫名为布斯布通卡的怪物张开了它的嘴巴一笑,路通看了有点想吐。 这张脸上本来没有嘴巴,说它张开嘴,是因为它只打开了它的脸皮露出了一排锋利的锯齿,那排锯齿就像是用剪刀在它脸上开出来个口子,然后又用缝纫机缝上一样的难看。 大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讲台后方升起了一个巨大的西瓜,西瓜中亮起了一盏红色的灯光,灯光照射在银色的金属床上,气氛突然变得十分诡异,一段声音突然响起,三明黑衣人从教众中走了出来,站在银床前一动不动。 这声音显得非常的低沉而噪杂,就像收音机在调换频道时里发出的不明信号一样,一阵阵连续不断的“沙沙沙沙”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路通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一样。 这声音突然一变调,变成了一股尖锐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铁质的调羹在一块金属上不停地滑动一样。 路通突然觉得牙齿一阵酸胀,他甚至感觉这把铁调羹正在自己的牙齿上来回不停的搓动着,路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轻轻的咬了咬牙齿,这是他入教以来最令他感到震惊的一幕。 他觉得自己选择站在石放一边是多么正确的决定,要是让他在这种团体里待着,他觉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呼呼呼”的三声轻响,三团火焰突然在银床旁点亮,三名黑衣人突然抬头张开双手,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拖音唱道: “鹅……,呜……,呼……,啊……,唔……,是……,主…………”。 “鹅……,呜……,呼……,啊……,唔……,是……,主…………” “鹅……,呜……,呼……,啊……,唔……,是……,主…………” 所有的教众也跟着低声唱道: “鹅……,呜……,呼……,啊……,唔……,是……,主…………” 路通不得已,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哼哼,他觉得这几句词语有点怪怪的,哪里怪,他一时还想不出来。 那个画面里的怪物把头一抬,面朝上方,仿佛很享受此刻一般的闭上了双眼。 六名服务生高举双手,托着一个东西走了进来,路通被这一幕彻底震惊了。 那个被服务生高举在手上的,是一个人,一个沉睡着的女人。 这女人一头乌黑长发垂在空中,她的脖子和肩膀都露在外面,一块白色的大布盖在女人的身上,自膝盖以下,一双光滑的小腿伸在白布的外面。 六名服务生将女人平放在银床之上,那名三星长老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这长老高举匕首看着众人说道:“哪一位想成为这场盛宴的使者。” 除了路通以外,教众们全都举起了右手,一个个目光虔诚的看着画面中的怪物。 长老对画面中的怪物说道:“伟大的布斯布通卡,虔诚的心在等待您的开启,勇士的壮举需要您亲自的点名,先生,请在我们之中选出一位虔诚的信使来开启这场供奉的序幕。” 那怪物睁开双眼看了看众人,路通感到全身僵硬,他已经意识到使者要做的是什么了。 这头上长着三角形触角的怪物看了看众人,众人一个个神情庄重的看着怪物。最后,它把目光停在了路通的身上,路通把头一低,避开了怪物的眼光。 这怪物手一抬,伸出一只黑色爪子指着路通说道:“我亲爱的孩子,你为什么垂下你骄傲的头,你在担心什么?”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路通,一个人从后面轻轻碰了碰路通的胳膊,小声说道:“导师在向你问话。” 路通抬起头,众人正齐刷刷的看着自己,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垂在身旁的两只手像是一边挂了一块巨石一样沉重。 “你叫什么名字?”那怪物问道。 “……”,路通再次低下脑袋,他已经不敢抬头去看那双眼睛。 “我亲爱的兄弟,导师在向你问话,你应该抬起头,虔诚的回答他的问题。”三星长老说道。 “只有怯懦的人,才会低垂着脑袋。”那怪物说道。 路通一听,双拳一握,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画面中的怪物。 “这是一双多么明亮而睿智的眼睛啊,”怪物赞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通。”路通答道。 “告诉我,你为什么低下你的头,你为什么害怕看到我的眼睛。”怪物问道。 “我不是害怕,我是敬仰。”路通说道。 “敬仰?亲爱的,可你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你散发出来的能量,引起了我的食欲,我的子民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怪物说道。 路通悄悄咽了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道:“伟大的布斯布通卡,我充满了对您的尊敬,你看我的眼神,仿佛穿越了我的前世今生,我曾一度忘记了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又究竟要去向哪里。 可是,当我看到您神一样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我不禁为我个人的渺小而感到万分的羞愧。” “羞愧?为什么?”怪物问道。 “我内心充满了对权利的欲望,充满了对统治的执迷,我无法想象一个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忍受和这些愚蠢而低等的人类们一起生活。 我非常感谢斯德春先生将我带到您的身边,我为曾是一个平凡的人类而感到感到羞耻,所以我看到您充满智慧而无比威严的目光时,我羞愧的低下了我的头。而实际上,我非常渴望能得到您的关注和神赐,我亲爱的布斯不通卡导师。”路通说完直视着这个怪物。 前面的斯德春听了眉头一皱,眼皮下的肌肉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谎言和真心,只有一线之隔,我选择相信你说出来的话,我更相信这话一定会浸透你的内心,它将一直陪伴着你在瓜瓜拉达巴的生命中不断成长。”怪物看着路通说道。 怪物指着那张银床说道:“现在,我亲爱的孩子,我将使者的使命赐予你,同时也将赐福于你,请你走到那里,替我们这里的每一位绅士行使他们非常期盼的权力。” 身旁的教众们向两边一分,闪出了一条直通中银床的道路。 路通看了看银床,银床边的长老将手一让,示意他过去。路通看了看怪物,那怪物冲他点了点头,路通不得不朝银床走去。 教众们把手掌放在胸前,纷纷向路通点头致意,路通一步步地走近银床,经过斯德春的时候,路通看了他一眼,斯德春冲他一笑,也把手放在胸前冲他点头致意。 路通走到了银床的前面,长老左手按着胸膛向他点头一礼,然后双手捧着匕首朝他递了过来,“请用双手接着它。” 路通颤抖着双手接过匕首,长老指着女人的喉咙说道:“去,为我们的导师和兄弟们,奉上你最忠诚的意志。” “鹅……,呜……,呼……,啊……,唔……,是……,主…………”。 “鹅……,呜……,呼……,啊……,唔……,是……,主…………” “鹅……,呜……,呼……,啊……,唔……,是……,主…………”。 教众们又开始低声念道。 路通走进了一步,仔细的看了眼躺着的女人,这一眼看去,路通心中猛的一震,他禁不住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刀也“当啷”一声掉了下来。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中午还跟他在面馆里一起吃过面的李萌萌。 正当教众们惊讶于路通的失礼举动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呜呼啊我是猪,啊呜呼啊我是猪,我从没听过这么蠢的口号,瓜神教瓜神教,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不少啊。 真是蠢人敲破锅,聚众成猪窝。我看你们不过是一群比猪还蠢的傻瓜而已,哇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那长老指着李萌萌身上说道:“在那。” 失魂落魄的路通跟着一看,一个红色的小纸人正双手叉腰站在李萌萌的肚子上开怀大笑。 四百七十五章 誓断虎狼喉 “灭了它。”光屏中的怪物说道。 三个黑衣人双掌一合,小拇指无名指和中指相扣,食指和拇指竖立并拢在一起,口中同声念道:“弥罗瓦达瓦拉达,弥罗瓦达瓦拉达,弥罗罗瓦达瓦拉达。” 那小红人看了一愣,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两个纸手一合念道:“吉利瓜拉瓜瓜拉,吉利瓜拉瓜瓜拉,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红纸人话音未落,三个黑衣人手势一变,两根并拢的食指对着红纸人一指,“呼”的一声,三道火焰丢着红纸人喷了过来。 这红纸人见状大叫:“三心二意火?厉害。” 红纸人向上一跃,三团火焰追着纸人而去,这红纸人到了半空一转,三道火光同时击中了它的身体,纸人陡然变成了一个小火球,火球中的纸人大叫一声:“三火分身,去我留真,变。” 话音一落,几十个银色的纸人从这火球中飞了出来,一个个银色纸人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纸刀直奔光屏中的怪物而去。 光屏中闪出一数十道蓝光将纸人纷纷击落,一团团火焰落了下来,瓜神教的教徒们慌忙躲闪,空中那团燃烧的火球大声叫道:“弟兄们,冲,搅了这丑东西的场面就是胜利,给我杀。” 地上小火球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飞了起来,直奔怪物而去。 那怪物轻轻一笑,“没有力量的勇气,就像蚂蚁一样可笑。” 几个三片瓜会员冲了出来,手上各自拿着一个金灿灿的半圆状的东西,这几人拿着这东西拍打着空中的火球,不消片刻,这些火球全被拍了下来,一个个纸人全都烧成了灰烬。 空中那个火球紧紧的贴在光屏上,那个红纸人似乎很耐火烧,这东西挥舞的纸刀不停地砍向屏幕,光屏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条小小的细痕,那怪物伸出爪子探出了光屏,捏住这燃烧的火球轻轻一搓,这团火球瞬间被揉成了一团灰烬。 这怪物的手指轻轻的搓了搓,把灰烬一抖,灰烬慢慢向下飘落,一点点落在了地上,一小片灰烬在空中轻轻一荡,飘向了瘫坐在地上的路通。 路通的脑袋向后一仰,那一小片灰烬顺势贴在了路通的脖子上。 小红纸人掀起的小小风波转眼就被平息,虽然没有惊起太大的波浪,可是众教徒们心里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瓜神教聚会的地方,怎么会被人渗透呢? 光屏中的怪物发出了一声“嘶嘶”的低吼。 “奴隶们的把戏,总是那么幼稚,仪式已经开启,盛宴还要继续,新鲜的血液将浇灌在你们的心里,你们将获得阿沙达尔瓜最神圣的祝福,请继续我们的之旅,我的孩子们。”那怪物高声说道。 “站起来。”三星长老对路通叫道,路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站起来。”那三名黑衣人叫道。 光屏中的怪物盯着路通一言不发,路通被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哆哆嗦嗦站起来。 “捡起地上的圣刀。”长老叫道。 路通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这匕首双面开刃,刀尖向上一翘,勾出一个锋利的小角。 “导师,他是个没有胆量的信徒,他不配得到您的信任,让我来代替他。”一个教众举手叫道。 众教徒全都看着这个教徒,路通没有理会,把脸转向银床上躺着的李萌萌,李萌萌面颊绯红、双目紧闭,一头秀发散落在银床之上,看上去就像一朵还未盛开就要凋零的莲花一样凄美。 他们分开才不到五个小时,怎么一转眼她就被带到这里来了?难道云顶财经里,也有瓜神教的人么? 三星长老指着那教众说道:“没有导师的首肯,你敢擅自说话,你不懂教规么?” “他根本没有这个胆量来执行我们仪式。”这教徒不依不挠,继续说道。 “住口。”长老大声叫道。 “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了人?”那怪物突然问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伟大的布斯不通卡导师,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听到怪物问话,这教众慌忙答道。 “你对他的怀疑,就是对我的质问,你急于表现自己的力量和忠诚,这本没有错,我鼓励你们贪婪的获取一切,可是你必须要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我————你唯一的神同意,你才可以这么去做,你明白了么?”怪物盯着这人说道。 “是的,我明白,对不起,我的神和导师,我太想成为执行人了。”这教众解释道。 “你可以安静了。”怪物说道。 这教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路通,向我展现你虔诚的信念,拿起地上的圣刀,用这贡品的血来浇灌信徒们纯洁的心灵,我将赐予你亚洲使者的身份,请开始你的任务。”这怪物对路通说道。 人群里的斯德春一听,抬头看了眼路通,眼神里充满嫉恨。 路通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教徒们发出一阵欢呼:“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 路通拿着匕首朝银床迈了一步,三名黑衣人从一旁跟了过来,每人都站在一个小孔旁,各自扶起那根金色的透明管子,三个服务生捧着一个杯盘走了过来,每个杯盘上都放着三排小玻璃杯。 他们都在等待路通动手,一个个瓜神教会员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路通,有几个人还不时的咽了咽唾沫,喉咙那儿都上下蠕动了一下,看个架势,他们很有些迫不及待。 路通算彻底明白了这三根管子的作用,它们是用来输送新鲜的血液到服务生的杯子里的,只要他一刀下去,李萌萌的血液就会被这些人同时分享。 想到这,一股怒火突然袭上路通的心头,他想起自己念高中的时候,家里头没钱,父亲为了挣点外块,瞒着他们跑去扛煤,扛一包煤的价格,才两块钱。 他的母亲,则有时会偷偷跑去卖血,一次也就一百块,一想到这,路通心里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路通,你还在等什么,这是非常好的贡品,也是你通过考验的最佳的机会。”长老催促到。 看着李萌萌紧闭的双眼和微微翘起的嘴唇,路通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李萌萌的头发,“喔……哦”教众们发出了一声轻叹。 李萌萌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转脸看看了四周,只见路通正手握匕首站在身旁,她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左右张望之中她又看见了一个三角头触角的怪物悬空在一群打扮古怪的人头顶,李萌萌惊恐之下,想张开嘴巴大叫,可她发现喉咙里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剩了一张嘴巴在那一开一合的。 “喔……哦”的一声,教众们又发出了一声惊叹。 路通的嘴唇微微一哆嗦,他慢慢的转身,看着那个令他作呕的怪物说道:“伟大而敬爱的布斯不通卡导师啊,我是如此敬重您的神明之智,我看着这完美的贡品躺在银床之上,不禁暗自赞叹,到底是哪一位兄弟能将她带到这里,我将对他由衷的表示敬佩。 我希望当我划开她的胸膛时,那位兄弟能站在我的身旁。我希望跟他一起欣赏这完美的作品,我要他跟我一同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作为瓜瓜拉达巴的勇士,我不想独自分享这神圣的一刻,我愿他站在我的身旁,我还将奉上我自己的一部分鲜血给您,以感谢您对我的万般器重。 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一个忘记自己同袍的人。” 李萌萌听了心中一悲,眼睛里有了些湿润。 路通说完双膝跪地,对着怪物倒头就拜,这怪物见了把头一抬,再次打开它那缝纫机缝过一样的嘴巴,这怪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路通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冰凉,“我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富有激情的赞美了,呵呵呵呵呵,出来,我的孩子,那个站在祭台上的他在向你发出召唤,请与他一道共享这美好的一刻。” “是,导师。”一个中文纯正的教众答道,话音一落,一个身穿两片西瓜服,头戴黑色三角帽的教徒走了出来。 这人走到银床边停了下来,身子一转,路通已经完全的看清了他的面孔,这个人,他好像见过。 “请说出你的名字。”三星长老说道。 “诸位瓜兄瓜弟们,我叫贾仁。”这人微笑的说道。 路通一听,果然是云顶的副主编,那李萌萌躺在这里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 “贾仁先生,”路通说道。 “您好,路通兄弟。”贾仁笑道。 “在这神圣的一刻,我想请问,在贡品到达这里之前,她是否完美无缺?”路通问道。 “是的,献给导师的礼物,谁都不能沾染,否则就是对导师最大的不敬。”贾仁答道。 路通不置可否的看了眼怪物,那怪物没有回答,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路通心里一松,至少这贾仁还没有碰过李萌萌,路通微微一笑,大声说道:“亲爱的贾仁瓜友,我感谢您如此忠诚的奉献,不然我没有这个机会展现我对神明的崇敬之心,请您上前一步,这是头第一次执行使者的使命,我希望您见证我这神圣而庄严的一幕。” “好的,”这贾仁似乎显得非常兴奋,他上前一步,眼神贪婪的看着躺在银床上的李萌萌,李萌萌一眼看见了贾仁,她努力想抬起头对着贾仁,一张小嘴上下抖动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李主编,这是你给我们提供的最好素材了,呵呵呵呵呵。”贾仁轻蔑的笑道,他毫不畏惧李萌萌的眼神。 路通伸手握着贾仁的右手,贾仁心中一惊,“请站到我左边。”路通笑道。贾仁这才注意到匕首原来被路通的右手握着。 “好。”贾仁笑道。 路通看着李萌萌的面孔,高高举起了匕首,众教徒一时精神抖擞,全都屏住呼吸看着银床前的路通。 李萌萌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她彻底的把头放了下来,一行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怪物见到李萌萌流泪,似乎非常享受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路通高举匕首轻声念道:“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 那贾仁和众教徒也跟着一起念道:“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阿不拉瓜阿沙达尔瓜。” 李萌萌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路通念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把刀放下,紧握着贾仁的手腕说道:“贾仁先生。” “嗯……,”那贾仁一双色眼正贪婪得盯着银床上的李萌萌。 “看着这个猎物躺在这儿,我突然想到苏东坡的一首词。”路通说道。 “哦……,苏东坡,什么词?”贾仁转脸问道。 “江城子密州出猎。”路通说道。 听到这,李萌萌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头朝右脚朝左,这一睁眼,正好与路通的眼光相碰,路通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轻轻抚摸了一下李萌萌的秀发,李萌萌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路通却冲她微微一笑,转脸对贾仁说道:“请您来念上半段,我来接下半段,为了让我们伟大的导师享受一场纯中国式的献祭,而且听着它,我下刀的时候不但会非常流畅,还会增添一些东方式的美感。” 贾仁不解的看了眼路通,那怪物却突然说道:“简直太美妙了,我非常欣赏这死亡前的浪漫一幕,贾仁,请你把它念出来。” 贾仁冲怪物点头笑道:“是的,导师。” 路通一笑:“请。” “咳咳……”贾仁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说完他眨了眨眼看着路通,一是等着他去接下半段,二是要看路通杀人杀出个什么花样。 路通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眼李萌萌,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匕首说道: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念到这,路通突然转脸看着贾仁。 贾仁被看的一愣,这路通问道:“贾仁先生,最后一句是什么?” “西北望,射天狼啊。”贾仁说道。 “错,是西北望,杀虎狼。”路通大叫道。 “什么?这……,”贾仁话还没说完,路通手中的匕首突然变向,对着贾仁的脖子猛的扎了进去。 只听得“噗”的一声,贾仁的脖子被匕首扎了个正着。 不等这贾仁反应过来,这路通拔出匕首,对着贾仁的喉咙处猛的一捅,“咵擦”一声,喉管被捅穿的声音响起,一道鲜血喷了出来,李萌萌身上的白布被溅得满是鲜红。 路通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不停的朝捅着贾仁的肚子捅去,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路通一边捅着贾仁的肚子,一边大声叫道: “杀虎狼,破贼喉, 我向天公借吴钩。 一路通天如意去, 誓灭妖神斩魔头。 我杀,我杀, 我杀杀杀杀杀杀杀……” 贾仁被捅得像根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没有倒下的唯一原因,就是路通一直扶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倒下。 路通,还投捅过瘾。 李萌萌眼睁睁的看着路通疯狂的拿刀捅着贾仁,心中按捺不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四百七十六章 决人有奇迹 路通终于停止了他的动作,左手一松,贾仁像一滩烂泥一样的倒了下去。 “畜生,”路通冲地上的被捅得稀烂的贾仁吐了口唾沫。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瓜神教的教众上来阻拦他,包括那位主持献祭的长老和三个黑衣护法,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讲台前的路通。 斯德春被路通的举动彻底惊呆了,这还是那个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基金经理么? 路通抬手擦了把脸,扫了眼面前这群瓜神教的会员们,他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一看到贾仁这副的面孔出现在瓜神教的教众中时,路通就觉得恶心。 叛徒这两个字,对路通而言————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的根本原因在于,他路通也差一点就叛变了,一个曾经背叛又改过来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再次看到一个背叛的同类,这很容易让路通以为那个人就是路通自己。 他并不知道的是,贾仁加入瓜神教的时间,比他还要早一年。 路通尤其憎恨的是贾仁所处的位置,他是个做文化传媒的人,一个做文化传媒的人如果背叛了,他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致命的。 思想的荼毒将会腐蚀人们的心灵,文化的变异将使得这个民族没有自己的认同感和使命感。 贾仁倒下的那一刻,路通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传言说秦始皇焚书坑儒,为什么会有汉武帝罢戳百家,为什么朱洪武要杀尽百官。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国,”法家虽然显得有些僵硬和刻板,可比起酸儒的繁文缛节,法家的军功制,要务实的多。 瓜神教的一举一动早已超出了路通的道德底线,就算他没有被童七捉来,他内心的理念也注定不会和瓜神教走得多远。 当他确定就是贾仁把李萌萌骗过来之后,路通就已经动了杀机,他知道自己是一定出不去了,索性拼了一把,至少死之前,他可以给李萌萌报仇,他还可以为自己的民族除去这个可恶的叛徒。 路通看着下面这群冷冰冰的教众们,他心知必死无疑,他抬起头正想放声大笑。 那个一直没有动静的长老突然说话了:“请你继续。” “继续什么?”路通听了一笑,转脸问道。 “你尚未完成的献祭,”长老说道。 “献祭?给谁?”路通瞪着一双杀红了的眼睛盯着长老问道。 “导师并没有阻拦你,这说明,他认可了你的行为,”长老说道。 路通看了眼怪物,那怪物的眼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路通,”这怪物说道。 “嗯。”路通应道。 “继续你使者的任务。”怪物说道。 “呵呵。”路通答道。 “你笑什么?”怪物问道。 “我在笑一个你这么丑陋的东西居然自称为神。”路通笑道。 银床上的李萌萌看着上方的西瓜,嘴角微微一翘。 那怪物听了眼睛一瞪,一道绿光从眼睛里冲了出来,直奔路通而来,这绿光冲到距离路通还有半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不认识神,是因为你被那些的愚昧知识蒙蔽了双眼,”这怪物说道。 “你这种货色也能称神的话,那我简直就是如来佛祖。”路通说道。 “既然你不肯杀了那个贡品,现在,我再给你增加一个贡品,你来看看这是谁。”这怪物抬手对着讲台一指。 一道光屏打在讲台后面的木墙上,光屏中出现了一个街道的画面,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正挎着一个小包在一家化妆品店里挑选商品。 路通看了惨然一笑。 “听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个人,你想不想她成为我的贡品?”这怪物笑道。 路通没有理会怪物,他走到李萌萌面前,用手在身上擦了擦,伸手摸了摸李萌萌的头发,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额头,“闺蜜,这里不是石先生的游艇,我可能救不了你了。” 李萌萌侧过脸看着路通,两片嘴巴不停地颤动着。 “你说对了,我这个人,总是瞻前顾后的,就算我真的喜欢你,我都不敢说出来,不过现在不要紧了,什么事情都会有第一次的,我现在,算是清仓出货了,呵呵呵。”路通笑道。 李萌萌努力想抬起头对路通说些什么,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说不出哪怕一个字了,只能发出一声声“嗯嗯”的声音。 “多么美丽的啊, 喔哦…,”那怪物十分享受的闭上了双眼。 路通回头看了眼怪物,“你能要挟的是我,如果我死了,你根本就要挟不了我,所以,你对我展现的任何恐惧都没有用,因为我已经没有了贪婪。” 那怪物睁开眼睛看着路通,那道绿光也向路通逼近了两寸。 “你这不信神的人,你会成为新的祭品,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们完成这场献祭,他们会挖出你的心,就让这个李萌萌亲眼看着我一点点吞掉你的灵魂,你在也会亲眼看着我们喝下她的鲜血而无能为力。”这怪物阴冷的说道。 路通猛的抬起右手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划去,一个黑衣人一个闪身过来,一只手掐住了路通的手腕,另一只手夺下了路通手中的匕首。 另外两名黑衣人冲了过来,一人抓脖子,一人抬脚,把路通一翻,两人将路通横着抬了起来,放在李萌萌的身旁。 路通转脸看着李萌萌说道:“这下,咱们不用开房你也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了。” 李萌萌一脸是泪的看着路通,她没有想到一个如此精于算计的人会变得如此疯狂。 “有谁愿意出来终结他。”这怪物问道。 教众们齐刷刷的举起了右手,斯德春高举着右手喊到:“我来,我来终结他。” 路通躺在冰冷的银床上,手脚被黑衣人按住无法动弹,他看着李萌萌的眼睛小声说道:“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什么奇迹”,李萌萌听了一言不发,只能在那“嗯嗯嗯”的哼哼了几声。 路通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闷响,几个教众从人群里飞了出来,这几人掠过银床的上方,“啪”的一声撞在木墙上。 一个人影突然从教众里闪了出来,这人影直冲到银床前一把揪住一个黑衣护法向外一扔,“哐啷”一声,这人被扔的飞了出去。 另外两名黑衣护法正要做手势来对付这人,还没起架子,这人“砰砰”两拳将这两人打飞,直落在通往甲板的门柱边。 四百七十七章 英名是七一 路通转脸一看,正是那衣服上印着两片西瓜,比自己略高一级的服务员。 这人站在银床边把衣服一撩,手里多了一把自动步枪。 “070,你敢叛教。”一名教众指着这名叫070的服务生说道。 两名黑衣人悄悄爬了起来,从背后摸向070,“砰砰”两声枪响,两名黑衣人中弹倒地,又有两名服务员从讲台后面冲了出来,二人拿着枪对着倒地的黑衣人脑袋各补了一枪。 光屏中的怪物将手一伸,一张黑色的爪子扑向了070,070左手一抬举起个黑色的小盒子,这爪子猛的一收。 “这是n63,我只要轻轻一按,你们全都会炸上天,谁敢上前一步,我现在就送你们见瓜神。”070冷冷说道。 一名服务生走到070身旁,一手握枪,一手举着手机对着众人。 “你想要什么?”那怪物问道。 “把船靠岸,我要带他们下船。”070说道。 “知道你会怎么死么?”怪物说道。 “我死了二十年,现在,算是我的重生。”070说道。 “背叛瓜神教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怪物冷笑道。 “放屁。”路通爬起来说道。 “就算你们今天能跑出去,天涯海角我们都会找到你。”那名三星长老说道。 “放心,我们会去找你们。”路通擦了手说道。 “你敢威胁神?”那怪物说道。 “嘿嘿,我们消灭过一切牛鬼蛇神,哪怕它们现在冒了点头,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摁下去,”路通笑道。 “不信瓜神的人终将受到惩罚,你们的灵魂会在地狱中被烈火焚烧。”怪物有些恼羞成怒,指着路通吼道。 路通没理这怪物,冲070说道:“伙计,你炸弹安全么?” “你是不是有病?炸弹还能安全?”070听了一愣,端着枪问道。 “我是问你炸弹有效么?”路通问道。 “当然有效,足够炸飞这艘船。”070信心满满的答道。 路通听了一乐,抬手指着那怪物,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说道:“就你那没壳的王八样,还他娘的神,我老家的土鳖都比你神气百倍。” “嘶”的一声,这怪物挥爪就抓,070把遥控器一晃,这怪物的爪子又停了下来。 “你不爱你的信徒了么,你不庇护你的追随者了么?”070说道。 “他们有随时为神牺牲的觉悟。”这怪物说道。 “这东西的确炸不死你,但是可以炸死他们,我这里正全网现场直播,看的人都在点赞,都说我这视频拍的精彩。 可要是会里的人看了,他们可不会认为这是个恶作剧,你要是敢动我,我立即引爆,大不了同归于尽,你觉得你那些教众会怎么看你?”070高声叫道。 怪物听了把爪子一收,“你背叛我布斯不通卡,你的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哈哈哈哈哈,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是长老带大,那你不是要把自己的教徒全部杀光,因为他们就是我的家人,那你不是连自己的长老都要吃了?”070大笑道。 这怪物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我裤子口袋里有颗药,拿出来给她吃。”070对路通说道。 路通伸手掏了掏070的左边口袋。 “别乱摸,右边。”070瞪了路通一眼。 路通惊讶的看了眼070,把手换到070的左边口袋,从里面掏出颗红色的药丸。 “兄弟,你好彪悍啊,这个时候你还能……,牛……”路通朝070竖起拇指说道。 “必须的,我动手前吃了两斤牛鞭。”070说道。 “两斤牛鞭?”路通瞪着眼,下意识的看了眼070的裤裆, “你懂个屁,不然我没那个胆,药性全用到胆子上来了,少废话,给她吃下去,不然她动不了。”070不耐烦死说道。 “哦,谢谢。”路通拿着药丸转身扶起李萌萌,李萌萌会意的张开嘴,路通将药丸进她的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感觉顺着咽喉直滑向胃部,李萌萌咳嗽了两声,那股卡住喉咙的力量顿时消散。 腹中一热,一股气流在李萌萌肚子里不停翻滚。 “卟……呜……哦……卟卟卟卟卟”一连串怪异的声音传来,路通眼睛一瞪。 这李萌萌忍不住放了串拐了弯的屁,众人听了一愣,全都把头转向李萌萌,李萌萌羞得满脸通红。 那怪物突然捂着脑袋“啊……”的一声惨叫。 “下气通,这怪物难道怕放屁?好了,这下没事了,”路通笑道。 070转脸问道:“你怎么知道它怕放屁?” “啊?我乱蒙的。”路通说道。 “不,你蒙对了,它真的是怕放屁。”070说道。 “是么?”路通问道。 “是的。”070答道。 那李萌萌咳嗽了两声,她的手已经能抬起来了,路通赶紧替她捋了捋胸口问道:“怎么样,能动么?” “能……,能动,咳咳,你……,你乱摸些什么呀。”李萌萌羞道。 “我给你顺顺气啊,再放几个屁出来,熏死它。”路通说道。 “胡说八道,快扶我下来。”李萌萌瞪了路通一眼。 “他没胡说八道,这东西是怕放屁。”070补充道。 “好了,我知道了,先扶我下来再说。”李萌萌说道。 “哦,”路通搀着李萌萌下了床。 “你们全都靠到左边,让我们出去。”070对众瓜徒们命令道,众人听了一动不动。 “哒哒哒哒哒”,070扫出一梭子子弹,几个瓜神教弟子应声倒下。 路通诧异的看了眼070,心想这小子的手可真狠。 070对众人怒道:“还不让开。” 众教徒这才往左边靠了过去,让出了右边一条通道。 070带着路通和李萌萌一步步朝厅门走去,另两名服务员也握着枪紧跟其后。 “就算出去了你们也跑不掉,我早晚把你们全部抓回来,瓜神教没有一个叛徒会活下去。”这怪物捂着鼻子说道。 “闺蜜,你还能放几个屁么,”路通对李萌萌问道。 “你以为我是什么?屁精?”李萌萌白了路通一眼。 “哦,那算了,早知道我吃它三斤红薯,臭死这丑八怪,喂,丑东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来找你的,嘿嘿嘿。”路通冲那怪物笑道。 怪物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双黑眼直勾勾的看着路通,路通突然间觉得有点头晕。 “砰”的一声,身旁一个服务生对着怪物抬手就是一枪,“别看他眼睛,”服务生叫道。 子弹射中了光屏,光影微微一晃,那怪物抬头“哇呜哇呜哇”的咆哮了几声。 众教徒一阵头晕脑胀,都把手捂着耳朵不敢放开。 这声音吼的路通和李萌萌一阵头晕耳鸣,070对着光屏“哒哒哒哒哒”的扫了一阵,怪物的光影晃了晃,消失在众教徒的头顶。 “会叫的狗不咬人,别怕,咱们走。”070说道。 路通扶着李萌萌,五个人一起出了船舱直奔甲板边而来。 “71,72,你们去放艇,”070说道。 “是,”两名服务生同声应道。 二人把枪往腰上一插,走到甲板边放下了救生艇,一人解开了绳梯,顺着绳子溜了下去,另一人对路通说道:“快,你们先下。” “不去驾驶室么?”路通说道。 “根本没有炸弹,驾驶室待久了他们早晚发现。”070低声道。 路通听了忙带着李萌萌走向绳梯,“我先下,你跟着下,万一掉下来,我托着你。”路通说道,李萌萌连连点头。 路通先下,李萌萌跟在上面,二人爬了一半,只听得船上“砰”的一声枪响,那服务生身子一仰,他猛的拔拔枪转身,又是“砰砰”两声枪响,这服务生倒在了血泊之中。 “哒哒哒哒哒”,070一梭子打了过去,两名教徒倒在甲板上。 “快,”070冲下面叫道,说道。 “哒哒哒哒哒,”070压制着船舱里试图探头出来的瓜神教教徒们。 李萌萌终于下到了船上,“卡塔”一声,070换了个弹夹,对着大厅的门前又扫了一梭子,看了眼血泊中的服务员,那服务员握着一颗手雷冲070一笑。 070冲他点了下头,一手扭了绳梯滑了下来。 “快,开船。”070说道。 “071呢?”那服务生说道。 “轰”的一声巨响从甲板传来。 “开船。”070看了服务生一眼说道。 服务生一拉引擎,“呜……”的一声,这快艇飞速的驶离了游轮,直朝岸边而来。 “他叫什么名字?”路通问道。 070没有说话,他正看着游轮上那道随风消散的白烟。 “他没有名字,他叫071,”操作引擎的服务生说道。 路通抬起手,对着游轮的方向敬了个礼。 “我们去哪?”李萌萌问道。 “上岸再说。”070答道。 “谢谢了,兄弟。”路通说道。 “带我去见一个人。”070说道。 “姓石的?”路通问道。 “嗯。”070答道。 “不灭了他们,我们一刻也不得自在。”路通说道。 “那你得知道一个快速灭了他们的方法。”070说道。 “什么方法?”路通问道。 “见了他再说。”070答道。 昏暗的出海口水面上,那艘游轮被快艇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两岸的灯光星星点点五彩斑斓。 “方才那声爆炸一定惊动了水警,不用二十分钟,他们的巡逻艇就会赶过来,那上面几个人,是有豁免权的。”路通说道。 “所以我们得快。”070说完又掏出个药丸吃了下去。 “你又吃药?”路通问道。 “我得解了牛鞭。”070说道。 “哦,”路通应道。 “恭喜你,明天你就会成为家喻户晓的通缉犯。”070说道。 “呵呵,”路通听了一笑,“那是他们的老手段了”。 李萌萌伸手握着路通的胳膊,把头往他肩膀上一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陪着你。” “不用跑,我们马上去找他,现在,我们最好的方法,是立即组织进攻。”070说道。 “进攻?”路通问道。 “对,进攻。”那名服务员笑道。 四百七十八章 图穷匕首见 快艇沿着岸边的水路开了一阵,在一处无人的岸边停了下来,四个人下了船,070对路通说道:“我们不上岸,先回港口,那里有艘在等,我们直接去海门。” “回港口?”路通听了一愣。 “这不是送肉上粘板么?”李萌萌跟着问道。 “回马枪,他们怎么也算不到我们会回到港口,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072解释道。 “你们的人?什么意思?你不是刚叛了教么?”路通问道。 “最初的瓜神教不是这样的,并非都像他们那样。”070说道。 “我没听懂,兄弟。”路通说道。 “简单说,我们忠诚于原始的瓜神教,而且跟现在的瓜神教当权派决裂了,我们别无选择只有战斗。破坏他们的献祭,只不过是我们的第一步而已。”070说道。 “我非常感谢您救了我们,但我说句冒昧的话,可这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路通说道。 没等070解释,李萌萌接口说道:“是不是这场仪式对他们很重要。” “是的,”070说道。 “他们经常这样么?”李萌萌说道。 “每个月都有,尤其是今年,尤其是十月份。”070说道。 “为什么?”路通问道。 “他们要制造更大的战争,而这之前他们需要一场献祭,尤其是在黄浦江。”070问道。 “为什么在黄浦江。”路通问道。 “因为长江的入海口就在这里,黄河是中国的北龙,长江是中国的南龙,南龙的龙头被血祭,这条龙就很难再抬起头。 血祭也是他们的传统,全球每年的失踪人口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吃掉了。”070说道。 “吃掉了?他们真的吃人?我以为他们只喝血。”路通问道。 “那东西叫阿素拉,靠三样东西生存,一是人类的恐惧,二是人类的血肉,三是人类的崇拜。 他们称自己成神,会变成人类的模样渗透我们当中,还会和人类杂交。 他们要在这里连续献祭七天,李女士不过是第一个贡品,他们还要进行六次,并且计划在下个月开始,他们还有一场更大的阴谋。 现在第一次献祭就失败了,他们不得不推迟计划,这就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070说道。 “他们从哪里来的?”李萌萌问道。 “我们见到的那个怪物,不过是个小头目而已,他们还要服从一个他们的神。”070说道。 “那会是什么?”路通问道。 “他叫弥罗达瓦。”070说道。 “这不是他们念的咒语么?”李萌萌问道。 “是的,其实说心里话,我本绝不会与石放合作的。”070说道。 “哦,你吃过他的亏?”路通说道,李萌萌拿手肘撞了一下路通。 070一笑,“没事,战士就是如此,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长老被威胁,我可能跟他是敌人。”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路通问道。 “跟他合作,重振瓜神教,消灭这帮潜入的伪神,我们要在他们之前赶去阿咪东索山,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也有他们需要的东西。”070说道。 “哪里到底有什么?”路通问道。 “那里有个盒子,找到它,就可以将神通如意果的能量全部激发,我们最终可以看清所有的真相,直达宇宙的尽头。”070说道。 路通看了眼李萌萌,尽管这听上去真的像天方夜谭,可是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他们也没什么不相信的了。 “等一下,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路通问道。 “我长老告诉我的。”070说道。 “万一这只是骗局呢?”路同问道。 “这不可能,我们的长老就是我们的师傅,这是他偷听到的。”072听了有些不满。 070看了他一眼,072立即把嘴闭上,转脸看了看四周。 “不要误会,我是做金融的,我们要作局一只股票或者期货之前,一般会散步一些虚假的信息来掩盖我们的真实目的。 如果你说那座山上真有那么个宝贝,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一直不把它找出来?”路通问道。 “那里有扇门,只有如意果在那,那门才会打开,平时你就是去了,也一无所获,他们也一样。 而且,这块土地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守护它,阿素拉一直无法攻破那种力量,瓜神教已经花了五千年的时间了,他们既无法攻破那股力量,也没有找到那扇门。”070说道。 “嗯,所以他们现在越来越担心,那看起来,他们近期还有动作,甚至,会把他们的计划提前,而不是你说的滞后。”路通说道。 “哦,这是为什么?”070问道。 “这和买入股票卖出股票一样,如果你没办法在你做出来的价位出售你的筹码,你就必须止损来保住你的资本。”路通说道。 “怎么止损?”070觉得路通虽然算是个半个局外人,但他说的有些道理。 “我如果高位无法出货,我会把价格一直往下拉,然后等到所有人都跟风卖出的时候,我会再次买进拉低我的成本,等到筹码足够我会再次拉升出货。 我会反复在洗拉派发的过程中不断获得利益,我的资金增加了,但我的筹码会始终不变,别人认为我们会把股票全部拉高抛售或者全部压低震仓,这种想法是极其错误的。”路通有滋有味的说道。 “路通,你谈到哪里去了。”李萌萌说道。 “你听我说完,别急。”路通笑道。 “请继续。”070听的很有味道。 “瓜神教在坐庄,它的投资标的,是人们的信仰和权利,只要是坐庄,很少有一个庄家能把自己的筹码全部兑现的,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它们的下一步,应该是制造更大的恐慌来让人们信仰他们交出权利。 信仰和权利就是一只股票,它们拿到了部分低价股,但是没有实现控盘,而要把他人手中的信仰和权利震出来,就需要制造一场严重的灾难,这样会导致人们出现信仰危机而不得不把权利交出,并且崇拜他们为神。 而要他人崇拜他们为神,他们一定会在灾难之后扮演拯救者,这样,人们都会认为是它们拯救了我们,殊不知这灾难本来就是它们制造的。 要打败它们,一,是阻止他们制造灾难,二,如果灾难无法阻止,那就要在它们出手之前抢占拯救者的位置,夺取它们的筹码。 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手段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路通说完看着070,等待着他的反应。 070看了眼路通,微微一笑,“厉害,你猜的完全正确,我们可以告诉你是什么。” “什么?”路通问道。 “一场席卷全球的瘟疫,你觉得够不够震出人们手中的权利和信仰?”070说道。 尽管路通有心里准备,可他还是被震撼到了,他皱着眉头看了眼身旁的李萌萌,李萌萌说道:“瓜神教是空头,空头需要利空;我们是多头,多头需要利好。” “就这场瘟疫投机而言,果然是个无人能免的恐慌,但是瓜神教必败无疑。”路通说道。 “哦?这么有信心?”070问道。 “狗急了才会跳墙,他们快速逼空,说明了一个问题。”路通说道。 “什么问题?”070说道。 “图穷了才会匕现,他们的筹码并不多,可打的牌也不多,这种制造灾难的做法,我们称之为砸盘。 这个时候,他们会孤注一掷,就算失败了,牺牲的也只是我们。我们要做的,是把他们抛出的筹码全部买入。 这位朋友,我们得赶紧走,请你带路,我们现在就上船去海门。”路通说道。 070听了一笑,“路先生真是文武双全,武能手刃叛徒,文能细断时局,在下070,实在感到佩服,有礼了。”070对路通一拱手。 路通有些不习惯,忙拱手还礼。 “话说到这了,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走。”070说道 四个人上了公路拦了辆出租,直奔港口而去。 四百七十九章 急投原生体 地点:英属加拿大魁北克省,蒙特里尔市。 皇家山公园里,一栋圆顶的中古式建筑内,一场秘密的会议正在进行中。 十名头戴西瓜帽的瓜神教元老们正围坐在三楼的环形办公桌前各抒己见,环形的办公桌中间坐着了一个头上无帽的男人,他的上方,悬挂了一个巨大的瓜形吊灯。 “我看,那就从叙利亚和伊朗开始,接下来是埃及和沙特阿拉伯,再把这些推到以色列人身上。” “推到以色列身人上?他们承受不了那么大压力,为什么不直接扔给中情局呢?美国的目标会比较大,让几个议员们在病毒爆发前发表点激进演讲不就行了么。” “还要利用美国?民主党内部已经有人在怀疑,他们控制的媒体整天在谈阴谋论,共和党的人也一样。” “呵呵,不用担心,不听话的人都会自杀的。” “自杀的人太多了会引起怀疑,而且很多都是名人。” “车祸和心脏病也行。” “同一时间段爆发这么多事情,恐怕他们会有所警惕。” “从英国开始怎么样?或者这里,加拿大也行。” “英国是岛国,传播速度很慢,难道你要给他们每人发一挺加特林么?那还不如支持非洲,继续让他们自己打仗。” “英国人还是改不了他们的骄傲,他们有些看不上美国人,他们之间的合作总是打着自己的算盘, “九宗门的人已经出来了,必须现在就有所行动,上周,派过去的人整整与总部失联了三十六个小时,亚洲分部一定有他们的人。” “那个叫童七的偷走了东西,如果再被他们找到那个盒子,一切都完了。” “会长,布斯不通卡导师的指示我们有必要重新考虑,这件事应该直接向拉库玛大神通报。” “不行,这样的话,我们就自己触犯了教规,任何元老都不能越级汇报。” “我们元老院可以进行投票,会规里说过,紧急时刻,元老院可以否决导师的意见,然后自行拟订计划向拉库玛大神递交申请。” “我同意,他们再这样下去,我们苦心经营了两千年的事业将岌岌可危。” “计划可以拟订,投票也很容易,这里很多人都同意,问题是,谁去做呢?” “交给亚洲分部,他们知道怎么办。” “那艘舰队还没有离开,他们还在土星附近观望。” “我不担心他们,人类已经跟我们绑定在一起了,他们投鼠忌器,浩提亚人害怕人类受到伤害,我担心德国和日本,他们显得非常稳定,操作起来有一定的困难。” “现在唯一的阻力就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实力。”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怎么试?” “你不往池子里扔石头,怎么知道那里到底有多深。” “大面积的人口清理,他们的原始信息存储就是个很大的问题,这些灵魂需要新的载具来存放,这么多能量的反噬力如果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我们的母舰也会受到影响。 意识方面,你们知道的,人类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自由意识非常强大。” “放心,等他们觉悟?还不如等我家的狗吃素。” “你这样藐视他们是不对的,之前的四次对决中,我们并没有占多大便宜。” “刚才接到的消息,拉库玛带来了弥罗达瓦的命令。”那名坐在中央的男人说道。 “会长,什么命令?” “不必考虑灵魂的回收问题,直接清理。” “什么?” “那我们将来怎么利用他们。” “弥罗天王的意思是,不再利用他们了,九级会员以下,开始全面清理。” “这……” 十名元老互相看了看,一名元老继续问道:“九级以下?连我们自己的人也不告诉么?” “圣果的能量外泄,绝不能让人类得到,不要忘了,那些九级以下的会员,他们投入瓜神教的目的只是金钱和权利,他们背叛了自己的种族,这样的人不能长期使用,早晚要借口灭掉。 他们本就就是为了现在的牺牲做准备的,何况他们已经享受了很多年,只是让他们变成传播者,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他们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会长说道。 “更何况,也不会全部感染,信仰我们的子民们,应该让他们留下一部分来。” “这个毋庸置疑。” “那好,现在我们连投票都不用了,你们知道,我最讨厌投票了。” “会长,卡里和斯克特,需要通知他们的家属么?” “就说是意外,安慰一下。” “我明白了。” “美国和澳大利亚必须保持稳定,这两个地方包括这里,都不能出问题,我们很多基地在这里。” “吱扭”一声,一扇窗户突然猛得打开,一阵强风贯了进来,几片暗红色的树叶从窗外飘了进来。 一名元老突然出手,一把抓向树叶,有两片叶子被他抓在了手里,这元老拿起叶子仔细看了看。 “你太紧张了,这里可是加拿大,九宗门的手,还没到能伸到这里的地步。”一名会员看着内特说道。 “上次,他变成我的样子进了我的办公室,这一次,恐怕只有瓜神才知道他会怎么变。” “我们要靠自己完成任务,弥罗王不会管这些小事,这是我们的战争,只属于我们。” “我们不能总是局限于此,那两块大陆不收服的话,冲突早晚要爆发,我建议,立即释放原生体,不能再等了。” “那好,我定在10月18日投放原生体,你们有什么意见么?”会长说道。 “没有意见,应该立即执行,汉文市上次发现的蓝光已经入侵了我们的基地,不能再等了。” “你们呢?都同意么?” “同意,就在10月18日。”众元老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四百八十章 小窗听润选 石放和唐平没有回5号楼,直接去了麒麟山,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打了个车顺着山路一直进到门口,发现楼上灯火通明,里面人影晃了一下。 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去,那只红毛大狗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冲石放摆了摆尾巴。 石放拍了拍它的脑袋,那狗把头一昂对着石放张了张嘴,一只火红的鹦鹉飞了过来,停在大狗的背上,拍了拍翅膀说道:“您回来了?” 石放听了一愣,看了眼唐平。 “您吉祥!”这鸟又说了一句。 “这……,这怎么都说开话了。”石放听了一乐。 “不是伍要发就是杨羽,总归是跟他们学的。”唐平笑道。 这大狗摇了了摇尾巴,拿头在石放脚边蹭了蹭,驮着这鸟一转身,一路“呼哧呼哧”的跑去了树下趴着,那鸟也不再啰嗦,翅膀一挥飞到了树上。 二楼隐隐传来一阵读书声,好像是关晓珊的声音。 “上去。”唐平说道。 二人迈着步子轻轻上了二楼。 房间门半掩着,唐平正想推门,石放拉了他一把,“听听他们说什么?”石放小声说道。 二人悄悄走到窗边一看,关晓珊正端着一本书坐在那里大声的朗读文章,陈珍端着一碗面在那吃着。 林小平和伍要发一人端着一本书一本正经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书。 杨羽坐在最靠门的位置,也正拿着一本本子聚精会神的做着笔记。 关晓珊的声音说道: “小资产阶级。手工业主,小知识阶层——学生界、中小学教员、小员司、小事务员、小律师,小商人等都属于这一类。这一个阶级,在人数上,在阶级性上,都值得大大注意。自耕农和手工业主所经营的,都是小生产的经济。 这个小资产阶级内的各阶层虽然同处在小资产阶级经济地位,但有三个不同的部分。 第一部分是有余钱剩米的,即用其体力或脑力劳动所得,除自给外,每年有余剩。 这种人发财观念极重,对赵公元帅,礼拜最勤,虽不妄想发大财,却总想爬上中产阶级地位。 他们看见那些受人尊敬的小财东,往往垂着一尺长的涎水。 这种人胆子小,他们怕官,也有点怕惹事。因为他们的经济地位和中产阶级颇接近,故对于中产阶级的宣传颇相信,非常想跻身其中。 这一部分人在小资产阶级中占少数。 第二部分是在经济上大体上可以自给的。这一部分人比较第一部分人大不相同,他们也想发财,但是赵公元帅总不让他们发财,他们感觉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世界。” 杨羽听到这一笑,“这要是放在现在,那就是因为是时代变了,网络将生产的形式彻底的改变了,资金们抱团取暖,谁掌握了资源谁就能支配一切。” “杨哥,你先听可以么,不要打岔,我这正学习呢。”伍要发说道。 “杨羽,组长没念完,没事不要乱打岔,说话之前要举手。”陈珍放下面说道。 “哦,”杨羽脸一红,支应了一声。 关晓珊看了他一眼,端着书继续念道:“这说的是以前的事情,不是现在,他们觉得,现在如果只使用和从前相等的劳动,就会不能维持生活。必须增加劳动时间,每天起早散晚,对于职业加倍注意,方能维持生活,他们有点想骂人……,” “我有话说,”林小平突然举起了右手。 “请组员林小平发言。”陈珍说道。 “这一段跟我这里不一样啊。”林小平说道。 “没有念错,有些内容我选择跳跃,我们只需要将这篇八十多年前的文章跟现在做个比较就行。”关晓珊说道。 “哦,这样是,这我算明白了,可关组长,你也要说明一下,不然我不知道你的意思,请继续。”林小平认真说道。 关晓珊听了一笑,“林组员的意见提的非常好,我会加以说明,其他组员可以阅读原文来进行对照。” 说完她看着书继续念道:“这一部分的人数甚多,大概占小资产阶级的一半。 第三部分是生活下降的。这一部分人原先是所谓的殷实人家,渐渐变得仅仅可以保住生活状态,生活却随之下降了。 他们每逢年终结账一次,就吃惊一次,说:“咳,又亏了!”这种人因为他们过去过着好日子,后来逐年下降,负债渐多,渐次过着凄凉的日子,“瞻念前途,不寒而栗”。 这种人在精神上感觉的痛苦很大,因为他们有一个从前和现在相反的比较。这种人,……,是一个数量不小的群众。 以上所说的,是小资产阶级的三个部分,”关晓珊说道这停了一停,“这一段不念,从这里半无产阶级开始。 伍要发突然举起了右手。 “请讲。”关晓珊说道。 “组长,这样看来,我们都不是小资产阶级。”伍要发说道。 “嗯,从心态来说不是,可是从骨子来说,杨羽是,因为他对发财有十分浓厚的兴趣,这也是他在这里听讲的原因。”关晓珊笑道。 “我不是。”杨羽把笔一放说道,“我属于半无产阶级”。 “你没有举手发言,罚款两百。” 陈珍说道。 “我这……,”杨羽想要解释,想到又没举手,怕被再罚两百,忙举起右手。 “请求驳回,先听讲。”陈珍说道。 “杨大哥,您不用急着辩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林小平说道。 “好,你说你是半无产阶级,来,我们来看这里,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半无产阶级,请各位往下看。”关晓珊说道。 “此处所谓半无产阶级,包含: 一,绝大部分半自耕农, 二,贫农, 三,小手工业者, 四,店员, 五,小贩等五种。 绝大部分半自耕农和贫农是农村中一个数量极大的群众。所谓农民问题,主要就是他们的问题。半自耕农、贫农和小手工业者所经营的,都是更细小的小生产的经济。绝大部分半自耕农和贫农虽同属半无产阶级,但其经济状况仍有上、中、下三个细别。 半自耕农,其生活苦于自耕农,因其食粮每年大约有一半不够,须租别人田地,或者出卖一部分劳动力,或经营小商,以资弥补。 春夏之间,青黄不接,高利向别人借债,重价向别人籴粮,较之自耕农的无求于人,自然景遇要苦,但是优于贫农。 因为贫农无土地,每年耕种只得收获之一半或不足一半;半自耕农则租于别人的部分虽只收获一半或不足一半,然自有的部分却可全得。 故半自耕农的革命性优于自耕农而不及贫农。贫农是农村中的佃农,替地主干活。其经济地位又分两部分。 一部分贫农有比较充足的农具和相当数量的资金。此种农民,每年劳动结果,自己可得一半。不足部分,可以种杂粮、捞鱼虾、饲鸡豕,或出卖一部分劳动力,勉强维持生活,于艰难竭蹶之中,存聊以卒岁之想。 故其生活苦于半自耕农,然较另一部分贫农为优。其革命性,则优于半自耕农而不及另一部分贫农。所谓另一部分贫农,则既无充足的农具,又无资金,肥料不足,土地歉收,送租之外,所得无几,更需要出卖一部分劳动力。 荒时暴月,向亲友乞哀告怜,借得几斗几升,敷衍三日五日,债务丛集,如牛负重。他们是农民中极艰苦者。 小手工业者所以称为半无产阶级,是因为他们虽然自有简单的生产手段,且系一种自由职业,但他们也常常被迫出卖一部分劳动力,其经济地位略与农村中的贫农相当。 因其家庭负担之重,工资和生活费用之不相称,时有贫困的压迫和失业的恐慌,和贫农亦大致相同。 店员是商店的雇员,以微薄的薪资,供家庭的费用,物价年年增长,薪给往往须数年一增,偶与此辈倾谈,便见叫苦不迭。其地位和贫农及小手工业者不相上下。 小贩不论肩挑叫卖,或街畔摊售,总之本小利微,吃着不够。其地位和贫农不相上下。”关晓珊说到这,林小平突然再次举手。 “请讲。”陈珍摊开手掌把手指一挥说道,那架势,就像个战斗小组的学。 “他们在干嘛?”石放小声问道。 “在读润公选集。”唐平小声道。 “这样看来,我就属于半无产阶级,要是当年我也在的话,我一定加入红军。”林小平说道。 杨羽也举起了右手,关晓珊轻轻一笑:“请杨组员说话。” “那我呢,我更穷,我不但贷款还欠人情债,我更会争当革命的螺丝钉。”杨羽说道。 “不对啊,杨哥,您是开过店的,您应该属于落魄了的小资产阶级,您跟我们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伍要发说道。 “我现在可以阶级转换啊。”杨羽说道。 “咄咄咄”,“伍要发没有举手,罚款两百。”陈珍敲了敲桌子说道。 四百八十一章 重楼讲煌道 伍要发听了说道:“组长,扣两百没问题,我有个疑问想说出来,又怕不太好。” “什么疑问不好说,我们这是学习会,大家可以畅所欲言。”陈珍说道。 “小平哥,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只是根据刚才的阶级划分来说的。”伍要发看了眼林小平说道。 “没关系,大家都是学习,你说。”林小平说道。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都属于半无产阶级,那石大哥岂不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资产阶级。”伍要发说道。 “伍要发,你说什么呢?”林小平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会生气,我是根据书上的道理来划分的啊。”伍要发说道。 “不对,他还不算,他目前顶多是个暴发户,但是,他现在正在向资本累积的路上前进。”杨羽说道。 “主公不会,他总有一天会把钱都分了。”林小平说道。 “那可不一定,天知道他想到底想干些什么。”杨羽说道。 “伍要发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资本是逐利的,一个平民突然拥有的巨大的财富,他的身份已经转换了,他一定会想办法与一些团体合作,共同打造一个利益联盟,他们要一起保护自己的财富,而保护财富的手段,就是争取市场、控制生产技术、控制生产资料,接着,就会寻求权力过渡。”陈珍说道。 “权力过渡?什么意思?”杨羽问道。 “他会利用资本去获取一些权力,然后还要和其他的资本团队竞争,这方面的斗争,也是不可避免的。”关晓珊说道。 “就跟诸侯国打仗一样。”杨羽说道。 “是的。”关晓珊说道。 “但是这样,消费者不是很受益么?”林小平说道。 “消费者的确多了很多选项,可是万一,这些团队都抱团了呢,无论你选择哪一家,他们暗地里都有利益分配,表面上他们也许会竞争,可是背后,都是他们在控制市场。”关晓珊说道。 “我觉得石大哥一定可以吃掉他们。”伍要发说道。 “吃掉之后呢?”陈珍问道。 “你们想得也太远了。”杨羽说道。 “杨大哥,你听过一句话么?”陈珍说道。 “什么话?”杨羽问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陈珍说道。 “这是封建糟粕,忠君思想,早就被扔进了垃圾箱里。”杨羽说道。 “你错了杨羽,它的壳被换了,内容却一点也没变。”陈珍笑道。 “怎么没有变?现在都是自己创业努力奋斗的时代,一切以经济利益为第一。”杨羽说道。 “‘君’指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信仰。以前忠‘君’,是忠于皇帝,现在大家反对这个理论,这个‘君’字被换掉了,本质的内容却还是老一套。”关晓珊说道。 “被换成了‘金’,对么?”林小平说道。 “对,因为忠君思想,不利于资本的发展,所以,他们极力反对,表面上废除了忠于皇帝集权的‘君’,但是被偷偷换上去的,是为了个人和公司而奋斗的‘拜金’主义。 比如你去任何一家公司,他们一定有自己的企业文化,而这种企业文化,无一不是在强调小团体的奋斗和以效益为主的开拓精神。 他们的抱负只有一个——通过产品和技术占领市场,最终获得利益的最大化。 这些道理上去辉煌灿烂,可是那个‘君’字被替换成了钱,钱,又成了新的‘君’,这就是所谓新的忠君思想,”陈珍说道。 “那我们如意集团呢?我们的企业文化是什么?”伍要发问道。 “石先生没有说,确切的讲,如意集团目前只能算个小山头,没有自己的产品,只靠物流是没有用的。 要壮大,第一是一流的技术人才,第二是一流的产品,第三是一流的渠道,第四,还需要强大的权力背书。 当然,如果靠石先生到处中奖话和他那身呼天呵地的本事,我们这些人是足够吃的了,可是要想企业不断地扩大,你没有产出是没有用的因为你影响不了市场。”陈珍说完把面一推,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影响不了市场,你就很难获得人心,因为消费者不会到你这里来。”关晓珊补充道。 “那如果我们如意集团,什么产品都能无限量生产,而且还都是一流的产品呢?”林小平说道。 “那就首先会淘汰所有的企业,人类提前进入了资源共享社会,这样一来,那些旧的资本团体的利益受损,处于利益的保护,几乎所有的利益团体都会反对。”关晓珊说道。 “消费者不会反对。”伍要发说道。 “对,但是他们有一个认识的过程,”陈珍说道。 “所有产品都能生产?这怎么可能?”杨羽问道。 “有这个可能,”林小平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这么确定?”杨羽问道。 “主公有了那个就行,瓜神教想要的,也是那个东西。”林小平说道。 “神通如意罐?”伍要发问道。 “是的,”林小平答道。 “我相信石大哥就会那么干。”伍要发说道。 “为什么?”陈珍问道。 “他就是那种人,你别看他大大大咧咧的,他心里清楚的很。”伍要发说道。 “我也相信,”杨羽说道。 “什么?”关晓珊问道。 “他利用那个罐子会造很多那个罐子出来,然后一人一个,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不再为吃穿住行担忧,所有的人都神通如意。”杨羽说道。 “我的天,那得有多爽。”伍要发叹道。 “你怎么知道的?”关晓珊说道。 “你看,那小子就会这么干,我梦到过。”杨羽说道。 “你梦到过?”关晓珊说道。 “梦到过。”杨羽坚定的说道。 “他昨天跟我们说过,有这个可能。”林小平说道。 “不对啊,”伍要发突然一拍脑袋。 “什么不对?”林小平问道。 “我们这样,都要罚款了,我们不是在开学习会么,怎么扯到这里来了,而且还没举手。”伍要发说道。 “哈哈哈哈哈,这都是这两个组长的不是,我看得她俩得罚款一千,请我们吃一顿海鲜去。”杨羽拍了拍桌子笑道。 “这都怪你,是你带了偏话题,你要罚款五千。”关晓珊指着杨羽的说道。 “喂,这可都是伍要发起的头,要罚你得先罚他。”杨羽指着伍要发笑道。 “法不责众,大家都错了,那只有从头开始。”陈珍正色道。 “我反对,法不责众天责众,我们一定要遵守规则,否则头顶青天,脚踩大地,这样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请求每一起人罚款五百,就交给陈经理保管,全部交给公司做公款。”林小平起身说道。 “喂,平哥,你没有踩着大地,你踩着二楼的楼板呢。”伍要发说道。 “楼板通着地,木头连着心,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我希望我们一定要遵守规则。”林小平严肃的说道。 “小平啊,你也太轴了,我们就开个学习会,你至于么,现在又……,”杨羽话没说完,伍要发拿手轻轻碰了一下他。 杨羽看了眼伍要发,“干嘛?” 伍要发冲他挤眉弄眼了一阵。 “什么毛病?”杨羽说道。 “伍要发,你那点心思我清楚,不要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的。”林小平说道。 “我没有啊,”伍要发赶紧解释。 “你是不是想对杨大哥说:‘你不要跟他争,你打不过他的,就当他傻算了’?”林小平指着伍要发说道。 “你错了平哥,我是想跟杨哥说,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这里一定要自觉遵守规则,”伍要发说完转脸看着杨羽,“杨哥,我就这个意思,对?”说完他又冲杨羽眨了眨眼。 没想到林小平接着说道,“你不用跟他眨眼了,昨天杨大哥跟我们说他的梦的时候,你也冲我眨眼,我当时也没多说,后来我问你,你对我说什么?你说不管杨大哥说什么,你就当是真的听就行了,哄他开心就好。” “好啊,伍要发,你跟我俩还玩这一套,亏我还拿你当兄弟,”杨羽指着伍要发说道。 “林大哥,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如意集团的团结么,既然你跟杨哥不相信我,那好,我退组,我要求跟陈经理和关主编一组,珍姐,我申请换岗。”伍要发举手说道。 石放在外面听了实在忍不住,“哈哈”两声笑了出来,里面的人听了一惊,林小平身子一退,从椅子上蹦了出来,翻了个身子落到门前。 石放手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拳头正对自己冲了过来,身子向右一闪,抬手一抓,林小平见是石放忙收了左手的铁指。 “好功夫啊,小平。”石放笑道。 “主公,您回来了。”林小平惊道。 “说了不要叫主公,就叫我石头。”石放松开林小平的手说道。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整天在这里上政治课,脑袋都大了。”杨羽把本子一放。 “石大哥,您回来了,唐总也来了,正好,你们要为我主持公道。”伍要发举着手说道。 唐平看了一乐,“可以,你单独成立一个组,就负责团队的人事团结。这样一来,你就合情合理的跟大家演戏了。” 关晓珊见了石放和唐平一笑,“二位老总回来了,我们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研讨会,效果非常不错。” 陈珍见了唐平眼睛一亮,起身说道:“以为你们中午回来的,吃了饭么?” “吃过了,车站旁点了两碗面,”唐平笑道。 石放一笑,正要说话,忽听的楼下那大狗一阵“嗷嗷”的狂吼,那阿黄也在一边“汪汪汪”的叫着。 “有人来了。”林小平说道。 “石头,出来看好这两个家伙,这麒麟不让我进去,哎哟我擦,那什么鸟,你再喷个火试试……”黑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四百八十二章 黑龙受二诀 话说黑娃辞了石放,化了风入了富春江,在龙门镇附近安了几个水精盯梢,一是防着有人截了九宗门进山水路,二是童七他们要有什么动静,他立即能报石放。 布置了一番之后,想着石放要他要赶回去集合水兵去攻打九幽,忙入了水道一路奔着东海而来。 黑娃和石放都吃了如意果,一人一龙坐李修缘酒那儿用起了心神交流,其他的人神魔龙猫们也都听不见。 石放已经跟他交了底,把在红莲心灯之处遇见浩天和弥罗的事都跟他说了。 黑娃觉得无论如何也得留一手,自行提议要攻打九幽,石放有点没明白,问他为什么不攻摩罗却要打九幽狱。 黑娃笑道:“石头,九幽乃三界禁地,轮回之所必经九幽,包括摩罗和昊天界在内的生灵们,都要到此了却前生之账,对账之后按律赏罚,消账之后再入轮回,此处摩罗和浩天都会重兵把守,浩天也要誓言夺回。 如果他们真的演戏,那我黑娃攻下这里,他们也不会过于在意;如果他们不是演戏而各怀鬼胎,那九幽也一定要攻下,只要掌握了这里,就控制了轮回之所,虽然一时还干扰不了造破二梦,可这也是这六道轮回界里的关键所在。” 石放这才明白黑娃的心思,这无形之中,又给他多留了一步棋。石放由衷的佩服这黑龙的判断,这黑娃自海龙湾一战之后,心思更加缜密了起来。 石放没有急于回答,想了想,周伍带着李计在人间施反间计,这可以吸引一些内部的敌对势力,一些个小人零碎们也可以被他集合起来,到时候要灭了也容易; 童七和黄小小领了九宗门和十里堂随时准备反扑; 三江会的李湘亭和江家子弟暗中察访叛徒。 如果黑娃再能攻下九幽控了轮回,那他就不必瞻前顾后投鼠忌器,立即就可以对瓜神教动手,彻底把他们一锅端了,调过头再去阿咪东索山用如意罐收了造破二梦的心印,反过来再和弥罗浩天一起,直捣造梦天宫。 如果弥罗浩天真有什么不轨,那就顺手连他们一起灭了,无生谷都已经重订了新规;干脆,连摩罗界和昊天来个全员整合。 刚想到这,黑娃又用心神说道:“石头,合作?什么合作都不如自己说了算,你想想,他们要有能耐,会很你合作?要不是你我有那罐子助力,他们肯搭理你? 你也别拒绝,不管真合假合,咱们照样打咱们的,把关键的东西抢到手再说。” “黑娃,你变了,这几天。”石放笑道。 “你别忘了,大心才能成大业,这可是那晚在艇上,你亲口跟我说的?”黑娃说道 石放看了黑娃一眼,眼睛微微一眯,一个人劝别人怎么干时,信誓旦旦雄心勃勃、豪情万丈气盖山河,可真到了自己身上,又会有些不确定。 “石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啊,不管那弥罗浩天给你承诺了什么,你只管接着就是,该怎样,还是咱们自家兄弟说了算的好。”黑娃说道。 石放听了心中一动,黑娃这番话,可是真真切切地为了他考虑,看了眼一边的李修缘和计婆。 他们二人正说着悄悄话;无咪和登明在那喝酒吹牛;白龙跟无心在下着跳棋;李长庚自顾自的饮着酒;白灵被胶带粘在了墙上,一个脑袋耷拉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里没有任何自己的目的,真正会为他石放着想的,恐怕只有黑娃了。 “你想什么呢,怎么看不到?”黑娃问道,石放无意中动了内丹,黑娃的如意五通眼竟然瞧不明白。 “黑娃,”石放说道。 “嗯。”黑娃应道。 “谢谢。”石放说道。 “你说什么话呢,我可不是故意窥你隐私,刚才你那一片空白,我没看清楚。”黑娃说道。 “黑娃,你现在当了五龙王,休息一阵,你爹刚回来,你们父子也聚聚,你还得成亲呢,曼姐儿可等你有阵子了,六百来年你也受累不少,这事儿我自个办算了。”石放说道。 “石头,从无生谷出来以后,你怎么小家子气来了,我没听白灵的话给你下毒,已经跟造梦王杠上了,这边弥罗派摩罗冒充离云使者给我封官,那边浩天知会了九头鸟放了我爹,都摆明了要拉拢我。 我呸,我会上这个当么?你要被他们整了,我还能有好日子?什么狗屁五龙王,都是些虚名,人家能封你,早晚会拿回去。 你得早点拿主意,已经干上了,就得一路打到底,管他们什么造破二梦弥罗浩天,你得记住,不管谁跟你谈合作,他们都是指望从你这获利的。”黑娃说道。 石放听了一笑,“攻九幽,你的兵怕不够,就算沾了如意光,他们也不可能天下无敌,我还得给你些东西。” 石放握着黑娃的左手,塞了个东西给他,“拿着。” 黑娃觉得掌心一凉,低头一看,是一块暗红色的石头,“这是……” “你的龙灵可以分身,我这石头也可以化人,你带上,万一不敌,只管拿出来用,我教你口诀。”石放说道。 黑娃把石头一握,这东西化成了一股热流融进了黑娃的掌心。 “乐悠山上神,莲如意九真。 圆通聚道果,一石百千身。 噗哈达,破,这是开决。” 石放说道。 “我记住了,”黑娃说道。 “用它时,手开石出,用完之后,右手一握,再念合诀:天关地窍通,功成石放回,萨瓦哈,合。你得记住了。”石放说道。 “记住了。”黑娃激动看着石放,这应该是他的根本心咒了,这代表面前这个人,已经交出了他最大的信任。 “不要合掌,重复一遍刚说的开合二诀。”石放说道。 “是, 乐悠山上神,莲如意九真。 圆通聚道果,一石百千身。 噗哈达,破,这是开诀。”黑娃念道。 “嗯,继续。”石放说道。 “天关地窍通,功成石放回, 萨瓦哈,合,这是收诀。”黑娃念道。 “黑娃,有劳你了。”石放笑道。 “石兄不必多言,你我缘分,早该如此,只是我想问问,这东西会变些什么出来?”黑娃的心神大笑道。 “呵呵,到时你就知道了,很多个我会出现在你身旁,”石放笑道。 “很多个你?”黑娃听了一愣。 “足够你打下整个昊天和摩罗两界。”石放笑道。 “什么?”黑娃大惊。 “呵呵呵呵呵。”石放笑了笑。 四百八十三章 承萌罗加鸟 黑娃刚出入海口,远远看见了一队子夜叉兵正挑着着夜灯巡海,黑娃看了一笑,朝海面翻了了身,把头探了出来透了口气,前方几十丈外,一艘大型的邮轮正在海面上慢慢的行驶着,邮轮的后面,还有一艘快艇跟着。 黑娃把头往水里一闷,迎着水中的队伍游了过去。 快到队伍跟前时,黑娃收了龙身在水中立稳,一束光照了过来,一名夜叉兵开口叫道:“站住,谁在前面搅水。” “是我。”黑娃说道。 “是你,你又是谁,”灯光往黑娃身上一照,“啊……?是王爷,”夜叉兵忙把灯按了下来,领着队伍行礼。 “属下咕噜溜,参见五龙王。”这夜叉兵行礼道,身后二十几名夜叉也跟着鞠躬致敬。 “哦,免礼。”黑娃把手一抬。 “谢王爷。”一众夜叉都直起了身子。 “咕噜溜?你跟的哪个统领?”黑娃问道。 “属下跟着三刀子大人,今夜值班巡海,不想这么巧,正好遇见了王爷您。”咕噜溜答道。 “这里是内海,酉时六刻就该巡过了,应在明日卯末交辰时才过来交班,现在都戌时六刻了,你们还不去外海,在这磨蹭什么?”黑娃问道。 “禀王爷,本来交酉之初我们就要走的,只因海豚哨兵突然来报,说前面有只没毛的鸟驮着一个跳海的人浮在海面上,它觉得有些古怪,立即来报告我们,说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在船上活动。” “没毛的鸟,还有不干净的东西?”黑娃问道。 “是的,我们正准备去看看呢。”咕噜溜说道。 “哦,既如此,我错怪你们了,见谅。”黑娃说道。 “王爷说哪里话,您是照规矩来,摩罗刚灭,天庭不定,海事自然要严加盘查,三刀子大人说了,一滴海水的情况都不能漏了,所以我们正准备过来看看,别是摩罗悄悄潜了进来。”咕噜溜说道。 这巡海夜叉说话有理有据,态度也不亢不卑,黑娃大为欣赏,笑了笑说道:“很好很好,既如此,你前面带路,我跟你们一道去看看。” “是,”咕噜溜答应一声,带了无五名夜叉走到黑娃前面,转身把二头叉一举,“五左五右,五个殿后,分开。” 十五名夜叉哗啦一声,闪出中间一个空档,“王爷请居中。”咕噜溜说道。 “嗯,”黑娃满意的点了点头,往夜叉中间一闪,咕噜溜转身把手一举“走”,说完带头朝那艘邮轮下方游了过去。 070二人带着路通和李萌萌进了吴淞口,上了去深圳的邮轮,跟会里接应的人碰头之后,先安排路通和李萌萌进房间,直到船开之时已经晚上八点十分。 四人在房间里喝了几口水,路通问道:“这样子去海门,不得七八天么?” “一到温州就上岸,那里有我们的飞机,你们先歇着,我们回自己房。”070说转身冲072一挥手,示意他出去,刚拉开门,一把枪就指着他的脑门,把他给顶了回来。 072见状想冲过来,“噗噗”两声轻响,072肩膀中弹倒了下来,门外另一把枪开了火。 “动一下就打死你。”这人把枪顶着070的脑门说道。看 外面又进了两个人,进来就拿绳子把路通和李萌萌捆了个结结实实,二人又把072给捆了起来。 070特意定了个离海面近的房间,目的是防止万一船上有人截他们,他们立即可以跳海逃生,却没想到方便了这三个人。 那两人给072套了麻袋,还在麻袋上捆了个救生衣,二人抬起072走到门在把他扔进了海里,水流的速度掩盖了落水的声音。 路通和李萌萌互相看了一眼,要扔海里还给个救生衣,看来一时半会还不会要他们的命。 “080,你敢叛了长老,”070看着拿枪的人说道。 “那是他自己笨,我本来就是布斯不通卡导师的亲传弟子。”080说道。 “你想怎样,”070说道。 “贡品,一定要完成祭祀,”080说完对进来的二人说道,“快点,给他们套上,都扔下去。” 二人又把070给捆了个结实,照样套了个救生衣,连着路通和李萌萌一起扔下了海。 路通和李萌萌的刚一落水,就听得李萌萌身上的救生衣突然发出一声“呲”的声音,那件泡沫式救生衣竟然脱落了,没了救生衣的李萌萌一头朝海里沉了下去。 路通借着水面的灯光四处寻找着李萌萌,除了瞥见两只海豚冒了个头在水面以外,哪里还有什么李萌萌的影子,路通急得大声叫了起来:“李萌萌……,李萌萌……,李萌萌……” 080在船上骂道:“混蛋,怎么搞的,上面说了要活的。” “糟糕,那衣服没绑紧。”一人说道。 “还不下去找。”080说道。 “是。”二人一人套了件救生衣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邮轮后的那艘快艇也靠的越来越近。 正当070和路通大声叫唤着李萌萌的名字时,“呼啦”一声水响,一个光溜溜白花花的身子突然冒了出来,这东西身上还驮着一个人。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李萌萌,是你么?”路通顾不得去看这怪物,一心只惦记着李萌萌的安危。 “咳咳……,咳咳……,是我,”李萌萌呛了几口水,咳嗽着应道。 070倒是被这东西下了一跳,这东西一身雪白,身上麻麻点点的,像是有很多鸡皮疙瘩一样,每个疙瘩还黑糊糊的粘在皮上,像是不久前被火烤过了一样。 这东西的脖子直挺挺的立在水面上,一个脑袋光秃秃的,脑袋前面一只锋利的尖嘴,尖嘴后面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像两只灯泡一样照着海面。 那两个刚下水的瓜神教弟子看了吓了一跳,浮在一旁的水面不敢靠近,二人正看着这一身麻麻点点得怪物发呆。 那艘快艇放慢了速度缓缓靠了过来,艇上的探照灯朝水面射了过来,这东西被光一照,转身大叫了一声:“呜咯咯咯咯咯咯”。 这快艇立即停止了前进,还顺带把探照灯给关了。 一旁的海面上,二十二对眼睛正冒在水面上观望着。 “王爷,那东西什么玩意儿?”咕噜溜问道。 “这不是那个罗加鸟么,这家伙也忒是命大,居然还没有死?”黑娃惊道。 四百八十四章 再拧摩罗骨 “王爷,我们要过去么?”咕噜溜问道。 “不急,先看看。”黑娃注视着水面上的罗加鸟说道。 “哒哒哒哒哒”,一阵枪声响起,快艇上的人对着罗加鸟开了火,这鸟虽说被心火烧了功力,可毕竟是罗加之鸟,虽说没了羽毛,可依然是皮糙肉厚,子弹打在它身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鸟一怒,猛的抡起一只翅膀,从下到上对着快艇挥了过去,“砰”的一声,这快艇被挥的跃出了水面十几米高,罗加鸟将另一只翅膀翻过来扶住了李萌萌,抬起一只爪子对着落下来的快艇就是一抓。 “咵擦”一声,这艇被抓的四分五裂,接着几声“啊啊啊”的惨叫响起,艇上的人估计也死了个大半。 几个人从水里冒了出来,一边扑腾着水一边向远处游去。 路通和070漂浮在水面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刚下水的两个瓜神教杀手也漂在水面上不敢靠近,这下接应快艇没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这鸟见几个人想逃,翅膀一滑,贴着水面跟了过去,嘴巴一张,对着一个逃跑的瓜神教弟子啄了过去。 这人只顾一个劲的向前划水,冷不丁腰间一阵剧痛,像是有把大剪刀拦腰剪了他一刀一样,这人一张开嘴巴“啊……”字了一半,声音还没出来,突然眼前一黑,“吭哧”一声几道锋利的锯齿从他屁股下头切割了过来。 这罗加的鸟的喉咙原是为吃龙虾准备的,咽喉处有六排锯齿,专门用在吞食时自动切割食物用的也真的可怜了那瓜神教弟子,这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四分五裂的进了罗加鸟的肚子。 这鸟吃的起劲,连着把海面上几个图逃跑的人都一一啄来吃了。 背上的李萌萌看的一阵头皮发麻,心想怎么刚出瓜窝又入鸟口,下面的路通可怎么办。 正趴在鸟背上不知所措,这鸟一转身朝着路通和070划了过来。 070小声说道:“别乱动,它可能只吃跑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路通问道。 “我猜的。”070说道。 这罗加鸟到了路通和070跟前,把身子一低,把个巨大的脑袋贴近了水面,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瞪着二人,李萌萌顺着它的脖子“滋溜”一声滑了下来,正好落在路通和070中间。 路通和070一把扶着李萌萌,两件救生衣勉强能让三个人浮在水面上。 这鸟的翅膀轻轻一抖,“啪嗒”一声,一个东西落到了三人面前的水面上,070一看,正是李萌萌滑落在水里的救生衣。 “这东西通人性,它不会吃我们。”070兴奋的叫道。 “闺蜜,这大鸡可救了你,还不谢谢人家。”路通拿过救生衣一边给李萌萌套上一边说道。 “谢……谢谢……,谢谢你。”李萌萌惊恐的看着这鸟,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鸟把头一抬,冲三人眨了眨眼,开口答道:“不客气”。 “我的天,你会说话?”070惊道。 “很稀罕么,你不也会说话么?”这鸟说道。 “我……,”070看了眼路通。 “神鸡,真是谢谢你了。”路通壮着胆子说道。 “神鸡?”罗加鸟听了脖子一直,左右看了看自己,张开嘴巴“呼”的一声,喷出团黑烟说道:“就算是只鸡。” 路通还想跟这鸟再问点什么,一个黑影突然从快艇的残骸中冒了出来,这鸟猛的转身,那黑影对着罗加鸟冲了过来。 快要靠近罗加鸟的时候,那黑影身子一跃,飞出了海面悬在空中,罗加鸟的眼睛绿光一闪,三人这下都看清了这个黑影。 这黑影长了个三角尖头,一身黝黑发亮,皮肤下闪着一点点红光,左手拿着一根不满了尖刺的棍子,右手提着一把黑色的短刀。 “铁罗加,蒙关大人的东西你也敢抢,知道你干了什么么?”这东西说道。 黑娃看了龙须一直,果然是个摩罗,咕噜溜给几个夜叉使了个眼色,十几名夜叉悄悄摸了过去。 “我现在是东海神鸡,再也不是铁罗加鸟,”罗加鸟瞪着这摩罗答道。 “没用的废物,弥罗天没要你的命,那是可怜你,你居然敢公然跟我们蒙关大人做对,早晚连你们一族都端了。”这摩罗头领说道。 “来的正好,反正我现在也跟死了差不多,来来来,想拿他们,先过了我这关。”这罗加鸟双翅一张,护住了070、路通和李萌萌。 “慢,”又一个摩罗从他身后闪了出来,这摩罗的嘴巴有一条缝,就像缝纫机缝过一样。 路通和070见了大惊,这不是在轮船上的布斯不通卡么? “黑煞,别来无恙啊?”罗加鸟笑道。 “铁罗加,你现在让开,我们还可以在蒙关大人那里给你美言几句,罗加一族跟我们本无恩怨,你何必为了几个凡人跟我们做对,你今天不让开,整个摩罗都会攻打你罗加之境,你想全族被灭么?”这叫黑煞的摩罗说道。 “布斯布通卡导师,”另外两名浮在一边的瓜神教弟子叫道。 “闭嘴,没用的废物。”黑煞怒道,这两人默不作声,呆呆的看着黑煞。 “我救了他们,就会一救到底,呵呵,我不爱废话,来。”罗加鸟翅膀一张,抬起一只爪子说道。 “心火烧了五脏,你现在不过是个废物,我不想杀你,最后说一句,弥罗天并未向你们一族宣战,你给我让开。”黑煞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 “那今天,我就以我东海神鸡的名义,向你们宣战,可以么?”罗加鸟说道。 黑娃听了一乐,东海神鸡,也亏这鸟乐意。 “螳臂挡车,自不量力,那好,我就替蒙关大人收了你这废物。”黑煞将棍子一挥,一道黑光一闪,对着罗加鸟扑了过来。 罗加鸟把头一直,准备硬扛这一击,水中“哗”的一声,一道红光闪了出来,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 黑煞被震得双手发麻,抬眼一看,一条又红又黑又带着金光的龙正站在他的面前。 路通和李萌萌还有070和那受伤的072都被这水花推的向后一沉,刚刚下沉,却都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水下托住了自己。 “黑黑黑黑……,黑……,黑娃”这黑煞惊声叫道。 “老子叫黑娃,你还敢叫黑煞,给龙爷爷我滚过来,”黑娃捋着龙须说道。 “啊呀,我的屁股,”另一名摩罗突然叫道,还没等他说第二句,这摩罗“啊……”的一声惨叫,黑煞回头一看,六把钢叉顶着这摩罗出了水面,黑煞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想跑?”黑娃龙爪一伸,一把将这黑煞揪了过来,这黑煞被揪,痛的大声叫道:“黑黑黑……,黑娃大人,哦不不不,五龙王,我我我,我是弥罗天麾下蒙关大人的侍卫黑煞,请您高抬贵手,我们不是敌人。” 两名瓜神教弟子听了一愣,这布斯不通卡导师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语气说话。 “跑我这里拿人,知道这谁说了算么?”黑娃揪着这摩罗问道。 黑煞知他有如意果在身,别说是他,就是弥罗天也不见得是他对手,哪敢跟他多横,“当然是黑娃大人说了算了,我们就是过,过路的。” “放屁,没有我的批准,谁敢私自下海拿人要命,只这一条,你就是死罪。”黑娃怒道。 黑煞吓得连声说道:“是是是,绝对是个误会,我们这就离开,再也不敢下海,求黑娃大人手下留情。” “黑煞,死便死了,跟他求什么绕。”那名被钢叉贯了膛的摩罗忍痛说道,他倒是有些骨气。 “你别开口,不想活了?”黑煞说道。 “咱们身为摩罗,就是死也要死得……”没等那摩罗说完,黑娃一把抓了过来,当着黑煞的面,一手就把这摩罗给拧了个稀碎,手掌一搓,将碎片扔在了海里。 四百八十五章 诛心连掏腹 070和路通见这龙冒了出来,都同声惊道:“真的有龙?”这话一出口,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水底下驮着他们的东西突然探出脑袋,二人低头一看,居然是两只海豚。 路通是在石放的奇迹188搁浅的那晚,就看见了海面上有小树杈移,只是当时他无法确定,今天见了黑娃头顶上连成小山样的角之后,越发确信了那晚就是眼前这条龙救了他们。 070则不同,他是听自己的长老说250林小平曾经汇报过,说他在石放家里见到了龙,开始他也不信,,他们的教义中,除了瓜神以外,其他一切都是魔鬼。 可今日一见,他算是彻底相信了林小平的话,石放那边居然有这样助攻,这将来可如何面对他们。 黑煞见同伴被杀,心中一凛,心知自己也必死无疑,这东西提刀在自己肚皮上一割,一团暗红色的迷雾冲了出来,直奔天空而去。 黑娃那容他报信,龙爪一挥,一道红光射出,半空中截住了这团迷雾,黑煞咧开那张缝纫机缝过的嘴咬牙道:“黑娃,你也欺我摩罗太甚了,你还要接着帮这群人类,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告诉你……” 这摩罗话没说完,身子被一张尖嘴一捅,摔倒在海面上。 “帮你们就有好下场么?”捅了黑煞的罗加鸟说道。 黑纱狞笑了一声:“罗加,你们全族都要被灭,等着你。” “我让你嘴横?”黑娃一把抓了黑煞,抬起爪子就要撕他。 “等一下……”,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叫道。 黑娃回头一看,正是那刚刚套上救生衣的李萌萌。 “姑娘,你想干嘛。”黑娃问道。 “神龙,可以让我来杀他么。”李萌萌说道。 一旁的路通和070吃了一惊,路通拉了把李萌萌,李萌萌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怒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 它。” “什么?”路通惊道。 李萌萌不再解释,把脸一转,眼神直盯着黑娃,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你……?”黑娃听了一愣,他没想到这女子有这个胆量。 “神龙,请借我用下你的利爪,我想亲手杀了这东西,”李萌萌叫道。 罗加鸟侧了下脑袋,翻着和眼睛瞅着李萌萌,它也十分惊讶这女人的胆量。 “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可以,”黑娃把爪子平开,将水中的李萌萌托在掌中,“我给你一样东西,你照样可以杀了他。”黑娃说道。 “嗯,”李萌萌经历了祭祀的恐吓之后,再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没有当初那么害怕。 一道金光一闪,一把金黄色的龙头刀从黑娃的腰间飞了起来悬在空中,这刀龙头闪闪发光,黑娃说了声“小”,这刀慢慢的缩短了刀身变得一尺来长,慢慢向黑娃掌上的李萌萌飘了过来。 李萌萌双手接过金龙刀,黑娃左手一用力,拧断了黑煞的摩罗骨,又撩是小指尖戳了这黑煞的一半心神,让他无法变身跑了,摆弄完了之后黑娃叫道:“咕噜溜。” “在。”咕噜溜从水里冒了出来,直立在黑娃面前的水中,这夜叉尖头青面四个獠牙露在外头,倒把李萌萌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金龙刀差点没掉海里。 黑娃见了笑道:“姑娘莫怕,此乃我东海的巡游夜叉。” “哦,我……,我不怕。”李萌萌嘴上这么说,身子还是向黑娃的手掌上一靠。 黑娃将黑煞往水里一扔,对咕噜溜说道,“把他叉到这位姑娘面前。” “是。”咕噜溜说完一挥手,“叉了”,手中的钢叉对着黑煞扎了过去,又有两把钢叉从水下叉住了这摩罗。 三个夜叉叉了这摩罗游到李萌萌面前,“姑娘,动手。”咕噜溜说道。 “姑娘,就用这刀,先戳了它右眼,再挖了它的胆,很容易。”黑娃笑道。 李萌萌抬头看了黑娃一眼,握这龙冲他眨了下眼睛,李萌萌握着金龙刀靠近了黑煞。 这黑煞心神被碎骨头又断了,硬撑着一口气瞪着李萌萌骂道:“你这下贱的生命,我诅咒你在地狱中被火烧上十亿年。” 李萌萌一听,反倒不怕了,她握着刀,对着这黑煞的右眼就是一刀捅了下去,“啊……”的一声惨叫。 这黑煞的右眼冒出一团黄色的液体,李萌萌瞪着这东西剩下的眼睛冷冷的说道:“你的诅咒对我们、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作用,你不过是只任我宰割的畜牲罢了。” 李萌萌“噗”的一刀捅进了黑煞的肚子,顺势一横,扯开了一道口子,李萌萌继续骂道: “不要说你,就是你们背后的主子,你们的信仰和你们的力量,全都要土崩瓦解,你们努力了几十万年也罢、几十亿年也罢,你们所做的一切,到最后就是一场笑话,一场陪着我们娱乐的笑话。 我们将踏平你们全部的世界,夺走你们拥有的一切,你们将坠入自心的地狱里永生永世也无法出来,你们活着也好死了也罢,终生终世不过是我们的一群玩物而已,就凭你们这难看的模样也想称霸宇宙,喜欢吃人是么,姑奶奶我今天先尝尝你的肉味儿。” 这李萌萌越说越激动,双手握着的金龙刀对着黑煞的肩膀连砍数刀。 “哈哈哈哈哈哈,”这黑煞突然放声大笑,“奴隶的愤怒,真是令我兴奋,这种能量实在太舒服了,死前能吸到这恐惧到极致的反噬,也是非常不错的美味,哈哈哈哈哈哈哈。” “姑娘,这样它不怕的,有个办法可以让它恐惧。”黑娃笑道。 “什么?怎样让他们恐惧。”李萌萌回头双眼通红的问道。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黑娃笑道。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李萌萌回头看着黑煞说道,这黑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哦,你知道?”黑娃一惊。 “哼哼,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我剥光了当贡品,老娘我先吃了你。”这李萌萌突然挥出一刀,刮破了黑煞的胸口,一颗暗红色的摩罗心暴露了出来,正在胸腔里面一下下的跳动着。 李萌萌盯着这摩罗的心脏狞笑道:“哼哼哼,把他给我拉近点。” 咕噜溜和另两名夜叉听了一愣,看了眼黑娃,“还不按姑娘说的办。”黑娃说道。 “是”,咕噜溜和两个夜叉又把黑煞叉近了点,咕噜溜都能碰着黑娃的爪子了。 李萌萌伸手一掏,一把抓住黑煞的摩罗心,“撕拉”一声扯了下来。这摩罗之心本来坚硬无比,人类根本无法取了他们的心,可他的心神被黑娃破了,骨头已断,精气早散了,现在就和人类一样,也是个血肉之躯。 黑煞心脏被掏,一时还死不了,半点心神藏在身体里全当个知觉而已,此时见李萌萌摘了自己的心脏,面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 李萌萌握着这颗巨大的心脏,恶狠狠的看着黑煞说道:“我是贡品?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是贡品,”说完这李萌萌竟张开嘴巴对着这摩罗之心一口咬了下去。 黑煞惨叫了一声:“我的十万年修为,啊…………,”说完这摩罗把头一耷拉,昏死了过去。 黑娃看了不禁心中微微一颤,一边的罗加鸟见了也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吃摩罗心?别说是人类了,就是他罗加也不见得有这个胆量,心想此女如何能这样大胆。 “姑娘,要我把他弄醒么?”黑娃低头问道。 李萌萌“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块摩罗心,挥着刀对着摩罗的脖子就是一刀,“噗”的一声,黑煞的脑袋被砍了下来,李萌萌把手一松,整个人瘫坐在黑娃掌心中。 黑娃左手接住了落下的金龙刀,手一挥,咕噜溜和二名夜叉叉着黑煞的半截身子游到一边。 一旁的070看着黑娃掌中的李萌萌对路通叹道:“这个女人可不寻常。” “她是搞文艺的,信仰这块,她比我懂。”路通摇了摇头。 “真是令小龙我大开眼界,我还当姑娘真的吃了它的心呢?”黑娃叹道。 李萌萌抬手擦了把额头,“我就是要灭了他的信仰,偏要他死在恐惧之中。” “哦,为什么?”黑娃问道。 “哼,他想要壮烈,那我就送他一场卑微,先诛他的心,再消他的志,然后灭他的信仰,最后再要他的命,否则,就是便宜了他。”李萌萌说道。 “果然厉害,”黑娃赞道。“接下来,你们要去哪?” “去海门,”李萌萌说道。 “海门?可别跟我说是海龙湾啊?”黑娃问道。 “真巧,神龙,我们正是要去海龙湾。”李萌萌笑道。 四百八十六章 买一赔千万 “急着去海门市?你们是去找石放?”黑娃带着笑问道。 “您怎么知道?哦不对,您是神龙,您当然什么都知道了。”李萌萌说道。 “多谢神龙两次相救,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您好啊神龙。”路通在一旁拱手说道。 070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路通怎么会认识这龙。 “呵呵呵,你想起来了?”黑娃将李萌萌放在水里,一条海豚迅速游了过来,驮起了李萌萌。 “上次在海龙湾,您不还推着我们的船去了岸边么?”路通笑道。 “真的是他么”,李萌萌兴奋的说道。 “就是这位神通广大的龙王爷,真是奇缘啊。”路通笑道。 “你们找石放干什么?”黑娃问道。 “我们刚从瓜神教的祭祀上跑出来,多亏这位兄弟和他朋友,不然我和这位姑娘早就被当了贡品献祭了,瓜神教要狗急跳墙,我们要赶紧跟石放碰头。”路通答道。 黑娃听了脸一沉,“既如此,我带你们过去。” “王爷,这两个家伙怎么办,”一名夜叉揪着两名吓懵了的瓜神教弟子问道。 “姑娘,我觉得你挺有见识的,你觉得该怎么办?”黑娃对李萌萌问道。 “放他们回去,就让他们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的主子,”李萌萌冷冷的说道。 “好的,咕噜溜,你送他们一程,”黑娃说道。 那咕噜溜一把揪住两名瓜神教弟子,顺手一扔,谁知这两人落水之后贴着海面一动不动。 一名夜叉上前一看,“王爷,已经死了。” “死了?别浪费,一会就在这剥了,给夜班弟兄们打牙祭。”黑娃说道。 “你……,你们怎么也吃人?”李萌萌听了心里一颤。 没等黑娃说话,那咕噜溜笑了笑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是替海里清场子,平时不吃人的。” “哦……,”李萌萌被咕噜溜说话的样子唬的一愣。 “咕噜溜,今晚你们有功,以后别巡外海了,就在这东海口巡逻,你沿着这片海再巡查一阵,外海我叫三刀子派别的兵去。”黑娃对咕噜溜说道。 “多谢王爷厚爱。”咕噜溜大喜道。 “另外,龙门山下的通海口,也归你管,兵不够的话,我叫三刀子给你派,你得给我看好了这里。但凡冤死一个人,放进一根摩罗,你就自己请命去巡外海,听到了么?”黑娃说完捋了捋龙须。 “是,末将一定严守己任,绝不敢玩忽职守。”咕噜溜拱手说道。 “去,”黑娃说道。 “是。”咕噜溜一转身,冲着夜叉们一挥手,“带上这两顿饭,走。” “是。”众夜叉们答道。 看着黑娃在这一番排兵布阵,夜叉们又都离去,海面上顿时安静了许多。 一旁的罗加鸟看着李萌萌对黑娃又谢又赞的,似乎已经忘了是自己先将她驮出水面的。 罗加鸟看了眼黑娃,默默将身一转,朝海里潜了下去。 “喂,那什么东海神鸡,你要去哪儿?”黑娃冲他叫了一声。 罗加鸟听了身子一定,慢慢转过身子说道:“你打算现在结果了我么?” “什么跟什么?我要你的命还用等到现在?”黑娃笑道。 “那你让我自在点,”这罗加鸟再次转身。 “等一下,”李萌萌大声叫道。 这海豚“哗啦”一声游了过来,这东西像是知道李萌萌的心思一样,把她驮到了罗加鸟的身边。 罗加鸟看了眼李萌萌,“神鸡,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我闲着也是闲着,你有什么事么?”罗加鸟冷冷的说道。 “我……,”这话噎的李萌萌一愣,竟不知怎么回它。 “你已经谢完了,不欠我什么,”罗加鸟说完高冷的把脸一转,身子向水下一沉。 李萌萌被着鸟冷的无话可说,这海豚又把她驮了回来。 罗加鸟刚一入海,突然又浮了上来,低头一看,一条龙尾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过来,把它给托了起来。 “你干什么,想吃鸡肉?”罗加鸟划楞着光秃秃的翅膀说道。 “想吃鸡肉的不是我,是摩罗。你刚才那么威武的跟他们宣战,他们会放过你?”黑娃说道。 “那是我的事。”罗加鸟说道。 “有心使者,哦不,东海神鸡,我看你还是跟我走。”黑娃笑道。 “黑娃,我去你那能干什么?封我个巡海夜叉?可能么,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罗加鸟说道。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们一族想想,摩罗们要狗急跳墙,你今晚又直接跟他们翻脸,罗加一族已经卷了进来,你不要准备一下么。”黑娃说道。 “呵呵,我被你的如意心火烧了五脏,罗加一族早就将我除了名,我现在已经不是罗加鸟了。”罗加鸟说道。 “可你是东海神鸡啊,您刚才的样子,不知多威武。”李萌萌在一旁说道。 “东海神鸡?”罗加鸟看着李萌萌说道。 “那摩罗死性不改,他们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黑娃说道。 “我无所谓了,”罗加鸟把头一偏,看着远处的海面说道,“也许当初,还不如一把火烧死我算了,我后悔自己曾向你求饶,这是我罗加鸟一生之耻。” “神鸡,不管你以前怎样,你现在可以一切重新开始啊。”李萌萌说道。 “重新开始?”罗加转脸看了看李萌萌。 “对,重新开始。”黑娃尾巴一抽,一把将罗加鸟拖了过来。 罗加鸟被拉的一趔趄,差点没掉海里,定了定身子摸着肚子问道:“重……,重新开始,怎么开始?” 黑娃将它轻轻一放说道:“我还你功力,你去劝说罗加一族加入我们,咱们一起去攻打九幽,夺了轮回之所,然后一路攻上摩罗界和昊天宫,重建造化,咱们要自定天地之机。” 罗加鸟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黑娃的眼睛说道:“黑娃,你怕是如意果吃撑了?” “你这辈子,是打算做让一只没了毛的败将罗加鸟,还是加入我们这场伟大又过瘾的事业中,做一只真的能顶天立地扭转乾坤的东海神鸡呢? 你瞧瞧人家这位人类姑娘,她都能手刃黑煞、剖腹吞心,你曾经是谁,是曾令我黑娃都要退避三舍的金翅罗加鸟,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想搏一下么?”黑娃捋着龙须问道。 罗加鸟眨了眨眼睛,抬起光秃秃的翅膀挠了挠脑袋。 “神鸡,您又没什么可输的,这一赔千万的买卖,你不想做么?”路通在一旁劝道。 罗加鸟狐疑的看了眼路通,黑娃见它犹豫,心里有些不耐烦,把水下的尾巴一抽,这罗加鸟“咚”的一声落入水中,这鸟赶紧扑腾了两下浮了上来。 “算了,人心死了,没有用的,鸟的心死了,也飞不起来,何况,它说不定是只傻鸟,明人不废三句话,何劳苦口两寸心,咱们走。” 黑娃将爪子一翻,将路通和李萌萌连带着070和072一道托了起来,身子一趟,化作一条龙舟,那四人端坐在龙舟之上暗自惊叹这变化之妙。 这龙舟缓缓向深海方向驶去,这罗加鸟突然扑腾了翅膀跟了过来,“等等我,我也要去。” “哟呵,你不要在这儿考虑考虑么。”黑娃变得龙舟笑道。 “放着一赔千万的顺风船不做,还要发神经考虑?你真当我是傻鸟么?”罗加鸟将翅膀搭着船弦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上来。”黑娃大笑道,罗加鸟将身一跃,坐进了船舱里。 众人也跟着一阵大笑,070笑着笑着,看了眼受伤的072,072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子弹穿了肩膀,骨头没伤。” “没事,我堂堂五龙王,这点伤不在话下,一会我给你治,坐稳了各位。”黑娃说道。 这龙舟突然腾空而起,贴着海面飞了起来,整个海面泛起了一片红光。 “天龙如意功,啧啧啧,天哪,九幽那几只傻鸟,怕是要变成脱毛鸡了。”罗加鸟惊叹道。 四百八十七章 行兵先饱肚 070自从坐上了这条黑龙变的龙舟之后,他心中的神圣之楼,正在一点点的崩塌。 黑娃怕飞得快了惊了这几个凡人,有意将速度放慢了,舟上的人却早被眼前快闪的海景给惊呆了,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黑娃就带着他们到了海龙湾。 “魔鬼,这一切都是魔鬼的幻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真正的瓜神致敬。”070在心里暗暗说道。 可是当他上岸后,看到黑娃吐了颗发光的珠子在072身上滚动了一番,将他那中了两枪的肩膀竟然整治恢复如初之后,070的心有些动摇了。 黑娃收了法身,留了罗加鸟在海边等候,嘱咐了几个海龙湾的巡海虾兵给它弄点吃的,接着将四个人一揣腾着云去了麒麟山。 “幻术,这还是幻术。”070暗想。 到了麒麟山收了云头往下一落,还没进如意楼的院门,一只头大如斗的麒麟拦住了他们去路,这麒麟对着黑娃喷出了一道火焰。 大门的门头上,还立着一只巨大的怪鸟,这鸟正瞪着九只灯笼般大的红眼盯着他们。 “石头,快出来,”黑娃冲院子里喊道,他倒不是打不赢这两个东西,毕竟这俩东西现在是石放的护院,他也不能太没礼貌。 “呼”的一声,那麒麟身子一抖,嘴里又喷出一团火出来,这火差点没烧到黑娃的龙须,“我擦,你再喷一个试试。”黑娃怒道。 “好了,我来了,”石放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这麒麟见了石放把头一晃,摆了摆尾巴。 “你们进去,都是自己人,”石放冲麒麟摆了摆手,这麒麟回头瞪了黑娃一眼,身子一抖,变成了一只红毛大狗扭着屁股走了进去,只那只大黑鸟还抓着门头一动不动。 “喂,说了自己人。”石放冲那鸟说道。 “咕咕咕,”这鸟答应了一声还是没动,石放也没再理会。 “怎么了黑娃?什么事这么急。”石放说道。 “你这两东西也太认生了,不过也好,防着他们截后路。”黑娃瞥了眼那只黑鸟。 “石先生。”李萌萌拉着路通从黑娃身后闪了出来。 “哟,李主编和路老弟,你们也来了?”石放惊道。 “还有他们。”路通一笑,指了指一旁的070和072。 “是你……?”石放见了070先是一愣,换了个笑脸说道,“脚怎么样,好些了没?” “好多了,多谢。”070说道。 “石头,他们都累了,咱们进去再说。”黑娃说道。 如意楼一楼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杨羽给大家泡了壶茶,关晓珊挽着着李萌萌的胳膊坐在一起。 陈珍叫了外卖,整了十几道菜又叫了十箱啤酒,伍要发和林小平将圆桌放了,忙着摆放桌椅盘碟。 唐平招呼路通070和072坐下喝茶一起,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石放在树下和黑娃站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070和072坐在靠在门口的位置,端着茶杯喝了几口,看着林小平在那忙来忙去的,二人显得有些拘谨。 当路通说道他在船上杀了那个贾仁之后,唐平的脸色微微一变,杨羽却拍了下大腿赞道:“杀得好,这帮子叛徒,就他娘的该杀。” “他杀了贾主编?”关晓珊听了一愣,把头转过来看着路通。 “他是为了救我。”李萌萌说道。 陈珍轻轻拍了拍李萌萌的肩膀,二人自从上次一别,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 “他不能再露面了,他们一定拿这件事做文章,而且他的家人,也不安全。”070说道。 “不一定,”林小平突然说道。 “哦,怎么不一定?”问道。 “祭祀不能缺贡品,那个人,恐怕现在连根毛都没有剩,顶多算是失踪,跟路兄没半毛钱关系。”林小平说道。 070见了林小平有点不自然,虽然说自己现在和石放同一战线,但他还是无法接受一个背叛了瓜神的人,他一直相信,虽然现在的瓜神教被一帮怪物给入侵了,可真正的瓜神,一定会出来拯救世界。 “放松点兄弟,”石放从后面拍了下070的肩膀。 “石先生,”070看了眼一旁的林小平,起身对石放说道。 “你坐,事情我都知道了。”石放说道。 “那位神龙呢?”李萌萌见他只有一个人。 “他有事要办,就不跟我们一道了。”石放笑道。 “真可惜,还想跟他喝一杯的,太感谢他了。”路通说道。 “不急,来日方长,眼下,咱们也得开始办事儿了,这件事情,已经把我们都联系上了。路通那边的扫尾,还得要唐平出面。”石放说完看着唐平。 “你的意思是……,”唐平狐疑的看了眼石放。 “我跟你们合作。”石放笑道。 “你同意了?”唐平说道。 “你打电话给303,路通的事,他们可以干涉一下,不管瓜神教捅不捅这件事,咱们这自己得准备,一会我回去,看那个罐子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它去哪儿溜达了。”石放说道。 “那东西不能交出去,大哥。”伍要发突然插了句嘴。 “我也这么觉得。”林小平附和道,这一点,他早跟伍要发达成了共识。他们认为,核心技术,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如意集团才有自己的战略优势。 “谁说交出去了,我是说合作,那罐子由不得我,人家可是自主的很。”石放说道。 “不交出东西,你怎么跟我们合作?”唐平说道。 “石先生,我们也不赞成你交出去。”070说道。 “呵呵呵,我不交出去,他们也会跟我合作的,你放心。”石放笑道。 “石先生,这次来见你,是想告诉你,现在,是我们进攻的最好时机。”070说道。 “哦,你说。”石放拉了张椅子坐下说道。 “10月20日,他们要在克特曼群岛的赌场转移国内的资金,同时,他们还要将大约6000吨黄金全部提炼出来。”070说道。 “提炼黄金?为什么?”石放问道。 “为了对付全部人类。”070说道。 “全部人类?”唐平听了一惊。 “黄金提炼不是早就停止了么?他们还在炼么?”林小平问道。 “那个违心丹,就是黄金加上人类的灵魂和血液练成的,一是用来对付石先生到手的圣果,二是他们想给自己的飞船,增加更大的能量。”070说道。 “飞船?他们真的是外星人?”唐平问道。 “是的,他们很早就来了。”070说道。 “多早?”杨羽问道。 “我情报里最早的记录,是十亿年前,但目前看来,可能更早。”070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要全部人类干什么?”石放问道。 “他们渗透了各个地区的宗教和政府,他们本来只打算奴役人类,但是他们发现,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了局势了,因为,还有一部分外星人已经到来,这后来的一部分外星人,跟他们是死敌。 他们以全体人类作为人质,防止他们的敌人将他们消灭,我们瓜神教也被他们渗透,瓜神的真实面目,本来不是这样的。” “哦,那会是什么样的?”林小平不满的问道。 “250,我们不要有所争论,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这帮叫摩罗的混蛋。”070说道。 “你错了,我不是250,我是林小平,没有正确的指导思想,战斗起来,就会茫无目的。”林小平回应道。 “我不和你做意识形态的争论,我们的提议是,要粉碎了他们的计划,就一定要先去阿米东索山,拿到神盒解除封印。”070说道。 石放听了心中一动,这倒是和李湘亭的话不谋而合,虽然这070不见得看到了事物的全部真相,至少在拿神盒夺心印上,他们是一致的。 石放想到这,又见林小平和070一见面就要开杠,起身笑了笑说道: “来来来,先入坐,都吃点东西再说,都说皇帝还不差饥饿兵呢,怎么着也得先吃饱了再说,饥肠辘辘的怎么打仗,咱们先给几位压压惊,喝了酒再说。 现在,他们的头目被杀,祭祀也被捣了,这事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一定胜利,来,吃饭。” “石大哥说的对,我也饿了,先吃东西再说,邪恶必败,正义必胜,这是万古不破的道理。珍姐,麻烦你先拿只鸭腿给我啃啃,闻着它我馋死了。”李萌萌指着陈珍面前一盘卤鸭说道。 路通看了李萌萌一眼,半小时前,她刚刚砍了个妖怪的脑袋,居然马上能吃下东西,这份心态,也是没谁了。 四百八十八章 亲提吴忠生 顾轻舟此刻,正坐在麒麟山下的环海路上发呆,下午去街上走了走,顺便给家里转了些钱,还寄了点这边的沿海特产。 从小到大,顾轻舟一直跟船打交道,习惯了风吹浪打的,这两个月老往山上跑,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更喜欢坐在船上晃晃悠悠随风飘荡的日子,小学还没念完,她就跟着父亲打渔,后来父亲觉得打渔没出息,就是嫁人也只能嫁个打渔的,想着要给孩子谋个好出路。 这跟大多数父母一样,自己干某行吃了苦,不希望孩子也走他的老路。 所以,到了顾轻舟十三岁头上,她父亲又让她继续去念书,这娃也聪明,一路顺风顺水的读到高中,合着高考那几天,却突然感冒了,高烧连续几天不退,硬着头皮进的考场,结果志愿里填的几家学校,一个也没录取。 没办法,她只得又回去帮父亲打渔去了,准备第二年再考,一般村里人进了城,眼界一开,外面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一看,谁还惦记着家里的几亩薄田? 人的心态变了,眼睛看事儿,就会不一样,都说一山看着一山高,可顾轻舟不同,她哪怕就是考上了,也会想法回去搞个机械化捕鱼,或者搞个水产养殖基地啥的。 看着家里那几条船,她觉得非常亲切,也许老天的安排,就是要让她打一辈子渔,她也没把高考失利的事情放心上。 所谓心安事顺,心焦事杂,越盼着什么,就越没什么,把心一平,安安心心的打渔,反倒来了转机。 这转机不是别的,是一场婚事。 顾轻舟虽然长年打渔,可进城读书这几年,人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 身段苗条自然不说,只那双会说话的丹凤眼,看人一眼,就让人过目不忘。 渔村附近有个吴家村,他们村长的儿子相中了顾轻舟,带着儿子跑来找父亲提亲。 小伙子人长得不错,看上去也厚道,父亲说新时代了,让两个人年轻人先自己交往一段时间再说,吴村长也爽快,两家就先这么定了。 小伙子名叫吴忠生,说是做历史研究的,没事就在家里整些个历史论文。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也渐渐熟悉了许多,顾轻舟觉得这小伙子还不错,没事就带些个礼物到家里来,特别是对她弟弟和母亲特别好。 其实最最关键的是,顾轻舟第一眼就对小伙子很满意,因为这吴忠生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小伙子留着个板寸头,颇有几分像当年小恒河的那个石头,就是她救过的那个人,不同的是,吴忠生脸上多了些书卷气。 二人有一次到河边散步,那吴忠生为了给她在岸边的摘朵花,还掉进河里弄的一身泥,把个顾轻舟乐的不行,没事的时候,他还会给顾轻舟唱歌听。 小伙子歌唱的非常好,中气又足调子又准,气宇轩昂抑扬顿挫的,把个顾轻舟给看得芳心大动、舌润唇干,恨不得上去就亲上他一口偏偏这小子又十分规矩,相处个两个月下来,只摸过她几次手,倒是顾轻舟自己心里痒痒的。 就这么着又过了一个月,有一天傍晚,吴忠生突然跑来约顾轻舟到河边走走,她跟家人交代了几句就答应了他出来,二人走到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走路的时候,顾轻舟有点奇怪,总感觉这吴忠生走路脚不着地,而且这天刚下过雨,这吴忠生走过的地方,脚印非常的浅。 顾轻舟觉得自己有些多想了,人家那鞋说不和定就是不下印的,二人找了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下。 那吴忠生对顾轻舟说道:“小舟,我有事跟你说,你听了别生气。” “什么事?”顾轻舟问道。 “你得想个方儿拒绝了我。”吴忠生说道。 “为什么?”顾轻舟听了一愣。 “没什么,小舟,对不起,我以前,都是假装跟你好的,我根本就不没那意思,那都是为了应付我爹。”吴忠生说道。 “那你这阵子怎么还跑那么勤快?”顾轻舟眉头一皱。 “小舟,明天我不会再来了,对不起,骗了你我实在不好意思,你只听好了,回去跟你爹说,不要再跟我爹来往,他要再来提亲,你就拒绝了,千万别答应。”吴忠生认真说道。 顾轻舟听了很生气,好歹也算是自己比较动心的一次,虽说学校里有些个同学也给她递情书献殷勤,她都一概不理,她总觉得,嫁人还是要嫁跟自己一样的人,不为什么,就是图个踏实。 可这吴忠生突然说二人要拉倒,她实在有些想不通,站起身对吴忠生说道:“你要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们吴家,你就明说。 可你那几天,又是唱歌又是送礼的,你当我是谁,好端端突然就变卦了,你得给我说个明白。 你爹来了我家提亲,全村都知道了,要辞了你,当时就辞了,这要是谈了一阵子不成,我家里以后怎么见人,别人会怎么议论我家。” “小舟,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不能和你多说,所以我才要你一定得辞了我,这样,你们家也不会没面子。”吴忠生见她生气,忙解释道。 “我不是在乎这个,我在乎的是你的心,你得心不像是假的,到底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告诉你吴忠生,我就是相中了你,怎样,你不告诉我实情,我就上你们家去问。”顾轻舟板着脸说道。 吴忠生正要解释,河边突然起了阵大风,天边本来还有些夕阳,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吴忠生突然扶着顾轻舟的肩膀说道:“小舟,你不要生气,我没时间跟你多说了。我得走了,明天我爹会来找你爹定日子,你记住我的话,一定要拒绝他。” 吴忠生说完就走,也不给她个继续问话的机会,顾轻舟想跟过去问问,可这吴忠生走的特别快,几步过去就没了影子。 吴忠生一走,天又亮了,黄昏的晚霞又冒了出来,顾轻舟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吴忠生离开的地面上,居然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一阵河风吹了过来,顾轻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四百八十九章 媒拉吴忠有 顾轻舟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刚刚有点眉目的婚事转眼就没了,自己走了几步,挨着河边一排芦苇地坐了下来,一个看着河水发呆。 自己眼看着就要快二十了,高考没中就算了,连个亲事都要黄,顾轻舟心中一阵酸楚,眼角一湿,落下颗泪来,水面下几尾草鱼在眼前划楞了几个水花。 顾轻舟正一个人犯着闷,芦苇后的草坡子上突然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停,一个老沉浑厚的声音说道:“东西还在么?” “在这呢,给。”一个声音答道,顾轻舟听了一愣,这不是她爹的声音么? “这些年,你受苦了,咳…咳咳…”老沉的声音说完,咳嗽了几声。 “三哥,您身子骨……?”顾顺丰问道。 “没事,老毛病,”老沉的声音说道。 “这东西一拿走,以后我就轻松了,”顾顺丰说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亏得你这么多年都没打开看过。”老沉的声音说道。 “三哥,我是个本份人,这东西二伯说不能看,我自然不会看,在船板里夹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心上一块病。”顾顺丰说道。 “他就是看中你普通老实又本份,这玩意他给谁都不放心,当初不让你进门子里,也是为了你好。”老沉的声音说道。 “哎,顾家一脉,数我是最没出息的,八岁练功走了道儿,再也进不得术门,二伯说我卯立亥头,命不遇火,浮木漂水,渔生得过,我呀,一辈子得在水上过日子,这命我认了。”顾顺丰叹道。 “你不能入门,你入了门,这东西也不会给你保管,吴家来提亲,你可得拒了,他们找上了你,你得小心。”老沉的声音说道。 “三哥放心,我没了东西,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这东西,越早放回去越好。”顾顺丰说道。 “老九,别怪你三哥狠,我今晚就得走,以后你好自为之。”老沉的声音说道。 顾轻舟透过芦苇,悄悄看着草坡,只见她爹拎着两个包裹站在草坡上,身旁还站了一个人,那人的胳膊黑黑的,头上戴了个斗笠,看不清什么样子。 “三哥,小舟她高考没考上,你看能不能给想点办法,她想再考一次。”顾顺丰说道。 “船家人,还是学船,我给问问,叫她明年报个海事学院。”这人说道。 “哎,谢谢了三哥。”顾顺丰笑道。 “九弟,二伯说过,你家这一拨儿,都不能离水,还是得跟船打交道,除非造化变了。”这人说道。 “我知道,孩子也要有个前程,吴家我能忽悠过去,就是就有点委屈了小舟,我瞧她还挺上心的。”顾顺丰说道。 “他们要再进一步,这事我可以替你了了。”这人说道。 “应该没事,最好别有麻烦,好不容易在这一带能安下来,娟子身子骨也不比以前,我们都不愿动了。”顾顺丰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这人说完转头看了眼芦苇,吓得顾轻舟赶忙把头一低。 那人对着河面微微一笑,“我们都不想把年轻人卷进来,可是没办法,谁叫咱们姓顾呢,九弟放心,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替儿孙敲边鼓。你的话我记下了,小舟和吴家的事,我会来处理。”这人拍了拍顾顺丰的肩膀。 “三哥,我不留你喝酒了,我这普通人,虽说没给顾家长脸,可也没丢了顾家的份,这些个咸鱼和糖饼子你带上,路上也有个念想。”顾顺丰递上两个包裹说道。 “东西一走,我再给你划个符界,没了东西,他们也闻不到味儿,自然就消停了,如果不行,我自有手段。”这人说道。 “三哥,别,那吴家我认识了三十年,是个好人家,那吴广全来提亲的时候,眼白下有两点黑痣,他那儿子走路也飘得很,我看弄不好,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顾顺丰说道。 “黑痣?脸黄还是脸白?”这人问道。 “白的,这乡里乡亲的,没见他那么白过。”顾顺丰说道。 “生人傀儡?他们一定有人在这附近,今晚我得处理了他们,你跟家里人今晚别靠岸,把船开到河心,这事儿我来办。”这人说道。 “三哥,不打紧,可得劳烦您了,我帮不上。”顾顺丰谢道。 “老九,这么多年,难得你安分守己,不能再让你一家子担惊受怕了,东西我收下,你先回去。”这人说道。 “那我走了,三哥,我吃了午饭就开船。”顾顺丰说道。 “去。”这人挥了一手。 顾顺丰也不多说,调头就走。 等顾顺丰一走,这人又看了眼芦苇,顾轻舟心里一慌,这人微微一笑,转身下了草坡。 顾轻舟见他走的没了影,悄悄摸着芦苇地上了草坡,沿着河边小路一直回了自家船上。 这一晚,他们一家子都在河中过的,顾轻舟也没把这事儿说破,她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船一靠岸,就看见村长吴广全领着一个人过来了,不过他倒不是来定亲的。 他告诉顾顺丰说,就在吴忠生跟顾轻舟见面以后,回去就死了。 顾顺丰听了大惊,吴广全却说了件更令顾轻舟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居然说既然嫁不了吴忠生,那么他自己保个媒,再跟他另一个儿子吴忠有成亲,说完把身旁那个人一拉,顾顺丰都看傻了。 这人跟吴忠生长得一模一样,吴广全却说自己生了对双胞胎,大儿子是因为跟顾轻舟约会才死的,顾轻舟怎么也要嫁给他们吴家。 这摆明了就是不讲理,顾轻舟正想冲出船舱去理论,母亲却拉了她一把,说让她父亲处理。 顾顺丰刚想说话,这吴广全和他儿子突然一愣,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顾顺丰伸手摸了摸吴广全,这吴村长突然“啊切……”一声,打了个喷嚏,那儿子突然叫道:“我的个天,我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吴广全也是一愣,“老顾,你这是……?我怎么到你家来了?这怎么搞的?” “呵呵,没事啊,你刚才问我路呢。”顾顺丰说道。 “问路?我本来在乡里住院的啊,怎么跑这里来了,忠生,你怎么也在?”吴广全瞪着儿子的眼睛问道。 “爸,我不知道,我本来在县城开会的,怎么到这里来了?”吴忠生说道。 顾轻舟在船舱里都听傻了,难不成这两人得了失心疯,什么都不记得了? 四百九十章 一叶孤舟立 “爸,咱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你身体就好了?”吴忠生说道。 “忠生,这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趁我睡着了把我硬拖出来的?我告诉你,再进医院,我可就得自己掏腰包,趁现在还有的报销,赶快回去。”吴广全说道。 “爸,我真不知道,我一直在县里开会呢,怎么……,怎么稀里糊涂就到了这儿?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瞧着有点眼熟,我好像来过这里。”吴忠生说道。 顾轻舟在船里百思不得其解实在忍不住,一挑帘子走出来叫道:“吴忠生,你装什么愣。” “小舟,你跑出来干什么,还不进去。”顾顺丰冲顾轻舟叫道。 “没心没肺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你们这样演戏的,两个月前你们跑来提亲,腿脚勤的跟两脚兔是的,这才两个月,说忘就忘了。 你当我顾家什么人,说提亲就提亲,说毁约就毁约,村长就好欺负人是么?这事不说清楚,我到乡里讨说法去。”顾轻舟指着吴广全父子俩说说道。 “提亲?”吴广全听了脖子一伸,“我这阵子在医院住院,从来没来过这里啊。” “吴村长,你别理她,女孩子家不会说话,你可能不记得了,你还真跑我这提过亲呢,”顾顺丰说完回头拉了一把顾轻舟的胳膊,手上暗暗用了点力,又冲她使了个眼色。 “你……,是你,我认识你。”吴忠生脸色一变,指着顾轻舟说道。 “你自然认识我,跑这里跟我唱歌摘花又送礼的,你当然认识我了。”顾轻舟说道。 “算了,没事,既然你们家不肯,这事就算了,兴许有人冒充你来提亲的。”顾顺丰笑道。 “不对,这阵子,我经常梦见你,这,这怎么可能,爸,她竟然是真的。”吴忠生指着顾轻舟说道。 “顾顺丰,走走走,你跟我走一趟,到家里说清楚去。”吴广全上前一步,抓着顾顺丰的手说道 顾顺丰把手一让,看了他一眼,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河滩上,这吴广全的两个眼珠子都挤到一块去了,这还张牙舞爪的来捉顾顺丰。 一阵“叮铃铃”的铃声响起,这吴广全听了两眼一翻,倒了下去,那吴忠生也禁不住一阵子哆嗦,全身抖了抖,像块面皮一样瘫软在河边。 “爹,”顾轻舟到没在意这两人的变化,一个箭步跳下船来扶她父亲。 等把她父亲扶了起来再回头看地上,只剩了两根绳子样的破布条子落在地上,哪里还有什么吴家父子。 “抟……,抟人布,”顾顺丰结结巴巴的说道。 “无量寿佛”,一声道号突然响起:“幻真幻假,幻假幻真,门抟突兀,去幻还身。施主,还请手下留情。” 顾轻舟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邋里邋遢的老道士正笑眯眯的站在河边。 “哈哈哈,好一个道士,倒瞧破了我得抟道。”另一个老沉的声音笑道,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从芦苇荡里蹦了出来,翻了个身子落在地上,正是昨天跟顾顺丰说话的老人。 “三……,你还没走。”顾顺丰惊呼道。 “我说哪来这骨子清气儿,早知道有这么厉害的角儿在这里,也用不着我花那么多心思。”这人对这篮衣道士一拱手笑道:“道长有礼,请问十方丛林,来自哪座仙山?” “信士有礼,小道一条大路,去往天下挂单。”道士合掌还礼。 “子孙庙里,烧的几注清香。”老人问道。 “太上跟前,说得两句白文。”道士答道。 “似这般,可得悬钟挂板?”老人问道。 “便如此,但能引圣接凡。”道士答道。 “天生云龙,道本上升, 张烈正气,丽乎太清, 辅弼正道,行於正平, 六甲洞元,九天超形, 福延子孙,仙行自真。 道长来时,可有长生之药?”老人继续问道。 “次及人皇,人敬长生, 六丁九气,秘密真诚, 敬之终吉,昊帝贵名, 久知道妙,身体长宁, 闻此真句,常任之清。 信士去后,自有济世之方。”道士笑道。 “请问道长法号。”老人问道。 “贫道多福,有礼了,”道士合掌道。 “哈哈哈哈哈,好,得此一会,也是缘分,道长,云下千山过,顾影自相连。 恕在下不便留名,这些个破衣服,终归是生死归土、去来如初,一团乱麻、不要也罢,在下告辞。”这老人冲道士一礼,也没再跟顾顺丰打招呼,转身朝河岸快步走去,一会的功夫就没了影。 那道士微微一笑,抬起袍袖,手中拂尘一扬,对着地上那两件破布条一指,那布条“嗖”的一声,钻入了道士的袖子里。 道士对顾顺丰一礼,看了眼一脸发懵的顾轻舟,笑了笑说道: “轻舟渡明山,一笑待梦还。 呵呵呵呵呵,打扰了。” 这道士说完合掌一礼,转身向西而去,身形变得越来越淡,一点点的不见了。 “阿爹,这都是怎么回事。”顾轻舟问道。 “没事,我也不知道。”顾顺丰说道。 “我昨天见你跟那人说话了。”顾轻舟说道。 “一个老熟人了,好久没联系。”顾顺丰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船上走去。 顾轻舟还想再问,他爹冲他摆了摆手道:“进去”,顾轻舟没辙,她也知道她爹的脾气,再问他也不会说了。 第二天一早,顾轻舟去了街上,村里人都说,那吴村长居然死了,乡里派了人下来把家给围了,说不但他死了,他一家子老小,除了吴忠生以外,全都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过了一阵子,县里来人查了说,这吴村长贪了好多上面发下来的补粮款,县里发下来时,每家每户都有个一千二百块。 可真正到各家手上的,却只有三百六十块,他吴广全自己就黑了八百四块一家,这村里怎么也有六百多户,算下来,一年得四五十万。 只那举报信,居然是吴忠生写的,自己儿子写的,实在是没话说。 顾轻舟问别人,说他们家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吴忠有,人家都笑她傻,说吴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顾轻舟悄悄去了吴家看,那吴忠生疯了,整天坐在地上嘻嘻哈哈的,想起他曾经给自己唱过歌,顾轻舟有些于心不忍,经常买点东西去看他。 去的次数多了,村里的闲言碎语也多,说吴广全藏了钱,她顾轻舟指望能从这吴忠生身上弄点钱出来。 这吴忠生疯是疯了,可每次见到顾轻舟都会流着鼻涕对她说:“嘿嘿,我认得你,我给你唱过歌。” 想起那晚在河边他对她说的话,顾轻舟觉得是不是这小子的灵魂出窍了,特意跑来告诉她注意防范点的。 这娃从小就倔强,得了人家的好,一辈子都记得,她一直指望着找个郎中能治好他,他爹居然不反对反倒没事就叫他来看看。 吴广全贪污,可吴忠生不坏啊,这报应啊,怎么会这样呢?后来才知道,他儿子当会计时,也帮着他爹隐瞒了账目,只不过后来觉得事情太大,不想这么下去。 但他是到底怎么跑来跟顾轻舟报信的呢?这件事,一直是个谜,一直到吴忠生最后失踪了,顾轻舟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吴忠生失踪之后,顾轻舟也断了念想,复读了一年,又去考试,真的看考上了海门海事学院。 毕业后一路从船上干起,期间谈过两个男友,结过一次婚,可惜又离了,原因是啥,闹了半天,顾轻舟是个石女。 折腾来折腾去,那男人也奈何不了这姑娘,结果一直到三十五六了,还没再嫁。 弟弟都生了两个孩子,她还是孤身一人,前夫是个邮轮船长,他倒是有情有义,三年前在邮轮上认识了美克莱的中国区总裁,给她推荐到这里来销售游艇。 这工作顾轻舟也非常满意,既能到船上做事,又是一份高收入,顾轻舟开始觉得生活有了奔头,直到石放的游艇出事,她一直都是平平稳稳。 可遇见了这场变故,她也不禁感叹人生无常,虽说在如意楼工作一点呢不累,每天看见关晓珊和杨羽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她又不好多说。 想去跟陈珍说些心里话,可总要提及关键的时候,她总会提到唐平,听着人家的爱情忽然甜蜜解乏,可听的多了,毕竟望梅生津。 一想起自己的感情经历,她总是有些落寞,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她也太需要一个伴儿了。 她已经三十六了,还没有个伴儿,真这么一个人么? 她有时会想想前夫,可前夫已经再婚生了娃,时不时还会想想石放,这人她总觉得哪里见过。 有时吴忠生的影子还会突然冒出来,一会是一脸神气的唱歌,一会是一留着一把鼻涕对她说道:“嘿嘿,我认识你,我给你唱过歌。” 一想到吴忠生,她心里就会有点酸楚,河边的那个傍晚,他怎么走的时候,也不抱抱她呢? 看着海面上过来的一艘小艇,她觉得自己就像这海上的一叶孤舟,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港湾,能让她这一叶单舟,轻松的靠一靠呢? 正胡思乱想间,电话突然想了,拿出来一看,是陈珍的信息,顾轻舟看完把手机往兜里一放,抬手抚了把头发,转身打了个车。 四百九十一章 晓梦跨年头 车到了如意楼前的弯道上,顾轻舟下了车,楼里面一盏灯正亮着,一个人影在二楼晃了一下,顾轻舟一笑,这个时候,陈珍关晓珊应该刚吃完饭。 门是敞着的,没听见阿黄的声音,那只麒麟变的大狗也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撒欢,也不知为什么,那火红大狗对顾轻舟特别粘。 只要她在,不管是去厨房做饭,还是在院子里散步,这大狗总粘着顾轻舟。有时候她想一个人去后山逛逛,那狗也跟着她。 今天倒是奇怪,她都走到楼下了,两条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大狗居然还没跑过来摇尾巴,树上的鹦鹉也没有叫。 这阵子石放不在,伍要发就总跟那玄鸟变的鹦鹉说话,一来二去的,这鸟儿也学了几句: “您回来了; 您辛苦了; 您没毛病。” 要不就是: “你吃饱了撑的么?” 顾轻舟有时想乐又不敢乐,怕这玄鸟万一恼了变个身出来,谁都吃不消。 今天不一样,院子里静悄悄的,顾轻舟看了眼院子里那颗大榕树,好像今天的叶子比以前要稀一些,地上掉了好些树叶,树枝上光秃秃的,这次没到深秋呢,怎么就掉起叶子来了。 上了二楼,发现这门关上了,一点灯光从二楼透了出来,顾轻舟推了推门,从里面锁上了,正想推门进去,门却自己开了。 顾轻舟刚想进去,发现有点不对不对,里面的桌子摆设不对。 门边本来有张三人沙发的,办公桌在正中,前后各有两个靠背椅。 可现在这里只有一张方桌,方桌前四周一红四把藤椅,桌上放了个茶盘,一套茶具正放在茶盘上,旁边还有一个水壶。 靠北的藤椅上坐了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石放。 这办公室也搬弄了几次了,每次都换个模样,最后还是顾轻舟说的, 正中还是放办公桌的好,怎么一下午的功夫,这又搬动了下。 石放好像并不在意顾轻舟的到来,他抬手拿起茶盘里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旁若无人的翻着手上的一本书。 顾轻舟左右看了看,没别人,陈珍和关晓珊都不在,伍要发、林小平和杨羽也不见了,顾轻舟心想他们是不是去临时出去了。 “嗨……,”顾轻舟站在门口笑道,她特意换了个打招呼的方式。 石放没有反应,还在那看书,像是看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他似乎若有所思。 顾轻舟一笑,轻轻走到藤椅前把包一放,石放这才抬起头,“回来了?” “嗯。”顾轻舟一笑。 “怎么没带几个菜回来,”石放把书一放。 顾轻舟听了一愣,陈珍的信息里没说要带菜啊,再说,这都快九点了,还带什么菜,可顾轻舟的回答却是:“不好意思,我忘了。” “算了,今天吃碗面,简单点,来,先喝杯茶。”石放拿起茶壶往杯子倒了杯水笑道。 “好的,不好意思,不知道您这么晚还没吃,我现在给您煮一碗,我已经吃过饭了,”顾轻舟说道。 “什么您啊您的,你今天是怎么了?”石放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顾轻舟一眼。 “没……,没什么,”顾轻舟被石放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陈珍和晓珊呢?”顾轻舟岔开话题问道。 “什么陈珍和晓珊,你到底怎么了?”石放疑问的看着顾轻舟说道。 “我……,我怎么了?”顾轻舟不明所以。 “陈珍和唐平去了大理,晓珊和杨羽在海南还没回来,伍要发回老家看他爸去了,林小平走了很久了,你今天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脸色也正常啊?”石放说道。 “我……,可我刚刚接到了陈珍的信息,叫我上山吃饭,说您今天跟唐总回来了。”陈珍惊道。 “你说什么?刚刚接到谁的信息?”石放听到这站了起来。 “对啊,您看,”顾轻舟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手机点开陈珍的信息,确认无误后,她把手机递到给石面前。 石放看了眼这手机,又抬头看了看顾轻舟,“呵呵呵,这手机原来在这儿。” “石先生,怎么了?什么原来在这?这本来就是我的手机。”顾轻舟说道。 “别急,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石放笑了笑。 “嗯,”顾轻舟坐了下来。 “还记得你第一次到这如意楼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么?”石放说道。 “嗯,记得,当时我困在一个地方出不来,还在一座山壁里,看见了我爹妈,当时跟我一起被困的,还有张小嘉。”顾轻舟说道。 “嗯,等会我告诉你一些事,你先别急。”石放拍了拍她的胳膊,顾轻舟虽然有些紧张,可是有石放在这儿,她一时倒轻松了下来。 “好,现在请你回答我,你是谁?”石放问道。 “我是谁?我是顾轻舟啊。” “你不要紧张,我来告诉你,现在这座这如意楼,不是你今晚要去的如意楼。”石放笑道。 “什么意思?”顾轻舟问道。 “你是顾轻舟,可你不是现在的顾轻舟。”石放说道。 “石先生,我没听懂。”顾轻舟说道。 “呵呵,来,还是喝杯茶。”石放递过一杯茶来。 “谢谢,”顾轻舟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石放自己也呡了一口,他突然指了下顾轻舟身后,“那是什么?” 顾轻舟回头一看,颈脖子上突然一只手压了过来,顾轻舟一转脸,正看见石放的面孔对着自己:“嘘,别说话。” 顾轻舟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出租车上,车子刚刚来到如意楼大门前的弯道上。 “到了,就是这?”司机的声音响起。 “啊……,到……到什么!”顾轻舟的脑子还有点晕呼呼的。 “这位女士,您的目的地到了,”司机重复了一遍。 “哦……,是,是这里。”顾轻舟浑身一松,原来是个梦,拿出手机想付款,翻了自己的包半天,却发现手机 不见了。 她没有去哪儿啊?四下看了看,座位上也没有,明明上车前海还看了陈珍的信息,之后往包里一放转身就打了个车,中途都没停过。 幸好包里还有两张二十的纸币,顾轻舟只得付了钱下了车,又叫司机先等等。 刚一下车,就看见伍要发站在门前,整栋楼的灯全亮了,按说一楼这个时候不会亮灯的。 正往里看着,伍要发打开了大门。 “顾姐,你来了。”伍要发说道。 “小伍子,打下我电话。”顾轻舟小声说道。 伍要发一听,见她神情有些紧张,也没多问,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 “不在服务区。”伍要发说道。 “喂,这位女士,我这里真没有,你不信上车搜一下,”出租司机看出了顾轻舟的心思,从车窗里探出头叫道。。 顾轻舟听了脸一红,转身笑道:“没事了,大哥,您先下山。” “哦,好的,记着我车牌号,有事再找我,您放心,东西只要在车上,一定丢不了,您一上车就睡了,都没动过。”司机说道。 “好的没事了。”顾轻舟说道。 “顾姐,你手机掉了?”伍要发问道。 “嗯,算了,里面怎么了,这么热闹?”顾轻舟问道。 “石大哥回来了,没事,这东西可以定位,明天就能找回来。”伍要发说道。 “哦,是么?”顾轻舟说道。 “对,这不,他刚回来就抓了几个人。”伍要发说道。 “又抓了人?”顾轻舟往院子里一看,三个黑衣人正跪在树下。 四百九十二章 牛毛蝼蚁利 “明天?明天打算干什么?”石放的声音正在那问道。 “这……,”一个黑衣人人支支吾吾的说道。 “说,”林小平冲那人吼道。 “明天准备叫人来拆迁。”另一个人说道。 “拆迁?”唐平听了一愣。 “胡说八道,拆迁还用着你们半夜化妆来跑来这里偷听?”杨羽怒道。 “是真的,大哥,有人跟市里汇报说这里是违章建筑,规划局定了稿子,要把这里都拆了。”这黑衣人说道。 “你们跑这里来,除了踩点,还有什么事?”林小平问道。 “这麒麟山里有个宝贝,我们主子说,只要拿到这宝贝,这麒麟山的麒麟就会现形。”这黑衣人说道。 “你们主子是干什么的?”石放问道。 “报……报……报告大哥,这个,你就是现宰了我们也不敢说。”黑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看来我想救也救不了你们,算了,别问了。”石放摸了摸鼻子。 “不问了?”唐平看了他一眼。 石放冲他眨了下眼,正好看见顾轻舟走了过来,他冲顾轻舟一笑,点了点头。 “我觉得也别问了,这人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想用迷迭香迷倒了我们,然后全绑了送出去,完了再把这里一拆,得,我们全成了肉粽子了。”杨羽说道。 “主公。”林小平对石放说道。 “说了叫我石头。”石放说道。 “这……,”林小平还是不太习惯。 “你别听他的,他表面不喜欢,心里乐着呢,”杨羽说完冲石头一礼,“对,主公。” “那好,你以后就这么叫我,”石放一皱眉,“不然,你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哪里也去不了。” “我去你的,我跟你开玩笑的。”杨羽惊道。 “谁跟你开玩笑,这三人就交给你喂狗,我不问了,三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除了一点皮毛事儿,啥也不说,”石放说完冲身旁那只大红狗叫道:“大火子。” 这狗正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石放这么一叫唤,它有点不明所以。 “咻咻,喂,大火子,咻咻,叫你呢。”石放冲这麒麟狗吹了几声口哨,这狗这才算听明白,俗话说精藏怪隐,这东西跟人打多了交道,反应显得有些迟钝。 一旁的阿黄倒是晃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石放的脚脖子,这大狗嘴巴一咧摇了摇尾巴,见阿黄在跟它争宠,抬起大脚一把拨开了阿黄,也把个身子一趴,也拿个脑袋在他脚边一拱一拱的,两只前爪还不时的刨着地。 “哈哈,这家伙还会吃醋。”关晓珊在楼上笑道。 “今天给你开个荤,去,把那几个肉包子给我吃喽。”石放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三个人。 这三名黑衣人听了心里一哆嗦,偷眼看了看这狗,心想这么乖巧的东西怎么会吃人,刚想到这,这大狗突然抬头“昂呜”了一声,呼的摇了摇身子,石放他们禁不住后退了几步,一道火光闪过,这大狗竟然变成了一头浑身通红的大头怪物,两只水桶大小的眼睛冲这人一瞪,嘴巴一张,一团火花掉在了地上。 一名黑衣人抬手指着这怪物叫道:“火火……,火麒麟。”这麒麟朝这人扑了过来。 “大哥,我们说。”一名黑衣人突然叫道,“叛徒,这么没种么?”另一一个黑衣人怒斥他道。 石放立即叫道:“慢。” 这话喊的晚了一步,这麒麟已经把一个黑衣人叼在了嘴里,这东西满口是火,这人一进它口中,立刻成了一团火花,“噼里啪啦”的一阵火烧火燎的肌肉爆裂的声音响起。 听了石放的叫声,这麒麟一抬头把这人吞了下去,它回头看了石放一眼,后退了一步。 唐平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脸看了石放一眼,只见他正笑眯眯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一旁的顾轻舟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她也看了石放一眼,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个黑衣人,她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咽了口唾沫,悄悄向后退了两步。 “说么?”林小平对此倒不以为然,上前一步指着两名黑衣人说道。 “我说我说我说,我们是天成会的,我们头要我们来下药,可没想到还没到门口,就被那只黑鸟给叼来了,刚才说的,也都是实话。”这黑衣人向前爬了两步,一口气说道。 “畜生,你说出来了,你一家老小怎么办。”另一名黑衣人说道。 “横竖是个死,大不了我投了这边,回去给他们报仇,办完了仇,老子自行了断。”这黑衣人回头冲他说道。 “天成会?”林小平听了一愣。 “看来他们提前动手了。”一直旁观的070说话了。 “你们知道这个会?”石放问道。 “瓜神教在内地的长期盟友,他们有些手段,比我们还狠。”070说道。 “用家人做人质?”杨羽问道。 “是的。”070说道。 “你们头,叫什么名字?”石放问道。 “我们香主叫潘园观,我们乃天成会仇字辈弟子,我叫李雪仇,刚被这麒麟吃了的,叫做聂造仇,我身旁这个,名叫宋归仇,实不相瞒,今日失败,家人肯定遇难,我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天成会了,只能与他们为敌。”李雪仇说道。 “胡说,你是怕死。”宋归仇说道。 “你不怕的话,你去喂麒麟,告诉你,就是你喂了麒麟,你家人也只不过得些钱罢了,天成会,什么时候养过败兵。”李雪仇说道。 “那都像你这样阵前倒戈,那这天成会,还能撑到今天?”石放问道。 “这位大哥,您看上去面善的很,”李雪仇说道。 “他,面善?”杨羽听了把脖子一伸。 “不错,他会这么问,其实还没明白一件事。”李雪仇说道。 “哦,什么事?”石放问道。 “贪生之辈,多如牛毛,市侩之徒,有如蝼蚁,天成会立身之道,就是善养牛毛,好驱蝼蚁。”李血仇说道。 “有意思,继续说,”石放听了眼睛一亮。 “英雄豪杰,本就世所罕见,可牛毛蝼蚁,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善驱牛毛蝼蚁者,则可以善用天下之器也。”李雪仇说道。 四百九十三章 英雄豪杰欺 “哦,那么请问,什么样的人,才称得上英雄豪杰?什么样的人,又是如牛毛蝼蚁一般?”石放问道。 “什么样的人,自然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什么样的人,自然会挑出什么样的毛病。这位大哥,想必就是石放了,”李雪仇看着石放问道。说道。 “不错,你继续。”石放说道。 “如果一个人的品德足以让远方的人慕名而来;如果他的信誉足以把形形色色的人凝聚在一起;如果他的见识足以照鉴古人的正误;如果他的才能足以冠绝当代,这样的人,就可以称作人中之英; 如果一个人的理论足以成为教育世人的体系,如果他的行为足以引为道德规范,如果他的仁爱足以获得众人的拥戴,如果他的英明足以烛照下属,这样的人就是人中之俊; 如果一个人的形象足可做别人的仪表,如果他的智慧足以决断嫌难,如果他的操行足以警策卑鄙贫婪,如果他的信誉足以团结生活习俗不同的人们,这样的人就是人中之豪; 如果一个人能恪守节操而百折不挠,如果他多有义举但受到别人的诽谤却并不发怒,见到让人唾弃的人和事而不苟且勉强,见到利益而不随随便便去获取,这样的人就是人中之杰。 符合这些标准的人,就称得上英、雄、豪、杰,”李雪仇坦然答道。 “好一个英雄豪杰,”唐平听了心头一热,这个李雪仇不过是一名天成会的杀手,他居然有这种见识,这也太不简单了。 “这位朋友,请起来说话。”石放说道。 “多谢。”李雪仇站了起来,这人个子高大,身材壮硕,灯光之下,一双虎眼炯炯有神。 “你方才第二条里,只说了人中之俊,却没说人中之雄,这是什么原因?”石放问道。 “早知您有此一问,英雄二字,也还有不同。”李雪仇拱手说道。 “请讲。”石放问道。 “聪明出众,叫做‘英’; 胆力过人,叫做‘雄’。 这是对‘英雄’大体上的区分。 聪明,是英才本来就应有的,但是英才没有雄才的胆力,其主张就不能推行; 胆力,是雄才本来就应有的,但是没有英才的智慧,事情也办不成。 假如其睿智足以在事前就有所谋划,但洞察力却看不出行动的契机,这样的人只能坐而论道,不可以让他们去具体施行。 假如能谋划在先,洞察力也能跟上去,但没有勇气实行,这就只能处理日常工作,却不能应付突然变故;如果是力气过人,但没有勇气实行,这只可以作为出力的人,不能作为开路的先锋; 力气过人,也有勇气实行,但智慧不能预谋事变,这样的人,只可以作为先锋,不能作统帅。 一定要能谋划在先,明察在后,行动果断,这样的人才可以称之为英才。比如张良、孔明、管仲、乐毅,都是这样的人才。 气力过人,又有勇气去做,智慧足以料事在前,这样的人才可以称之为雄才。比如蒙恬、白起、韩信、秦琼、就是这样的人才。”李雪仇一气说道。 “啪啪啪”唐平抬手拍了三下手掌,“漂亮,你这《玉钤经》可读的真不错,”唐平笑道。 “不敢当。”李雪仇说道。 杨羽侧脸看了唐平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什么书都读过,谁知唐平冲他一笑,“对,我就是读过。” “嗯……?”杨羽惊道。 “那么,牛毛和蝼蚁又如何解释呢?”石放说道。 “石先生莫急,那些嘴里唠唠叨叨不干不净整天如此,连躺下都不停又让众人讨厌的人,可以让他管理街区,盘察坏人,发现灾祸防微杜渐。 爱管杂事,晚睡早起,任劳任怨,这种人只能当妻子儿女的头头; 见面就问长问短,什么事都要指指划划,平时实际上言语很少,有饭大家吃,有钱大家花,这种人只能做十个人的小头目; 整天忧心忡忡的,一付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听劝说,好用刑罚和杀戮,刑必见血,六亲不认,这种人可以统率一百人; 争辩起来总想压倒别人,遇到坏人坏事就用刑罚来惩治,总想使一群人统一起来,这种人可以统率一千人; 外表很谦卑,话偶尔说一句,知道人的饥饱、劳累还是轻松,这种人可以统率一万人; 谨小慎微,日胜一日,亲近贤能的人,又能献计献策,能让人懂得何为气节,说话不傲慢,忠心耿耿,这种人是十万人的将领。 《玉钤经》云:“大将虽以周详稳重为贵,但是不可以犹豫不决; 虽以多方了解情况为能,但不能顾忌太多,患得患失。” 这可说是评论将领之最精妙的言论;温柔敦厚有长者之风,用心专一,遇到贤能的人就举荐,依法办事,这种人是百万人的将领; 而能够功勋卓着,威名远扬,出入豪门大户,但百姓也愿亲近他,诚信宽怀,对治理天下很有见识,能效法前人的伟大事业,也能补救败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普天下的老百姓,都好象他的妻子儿女一般,这种人是英雄的首领,天下的主人。”李雪仇说完看了看众人。 众人一动不动,全被这李雪仇仇的话给镇住了,石放轻轻吸了一口道:“要不要喝口水。” “石先生应该不仅仅想知道我要不要喝口水,您还想知道我李雪仇不过一个杀手而已,而一个杀手,为什么需要去懂这些道理呢?”李雪仇说道。 “呵呵,不是这个。”石放笑道。 “哦,那是什么?”李雪仇问道。 “你知道这些,自然有你的道理和机缘,我想知道的是,天成会明明知道你李雪仇是打入他们内部的暗探,可还要用你来劫了我们,看样子,那个会里,也还藏了不少英雄豪杰的呀,”石放说道。 李雪仇听了一愣,他没想到石放关心的是这个,正想着怎么回话,石放却接着说道:“天成会好驱牛毛蝼蚁,自能立世千年不衰,这其中必然有比你还能懂得这些道理的人,他们躲在后面操纵如你这样有见识的人物,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道理你没有说出来”。 “哦?天下碌碌之辈,大多讲究利益二字,因为无钱无利,则无法饱腹,无法饱腹,哪里来的思想。 只要用刑法威逼,用金钱利诱,那么天下牛毛蝼蚁之辈,皆闻风而动、倾巢而出,区区几个英雄豪杰,怎么会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呢?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死于小人之手,就是这个道理。”李雪仇说道。 “呵呵,这话倒的确如此,不过,有一个人反过来做,也成功了。”石放笑道。 “哦,哪一位?”李雪仇问道。 “他断了天成会和瓜神教的念头,分了他们的土地和财富,绝了他们的念想和理论,这世上,他让全天下的牛毛蝼蚁,都变成了一个个的英雄豪杰,如果多让他活上几十年,只怕这个世界,早就变了。”石放说道。 “是那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风流人物么。”李雪仇问道。 “不错。”石放说道。 李雪仇脸色一变,正了正色道:“先生,我并非打入天成会的暗探,您想知道的更多天成会的事情,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石放问道。 “我想入您的如意楼。”李雪仇说道。 “李雪仇,你想把我也搭进去么?我的妻子儿女都在会中小区,你想我陪你送命不成?”宋归仇在在一旁怒道。 “闭嘴。”林小平指着宋归仇说道。 “归仇,聂造仇已死,你还记得师傅当年的话么?”李雪仇回头说道。 “什……,什么话?”宋归仇问道。 “三仇去一仇,二仇见石收。 遇火心仇化,天成渡春秋。” 李雪仇的话音刚落,只听得空中一阵风起,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了下来。 这人一落地便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唐九年总算还是留了两个徒弟,只可惜他要是看到你们这样,怕不是要从地底下爬出来敲你们的脑袋。” 石放见这人了一笑:“湘亭兄,你在上面这么久,怎么就不再忍忍呢?” 来人笑道:“我听了一会,这小子这番英雄豪杰之论么,还算得体,只是他藏了私心,所以忍不住下来看看。” “李……,李师祖?您……,您还健在?”那宋归仇见了李湘亭大惊道。 “归仇,这些年来,你还好么?”李湘亭笑道。 “弟子愚钝,受了天成会的诱惑,如今进退两难,既然师祖在此,还请师祖取我性命,归仇一生作恶多端,自知无颜见泉下之师,既然李师祖在此,弟子情愿魂飞魄散再不入世。”宋归仇双手伏地,泣不成声。 “你三人投了天成会,自然也有你师傅的打算,可惜你们潜入其中,未能笃志,中了他们的尸毒之后,你们当立即告知三江会,可你们呢?贪色如痴,惜命如宝,你不知我九宗门里,自古就有捐身殉道之礼么?” “师祖……,”李雪仇“噗通”一声跪下,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番意气风发侃侃而言的气度。 “此地麒麟玄鸟相守,你二人能活着,已经算是福气,九宗门的门规,你们是知道的,不过现在掌门是童七,怎么办你们,得他说了算,如今大变在即,你们还想再演一出戏又投了这边,依然要帮着天成会寻机害命么?”李湘亭不紧不慢的说道。 “闹了半天,他们是在唱反间计,这二人的戏也太真了。”杨羽在一旁说道。 四百九十四章 话说当年密 李湘亭没有理会李雪仇和宋归仇,转身冲石放一笑,“石老弟。” “在。”石放应道。 “还请女士们回避一下。”李湘亭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么?”石放问道。 “有些东西你得看看,只是太过血腥,不想污了几位姑娘的眼睛。”李湘亭说道。 石放回头看了眼顾轻舟,顾轻舟二话没说,转身上了二楼,阳台上的陈珍、关晓珊还有李萌萌都进了房间。 “这下您可以拿出来了?”石放说道。 李湘亭伸出右手,手上拎了一个袋子。 “人头?”杨羽问道。 “这位兄弟不错么,还没打开就猜到了一半?”李湘亭笑道。 “一半,半边脑袋?”杨羽张着嘴问道。 “是人心,你敢看么?”李湘亭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这位大侠好功夫,想必这被摘了心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杨羽连忙摆手道。 “他们没死,还活着,我给他们换了东西进去。”李湘亭抖了抖袋子笑道。 “李兄好手段,不知里面装的哪个倒霉鬼,”石放笑道。 “一个姓樊,叫做樊殿道;一个姓史,叫做史峦生;这两个人在网上写了些文章,二人一唱一和,断章取义,添句加字搞的是非不清。 好好的一些历史,被这两人刻意的修改,妄图以文惑人、荼毒天下,我路过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的心给摘了,换了两只王八进去。”李湘亭笑道。 “哦,这种东西的心,拿去喂狗正好,留着也是祸害。”石放笑道。 “不,我给他们安了王八的心,他们从此只会胡言乱语,让天下耻笑。杀了可惜了,现如今他们自己写文,骂的瓜神教狗血淋头,就让他们看看,他们都请的什么文人。”李湘亭说完将包袱一抖,两颗鲜红的心脏露了出来。 唐平看的眉头一皱,这石放认识的人越来越古怪,要是都跟上面汇报,材料就得准备一大堆。 这些人做事从不讲法制,只凭一时之气行事,一旦这种人多了,往后可怎么好,咱们毕竟是法制之国,就算要定罪,也还该由法律来处理,这动不动就杀了,那还有法律么? 杨羽倒是不怕,上前一看,“哟呵,还会跳,李大侠,这种人平时也得了不少好处,我看也别浪费了,让咱家的狗吃了?”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李湘亭笑道。 “先生,您办事,从不讲证据的么?”唐平问道。 “证据?证据就是他们写出来的东西,流出去的文字,有几个人回复说反对他们的意见,他们还公然叫嚣要搜索几个反对他们的人,这还不是证据么?”李湘亭反问道。 “国家还是要讲法度的,您这样属于私刑,是违法的。”唐平说道。 李湘亭一笑,“这位想必读书读多了,只有这一根筋,难怪会被人利用。你想不想知道,你当年是怎么坐的牢?” “你说什么?”唐平听了一愣。 “宋归仇,说给他听。”李湘亭看着唐平的眼睛说道。 “是,”宋归仇说完站了起来,拿手在脸上一抹,突然变成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田教授,怎么是你。”唐平见了大惊。 “不好意思,唐平,丽园路一别,已经二十多年了,那家,也早就关了。”宋归仇拱手笑道。 “你……,你不是他,”唐平后退了一步,石放一把扶住了他。 “他死了,是聂造仇干的。”宋归仇说道。 “你这畜生。”唐平眼睛一红,握着拳头冲了过来,对着宋归仇的脸上就是一拳。 这宋归仇丝毫没有躲闪,抬着脸硬接了唐平一拳,唐平接着又是一脚揣在宋归仇的肚子上,宋归仇只微微收了收腹,没有多大的影响。 唐平挥舞着拳头对着宋归仇左一拳右一拳的打了下去,一边打着一边骂道:“五年,五年啊,田教授死了,我一辈子都被你们给毁了,你们这帮畜生……,畜生。” 唐平的拳头不断地砸向宋归仇,一边的李湘亭和李雪仇只默默地看着,一动不动。 石放和杨羽也没有上前拦住他,宋归仇闭着眼睛,任由着唐平殴打。 唐平终于打累了,突然他想起什么是的,一把揪住宋归仇的衣领说道:“东西呢,东西在哪?” “在他那儿。”宋归仇指着石放说道。 唐平回头看了眼石放,见他正看着自己,唐平冷静了下来,突然觉得全身一阵酸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当年丢的,恐怕不仅仅是资料。”石放看着唐平说道。 唐平低着头,看着地上露出的半截树根,他没有回答石放的问题。 “石头,这事比你想的复杂。”唐平说道。 “一点也不复杂。”宋归仇说道。 “怎么不复杂?”唐平站了起来。 “那个东西,怎么可能让你那么顺利的拿出来?”宋归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那里被唐平揍破了皮,他没有运太多功力护体,还是被唐平揍了几下结实的。 “你什么意思?”唐平站了起来。 “意思就是,你本来就是被他们选中了来偷那东西的,”宋归仇说道。 “田教授怎么可能,不可能是他骗我。”唐平说道。 “的确如此,那个田教授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他约你出来,是想你拿出来之后,他再把它交给另一个部门,他不过是提前了一步,可惜,你们当时就有人泄密了。”宋归仇说道。 “不可能,”唐平说道,“一定是你们从田教授口里知道的。” “唐平,你相信你的组织没有错,可是你能确保你的上层里,就没有被瓜神教和天成会渗透么,兵形诡诈这句话,也包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明白么?”宋归仇说道。 “是谁?”唐平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说道。 “我不知道,我得到的任务,是冒充田教授和你接头,在这之前,他已经死了。”宋归仇说道。 “唐老弟,你不是说国家是讲法制的么,你刚才打了他一顿,你有证据么?”李湘亭突然说道。 “他承认了。”唐平说道。 “没有证据,光靠口供,是定不了案的。”李湘亭说道。 “……”唐平看了李湘亭一眼,没有说话。 “这两颗心脏的主人,其中有一个,就是间接杀害田教授的凶手。”李湘亭托着两颗心脏说道,“那田教授死前,就是在和史峦生喝茶,你现在还觉得,这两个东西冤枉么?” 唐平抬手指着李湘亭说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制止。” “当时?当时我根本不在,我闭关很久了,这是最近才查到的,你想要证据,也早就没有了,这种人留他一天就祸害人一天,这些事,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李湘亭笑道。 “那人到底是谁?”唐平说道。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李湘亭说道。 “一群人?”唐平听了一愣。 “他们自成一体,在天成会和瓜神教之间游离徘徊,他们也有抱负,他们的抱负,是始终由他们来操控全局,甚至,他们敢利用天成会和瓜神教。”李湘亭说道。 “霍起垒那帮人。”石放说道。 “不错。”李湘亭说道。 “李大哥今晚,可能不光是为了这点子事亲自来这里。”石放岔开话题说道。 “不能等了,”李湘亭说道,他们急于动手,我跟童七留了信,九宗门要立即统一,先把内部清了,然后分两路,我带三江会去攻天成会肃清内敌,童七和十里堂去对付内地的瓜神教,石老弟,外面的事,得靠你了。”李湘亭说道。 070听了半天,突然说道,“这位朋友,瓜神教并非都是恶人,我单传一脉的元神教,从来就没有认同他们。” “元神教?哼,你元神教开山祖师托尼二,知道是谁么?”李湘亭说道。 “托尼二?这名字有意思。”石放听了一乐。 “托尼二, 江湖外号:二子。 本事:吃瓜。 手艺:变脸。 技能:单手开山,会十二般变化,能文能武。我说的对么?”李湘亭说道。 “你……,这是本教绝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070听了脖子一伸。 “哼哼,他本就是我九宗门元字辈的出山长老,你那元神教,本就是我九宗门的分支,只不过隔山隔海,远渡重洋,他自己起了私心,要另起炉灶。 说起来你我本是同门,可惜他私心一起,魔神归位,那帮东西渗了他元神之内,他自己全然不知,以至于昏迷了心神走火入魔。”李湘亭说道。 “胡说,这……这怎么可能。”070惊道。 “瓜神教会入侵,全都是他私心所至,他们为什么这么怕那个心印,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这里的生物。”李湘亭说道。 “我们这次,就是来找石先生合作的,只是您说的,实在匪夷所思,不是我不相信,只是我真的难以接受。”070说道。 “你自会明白的”,李湘亭说完对石放说道:“现在,事不宜迟,得让他们的钱运不出去,还得把黄金抢回来。” “您都知道了?”石放问道。 “我的职责,是守护中州,其他的,靠你们了。”李湘亭说道。 “师祖,带上我们。”李雪仇说道。 “不,你们回天成会去。”李湘亭说道。 “回去?”宋归仇问道。 “回去,也一样办事。”李湘亭说道。 “不错,你们得办一件事。”石放接口道。 “什么事。”李雪仇问道。 “你们不必隐瞒这里的一切,直接告诉他们我们全都知道了,另外告诉他们,要他们三天之内全部投降,否则他们一个都活不了。”石放说道。 李湘亭诧异的看了石放一眼,“你一点也不准备么?” “准备什么?底牌都看到了,简单的很。”石放笑道。 四百九十五章 百身竞归一 “李兄,你来的时候,那两个东西怎么没叫?”石放有些不解,就连黑娃来了这,这两个东西都不得消停,何况是李湘亭。 “麒麟爱球,玄鸟好果,一样给了它们一个,”李湘亭指了指树下。 只见那大狗正咬着一个圆圆的珠子在那玩着,树上那只鹦鹉叼着一个果子在那发呆。 “吃了阵子凡食,它们的秉性也变了。”李湘亭说道,石放见了摇了摇头。 唐平走了过来问道:“那好,既然如此,下一步呢?” “告诉303,我跟他们合作,路通的事,不能不有个交待,告诉他们,我同意给他们东西,不过,有个条件。”石放说道。 “什么条件?”唐平问道。 “我如意集团,投资任何地方,都要畅通无阻,外面的事情我自己搞定,里面的事情,他们来帮我搞定,他们要是搞不定,还要等我自己去处理,那他们对我还有什么用? 如果他们没那个本事摆平,呵呵,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唐平面子。”石放笑道。 李湘亭听了一愣,哪有这样说话的?这也未免太嚣张了,想劝他一句,又觉得这时候也需要激进一下。 “石头,这话你在我面前说就可以了,我绝不会这样去传话。”唐平瞪着石放的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话到是,裹足不前,畏首畏尾,哪有那么多你准备好了的战争,你的敌人,会给你时间研究么?”070接口道。 “唐总,主公这话没有错,你不必在给他们打掩护了,你是我们如意集团的人,不是什么研究所的职工。”林小平说道。 “什么意思,你们劝我背叛组织?石头,你是不是要使诈?拿个假的糊弄一下?”唐平问道。 “真的假的,他们分的清么?”李湘亭笑道。 “唐兄,我看你总是不能脚踩两只船的,你必须得选边,我建议你选择我们,因为这里才是你的家,何况,你一直都是忠于职守,也并没有撒谎啊,你只是传个话而已,怎么说,那就是石先生的事了。”路通一直未开口,见了这阵仗,也不想唐平没有台阶下。 “唐平,你为什么总是一根筋,你跟我越亲近,你对他们越有价值,我实话告诉你,没有经过那罐子的同意,那东西我谁也不会给。 我骗了你的观察者又怎么样,他们何尝没有骗我?那罐子有它的自由,它选择了我,自有它的道理,有一天它若是要走,我自会坦然的面对,安安份份的做个普通人。 可现在不一样,我已经拥有了这个,已经走上这条如意大路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大用它神通如意一把。 把它交出去,那是对我自己最大的不敬,我若对自己都不敬,又拿什么来敬你们。 多少人打着为天下人好的旗号给自己谋利,我也不必遮遮掩掩,我既要自己过得好,也希望大家都过得好,我有个海里的朋友说的非常好,他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游戏我来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的玩一把。”石放说的正起劲,突然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石先生。” “是你。” “是我。” “怎么样?” “10月16号,桂林有会议,到场有四十九人,其他地方的人会联网视屏。” “桂林哪里?” “漓江边上的象山酒店。” “知道了。” 石放挂了霍起垒的电话,冲唐平一笑,“你的好运来了,你现在打电话给303,叫他们给你一支队伍。” “你想干什么?”唐平问道。 “你不是要给田教授和自己报仇么,这就是你现成的功劳。”石放笑道。 “是他们?”唐平问道。 “是的。”石放说道。 “你在他们那儿都安了钉子?”李湘亭惊道。 “林小平,”石放没有理会李湘亭,对林小平说道。 “在,”林小平听了一阵激动,在山上这么久,他手都痒了。 “你去桂林抓人,唐平和陈珍会带人接应你,我上次给了你一些功力,够用了。”石放说道。 “是。”林小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也没问抓谁。 “陈珍也去?”唐平问道。 “干什么,留在这里你放心么?谁说不可以带着女人打天下。”石放反问道。 “我要去。”陈珍在二楼叫道。 唐平抬头一看,四个女人早溜了出来,正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 “杨羽,路通,伍要发,”石放说道。 杨羽抓了抓脑袋,伍要发倒是先反应了过来,和路通异口同声说道:“在。” “你们坐船出海,去科特里克岛打牌,我给你们转款,带上李萌萌关晓珊,给我赢他几百个亿回来。” “啊……,”杨羽脖子一伸。 “放心,有人帮你们。”石放说道。 “是,”伍要发听了大喜过望,满面红光的答道,这可真算是个优差了,既可以观光海岛,又可以大玩一把。 石放转脸对070笑道:“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您贵姓呢?” “我也姓林,我叫林志成,他也姓林,他叫林道生。”070答道。 “好好好,小平志成,大道可生。你们二位愿不愿意为我走一趟。”石放说道。 “长老要我们听您的吩咐,请石先生不必客气。”林志成和林道生拱手说道。 “那好,你们直接去阿米东索山等我。”石放问道。 “这,您这里不需要帮手么?”林志成说道。 “我派一个我跟你们去,”石放对李湘亭说道。 “您派一个‘您’跟我们去?”林道生没有听懂。 “呵呵,你们看看那是谁。”石放说完冲他们身后一指,二人转身一看,又一个石放正站在他们身后。 “这……,这是。”林志成听揉了揉眼睛。 “二位好啊,”这“石放”冲二人笑道。 “你们不是要去那阿米东索山么,我们这就可以上路啊。”这个“石放”慢慢走了过来。 “九宗化一身,石放,你……”李湘亭指着石放惊道。 “怎么了,这不是你说的那功夫,”石放笑道。 唐平和杨羽看了看石放,又看了看后来的这个“石放”,两个人居然一模一样。 “顾姐,我是不是眼花了,”关晓珊在二楼指着后来那个“石放”说道。 “不……,不知道,我好像没眼花。”顾轻舟捧着一杯茶,哆嗦着嘴唇说道。 “我们这辈子,就别想过简单日子了。”陈珍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谁的日子又简单了,还有更稀奇的么,干脆多开开眼。”李萌萌拿着一根玉米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嘿嘿嘿,我要是没点子活宝,哦不对,我要是没点子法宝,就敢说这样的大话。”石放得意的笑道。 “活宝也够了。”杨羽说道。 林小平看了他一眼,“瞪我干什么,他不就是仗着吃了个什么如意果么,你要给我来一口,我也有这个本事。”杨羽说道。 “杨哥,那可真不见得,万一你吃了,变了头猪怎么办?”伍要发埋汰他道。 “要发,你这是跟我说话呢?”杨羽把眼睛一瞪,对二楼的关晓珊举手说道:“报告,我有意见。” 石放和唐平瞪了他一眼。 “什么意见?”关晓珊问道。 “武器分配不合理,我反对个人英雄主义,这跟我们刚才学习的发扬平等民主的革命精神相违背。 我要求石放给我也吃一口如意果,我也要练就一身革命的神功,把这一身本领,全部投入到与瓜神教做斗争的革命洪流当中去,我要多为人民多做贡献。”杨羽说道。 “意见无效,你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关晓珊说道。 “我是革命的螺丝钉,勇敢学习向前进。只要给我吃一口,无畏艰险把路平。”杨羽说道。 “你是革命的一个兵,出海打牌要心清,吃喝玩乐是军令,不要假公济私情。”关晓珊接着说道。 “我……,”杨羽还要说下去,身后一只手揪了一把他的衣领,杨羽转脸一看,又一个“石放”出现在他身后,这家伙吓了一跳,“我的天,还有一个。” “百身归一身,一身是百人,你到底哪里学的这个?”李湘亭看着第三个“石放”惊道。 四百九十六章 为富亦需仁 “西湖飞人”——拈花周伍,此刻穿了件篮球背心打了根领带,套了条大红裤沙滩裤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一群记者的采访。 他刚拍完乐飞飞矿泉水的广告出来,就被一群记者给包围了。 他在杭州西湖的一番空中飞舞,震惊了整个全国乃至整个世界,这比看见了不明飞行物还要令人震惊。 因为不明飞行物或多或少有些遮遮掩掩欲显还羞,就算有人拍到了视屏,也无法证明视屏的真伪,但是周伍不同。 他不但飞遍了整个西湖,而且还飞跃了整座杭州城,当地政府还派出了直升飞机进行跟踪拍摄,直到他飞到杭州城外的龙门镇消失之后,直升机才不得不停止了拍摄返回杭州。 总共有五百五十五万人都看到了凌空飞舞的拈花周伍,他这下,算是彻底火了。 含包网、筒麻网、结巴网、泥巴网、奋邦邦视屏、滚刷刷视屏、大嘴巴视频、小僻鼓直播、途别商城、十三店网购、牛郎配对网、织女速嫁网、哈斯巴仁体育,等等等等网站和网购平台争先恐后的要求周伍去他们那儿做嘉宾。 周伍一天之内,就赚了五亿五千五百五十五万,跟在一边的李计都看傻了。 “您好,周先生,请问您为什么打领带不穿衬衫呢?您这是新的潮流还是刻意的哗众取宠?”一名女记者问道。 “你来自哪里?”周伍问道。 “我们是牛贝娱乐。”女记者答道。 “谢谢你这个很牛贝的问题,也谢谢你哗众取宠的指出了我的领带问题。 可这并不算什么,我准备将内裤做成背心,我认为从空气动力学的角度来说,内裤改成背心,有利于我增加下次飞行时的空气阻力。”周伍礼貌的笑道。 “为什么你要增加空气阻力呢?” “因为这样我可以滑翔。” “您知道,整个世界都为您震动了么?”牛头网的女女记者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卖油炸的,我震动不了世界,只能震动我的油炸锅。”周伍说道。 “您好,周先生,我来自猪宝视频,大家都很想知道,您是怎么起飞的,这里面有什么诀窍么?我”又一名男记者问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应该有小型龙卷风正好席卷了我,所以我就飞了上去。”周伍说道。 “一天之内你赚了五个多亿,你现在已经成了一位富裕人士了,请问你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么?”猪宝视屏的男记者问道。 “我要继续卖油炸,因为卖油炸才导致了我有这样的机会,不卖油炸,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我对于投资来说一窍不通,也不想做这种事情,那些事情应该留给需要的朋友们去做,我每年能再飞一飞,我就很满足了。”周伍笑道。 “不喝不乐矿泉水请您做了他们的代言人,这引起了部分原代言人,朱答包粉丝对您的不满。 他们说您不过是只会飞的王八而已,你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请问您是不是默认了,您就是只会飞的王八呢?”女记者继续问道。 “隔壁有只狗以为你是堆大便,对你叫了两声,你没有作出回应,请问你不作回应,是否默认了你就是堆大便呢?”周伍答道。 “一天之内赚了五个多亿,你现在的心情还能让您静静地卖油炸么?”男记者问道。 “可以,因为从小到大我就是个喜欢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的人,我妈妈对我从小的教育就是要做一个脚踏实地的老实人。 小的时候,我经常去图书馆看书,尤其喜欢那些美食图片。你们有空也可以来我的油炸摊,我给你八折。”周伍笑道。 “可是我们也查到您曾经因为抢占他人过道跟人发生过冲突,把人打成了重伤,为此你还被判刑五年。 请问,你是怎么从一个脾气火爆喜欢暴力的小摊贩,转变成这一个勤劳刻苦的油炸郎的呢?” “这都要感谢国家和政府的劳动改造,使得我彻底明白了,作为一个老百姓,要认认真真地做一个好人,一个普通的好人。 这也恰恰说明我们司法机关的教育改造能力,无数的无名者们,在他们的岗位上,默默地奉献着他们的勤劳的一生。 他们对我们谢这些犯过错的人,耐心教育,认真批评,无时不刻都在我周伍的心中埋下了感恩的种子。 这更加说明了我们的党和国家,为了人民的幸福安康,不遗余力的给予了人民广泛的空间和自由,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自己的舞台,我们在这个舞台上可以彻底实现自己和整个民族的繁荣和富强。 你要知道,在这样一种改革春风吹满地的大好环境之下,我们应该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努力而辛勤的在这样一个既安全又可靠、有效率、有保障、既公平又合理的家园里勇往直前、努力奋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能够早日把祖国建设成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家,我周伍愿意尽一份微薄的油炸之力,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周伍慷慨激昂的说道。 “周先生,请问这是您的心里话,还是你为了配合采访而背的台词呢?”男记者问道。 “当然是心里话,这位猪宝视屏的记者,难道你们猪宝视屏的创始人和投资者,要怀疑我们伟大的党和政府的教育能力么? 难道你们怀疑我们一心一意为了人民群众服务的政府的能力么? 你们在这样一个良好的环境下,创建了猪宝视屏,不是国家给了你们融资的空间,给了你打造了能够自由创业的安全环境,才能在这么多互联网企业中脱颖而出么? 没有祖国强大的保障,请问你还能这么自在的拿着话筒采访一下我,然后就能回去拿到一份流量兑现的奖金么? 你刚才的话是质疑我个人,还是质疑党和国家,你是代表你个人的观点?还是代表整个猪宝视屏的观点。 请注意你的措辞,也提醒你,要时刻相信党和人民,明白么?”周伍激动的说道。 这记者答道:“是是是,我只是问一下而已,请你不要激动,我们只是问问。” “你错了,我十分激动,我激动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国度,我才能被这样充满幸福的龙卷风吹上天。 我准备捐出五千五百五十五万给我们的国家社会福利部门,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得到国家的资助而改变人生。” “那剩下的钱呢?”又一个记者问道。 “我会委托人开发一个福利基金,为了让更多人得到利益,我会努力做好事做好人,做一个真心实意的油炸郎。”周伍越说越激动,金额竟然跳上了门前的讲台上大声的叫道。 “哇……,”人群沸腾了起来,有人在人群里叫道:“快看,他可能又要飞了。” “咔嚓咔嚓哒哒哒,”一道道闪光灯响起,快门和手机的声音不断响起。 见人群越来越多,李计有些担心周伍的安全,一把拉了周伍下来,“你今天已经出来四个小时了,你老婆打了三个电话来,差不多可以了。 “哦,知道了。”周伍一笑,回头冲人群挥了挥手。 李计带着周伍回了家,自己在楼下的过道里守着,周伍一进门,就见他媳妇一个人坐床上抽着烟发闷,周伍进来也没跟打招呼。 “阿柳,我回来了。”周伍进了卧室说道。 阿柳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了下来,拿起手上的烟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来。 “怎么了?”周伍贴着阿柳坐了下来。 “伍子,这么多钱,这该怎么花啊?”阿柳叹道。 “我以为你生我没接电话的气呢?”周伍算是放了个心,原来她愁的是这个。 “你肯定忙了,这有啥,男人成名了嘛,应酬很正常。”阿柳用夹着烟的右手,摸了摸左手食指的指甲盖说道。 这个动作,周伍太熟悉了,阿柳是真的没了主意,不但没了主意,而且还很担心。 周伍一笑,握着阿柳的手笑道:“妞……” “干嘛?”阿柳又抽了一口。 “你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么?你一个卖油炸的,突然成了亿万富翁,这……,这以后日子怎么个过法,我一下子,一下子没适应。” 周伍听了一笑,抬手摸了摸阿柳的背,“这能怎么过,不就是房子大点,车子好点,孩子们有个好的读书环境。” “伍子,别说五个亿,五百万我都能被你整疯。我原来以为你跟那朋友一年能有个小二十万我就很开心了,可现在,这……,这我一下子还真没回过神,再说了,你下午那采访我看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周伍,你怎么会这样说话的,你几时学的?”阿柳看着周伍问道,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呵呵,阿柳,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样的道理。什么地方说什么话,有的人夹枪带棒,就是为了造热点抢流量,不然,他们没饭吃。 咱们那么辛苦的卖油炸,刚才那些随便的几下采访拍照,付出的劳动虽然不一样,可是花的心思是一样多的。 花同样的心思,得到的东西却不一样,那咱们何必跟以前一样呢? 你放心?我不能昧了良心,也会干些不得体的事,咱们那,外甥打灯笼——照旧。放心,最终的一切,都会有个很好结果的。”周伍笑道。 “伍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做过一个梦么?”阿柳说道。 “记得,当时你没说,后来你才告诉我的。”周伍说道。 “你不会有事儿?”阿柳问道。 “不会。”周伍笑了笑,摸了摸阿柳的头发。 “另一伙说是你股东的人,我瞧着心里瘆得慌,虽然表面很礼貌,可是骨子里透着冷漠,我不相信他们。咱们别和他们打交道。”阿柳说道。 “他们走了,以后也没交道打,放心。”周伍说道。 “嗯,钱来的光明正大,咱们就光明正大的花,只那些为富不仁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干,亲戚里肯定有缺钱的,咱们能帮就帮点。” “当然了,阿柳,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什么?”周伍说道。 “图个安心呗。”阿柳说道。 “那咱们就要更加安心的过日子,你懂么?”周伍说道。 “懂,我也不想问你那么多,我只想要你安全,你知道么?”阿柳说道。 “放心,这一切的钱,都是公平合理,你放心的花,没事,”周伍抬头看了看房间四周,“咱们也得搬个家了,这地方,不能再住了。” 四百九十七章 闻声造引门 李计正坐在周伍新买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他正在按照周伍提供的资料选择他的晚餐和解药。 周伍对他说,这些资料上的人,应该都是瓜神教打入到我国的探子。 李计看了看,一份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名单,那些人一个叫做梅匹苟、一个叫做斯主柔、还有一个叫朱当盏。 他们以粗暴的方式对待了一名女员工,因为这名女员工对外曝光他们的内部贪污的交易信息,并且威胁这名女员工不要事情捅出去。 一份资料是一个人调戏了一名妇女,结果被人家丈夫打了一顿,反过来这人要求对方赔偿四十四万,这个人叫皮,叫做皮北搏。 一份资料是一伙人强行推了人家的房子,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结果导致了人家家园尽毁,带队的叫应刀筒,几个跟班分别叫赵盖沙,李应麦、霍条诗。 另一份资料是一家地产企业的副总,叫做万人拓,这人对着来询问的人破口大骂,说没钱就滚蛋,买不起房子就睡马路。 李计看了看照片和视频,算了下,一共九个人,心中暗想:周伍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几个人,一定是瓜神教潜入到这里的,不能留。 要抓几个人过来,倒不是很难,只是得烧火摆坛带掐诀,还得拿个东西来引。 这几个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有那么几分人样,可是他们的做出来的事儿嘛,怎么看都像个牲口。 李计看了眼正在喝酒的周伍说道:“这些家伙拿回来还养个两三天,肚子要清干净。” “我只是告诉你这几天的新闻就是这些,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过清肚子可以买点泻药,或者直接拿水灌,皮管子才多少钱?便宜的很,从后面捅进去,那边开水龙头直接冲不就够了?我杀鸡杀鸭的时候就是这样,你多简单,还不用去毛。”周伍说完又掏出一包花生米来。 “周伍,这些东西,你不比我差啊?”李计笑道。 “李老哥,这世上,使坏是最容易的事情,最难的,是做好。”周伍听了一笑,“你这一身本事,不多做点这种事,实在是可惜了。” “你可是有魔鬼的潜质啊。”李计笑道。 “李哥,你去过庙里么?”周伍说道。 “去过。”李计说道。 “小时候我去过几次,记得庙里有几尊神像,叫什么怒目金刚,右手上拿着宝剑,左手提着人头,脚下还踩了一个人,当时就给我吓的……,哎呀,怕死了。”周伍说道。 “呵呵,周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给我看的这些人,我都太了解了。”李计笑道。 “哦,你怎么看的。”周伍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李计。 李计摆了摆手拒绝了,“这种人,也不是不知道好歹,只是在一个舒坦的地方习惯了,平常也没人拿他们怎么样,喜欢作威作福,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拿过来几个,随便两三刀下去,当场就得叫娘。 你真以为他们不怕么?他们是觉得这些人不能把他们怎么地,人一般起了黑心,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受到惩罚,而是这件事一出,他会去想怎样使法子耍手段避免对自己不利的结果。 要么反咬一口,要么用手上的资源和靠山只手遮天,跟我以前一样。” “怎么一样?”周伍问道。 “从练习傀儡术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可是我还是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李计说道。 “为什么?”周伍问道。 “作恶,是会上瘾的。”李计说道。 周伍没有出声,只看着李计。 “你享受了那种为所欲为的感觉之后,想要回头已经很难了,因为那种好处,是你用其他任何方法都换不到的。”李计说道。 “那你是怎么转变的呢?”周伍说道。 “第一,是因为我受到了更强大力量的惩罚;第二,是因为我看到了这种力量带来的更大好处。”李计说道。 “什么样的好处?”周伍说道。 “难以形容,怎么说呢,是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在这种感觉里,你的内心非常安静。 似乎有种一切都得到满足的淡然,你不会再向外寻求一切,而偏偏这种感觉,我只摸到了一点边。”李计有些陶醉的摇了摇头。 “喂,你可别太沉迷了,咱们还得办事呢。这些资料上的人,可是都是你的解药,你自己没事也多去找找,对了,我这地方选的怎么样?”周伍拍了拍李计的肩膀。 “不错,视野很好,风水也过得去,门口有鱼缸,两边铺了竹子,大厅开了座水桥做引子,水池里正好是九条鱼。 哎,我跟你说,你那个铃铛别摆了,得拿走。”李计指着周伍办公室上的一个铃铛说道。 “干嘛,这个不是按你说的,放个摄妖铃么?”周伍问道。 “这个你得放门口,你这里是引丛局,进来一个,得把他们的气都收过来,里面我给你造了个扣儿,气一进来就锁了,出不去。 别忘了,你是引他们过来的,这里的一切,都要符合他们自身所带的气场才行。”李计说道。 “哦,那我等会放过去。”周伍说道。 “不知道石放那边怎么样了。”李计看了眼窗外。 “你不用担心他,他有办法的。”周伍神秘的一笑。 “周伍,我问你个问题,你的实话告诉我。”李计说道。 “你说。”周伍应道。 “如果他真的不管你呢?”李计问道。 “你不了解他。”周伍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觉得人是会变的,我并非说你们的友谊不牢固,我的意思是,你有自己的打算,不能总他有动作,我们得主动,要配合他的行动。”李计说道。 “嗯,你的意思呢?”周伍说道。 “你得把口号喊出来,直接跟他对着干,这样你才能更快的吸引人们关注你,钓鱼不投食,鱼怎么会来呢?”李计说道。 “集中起来,到时候一锅端了,是这个意思么?”周伍说道。 “杀几个小人很容易,难的是把他们聚在一起,所以这个恶人,你得先来当。”李计说道。 “你说,那首签词,怎么会凭空出现,那个黑衣人,怎么会那么怕这个东西?”周伍问道。 “那些事,不在你我的认知范围,以后自然会明白,对了,我得去趟菜场。”李计说完站了起来。 “去菜场干嘛?”周伍问道。 “引这些人啊,”李计指了指电脑屏幕,“取点东西开个道,引他们自己过来,有照片有声音的简单,有照片没声音,得用蛤蟆引。 十里堂管这个,叫闻声造引门,要一个个的找太麻烦,开了个引子路一铺,他们自己就能乖乖的送上门来,嘿嘿嘿嘿嘿。”李计笑道。 四百九十八章 楚江走错道 唐平和杨羽看着三个石放站在面前,互相看了一眼。 “石头,这到底哪个是你?”唐平问道。 “哪个都是我,哪个都不是我。”石放一笑。 一旁的李雪仇和宋归仇看的两眼发直,他俩也算有些小术,这亲眼见人变身的,却从没见过。 “天成会的浑天斗元法,也不过是是移星换位,调将布幻,这……,这是。”宋归仇惊道。 “石老弟,你这是……,”李湘亭问道。 “李兄,这都是我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平时也不出来,只现在要办事,我也不想麻烦别人,就叫这两个兄弟跟着他们办事不然我不放心。”石放笑道。 李湘亭“哦”了一声。 “在下石放牛。” “在下石放羊。” 两个跟石放一模一样的走到石放面前冲众人一礼说道。 唐平和杨羽呆呆的看着这两人, 一边的林小平和伍要发更是惊讶,都把个嘴巴张的老大,尤其是伍要发,那嘴巴一张,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林小平晃了晃脑袋,想问一下石放又忍住了,转脸看了眼伍要发,见他正流着哈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两个石放。 唐平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不会也是那个罐子的作用,就这一个人就够呛了,还多出个放牛放羊来,再多几个怎么得了。 他有石放所有的户籍材料,这大晚上的,他哪里蹦出来一母同胞的兄弟。 唐平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眼睛没花,正想问问,一边的杨羽倒先开了口:“石头,你兄弟的名字可真好听,放牛放羊的,你要是再多些兄弟,还能放个啥?” “你想放啥都行,我这里都有。”石放笑道。 “哦,那有叫石放屁么?”杨羽揶揄道。 “有啊,我就是啊。”一只手突然搭买了杨羽的肩膀上,杨羽回头一看,一张被灯光照了一半的脸正贴着杨羽的后脑,“啊……”的一声大叫,杨羽吓得一把抱住了唐平。 唐平转身一看,又是个石放立在身后。 这个跟刚才两个有点不同,虽然样子一样,可是个子要高很多,臀围也比较大。 “嘿嘿,我就是石放屁啊。”这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 “放屁,别闹了,都是大哥的朋友。”石放牛冲石放屁说道。 “哦,他问我来没来,我就忍不住出来了,”石放屁拍了拍屁股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主……,哦不,大哥,什么好事啊,怎么想起我们兄弟来了。” “屁屁啊,的确是有好事,我不能忘了你们兄弟,牛牛和羊羊比较随和,跟人好打交道,这几位又都是我朋友,他们要去办件大事,你们都来帮帮忙。”石放笑道。 “瞧大哥您说的,咱们自家兄弟,客气个什么,说,什么大事,还用得着哥几个都来,我一屁就能搞定。”石放屁摸着屁股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哦,屁屁,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我想让大伙儿都得些乐子,那位朋友叫杨羽,你刚才吓着人家了,你跟着他去赌场玩玩,好好保护他们,不要出乱子,知道么。”石放笑道。 “大哥呀,不出乱子那有什么意思?我就是为了出乱子才来的,这平平淡淡的有啥意思,嘿嘿嘿,”石放屁干笑了两声。 “石放,你等等,他们跟的是放牛放羊,凭什么我这里就是跟个石放屁,我要换人。”杨羽说道。 “你不晓得,我是照顾你,你们去的是赌场,那里的气运门路人家都做了定局,专门吸你们的元神气力, 我兄弟石放屁一到了那,先给他们放上十声响屁,破了他们的局面泄了他们的旺气,之后你们才能进去。不然,我怕你把我的钱输光了不算,人都被人拿了,万一出不来,到时还要去救你,麻烦。”石放笑道。 “杨大哥见谅,刚才冒犯了,在下石放屁,给您赔个不是了。”这石放屁双手一拱说道。 “哦,没……,没事。”杨羽揉了揉眼睛说道。 “赌从金伐,局面夺算,最怕的就是晦气,石老弟果然是个行内人。”李湘亭听了一笑,这里只有他能隐约猜到这几个人的来路,但是石放没有说破,他也不好多说。 “李兄向北,我弟向南,那个什么天成会,还得先麻烦你二位徒孙走一趟。”石放对李湘亭说道。 “这个不是难事,我倒是有个疑问。”李湘亭说道。 “请讲。”石放说道。 “这一切之后,你作何打算。”李湘亭问道。 石放正要回答,“咳哼”一声咳嗽突然响起,石放屁听了猛的一转身,冲着院子外的悬崖跑了过去,这家伙跑到悬崖边把身子一扭,屁股对着悬崖外“卟啦卟啦嘣……”的放了一串响屁。 这悬崖正对着南边的大海,一阵北风吹了过去,整片树林都被这阵风吹的一倒。 “臭死了,什么玩意儿?”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 “出来。”石放屁转身冲山底下叫道,石放牛和石放羊也跟了过去。 “不出来。”那声音叫道。 “不出来,我再放一个,我熏死你。”石放屁叫道。 “你最好出来,不然我拿你变成牛。”石放牛跟着叫道。 “谁啊?”石放问道。 众人都是一愣。 “好好好,你别放,我马上出来。”这声音叫道。 “快出来。”石放屁催促道。 “来了来了,催个什么劲儿,吵死了。”这声音抱怨道。 那麒麟狗突然撇了地上的球冲着悬崖边上一阵狂吠,那玄鸟鹦鹉也把嘴里的果子扔了,翅膀一张,一双眼睛放着绿光盯着悬崖。 李湘亭听这人说话,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胸口上突然一凉,暗暗提了一口气压了压,他竟然被这东西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 三百年来,他从没有这么心悸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左右看了看旁人,他们似乎并不害怕。 一个黑影从悬崖下爬了上来,这黑影起身看了眼石放屁,“你放的屁?” “对啊,我放的,怎么了?”石放屁瞪着眼睛回道。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这黑影说道。 “你是谁?”石放牛问道。 “有水么,我呆了半天,想喝口水,”这黑影说道。 “这里有,请过来说话。”石放说道。 这黑影几步走到了灯光下,众人一看,嗨哟,还是个帅小伙子,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只身上那件黑袍稍微破了点。 “你是石放?”这小伙子问道。 “是的,”石放说道。 “先给我口水喝,好渴,”这人说道。 “小平,拿瓶水给他。”石放说道。 “是,”林小平走到一楼的回廊,从箱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走了回来。 这人接过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喝完了这人把嘴一抹,看着了看瓶子说道:“哎……爽。” “请问您是?”石放问道。 “在下楚江,”这人说道。 “楚……,楚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楚江,就是以前的楚江王?”这人说道。 “楚江王?你是阎王?”石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惊道,众人听了也都大惊失色。 “已经不是王了,他娘的,弥罗攻了过来,派人接管我的位子,打不过他,只能跑了,这不正好溜达到这么,昨儿个想去海龙湾,谁知那海里的黑娃也不在,门口的虾兵比摩罗还难对付,本想去他那里讨点吃的,谁知道人家不让进,没辙,胡乱走错了路,不小心跑这里来了。”楚江说道。 “哈哈哈哈哈,不会,黑娃的兵,有那么大的谱么?”石放大笑道。 “你是不知道,自从他们打败了白蛟,在下面杀了蒙塔,好家伙,那里随便一条鱼都能吐个鱼泡白你两眼。”楚江王说道。 四百九十九章 心元自为神 “是么,也不能全怪人家黑娃的兵傲慢,二十八星,九耀七正,上至昊天,下至九幽,只有人家黑娃正面应战。你们呢,打起来全跑了。 现在去,下面的兵肯定给你脸色。”石放笑道。 “喂,你这石头,好没道理,我十殿阎君没有一个愿意降的,只是,那真的打不过啊。”楚江王说道。 李湘亭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悸了,他本是借水存身,修的是九宗元字门的壬水添心法,讲究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他的养命之源,本就是借水成冰。 天一,是他的元神。 地六成之,是将元神注于九宫八卦之五数之上。 这五数,全身只有两个地方才有,一个脚,一个是手。 两手两脚分别有十个指头,脚上要立桩,所以选择了十根手指。 一手五指,正好与元神之一相合而得六。 水生为一数,那是初生之水,也叫生水,必须与中宫的五土相合,才能成为真正的成水。 所以他运水为冰,以固定其形,元神合左右手的五指而生,他从此便有了两个元神。 凭一套壬水寒冰掌加水路遁元功,李湘亭来去自如,独行天下三百三十六年。 今日见了这楚江王,他不免有些心悸,因为,这本就是主管他命元的本家。 李湘亭定了定神,冲这楚江王一拱手说道:“这位阎君,有礼了。” “有礼有礼。”楚江王还礼道。 “你家十殿阎君,怎么只剩了你一个?其他的呢?”李湘亭问道。 “哎……,别提了,弥罗攻昊天以前,先攻的我们,那第一殿秦广王蒋子文,被弥罗天的部将蒙通给拿了,现在生死未卜,孽镜台也被抢,找了个摩罗替他当官。 本来他专管人间的生死,统管接引超生;功过参半者,送交第十殿发放,仍会投入世间,男的转为女的,女的转为男的。 如果恶多善少的人,押赴殿右的孽镜台,令部下鉴别,照见此人在世之心,是好是坏,随后根据情况即批解一送,来我第二殿,发狱受苦。 我二殿为寒冰殿,专管在阳间伤人手足、做奸犯盗、杀生之人,推入我这儿,我自会发他们到十六小狱受苦,受苦期满,我再将他们押转至第三殿。 可那蒙通假借浩天君的天令将我免职,可怜我手下六千鬼兵,竟有一半投了弥罗,只剩了三千兵护着我出了亥口,要不是地纳大师送我一路,我只怕也被他们绑在了剥衣亭上了,哎……,”楚江王说完长叹了一声。 “楚江王,你来时,九幽可还有弥罗天的兵在?”石放问道。 “你问的好,三殿宋帝王余懃,在九幽处关了黑绳狱闭门不战,结果下面的判官暗通摩罗,拿了黑水钥开了门,被摩罗攻了进来,只得逃跑到我这里,他手下替他挡住蒙通的侧翼进攻,九万鬼兵全部战死。 奇怪的是,我明明看见了浩天的天王兵就在九幽阳门之后,他们就是不肯进来。”楚江王说道。 “九幽有阳门?难道那里还有阴阳两门?”石放问道。 “有的有的,你说那里有没有兵,我告诉你,有两路,一路是摩罗,一路是昊天,他们居然没有交战。”楚江王说道。 “他们不交战?”石放问道。 “不知道,有吃的么,我饿了。”楚江王说道。 “哦,要不,我帮你叫份外卖。”石放说道。 “好的,谢谢,请多叫几份,我还几个兄弟马上过来。”楚江王说道。 “几个兄弟?还有谁?”石放听了一愣。 “五殿阎罗王包拯、六殿卞城王毕元宾、九殿平等王陆游,正在下面吃野果子呢,我去喊他们上来。”楚江王说道。 伍要发扶着看了林小平的肩膀,指着楚江笑道:“这……,这不阎王开会么?”说完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林小平伸手一托,扶住了他。 众人在一旁都听傻了,这个看上去有些邋遢却十分精神的黑小伙子,居然是个阎王,而且还不只一个,那悬崖下还躲着三个。 “包拯和陆游?”唐平听了眼皮子一翻,到这份上,他这也算是彻底开了眼了。 杨羽却不大相信这人是阎王,指着这小子大笑道:“石头,你信他的鬼话,他说是阎王就是阎王,他要是阎王,我还是二郎神杨戬呢。” 哪知这楚江王听了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真君,您果然在这?太好了太好了。” 说完这楚江王冲着杨羽走了过来,杨羽见了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说……,说什么呢……,什……,什么真君?” “不好意思,我看错了,闻着味道有点像,不过你真不是,只是长得有点像。”楚江王失望的摇了摇头。 “像谁?杨戬?”杨羽问道。 楚江王看了看杨羽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不是他。”说完也没再理会杨羽,冲唐平看了看,转头对山下叫道:“喂,你们都上来,这里好歹先歇个脚。” 没人回应,石放皱了皱眉头,那楚江王回头冲石放一笑:“兴许去了别的地方,也正好,一千年来没个消停,正好,只当放了个假。” “一千年,这没多久啊,跑我这里,以后有什么打算呢?”石放问道。 “说的可不是么,那官谁爱当谁当,老子不干了,浩天的兵就在阳门之后,近在咫尺却不肯进来,天知道他们想干嘛?”楚江王说道。 “你别在我这待了,那外卖我也不叫了,跟你兄弟说说,一起去黑娃那,今晚他已经到家了,他自会领你们打回去。”石放说道。 “打回去?拿什么打?”楚江王听了一愣。 “你身为阎王,却不思进取自甘堕落,跑我如意楼前摘果子讨水吃,你的地盘,你不去要回来,谁帮你要回来。 我这里是个好去处,可你也看见了,别说歇个脚,你要是不肯参战,阎王要换了别人,你能算个什么。 所谓玄门皆自定,心元我为神,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即前往海龙湾去见黑娃。”石放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全然没了刚才的客气。 第五百章 包龙图说狱 楚江王看了石放一眼,抬手拍了拍那件沾满了杂草和泥土的黑袍,整了整衣服说道:“你有那东西护体,可我们没有,我们被逼无奈,从寅门里走了出来,到这里来,原本就是听说黑娃那里可能有机会翻盘,可我刚才也跟你说了,就黑娃兵的那份傲气,谁受得了。” “你不会自报家门,把事情说清楚么?”石放说道。 “石头误会了。”一个声音突然在悬崖边上响起。 众人一看,两个黑影从悬崖边爬了上来。 “石先生,按这里的年月来算的话,三十年前,地府就被弥罗渗透了。”楚江王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说道。 “你瞧瞧世面不就知道了么?有些个行了恶的反而得了善报,有些个行了好的,反而得了恶报?生死簿改了都三回了,” 这两个黑影走了过来,二人也是一人一件黑袍。 “你们来了。”楚江王笑道。 “在下是五殿阎罗王包拯,”其中一个说道。 “在下六殿卞城王毕元宾,”另一个说道。 “怎么不见平等王陆兄?”楚江王说道。 “在半山腰看海吟诗呢,走的远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包拯说道。 唐平在一旁看了一笑,上前冲阎罗王包拯一礼:“包大人辛苦,学生唐平,这厢有礼了。” “惭愧惭愧,本王未能尽职,若不是二殿楚江王出手,我恐怕已经被那摩罗拿了。”包拯还礼道。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 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 史册有遗训,毋贻来者羞。 龙图公端州题壁,此诗读来,至今令人感怀,晚辈九宗门的李湘亭,有礼了。”李湘亭上前一礼。 “有礼有礼,客气客气,”包拯一笑还礼。 “至今思包公,义正破邪蒙。 明堂龙图在,理应天下通。 龙图公在上,请受晚辈石放一礼。”石放走近了一步,双手一拱,伏身就要大拜。 “使不得使不得,”包拯立即托住了石放的手臂。 楚江王看了一笑,都说包龙图在人间颇为受人尊敬,没想到这刚才还对自己冷了脸的石放居然要对他跪拜,心里虽然有些吃醋,但确实是也心服口服。 “你的话我刚才听了,道理是如此,可有些事情你们有所不知。”包拯说道。 “还请龙图公里面请,诸位,都进去坐,我马上点些吃的来。”石放说完转身叫道:“伍要发。” 林小平正一手扶着晕了的的伍要发,冲石放笑道,“主公别急,我去点吃的,他晕了。” 石放正纳闷楼上的四个女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抬头一看,原来全都愣在楼道上,那关晓珊靠在顾轻舟身上,一只手还耷拉在栏杆边了,李萌萌瞪着个眼睛正看着下面。 “李主编,你们没事?”石放问道。 “我们……我没事,只是,他们……,他们真的都是阎王么?”李萌萌问道。 “我看肯定是了,”顾轻舟说道。 路通一笑,“她们没事,呵呵,包大人都来了,我们怎么也得准备一番,没事,我看里面有点面条,这么晚,别叫外卖了,我去煮它一大锅面,你们坐着。” 070和072互相看了看,这一趟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这可是在瓜神教怎么也听不到的事情,070的信仰又动摇了一些。 072小声说道:“组长,这些人是阎王的话,那瓜神说的死神到底是谁?” “嘘,别说话,”070说道,他还在观望。 “包大人,几位阎君,恕在下刚才有些情急,还请屋里说话,到了这,先喝杯茶。”石放两手一让。 包拯舔了舔嘴唇,走了一整天的路,他的确有些渴了,肚子也有点咕咕叫,看了眼身旁的卞城王毕元宾,毕元宾冲他点了点头,他冲石放一礼,“叨扰了。” “请。”石放说道。 三个阎王和众人一起进了一楼的客厅落座,唐平负责泡茶,包拯领着三位阎王坐了上首,石放和杨羽挨着他们,唐平负责泡茶。 李湘亭带着李雪仇和宋归仇坐在一起,林小平敲醒了伍要发,跟070、072、路通五人坐在一起。 楼上的四个女人自己屁颠颠的搬了椅子就下楼,对她们而言,今晚又有的是故事听了,一个个显得既兴奋又害怕。 石放牛、石放羊和石放屁三个人没有进来,全在外面院子里守着。 一番茶水一过,众人都喝了茶,林小平打开抽屉拿了几包花生米出来做点心,三个阎王喝了茶吃了点花生米,气色也好了些。 石放开口问道,“龙图公方才说我们还有些事情不明白,还请直接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我们那,的确是大变了。”毕元宾抢先说道。 “请讲。”石放说道。 “还是包兄说。”毕元宾看了眼包拯。 “好,人间天上,本自相通,只不知各位,可知我十殿阎王之责?”包拯向众人问道。 “不是很清楚,还请龙图公详细告知。”石放笑道。 “那好,恕包谋孟浪了,我现在就跟诸位一一道来。”包拯冲众人一拱手道。 “您太客气了,学生洗耳恭听。”唐平一笑。 包拯冲他点头,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地府十殿,专司众生罪孽之地,兼管人间祸福。 那第一殿秦广王蒋子文,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 功过两半之人,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入世间,男转为女,女转为男。恶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镜台,令之一望,照见在世之心好坏,随即批解第二殿,发狱受苦。 第二殿,就是这位兄台,楚江王历温,司掌活大地狱,又名剥衣亭寒冰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凡在阳间伤人肢体、做奸犯科、偷盗杀生者,推入此狱,另发入到十六小狱受苦,满期转解第三殿,加刑发狱。 十六小地狱分别为:一、黑云沙小地狱;二、粪尿泥小地狱;三、五叉小地狱;四、饥饿小地狱;五、渴小地狱;六、脓血小地狱;七、铜斧小地狱;八、多铜斧小地狱;九、铁铠小地狱;十、幽量小地狱;十一、鸡小地狱;十二、灰河小地狱;十三、斫截小地狱;十四、剑叶小地狱;十五、狐狼小地狱;十六、寒冰小地狱。 第三殿宋帝王余懃,他专司掌黑绳大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忤逆尊长,教唆兴讼者,推入此狱,受倒吊、挖眼、刮骨之刑,刑满转解第四殿。 其十六小地狱分别为: 一、碱卤小地狱; 二、麻缳枷纽小地狱; 三、穿肋小地狱; 四、铜铁刮脸小地狱; 五、刮脂小地狱; 六、钳挤心肝小地狱; 七、挖眼小地狱; 八、铲皮小地狱; 九、刖足小地狱; 十、拔手脚甲小地狱; 十一、吸血小地狱; 十二、倒吊小地狱; 十三、分髃小地狱; 十四、蛆蛀小地狱; 十五、击膝小地狱; 十六、割心小地狱。 第四殿,是仵官王吕岱,他司掌合大地狱,又名剥剹血池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凡世人抗粮赖租,交易欺诈者,推入此狱,另再判以小狱受苦,满日送解第五殿察核。 他这里也有十六小狱,分别为: 一、池小地狱; 二、蝥链竹签小地狱; 三、沸汤浇手小地狱; 四、掌畔流液小地狱; 五、断筋剔骨小地狱; 六、堰肩刷皮小地狱; 七、锁肤小地狱; 八、蹲峰小地狱; 九、铁衣小地狱; 十、木石土瓦压小地狱; 十一、剑眼小地狱; 十二、飞灰塞口小地狱; 十三、灌药小地狱; 十四、油滑跌小地狱; 十五、刺嘴小地狱; 十六、碎石埋身小地狱。 至于这第五殿,就是我阎罗王包拯,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 凡解到我殿者,押赴望乡台,令之闻见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此狱,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狱,钩出其心,掷与蛇食,铡其身首,受苦满日,另发别殿。 这里也有十六诛心地狱,分别为: 一、诛不敬鬼神、猜疑是否有因果报应的心小地狱; 二、诛杀害生命的心小地狱; 三、诛将善愿未完就犯恶的心小地狱; 四、诛亲近罪恶、行为错误等恶行的心小地狱; 五、诛欺善怕恶、怨恨他人不快死的心小地狱; 六、诛计较名利、是非,移祸他人等心小地狱; 七、诛霸占妇女、设计令妇女失贞、引诱妇女委屈地顺从自己的,或者不论有无谋害之意,与妇女贪恋邪恶欲望等心小地狱; 八、诛损人以利己等小心地狱; 九、诛悭贪不舍、不愿布施、不顾别人面临生死紧急之困境等心小地狱; 十、诛偷窃、盗取别人财物,昧着良心,耍赖而不还债等心小地狱; 十一、诛忘恩负义、以仇报怨等心小地狱; 十二、好斗、好赌、好胜,以致牵连、拖累他人等心小地狱; 十三、诛为了名利、欺骗、诱惑大众等心小地狱; 十四、诛自己虽未亲自加害,但却狠毒地教唆他人去害人等心小地狱; 十五、诛妒嫉善良、贤能等心小地狱; 十六、诛执迷不悟、死不改过、诽谤他人等心小地狱。第六殿么……,毕兄,还是您来说。”包拯见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对卞城王毕元宾说道。 五百零一章 巾帼喻天然 一旁的卞城王毕元宾听了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包拯兄太客气了,请您继续,小弟我边喝边听,您不必介意我的感受,所谓一以贯之,断则不通,您一人讲法,自然众人得道,还请继续。” 楚江王厉温也随声符合道:“包兄雷名,天下共尊,您瞧这石头的态度,他对我可没那么客气。”说完这厉温微笑的看了眼石放。 “楚江王莫怪,刚才听得有些急了,还请见谅,咱们听得正起劲,龙图公,您还是一气说完。”石放笑道。 “他会说完的,这叫隔五而应,故意停一下,等人问了再说。”厉温解释道。 “厉兄,你怎么给说破了?”包拯看了他一眼。 “包兄,你当是以前么,不说破了,人家怎么明白,你说给谁听呢?听了谁又信呢?”厉温说道。 “楚江王此言有理,”李湘亭听了一笑,忍不住接过话来,“人心容易躁动,现如今信息如泛滥之河,奔流不息,要在茫茫息海中静得下心来认真问己的人,实在难能可贵。包大人方才欲语还休,实在用心良苦。” “哎……,”包拯长叹了一声吟道: “无根树,花正幽, 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 荡去飘来不自由。 无岸无边难系泊, 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 莫待风波坏了舟。” 唐平起身给他加了一杯茶。 “谢谢。”包拯说道。 “龙图公,这什么诗?”石放问道。 “张三丰的无根树,很是有趣。”唐平笑道。 “你怎么什么书都读?”杨羽忍不住说道。 “果然无应不传人,无缘不露真。”李湘亭叹道。 “诸位道友,既然有了人应,自得要还音,还请包兄把十殿说完,”毕元宾说道。 “那好,我们继续。 第六殿,就是这位卞城王毕元宾。 他司掌大叫唤大地狱,以及枉死城,另设十六小地狱。 忤逆不孝者,被两小鬼用锯分尸。 凡世人怨天尤地,对北溺便涕泣者,发入此狱。 查所犯事件,亦要受到铁锥打、火烧舌之刑罚。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七殿,再查有无别恶。 其十六小地狱分别为: 一、常跪铁砂小地狱; 二、屎泥浸身小地狱; 三、磨摧流血小地狱; 四、钳嘴含小地狱; 五、割肾鼠咬小地狱; 六、棘网蝗钻小地狱; 七、碓捣肉浆小地狱; 八、裂皮暨擂小地狱; 九、衔火闭喉小地狱; 十、桑火烘小地狱; 十一、粪污小地狱; 十二、牛雕马躁小地狱; 十三、绯窍小地狱; 十四、头脱壳小地狱; 十五、腰斩小地狱; 十六、剥皮揎草小地狱。 到了第七殿,乃是泰山王董和,他司掌热恼地狱,又名碓磨肉酱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 凡阳世取骸合药、离人至戚者,发入此狱。 再发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八殿,收狱查治。 凡盗窃、诬告、敲诈、谋财害命者,均将遭受下油锅之刑罚。 十六小地狱分别为: 一、恤自吞小地狱; 二、冽胸小地狱; 三、笛腿火逼坑小地狱; 四、权抗发小地狱; 五、犬咬胫骨小地狱; 六、燠痛哭狗墩小地狱; 七、则顶开额小地狱; 八、顶石蹲身小地狱; 九、端鸨上下啄咬小地狱; 十、务皮猪拖小地狱; 十一、吊甲足小地狱; 十二、拔舌穿腮小地狱; 十三、抽肠小地狱; 十四、骡踏猫嚼小地狱; 十五、烙手指小地狱; 十六、油釜滚烹小地狱。 那第八殿,名叫都市王黄中庸,他司掌大热大恼大地狱,又名恼闷锅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 凡在世不孝,使父母翁姑愁闷烦恼者,掷入此狱。 再交各小狱加刑,受尽痛苦,解交第九殿,改头换面,永为畜类。 其十六小地狱分别为: 一、车崩小地狱; 二、闷锅小地狱; 三、碎剐小地狱; 四、孔小地狱; 五、翦朱小地狱; 六、常圊小地狱; 七、断肢小地狱; 八、煎脏小地狱; 九、炙髓小地狱; 十、爬肠小地狱; 十一、焚小地狱; 十二、开瞠小地狱; 十三、剐胸小地狱; 十四、破顶撬齿小地狱; 十五、割小地狱; 十六、钢叉小地狱。 接下来,就是第九殿平等王陆游,他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另设十六小狱。 凡在阳世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解到本殿,用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随发阿鼻地狱受刑。 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天道、人道、地道、阿修罗道、地狱道、畜生道)。 其十六小地狱分别为: 一、敲骨灼身小地狱; 二、抽筋擂骨小地狱; 三、鸦食心肝小地狱; 四、狗食肠肺小地狱; 五、身溅热油小地狱; 六、脑箍拔舌拔齿小地狱; 七、取脑填小地狱; 八、蒸头刮脑小地狱; 九、羊搐成盐小地狱; 十、木夹顶小地狱; 十一、磨心小地狱; 十二、沸汤淋身小地狱; 十三、黄蜂小地狱; 十四、蝎钩小地狱; 十五、蚁蛀熬眈小地狱; 十六、紫赤毒蛇钻孔小地狱。 最后一殿,就是转轮王薛礼,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洲投生。 男女寿夭,富贵贫贱,逐名详细开载,每月汇知第一殿注册。 凡有作孽极恶之鬼,着令更变卵胎湿化,朝生暮死,罪满之后,再复人生,投胎蛮夷之地。 凡发往投生者,先令押交孟婆神,酴忘台下,灌饮迷汤,使鬼魂忘记前生之事。 到了这,一切就是全新的开始。”包拯一气说完,把众人听得一愣说完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我的天,这些事,有的我也干过,一想到那些地方,实在可怕的很,包包……包大人,我以前也做过点小错,不……,不会有事?”伍要发刚刚好了点脑子又有点晕了。 “瞧你吓那样儿?你放心,你家石大哥和我们都在这,你跟咱们一边的,肯定没事。”杨羽拍了拍他笑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包拯突然脸色一变。 “如何不一样?”石放问道。 “弥罗攻了十殿占了九幽,转轮殿里颠倒黑白,各大地狱也都不在收魂了。”厉温说道。 “所以呢?”李湘亭问道。 “生死不定,他们胡作非为、随意更改,反照孽镜台,倒转轮回殿,风吹剥衣亭,乱灌孟婆汤。 他们要的就是一个字————乱。”毕元宾说道。 石放听了心中一沉,往椅子上一靠,皱着眉头想问题,众人听了也觉得心情沉重。 独有那顾轻舟突然说道:“请问,您就是当年的包青天包大人么?” “惭愧惭愧,人间的案子,我自然是断个清白,可哪里知道,神界也是不安,本来我欲为昊天界捐身殉道,想将这一身元神撞碎在阎罗殿前。 可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岂不是正合摩罗的意愿,他正巴不得我们都走了他好一手遮天,想了想,还是留了残神来人间一避,亏得那痴心妄想阵一布,他们自己也上不来,不然,还真麻烦了。”包拯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说不定这就是一场缘分,就是阴差阳错的要您到人世里来一趟。 我看那个什么摩罗不摩罗的,也没有多大本事。”顾轻舟说道。 石放听了一愣,这个见识倒是大胆。 “顾姐说的是,三位阎君,实不相瞒,方才在海上我就亲手砍了一个什么摩罗,也没什么,一坨烂肉配个身子,不照样被海龙王撕了个粉碎。 咱们有海里的龙王,有石先生,有李先生,还有这位林兄弟的人,更有千千万万个心地善良的平凡好人。我们就是不信,就凭这些个魔鬼想翻了我们的天,绝不可能。 我看那,他们不是乱改生死,胡作非为么?干脆,你们十殿阎王就在这人间审案断事,怕什么,就在我们这如意集团办事,石先生你觉得怎么样?”李萌萌说完看着石放。 “我也觉得可以,做了恶事的人,还要等什么以后再报,我看就该当场报应了他们,免得他们觉得无所畏惧,再花心思去害别人。”关晓珊也高声说道。 这三个女人似乎全然没有了害怕,这一番说辞竟把这一窝大老爷们说面面相觑。 石放听了一笑,正想开口,阎罗王包拯却先问道:“三位女侠?依着你们的意思,是想要现世现报?” “迟来的正义,太慢了,终究远水不解近渴,等得太久,就是来了,也未免让好人经历了太过痛苦。 这跟买楼卖楼一样,我先住上个十年八年再给你付款行么?没事啊,我也可以套用这句话啊。 钱可能会迟来,但一定不会缺席。他们受得了么? 所以,我们不要迟来的正义,公平和正义,就该随时存在。”一直没开口的陈珍起身说道。 “方才听三位阎君说的地狱,我们一点也不怕,因为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所谓白天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们虽都是女流之辈,可也晓得人情好歹、世间法律。 不过若是像您几位说的,非要到恶人的命终了才来报应,那不是太晚了么? 方才顾姐说的好,你们既然来了,那什么摩罗就交给黑娃和石先生他们去办,我们刚才也都看到了,三个石先生都来了,我怀疑他还有更多,咱们怕什么,咱们背靠如意心有正气,这帮东西,就该统统灭了,彻底让他们完蛋。 早晚是要打的,那晚打不如早打,我觉得石先生刚才发个脾气也对。 包大人三个留下来在人间断案。其他的都可以让他们跟着龙王爷去办事。 你们大可以直接在人间办公,既然他们要把一些恶鬼放出来,那咱们就在这里把他们收拾了,你们不正好合了天地自然之理么。”陈珍说完看了看众人。 “四朵金牡丹,气正麒麟山。 豪言当义道,巾帼不让男。 好一个天地自然之理, 在下实在佩服。”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五百零二章 伍被吾知道 众人一看,又一个黑袍青年站在门口,正抬着一只手摸着下巴看着门里面。 “怎么,你不是想去海门种瓜,向晚后,再去渔钓送年华的么?”包拯看了来人一笑。 “哎呀呀,真是的,不就是被他们赢了一场么? 我看着这里玄鸟飞榕枝,麒麟落晚沙。真是声缥缈,正气夸,茶水如露巾帼如花,情不自禁就走了进来,门口那三个大汉也没拦着我,这几位姑娘说的这么有道理,就地打了回去不就是了么,嘿嘿嘿。”这黑衣青年笑道。 “这位是……?”石放问道。 “逢人问道归何处,笑指船儿此是家。?”来人冲石放一拱手。 “放翁别卖关子了,进来喝杯茶再说。”包拯起身笑道。 “放翁?陆游?”唐平盯着来人惊道。 “正是在下。”陆游说道。 只见这人二十来岁年纪轻轻的,皮肤也白净净的,石放忙问道:“怎么你们这几个阎王爷,看上去都那么年轻。” “百仙果一个月送一回,那玩意儿,越吃越精神。”毕元宾说道。 这平等王陆游一撩袍袖走了进来。 石放见他既然进来了,那外面三人肯定是没拦他,自己也稍微放了个心的。 “石头莫疑,陆游没有二心。”陆游笑道。 石放被说中心思,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没有,先生好雅兴,我这里有山有树又有楼,船倒是没有,不知您如何在这里安家。” “这百米麒麟山,不就是茫茫人海的一叶轻舟么?”陆游笑道。 “陆公请坐。”石放起身说道。 “不用了,那五龙王黑娃,此刻正在点将,我虽然也想在此安静一番,可这几位姑娘的话,的确有礼,可毕竟这是人间。 天地要定位,人间自安宁。 包兄毕兄,我想我们还是听石放的,现在就去海龙湾见黑娃,其余六王,正在海龙湾前聚集。”陆游说道。 “你说什么?”包拯听了一愣,“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你看这是什么?”陆游抬手拿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 “转轮簿?你怎么有这个?”毕元宾惊道。 “转轮王薛礼到了。”陆游说道。 “我不去,我情愿听几位姑娘的话,就在这人间断案,那黑娃的兵,太过无礼了。”毕元宾说道。 “元宾兄,大敌当前,你何必意气用事,你去讨酒喝,也不跟人客气点,咱们虽然没降,可毕竟是败将,他五龙总管,本就比我们不同。 论起摆架子,咱们自己的鬼兵不也一样么,有拿着点小事儿吹毛求疵的,有用刑的时候克扣刑罚或者暗中增添的。 还有些会私下里收人暗香徇私舞弊的,你还别说,那弥罗的兵,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啊,虽说是倒行逆施胡作非为,可他们做的有条有理、按部就班,那认真的劲儿,可不比咱们昊天界差。 要说这场大劫,咱们昊天界自己就没点责任么?各殿的判官小吏,哪个不有点子自己的信火门道。 要不是咱们自己有问题,人家渗透的进来? 就好比那伍十五的寿元,根本无法查看,名字都没有,偏偏六百多年前就凭空跑了出来,这事儿,你怎么解释,就连浩天君都整不明白。”陆游说道。 “异数不可求方矩。”包拯说道。 “等等,什么异数?你刚才说的谁?”石放问道。 “哪个谁?”陆游问道。 “伍十五,”石放说道。 “此人甚是蹊跷,凭空而来、凭空而去,仙人里没有,魔王里不存,我们这一届阎王,乃是浩天君一千年前陆续新封的官儿,可听前任平等王说,此人早就出现过,而且每次都十分诡异。”陆游说道。 “哦,你跟他见过?”石放眼睛一亮。 陆羽一笑:“既问到此,我也不敢隐瞒,我来这里,还真不是无意间过来的。” “那是什么原因?”石放问道。 “方才有人给我送了消息。”陆游说道。 “谁送的?”石放问道。 “就是那个伍十五。”陆游说道。 “方才?刚刚的事儿?”石放闻言大惊。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人的名字,李湘亭听了也是一头雾水,看了眼石放问道:“石老弟,谁是伍十五?” 石放冲他轻轻挥了下手,走出门看了看,除了石放牛、石放羊还有石放屁在那站着,并没有其他什么人,更没有那伍十五的影子。 他回头接着对包拯问道:“几位阎君,无生谷的生死,归不归你们管?” “什么谷?”包拯问道。 “无生谷。”石放说道。 “我从没听说过呀?”包拯说道。 “陆公,你也没有听过么?”石放转而去问陆游。 “从来没有听过。”陆游摇了摇头。 “算了,我就问问。”石放笑道。 “石头,无生谷是个什么地方?”杨羽见几位阎王都不知道这地方,顿时来了兴趣。 “没什么,就当我没问。”石放觉得很蹊跷,既然他们管不了无生谷,那自然无法查到伍十五的来历,可他又为什么跑来送信呢。 “天地之大,浩然无穷,兴许真有什么地方不是我们能管的,别说能管,就是眼下,不也被弥罗闹得一塌糊涂是非颠倒么。 我只是奇怪。那伍十五既然在阴阳界来去自如,似乎神通广大,他怎么就不能跟弥罗天斗一场呢?”包拯说道。 “如意果的事,是他告诉诸位的么?”石放问道。 “是的。”包拯说道。 “此事事后再谈,不管他来自何处,总是没有恶意,我看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去助阵黑娃,他既然要攻九幽,十殿是必经之地,那龙得了如意果,要是一路打过去,十殿里不知道要被弄成什么样。” “这话倒是如此,咱们还有些老部下在,也不至于让那黑龙走了冤枉路。”毕元宾说道。 “伍十五还说了什么?”石放问道。 “没有什么,只说要我来找你,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办?”陆游说道。 “我的确是被他让我知道的。”石放苦笑了一声。 “什么意思?”陆游问道。 “就那个意思,”石放笑道。 五百零三章 屯解自心安 陆游听了一皱眉,想再开口问问,忽然一阵狂风大作,窗户外一道闪电划过,“轰隆”一声雷鸣响起,呼啦啦啦的一阵瓢泼大雨下了起来。 石放走到门外看了一眼,那石放牛、石放羊和石放屁跟三个木桩子一样,正站在南西北三个方向,门口的这一个,正好是石放牛。 “大哥,没事,就是点雨,”石放牛见他出来,忙笑道。 “雨大了,进来。”石放看着浑身湿透的石放牛说道。 “不了,我们就在这儿守着。”石放牛站在雨中说道。 “你们在这守着,我在里面怎么坐的住,”石放说道。 石放牛一笑,“大哥何必担心这个,这点子雨露,我们平时盼都盼不来,正好淋漓尽致一场,痛快着呢,呵呵呵。” “大哥进去,您想做点什么我们都知道,不然您也不会让我们出来,所谓心要通达,路要开拓,您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您不必在意这些个琐事。”大树南边的石放屁大声说道。 “你两个不懂,大哥心里有疑惑。”石放羊走过来笑道。 “哦,你怎么知道?”石放问道。 “他在想一个问题。”石放羊说道。 “什么问题?”石放问道。 “主……,哦不,大哥,人生之去留,不过是转眼之事,你叫我们出来,恐怕已经有了主意,只是,您在等一个信息。”石放羊说道。 “什么信息?”石放听了心里一动。 “当下豹变在即,大哥等的,不就是这阵雷雨么。”石放羊说道。 “雷雨?你的意思是?”石放问道。 “您是不是想知道,那造破二梦,在想什么?”石放羊说道。 “不错,他们在想什么。”石放说道。 “这场雷雨就是他们的手笔,此刻,他们正在观察。”石放羊指着天空笑道。 “哦,”石放抬头看了看天,只见西南方的天空里,一个黑色的金字塔正在夜雨的天空中忽隐忽现。 石放又转脸看了看正南方。只见不远处,也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圆盘在那里悬停着。” 石放摇了摇头,“看来他们真的是不甘心哪。” “大哥,雨者坎也,雷者震也,水雷为屯卦,雷水为解卦。”石放羊说道。 “放羊啊,那是石放道的东西,你怎么拿这个来说事。”石放屁说道。 “没事,他难道不也是咱们兄弟么,你墨迹个什么?”石放牛说道。 “没事,你说。”石放笑道。 “《屯》者: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这,是告诉您不必瞻前顾后。 《解》者: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宿,吉。 这,是告诉您能两处吉利的事情。”石放羊说道。 “哦,两件?”石放问道。 “《屯卦》初九“爻辞”说:磐桓,利居正,利建侯。 是说此卦处在始生时期,所以其状将盘旋不前,起步艰难。但不论怎么讲,此卦前途无量,它仍利于居正,并利于建侯立国。 “象传”说:虽然踌躇,但志向、行为纯正,只要不高高在上,就可以众心同悦,普普通通而安然自在。 这一爻,说明草创苦难的初期,虽然使人踌躇,但也正是建功立业大有为的时期;正当即有利。 大哥,这何尝不代表您的心思呢?”石放羊一笑。 “嗯,有理,谢谢。”石放说道,“请继续。” “六二说的是,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如”与若、然相同。“屯”就是囤积兵马,蓄势待发。 ‘邅’,是进进退退。 “乘马”是四匹并列的马;‘班’是说行动不一致。 字,是说女子出嫁用簪将发束起,这时,于本名以外,再起一字,以便于别人称得上,不必直呼姓名; 因而,女子出嫁说是‘字’。 “六二”阴爻阴位,而且在下卦的中位,所以中正; 又与上卦的“九五”,阴阳“相应”,应当结为夫妻。 不料“六二”又恰好在阳刚的“初九”上方,非常接近,以致‘屯如邅如’,进退两难。 《象传》说:“六二”的困难,是位于阳刚的“初九”的近上方。 而一个女子十年才嫁,这是反常的现象。 这一爻的含义,说明在艰难的困境中,必须意志坚定,不为威武所屈。不被反常的现象动摇。 六三:既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象曰:既鹿无虞,以纵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即”是就、近。“虞”是古代管理山林的官名。“舍”同舍。 “禽”同擒,当猎物解。 “吝”有惜、耻的含义,比“悔”的程度要高,它接近于“凶”。 可是大哥您要做的,恰恰是要去‘征凶’。”石放羊说道。 “哦?‘征凶’的含义,不是叫人不要妄动,否则就会有大大的不利么?”石放问道。 “大哥,咱们九莲之道,从不讲定式,您不明白么?”石放羊说道。 石放屁听了不满,“放羊,你这是跟大哥说话还是跟我说话,你注意点语气。” “你不要吵,听放羊说下去。”石放牛说道。 “我这……,”石放屁还想说话,石放冲他摆了摆手。 石放羊冲石放屁一笑,抬手掐了个凤凰指,继续说道:“一个人得了一个卦,并非是要用这个卦困住自己,而是要从这个卦中找出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去行动,而不是被这个卦所困住,从而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和决策。 若是得了吉卦不去做,只等着好事来,那必定会陷入自我的迷惑中不知醒悟,最终落得深陷困境。 若是得了一个凶卦却不畏艰险,既按照卦的提示去反省自己,回避凶险顺从吉利,又不断的坚定自己的信念而完善自己,那即使卦是凶的,也无法抗拒此人强大的内心之力。 所以,谁要是想用一个卦中爻辞的意义,或者卦象的吉凶否吝,妄想去对他人的命运作结论和下定语。 那他就陷入了自己的魔障之中,他自己就首先会受到所有凶辞的惩罚。 这就好比现在正在看着我们的造破二梦。”石放羊抬头看了看天空笑道。 “有理,说的好,继续,就让他们听一听。”石放拍了拍手笑道。 “六三阴爻阳位,因而不满,想要妄动。但‘六三’既不正,也不中,又与‘上六’同是阴爻,也不相应,轻率冒进,必然陷入困境。 这说的,就是那破梦的前兵弥罗天,他妄想攻打浩天来吸收信众。 若以打猎追逐“鹿”来比拟。 没有管理山林的人向导,就不免会迷失在林中了。 因而,君子应当机警,不如舍弃,如果冒然前往,就会有迷失被困在林中的耻辱了! 可惜,他没有如此,尽管他跟浩天暗中与大哥您沟通,可是,他依然有他自己想法,所以,他还有另一条毒计。 “什么毒计?”石放问道。 “《象传》说:追鹿没有向导,是盲目的追逐猎物。君子应当舍弃,前往会耻辱,因为将无路可走。这一爻,说明应当知机,明辨取舍,不可盲目行动。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无不利。所以弥罗天回去之后,他一定会跟落叶成亲。 象曰:求而往,明也。 “六四”阴爻,本来与下卦的“初九”阴阳相应;但却与上卦的“九五”过于接近,由于“初九”“九五”的相互牵制,使“六四”意志动摇,犹如脚步不一致的四匹乘马,进退两难。 然而,“六四”毕竟与“九五”接近,只要向前去“求”,就能够结合,所以说吉祥,没有不利。 《象传》说:向前追求,状况才能够明朗。或者,向前追求,才是贤明的态度。 这一爻,说明当进退两难,抉择时困难,应当采取积极的态度,惟有结合同志,向前追求,才能大吉大利,无往不胜。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 囤聚油脂,短期坚持吉利,长期坚持有凶险。 “小贞吉”。因为主方是受惠于客方,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很久,主方应当着力于改善自己的素质,‘大贞凶’是说如果长期的坚持去做一件不得利的事情,就会得到凶险。”石放羊说道。 “你没有说他的毒计。”石放说道。 “毒计,就是让你去帮他完成这些事情,故意向你示弱来表达他的诚意。 ‘小贞’里面,就包含了这个意思。因为他希望由您去完成那个‘大贞’,然后他就能在事情遇到凶险之后,从中渔利。”石放羊说道。 “那变数在哪里,我要如何应对呢?”石放问道。 “就在第五爻的位置,这本来应该是阳位,这条爻却是阴爻,阳爻在阳位,当位,阴爻在阳位,不当位。 表明客方素质良好,有可能帮助主方,是潜在的对主方有利因素; 有应,表明主方素质不佳,需要客方帮助,那潜在因素成了真正的对主方有利因素,主方应当抓住这有利机遇,尽快地从客方的良好素质得益。 我们此刻,得抓住这个机会,因为这个机会,本来就他们给你的,就比如造梦王给您的那个五色之梦,阴阳虽定,但是变化多端。”石放牛在一旁说道。 “嗯,”石放点了点头。 “不错,”所以爻辞说,“小贞吉”。这机会来自客方,如果主方行动迟缓,可能失去良机,对主方不利,所以爻辞说“大贞凶”,不能久等。 《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等得太久,兵力则屯而久钝,失去锋芒。 接下来是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乘马盘桓不进,哭泣不止。 这是第六爻爻辞。阴,表示客方态度随和。盘桓不进貌,泪流不断的样子。 辞义是:往复调动军马,流泪出血,痛哭不止,这就是造破二梦的当前状况。 第六爻位置是阴位,这条爻是阴爻,阴爻在阴位,当位,不过与三阴不有应。 当位,表示客方态度随和,有可能为主方的发展提供方便,是潜在的对主方有利因素; 不有应,表明主方态度也随和,不能利用客方随和态度获益,那潜在因素没有能够成为真正的对主方有利因素,错失良机。 所以爻辞说“泣血涟如”。 《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那造破二梦,想一直霸占统治的地位,那就早晚要落得一个泣血连连,不可久长的状态。”石放羊说完对石放一笑,“大哥,易者变也。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会把他们自己给困了。” “厉害,”石放笑道,“那么接下来呢?” “大哥,您早有了打算,我说出来,您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石放羊笑道。 “这一切,做完之后呢?”石放问道。 “刚一开始就说了,只要不高高在上,就可以众心同悦,普普通通而安然自在。”石放羊说道。 “好,那接下来,我们就该革而解之,雷火丰乾,然后普普通通,坤安自然,是这个意思么?”石放说道。 五百零四章 隼寇至贞吝 石放牛听了一笑,指了指天空那个圆形的小金轮和黑色金字塔说道:“这金轮和金塔,也都不能明白自身,一场翻云覆雨,恰好翻屯为解,想必他们自己也明不明白。” “哦……?你的意思是?”石放问道。 《解》者,震上坎下。卦辞是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这段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怎么讲?”石放问道。 “单从字面上说,‘解’,就是去除一切束缚和困难。 最早的卦辞,中间哪里来的标点符号。这话也可以这么看: 利,西南无所往; 其来复吉; 有,攸往夙吉。” 石放听了一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解释。” “这话还可以这么说: 利西,南无所往, 其来,复吉, 有攸往夙,吉。 这么一来,这一卦不是多了这么多意思么?” “哈哈哈哈哈,放牛,你可真能扯,这不就是断句取义么?”石放屁在一旁听了大笑,“要像你这么改,那所有的系辞和卦辞都可以这么断句了,我能信你,别人能信么?要这么个去点断句法,我也会。” 石放牛听了一笑,“屁哥,你这人就爱抬杠,你改个我看看。” “看看就看看。 比如这《解》卦的爻辞: 初六:无咎。 ‘无咎’,本是没有过的意思,可像你那么断句,那不成了:‘无,咎’。 多了个点,意思全变了,成了不但‘无’,不但什么也没有,还剩了个‘咎’,这不成了过错了么? 在看九二爻: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意思是在田里得到了三只狐狸,还得到了三只金色的令箭,贞吉。 我也跟你一样断句,来来来,你看: ‘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那不成了得到三亩地,狐狸得到黄金,箭却射中了贞吉的品德么? 再说六三,负且乘,致寇至,贞吝。 本意是负重乘车,招引可以贼寇,坚守正道,有小小的凶险。 咱们再按你得断句法换一下,意思就又变了。” 石放听了一笑,“哦,你又要怎么变?” “负且乘致,寇至贞吝。 大哥,你听听,这都什么玩意儿? 负,可以是背着东西的意思,也可以是打仗打输了的意思。 那么‘负且乘致’, 不是说一个人打输了仗之后, 还要‘乘’着‘致’敬的勇敢继续征讨敌人么? 再来看,‘寇至贞吝’,寇乃盗贼,盗贼还要‘至贞吝’,那不是说盗贼始终坚守着他们包含凶险的‘吝’恶之心么? 噫……?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好说明他们那些家伙的驾驭之心么?”石放屁说道这挠了挠脑袋。 “放牛、放羊,那这样一来,他这屁话还是有点道理喽。”石放听得一阵头晕。 “呵呵,石头,你小看你这兄弟了?”身后一个声音笑道。 石放转身一看,包拯、毕元宾和陆游三个阎王站在雨中。 “听得一阵了,不好打扰。”包拯笑道。 “龙图公,您跟我谦虚个什么,我就是粗人,由得他们糊弄,也不知个真假明白,您正好来开导开导我。”石放笑道。 “这位兄台自称石放屁,又好像是您心神所化,医家有云:屁为良音,下气而通。 此刻弥罗妄图乱世,浩天观风不动,普天周罗,不正好是病了么? 卦辞爻辞,本就可以融会贯通,随机应变。 再说了,先儒们传授先天之学,都因‘帝出乎震’一章为后天,都说后天八卦是周文王所定。 《彖》(注:音tuàn)辞,虽是周文王所作,而这八方之位,自有天地以来,就已经定了下来。 怎么会等文王才知道后天的卦变呢? 《河图》之妙,本就含了《洛书》之用,所谓一、二、三、四及是坎北、离南、震东、兑西之位。 但将先天的乾、坤、艮、巽,移到洛书的后天四隅(音:yu)之位,非圣人难以定之。”包拯说道。 “包兄所言甚是,三位小哥如此解卦,虽是闻所未闻,可也并非不足取。”陆游在一旁说道。 “当年的邵雍,受学于李挺之,李挺之受学于穆伯长,穆伯长受学于希夷公陈抟老祖。 他所传的先天之学,尽在《易图》与《皇极经世》两书之中。可惜后世之人,无能解其奥秘。”陆游说道。 “石放,我看这几位世兄,不像是在说给你听,倒像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一样。”包拯微微一笑。 “哦?那包大人是否要即刻断这一案呢?”石放笑道。 “这倒不难,答案就在这个《解》卦里。”包拯笑道。 “哦,此话怎讲?”石放牛有些不服气。 “各位说的《解》卦,还没有讲完,不如包某把它说完,你们说给谁听,一会不就知道了么?”包拯笑道。 “好,我想听,”石放羊说道。 石放看了眼包拯身后,屋里一众人等,都把头看向这边,路通刚端了煮好的面条走了过来,唐平站在门口,林小平和伍要发肩并肩站在唐平身后。 李湘亭坐在里面的桌子上,正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一众人等都在等着听包拯的结论。 “《解》卦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 ‘朋’的含义里,既有朋友的意思,又有钱的意思。 这说明被绑住的拇指得到了释放,赢得了一大笔财富,这说的就是您那两笔意外之财。 ‘朋’至,不就是说一群人聚集到了这里么? 而至于六五,君子维有解,吉,有孚于小人。 一个君子的困难得到了解除,得到大家的喜爱。 如何做到呢? 便是做事,要取信于民,哪里来的民?这说的正是我们。 我们身为阎君,不为芸芸众生而往,那还有什么资格坐那大殿之后拍案镇抚,辨是明非呢? 《解》卦上六说: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 不必用断句凑章之法,直言就可以断之,公用射隼,什么是隼? 隼为高飞之鸟,此处这里的玄鸟并未高飞,它正在榕树上安心听讲。 那么, 到底什么才是要射的“隼”呢?” 包拯停了一停。 他在等人接着问他。 谁知几位只看着包拯不说话,另外三个姓石的也都不吭声,只等他说下去。 石放一笑,忙接了个话茬说道:“包大人,什么是隼?” 包拯轻轻一咳嗽了一声,“咳哼……,” 咳完了之后,包拯把手一抬,指着远处的金盘和黑塔说道:“就是这两个空悬于此的不明之物。” 包拯这边话音刚落,那两个东西忽的一闪,不见了。 “果然是青天大老爷,您这一指,它们立马就吓跑了,这可真是‘寇至贞吝’啊,”石放看着夜空说道。 五百零五章 人间好时节 海门市瓜子街的夜宵摊上,一黑一白两个人正坐在路边吃着烧烤。 “你看见了没有?” “我看见了。” “他那一脸嚣张的样子,我看了想吐。” “嗯,跟你有点像。” “这都怪你。” “怪我什么?” “要不是你给他种了那个梦,哪有那么多啰嗦?”黑衣人说完对店摊主说道:“老板,再来一百串腰子。” “哎,好勒。”摊主笑道。 “烤嫩点,多抹点蜜。”黑衣人说完拿嘴一咬,撸掉了一串腰子。 “好勒,准保让您满意。”摊主应道。 白衣人拿着根鸡翅吃了一口又放下,拿起小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啤酒,“哇,这味道还行啊。” “现在怎么搞?他都准备打上来了。”黑衣人说道。 “吃个鸡翅么?”白衣人拿着一根鸭腿问道。 “不吃,我等腰子。”黑衣人说道。 “你那个肾,还要吃腰子?”白衣人问道。 “味道还可以,放了点辣椒,撒了油喷了孜然,蜜一抹,味道忒香,喂……,扯哪去了,我问你现在怎么办?”黑衣人说道。 白衣人咬了一口鸡翅说道,“你诛仙都舍得给他了,水火成象,你也教给了他,他又拿了那个罐子,多亏他还不知道怎么用那个罐子,否则,就算你我合力,也不见得是那东西的对手。”白衣人说道。 “不行就毁了那东西,谁都不能拿着。”黑衣人说道。 “我奇怪他为什么不跟那些人合作,”白衣人说道。 “他也许识破了。”黑衣人说道。 “弥罗的算盘,打得不小啊。”白衣人看了眼黑衣人说道。 “我会处理他,那个浩天你也要管一管了。”黑衣人答道。 “我以为他们会合作,一路攻进那个地方,他却跟人装傻,这小子,他就不想知道答案么?”白衣人说道。 “人的敌人,是另一个人,不是我们?你刚才也看见了,这只是那果王的一部分力量。那帮蠢货怎么不能拿他怎样呢?”黑衣人说道。 “问题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我也不清楚了,如果那个地方是真的,如果他进去了,再加上闻音他们在里面搅局抢人,那就真麻烦了。”白衣人说道。 黑衣人拿起酒瓶直接喝了大口,把瓶酒一放说道:“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白衣人又拿起一串鸡翅问道。 “我在真心树下,又听见了那声咳嗽。”黑衣人说道。 白衣人正想再咬一口鸡翅,听见这话一愣,“什么时候?” “昨天。”黑衣人说道。 白衣人把鸡翅一放,抬头看了看夜空,雨过之后,几颗星星又露了出来。 “不知不觉,又是两亿劫了,那几颗星,我记得当初不是这么放的,怎么都乱了?”白衣人看着天空问道。 “这里你来的少,这里好多路数,他们互相之间,也会打来打去的,有时候就乱了自己的位置。”黑衣人说道。 “哦……,”白衣人看着天空,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你怎么了?”黑衣人问道。 “没什么”,白衣人摇了摇头。 一阵风吹了过来,白衣人的头发被吹乱了,几缕金发在脸庞飞扬着,白衣人却没有在意,眼睛一直盯着天空。 黑衣人抬头看了看天,几颗星星在上方那一闪一闪,几片薄薄的云彩被风吹了过来,遮住了其中几颗。 “你想去那里看看?”黑一人问道。 白衣人没有回答,只看着天空发呆。 “老板,您要的腰子好了,先给您来三十串吃着,我这边继续烤,您慢吃。”摊主拿盘子托着几十串烤好的腰子走过来说道。 “好的,谢谢。”黑衣人说道。 “破梦。”白衣人说道。 “嗯……?”黑衣人答道。 “你有多久没这么自在了?”白衣人看着天空说道。 “自在?我每天都很自在啊。”黑衣人说道。 “是么?”白衣人低头看着黑衣人。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就是被那石头得了点便宜么?瞧你那一脸感慨的样子。”黑衣人说道。 “我在想闻音说过的话。”白衣人说道。 “它的话,你听了得去喝风,别信它。”黑衣人说道。 “如果不放下手中的权杖,如果不放下试图控制的心,我们永远都不会自在的。”白衣人说道。 黑衣人听了一愣,抬手一把将白衣人面前的一盘烤鸡翅给夺了过来。 “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完。”白衣人说道。 “还吃,我看你快吃傻了?”黑衣人说道。 “跟着这个没关系,拿来。”白衣人伸手说道。 “摊主,我那腰子也不要了,你留着给别人吃。”黑衣人冲摊主叫道。 “老板,都快好了。”摊主说道。 “不要了,钱我照付。”黑衣人说道。 “破梦,这吃的好好的,你想干嘛?”白衣人说道。 “造梦,你还是你么,吃了几个败仗而已,咱们不都还在么,我输过多少次,我不一样跟你对着干么?我怕过什么?我感慨过什么? 这满天星官,哪一个不在你我股掌之中,下了趟人间就把你郁闷成这样?观风听曲儿看星星?还自在? 这里有什么好自在的?生老病死,苦爱别离,起早贪黑,怨憎相会,一天到晚不知个头。 自在,哼,你看看他们?”黑衣人说完指着摊主两口子。 “他们怎么了?不挺好么,我瞧他们勤勤恳恳、夫唱妇随的,这不挺自在的呀。”白衣人说道。 “我呸,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家里,洗个温水澡、看看电视、听听歌曲,再陪着孩子讲着故事,你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在卖东西给我们吃。 你再看看前面,成堆的人在那看海,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多人拥在一起看海么?”黑衣人说道。 “因为海好看啊。”白衣人说道。 “哼,因为他们家里没有海,必须都集中到这里看,挤的人山人海是的,有什么情趣也都没了。 你再想想你,举手之间,万物都在你的手中,造梦天的一口池塘都比这三千大界还要大,你还在这里感慨你的一生不太自在,你想每天下来都跟他们一样么?”黑衣人说道。 “破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要这么激动。”白衣人说道。 “这个世界,都在造破之间,我们斗是我们的事,谁想跳出我们的掌握,试图打破这个规则,那就让他们全都消失。”黑衣人说道。 白衣人微微一笑,“破梦,我已经活的太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厌倦了。” “厌倦?”黑衣人听了一愣。 “厌倦。”白衣人说道。 “为什么?”黑衣人问道。 “浩天造的中元宫,里面我看不到,可是那里有种莫名的感觉。”白衣人说道。 “什么感觉?”黑衣人问道。 “那孩子出来散步的时候,我听见他在念诗。”白衣人笑道。 “念诗,什么诗。”黑衣人总算放下了那盘鸡翅问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白衣人说完,拿起鸡翅啃了一口。 五百零六章 如来亦如去 “就这个诗?哈哈哈哈哈,那你现在要是非长短耳边风,切莫于中觅异同。要得八风吹不动,放教心地等虚空喽?”黑衣人说道。 “什么?”白衣人一愣。 “老哥哥,这无门和尚的口头禅,你想听多少?我肚子留了一箩筐等着你。”黑衣人笑道。 “哟呵,你也参过这个?”白衣人手拿鸡翅,瞪着眼睛看着黑衣人。 “你参得,我自然也参得,”黑衣人说道。 “哦……? 露刃单提,行杀活令, 斩贪嗔痴,群魔乞命?” 白衣人说道。 “夫是之谓,纯阳真人,激浊扬清,摧邪显正。”黑衣人答道。 “身分水月遍三千,月落何曾离得天。”白衣人说道。 “此是夫人行履处,摩耶相对共谈禅。”黑衣人答道。 “石根常有千年润,海眼曾无一日干。”白衣人说道。 “天下苍生待霖雨,不知龙向此间蟠。”黑衣人答道。 “可以啊,破梦,你小子有点悟性啊,”白衣人赞道。 黑衣人拿手指着桌子外面说道:“我跟你说,这东西的道理,他们可以去信,他们也可以去参,他们也可以去懂,他们也可以去谈,但唯独的是,你我不能去参,不能去看,也不能去懂,更不要再谈。”黑衣人说道。 “为什么?”白衣人问道。 “你也不想想,啥都空了,那还有个什么?啥都有了,那还空个什么?这东西,好是好,对你我而言,不管用。”黑衣人笑道。 “真是魔王讲道,也能度人。”白衣人笑了笑。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被度么?”黑衣人说道。 “为什么?”白衣人说道。 “因为在他们眼里,已经把我当成了道。而我说的东西,也确实是按照那些经书说的,我本想往乱处去讲,可奇了怪了,说着说着,自己都被那道理带偏了。 他们还就真的信了,信了还就成了,你说我怎么搞?自从碰了这些道道,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跟着那道理走。 我觉得不对劲,再这么下去,我还是破梦王么?所以我再也不去参这玩意。”黑衣人说道。 “那看起来,你还差点就悟道了?可惜……,”白衣人叹了口气,丢下一块啃的干干净净的鸡翅。 “悟道?悟什么道?我知道有那东西,我偏偏就不信那玩意儿。”黑衣人说道。 “说甚长蛇偃月,休夸三略六韬,谈笑间狂贼烟飞,弹指顷魔军殄灭,呵呵呵,你别教会了徒弟打了师傅,到时候还要栽在那块臭石头手上。”白衣人调侃道。 “喂,你还来?你真当你念了慧开的诗,你就真的慧开了。 我跟你说,你玩玩就行了,别真往那条路上走,你去悟道了,我干嘛去?梦罗刚生了对双胞胎,戏梦还在等你回去,你别这样行不?”黑衣人说道。 “哦……,”白衣人应了一声,抬头瞥了眼几米外的摊主夫妇,他俩正忙着烤东西,隔壁桌还有个青年男女在那等着吃烧烤。 “破梦。”白衣人突然看着黑衣人说道。 “嗯?”黑衣人应道。 “你想不想成为我?”白衣人问道。 “什么意思?”黑衣人问道。 “就是你来坐我的位子。”白衣人说道。 “你说什么?”黑衣人惊道。 “我说什么?你来做我,我成全你。”白衣人笑道。 “你是不是疯了?”黑衣人说道。 “他没有疯,他只是想撂挑子了,呵呵呵。”一个声音突然笑道。 黑白二人转脸一看,一个男人正站在他们的身旁。 “你是谁?”黑衣问道。 “法身无相更形容,本来面目遍虚空,浩荡十方能变化,行看九万自搏风。 看着你们两个从无门而来,自然还要看着你们能慧开而去,这样才是圆满么,对么?”这人一笑。 这一黑一白二人,正是造梦王和破梦王。 白衣人造梦见了此人突然元神一动,黑衣人破梦同样也有这种感觉,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你好像知道我们是谁?”破梦问道。 “你们跑到我梦里来,也不问问我这个闲人答不答应?”这人一笑,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鸡翅猪腰,这都是些俗物,你们吃了,也不怕出不去么?”这人看着桌子上一堆啃的七零八落的东西说道。 “呵呵,这不过是我的化物而已,就包括你,也不过是我造出来的东西。”造梦对这人一脸不屑的态度非常的不满。 自己的尊严被冒犯,刚才那点子想悟道的心,也一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哦,怎么了?你不是要万家森罗齐稽首,须弥勃跳舞三台么,就这么一会,又动怒了? 看来自己悟道是一回事,可悟道之前还要被人戏谑一番,你实在是不甘心啊。 你就是想悟道,也必须要得到一切之后再去,而不是因为得不到这一切,而不得不去悟道,对?”这人看着造梦王笑道。 他的眼神,似乎一点也不怕这二位。 造梦悄悄动了下心念,将自己的意念渗了过去,想看看这人的元神是什么,谁知这心力一碰这人就被反弹了回来,心神也被这人震的一晃。 破梦王眉头一皱,正想助力造梦,这人突然把脸一转,正对着破梦,破梦一看,自己的元神中突然一颤。 “这里已经变了,你们已经管不到这里了,回去。”这人淡淡的说道。 只碰了两下,二梦不用再做任何的动作了,也无需再用什么元神试探此人。 仅凭这人能在造破二梦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靠近,就已经非常了得了。 再加上刚才那一弹一眼之间,这造破二梦心里清楚,就算他们二人合力也无法撼动此人。 “我知道你的骄傲,”这人指了指造梦。 “我也知道你的自大。”这人又指了指破梦。 “可是,你们依然会死。”这人冷冷的说道。 “我们……,我们还会死?”破梦脖子一伸。 “你们就很了不起么?”这人冷冷的说道。 “我从不认为,我会消失。”造梦王心有不甘。 “你们一样会死,等你们一死,照样会变得跟他们一样,甚至,还不如他们。 最为恐怖的是,你们偏偏还会记得你们曾经是谁,这才是你们最痛苦的地方,想不想试试?”这人笑道。 “你到底是谁?”造梦问道。 “你们刚才谈了什么,自然就会引出什么?这就叫唯心所变,唯识所现。”这人说道。 “你跟闻音什么关系?”破梦问道。 “慧开的诗来,慧开的诗去,我是十字街头,闹中求静,三家村里,忙里偷闲。”这人说道。 “既然我们在你的梦里,你又是在谁的梦里,你这一身空有之相,又是从哪里化出来的?”造梦问道。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我这一身,如去如来。”这人轻声说道。 五百零七章 非见两相歇 “是你?很久不见了。”造梦微微一笑。 “不见?哪个不见?哪个能见?所见是谁?是谁能见?”这人问道。 “见你是我,我是你见,你见非我,我非你见。”造梦答道。 “见见不见,不见见见,见谁不见,谁见不见?”这人再次问道。 “我见不见,不见见我,见我不见,我不见见。”造梦答道。 “你见不见,不见见你,你我见见,见我不见?”这人继续问道。 “你见不见,不见见你,我不见你,你见我见。”造梦答道。 “咳咳……,你见见我,我见见你,你见非我,我非你见?”这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次问道。 造梦继续答道:“非你见我,我见你非,非我非见,你见非见。” “非见是见,见非不见,不见是见,见是不见?”这人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这回没等造梦开口,破梦说开话了,“见见见,见你个头啊见,还来?你两个贱人说完了没,还有啥可见的。” “呵呵呵,那……,那你打算怎样?”这人笑道。 “我打算……,”破梦的头上突然有点痒,抬手挠了挠脑袋,毕竟打不过人家,他还真没想好要怎么样。 “哦,看来你开了点窍啊,知道挠头了,今天种了个因给你,机缘一成熟,我自会来接你。”这人看着破梦笑道。 “我开什么窍?用得着你来接我?你不是说涅盘完道了么,还跑回来干什么?”破梦说道。 “消失,只是一种现象,走了和来了,也是一个现象,在你眼里,我是走了,在我眼里,我从未离开。”这人说道。 “这里还有你贪恋的东西,你越想守护他们,越说明你没有放下,你的眼前,不是已经一切皆空了么?你还跑出来干什么?”造梦问道。 “怎么跟你们说呢,你们拥有的太多了,所以你们总想抓紧手里的一切。 实有和虚无,是一个同时存在的现象,就像你创造了一个星系,你试图用那个假象去引诱那个他们去攻打你们设下的陷阱。 但是你相信么,哪怕他们攻打的是一个假象,对你而言,你也已经输了。”这人说道。 “你的理论总是假借这个,比喻那个,从来都是诡辩而已,我对你的道理从没有信过。”破梦说道。 “可是你假装信过。”这人说道。 “想起来就可笑,那不过是我的手段,我派人篡改你的方法,增加了我的教意,我制定了新的规矩和法则,而你的方法,早已经变成了我的工具。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顶礼膜拜,一个个胸怀虔诚,金堂高庙之中,敢问这朗朗乾坤,有谁敢来质疑我? 呵呵呵,不要忘了,看到这一切的你,不是也曾暗自流泪么?”破梦笑道。 “那是因为你不知不觉之中,反而成了我的工具,尽管我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但为了贪欲,你自己入了我的门道,仅凭你从不敢从正面来推翻我的理论这一点,你就输的彻彻底底了。 你不但输的彻彻底底,你还会像我一样,慢慢走上我这条道路,你最终会和我一样,成为真正的大道,而不仅仅是一个梦中破梦的魔王。 “你也不过是大道显示的一个方面,你自己不也在梦里说梦,梦外两空么?”破梦不服气的说道。 “哦,我随时可去,随时可来,我来去自如,我意想天开。你呢,你可以么?你们逃的过最后那致命的一击么?”这人说道。 “没有东西能伤害我们。”造梦说道。 “你们的陷阱可以伤害你。”这人说道。 “什么意思?”破梦问道。 “你用心做假,真也成了假的,他们用心当真,假的也成了真的。 那个陷阱,就是你们自我终结的地方。”这人说道。 “胡说八道。”破梦说道。 “呵呵,‘胡’字十口,‘十’是圆满之数。古者,久也;月者,年岁也; 古月之说,是恒古年月所说的道理; 八道,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天地之间的道理,尽在这八道之中。 所以胡说八道之话,不可不信,因为它是岁月的声音。 可它又不可尽信,因为岁月,只是你那个自我的假象而已,可以说,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胡说八道。” “什么跟什么?我看你更是在妖言惑众、强词夺理,”破梦有些动了气。 “你理弱辞不强,所以么,才会被我夺了。”这人毫不客气。 造梦拉了一把还想争辩的破梦,冷冷的有点说道:“不用说了,能说得通,早就说通了,我们走。” “打输了之后,记得念念我。”这人笑道。 “我从没有输过。”造梦说道。 “所以你们必定会体会一场失败,一场输的一无所有的失败。”这人笑道。 造梦的自尊再次被挑战,眼睛都有些发红,他瞪着这人想要发作,破梦却小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觉得一直不自在么,现在真正的不自在来了,动怒了?” “此一时彼一时,他说的没错,我要的是得到一切之后的领悟,而不是因为失败的绝望而四处寻找慰藉。”造梦说道。 “你们从一开始,也是被注定了的。”这人笑道。 “你的意思太多了。”破梦说道。 “咳咳……,”这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现在还需要你们的统治,等他们一旦不需要了,你们也就不存在了。” 造梦听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一抬头看见眼前一片蓝光,哪里还有什么夜宵摊。 “你动了手脚?”造梦小声问道。 “没有啊,”破梦说道。 “从哪里走不是走,你何必在意这里是哪里呢?”那个人说道。 造梦刚想回头再辩,这回却是破梦一把拉了他走进了蓝光里。 他们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 小摊主刚把烤好的腰子端了过来,两个人却不见了,盘子下压了两张百元的钞票,摊主一抽,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叹道:“哎,真是什么人都有。” 观澜湾前,石放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了,三个阎王赶去了海龙湾里见黑娃,李湘亭则带着两个徒孙上了路。 路通他们也要休息,这么晚放外面也不安心,他把他们又领回了家里。 到家一看,简直像是走进了一个动物园。 五百零八章 神果管漂飘 从院子里看去,本应静悄悄的客厅里,此刻灯火通明,石放走近院子里一看,这动物园倒是动物园,不过这些动物,没有一个是活的,草地上摆的一个个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布娃娃。 奇怪的是,刚才下了一阵暴雨,这些娃娃居然都是干的。 “你就住这儿?”杨羽在一旁说道。” “嘘,”石放冲他做了个手势,他好像听到了点什么。 众人见他神色紧张,不知又有什么东西蹦了出来,一个个都盯着客厅里看。 “爸爸,来来……,来客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说道。 石放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东西。 众人也都四处看了看,都没发现什么。 “谁?”石放问道。 “谁……?”这声音也问道。 “你是谁……?”石放问道。 “你是谁……?”这声音反问道。 “你出来。”石放说道。 “不出来。”这声音说道。 “小老爷,这不是外人,这是这家主人。”一个人突然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这人有些奇怪,头上还顶了把伞样的东西。 “郭立光?你怎么在这?”石放见了此人惊道。 “石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您可以先进来再说,不过您身后这几位,可能得在外面等等。”郭立光说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没办法,这都是您朋友的主意,我也只是传个话,你瞧我头上的东西,您可得帮帮我。”郭立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石放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碗般大小的香菇长在郭立光头上。 跟石放以前头顶上那个有所不同,郭立光头上这朵,居然是白色的。 “爸爸快来,那个东西回来了。” 那稚嫩的声音继续叫道。 “什么那个东西回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快出来,”石放说道。 自己的家里居然不能带客人,哪来的这个道理。 “不出来。”那稚嫩的声音说道。 “你不出来我可进去了。”石放说道。 “吵死了,这么晚干什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二楼响起。 “管老板,没什么,石先生回来了。”郭立光说道。 “管老板?哪个管老板?”石放觉得莫名其妙,看了眼二楼,那里并没有人。 “石先生,这事本不该我打听,那天我见你家里有人影晃动,于是走近看了看,刚到院子口,谁知就被请进来了。”郭立光无奈的说道。 “请进来?请进来干什么?”石放问道。 “买菜、洗衣、拖地、抹灰,院子里剪草,每天都要打扫泳池,完了还要在这里守着,我都三天没回家了,您可得帮帮我。”郭立光带着哭腔,近乎哀求的说道。 石放听了想笑,心想谁让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嘴上说道:“哦,辛苦了。” “不是辛苦,是痛苦。”郭立光说道。 这话刚一出口,一道金黄色的闪光突然一亮,从玻璃门上方斜着刺向了郭立光,郭立光被这道闪光击中,立即大叫道:“哎呀小老爷,不痛苦不痛苦,好舒服好舒服。”众人看了都是一愣。 一个小小的泛着金黄色光芒的金字塔突然出现在郭立光身后。 “不要欺负他了,”一个女人在二楼阳台上叫到。 “那这个东西可以欺负么。”这小金字塔问道。 “也不可以,你再乱来我不给你吃的了。”这女人说道。 石放和众人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睡衣的女人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打着哈欠。 “你是哪位?”石放问道。 “她就是管老板啊。”郭立光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到底是谁?”石放指着那女人说道。 这女人听了一笑,右手攀着栏杆一翻,直接就飘了下来,落地时轻巧无比。 这女人走近了石放,一股莫名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气味闻起来有有点像兰花香,又有点像栀子花,香气淡淡的,进了鼻孔之后直往肺部里窜了进来,石放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其他的人却都拿手捂住了鼻子。 顾轻舟和李萌萌闻了一阵头晕,互相扶了一把,陈珍把身子往唐平身旁靠了靠。 “你回来了?”这女人笑道。 “你谁?”石放问道。 “我是管漂漂啊。”这女人说道。 “管漂漂?”石放愣道。 “嗯。”这女人笑道。 “我们好像不认识,”说了一半,石放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这女人说道“你……,你不会是……,你是它变的?” “怎么样,这模样还可以么,”管漂漂提着睡袍在石放面前转了一圈,那股香气越来越浓。 “你变成这样干嘛,它又是什么东西?”石放指着小金子塔说道。 这金字塔一飘,停在管漂漂身后说道,“她是我爸爸,我是她娃娃,”这金子塔又飘到石放面前,“你是个东西,他是我小马。” “我是个东西?”石放听了一愣。 “怎么,你不是东西么?”小金子塔说道。 “我是个人。”石放说道。 “人是什么东西?”小金字塔说道。 “人不是东西,就是个人。”石放说道。 “那你连东西都不是了,那算什么东西?”小金字塔说道。 “你是个东西,那你又是什么东西?”石放问道。 “我是不是东西的东西。”小金字塔说道。 “那不还是个东西?”石放说道。 “我不是东西。”小金字塔争论道。 “哎呀,别争了,我们都不是东西?”管漂飘说道。 “你才不是东西,”石放说道。 “你是东西,那你算什么东西呢?”小金字塔说道。 “这有什么好争的,是东西也罢,不是东西也罢,反正都不是啥东西。金子,你先进去,”管漂漂对小金字塔挥了挥手。 小金字塔一转,问道:“爸爸,那我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你先进去。”管漂漂说道。 小金字塔闪了闪,消失在众人面前,“那什么玩意?”石放问道。 “我这模样好看不?”管漂漂在这脑袋问道。 “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石放说道。 “胡说,我看了你枕头下面一本书,书上很多这种女人。”管漂漂说道。 石放听了脸一红,“那就是电影杂志,可你也没有必要搞成这样啊。” “我还不是为了你。”管漂漂说道。 “为了我?”石放后退了一步。 “干嘛,我来这里有一阵子了,一天到晚都跟个小米缸一样的,太丑了,”管漂漂说道。 “你这名字自己取的?”石放问道。 “不是,是光光取的。”管漂漂说道。 “他人呢,去哪儿了?”石放问道。 “他去土星了,一会就回来。”管漂漂说道。 “去土星?去那干什么?”石放问道。 “去拿快递。”管漂漂说道。 “快递?谁送的?”石放问道。 “九十九界人,”管漂漂说完从睡袍里掏出个苹果啃了一口。 “九十九界人?为什么不直接送到这里呢?”石放脖子一伸。 “土星那里,是他们这个频道的待待驿站,他们所有发往地球的货物都是不上门的。”管漂漂说道。 “是因为消耗太大么?”石放问道。 “不是,是因为懒。”管漂漂说道。 “懒?这能有多远?走路都到了。”石放说道。 “地球在第三界,这里密度很大,同类型的星球太多,他们懒得扫描,土星的标识比较明显?”管漂漂说道。 “那个小金字塔是什么?从哪里来的。”石放问道。 “这个跟你见过的黑金字塔是同一类型,不过,它是被他们制造的,不过它却不被那些生命控制,它有了自我意识。”管漂漂说道。 “也就是说,它属于外星人工智能?”石放问道。 “是的,你吃了饭么?”管漂漂说道。 “我吃过了,我这些朋友今天要在这里过夜。”石放指了指身后。 管漂漂飘了起来,看了看石放身后的众人,“不行,带到前面七号那栋去,我们这里太小。” “七号楼不是我的。”石放说道。 “已经是了,我把它买下来了。”管漂漂说道。 “你买下来了?你哪来的钱”石放惊道。 “我叫光光刷了你的人脸买的。”管漂漂说道。 “你们厉害,真会过日子,”石放说道。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开颜。”管漂漂说道。 “那是,不用花钱的话,绝对开颜。”石放说道。 “嗯……?这个想法不错,我看可以按这个计划来。”管漂漂说道。 院子里的杨羽拿胳膊捅了捅唐平,小声说道:“唐平。” “干什么?”唐平盯着郭立光说道。 “你头大么?”杨羽问道。 “很大。”唐平说道。 “我已经有点晕了。”杨羽说道。 “忍耐一下,过两天你就解放了,赢了钱他会分你一部分。”唐平说道。 “你觉得石放脑袋大不?”杨羽问道。 “不知道,估计不大,他要么是脑容量很大,要么很可能没脑子。”唐平说道。 “为什么?”杨羽问道。 “一个人遇见这么多怪事,脑袋不仅不大,还跟没事人一样,你看他那理所应当的样子,我觉得只有这两种可能了。”唐平说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早就看出来了。”杨羽看着那石放说道。 唐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五百零九章 愿君不知道 “你又看出我什么了?”石放回头说道。 “看出你的神潜质。”杨羽说道。 “呵呵,郭总,麻烦您一下,”石放一笑,转身对郭立光说道。 “带他们去七号楼?”郭立光问道。 “是的,谢谢。”石放笑道。 “好的,不过……,”郭立光看了眼管漂漂,没敢往下说。 “你去,那东西自己会消失,”管漂漂知道他想什么。 “哎是是,”郭立光点头答应着,一边对唐平他们说道:“几位,劳驾,我带你们过去,那里什么都备好了,几位都能睡个好觉。” 唐平看了眼石放,“我一会过来,”石放说道。 “不用,太晚了,我们休息一会。”杨羽说道。 郭立光领着唐平和杨羽出了院子,顾轻舟一直没出声,她看着管漂身上那件睡衣,这衣服也太合身了,就跟定做的一样。 顾轻舟记得那晚游艇出事的时候,这里没有这件睡衣的。 李萌萌看顾轻舟在那发呆,拿手捅了下身旁的关晓珊,关晓珊一看,轻轻拽了她一把,顾轻舟这才跟着他们出了院子。 见众人去了七号楼,石放对管漂漂说道:“现在,你可以跟我说实话了?” “那个女的看了我一眼,”管漂漂说道。 “哪个?”石放问道。 “那个扎了个马尾辫的,”管漂漂说道。 “嗯,她可能觉得你很美。”石放说道。 “在这里待,我得像个人样,你跟我进来,”管漂漂转身走进了客厅。 石放看了看地上那堆娃娃,弯腰捡起一只玩具熊走了进去。 “我准备同意他们的方案,”管漂漂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指了指沙发,示意石放坐下。 石放抱着玩具熊坐了下来,“谁的方案?” “瓜神教的方案。”管漂漂说道。 “什么方案?”石放问道。 “你说呢?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管漂漂撩了下头发,脖子下一片雪白。 “你变的这皮肤也太好了,”石放看了眼她的脖子说道。 “别打岔,”管漂漂说道。 “哦。” “这阵子你看起来挺爽,”管漂漂的说道。 “一般般了,多亏了你的点化。”石放笑道,“对了,你同意了什么?”。 “他们那个东西,我已经拿到了。”管漂漂说道。 “违心丹?怎么拿到的?”石放问道。 “它给我的,”管漂漂对着石放身旁一指,那个小金字塔又出现在客厅里。 “爸爸。”小金字塔闪了闪光。 “爸爸?”石放听了一愣。 “不是叫你,是叫我。”管漂漂解释道。 “你们的关系也太复杂了。”石放说道。 “既然都是我,何必不认我,”管漂漂一笑。 “我还是没明白,你同意他们什么?”石放问道。 “他们那个清除计划,我倒是觉得不错。”管漂漂说道。 “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石放听了脸色一沉。 “我一直都喝了很多,最近我看了很多信息,觉得他们也有他们的道理。”管漂漂说道。 “哦,也包括造个违心丹让你和光同尘么,这也有道理?”石放反问道。 “我看了你很多同类,他们似乎热衷于自相残杀和彼此碾压,在没有受到惩罚的前提下,一个个肆无忌惮的。”管漂漂说道。 “所以你的方法就是清除。”石放说道。 “这不是我的方法,是你们的方法,”管漂漂说道。 “他们跟我们不是同类。”石放将玩具熊放在一边说道。 那小金字塔转了一圈,绕到石面前说道:“蚂蚁。” “蚂蚁?”石放听了一愣。 “嘿嘿,蚂蚁。”小金字塔一转,飞到管漂漂的身旁。 “一群蚂蚁,要消灭另一群蚂蚁,你会帮哪一群蚂蚁? 他们想消灭你们,不是我想消灭你们,我只是不想干预而已。”管漂漂说道。 “那你还坐在我沙发上喝茶?”石放问道。 “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能量,”管漂漂将杯子往茶几上重重的一放。 “哦,谢谢你,那你打算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做?”石放说道。 “他们需要教训,他们也需要灾难,只有在灾难中,他们才懂得成长,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管漂漂说道。 “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选择,我们一直在为让自己生活更好而奋斗。 这片土地上的大多数人都在辛勤的工作着,他们大部分人都住着廉价的房子,用着廉价的服务,靠着自己的努力工作在养活自己,那群家伙,有什么资格用疾病来消灭人们。”石放说道。 “资格不是别人赋予的,而是自己创造的,他们懂得这样去做。”管漂说道。 “那你到我这里是什么意思?你说认识我很多次又是什么意思,你的友谊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实际的价值?”石放问道。 “你能不用那么义愤填膺么?实际的价值? 你瞧瞧你得到的,人们的尊重,敌人的恐惧,朋友的信赖,你都得到了,你还想要什么? 而且这场消灭游戏之后,你还能继续去扮演一个肆无忌惮的另类,于你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你对此,还有什么不满的?”管漂漂说道。 “那他们呢?”石放指了指外面。 “他们?你可以带上你的朋友们啊,他们不会有事啊。”管漂漂轻蔑的一笑。 “你的意思,要我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管,是么?”石放问道。 “我没有要求你不管,我只希望你也跟我一样,就这么坐着,我不会插手,我就想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罐子说道。 “你到底是不是那个罐子?”石放站起身说道,“你最好变回来。” “我当然是那个罐子,你只是用了自己的观点来看我而已,我并不是你们,我不介意什么善良和邪恶,我这里没有分别,我的东西拿到了,接下来,我就这么坐着,看着你们之间互相杀来杀去。”管漂漂说完一变,又变回了那个罐子。 “原以为你会喜欢那样,算了,我还是这样,”罐子伸出两只手向外一摊,有些无奈的说道。 看到管漂漂变回了罐子,石放坐了下来,“你不要去管那么多事情。”罐子靠了过来小声说道。 “我没打算管,这可都是找上门来的,也包括你。”石放说道。 “你那些个什么师傅,他们也没有看的很究竟。”罐子笑道。 石放看了罐子一眼,“不对,至少有一个东西看得很明白。” “谁?”罐子问道。 “一团光,”石放说道。 “我知道它。”罐子说道。 “你知道它?”石放问道。 “你们很难达到它的境界。”罐子笑道。 “那个鼎是怎么回事?”石放突然问道。 “哪个鼎?”罐子问道。 “不知之道里的,那个鼎,还有那朵莲花。”石放问道。 “呵呵,每个人的想法都不是一样的,所以每个人进去了,看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罐子神秘的一笑。 “我可以理解你了,你毕竟不是人,我不能要求你具备人类的情感。”石放说道。 “这就对了,所以,你不要试图说服我和谁合作,你也交不出我来。”罐子说道。 这话直接把石放想说的堵了回来,石放看了他一眼。 “不可以,”罐子突然厉声说道。 “我没说什么啊。”石放诧异道。 “你心里想了。”罐子指着石放的鼻子。 “你心里想了,你心里想了,”那小金子塔在一边凑着热闹。 “你不是可以给他们假的么。”罐子笑道。 “假的?你同意了?”石放说道。 “为了你们的幸福生活,就得牺牲我这个罐子,对么?”罐子问道。 石放没有说话。 “为了你的朋友,你的同类,为了你自己的虚荣,你就打算把我交出去,让他们来研究我,然后从我身上获得一种能量去改变世界,对么?”罐子说道。 “我没有这个打算。”石放说道。 “可你起过这个念头。”罐子问道。 “起了念头,起了念头。”小金字塔重复道。 “他们算什么,有我对你这么好么?他们能给你什么?嗯?他们哪个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利益和好处。 什么九宗门、瓜神教、造梦、破梦,还有你这帮朋友,我问你,你要是没有这些能量,你到底算个什么?嗯……?”罐子说道。 石放咽了口唾沫,把脸一转,抬手摸了摸鼻子,这话倒是事实。 “情感也是骗你的手段,他们一个是利用你的同情,一个是利用你的能量,谁会为你考虑? 你还在这里悲天悯人的想去肆无忌惮一场,我跟你说,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坐在这泡茶看电视,什么也不要去管。”罐子说道。 “可我是个人,是个人就一定有情感,没有情感,那活着有还什么意思?”石放说道。 “有了情感,你会觉得更没有意思,”罐子笑道。 “你也许有你自己的道理,可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决定,黑娃马上去攻打九幽,唐平他们立即要行动,我的几个朋友还要玩出去赌一把。 那边九宗门的兄弟们,也面临一场浴血奋战,你要我坐在这里看着?呵呵,”石放肚子里有些火。 “你急个什么?情愿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的,来来来,喝杯薄荷茶,先睡一觉再说。”罐子递过来一杯茶。 “哦,看来你还没那么冷漠。”石放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五百一十章 糖粘如意果 “那个东西,它怎么会有。”石放把水杯一放,指了指小金字塔。 “它做的并不全面,正常情况下,在你看起来,它应该是个菱形。”罐子说道。 “在我看起来?那在你看起来呢?”石放问道。 “你们的感知相当片面,只能看到事物的一个面向,在你眼里它是三角形的,在我眼里,它只是一个点。”罐子说道。 “这个以后再谈,我们打算开始了,你有什么要说的么?”石放问道。 “跟他们的合作是不可能的,我是自由的,我是神通如意果,我属于我自己。”罐子说道。 “阿咪东索山上,有一扇门,那里藏了东西,他们说可以用来跟你结合起来。”石放说道。 “你玩游戏的时候,游戏总是会设置很复杂的关卡来让你一个个通过,等到你一旦通过了,你就会立即觉得没有意思,然后去寻找下一个游戏,你们跟其他生命没区别,一直如此。”罐子说道。 “探索的真正意义,不就是为去了解真相么?”石放说道。 “真相有很多种,也会有很多其他的生命来这里,他们都具备同样的目的。”罐子说道。 “什么目的?” “寻找自我的真相。” “那这场战争,看来无法避免了。”石放说道。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以后都不会再干预。”罐子说道。 “那你给我这种能力干什么?辣椒炒肉么?”石放问道。 “那是那个时候的我做的决定,现在是这个时候的我做的决定,你应该能适应这个变化,你们的人生一直都变化无常,这不是很奇怪,我也许突然哪天就走了呢?”罐子说道。 “你这几天变化很大。”石放说道。 “我跟随你们的想法来调整。”罐子说道。 它见石放似乎有些忐忑,笑了笑说道:“你不能总靠我,那个能力是有时效的。” “如果人人都有这个能力呢?那不是所有人都满足了么,还用得着互相争来抢去的么。”石放说道。 “你今年才四岁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罐子听了一愣。 “比起自以为是的成熟,我情愿这样,”石放说道。 “你这样,其实更加贪婪,你比他们要的还要多。”罐子说道。 “这是你一己之见。”石放说道。 “我才是真正的造物,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我的一个念头,你们统统都是我的玩伴而已。”罐子说道。 “爸爸,我也是么?”小金字塔突然问道。 “你是玩伴的玩伴。”罐子转脸说道。 “嘟……,嘟嘟……,嘟……,”小金字塔没有说话,慢慢飘到茶几上方,“我……,我不是玩伴,我……,我是一种新的生命。” “随你,你怎么想都行。”罐子懒懒的说道。 “它还是个孩子。”石放说道。 “我是孩子……,”小金字塔闪了闪。 “你不要去管这个事了,不要以为把无生谷变了天,就很了不起,你知道有多少个无生谷么?”罐子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一切的所思所想,既可以假,也可以真,只要你们想去发现新的东西,就一定有个新的东西等着你们去发现。 除非你停止探索,因为你的思维并不想接受其他的事物,所以那些事物对你来说,等于不存在。 你以为只有这一个昊天和弥罗,只有这一个造梦和破梦么? 只要你们还不满足,你们一定会发现新的东西,你们也一定会得到那种探索的感觉。 但凡你能想到的地方,无生谷都存在,你忙的过来么,要不要我再给你一筐如意果,你再去一个个打了过来,反正你觉得自己挺牛的,打么,对。 你们看,我石放多牛逼,扫清一切障碍,一路打过去,多爽,嘿嘿嘿。”罐子说完干笑了两声。 “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我上次下海时,你不是这个态度。”石放问道。 “因为我对人类已经不感兴趣了,这个地方,我任由他自己选择主人。”罐子向后一靠。 “一直以来,我都在用你给我的力量守护你。”石放说道。 “你不过是在守护你所得到的特权和能量,你和造破二梦没有区别,甚至,你比他们还要贪婪。”罐子说道。 “我……?贪婪?”石放说道。 “你守护的,只是你的团体,你的那堆小圈子而已,就算这里有几十亿人又怎样,要不要我带你看看更加广大的世界。”罐子一笑,冲石放眨了眨眼。 “不用了,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只要我想去发现,就一定有东西等在那里被发现。 这不就是现在最流行的量子观测么?你的观察,改变了那个量子的状态。 而那个状态,又反过来作用到我身上,于是,我们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所以几天没见,你也变了。”石放说道。 “你想多了,睡会,明天还有事呢。”罐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光光呢?什么时候回来。”石放问道。 “他比我要热心肠,去那里收拾那艘舰队去了。”罐子说道。 “你的冷漠是受了什么刺激么?”石放问道。 罐子瞥了他一眼,把脸转向一边。 “你那什么眼神?谁刺激你了?” “你想知道么?”罐子把脸转了过来。 “想。” “就是你,你刺激了我。” “我……?我怎么刺激你了?” “这几天,你打过一个电话回来么?” “我还要打电话?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我自己知道和你告诉我,是两回事。” “……”。 “说不出来了。” “……”。 “理亏了。” “……”。 “到了这里不先回家,还直接跑去麒麟山,那里的人比我都重要么?嗯……?” “……”。 “我从龙门镇离开以后,你关心过我一下么?” “你真奇怪,那不是你自己消失的么?”石放好容易找着了话缝。 “我自己消失你不可以来找我么?” “……”。 “一天到晚哼哼唧唧,多了不起一样,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胡子也不剃,汗毛也不刮,这么晚跑回来,还带着一票人,你跟我打过一个招呼么?” “你批评的有道理,我接受。” “接受?哼,我是谁,我神通广大浩渺无穷至尊无上灵宝天地万古常青圆融满愿如意大宝美丽果,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明白么?”罐子坐正了说道。 “明白,相当明白。”石放正色道。 “不要一天到晚不知所云,叽里呱啦的,搞不清楚状况,我住在这里,就是你最大的福气,”罐子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 “那是那是,我给您再去买箱酒来,你在这坐会,”石放准备溜出去,这东西来了性子,省的它在这里罗里嗦听得烦。 “不用了,我买了一车。”罐子说道。 “一车?你怎么不开个啤酒厂呢?”石放说道。 “哼,人就是这样,永不满足,你这些破事我这次不管了,让你一个人去处理。”这罐子说完身子一蹦,准备上楼。 谁知它蹦了一下没蹦起来,两只手在那挥舞着,这家伙使劲在那挣扎着:“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石放看了眼罐子。 “快帮帮我。”罐子大叫道。 石放靠近了一看,一坨面团状黏糊糊的东西正粘住了它的背,拿手摸了摸,还有点香气。 “你磨蹭个什么,快拉我起来。”罐子急道。 “口香糖?这么大?”石放掰了一小坨闻了闻说道。 “我……我……,这……,这是我吃的糖。”小金字塔在一边说道。 “你吃的?你吃了这么多?”石放惊道。 “快点,拉我起来,”罐子的身子扭来扭去,两只胖手在那左右转动着。 “哦,好的。”石放说完正要去拉罐子,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神通广大、浩渺无穷、至尊无上、灵宝天地、万古长青、圆融满愿、如意大宝美丽果,居然会被口香糖给粘住了,你真是够厉害的,哈哈哈哈哈。” 石放回头一看,一团淡蓝色的光团悬浮在身后。 五百一十一章 此间真奇妙 “你回来了?”石放拉着罐子的手,看着那团蓝光说道。 “嗯,我吃了顿饭。”这团光化成了人形,变成了石放站在茶几旁。 “哦,吃了顿饭?”石放说道。 “先把我拉起来再说。”罐子抱怨道。 “波”的一声,石放拉起了罐子,这东西起来摇身一变,又变成了管漂漂。 “又穿奶妈装?”光光见了一愣。 “什么奶妈奶爹的,你那情况怎么样?”罐子反手揪下一把口香糖问道。 “看上去很多,那些东西不是这个区域的。”光光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石放不太明白。 “那个新的恒星有问题,似乎和我母星那个黑洞有关联。”光光说道。 “1987a?”石放问道。 “是的,”光光答道。 “你不是去了土星么?”石放问道。 “土星附近出现了一艘新的母舰,他们正在那里准备,试图进攻这些叫做阿沙达尔瓜的种族入侵者,土星的环形圈也受到了影响,正在变得越来越稀薄。”光光说道。 “你刚说你去吃了顿饭?”石放问道。 “那里有种能量很美味,我能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饱足感,舒服。”光光笑了笑。 “嘟嘟……,嘟嘟……,”小金字塔突然飞了过来,绕着光光不停的转圈。 “好的好的,等会陪你玩,我先说事。”光光摸了摸小金字塔的塔尖。 “嘟嘟嘟嘟嘟嘟嘟,”这小东西一阵颤抖连声“嘟”道,就像个宠物被摸得忘了形一样。 “好了别吵了,我跟你阿叔有话说,你先休息下。”管漂漂冲小金字塔说道。 这小金子塔听了一阵旋转,风一样的冲进了洗手间,里面传来了一阵冲水声。 “你们真行,这东西都能训练上厕所。”石放惊道。 “那里有几只舰队?”管漂漂没有理他,对光光问道。 “只有一只舰队,还有一种力量潜伏在那里,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是很奇怪,我始终无法定位他们的方向。”光光说道。 管漂漂正想回答,一眼看见郭立光正站在池子边冲里面张望着,管漂漂冲他做了个手势,郭立光调头走了出去,顺手不忘把门给带上。 “他们来了,”管漂漂撩了下头发,皱了皱眉头说道。 “谁来了?”石放问道。 “无梦者”管漂漂说道。 “无梦?”石放反问道。 “对。”管漂漂说道。 “那是什么样的生命?”光光问道。 “你定位不了他们,他们介于造破二梦之间,它们具备这种无梦的能力,所以既不受造破的管辖,也不被我的能力干扰。 但是他们并未达到彻底的完美,他们为了不让自己落入梦幻的境界,强行压制自己的思想,他们用自我的定力,让自己处于一种无思无想的境界。”管漂漂说道。 “无思无想了,还到这里来干什么?”石放问道。 “问题就在于,他们可能有了想法了。”管漂漂说道。 “那会怎样?”石放问道。 “那会让这个宇宙的规则,全被打乱。”管漂漂说道。 “全……被打乱?”石放瞪着眼睛问道。 “全被打乱!”管漂漂说道。 “这么严重?”石放问道。 “很严重。”管漂漂说道。 “哎……,”石放轻轻一叹,坐下了来,微微摇了摇头,身子向后一靠,把个脚架在了茶几上。 “你怎么了?”管漂漂问道。 “广场多了三棵树。”石放说道。 “然后呢?”管漂漂问道。 “然后我就想睡一会儿了。”石放说完把眼睛一闭。 管漂漂听了脸色一变,光光看了一眼管漂漂,他有些不太明白,正想上前去问,管漂漂拉了他一把,冲他摇了摇头。 那小金字塔从洗手间出来,一路“嘟嘟嘟”的飞了过来,管漂漂冲它挥了下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小金字塔放慢了速度,悬停在那张仙人靠上面。 石放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管漂漂一转身,走出了客厅,光光跟了过去。 “他的话什么意思?”光光问道。 “就是那句话的本意,多了三棵树而已。”管漂漂说道。 “是无中生有还是节外生枝?”光光问道。 “你要的答案,很快就会出现了。”管漂漂说道。 “那些无梦者么,会带来什么?”光光说道。 “我曾和它们一样。”管漂漂说道。 “你……?”光光惊道。 “是的,我。”管漂漂站在泳池旁,抬头看着稀稀落落的星空,清澈的池水倒映着管漂漂的样子,一阵晚风拂过,这件淡蓝色的睡衣在夜灯下显得格外的飘逸。 “你今天闻起来很香。”光光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味道。 “不要去使用这种功能,一旦久了,你会留下来的。”管漂漂看着天空说道。 “我有点喜欢这里了。”光光说道。 “那是因为你还具备自我的本能,可如果待久了,你慢慢会忘掉这种本能,变得跟他们一样。”管漂漂说道。 “我不会受到影响,你放心。”光光笑道。 “消灭他们,比保护他们要容易的多。”管漂漂说道。 “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呢?”光光问道。 “寻求自我的认知,”管漂漂说道。 “那不和他们一样么。”光光说道。 “目的相同,方式各异,”管漂漂淡淡的说道。 一颗流星从北向南划过,在夜空中轻轻的一闪,消失在一点点微弱的星光下。 “比起以前,现在的夜晚,已经很难看到那么清晰的星星了。”管漂漂说道。 “你以前是怎样的。”光光问道。 “我肆意的创造和毁灭,一旦不需要,我就把它们都换了。”管漂漂说道。 “你为什么对这里那么宽容呢?” 光光问道。 “这是我最用心创造的地方,一个最完美的地方,它将其他宇宙的特质,全部浓缩在这里,我喜欢我创造的这个游戏。”管漂漂说道。 “比起无梦怎么样?”光光问道。 “那个状态,混混沌沌,就像你一样,可跟你比起来,它无所谓一切的有和没有,它什么都不在乎,它连自己都不在乎,那是一个不明不白的状态。”管漂漂说道。 “如果无梦者试图进入这里,除了破坏规则,应该还需要重新创造。”光光问道。 “你很有悟性。”管漂漂看了他一眼。 “那两个梦,是不是也是你的分形?”光光问道。 “是的,”管漂漂说道。 “我容易接受,但还是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要通过创造我们来获得认知?”光光问道。 “你们不是我创造的,你们的最初,的确是我的分形,可是我并没有干涉你们的自由进化,我只是看着你们,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在寻找自己的意义。 我也会潜入其中,扮演一个我喜欢的角色,”管漂漂说道。 “呵呵,寻找自我的过程,结果变成了所有的生命来争夺你,这也应验了我刚到这里来时,他问过我的那句话。”光光说道。 “谁问的?”管漂漂说道。 “刚才睡着的那位。”光光说道。 “他问了什么?”管漂漂说道。 “自我的认知,为什么要通过分形来认识呢?”光光笑道。 “……”,管漂漂没有说话。 “他还说过,创造我们的,一定铁石心肠。”光光说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惊动了他们。”管漂漂说道。 “们……?这是个复数。”光光说道。 “这次我可能玩的太大了。”管漂漂说道。 光光没有说话,只看着管漂漂。 “你观察我的内心是没有用的,就像蒙着脸蛋照镜子。”管漂漂说道。 “怎么讲?”光光问道。 “所见非实。”管漂漂说道。 “接下来要怎么办?”光光问道。 “向他学习。”管漂漂指着客厅说道。 “学什么?”光光问道。 管漂漂抬头看着天空,“我也去布一个阵,就让他们看看,这里到底有多么的奇妙。” 五百一十二章 龙湾谈命运 海龙湾的水道里,一殿秦广王蒋子文、三殿宋帝王余懃、四殿仵官王吕岱、七殿泰山王董和、八殿都市王黄中庸、十殿转轮王薛礼,一行六人落了水云直奔海龙宫而来。 隐约能看见海龙宫的殿门时,领头的秦广王蒋子文突然停了下来,身后五个阎王也跟着停了步子。 “蒋兄,怎么了?”宋帝王余懃收了步子问道。 “此处是五龙王黑娃的地界儿,他性情有些古怪,我们还是不要拨水,走路过去。”蒋子文说道。 “蒋兄太小心了,我们跟他平级,按平常的理,他应该到门口接我们的。”仵官王吕岱说道。 “可这不是平常。”泰山王董和说道,“现在只有他能顶住弥罗。” “哎……,阎王还得走路,说起来真寒掺。”都市王黄中庸叹道。 转轮王薛礼听了一笑,“黄兄不必叹气,到了人家地界儿,怎么着也得给几分面子,更何况,咱们现在是去投奔人家的。” “哎……走。”黄中庸还是叹了一声。 蒋子文听了却没动身,只看着前面的水路,只黄中庸和余懃走了过去。 “蒋兄,走。”薛礼拍了下秦广王的肩膀,自己先跟了过去。 三阎王刚走了两步,一个声音大喝了一声:“站住。” 三阎王听了一愣,只见一队黑影从两边的水里闪了出来,一个个手里端着一把三刃枪。 “你们什么人?”一个黑影站了出来问道。 “你们是……?”宋帝王余懃问道。 “我乃海龙宫卫戍鲨兵,你们是谁。”这黑影说道。 “不好意思,还请诸位莫惊,我们乃是六殿阎王,有急事要见你们五龙王黑娃大人。”宋帝王余懃说道。 “阎君大人?”这黑鲨兵打量了一下这六个阎王,只见他们一个个面目清秀,相貌出众,要说他们是阎王,还真没谁相信。 “可有凭证?”黑鲨兵依然端着三刃枪问道。 “凭证?摩罗们攻下了地府十殿,你们家王爷不会不知道,这会子,我们上哪给你拿凭证?”仵官王吕岱不满的说道。 “来个人就说是阎王,我凭什么信你。一个个长的皮肤那么好,还面红耳赤的,你们说是进京赶考的秀才我还信,阎王?阎王还能跟你们这么帅?”黑鲨兵怼了回来。 仵官王吕岱一听,这鲨兵在说自己长得帅,心里还是满舒服的。 吕岱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道:“承蒙这位海壮士夸奖,帅么,我们的确是满帅的,每个月一颗的百仙果,那可是养的棒棒的。不过兄弟,我们可真的都是阎王。” “海壮士有礼,不才秦广王蒋子文,您若是不信也行,我们在这等着,还请这位黑鲨兄弟进去向黑娃大人禀报一声,就说地府六君正在门外恭候。”蒋子文上前一礼说道。 “诸位,我们王爷正在点将,此门暂不可入,既然如此,您几位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这黑鲨兵说道。 “好的,劳烦这位壮士了。”秦广王蒋子文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卫戍兵,恐怕没有什么招待几位的,还请诸位在这稍候片刻,我现在就去通报王爷。”黑鲨兵这才把枪头一转说道。 “不妨事,职责所在。”秦广王笑道。 黑鲨兵点了下头,转身对身后的鲨兵们吩咐道:“成左右斜队,中后留三个。” 这队鲨鱼兵分成了八字阵型,左右各两路,中后的位置留了三个鲨兵。 “你们在这,我去通报。”黑鲨头领说道。 “是,”众鲨兵应道,手里的三刃却一个也没有放下。 看着黑鲨兵向左游去,六个阎王互相看了看,心里都暗暗叫好,这黑娃的兵果然不同,既守了规矩又没失了礼数,阵型又如此完备。 难怪这龙能在黑水涯大败弥罗,不仅杀了蒙塔剐了白蛟,还降服了无忧使者的幻身无心。 泰山王董和小声说道:“这都说那黑娃是靠着他老子白龙的恩荫才得的官,看起来,还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你有那果子,你也能这么厉害。”都市王黄中庸小声说道。 “我看不见得,是他自己有那个本事养了这个福气,才能吃着那果子,不然就是当面放那,也不见得有人就能吃了。”转轮王薛礼说道。 宋帝王余懃一笑:“子夏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现在昊天却跑了,命却还在这里折腾,儒生们的话,看来真是听不得。” “儒生的话……,哼,”仵官王吕岱冷笑了一声说道:“孔子还说: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他那意思,他也想发财,就算给人牵马他也乐意;若是连这样也发不了财,那他才去做他喜欢做的事。 你们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泰山王董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吕兄也不可说的儒生一无是处,孟子说过,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这意思就是,没有人叫他做,而他竞然做了,还做成了,就好比这如意果让这黑娃给吃了一颗,这就是天意。 没有人叫他去攻打九幽,而他竞然自己要去攻打九幽,这便是命运。儒生们的话,看来并非一无是处。” 转轮王薛礼听了点头道:“董兄所言极是,孟子还说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又说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等待天命,这本就是安身立命的方法。 后者是说,天底下人的吉凶祸福。无一不是命运,只要顺理而行,接着的,就是正命。 所以,懂得命运的人不站立在有倾倒危险的墙壁下面。 因此,尽力行道而死的人所受的是天的正命,胡作非为而死的人所受的不是天的正命。 孟子虽然认为天命的力量无可抗拒,但是不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按照仁义而行,不能无缘无故地白白送死。 这一点看来,对孔子的天命观来说,孟子有着补充的一面。” 仵官王吕岱却不以为然,他笑了笑说道:“嘿嘿,董兄薛兄,先秦诸子信命的非常多,尤其以儒家的势力最为强大。 若是个个都能如此,百姓们去寻什么命,诸位的殿堂下,这些年押来的那些人里,有些是冤死屈死被人害死的。 这样的人,老老实实本本份份,他们又怎能知道这些个命运道理。儒生们那一套,行不通,都是摸一成二,想象为三。” 秦广王蒋子文一笑,“命者,心也;运者,气也。 《易经》说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我看关键,还是在这个‘正’字上面。 黑娃这里上同下效,各守其责,令可以通四海,行可以灌三江,义可以正三界,心可以达十方。 我看此处之气,上达九宗浑元,下至九幽轮转,简直非同寻常。” “哦,老蒋,你还能看这里的龙气?”宋帝王余懃问道。 “天下之物,皆有气色,万物之变,无非阴阳,所谓造化之功,神机鬼藏,我等十殿阎王,未必就能参得透这大道之变。”秦广王蒋子文说道。 “蒋兄这话倒是不错,儒、释、道三家之法,同源归总,都是从道里头化出来的。”仵官王吕岱说道。 “诸位阎君跑这里讲性命之学来了,怎么了,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一个老沉的声音说道。 六个阎王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银甲头戴银盔,手里扇着一把九骨乌金扇的白龙正笑眯眯的站在他们身后。 “江候大人如今成了海龙王,这一身打扮,可是越发显得精神了,呵呵呵,”转轮王薛礼拱手笑道。 五百一十三章 五龙水府令 来龙不是旁龙,正是黑娃的父亲,当年的湘江江候玉白龙。 这老白龙因为浩天想用黑娃监视石放夺他的罐子,特意招了白龙上昊天受封,哪知这边刚进了昊天宫,只喝了一碗百仙酒,就听得天兵来报说摩罗攻进了四天门。 弥罗天吃了如意果,那浩天的十二万天兵竟然招架不住,三千青白羽拼死抵抗,全队阵亡,那浩天君才得以突进了中元宫。 这白龙本就是上天来领封的官儿,这下子被撂外面,只得背水一战。 玉白龙跟着几百天兵东杀西砍的,最后连玉白龙在内,只剩了最后八十一名浩天的兵一起,全被摩罗围在天中殿前。 那些个摩罗兵却对他们只围不攻,既不让他们出去也不攻他们下来,一边还安排小兵过来劝降。 谁知这玉白龙对摩罗兵却是进一个杀一个,那弥罗天无奈,只得命大将黑天施了灌魂法,这才既降了玉白龙又没伤了他的龙体,只用了捆仙索绑了,给押在昊天的雷鸣殿外。 这玉白龙誓死不降,弥罗天却不恼不怒,依然以礼相待,只命人将他押在九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弥罗这次进攻,第一阵便是先拿下了九幽,命九头鸟们看着那里,留着一线之隔的十殿地府不打,全军调头而上,却悄悄攻下了昊天。 待一切大定之后,又反过来派兵夺了十殿,不得不说,那弥罗天用兵,也算是奇正两和了。 薛礼知道玉白龙在那被押着,离着自己的转轮殿又近,瞒着下属跑去给玉白龙送东西探望,看守的摩罗和九头鸟竟然给他通融了两回。 这老白龙对薛礼还了个礼,“哪里哪里,只怪那弥罗不争气,斗不过我家小黑子。 薛老兄探望之情,正愁无以为报,呵呵呵,几位阎君既然一起来了,走走走,先跟我到里面吃杯酒再说。”这玉白龙拉着薛礼就往里面走。 几个阎王看了一愣,这老白龙是不是有点糊涂了,才刚从九幽里放了出来,怎么就没了记性。 要不是弥罗天拿下了十殿,他们这群阎王就敢擅离职守,私自离岗跑这里来溜达。 这些阎王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那第一个黑煞兵叫道:“站住。” “站……住?你叫谁站住?”老白龙听了把龙眼一等,几根雪白的龙须向上一飘。 “叫你站住。”黑鲨兵说道。 “你眼睛长哪里去了?你知道我是谁么?”老白龙怒道。 “知道,您是五龙王的父亲,玉白龙。”黑鲨鱼兵端着三刃枪对着老白龙说道,一双猩红的眼睛显得格外犀利。 “知道还叫我站住,我乃堂堂江候,你家五龙王的父亲,再加上几位阎君在此,你们还敢在此挡道儿?给我让开。”老白龙将手中乌金扇子一挥,大声喝道。 “对不住,老龙王,我们只听五龙王黑娃的命令,没有他的话,你们一个都不能进。”黑鲨兵手握三刃枪寸步不让,一句话给顶了回来。 老白龙听了火气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这几个阎君他都认识,薛礼又在自己蒙难之时亲自贿赂摩罗和九头鸟去看望,一帮子老相识面前,他哪里能丢这个面子。 这老白龙一咬牙说道:“不让,小心我剥了你的鲨鱼皮去蒙鼓,让你尝尝我乌金分骨扇的厉害。” “属下职责所在,如果老龙王要硬闯,那就别怪黑鲨们不客气了。”黑鲨兵说道。 “哟呵,你还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老白龙听了不怒反笑。 “玉龙君不可,他得的是军前阵令,私放我们那是玩忽职守,他们是要问斩的。”转轮王薛礼劝道。 “问斩?谁问斩还不是黑娃的命令,他是我儿子,我叫他饶了他不就行了。”老白龙扭头说道。 “龙兄不可造次,黑娃大人用兵有方,这几位壮士又铁骨铮铮,方才他们头领已经去通报了,我们等等就是了,不着急。”泰山王董和连忙过来劝道。 “黑娃……,还大人?他就是大上了天去,也还是我儿子,你们是谁,我的老朋友了,他见了你们,都得一个个的管你们叫叔叔。 反了他了,走走走,都一起跟我进去。”玉白龙说着话就要往海龙宫正道门而去。 “老龙王。”那黑鲨兵再次叫道。 “还敢拦我?”玉白龙扬起了手中的乌金扇,“啪”的一声打在这名黑鲨兵的脸上。 那黑鲨兵捂着脸蛋退了一步,大吼一声:“击鼓。” “咚咚咚咚咚”,黑暗中不知是谁敲了五声震天般鼓响。 “五龙鼓?”老白龙听了惊道。 “天水令已下,玉龙兄不可再往前了。”转轮王薛礼拉了他一把。 一队红蛇兵突然从四周围了过来,一个个手里拿着黑色的长矛。 “卫戍兵听令。”黑鲨兵叫道。 “在”,一众黑鲨红蛇兵同声应道。 “这几个家伙要敢硬闯,不论死活,全都拿下。”黑鲨兵大声道。 “是,”红蛇兵们向上一升,从上方赌死了老白龙和六位阎王的升水之路。 下面几十名黑鲨兵围了过来,一道金光一晃,这群黑鲨兵一个个变的金光闪闪,手机的三刃枪陡然转动了起来,枪头的红光一放显得格外耀眼。 一名鼻子红红,只有一只手的红蛇兵从黑鲨兵的身旁闪了出来。 “你是谁?”老白龙问道。 “在下黑水涯守备红鼻子,”红蛇头兵说道。 “黑水涯的兵,跑这里来干什么?”老白王问道。 “三声海鼓,全军集结,黑水涯的兵奉命前来卫戍,王爷的军令是,若有人从正门硬闯,即刻敲响五龙天水令,我们可以先斩后奏。”红鼻子说道。 “先斩后奏?这里难道你说了算?”老白龙不服气的问道。 “黑铁将军走了,这里就是我说了算。”红鼻子说道。 “你放不放我过去?”老白龙眼睛一眯问道。 红鼻子冲老白龙单手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老龙王,我们奉的是五龙王的军令,王爷此刻有紧急军情,正在点将,命我等在此严加戒备。 你身为五龙王的父亲,应该知道五龙鼓的意义,您如此蛮横无理,强闯军阵,如果您死在这里。 那不是要陷黑娃大人于不忠不孝的境地么?” “一个白蛟的叛兵而已,凭你也敢拦我?”老白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虚。 “老龙王岂能如此不明事理,末将从未背叛过谁,我曾是白蛟大人的兵不错,可我更是黑娃大人的兵。 黑水涯一战,我忠的是主将的命令,当初本想随主将赴死捐身以谢罪过。 可是黑娃大人说,要我将此残生重新奉献,便命我们去九幽谷叩九头鸟的铜门。 可谁知您被那鸟亲自送了回来,不得已,在下只能继续守备黑水涯。 我们的命,并不值钱,早就该撂在黑水涯了,但是,黑娃大人对我们的信任,却是无价之宝。 您今天若是要硬闯,那就别怪我这帮将死之兵与您血战一场,弟兄们。”红鼻子大吼道。 “在,”上方的红蛇兵应道。 “他们敢动手,我们打头阵。”红鼻子命令道。 “诸位大可不必如此,龙兄,既然五龙鼓已响,此地现在非浩天君之令,谁也不可擅闯。 您的人情我们记下了,可军令如山,岂能朝令夕改,十殿已被弥罗攻下,想必您家公子正要兵发九幽,我们还是在此等候。”秦广王蒋子文忙上前劝道。 老白龙咽了口唾沫,他倒不是怕这个阵仗,只是这红鼻子说的话十分有理,要是自己真的硬闯,这黑鲨兵们或许还会稍稍手下留情,可那些个红蛇兵就不一定了。 老话说哀兵必胜,这群兵听说是白蛟的旧部,因为太过忠诚,黑娃没舍得杀他们,没想到今天给部署到了这里。 老龙王这才明白那黑鲨兵为什么突然命人敲五龙鼓了,五龙鼓乃是水军总号,别说这海龙湾,只怕天下水府门前,所有的水生精灵们此刻都严阵以待,看来这小子这回是来真的了。 再说了,自己的儿子的命令自己去触犯,那不是抹了自己的威风么,眼下却又不好收场,正在这琢磨着给自己下台阶,却听那红鼻子突然笑道: “王爷方才一定是在东海吃了酒来的,忘了昨天黑娃大人跟您说的话了?” 这摆明了就是扯谎,黑娃今晚才回的海龙湾,昨天哪有时间跟他说话。 “什么话?”老白龙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顺着杆子就爬。 “昨天他给您备了几坛子夜海红送了过去,说这种酒别喝多了,多了容易忘事,因为那是弥罗送来巴结的酒,怕酒里面有魔性。”红鼻子笑道。 老白龙听了心里雪亮,这现成的梯子不下,还要等到何时,真要在这打起来,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的脸才真没地方搁。 “我的个天,那酒真的是这样,我才喝了两坛,怎么搞得,头晕呼呼的,”这老白龙摸了摸脑袋上的龙角说道。 “不碍事,既然来了,一会等黑铁将军领了王爷的令,您自可到海龙宫歇会,真亏了您嘞。 想必您来时,一定是亲自替黑娃大人试喝此酒,您这一番舍身护子的舔犊之情,真是令属下们感动不已。”红鼻子说道。 “哈哈哈哈哈,实不相瞒,我方才就是为了考验考验你们的忠诚,见你们如此忠于职守,实在是了不起了不起,嗯……,我儿练兵如此,你们又如此忠勇,我这颗老龙之心也就容易放下了。”老白龙扇了扇乌金扇笑道,他倒也直白的很,顺着台阶就下。 几个阎王心知肚明,却也都不说破,心里都道这黑娃的兵,怎么个个都这么聪明勇敢。 “你们看,刚才那位黑鲨将军来了,”转轮王薛礼指了指前方一个游来的黑影说道。 五百一十四章 九幽路一条 “诸位阎君,老龙王也在啊,久等了,王爷有请,请跟我来。”这黑鲨兵头领黑铁说道。 红鼻子听了将身子一让,秦广王蒋子文笑道:“劳驾了。” “不当事,请。”黑铁说道。 几个阎王跟着黑铁走了过去,经过红鼻子身边的时候,转轮王薛礼看了红鼻子一眼,红鼻子面带微笑纹丝不动。 老白龙走了过来,拍了拍红鼻子的肩膀,“你叫红鼻子?” “是的。”红鼻子说道。 “想去东海当差么?”老白龙说道。 “老龙爷见谅,我等黑娃大人赐我一战,已经很久了,来此数日、寸功未建,属下实在想跟王爷去大战一场。”红鼻子说道。 “就你这点子功力,再加上只有一之手,怕是真要攻打九幽的话,你第一阵就可能报销了。”老白龙摸了摸龙须说道。 “这个无妨,只要能战一场,属下心愿已足。”红鼻子说道。 “哦……,这么勇猛?”老白龙倒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脸看了看前面,几个阎王已经走出去上百尺。 “老龙爷,王爷既然在等,还请您先进去。”红鼻子见他尴尬,笑了笑说道。 老白龙看了眼被打的黑鲨兵,笑了笑说道:“方才……” “老龙爷不必介意,军令自有军法,方才的事,王爷恐怕已经知道了,您不必介意,还请进宫再说。”黑鲨兵冷冷的“”说道。 老白龙心想怎么这些家伙都是跟个愣头青一样,一个比一个带刺儿,这老龙只得一笑,“也好。” 说完老白龙将乌金扇子往腰带上一插,走了进去。 这老龙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从银甲里掏出个东西递给红鼻子,“这个给你”。 红鼻子看了一眼,一颗小小的红色丹丸正躺在老白龙的手心里,这东西色泽显得很暗淡,但是里面却还闪着点微光。 “老龙爷,这个我可不能要,等打了胜仗,您送我什么都可以。”红鼻子笑道。 老白龙一笑,也没强求,转脸看了看那名黑鲨兵,“你拿着。” “老龙爷,这可使不得。”黑鲨兵说道。 老白龙上前一步,一把抓了他的手,将东西往他手里一塞,“拿着,就当我赔个不是,打起来了,这东西能让你们多样本事。”说完也不等着黑鲨兵回话,摇身一变,化了条白龙直奔海龙宫正门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老白龙一路过来,殿门的虾兵见了他都不动身色,进了正门一看,只见一队虾兵正站在门口,宫门却是紧闭的。 “老龙爷,”一个虾兵认出了他。 “怎么了?关门干什么?”老白龙问道。 “老龙爷,王爷说了,让您走后门进去。”这虾兵说道。 “走后门?为什么?”老白龙问道。 这虾兵说道:“您刚才要硬闯军阵,还打了黑鲨兵,王爷说您必须从后门进。” “他就知道了?”老白龙问道。 “此刻水母通信,百藻风闻,这天下水路的事,无一不在王爷的眼中,加上如意果灵通天地,这世上的事儿,没有一样瞒得过王爷那颗龙灵珠。” 老白龙听了不语,暗自懊恼自己的冒失,军前犯浑,这可是要问斩的,想到这,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太冒失了。 “老龙爷,不碍事,您自请军令去九幽做个先锋就是了。”这虾兵说道。 “呃……,好的,我先去后门。”老白龙说道。 “请。”虾兵将手一让。 老白龙饶了一大圈,转到殿后的海花园里,要往正殿里走去,眼睛一晃,却瞥见一只光秃秃的大鸟正坐在花园右侧的一张石桌前。 这石桌上,还摆了几个盘子,里面的东西早被这鸟给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了几个果子在桌上。 这东西十分巨大,光坐着都比老白龙高出个两倍,这大鸟拿着一个果子正准备往嘴里送,一抬头,正好也看见了老白龙。 这秃鸟一愣,左右看了看,没有别的海精,手捏果子问道:“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你是谁?”老白龙问道。 “我乃东海神鸡。”这秃鸟说道。 “东海神鸡?听都没听过?”老白龙说道。 “你现在听到了,”秃鸟一笑,把那果子往嘴里一塞,突然觉得腰间有点痒,歪着脑袋转手挠了挠。 老白龙一眼看见了这秃鸟头顶一撮黑黑的凸起,尖顶下一颗暗绿的珠子嵌在凸起之上。 这老白龙突然心中一震,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抬手指着这秃鸟说道:“你…,你是金罗加?” “嘿嘿,难为你认出来了。”秃鸟笑道。 金罗加鸟,乃是龙的天敌,浩天君也不过是只能调用不能管束,除非它们私自下界乱捕鱼龙。 “你……,你不在罗云山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摩……,摩罗连你们那……,那儿也打了?”这老白龙看着这鸟有点犯怵,毕竟是自己的天敌。 对这个东西,他可远没有面对黑鲨兵和红蛇时那么有架子。 “弥罗要吞天,打到我们那,早晚的事,饱餐了一顿,舒坦,老泥鳅,我得走了。”这秃鸟起身笑道。 它这个身形,比老白龙高出有四五倍,老白龙咽了口唾沫,真怕这金罗加鸟突然一张嘴来啄自己。 可眼下也不能没了场面,定了神问道:“去去,去哪?” “这可是五龙王的军令,不得外泄。”这秃鸟一脸庄重的说道。 “黑娃的军令,怎么连你们也要听。”老白龙不解。 “嘿嘿,因为我做的是买一赔千万的买卖,这个命令,我当然乐意听了。”秃鸟说完一拍翅膀,腾的一下向上而去,一团水云散开,这鸟就这么忽然走了,留下个老白龙瞠目结舌的站在海花园中间发呆…… 海龙湾的宫殿里,黑娃头戴紫金冠,身披五色甲,小山样的龙角耸出了紫金冠外。 脚上蹬了一双黑底鎏金边的如意祥云靴,腰间挎了一把龙头青云剑。 此刻他正手按宝剑捋着龙须,一双龙眼看着面前的阿桂沉默不语。 身后的曼姐小红和小青一个个穿了武妆各拿兵器俏然而立。 殿前的红星、蟹将、三尖子和三刀子一字排开站在面前,六个阎王则站在一旁的红珊瑚树下。 阎王的话都说了,十殿被攻,前来请援,这地府沦陷,他早有预料,可这一仗,明面上是假的,暗地里,也未必不是真的。 拿下九幽轮回谷,是他跟石放定的大计,可这六殿阎君却要他先打十殿再攻九幽,这就有些难办了。 “诸位阎君,我看你们远道而来,小龙这里没什么可吃的,你们先到偏殿用膳,我先跟伙计们商量一下,也不急于一时,你们先歇会,一会儿,我们再来这里从长计议。”黑娃对几个阎王笑道。 秦广王毕元宾一听便知,这黑娃有自己的想法,当下也不点破,笑了笑说道:“也是,走的乏了,也真饿了,那咱们先叨扰您,吃您一顿酒,一会再来商议。” 说完他冲几个阎王使了个颜色,五个阎王都点头称是。 黑娃命几个虾兵领了阎王们去偏殿用膳,抬手冲阿桂一招,阿桂 立即走了过来。 “你怎么看?”黑娃问道。 “王爷,这一仗,我看是必打的,晚打不如早打,只是怎么打,我倒有不同的看法。”阿桂说道。 “哦,你说。”黑娃说道。 “方才阎君们说了,攻九幽必经十殿,这话我有不同看法,难道通那里,只有一条路么?”阿桂说道。 “再说了,要过十殿,不知几番争夺,那里又押着那么多魂魄,万一都打散了,岂不是涂炭许多无辜生灵,最好是另寻一条路的好。”阿桂接着说道。 “另外的寻一条路?转轮王不是说了么,只有十殿同开,才可以打开中宫大门,也只有这条一路直达九幽转轮谷,其他的路,从未听说。”黑娃说道。 “王爷,”红星突然说道。 “嗯?”黑娃应道。 “老龙爷不是从那里出来的么,他应该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路。”红星说道。 “红星,老龙爷刚回来才多久,你不能让他歇会么?”三刀子说道。 五百一十五章 如道获安宁 “不用了,我现在就可以领兵去当先锋。”老白龙的声音从殿门传来。 黑娃和几员海将转脸一看,只见老白龙披着一身银甲慢慢走来,手中提了把黝黑发亮的乌金扇子。 黑娃却没有表情,把脸转向了一边。 老白龙知他生气,也不多说,上前一步说道:“五龙王在上,玉白龙闻鼓而来,请王爷下令,就让我来当开路先锋,替王爷拿下九幽,直逼昊天。” 黑娃听了心中隐隐作痛,自己的父亲这么跟自己说话,心中有些不忍。 可五龙鼓一响,不是开玩笑,天下水府全都知道这白龙军前闯阵,这要是心软了,以后这兵可怎么带。 “父亲,阵前闹事,以势压人,您也是带过兵的,您说说,这军中可有什么私情可言?”黑娃说道。 “所以属下自知罪过,想要戴罪立功,就请五龙王下令,命我为九幽开路先锋,王爷,只需给我一千兵足矣。”老白龙抬头说道。 “一千兵?老龙爷,你是不是说错了。”阿桂说道。 “领路,我只需一千海兵足矣,”老白龙说道。 黑娃听了一愣,见自己父亲左一个王爷又一个王爷的叫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众将面前又不好多说什么。 “父亲,九幽轮回谷,还有别的路么?”黑娃问道。 “有。”老白龙说道。 “真的?”黑娃上前一步说道。 “真的。”老白龙说道。 “在哪?”黑娃问道。 “还请王爷听我单独奏对。”老白龙说道。 “这……,”黑娃看了看左右。 阿桂第一个说道:“王爷,我正要去隔壁问问阎君,我以前的命箓本子上写的是什么。” “我们也要去。”三刀子三尖子说道,红星却一言不发,朝黑娃一拱手,直接出了大厅。 黑娃将手一挥,“既如此,你们去,他们远道而来,别缠人家太久。” “是”,三将应完走去了偏殿。 “黑娃,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天子岭,”老白龙说道。 “什么?”黑娃听了一愣。 “那个娃娃死是死了,可是他的心神就在那里,浩天君怕弥罗来抢他的元神,将他封住,藏在了那里,暗中又将中元宫给偷偷移到了那里。”老白龙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父亲,您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不早说?”黑娃问道。 “你一日不去进攻摩罗,我便一日都不会告诉你。”老白龙说道。 “为什么?”黑娃问道。 “五龙王这个位置,已经是水龙的最高荣誉了,我见你这阵子悠游自在,其乐融融,所以便倒行逆施,一是要取东海君的遗孀做二房,二是一天到晚装糊涂。 再说,你也没享过什么福,这二十来年海龙湾的自自在在,比起恒古悠长的星辰大海,亿万玄天来说,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你今天既然下了决心,所以我才会来告诉你,不然,就是告诉了你,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照样救不了当年那个娃娃。”老白龙说道。 “父亲,这到底怎么回事?”黑娃问道。 “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娃娃到底是谁,为什么弥罗天要拿他,浩天君又要保他的元神。”老白龙说道。 “我当然想知道,为了他,我受了六百年的困,到底为什么?”黑娃激动的说道。 “那个娃娃,就是如意果的应身,你吃的那果子,是他的法身所变,法应相合,那才是真正的如意果王,这一点,就是那果子自己也不知道。”老白龙说道。 “那里怎么可以通九幽?”黑娃问道。 “中元宫的玉华池,那里下通九幽上抵九天,自玉华池而入,再没有什么地方不可以到的。”老白龙说道。 “您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黑娃听了大惊。 “你以为弥罗天对我好吃好喝的,只是为了让你投鼠忌器么?只是为了让你去吸引那颗石头么?”老白龙说道。 “那是为什么?”黑娃问道。 “上一次见那罐子的时候,我正好在龙门镇里代管潭门,九宗门的童七借了我身上三片龙鳞,他们才能定了金龙潭的地气不漏。”老白龙说道。 “然后呢?”黑娃问道。 老白龙将手臂一抬,另一手指着肋下一道红色的印记说道:“你看这里,那罐子暗中施法,还了我三片真心树的叶子,以充龙鳞之用。 “真算的上是奇缘了,”黑娃叹道。 “光有那罐子没用,一定要人罐合一,你跟那石头才打得过造破二梦。”老白龙说道。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黑娃说道。 “闻音大师。”老白龙说道。 “难怪,那当年那个伍十五,他到底是谁。”黑娃问道。 “他是此间数变之人,他无天无地,无法无门,全然凭的是自悟。 那娃娃本就是轮回里多出来的一个异数,弥罗想要那个娃娃去做天子,本就是为了夺了造化之机,所以浩天君命我等不得干扰。”老白龙说道。 “难怪他头两个哥哥都死了。”黑娃摸了摸下巴说道。 “那是弥罗安排的人,下来帮他乱世的。”老白龙说道。 “可司命官不是这样说的。”黑娃问道。 “能告诉你的,还能是秘密么?浩天让那孩子出世,也是为了拿了他的元神做私用,我也是因为闻音大师才知道,原来他们之上,还有那造破二梦。”老白龙叹道。 “他们都没算到有个伍十五蹦了出来,老爹,那伍十五跟那个石放,怎么那么像?”黑娃问道。 “五者土也,土性归根自成石也,五行金木水火土,其余四行,无土不成,无土不生。 而土性,若不与其余四行相合,他就只能是堆石头,这就是为什么造梦选了他种了个梦的原因。”老白龙说道。 “老爹,喝口酒。”黑娃拿过桌上一杯壶酒递给了老白龙。 “不喝了,我在九幽毕竟待了一阵子,要说我的糊涂全是装的,也不尽然,那地方不对劲,总感觉瘆得慌。”老白龙说道。 “老爹,闻音大师,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他又有什么目的。”黑娃问道。 “黑娃,这世上总有一些存在,他们就是希望您能明白这万古的真相,他们就是希望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帮助其他众生看清真相的生灵。”老白龙说道。 “看清之后呢,那里又会是些什么呢?”黑娃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他说,如果你摆脱了一种向外寻求的认知,会得到一种永恒的安宁。”老白龙说道。 “怎么摆脱?”黑娃问道。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老白龙说道。 五百一十六章 峰回天子岭 “老爹,您说明白点。”黑娃皱了皱眉。 “就是老子所说的,缤纷的色彩,的确会使人眼花缭乱;嘈杂的音调,也真的让人听觉失灵; 丰盛的食物,使人舌不知味;纵情狩猎,使人心情放荡发狂; 稀有的物品,使人行为不轨。 因此,圣人只求吃饱肚子,而不去追逐声色之娱,摒弃物欲的诱惑,而保持安定知足的生活。”老白龙说道。 “这不和释家所说的,色、声、香、味、触、法,还有那眼、耳、鼻、舌、身、意,这六入之法四大皆空一模一样么。”黑娃说道。 “不错。”老白龙说道,“唯有此法,可破造破二梦。” “那你还要娶人家东辰君的遗孀干什么?”黑娃问道。 “有一师一徒两道人,二人一同下山化缘,过河的时候,看见一个妇人,这妇人无法过河,又着急要过河去看对岸的亲戚。 那老道人背着妇人过了河,小道人满腹狐疑的跟在背后。 待三人过了河之后,妇人对老道人称谢,老道人只还了个礼,转身便走。 待妇人走的远了,那小道士说师傅你破戒了。 老道人说我哪里破戒了,小道人说你近了女子之身,又与妇人还礼,这不是破戒了么。 老道人一笑,说哪里来的妇人,说完转身就走,小道人还未明白,在原地想了半天。 老道人回头一笑,冲小道人念了首诗。”老白龙说道。 “什么诗?”黑娃问道。 “家住闽山西复西, 其中岁岁有莺啼。 如今不在莺啼处, 莺在旧时啼处啼。 小道人似乎有些明白了,可还是有些迷糊。 这老道人又说了首诗, 家住闽山东复东, 其中岁岁有花红。 如今不在花红处, 花在旧时红处红。 这道人说完转身而去,那小道人听了当下大悟,跟了上去。”老白龙说道。 “这不是唐朝怀濬的《上归州刺史代通状》么,怎么变成老少两道人了?”黑娃听了不解。 “一诗二答,同解一问,有何不可?”老白龙笑道。 “我明白了,您是瞧着人家孤儿寡母没人照应,”黑娃问道。 “是的,我来说,就比人家说要好的多,这可以堵住了天下地下的口舌,又让她至少有个依靠。”老白龙叹道。 “这话先不说,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天子岭。”黑娃说道。 “那几位阎君呢,十殿你不打算要了?”老白龙问道。 “九幽轮回谷一拿下,摩罗首尾难顾,这十殿自然容易拿下,”黑娃说道。 “也好,我去。”老白龙说道。 “不,那天子岭的事儿,一直是我心头的梗,想不到七百年后,我还是绕不开这个地方。 今日,你我父子一同上阵,就在天子岭那里,给他们再炸出一口大锅来。”黑娃手按宝剑咬牙说道。 “黑娃子,你怎么还这么性急?”老白龙说道。 “老爷子,今时不同往日,当断不断,必留后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黑娃一转身,冲着殿门外叫道:“来呀”…… 以前叫天子岭,现在叫做凳子岭的山坡下,一阵阵秋虫的鸣叫在这片山谷里响起。 半轮明月斜挂在天空上,淡淡的月光从山坡上一泄而下,整片草地都被照的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无忧躺在一块草地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小草含在嘴里轻轻地咬着,那轮半月旁,一颗小小的星星正一闪一闪。 不知道弥罗天现在怎么样了。 昊天宫守得住么? 九幽十殿到底有没有攻下。 他有没有想过她这朵无生谷里的小花呢? 这几天在玉华池里洗了澡,天娃前晚给她开了石门,谁知她居然走了出来,浩天的结界竟然没有困住她。 在那屋子里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原来这人间的月色,竟然这么美。 无忧连着三天都在外面草地的石头上过夜,天娃有些不放心,也跟着她睡在一边的草地上。 这小子的手艺越来越好,做的菜也越来越好吃了,自己的样貌也渐渐地恢复了,只是少了些子魅惑,多了些乡野之气。 这个样子走出去,指不定人家说是那个村里的俏村姑出来看集市的。 一阵山风吹来,无忧身上微微一颤,怎么她还怕起冷来了,抬起右手对着山腰一挥,那风即刻转了个弯,绕开无忧向山下吹去。 “不回摩罗也好,这里山清水秀,生机勃勃,大不了,我在这摆个摊子卖花去,做人不能做人也没什么不好啊?”无忧心想。 天娃可以卖字儿,我可以卖花,不就过日子么,这有什么,你们不想着我无忧,我还真就不愿意回去了,谁说人间不好玩的,我看这里还不错。 那小子一天到晚眼睛总往我这里瞄,哼,见识本姑娘的风采了。 落叶,落叶算个什么,有什么可跟我比的。 我无忧之花,风靡摩罗,哪个战士见了我不流出十斤口水来。嘿嘿,你给我等着,等我卖完了花,我找你报仇去。 “油花儿,吃面了。”天娃的声音一旁说道。 “啊……,”无忧惊道。 “叫你吃面。”天娃说道。 “说了别叫我这个名字,好难听。”无忧说道,这名字是这几天天娃想出来的。 那天他出去卖字,回来的时候摘果子看见山谷里几颗油菜花,顺手带了回来,往石桌上一插,愣说无忧的美丽,就跟这油菜花一样。 土都土死了,无忧十分讨厌这个名字,无奈,现在得先哄着他开会心,只要老娘得了手,嘿嘿,你小子到时得任我摆布。 “难听?我觉得很好啊,你现在的模样,就跟油菜花一样可爱。”天娃端着一碗煮好的面条走了过来。 “什么面?”无忧闻到了一股清香。 “肉丝鸡蛋青菜面,”天娃笑道。 “肉丝儿?”无忧一听坐了起来。 “晚上你没吃多少,来,当个夜宵打底,我没煮多少,你晚上总不睡,毒性才刚刚好,你得多补点。”天娃说道。 “哦……,”无忧抬头看了天娃一眼。 “你慢慢吃,我进去一下。”天娃把碗递给了无忧说道。 “进去干什么?”无忧说道。 “玉华池的水满了,你昨天洗了澡没换水,我得放掉,明天张婶家里贴对联,我还要给她写幅字。”天娃说道。 “哦,那你去,我先吃面了再说。”无忧说道。 “嗯,”天娃点了点头,看着无忧扶起筷子挑了一筷子面条,当着他的面唆了一口,这才放心的回了山洞。 临进山门的时候不忘回头叮嘱了一句:“面汤别乱倒啊,你吃完了放石头上就好了,我写完了字就出来,你别走远了。” “猪(知)道了,”无忧口里正唆着面,吐字不清的答道,心里有些嫌他啰嗦。 看着无忧吃的有滋有味,天娃一笑,进了山门,一抬眼看见了无忧丢在地上的黑纱,弯腰捡了起来,把它往石凳上一放,正准备去玉华池放水,一个人突然在背后叫了他一声:“天娃。” “嗯……”,天娃一回头,是李中成。 “李兄,有什么事么?”天娃问道。 “没什么,见你们最近老在外面睡,不是很放心。”李中成说道。 “呵,没什么,里面她住着闷,陪她出来活动活动。”天娃笑道。 “哦,您最近的饭菜,可是做的越来越好了。”李中成笑道。 “进来坐会儿么?”天娃笑道。 “不了,我也没什么事,就这里走走。”李中成看了眼正在吃面的无忧。 “中成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天娃问道。 “她能出去了。”李中成说道。 “哦,这不正好,结界不在了,她可以自由些。”天娃说道。 “结界一刻也没有消失过。”李中成说道。 “那为何她能自由出入。”天娃问道。 “她快要离开这里了,”李中成看着无忧说道。 “离……开?去哪?”天涯走到门口说道。 “你不觉得,她越来越像个人了么?”李中成说道。 “人,那是好事啊。”天娃说道。 “一旦变成了人,她的魔力就没有了,你跟她合不了元神,她就不能留在这里了。”李中成说道。 “那又怎样,不合元神就是了,她住在这里又没有影响,”天娃说道。 “一旦成了人,她就再也进不了你的山洞。”李中成说道。 天娃一听心中一动,转脸看了看无忧,只见她刚吃完了面,把嘴一抹,拿袖子擦了擦脸蛋,真的按照天娃说的,把碗放在了石头上。 “进不了山洞,我可以出去陪她她呀,”天娃说道。 “你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每天只有两个时辰。”李中成说道,“你连续待了三个晚上,你不觉得奇怪么?” “这我倒没注意。”天娃说道。 “此地为中元之宫,突然出此异象,三界恐有大动。 若她一天天的这样变下去,造破二梦取她性命,也就易如反掌,她本是弥罗的棋子,现在又成了浩天的棋子,在他们看来,众生都不过是一个个棋子。”李中成说道。 “他们敢?”天娃冷冷说道。 李中成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娃,你最近变了很多。” 五百一十七万 眼前百万兵 “我变了什么?”天娃问道。 “一旦有牵挂,你的元神,就没有那么纯粹了,过于动心,那么她,会成为你的命门。”李中成说完看了眼无忧。 “命门?呵呵,我死了都快八百年了,哪还有什么命门?”天娃听了笑道。 “肉身是你的表像,你的元神一旦开窍,这股情爱之念一动,你就再也不是当年的天子娃了。”李中成说道。 “中成你错了。”天涯冷冷的的说道。 “哦,我哪里错了。”李中成说道。 “自打我进了中元宫,我就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娃娃了。”天娃看着面前的山谷说道。 李中成看了看天娃没有说话。 “当年我跳下那条板凳,是为了报父母养育之恩。可今天,我打算走出这里,去外面看看,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把一个个众生当做棋子一样的摆弄。”天娃抬起头,傲然的看着天空的那轮明月。 “出去,你出去干什么?只要超过两个时辰,你的元神就会自动回到这里,你哪里也去不了。”李中成说道。 “元神,也不过是一念罢了,再说了,就算出不去么,我这里,也照样有百万天军,他们一个个都悄然以待,随时候命。”天娃问道。 “百万天军?在哪里?”李中成听了一愣。 天娃抬手指着山谷下说道:“就在这里。” “这里?”李中成顺着天娃的手一看,除了一片被月光覆盖的草地和远山上的一片树林以外。 还有一个坐在石头上拿草根剔着牙缝的无忧,一旁的草丛里,几只虫子在轻轻地鸣唱着。 “我听到了,有只蝈蝈在叫。”李中成说道。 “嘿嘿,中成兄,你自称本源之候,可惜你还没有明白这世间,什么才是真正的兵道。”天娃笑道。 “真正的兵道?什么样的?”李中成问道。 “我乃天娃,天娃者,天下之娃也。所谓天下至大我为王,天下至小我为娃。 既然你说三界有变,那我就以不变,而应万变。 你看这里万里江山,滚滚红尘,天子岭下一草一木,凌云渡前一砂一石,远山之中一虫一兽,方圆百里一尘一埃,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是我天娃的御用亲兵。 你数一数,他们的数目,何止百万之众。”天娃把左手向后一背,右手摸了摸下巴说道。 “这……,这就是你的天军。”李中成瞪大了眼睛问道。 “远不止这些,”天娃说道。 “哦,还有哪些?”李中成问道。 天娃抬手指着天空说道:“这恒古的天河,满天的星辰,他们,全都是我天娃的兵。” “真是雄兵亿万哪,那……,你要怎么指挥他们呢。”李中成问道。 “笑话,指挥他们,那还能是我天娃的天军么,我只需在此动动念头,回去吃上十个油饼,完了再喝上一壶凤凰单枞。 我这些天兵天将们,自会将那些不懂事的调皮孩子给收拾了,还用得着亲自去指挥,你太小看我天娃的用兵之道了。”天娃眼光犀利的盯着天空说道。 李中成盯了天娃一会儿,见他正深情的看着天空,李中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天娃大人能如此坐怀不乱、稳如泰山,果然是有备而无患哪。” “有备无患?你又小看我天娃了,有备无患,不过小道尔,无备不患,方乃大道也。 所谓一心之动,三界皆惊,一念之动,万物即生,地水火风,金木水火,土纳中央,不计其数也。”天娃感慨的说道。 “呃……”,李中成打了个嗝,瞄了眼天娃的石桌,那上面,赫然躺着半块油饼。 “天娃大人。”李中成说道。 “嗯……,”天娃眯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山谷,估计他正在起心动念。 “您的油饼只剩半块了。”李中成说道。 “所以明天,我得有一个大的动作。”天娃冷冷的说道。 “什么动作?”李中成问道。 “下山,买五十个油饼回来。”天娃说道。 “您不可以动动念头,那油饼不就自然来了么?”李中成问道。 “这叫知行合一,为了原始的动力,我必须下山买饼,饼成势在,其兵自动已。”天娃说道。 “也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么,哦对了,时候也不早了,我想去那边林子里休息一下,您仔细斟酌着,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李中成说道。 他不想再听这呆子说下去,他觉得如果再待上一会,自己不但脑子会坏掉,甚至心神都会被搞得晕头转向的。 “那……,天成兄请。”天娃笑道。 “告辞。”李天成一拱手。 “明天买了饼,我再请您……”天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前面的无忧大叫道:“哎呀。” 这天娃一个闪身飘了过去,“怎么了?”李中成都没看清他怎么过去的。 “有东西扎了我的脚。”无忧抬起脚说道。 “我看看,”天娃一把抓起无忧的脚看道。 只见无忧光滑的脚板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扎进了她的脚心。 “一颗小砂子,没事,我帮你抠出来。”天娃说着话伸出手指就去抠无忧的脚板。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忧的脚板被他搞得一阵奇痒,忍不住大笑道。 “你忍着点,”天娃说道。 天娃抬手正要去拔这东西,这黑点突然一窜,从无忧的脚心飞了起来。 李中成在一旁大叫了一声:“小心。” 这黑点绕过天娃的手掌直奔他的眉心而去,天娃回手一抓,这东西又一闪,转了个方向朝天娃的胸口袭来。 无忧突然出手,截住了这个小小的黑点,这黑点顺着无忧的手臂渗了进去,李中成闪了过来,一把掐住了无忧的手臂。 “心魔砂,他们终于来了。”李中成看无迅速变黑的手臂说道。 “谁来了?”天娃问道。 “是摩罗么?”无忧关切的问道,她突然有些兴奋。 “不是,他们还玩不出这个东西来。”李中成说道。 “那会是谁?”天娃问道。 “是罗那。”李中成说道。 五百一十八章 天道容义利 “罗那,那是什么?”天娃问道。 “破梦的战士,只有他们才能把这个放进来,先扶她进去。”李中元说道。 无忧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被李中元掐住的手臂以下,那里正变得越来越黑。 “天娃大人,请您先扶她进去,我们没给你消息,你千万不要出来。”李中元说道。 “你呢?”天娃问道。 “想就她,你就得先进去,”李中成冷冷的说道,天娃低头看了眼无忧,见她正咬着嘴唇满头大汗,表情显得极为痛苦。 “要打的话,我可是有兵的。”天娃抬头说道。 “嗯,暂时还用不上,如果需要,我不会跟您客气。”李中成答道。 “嗯,”天娃没有再多问,扶起无忧朝山洞里走去,两个人影在他身后落下。 “他们来了。”李中成说道。 “我们知道了,”来人正是他的的两个兄弟,李中元和李中衣。 “这一次,我们绝不会再被引到红莲里。”李中成起身说道。 “大哥,好像不是他们。”李中衣说道。 “那会是谁?”李中成问道。 “你别忘了,弥罗天原本就是罗那,”李中衣说道。 “好久没打一架了,我得心神都懒了很多。”李中成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那不正好,今天可以练练。”李中元笑道。 “他吃了那果子,我们三个恐怕……,”李中衣有些犹豫。 “人固有一死,神固有一消,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家都保不住,还要个元神干什么?”李中成说道。 “啪啪啪”,三声掌声响起,一个声音说道:“说的好,这话透着道心,看来红莲里面,你们没白住,呵呵呵。” 被天娃扶着的无忧听了这话猛的一回头,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慢慢从那块石头后面显现出来。 “天王,”无忧一把甩了天娃,顾不得手臂的疼痛一路跑了过来。 无忧来到此人跟前双膝跪下,激动的说道:“您……,您来了。” 这黑影面前一亮,仿佛这人的脸旁有着一个个小小的圆灯一样。 天娃走了两步一看,这是一个温文优雅的中年男子,嘴上还挂着一撮胡须,这人的眼光里闪着一双微微有些发蓝的眼睛。 这人看了一眼天娃,天娃也看了他一眼,却把眼光看向了跪着的无忧。 “你这次想要什么?”李中成对此人问道。 “我想要什么,你又给不了,一边凉快去。”这人笑道。 “我凉快了很久了,现在想热热身。”李中成说道。 “别装了,你都怕得快尿裤子了,你看你的腿,还在哆嗦。”这人指着李中成的腿说道。 天娃一听,禁不住看了一眼李中成,那两条腿真的在打哆嗦,不但李中成在打哆嗦,他那两个兄弟的腿也在打哆嗦。 “腿打哆嗦跟心里害怕,是两回事情,我喜欢打哆嗦,不可以么?”李中成说道。 “可以可以,你尽管哆嗦,我现在要在这里说会话,你有什么吃的么?”弥罗天笑道。 无忧听了一笑,抬头看了一眼弥罗,他没怎么变,还是揣着那份副不可一世的潇洒和蔑视一切的冷漠。 就像他当年把她从无生谷里带出来一样,这冰冷的眼神里,无忧却觉得充满了柔情。 “我这里有仙木瓜,浑元果,任督速效立通丸,神金花,清道叶,天眼开光荷香露,地灵切片百香粽,天仙隐身松枣汁儿,不过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会给你。”李中元向前迈了一步正打着哆嗦的腿说道。 “都是些下等夯货,这些东西我都不要,给我来一碗四水汤就行,再备一份清心寡欲糕,我一会儿再问你们话。”弥罗天说道。 “对不起,办不到。”李中成挺了挺胸说道,伍十五盗走的法力他们还没恢复,这一下,哪里是弥罗的对手。 天娃倒突然对这人来了兴趣,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这位先生,有礼了。” “有礼。”弥罗见了天娃,眼睛微微一亮,一道逼人的目光朝天娃射了过来。 天娃却不是很有所谓,将手一摆笑道:“您方才说的这些个东西,听起有些意思,不过呢,人要自己通透了,那些个小道微果,不要也罢。” “小道微果?你好大口气啊,随便吃上一个,就不再是个凡胎,你倒来了个不要也罢,有意思。”弥罗笑道。 天娃一笑,还想再说点什么,一眼看见无忧还在跪着,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又跟人下跪,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天地万物,无物可拜,你伤才刚好一点,方才又中了新的毒,你是不是跪习惯了,我扶你起来。”天娃说着话,伸手去扶无忧。 “不用你管。”无忧挡开了天娃的手。 “那些好东西是可以不吃,不过规矩不能,她见了我,就得这么跪着,我不叫她起来,她就绝不会起来,”弥罗说完一笑,把眼光看转向了无忧,“我说的对么?” “是……,是的,天王。”无忧低头答道。 天娃一笑,蹲下身子冲无忧笑道:“喂,油花儿,起来,你手还没好呢?” “你让开。”无忧盯着地上草尖说道。 “我让到哪去?”天娃。 “随便哪里,别管我,对了,你以后,别再叫我油花,哦不对,没有以后了。”无忧冷冷的说道。 “没有以后?”天娃问道。 “没有以后。”无忧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回山洞。”天娃说道。 “你是不是有问题,我们没有以后了,”无忧转脸瞪着天娃说道。 “所以才要珍惜现在呀,来来来,快跟我进去,我那里还有半个油饼。”天娃伸手去拉无忧的胳膊。 “啪”的一声,无忧反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天娃捂着脸蛋,一双眼睛瞪着无忧。 “叫你闪开你不听,你自取其辱。”无忧冲天娃说道。 “天娃大人,”李中成朝天娃迈一步。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见谁都跪下,上回,你已经跪过一次了。”天娃看着无忧,揉了揉脸蛋说道。 “呵呵呵,看来七百年前,你死的一点也不冤。”弥罗在一旁笑道。 “什么意思?”天娃问道,他依然蹲在无忧身旁没有起身。 “没有好处的事情,你还一直做着,这有什么意思?”弥罗抬手摸了摸下巴。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士也。”天娃起身说道。 “有所不为,方为有为,真士也,”弥罗说道。 “那敢问先生,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何为不可,何可不为?”天娃问道。 “守利者必去义,守义者无所利,我舍义,是有所不为;我取利,是有所为。 无利之事不为,此为不可。 有利之事常为,此为可为。” 弥罗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娃听了放声大笑,“听了半天,我当是什么? 所谓信义之事可常为,方为有为;久利之事莫常为,有所不为。 先生颠倒黑白,翻阴覆阳,我看你面色惨白,眼光微蓝,起初还以为是什么能人异士,原来不过是个道浅言轻的势利小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忧,你怎么给这种东西下跪,真是搞笑的很。” 弥罗听了脸色一变,面上泛起了一道红光。 那天娃看了指着弥罗笑道:“你们看,他一言不合,转脸无情,面色多变,反复无常,果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势利小人。” 弥罗眼睛微微一眯,那天娃的嘴却还不消停,他继续说道:“见面不过片刻,杀机动了两回,不管你是谁,你……,嘿嘿嘿,告诉你,你成不了事儿。” 弥罗一笑,“君子小人,都是利益之人,君子以仁义为利益,小人以利益为仁义,既然都非天道,何可何不可。 不过,你有一点倒是说对了,我到这里来,本来就是坏事儿的,嘿嘿嘿。” “坏不了,你反倒会成全我这天娃的好事,君子与小人,一同被包容在这天地之下,他们的身体发肤皆受之于天地润泽,天道的恩泽时时刻刻都在滋润着他们的身心。 哪有什么东西不在这大道之中,不论是站着的你我,还是跪着的无忧,亦或是打着哆嗦的李家三宝,这里所有的一切,早就包括在这广阔无穷的宇宙之中。 你么,一样不能例外,哪怕你微弱的如同一声虫唱,哪怕你光耀的如同那颗太阳,你照样在这万古轮回之中,一刻也不能摆脱。 想要‘非’了这大道,首先你得‘是’了这个大道。 是非非是,才能非是是非,看来你这一趟,又会是空手而归了。”天娃笑道。 弥罗听了一愣,这娃几百年不见,竟然有如此见解,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他们这一别,已经是百万年之久。 “弥罗,你不用争了,你是争不过他的。”李中成冲弥罗笑了笑,腿没有刚才那么哆嗦了。 弥罗的本相,原就是罗那,本来还有些熄灭的怒火,却被李中成话里的“争不过”三个撩拨起来,那心火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平日里,那些得胜之后的道理说法,竟然一下子全还给了九幽十地。 五百一十九章 葱花往来迎 弥罗眼睛一闭,我这是怎么了,一个娃娃而已,就算他是那果子的分身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动怒。 这么久了,除了破梦,还没有谁能如此蔑视他,浩天就算跟他开开玩笑,骨子里还是透着尊重的。 弥罗抬了抬右手,看了看眼前这个稚嫩的娃娃,“扶你都扶不上墙,看来要你做皇帝这步棋,还真是走错了。”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以前错了。”天娃笑道。 “看来是错的,”弥罗说道。 “那你现在就是对的么?”天娃问道。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所以,我要来处理我当年的错误。”弥罗说道。 “如果再过一阵子,你发现现在又错了呢?”天娃笑道。 弥罗把头一转,看了眼一旁的树林,有什么东西好像动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只是一阵山风吹动了一下树叶。 “如果你今天觉得自己昨天错了,那你明天是不是又觉得今天错了,那到底什么时候你是对的呢?”天娃继续说道。 李中衣接过话来说道:“那可真可怜,从来就没对过,看来昊天摩罗,毕竟是低了一层,比起那造……” 他的话还没说话,弥罗对他轻轻一指,李中衣一动不动,全身开始慢慢的凝固,地上的草叶像一根根长了手的藤一样往上缠住了李中衣。 李中成看了两手一挥,在面前划出两团相互缠绕的微光,李中元抬掌一挥,这团圆形的微光对着弥罗罩了过去。 可惜这东西还没碰着弥罗就被一道半月划破,消散的无影无踪。 微光一散,无忧的身影站在了弥罗的面前。 李中元看了眼被一层层草根包裹的李中衣,对李中成说道,“大哥。” “嗯?”李中成盯着弥罗应道。 “你腿还哆嗦么?”李中元说道。 “再哆嗦也得打,大不了元消神散。”李中成说道。 “嗯,与其受人摆布,不如一去归休。”李中元说道。 二人肩并肩站在石化了的李中衣面前,“二弟,我们三兄弟,再守一次中元宫”。 “是,大哥。”李中元说道。 “天娃大人,数日相交,受益匪浅,今天中成中元和中衣,向您告辞了。”李中成冲天娃一拱手。 “慢。”天娃说道。 “您还有什么事么?”李中成应道。 天娃转脸看了眼无忧,见她正挡在弥罗面前,眼光微微一闪,他倒没有生气,笑了笑对弥罗说道: “想必,这位就是摩罗之主,弥罗天了?” “放肆,天王的名号,你也敢称。”无忧指着天娃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冷漠。 “看来要成人,也是需要过程的。”李中成笑道。 “弥罗,我倒觉得,你当年做的事,并没有错。”天娃说道。 弥罗听了眼睛一亮,“无忧,你先退下。” “是,”无忧退到了一边。 弥罗看了眼身旁的一棵树,抬手对着那棵树轻轻一挥,几片树叶被他的力道卷起之后缓缓落下。 弥罗的眼睛看着天娃,手却指着李中成和李中元说道:“最后一片叶子落地的时候,你若还没有说动我,他们俩就会变成石头,而你,也得跟我走。” 天娃看着弥罗天,不紧不说道:“摩罗之王太小了,来做我的将军。” 李中成和李中元眼睛一瞪,以为自己听错了,都把脸看着天娃。 “浩天跟你的计划,如果没有我,你们实现不了,”天娃说道。 无忧听的脑袋发懵,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天娃。 弥罗没有说话,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天娃。 “你在胡说什么?”无忧叫道。 “仅凭浩天自己,还没有这个本事把中元宫移过来,想要神通如意的天下,没有我,你们办不到。 不必再说什么带走我威胁我的话了,我若对你们没有用处,你们不必把我放在这里养尊处优的过了七百年,”天娃冷冷的说道。 “说下去。”弥罗说道。 “再说下去,听到的,就不只我们六个了。”天娃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弥罗问道。 天娃看了看山下缠绕的河流, “此处名为凌云渡,那山曾叫凳子岭,浩天怕我真当了天子,下面的人还想改了风水换了我的命运。 哼哼哼,以为塌了个山梁就能破了这里的脉象,却不知板凳没了,却多了两个天柱。 他们的心思,全被这山水吸了过来,此处元神聚了可不是一点,所谓山象虽断,心象却成,心象一成、天象必定。 伍十五还了我娘一个君王胎,我那兄弟倒是过了一把皇帝瘾。 人王么,我不是很感兴趣,你不如随我一道,一路攻上意想天,我要将那造破二梦,贬为凡人。”天娃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几片卷起的树叶,原本早该掉到了地上,可偏偏最后一片树叶快要落地的时候又飞了起来。 李中成注意到,无忧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弥罗也似乎忘记了他刚才定的规矩。 “先不说怎么攻打意想天?你是如何了解自己的?”弥罗问道。 “伍十五在河边的话,我可是听得一字不漏,而这中元宫的石头屋里,偏偏能看到很多书。 一个人若是看了七百年的书,就算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也都想明白了。 一个被安排成天子的娃娃突然死了,就该入六道轮回,早早的投胎重新做一个生命,可偏偏我进不了那里。 加上你刚进来时说的,你当年的决定错了,那我想一定是你在其中做了手脚。 能让你和浩天共同来布这个局的,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令你们都如此小心翼翼万分紧张。 联系到中成兄被困进红莲里的原因,再加上伍十五在河边那番的真心假心之论,我这个娃娃,一定非同寻常,以至于要你们如此用心的对待我。 这个地方,很安静,昔日孔明曾说,唯宁静不足以致远。 宁静么,我是有了。可要如何致远呢?我想了很久,除了立志以外,凡事,还有一点。”天娃说道这卖了个关子,停了一下。 最后一片红色的树叶飘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天娃的头顶。 “最后一片树叶已经落下了。”弥罗说道。 “可是它并没有落地。”天娃说道。 “凡事,还有哪一点?”弥罗问道。 “你看看,那《红楼》《三国》、《水浒》《封神》、这些书看起来,倒像是同一拨人写的。 那些书翻来覆去要说的,就是《西游释厄传》里的猴子都知道的一句话。”天娃笑道。 “哪一句?”弥罗问道。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你跟浩天要做的,不就是想自己做主么?”天娃说道。 “那看起来,你已经金丹还道,以全圣身喽?”弥罗一笑。 “呃……,还差一点。”天娃笑道。 “你现在连自身都保不了,举手之间,就得被我抓去摩云殿里做个冰糖葫芦,你凭什么自己做主?”弥罗走近了一步问道。 “凭你呀。”天娃笑道。 “凭我?”弥罗问道。 “凭你。”天娃说道。 “你凭什么凭我?”弥罗问道。 “凭你们小心翼翼的守护了我七百六十年。”天娃说道。 弥罗眉头一皱。 “不用皱眉头装酷了,你的底牌我都看见了,能拿我怎么样,你们早就怎么样了。 方才我和中成兄说过,我眼前有百万天兵随时侯命。加上你摩罗和浩天的兵将,我们的力量,够了。” “天娃大人,百万天兵的事,还是先不提,啊……?”李中成开始还听的津津有味,听到他说百万天兵,忍不住插了一句。 没想到弥罗继续对天娃问说:“走哪条路?” “绕过无想无不想处天,直达意想天的造梦老巢,”天娃说道。 “要过不想天,得入九莲如意通,开了‘不知之道’,才能罐鼎而上,撕开‘无想天’而去‘无想无不想处天’,而那里,容易迷路。”弥罗说道。 “不碍事,”天娃摆了摆手,“我的百万天兵,就是指路之引。” 弥罗四处看了看,“他们在哪?” “你没有看到么?”天娃指了指山谷。 “哪里?”弥罗问道。 “好,就让我为你显示一下,我眼前的百万天兵,请让一下。”天娃说道。 弥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把身子闪到一旁,天娃慢慢走到无忧身旁,冲她微微一笑:“油花儿,你也让一下。” “你……,”无忧疑惑的看着天娃,弥罗天竟然听他说这么多废话,无忧看了眼弥罗,弥罗冲她点了点头,无忧闪身让了一步。 天娃冲她一笑,向前走了几步,走了一半突然又转了回来,瞪着月光下的无忧看了一会。 “你看什么?”无忧有些不明所以。 天娃抬起手,伸向无忧的脸,无忧正要反应,“别动,”天娃大声喝道,也不知怎的,无忧这次竟然没有反抗。 天娃的手伸向无忧的唇边,两指轻轻地一拈,嘴里竟然唱了起来: “好一朵小葱花……, 好一朵小葱花……, 煲汤……啊……煮面, 少也少不得它呀……, 我有心,摘一棵爱……, 又怕沾花的人儿骂……。 好一朵小葱花啊, 好一朵小葱花啊, 蒜香啊韭菜, 青也青不过它, 我有心摘一棵来, 又怕旁人看我傻, 好一朵小葱花, 好一朵小葱花, 满园菜开啊, 嫩也嫩不过它, 我有心摘一棵栽, 又怕明朝窗满芽。 哎呀哎呀哎呀呀……” 天娃唱到这,仔细看了看手上这朵葱花,那是他放在无忧吃的面里的。 “啪啪嗒哒哒”的几轻声响,石化的李中衣身上的草根蹦断了几根,李中元看了一眼李中衣,又看了看弥罗。 弥罗天正铁青着脸看着天娃。 “好一朵小葱花啊……”,这天娃继续唱道。 “嗖”的一声,一片树叶飞了过来,正好打在天娃的脸上,连带着他头顶上的那片红色的树叶也被震落了下来。 “你疯完了么?”弥罗说道。 “风……?”天娃听了若有所思,他并不介意脸上挨了一记树叶。 “的确是需要风,”天娃看着手里着朵小小的葱花说道:“ 风吹山前树, 雨润岭上人。 心结如意果, 铸我少年身。 就由你这朵葱花,替我迎来送往。”天娃说完将那葱花往天空一掷,大喝了一声:“来………” 无忧抬头看了看,葱花消失的夜空里,星星并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挂在天上,那弯新月也被一层薄薄的夜雾给蒙了一层,整片山谷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昏暗暗的。 李中成、李中元,还有弥罗,也都抬头仰望着天空,几只不知名的鸟飞了过去,一只飞虫还从弥罗头顶转悠了一圈,弥罗抬手挥了挥。 除了这些,整个山谷里,并没有什么动静,这几位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 无忧低下头看了看天娃,他正闭着眼睛,好像在感受着什么。 “天娃大人。”李中元忍不住说道。 “嗯?”天娃应道。 “没反应啊。”李中元说道。 “岂不闻,心诚则灵。”天娃闭着眼睛,淡淡说道。 “我们的心已经诚得要去死了,”李中成说道。 “不急……,不急,”天娃答道。 “你玩够了么?”弥罗的身影出现在天涯的面前,这娃依然双目紧闭,巍然不动。 “我才刚刚开始,”天娃闭着眼睛说道。 “无忧,”弥罗说道。 “在。”无忧应道。 “堵上他的嘴,带走。”弥罗说道。 “……,”无忧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嗯……?”弥罗质问道。 “是。”无忧应了一声,右手五指一张,一团泥巴飞入了掌中。 李中成和李中元飞了过来,一把拉了天娃,将他护在了身后。 “你们这一次,就是红莲里都没有你们的份,”弥罗说道。 “你食言了。”李中元笑道。 “我食言了?”弥罗问道。 “天娃不但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也带来了他的百万天兵。”李中成说道。 “哦?草丛里的蛐蛐儿?还是你们两只蝈蝈?”弥罗说道。 “我就是那百万的‘百’,”李中成道。 “我就是那百万的‘万’,”李中元说道。 “嗯,那个动不了的就是百万兵的‘兵’,对么?”弥罗问道。 “你果然有悟性,这样,刚才的事,我们对你既往不咎,我代天娃大人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李中成说道。 “你们也被他的迷魂汤给灌傻了么?”无忧怒道。 “无忧姑娘是否知道,凌云渡的油饼铺子又要开始烙烧饼了,”李中元说道。 “他们烙烧饼,关我什么事?”无忧说道。 “的确不关你的事,天娃大人在那里帮油饼老板写了两天的字,烧了三天的炉子,人家问他为什么要这家继续烙烧饼。 他说山洞里有位布衣的公主,喜欢吃烧饼,他自己呢,又不会烙,只能花了力气给点钱,叫人家帮他做烧饼。”李中成说道。 “你……,”无忧的手微微有些松动,手中的半月轮影也没了开始的锋芒。 “这两个灭了,把他带走。”弥罗说完,几个黑影出现在天娃和李中成、李中元的周围。 一阵狂风大作,山谷猛的一震,整片的草皮突然卷了起来,无忧一下没站稳,跌坐在草地上,弥罗腾空一跃,将身形定在空中。 这片草地就像一张巨大的毛毯一样,将几个刚刚冒头的摩罗卷了进去,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他们就被张草皮给包裹的无影无踪。 远处的山林传来了一声声“呼呼”的低吼声,弥罗转脸一看,整片树林开始向这片中间的洼地围了过来。 弥罗天看了一笑:“这就是你的百万天兵?呵呵呵。” 这摩罗王身子一转,像一道黑色的旋风一样向上一窜,整个身子变的巨大无比,身上的黑衣像一张天网一样张开,往下罩向了那片因树林移动而缩小的洼地。 李中成和李中元互相看了一眼,双手一抄天娃的胳膊,脚下腾空而起,直往山洞而去,可弥罗天的天网却先他们一步到了洞口。 无忧起身挥着半月轮,这轮子像一个银色的圆盘一样快速的转向那片逐渐缩紧的树林,月轮所到之处,一声声树枝掉落的声音传来,这片洼地的上方,尽是漫天飞花般的树叶。 天娃见山林被伤,急得大声呼道:“无忧,快住手,别伤了它们。” 无忧哪里肯听他的话,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又从左手伸出一个半月轮,向另一边收拢的山林扫去。 “住手,山林没了,你也会烟消云散,”天娃一把甩开了李中成和李中元,极速奔向了洼地中的无忧。 一道白光划过,“小心,”李中成和李中元一边叫着一边扑了过来拉了一把天娃。 天娃的身子被他们一扯,那半月轮“刷”的一声,划过天娃的肩膀,一道鲜血喷了出来,几点鲜红的血滴在了地上。 李中成看了惊道:“出血了?” 无忧见天娃受伤也是一愣。 “他成了人身,快把他送回去。”李中元急道。 弥罗听了心中大喜,这娃未经水火居然自成人身,将上方的弥罗网一定,飞身下来直扑天娃。 一道金光飞了过来,截住了弥罗的去路,另一道白影一晃,抢在弥罗之前扑向了天娃,弥罗翻身落地,手中一片绿叶一扬,射向了朝天娃扑去的白影。 这白影在空中一绕,避开那了片绿叶,两个人影跟着他一起落了下来。 “说到底,你还是想独吞?”中间一个白影说道。 五百二十章 心黑昏天地 “你不也一直看着这里么?现在出现,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弥罗说道。 “你想多了,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白影人说道。 “这么养着,你不要忘了无生谷里的小五子,再出个这样的人,到时候什么场面都收拾不了。”弥罗说道。 “那都怪你,那独眼被灭,无生谷现在你我都进不去了,伍十五引那石头去了那里,借了他的手定了红莲,这娃现在已经成了人身,足足提前了三百二十年。”白影人说道。 “那他的计划,就不仅仅是还一个人王给他们了,”弥罗说道。 无忧看着这个几乎和弥罗一模一样的白影人,她突然想起来,她见过他,这不正是那浩天君么。 “你错了,他不像你我,他根本没有计划。”白影人说道,此人正是浩天君。 “把他让给我。”弥罗伸出手说道。 “呵呵,那我还跑出来干什么?”浩天。 “你刚才落地的姿势不错,算是亮了个相,你可以走了。”弥罗说道。 “我想多待一会。”浩天说道。 “这么耗在这里,毕竟不是个事儿,那石头正准备着开始清盘,没有多少时间了。”弥罗说道。 “你没有,但是我有。”浩天的手微微一抬,他的身后,出现了六个身影。 “正面有我,腾蛇、太常、封他右路,白虎、太阴封他左路,神后和玄武,去断他南边的退路,今天,你谁也带不走。”浩天命令道。 “是,”六员天将答应了一声,各自站好了位置。 山林停止了移动,原来刚才那阵地动山摇并非是天娃葱花的作用,而是浩天带着六员天将突然出现。 弥罗天笑了笑,“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人都让你做了,看来我只能是做恶人的了,呵呵。” 弥罗说完脸色一变,大叫了一声:“昏天黑地。” “来了。”两个又黑又高的摩罗蹦了了出来,这两人手里一人拿了一块抹布,其中一个还拎了个水桶。 不过那水桶有点不一样,全身金灿灿的而且还透着明,里面咕噜东隆的还装了一桶黑黑的水,看上去有点像墨汁。 这两个摩罗长得还挺有特色,一个鼻子是倒的,像个漏斗一样。 另一个嘴巴长在脑门上,眼睛却长在嘴巴那里,整个换了个位置。 天娃看了一愣,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叫道:“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弥罗听了不解。 “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天娃说道。 “你说什么全完了?”浩天扭头问道。 “张煤炭家的保姆来了。”天娃说道。 “在哪?”李中元问道。 “喏,不就这两个么?”天娃指着刚蹦出来的昏天黑地说道。 “天娃大人,谁是张煤炭?”李中成莫名其妙。 “村口那个挖矿的,他想挖到天子岭的山柱下,愣说那里头有煤。”天娃说道。 “就这两个?”李中元指着这两个摩罗说道。 “你看这两个病鬼模样,黑的跟鞋油一样,一看就是张煤炭家请的保姆。”天娃说道。 “人家请了保姆而已,这能完了什么?”李中成问道。 “张煤炭挖矿挖了十年也没找着矿脉,这下他都能请两个保姆了,看来山柱下的矿被他挖到了,中成兄,我看咱们明天得搬家了。”天娃说道。 “搬家,搬去哪里?这里可是中元宫。”李中元说道。 “你两个胡说八道个什么玩意儿,我叫昏天,我这抹布一挥,立即就能把天遮了。”其中一个黑摩罗说道。 “我叫黑地,我的水桶一倒,整个大地就会变黑。”另一个摩罗说道。 “鼻子都是反的,你不要挥来挥去的,又把天给抹白了,哈哈哈哈哈。”天娃笑道。 “无忧,”弥罗沉声道。 “在,”无忧应道。 “我说了让你堵上他的嘴的。”弥罗说道。 “呃……,是,”无忧不得已,朝着天娃走了过去。 无忧边走边想,刚才那一记半月轮,天娃真的被伤到了,不是说是不死之身么,笨蛋,也不知道躲一下。 一个身影突然跃了出来,正好落在天娃跟前,无忧被吓了一跳,此人二十来岁,一身白色的套头衫,手上拿了把拂尘,不过这拂尘的材质好像不对,一捋尘须,没有那种根根飘逸的感觉,显得有些僵硬。 “无忧姑娘,你好啊。”这年轻人笑道。 “李长庚?你跑这来凑什么热闹。”无忧说道,此人正是下了岗的太白金星。 “太白,你终于肯返岗了?”浩天见了李长庚也是微微一惊。 “天君,弥罗天撤了我的职,安排了计罗兄接我的班,我又找不到您,自己又不是他们对手,属下只能委曲求全暗中察访、伺机而动,您看看,关键时候,我不是到岗了么,”李长庚笑道。 “你的事,以后再说,你看好了天娃,这边有我。”浩天说道。 “哦,我倒没什么事,我是来助天君一臂之力的。”李长庚说道。 “投机取巧,见缝插针,太白,这可是你的强项。”勾陈在一旁说道。 “就你懂?就你忠诚昊天,我走到哪里都是朗朗昊天的太白金星,谁也不能把我换了,浩天君,今日,不可再走了这魔王。”李长庚说道。 “动手,”弥罗命令道。 “是,”这摩罗昏天抖了一下手中的抹布,这块抹布变得越来越大,直往上空而去,这天刚遮了一半,却听那块巨大的抹布中传来一声声“滋啦滋啦”的声响。 昏天抬头一看,一只尖嘴从上方啄了下来,硬生生将昏天的抹布给啄了个条长长的裂缝。 黑地也没闲着,手中金桶一倒,一桶又黑又粘,像熬出了油的墨汁一样倾斜了下来。 整片草地被这黑油般的液体染的一片乌黑。 “你敢黑我的山林,我饶不了你,”天娃指着黑地怒道。 弥罗前的浩天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盯着弥罗,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弥罗。 六员天将也都没有动,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五百二十一章 饼酒观好戏 天子岭下静悄悄的,既没有风,也没有雨,被遮了一半的天空被一只尖嘴给捅开了,一个巨大的鸟头伸了下来,这鸟的头顶上,有一团鲜红的肉髻。 这鸟歪着脑袋看了看正在抖布的昏天,弥罗和浩天只看着对方,一动不动。 黑地的墨汁突然被冻住了,好像有什么力量藏在地上,那黑色的墨汁被化解成一颗颗小小的黑色露珠,被一点点的吸入了土壤里,草地上又恢复了原来的绿色。 天娃一直看着李长庚手里的那柄拂尘,几根尘须僵硬的往下垂着,天娃伸手摸了一把。 “你干嘛?”李长庚护住了拂尘问道。 “塑料的?”天娃问道。 “怎么了?”李长庚说道。 “你这是渡口的土杂店里买的?”天娃问道。 “不是,是人家送的。”李长庚说道。 “送塑料的拂尘给你?”天娃问道。 “礼塑情意重嘛,再说了,原装的给金星宫的人给扣下了,他们说这不是私产,得交公。没办法,只能凑活着用。”李长庚无奈的说道。 “谁会拿塑料拂尘送神仙。”李中元搭腔道。 “就她妹子送的。”李长庚指着无忧说道。 “我妹子?”无忧听了一愣,“无心?她在哪?” “杭州城的河坊街,你放心,她正快活着呢,嘿嘿嘿。”李长庚说道。 “快活?长庚先生,形容一个姑娘快活,这不太好。”李中成说道。 “怎么不好,去那儿干什么,不就图个快活么?”李长庚说道。 李中成看了他一眼,“他们怎么还不动手?”身旁的李中元看着弥罗和浩天说道。 “哼哼,他们一定是在考虑,要不要加入我的百万天兵,”天娃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的话能不能少点,那血还在流着呢。”无忧看了眼他的肩膀说道。 “这点子血能吓得到我么,我是是谁,我凌云渡前卖过字,天子岭下长过眠,烧饼能吃十个月,丹心道悟七百年。”天娃满不在乎的说道。 无忧还想说他两句,那只巨鸟把头一缩,整只变得像只母鸡一般大小,这鸟扑腾了两下翅膀飞到浩天跟前说道:“浩天君,朱雀来迟了一步,还请赎罪,另有紧急天情向您报告。” “紧急天情,什么天情?”浩天问道。 “天后说您搬动了中元宫,四处躲藏又不见踪迹,此刻她已下了休书,要与您恩断义绝再觅夫婿,她还说要择吉换法、另辟新天,以好定宫守贞再造新君。”这自称朱雀的小鸟说道。 “什么?”浩天听了脸一红。 “朱雀,你这信可是真的?”蛇头将腾蛇在一旁问道。 “我几时撒过谎?”朱雀答道。 “未必,虎动风啸,其音不明,保不准你自己的信都不准,你说的天后,就真的是天后么?”白虎将接着说道。 “天后都有假?那你为什么不说这浩天君也是假的?”朱雀把白虎给怼了回来。 “信口雌黄,我们得了浩天君的心令而动,谁能造这么大的假。”白虎说道。 “天君,您对我还不信任么?”朱雀对浩天说道。 浩天把脸一沉,“此事先放一放,这个娃娃,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带走,回你的战位去。”浩天说道。 “是,”朱雀应了一声,冲着天空飞去。 “你前门未定,这边又后院失火,浩天,我早说了,你亮了个相就该回去,省的在这坐立不安无心恋战,我也不想欺负你,你走,回去瞧瞧你那媳妇到底想干嘛?”弥罗天大笑道。 “小往大来,以迎冬至,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再过两个月,浩天君复位在即,天君,不必跟他废话,杀了他。”腾蛇说道。 “拿下。”浩天抬手说道。 腾蛇身子一变,一颗三角蛇头伸了出来,一米多长的信子一吐,两团舌头样的烈焰对着弥罗喷了过去。 火光一发,这腾蛇提着一杆黑铁般的长枪冲了过来。 这火冲到一半突然掉头,向手拿抹布的昏天烧来,这昏天将手中抹布一抖,一块黑色的云状抹布包裹了火焰。 这火焰被包,黑布的四周突然破开一个个小小的火洞,一团团火苗串了出来。 黑地眼见火势难灭,拎着金桶朝腾蛇砸了过来,里面的墨汁像一盆交出去的污水一样,罩向了提枪冲来的腾蛇。 “当啷”一声,这金桶被一个白影抬手挡了一下,里面的墨汁就要沾到这白影身上时,数百道青黄色的光芒一闪,几百团旋转着的泥巴样的东西拼成了一个青黄色盘子挡在了白影跟前。 那盆撒出去的墨汁被这盘子全吸了进去,一点点墨花打在黄盘之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太常,我早晚烘干了你这燥土做瓷器。”黑地气急败坏的说道。 “哈哈,你这话说了上百回了,也没见你把我怎么地。”这盘子一边发出个笑声,一边旋转着朝黑地罩了过来。 一只巨大黑手伸了过来,两根手指对着这盘子拈了过来,弥罗终于动手了。 “他总算肯动手了。”李长庚叹道。 浩天也动了,他手掌一番,化作一把金刀,对着弥罗的黑手劈了过去。 弥罗的手指一闪,避开了金刀,黑手一转向,直充天上的朱雀而去,这鸟看了把头一缩,两个翅膀一夹,伸出三个鸟头对着弥罗的瘦黑手一阵猛啄。 只听得“丁零当啷”一阵金属敲打的声音传来,这朱雀突然把三个鸟头一转,挥着翅膀飞了下来。 金刀一击不中,立即向两边张开,化做了一道发着绿光的卷轴,这卷轴越张越开,两端突然一合,对着弥罗的真身卷了过来。 “天王小心,那是降魔奏,”昏天大声叫道,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一尺见方的白色铜钱朝弥罗射了过来。 这昏天左手一抬,身子一跃,放在了弥罗的身前,手中的半块抹布一挥,硬生生扛下了这枚白色的铜钱。 “十二天将已到了七个,看来你们也喜欢以众凌寡。”弥罗说完,身子一晃,整个天空里,全是弥罗的身影,一个个弥罗的黑影不顾一切的冲向那道包围过来的卷轴。 “中成,”天娃叫道。 “什么?”李中成结界已破,去我洞里拿我的油饼过来。” “你拿油饼干什么?”无忧问道。 “这么精彩的好戏,不吃点东西怎么看,我桌上还有壶酒,一起拿过来喝。”天娃看着遍布天空的弥罗和那张几乎包裹了整个夜空的卷轴说道。 五百二十二章 天娃归无忧 “还喝酒,你还在流血知道么?”李中成听了一愣。 “所以才要喝,那是玉华池的紫金莲露酒,专治一切外伤。”天娃说道。 “天娃,那个地方我进不去,没有了结界,我更进不去。”李中成说道。 “为什么?”天娃问道。 “结界既然没了,那说明宫门已闭,这中元宫,连你自己也不一定回得去了。”李长庚说道。 “真的?”天娃问道。 “真的。”李长庚答道。 “我这血是在流,可我没什么反应啊。”天娃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说道。 无忧仔细一看,天娃的右肩被自己的半月轮划破,此刻还在往外淌血,一滴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草地上,他的脚下,早已一片鲜红。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无忧问道。 “我本就是团游魂,我哪知道你这东西真能伤了我,”天娃两手一摊上,无奈的说道。 “你已经是个人身了。”李中元说道。 “那怎么办,那我不是又要死一回,不行,我自己去拿,”天娃转身向山洞走去,刚迈了一步,这娃两眼一黑,向前栽了下去。 “天娃”,无忧见状大叫了一声,李中成和李中元伸手将天娃一扶。 两只黑手突然从地上窜了出来,这两个手掌一把抓住天娃的脚脖子,要把他往地下拖去。 李长庚将手中拂尘一扬,“刷啦啦啦”,那拂尘上的塑料须子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对着那黑手扫去。 黑手腾出一只手,对着拂尘反手一甩,一个银白色半月轮也跟着飞了过来,挡开拂尘的黑手被这半月轮击中,“呃……,”的一声闷哼,两只黑手缩回了地下。 “下面还有东西,”李中成抬起右脚,把脚尖对着地面,口中念道:“中元定量,一步乾坤,下。”说完对着地面用力一踏。 一团黑雾一冒,一个三角头的摩罗从地下冲了上来,这东西浑身幽蓝幽蓝的,头顶上只有一个圆形的眼睛。 “你想造反?”三角摩罗冲无忧怒道。 无忧瞥了眼一旁的弥罗,他的法身以收,正和浩天的金刀战在一处。 李长庚心知肚明,不等这三角摩罗再多说一句,身子一闪,化了道白光朝山门而去,这三角摩罗见状大急,跟着李长庚这道白光飞了过来。 哪知李长庚变的这道白光到了山洞前突然掉了个头,反过来扑向这三角摩罗,一旁的李中元此时也突然出手,身上冒出三道蓝光,对着三角头的背后杀去。 这三角头倒也厉害,整个身子外部团缩成了一个球形,圆圆的眼睛也变成了三角形,李长庚化的白光被它旋转着挡了出去。 身后袭来的三道蓝光它却没有避开,三道光同时射中了三角眼的三个尖角。 “嘁……”的一声怪啸,这东西吃痛,它的身体又变成了三角形,两只鸡爪一样的脚伸了出来,无忧的月轮正好赶到,把这双鸡爪脚一劈两半。 “独眼?它还没死?”李中元扶着天娃惊道。 这东西双脚被砍,又生出了一双鸡爪般的双腿。 李长庚的白光绕了回来,这白光一散,化作一条条银色的拂尘,每根拂尘都像一根根利箭一样对着三角头射了过来。 “没用的,要穿了它的阴阳规矩骨,破了它的心神才能灭了它,”李中元大声叫道。 这话晚了一步,李长庚的数百道白光已经全部射中了三角头,李长庚的身形在山洞前落下,这东西将脑袋猛的一扭。 三角头上方的那只独眼突然变大,巨大的瞳孔中黑眸一张,露出了一圈白光,白光中飞出无数个弹珠般小小的眼球。 一个个眼球朝着李长庚反扑了过去。 “小心,这是百眼明,”无忧大声叫道。 李长庚已经退无可退,方才的白光已没,他根本没时间再使出什么法宝来应对这一只只小小的眼球。 李中元和李中成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小眼球飞向了李长庚。 李长庚只得将拂尘一挥,将没了塑料须子的光杆拂尘舞成了一道圆光,眼睛一闭,单手向胸前一沉,他准备硬扛这数百个飞来的小眼球。 “叮……”一声脆响,李长庚身后突然一亮,一道紫色的光芒从山洞里射了出来,飞来的眼球们撞上这道紫光之后纷纷化成了一道青烟。 李长庚睁眼一看,独眼里飞出来的眼珠子们全都变成了一团团的青烟在身前消散。 “哈哈,我这一柄拂尘、半点星光,还是不错的么。”李长庚乐道。 那三角头看了一愣:“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有百眼明,我有紫莲青,我都跟你们说了,我有百万天兵,你们就是不信。”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李中元转脸一看,刚才还晕过去的天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抬着头看着那个三角头。 “你不是晕了么?”无忧说道。 “晕了不可以醒过来么,”天娃说道。 这三角头突然“呃……”的一声闷哼,身子跟着晃动了两下,稀里哗啦的抖落了一地的眼珠子,这些眼珠子一个个跟玻璃弹珠样的滚到了一边,这三角头猛得缩了回去,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球直奔洼地中的弥罗而去。 那道的紫色光芒也开始慢慢成形,变成了一朵紫色的莲花,地上的小眼珠子被这莲花的紫光所照,一个个都像被人用针戳泄了气的小球一样消失在草地里。 “是紫金莲,中元宫还在。”李中成指着莲花说道。 “快……,快扶我进去。”天娃说道。 “不许去。”无忧叫道。 “什么意思?”李中成说道。 “就是不许去的意思。”无忧冷冷的说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对那魔头出手。”李中元问道。 “这家伙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无忧指着天娃说道。 “你的?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天娃回头问道。 “你什么时候都是我的,死了也是我的。”无忧说道。 “好霸道的心肠。”天娃说道。 “交出他之前,谁也不能动他,也包括你们。”无忧说完,她的身后升起了一轮小小的弯月。 这轮小弯月真的像个月亮一样悬空在无忧的头顶,一道明黄色微光照了下来,把个无忧的脸蛋照的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的。 “心轮化月,她能人摩合一?难怪她饭量会那么大。”李中成惊道。 “李中成,你给我住口。”无忧听他说自己饭量大,忍不住怒道。 “这是实话啊,你这阵子本来就吃的多,你自己看自己,脸都吃圆了。”天娃说道。 “胡说八道,你给我闭嘴。”无忧骂道。 李长庚一摆拂尘,拍了拍衣袖走了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她既是摩罗也是人?” “玉华池的水,果然洗天换地,再加上紫金莲的露汁,她早已不是一个纯粹的摩罗了?”李中元说道。 “那……,我们打的过她么?”李长庚问道。 “打不过。”李中成坚定的说道。 “那怎么办?”李长庚问道。 扶着天娃的李中元看了眼李中成,李中成朝他点了点头。 李长庚还没明白什么意思,李中元将天娃扶正,又替他转了个身子,将他面对着无忧,“天娃大人,对不住了。” “什么对不住?”天娃问道。 “我们想把你还给她。”李中成说道。 “我还在流血,”天娃说道。 “我们打不过她。”李中成说道。 “所以你就卖了我?”天娃问道。 “这不是卖,是保护你。”李中成说道。 “那我真的要谢谢你,”天娃说道。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李中元说完没再理天娃,转脸对无忧说道:“你可看好了,这天娃娃现在归你了。”说完他用力一推,把天娃推到了无忧面前。 无忧看了一愣,天娃被李中元一推,脚下没有站稳,双手一张,对着无忧扑了过来。 五百二十三章 擎天锏罗衣 看着天娃扑向自己,无忧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微微一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自己毕竟一个女儿身,大庭广众之下抱住一个男娃,多少有点难为情。 无忧将身一退,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天娃一个没站稳,双手挥舞着扑了下去。 无忧身后的月轮却没有闲着,这轮弯月像是能通人性一样,从无忧上方一跃,猛的闪到天娃身下,两个月牙正好托住了天娃张开的手臂。 中间那道月轮也变得十分柔柔,向一艘月光般的小船一样兜住了天娃的下巴。 弯月的中间还伸出一个圆乎乎的油饼大小的小球垫在天娃的肚子上。 “哎哟,……,哎哟好舒服啊。”天娃叹道。 李长庚看了一眼李中成,“中成兄,看来你不但物归原主,还想成人之美,这事儿若是成了,嘿嘿,那可就真有意思了。” “你想多了,我是真的打不过她。”李中成冷冷的说道。 “那刚才那弥罗你们也打不过啊,怎么就不还给他呢?”李长庚笑道。 “谁说我们打不过弥罗?”李中元说道。 “哦,那我还看到你们腿哆嗦了,”李长庚说道。 “那是因为天凉了,懂么?”李中元解释道。 “那你们应该买条秋裤穿。”李长庚说道。 “中元不必再争,娑婆金星,太白心明,你不必跟他好面子,太白兄,弥罗与无忧不同,不可相提并论。”李中成说道。 李中元还想再辩,只听无忧对天娃叫了一声:“起来”。 “我不想起来。”天娃趴着那个圆球上说道。 “没出息,你不是个七尺男儿么?这点子血,流不死你,给我站起来。”无忧说道。 “站起来干什么?他们打得那么热闹,我们看看不就好了。”天娃一边拿手在那油饼样的圆球上摸来摸去,一边说道:“好光滑的球啊。” 话音刚落,这月轮所化的圆球骤然变薄,天娃的身体跟着塌了下去,胸口直接贴在了草地上。 “咔嚓”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一道金光从洼地上方那对着天娃劈了过来,无忧急忙出手,一把拉了天娃的胳膊往前一拖。 这光贴着天娃的脚板划了过去,“嘶”的一阵火光闪过,地上被劈出一道长长的裂缝。 无忧抬头一看,弥罗和浩天在空中撞在了一处,一道黑云与白光开始缠绕在一起互相牵扯着,形成了一团黑白相间不断旋转的光球。 小小的中元宫前,忽然间狂风大作,整座天子岭都跟着这黑白圆球转动了起来。 这一次,可是真正的地动山摇。 一只黑手从光球里伸了出来,一把揪住那道缠着黑云的白光,将它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黑手揪着这道白光一把将它甩了下来,这白光还未落地,半空中就变回了浩天。 浩天反手一甩,一道金光劈下,正中黑云的当中,黑云中传来一声闷哼,弥罗翻着筋斗从黑云中掉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弥罗身体里飞了出来,黑点绕着弥罗周围飞了一圈,这黑点再度变小,彻底消失在浩天的金光之下。 一个蛇头龟身的巨人抡着一把双尖巨斧从弥罗的后方冲了出来,那摩罗昏天一见家主受伤,手中抹布一甩,里面包裹的火焰对着这巨人撒了过去。 火光刚一发出,一柄铁剑就贯穿了昏天的胸膛,这昏天一咬牙,想转头过去,一把银刀正好劈到,“噗嗤”一声,昏天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昏暗的星光下,弥罗天手捂胸口跌坐在草地上,旋转的狂风停止了呼啸,天子岭这片山地也停止转动。 浩天站在弥罗的面前,手中那把金光闪闪的东西也暗淡了下来,无忧仔细看了看这东西,这是一把三尺来长,像一座尖长的小塔一样的兵器。 “擎天锏……,”弥罗看了眼浩天手中的兵器说道。 浩天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弥罗。 “呃……”的一声惨叫,一旁的黑地像根木头一样定在了原地,手上的金桶被朱雀的火口所化,变成了一团炽热的金汁,这金汁被朱雀叼着,一直从黑地的脑袋浇了下来。 昏天的脑袋滚到了弥罗的身旁,这脑袋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弥罗,弥罗天抬手摸了摸昏天的脑袋。 昏天的嘴微微一翘,“天王,昏天……,不能再陪着你……,胡作非为了。” 弥罗天一笑,把手从昏天的眼睛上一抹。 “弥罗,算了。”浩天提着擎天锏说道。 “他什么时候交给你这个东西的?”弥罗问道。 “这个问题,还重要么?”浩天说道。 “你能瞒得了我,你不一定瞒得了他。”弥罗笑道。 “罗那,是成不了正神的,好好的待在摩罗界不好么?”浩天说道。 “这算是我们的计划么?”弥罗问道。 “计划要做,变化要行,这叫变通,难道你从来不会做其他准备的么?”浩天说道。 “这个娃娃,和你的元神,我都会带走,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浩天说道。 “结束?”弥罗一笑。 “你的法身破了,再打,你的元神也会消散,收手,弥罗。”浩天说道。 “呵呵呵呵呵,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弥罗试图挣扎着站起来。 一把斧子从背后伸了过来,压在了弥罗的肩头上。 “玄武,不必如此,他毕竟是摩罗之王。”浩天说道,“十万年前是如此,十万年后还是如此,你总是逃不开当初的宿命,就像你会让给我那朵红花一样,成不了昊天帝,你便想连意想天也要灭了,这可能么?” “你跟我的区别就在于,你喜欢按部就班,我喜欢破坏规则。你自己的按部就班,不也是破坏规则得来的么?打破了砂锅再来补,每次都如此。”弥罗天说道。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请罪。”浩天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弥罗大笑了一半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人间有样东西,叫做狗,它们的脖子,是被拴着的;人间还有种东西,叫做狼,他们生存在野外,要么死,要么自由,你喜欢哪一样?”弥罗问道。 “哼,杀了这么多人,屠了这么多神,这样得来的自由,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天君不必跟他废话,灭了他元神,以免再生大患。”太常将提着一枚三尺金印说道。 “他有意果在身,灭不了。”神后说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打了这半天,那片落叶去了哪里。”浩天说道。 “你家不比我家,落叶自有打算。”弥罗说道。 “罗衣在此,我看你想的,未必如此。”浩天提着一件黑色的衣服说道。 五百二十四章 达星守弥罗 弥罗看了眼浩天手中的黑衣一惊道,“她怎么了?” “碧尘纱既然在这里,那你说,她会在哪里呢?”浩天说完把这黑衣朝弥罗一扔。 弥罗接过这件黑纱仔细看了看,他猛的抬头说道:“不可能,这是他们的阴谋,浩天,你不要上当。” “是你上了自己的当。”浩天说道。 “什么意思?”弥罗问道。 “自欺欺神,”浩天说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弥罗说道。 “不比你知道的少。”浩天说道。 “这种衣服,她有不下百件。”弥罗说道。 “但是叶子,始终只有一片。”浩天说完一伸抬手,一片绿油油的树叶被他拈在手中。 “落叶。”弥罗惊道。 “真身跑了,留了这片叶子下来,没有关系,我迟早会抓到她。”浩天微微一笑。 弥罗看着浩天手中的落叶,胸口突然一痛,胸腔里一股热浪一涌,一个凉凉的东西从肚子里缓缓上升,直接上到弥罗的嘴里,弥罗急忙运力一压,这东西又落下了肚子里。 “你来这里的时候,我抄了你摩云殿,忘忧谷下的九莲池,已经被九耀星君攻了下来,至于那十殿地府,不过是我白送给你的。”浩天轻轻抖了抖树叶笑道。 弥罗苦笑了一声,“你那天后要换了你这夫婿,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拔乱反正,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工具。” “家事小于天事,我是我自己,不是谁的工具。”浩天说道。 “你真可怜,一个小小的昊天就圈住了你,这恐怕就是你最大的梦想了?”弥罗说道。 “你没有必要再知道了,擎天锏伤了你的法身,那颗果子虽好,可它并不能包治百病。”浩天说完将手一挥,那玄武提着斧子朝弥罗走了过来。 浩天将手中的树叶一甩,手中的擎天锏抬了起来,弥罗把头一昂,直视着浩天的眼睛。 “你认罪么?”浩天高声问道。 “我不接受你的投降。”弥罗笑道。 “呵呵呵,你这个优点不错,什么时候都不忘戏谑一番。”浩天笑道。 造梦的法宝之一——擎天锏,除了破梦王以外,可斩一切罗那,上至九天诸魔,下至九幽诸鬼,一切邪神恶鬼莫能抵挡。 它还有另外一个功效,它本是如意果成熟之后,造梦天人们用来摘果子用的,它的锏下,不知敲下多少颗如意果来,除了果王以外,那些小如意果们的神通,它都能逐个击破。 如果这个东西在浩天的手上,那说明,浩天已经得到了造梦的首肯,难怪他能成功偷袭弥罗的摩云殿。 几个黑影突然从树林中窜了出来,直奔洼地中的弥罗而来。 太常将一提金印对着这三个黑影照了了过去,这些个黑影却往地下一钻,不见了。 浩天眼睛一眯,“挡了。” 腾蛇将手中的长矛一扔,这东西化作一条巨蟒横在了弥罗的身前,巨蟒刚刚落地,中间的蛇身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弯曲的蛇身向上一拱,变成个扇形的圆门,三个黑影钻了过来。 一团黑雾冲浩天喷了过来,浩天抬锏一挡,这团黑雾被一挥而散,再去看弥罗时,他的左右各是两个三头六臂的摩罗兵,面前那一个,只有一个脑袋四只手,右边的肩膀上,还挂着一截断肢。 这三个摩罗兵乘浩天抵挡黑雾的间隙,极速冲到了弥罗面前,分三个方向护住了弥罗。 那个一头四臂的摩罗兵冲弥罗单膝跪下说道:“弥罗天恕罪,属下来迟了。” “达鲁,你还有两个脑袋呢?”弥罗问道。 “被蒙光砍了。”名叫达鲁的摩罗回道。 “蒙……光砍了?”弥罗听了眉头一皱。 “蒙光所部投了个九耀星,他们拿下了摩云殿,蒙尘战死,蒙玉被玉清道人收进了琉璃半挂瓶,蒙谷当众叛乱,杀了忘忧谷守将达容,他们想夺了碧落泉,直扑轮回谷。”达鲁说道。 “落叶呢?”弥罗问道。 “这……,”达鲁支吾道。 “说。”弥罗厉声说道。 “天王,天后她下落不明,这金锏十分厉害,伤了我们好多弟兄,”另一名三头摩罗说道。 弥罗看了眼这名摩罗兵,他的脑袋虽然还有三个,一个却被劈了一半,直剩半个脑袋挂在脖子上。 “达玛、达莽、扶我起来。”弥罗说道。 远处的无忧一听,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她好想过去搀一把弥罗。 一个摩罗兵上前一步握着弥罗的左手,另一名摩罗兵上前扶着他的右手,达鲁则站在弥罗的面前,他展开他剩下的四条手臂,每个手臂上,都各有一把三角弯刀。 “罗达三星,来的正好,省的一个个再去找你们。”浩天笑道。 “十二天将只有七个,这阵仗,未免太小看我们了。”达鲁笑道。 “根本用不上,”浩天冷笑了一声。 金光一闪,浩天的擎天锏横着扫了过来。 “达鲁,快闪开。”弥罗叫道。 金光自达鲁的身体划过,没等他挥动弯刀,他就被这金光横劈了两半,上半个身子向后落了下来,正好倒在弥罗的脚下。 这达鲁脸慢慢融化,变成了一摊黑水,一点点的渗入在草地中。 “天王,我达罗三星,永远是您最后的武士,就让我们来护您最后一程。”弥罗右边的三头摩罗兵将身子挡在弥罗身前说道。 浩天一步步走了过来,玄武的斧子已经提起,腾蛇的手中又多出了一根长矛,神后的白裙在身下翩翩起舞,太常的金印也抬了起来。 朱雀张开了它的红嘴,一团烈焰从里面掉落了下来,白虎的五爪金钩高高举起,两排锯齿从他嘴里露可出来,太阴也摇起了手中那枚巨大的铜钱。 弥罗一把推开了达玛和达莽,眼睛盯着步步走来的浩天说道:“达玛”。 “在,”达玛应道。 “给我一把刀?”弥罗说道。 “是,”达玛伸出一条手臂,递给弥罗一把缺了角的弯刀。 “达玛、达茫听令。”弥罗天将刀一横说道。 “在。”二摩罗答道。 “我们合兵一路,直取浩天,给我杀……”弥罗说完两将弯刀一挥,对着浩天劈出了一记黑光。 “杀……,”达玛达莽挥舞着十二条臂膀,对着那浩天冲了过去…… 五百二十五章 中军天子阵 没等达玛和达莽冲到浩天跟前,太阴的铜钱就飞了过来,铜钱套住了达莽的一个脑袋,腾蛇的长矛刺中他另一个脑袋,第三颗脑袋则被朱雀的烈焰所烧,腰间则被白虎的利爪钩住。 四个天将一扯,这达玛三头离首,胸膛也生生被白虎的金爪刨开,一颗赤红的摩罗之心敞开在浩天的面前。 那达玛的三头被太常的金印砸中,六条手臂也被勾陈的铁剑斩断, 玄武飞出的斧子砍中了弥罗的后背,却被反弹了一下,这斧子绕过弥罗的头顶,向前正好劈中了达玛的后腰。 “我摩罗天万劫不倒。”达玛大叫了一声,整个摩罗身一转,化作了一道黄风向浩天扑去。 浩天只将左手一抬,一把揪住了达玛的原身,五指轻轻一用力,这达玛被浩天捏了个粉碎,五指一搓,一把黑尘散落在弥罗的面前。 弥罗身子一晃,把手中的弯刀向地上一插,全身压在这把弯刀之上,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浩天走到了他的身旁,他慢慢举起手中的擎天锏,弥罗看着眼前的那片落叶,这落叶在草尖上静静地躺着,一滴黑血落了下来,正好滴在这片树叶上面。 “落叶,你在哪儿……,”弥罗天轻声说道。 浩天的擎天锏劈了下来。 一道银光一闪,一个弯弯的半月扛住了落下的金锏,浩天吃惊的看着这轮半月,这半月轮上,两个弯弯尖头正好抵住了擎天锏的两端,浩天用力一抬,擎天锏竟然被这半月轮给卡住了拔不出来。 中元宫的山洞前,无忧正一步步朝弥罗走去。 “你去哪儿?”天娃看着无忧的背影说道。 “去救我的天王。”无忧冷冷的说道。 “无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回来。”李中元急道。 “是不是对手,打了就知道。”无忧说道。 “这可是……,”李中成的话还没说话,李长庚拉了李中成,李天成回头一看,李长庚说道:“天成兄不用劝了。” “她这是去送死。”李天成说道。 “她既舍不得杀天娃,又怎么会见弥罗将死不救呢?”李长庚说道。 “太白,你到底哪边的?”李中元问道。 “我跟我自己一边的。”李长庚一摆拂尘说道。 “你老是这样,没有谁会跟你一边的。”李中成说道。 “中成兄此言差矣,”天娃趴在地上,看着无忧的背影说道。 “怎么讲?”李中成说道。 “自助者天助之,所谓挥得一拳出,免得百拳来,人若不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有人会愿意跟你站在一起的。”天娃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你血还挺经流的嘛,还有力气说话。”李中成说道。 天娃没有理会,朝山洞前的紫色金莲走了过去,这莲花见他回来,花头一低,像个人一样看着天娃。 “花花,给我吃点酒好啵?”天娃对紫金莲说道。 这花一抬莲叶,冲天娃摆了摆手,那意思说不能喝酒。 “我就喝一口。”天娃笑道。 这花头微微一抬,将莲叶一卷,慢慢伸到天娃的嘴边,天娃把嘴一张,几滴露水从叶茎中冒了出来,一直滑入天娃的嘴里。 天娃嘬了几下嘴笑道:“哇喔,谢谢了哈。” 说完他一抹嘴巴,走到李中成李中元身旁一笑,“走。” “去哪?”李中成问道。 “她那儿啊,”天娃指了指无忧的背影说道。 “你去,我们在这里看着就行了。”李中成说道。 “你们不是要保护我么?”天娃问道。 “我们守护的,是中元宫,可您现在已经不在中元宫了。”李中成说道。 “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中元宫。中成,裹足不前,可不是志士之道。”天娃说道。 “安守己位,以防不当。”李中元抢着答道。 “位,是可以换的,”天娃说道。 “您不是有百万天兵么?你叫几个出来呀,老指望我们兄弟,这可不成,你看看我三弟,他都为你变成石头了,你还要怎样。” 李中元话音刚落,李中衣的声音说道:“二哥,我不是石头。” 李中元和李中成回头一看,李依中衣完好如初的站在他们身后。 “中衣,你活了?”李中元叹道。 “二哥,我又没死,只是冻住了,”李中衣走过来说道。 “哼哼,兵者,神道也。”天娃说道。 “我只听说过,兵者,诡道也,你这说法又是胡诌的。”李中成说道。 “嘿嘿,你那是孙子兵法,我这是天子兵法,你没听过,不足为奇。” 天娃笑道。 “不知您所说的天子兵法,是个什么道道?学生实在想听一听,”李长庚笑着问道。 “孙子兵法,实则七十有二,存世却不过十三,你们听听,十三条,这好听么,我这天子兵法,却只有一条。”天娃笑道。 “一条?”李中元听了一愣。 “一条。”天娃神秘的说道。 “哪一条。”李长庚问道。 “八个字。”天娃说道。 “哪八个字?”李长庚问道。 “万物皆兵,同为我用。”天娃正色道。 “怎么用?”李长庚问道。 “刚才你们没见识到么?”天娃反问道。 “哪里?”李中元接口问道。 “弥罗要拿我时,你们三人自称百万之兵,替我挡住了弥罗,你们那时,就是我的兵。 这弥罗不肯就范,结果浩天率天将来截,那时,浩天又成了我新的天兵。 现在,无忧要去救弥罗,我便跟了过去,就让诸位再来看看,我另一路天兵的到来。”天娃说道。 “弥罗都不是对手,浩天下一个就要拿你,就算昊天的天将和浩天本尊做了一回你的天兵,可他们立即就要拿了你,你这新的天兵,又到底在哪里呢?”李中成问道。 “我算一个。”李中衣在背后答道。 “好样的,你看,已经来了一个。”天娃指着李中衣说道。 “这个不算,他这是老兵新战士,新瓶装旧酒,你说的是新的天兵,我想知道他们在哪?”李中成说道。 天娃把眼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已经不远了,我闻到了,我感觉,他们正在向我的中军靠近。” “中军?你的身旁的只有我们。”李长庚说道 “你们不就是我的中军么?”天娃说到。 “我们?”李中元脖子一伸,“我与浩天并无怨结,何况,你本就该入轮回转生道,你现在人身已成,已经不受我中元宫的庇护了。” “我已经说了,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元宫。”天娃淡淡的说道。 “中成兄,他花露水喝多了,怕是醉了,”李长庚笑道。 “你要是能真的变出兵来,别说百万,来个一两千,我都信你。”李中成说道。 “此话当真?”天娃问道。 “当然当真。”李中成说道。 “要是真来了呢?”天娃说道。 “那就按您说的,您走到哪里,我们跟到哪里,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的中元正宫。”李中元坚定的说道。 “不用两千,再来一千九百九十九名就够了,我算是一个。”李中衣说完走到天娃身旁,冲他双手一抱拳,“天娃大人,在下中元宫先锋大将李中衣,向您报到。” “嗯,”天娃点了点头,“您随我左右,随时待命。” “是。”李中衣双手叉腰,把腿一迈,转身站在天娃的右边。 同时他迈开左腿,向左移动了一步,右腿跟了过去,又站在了天娃的左边。不到一句话的功夫,他就这么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的,换了五次边。 “中衣,你在干什么?”李中成问道。 “天娃大人要我随他左右,所以我要不停更换位置。”李中衣说道。 “你给我过来,浩天已到,弥罗已败,让他们自己去处理,难不成,你的脑子也成了石头么?”李中成指着说道。 “我的脑子没成石头,不过心志却比石头还要硬。”李中衣左右移动着说道。 “中衣,你不必左右移动,就为左路先锋,就站在我的左边,随时侯待命。”天娃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也确实不妥,哪有主将命令不清的道理,他立即纠正了这个误差。 “是。”李中衣停止了换边,双腿并拢,站在了天娃的左边。 “算了,我也算一个。”李长庚拂尘一甩,走了过来,冲天娃一拱手道:“右路先锋,在下是前任司官太白金星李长庚,愿听天娃大人调遣。” “好好好,还请太白右路立正,随时听候本娃调遣。”天娃喜道。 “是,”李长庚提着拂尘站到了天娃的右侧。 “现在,还差一千九百九十八名。”天娃笑道。 “哦,那我祝你们旗开得胜,我和中元在此恭候各位凯旋而归。”李中成说道。 天娃一转身,手指着无忧走去的方向说道:“中军天子阵,出发。” 其实到那儿,也不过隔了个一百来米,说话这工夫,无忧已经走到了弥罗身旁。 浩天双手还握着那把被半月轮卡住的擎天锏,正在用力拔着它。 一个柚子般大小的汗珠从浩天的额头上冒了来,“咚……”的一声掉在擎天锏上,顺着锏身一直滑入了草丛里。 神后一转身,手中的银鲨剑对着无忧一指,“不要再往前了。” 无忧看了神后一眼,禁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女天将。 这神后生的十分动人,一头乌黑的秀发上,隆起一个圆环形的髻子,将这黑发分成两道瀑布一样散落在两个肩头。 三指来宽的额头下,两道柳梢眉清晰可见,眉毛下一双神目如电,那睫毛长长的,如果闭上眼,都能遮道下面的颧骨。 微耸的鼻梁直贯而下,鼻头上一团小圆准头肉正好遮在了人中上面,一对祥云唇在月光下微微翘起,不大不小的秀气芭蕉耳上,还缀了个两个小小的烁金听风铃。 雪白的面庞下,一个圆润的下巴有如一个小兜囊一样翘在脖前,光滑的颈部还围了一串深红的玛瑙珠项链,项链的中间,镶了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紫色水晶。 一袭洁白的长裙罩在身上,腰间还系了一条镶花腰带,脚上蹬了一双腾云露指靴,露出来的十个脚尖上,一一抹了一层鲜红的甲印。 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的衣服洗了,换了天娃的蓝花布衣,脚下塌了双草鞋,那还是天娃给她编的,自己的头发也很简单,拿了条蓝布一扎,像个拖把一样甩在脑后。 她这个打扮,就跟个村姑一样,再看了看神后,无忧嘴角一撇。 “你的衣服不好看。”无忧说道。 五百二十六章 花魂忆当年 神后听了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衣服不好看。”无忧冷冷的说道。 没等这神后说话,一旁的朱雀开口说道:“不好看?丫头,我告诉你,你可看仔细了。” 朱雀抬起翅膀指着神后说道:“她这可是咱们昊天界最时尚的经典穿搭。 你瞧瞧,头上是观日隆头髻,肩头搭黑丝挂云须,脖子上一条深红玛瑙蓝彩石,身上套百褶静衣素白裙,腰间一条七彩流苏穿花带,脚底蹬印花腾云露指靴。 这身打扮,再配上她这一身冰清玉洁里透着的魅惑劲儿,这还算不好看,那敢情你的好看。” “你这多嘴的火鸡,说谁透着魅惑?”神后沉着脸说道。 “哦不好意思,是魅力,魅力,嘿嘿嘿。”朱雀笑道。 “晚上出来,脚指甲得涂成紫色;白衣,适合清晨和黄昏;红玛瑙倒是配你雪白的脖子,可惜蓝宝石是个败笔,应该配块黄翡翠;这么晚出来,你就该配件黑纱,大晚上一身雪白,脖子上还一抹红光。 知道的说你是神后,不知道的,还当是个抹了脖子的怨妇,难看的要死。”无忧冷冷说道。 “哈哈哈哈哈,你个摩罗丫头,倒挺牙尖嘴利的,本娘娘就喜欢白衣,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怕是你在这儿穷得吃草根啃树皮,身后那小子又买不起衣服给你穿。 拜托你把脸上的泥巴抠干净了再来说话,少在这犯妒起嗔说些个没用的。”神后笑道。 无忧真的伸手抠了抠脸蛋,一小块干泥巴被她剥了下来,无忧回头瞪了眼走过来的天娃,转身对神后说道:“你让一下。” “我……?让一下?”神后反问道。 “嗯,你让一下。”无忧说道。 朱雀扑腾了两下翅膀,嘴里掉了几个火星子下来,“这丫头有点意思。” 勾陈纵身过来,落到神后的身边,抬起手中那柄乌黑的铁剑指着无忧说道:“别跟她废话了,但凡是摩罗,统统都灭了。” “呵呵,那就看看你们十二天将,到底有多大本事了。”无忧笑道。 “丫头,狂放是好事,狂妄了就不好了。”朱雀的眼睛一瞪。 “本姑娘从来如此,受不了,你可以拿鸟头撞墙。”无忧说道。 “你……,”朱雀先前见她只身来救弥罗,先是敬她忠诚护主,后来见她敢调侃神后,心里又有些佩服这丫头一身魔胆又伶牙俐齿。 朱雀本来还对这丫头有点好感,可见她说话咄咄逼人十分嚣张,心里也上了火。 “朱雀,这就你说的有点意思,呵呵,现在,你算是尝到了到这意思的味道了。”神后笑道。 “一会儿杀了你,我会烧尽你的元神。”朱雀怒道。 “让她过来。”浩天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天君?”勾陈回头疑问道。 “我说了,让她过来。”浩天手握擎天锏重复道,他的目光,仍然定在那半个月轮上面。 勾陈和神后互相看了看,闪身让开了一条路。 无忧慢慢走到弥罗天的身旁,他正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那片落叶。 “你想怎样?”浩天问道。 “他是我的天王。”无忧说道。 “从今往后,不再会有摩罗了。”浩天说道。 “只要天王还在,我摩罗就能重振天威。”无忧说道。 “你这月轮,是哪里来的?”浩天握着擎天锏的手柄,看着无忧说道。 “中元玉华池,洗髓换身功,你说它是哪里来的。”无忧说道。 “你收了这月轮,一会儿,我留你元神入道,你好再成人身。”浩天指着地上的半月轮说道。 无忧一笑,没有理会浩天,她半跪了下来,把一只手搭在弥罗的胳膊上,深情看着弥罗,“天王。” “你下不了手么?”弥罗根本就没有看她。 “我下不了。”无忧说道。 “那你还跑过来干什么?”弥罗说道。 “他会跟过来的。”无忧说道。 弥罗没有反应,嘴角里渗出了一道黑丝,达鲁倒下的时候,擎天锏的余光再次劈中了弥罗,这一次,连他的真身也被击中了。 “你走,”弥罗轻声说道。 “我是个摩罗,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无忧说道。 “玉华洗髓,你人身已成,不要怕他,他灭不了你的月轮,你走。”弥罗说道。 “我要替你拿回摩云殿,”无忧说道。 弥罗终于转过脸看了眼无忧,这双黝黑的眼睛里,第一次显得那么温柔。 “那玉灵仙摩露,是我让她们给你喝的。”弥罗嘴角一笑。 无忧听了脸色一变,把手从弥罗的身上缩了回来,在这双温柔的眼神下,居然说出如此令无忧伤心的话来。 “不……不是的。”无忧摇头说道。 “你不那样,那黑龙的如意余光怎么能照到你的身上,你又怎么有机会被他选中来陪这天娃。”弥罗笑道。 “不……不是的,是……,是落叶派使者给我下的毒,是她……,绝不会是您。”无忧再次抓紧了弥罗的手臂连连摇头道。 “你不过是无生谷的一朵野花而已,既然有了人身,你便已不再是摩罗,你就更没有资格替我做任何事情。”弥罗盯着无忧的眼睛狠狠地说道。 “天王……,我是无忧啊,我是您亲自取名的无忧啊,您把我放在胸口里捂了三年才炼成摩罗的元神,您都忘了么?”无忧带着哭腔说道。 弥罗手按弯刀,吃力的站了起来,抬手指着无忧骂道:“忘忧谷里有很多花,你算得上是哪一朵,从今往后,我摩罗界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一个死了七百年的游魂都搞不定,我养你还有什么用。 就凭你这废物一样的蠢货,还不自量力的跑过来救我,我弥罗天什么时候都不需要靠你这废物的忠诚过日子,你给我滚。”弥罗说完抬起一脚踢在无忧的肩头。 无忧没有抵挡,也没有运功护体,硬生生被这弥罗天一脚揣翻在地。 浩天看了眉头一皱,嘴巴动了动,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收住了没有说出来。 无忧倒在地上,一脸惨然的看着弥罗天,那弥罗把脸一转,挥着手中的弯刀对着浩天当头就劈。 半月轮的白光一动,擎天锏终于被浩天拔了下来,“当”的一声,一道金光斩断了弥罗手中的弯月刀,金光斜着朝弥罗的真身劈来。 无忧见状将手拍一地面,纵身一飞,挡在了弥罗的身前,地上的半月轮也跟着飞向浩天手中的擎天金锏。 “噗”的一声,半月轮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擎天锏的金光正好劈中了无忧的后背,无忧身子一晃,朝弥罗倒了下去。 弥罗一把扔了手中的断柄,双手一接,无忧落在了弥罗的怀里。 “无忧。”天娃大叫着跑了过来,朱雀、勾陈、神后三将并没有拦他。 “天王,”无忧躺在弥罗的手中,轻轻的说道。 弥罗低着头看着无忧,“花就是花,一点心思都没有。”弥罗喃喃的说道。 “我本来……,就是棵断魂花,没有心思的,”无忧说道,“可我还是躺回了你的怀里。”无忧说完眼睛一闭头一歪,嘴角里居然流出了一道口水。 弥罗看了心里一阵诧异,怎么挨了一记擎天锏,她居然会流口水? “浩天,我要你的命。”天娃发了疯一样的冲了过来,对着浩天的面门就是一拳。 五百二十七章 春田乐苗真 天娃的拳头像个馒头一样定在了浩天的鼻梁前,整个人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浩天伸手将他的拳头一拨,“你该跟我走了。”浩天说道。 他的手刚松开天娃的拳头,这娃的身子就碎成了一条条嫩绿的草叶,在浩天面前四下散开。 “结草还丹?”浩天眉头一挑。 “识货啊,”天娃这才从一旁走了过来,原来刚才扑过来的不是,并不是天娃。 勾陈的铁剑一抬,挡住了天娃的去路。 “大哥,借过一下。”天娃笑道。 “不借,要过,得凭本事。”勾陈说道。 “本事?我最大的本事,就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天娃说道。 “什么本事都没有,那我凭什么让你过。”勾陈说道。 “我的大将在前面受苦,我得去帮帮他,你让一下,我会给你好处的。”天娃笑道。 “大将,谁是你的大将?”朱雀问道。 “就他,那个弥罗。”天娃指着弥罗说道。 “弥罗是你的大将?”神后听了眼睛一瞪。 “这位阿姐,你生得这么动人,真是谁看了都能梦到你,不过瞪眼了就不太好了。 弥罗天归顺我中元天子阵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我这个主帅不能不管,何况,我另一员大将正在犹疑之中,请你们三位不要拦我,一会我有好处给你们。”天娃说道。 “中元天子阵?哈哈,你就是那个倒霉的娃娃,还给我们好处,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我们又需要图你什么便宜。”神后听了一乐。 “倒霉?我走运的很呢,何况我给你的,一点也不便宜。”天娃说道。 “先不说你如何走运和不便宜,你说的另一员大将,指的是谁。”浩天转过脸看着天娃问道。 “你……”天娃说道。 “我?”浩天应道。 “弥罗乃是我中元阵前左路元帅,而你,会是我中元阵右路元帅。”天娃正色道。 “结草还丹,也不过是那南北二斗给你生死同消,想攻意想天,你还差的远。”浩天说完看了眼天娃身后的李长庚。 “太白,摩罗一破,你的金星宫就得物归原主,你跟着这个愣头青干什么,不想回昊天界称仙列班了么?”浩天问道。 李长庚听了一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浩天君,今天没有太白,此地只有长庚,见谅了。 何况路差得远没关系,多走几步就到了,我估摸着天也就够了,中元,你说对么?”李长庚转脸问了问李中元。 李中元一拱手道:“长庚兄所言极是,若是能入了九莲如意通,再过了清心普善池,到那开天鼎上,这十方世界,即可一步就到。” “听听,多近。”天娃笑道。 浩天看了眼低头看着无忧的弥罗,“呵呵,很多路都看上去都很近,可明明就在眼前,却如同咫尺天涯。如同这躺在他怀里的无忧,你离得如此之近,可在她的心里,你却是寸步难行。” 天娃看了眼无忧,看着她闭着眼睛躺在弥罗的怀里,一只手紧紧抓着弥罗的手腕不放,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这一刻,她似乎很享受。 天娃轻轻一笑,“你好像还不明白,什么是失去和拥有?” “哦,我从没有失去过什么,所以我一直在拥有。”浩天笑道。 “你何必要走近人的心里呢?你把人装在自己的心里不就够了么?” “装在自己的心里,别人却不知道,那你自己的心,又有谁能懂呢?”浩天问道。 天娃笑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要别人去懂呢?你自己懂了不就够了么?你试图要他人懂你,那说明你根本不爱自己,因为你试图希望他人了解的,是一个别人眼中认可的你,可别人认可的你,就真的是你么? 浩天君是否想告诉我,这个姑娘躺在弥罗的怀里,然后希望我去嫉妒和生气,你想借此来打击和试探我这颗圆融广大包藏一切的真心。 你认为,这个手段非常犀利而且无懈可击,这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浩天问道。 “谁会拿自己都不害怕的东西吓唬人呢?”天娃笑道。 “……,”浩天没有说话。 “你拿出来吓唬人的,偏偏是你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因为你认为这对你很有杀伤力,所以你也认为,这对别人也很有杀伤力。 如同一只蚂蚁,它觉得一片厚重的果实就能把它压死,所以它就指着那个果实到处吓唬其他的蚂蚁。 它对众蚂蚁说道:‘千万别碰那个东西,它会把你压垮。’直到一个人从它身旁走过,摘下那个果实轻松的吃了下去。 这是无知的骄傲蒙蔽了你的双眼,蒙蔽了你这统治了亿万年的浩天君的真心。 你所害怕的东西,在我眼里,如同这天子岭的野草,自然而然,毫无恐惧。 实不相瞒,我非常喜欢这位摩罗姑娘,可是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一个人么? 你大可以把她装在心里,时时刻刻把她的样子拿出来回忆,你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在你的心里,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失去,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必要担心她会离开你。 没有了外在的牵挂,你的内心就不会有任何的羁绊,这就是最最简单的‘心无挂碍,无有恐怖’。” 天娃说完上前一步,指着弥罗继续说道: “此地,乃是我中元宫天子岭,你不但带不走他们和我,就连你和你带来的天将们,全部都要留下来。” 浩天将擎天锏往地上一插,“是我把你留在这里,也是我给了你中元玉华池,七百六十年,并不算太长,要不是我,你的身形一灭,那东西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如意通天,它也休想再有成圣的一天。 天娃,你跟我走,你在这结草还丹,终究难免珠流玉火,不要被世上人情所困,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你该回到你应去的地方。” “本来?你本来是谁?谁给的你浩天君的君位,他为什么反你? 你们口中的造破二梦,又是谁给他们的资格,让你来对我说什么‘本来’之处? 这位天君大人,我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我天娃的‘本来’之处,除此之本,再无他来。”天娃坚定的说道。 浩天看了眼山洞口那朵紫玉金莲,莲花的后面有一团隐隐的红光在若隐若现,浩天轻轻叹了一声: “兴云靉(ài )靆(dài)只从龙, 不信山空洞也封。 寂寞灵湫飞澍雨, 鹤軿何日返仙踪。” 一旁的弥罗听了抬头笑道: “呵呵, 随方演说觉群材, 拱听良言夙抱开。 猛醒迷途知未远, 故衣曾带宝珠来。” 浩天听了眼睛一亮,转身看了眼弥罗,弥罗正低头看着无忧,抬手替她抹了抹额头上的几根碎发。 “那我就只有…………,”天娃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只有什么?”神后在一旁问道。 天娃看了她一眼,“嘿嘿,有了,”说完把手一背,摸了摸下巴吟道: “一担琴书万里遥, 西风暮雨任潇潇。 亲师立满瑶池雪, 便许春田长乐苗。” (注:浩天、弥罗、天娃这三首诗词均出自古人,并非作者所写,借用在此,请诸位先人莫要见怪。) 五百二十八章 风起中元宫 浩天苦笑了一声,回头看了天娃一眼,“看来今天,你是不打算跟我走了。” “我还有两千天兵将到,浩天君,你得救活了无忧,救活了她,你才可以跟我走。”天娃说道。 “救活她?还要跟你走?然后去山洞里担书?再听你在那凌云渡的下面馆子里卖字赚油饼?”浩天问道。 “这种神仙都羡慕的日子,你一时还过不上来,得先办了一件大事才行。”天娃说道。 “哦,听你这口气,这日子我想过还没有份。”浩天说道。 “刚才那个我,你也看到了,他发起疯来很厉害的,我只是给你看看,不过他没有杀心,你得小心,我天兵来了,你就没那么容易把他们都变成草了。”天娃笑道。 “先办什么事?”浩天问道。 “那两个什么梦,我想让他们下来,做做人,体会体会人间的疾苦,让他们尝尝这里的味道。”天娃说道。 浩天听了一笑,抬手将擎天锏一握,“那无忧没有死,你不用那么难过,这把锏,是不伤人身的。” 浩天说完对躺在弥罗怀里的无忧说道:“你个丫头片子,可以了,躺了这么久,弥罗的油都被你揩光了,不用装了,要是再被落叶看到,她又会给你下毒。” 弥罗听了一愣,把手指伸到无忧的鼻子前一探,没有气息。 弥罗把头一扭:“你个直眼贼,人都死了还要拿她消遣,你再说一句,我跟你同归于尽。” “你省省,你现在连只天子岭的兔子都跑不过,还跟我同归于尽,你被这丫头骗了,她只是被这天锏给拍晕了而已,这东西的法力,只对吃了如意果的摩罗有用,对人,那就顶多是点皮肉伤。”浩天说道。 “真的假的?”天娃问道。 “你让弥罗挠她一下不就知道了么?”浩天说道。 弥罗听了一转头,抬手想去挠无忧的腋下,想到落叶还不知下落,自己却在这里跟这朵无生谷的野花纠缠不清,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我来,”天娃走过去蹲了下来,月光下的无忧,双目紧闭,嘴角的口水反衬着月光。 天娃从身上掏出块手帕,对着无忧的嘴角擦了擦,见她还没有动静,伸手想去挠她胳肢窝。 手刚伸出去,就听得“啪”的一声,无忧一巴掌打在天娃的手背上,弥罗吓得把她一扔,“哚”的一声,无忧掉在了草地上。 “哎呀”一声,无忧痛的叫道。 “怎么了?摔着了。”天娃惊道。 无忧把手伸到屁股下面,摸出块小小的尖石头来,“哪来的石头,讨死嫌。”说完无忧一把将石头扔向一边。 “你这弥罗,好没道理,扔下去也不看看地上有没有石头。”天娃指着弥罗说道。 “这还怪我咯?她装死揩我的油,突然又动了一下,我哪里知道她突然又活过来了。”弥罗天一脸无辜。 “她……?揩你的油,弥罗,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天娃问道。 “哎……, 骄花有意去林罗, 他心却在观叶落。 无情只因身乏爱, 空守闲山望君坡。” 无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视着夜空说道。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娃娃待多了,也变得跟个愣头青一样。”浩天叹道,“好了好了,都给我起来,昊天宫要重新装修,你们几个正好去那里当苦力,我看你们哪,就是闲出来的屁,有气儿没处放。 都别在这感慨了,起来,全都跟我走。”浩天说道。 “诗也吟了,情也舒了,天娃子,你的百万天兵呢?”弥罗问道。 天娃没有理他,低头看着无忧说道,“你没事。” “没事,”无忧突然坐了起来,对弥罗天一拱手道:“天王,既然无忧如此不入您的法眼,那么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是摩罗了。” “你已经不是了,”弥罗冷冷的说道。 “请还我断魂花来。”无忧冲他一伸手。 “断魂花?我哪来的断魂花。”弥罗听了一愣。 “你将我从无生谷带出的那一朵。”无忧说道。 “你不就是么?”弥罗说道。 天娃见她没什么事,又跟弥罗在这里叙旧,知她终究还是放他不下,天娃微微一笑,朝浩天走了过去。 “自从你摘下了那朵花以后,我已非我,可现在,我连摩罗也不是了,那当年之我,你拿什么还我?”无忧怒道。 “没有了当年的你,却成就了现在的你,你看看你所得到的,咳……咳……,”弥罗说着说着咳嗽了起来,一个站立不住,坐了下去。 无忧见了虽有些不忍,可还是撇了撇嘴问道:“我得到了什么?” “中元宫玉池金露,天子岭山云水渡,无忧身千年自在,有心花万劫如初,你……,你人身已成魔心已灭,这些,还不够多么?”弥罗天说道。 “落叶的账要怎么算?”无忧问道。 “你可以跟我算,我都说了,是我让她去的。”弥罗抬头说道。 无忧静静地看着弥罗,弥罗微微一笑:“与其被他的擎天锏灭了,还不如倒在你的半月轮面前。” 无忧抬起了手中的半月,对准了弥罗的面门,弥罗天把头一昂眼一闭,静静等候着无忧的最后一击。 那片草丛中的树叶突然飞了起来,一飘一荡地在半月轮前落下。 这片叶子,就像一艘倒过来的小船一样贴在弥罗的额头上。 半月轮轻轻地颤抖着,无忧突然觉得它此刻有些沉甸甸的。 无忧抬起月轮就是一记猛劈,一道银光自弥罗身旁划过,月轮卷划过弥罗的身旁,一阵锐风袭过,那片落叶猛得张开,紧紧的贴住了弥罗的额头,像是一只女人手在拼命的护着弥罗。 “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有我无忧使者”,无忧说完一转身,朝天娃走去。 “你想清楚了?”浩天对天娃笑道。 “想清楚了,你与这七位天将,就在这天子岭安营扎寨,随时听候中军调遣。”天娃一脸严肃的说道。 浩天瞪了他一眼,他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没等他开口,勾陈和玄武同声说道:“浩天君。” “嗯?”浩天应道。 “我们实在受不了了,这娃娃不教训一下,实在有损我昊天界的天威。”玄武说道。 “你们的意思是……?”浩天问道。 “把他交给我们,”玄武说道。 “勾陈、玄武、神后,”浩天命令道。 “在。”三天将应道。 “带他走。”浩天说道。 “是,”三将说完对着天娃走了过来。 无忧听了一笑,“唰”的一声闪到天娃的跟前,将右手一伸,地上那半月轮飞了过来,直入无忧掌中,“我看谁敢?” “丫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念你年轻气盛,不要再犯傻了。”神后说道。 “不好意思,这位天将美人,我喜欢犯傻,也从没打算有多聪明的活着。”无忧一手一把半月轮,挡在天娃的身前,一如她方才挡在弥罗身前一样。 李长庚摇了摇头,看了眼身旁的李中衣,“中衣兄,我们也上。” “走。”李中衣答应了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这把刀通身乌黑,看上去倒像一条鱼。 李中衣把刀尖向下,提着短刀大步向中间的浩天走去,李长庚一摆拂尘跟了上来。 腾蛇的长矛一指,朱雀的双翅一挥,三团烈火落在李中衣的面前,一旁的太阴举起了手中的金印。 山洞前的李中元看着眼前这阵仗,对李中成说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么?” “弥罗已输了。”李中成说道。 “可我们还在。”李中元说道。 “我们跟他不是一路的。”李中成说道。 “可我们跟天娃是一路的。”李中元说道。 “几任昊天帝下来,你还没看懂么?当初,他们不跟天娃一样? 他们哪一个不都是怀揣着梦想,要把这世界建设的公平合理,可你看看他们后来干了什么?还不都成了浩天的翻版。”李中成说道。 “真正的信心,是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的,也不会因为他人言词和行为就失去这了份最初的信念。 大哥,我们中元宫的责任,不就是协调阴阳勘真破迷么,这天娃想要的东西,也正是我们期待了上万大劫的东西。”李中元说道。 一片莲花飘了过来,滑过李中成的肩头,在他面前轻轻一荡,顺着山洞中吹来的风向,朝山下飘去。 “中元宫起风了,”李中成说道。 “中衣的阴鱼也出鞘了,大哥,你的阳鱼还在么?”李中元问道。 “离上一次紫莲出山,已经过去两大劫了。”李中成说道。 “那……,我们就再赌一把,反正也输了八十次了。”李中元单手一提,一把银色的圆环握在手中。 “时轮一动,如果输了,我们就真回不了中元宫了。”李中成说道。 “那这一次,就是第八十一次了,九九之数,应合归真,若是不能觉悟的永生,那和死亡也没有什么区别。”李中元一笑。 “以六对八,还有些胜算,我们三个合力,应该能扛住浩天一阵,走。”李中成说完拔出了他的短刀,这是和李中衣一模一样的一把刀,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把刀,是红色的。 浩天见李中成和李中元走了过来,脸色微微一变,“从来就没有彻底的自由,你们这是何苦。” “哈哈哈,这种屁话,咳咳……,我听了上万劫了。”弥罗在身后笑道。 “你方式错了,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力气。”浩天说道。 “从来就没有白费的力气,我的错了,他们的或许就会对了,那我所做的一切就充满了价值,我知道你本不愿与我合谋,别忘了,除了他们和天娃,还有那石头和伍十五,还有海龙湾那条吃了果子的黑龙。”弥罗说道。 “等他们来时,这娃已经走了。”浩天说完抬手一记金光,这光却没有射向天娃和无忧,也没有对着李氏兄弟,也没有扑向太白李长庚。 这光直奔天娃山洞口的那朵紫金莲花而去。 李中成恍然大悟,“中计了。”说完他猛的一扔,将手中的阳鱼刀飞了过去。 李中元和李中衣也反应了过来,手中兵器都对着金光飞了过去,这双刀加一轮,电光火石一般追上了那道金光。 眼看那光就要杀到紫金莲前,李中衣和李中成的两把短刀飞了过来,双刀合一之后,变成了一道旋转的十字圆环,圆环中闪出一道蓝色的火焰挡在金光面前。 这金光与蓝光纠缠在一起,里面发出一阵丁叮铃桄榔的声音,李中元的时轮随后赶到,与阴阳双鱼刀合为一体。 那浩天的金光似乎真的有些不敌这双刀加一轮,被这蓝光一截之后,金光骤然消失。 “好,你们反得好。”浩天咬着牙说道。 五百二十九章 三李守天宏 金光一灭,阴阳双鱼刀飞回了李中成和李中衣的手中。 那时轮金刚圈也“嗖”的一声回到了李中元的手中,三人一起对着腾蛇、朱雀和太常、白虎四将走了过去。 四将严阵以待,白虎的金爪一伸,两只虎头巨大的虎头冒了出来。 “你们退下。”浩天说道。 “天君?”白虎叫道。 “十二天将阵型未齐,你们还不是中元三李的对手,你们看住这两个娃娃。”浩天说完将手中擎天锏一晃,这锏向下一缩,变得一尺来长,锏身也变成了一柄银色的短刀。 这短刀身上宽下窄,三道金色的圆环镶嵌在刀背之上。 “久闻中元宫生徒三李,若不是伍十五盗了你们的法力,我们还无法移宫过会。 既然你们选了一条路,那我就送你们走一程。”浩天说完把刀一抖,三道金环发出一阵阵“叮铃铃铃”的脆响声。 “昊天刀。”李中成眼睛一眯。 李中成话音未落,浩天的金刀一挥,满天的刀光从天而降,像一张巨大的刀网一样扑向三李。 李中元时轮一舞,一个圆形的白伞撑了起来,将三人罩在伞下。 “时轮白伞?”弥罗在一旁惊道。 “你少说两句,”勾陈的铁剑拍了拍弥罗的肩膀。 漫天的刀光像雨点一般砸了过去,这白色大伞忽然旋转了起来,数千金刀都被这白伞一一挡了回去。 白伞之下,一红一黑两把鱼刀从伞边飞了出来,正对着浩天的正身射来。 浩天将刀一挥,身后生出了两只手臂,这两个手臂各自挥舞着一把昊天刀迎向空中飞来的鱼刀。 “当当”两声,鱼刀被金刀所撞立即改变了方向,两柄鱼刀又变成了李中成和李中衣,二人手握鱼刀,自左右两个方向朝浩天杀来。 李中元顶着白伞向前一冲,那白伞上顿时冒起一道通天的火光,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炬一般,李中元将白伞一横,朝浩天身旁的太常、白虎、朱雀、腾蛇四将扫去。 那白虎首先将金爪一收,身子一立,变成一只十米左右的描金白虎站了起来。 这虎“嗷……”的一声,双眼中白光一闪,挥着爪子对白伞抓了过去。 腾蛇也将身一边变,化做一条披着黑甲的巨蛇,这蛇的脑袋两边各有一道赤金色的腹边,腹边冒着一团绿色的烟雾,这蛇将嘴一张,两团绿色的烟雾贴着地面向白伞下的李中元冲去。 朱雀也不含糊,翅膀一拍身子朝空中一跃,变作只三尾尖头的红色大鸟,嘴里吐着烈焰绕过白伞从李中元的后方杀来。 太常一把摘下头上一顶银帽,手中铜钱一变,又化成一块金色的大印,这大印对着草地一按,“轰”的一声巨响,一旁的天娃、天娃和弥罗震被震的蹦了起来。 金印一落地,整个草地一片金黄,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片山谷,天子岭上的两座山峰也微微摇晃了一下。 “十二天将果然厉害。”无忧握着月轮的手微微有些哆嗦。 天娃也忍不住惊道:“我的个老天,还没出天子岭就打的这么惊天动地,要是去了意想天,还不知是个什么阵仗样。” “十二天将没有到齐,不然三李也不见得是对手,可惜我蒙化蒙显不在,不然,还真可以跟他们拼一下。”弥罗揉了揉被震麻的小腿说道。 “住口,你们最好不要乱动。”玄武将手中斧子一挥,呵斥道。 “我最不喜欢别人叫我不要动,”无忧右手的月轮一扫,挡开了指向弥罗的巨斧。 “噌”的一声,那斧子居然被无忧的月轮给吸住,玄武用力一拔,手却突然一滑,整个身子向后倒了下去,下面的大龟将两条后腿一撑,这玄武的赤铁蛇头才没有倒下。 “我让再你刁钻些”,神后说完伸手从头上拔下一只银钗,这银钗一晃,变作了一支两尺来长的银针,神后白裙一动,整个人身子一灭,突然出现在无忧的面前,手中的银针正对着无忧的眼睛刺来。 无忧左手一挥,那半月轮中黄光一闪,神后被这光一晃,银针扑的一声,刺中的却是无忧右手半月轮上的斧子。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神后惊道。 “二心合一轮,小月照乾坤。”弥罗在一旁笑道,“那玉华池的紫金莲露,果然非同一般,呵呵呵呵呵。”弥罗在地上笑道。 勾陈见状将手一伸,一把揪住了天娃的后领,铁剑一横,直接架到了天娃的脖子上,这铁剑的剑头一弯,向前伸长了一圈,变成个圆形的弯钩,钩子的尖头正对着天娃的喉咙。 “丫头,你住手。”勾陈对无忧怒道。 无忧见天娃被制,一把甩开玄武的斧子,朝勾陈扑了过来。 “再动,我就杀了他。”勾陈将天娃的脖子一掐说道。 无忧放下了月轮,冷冷的看着勾陈说道:“那你就杀,杀了他,正好没有牵挂。” “你……,你玩得那么绝么?”勾陈听了一愣。 “大哥,”天娃转过脸看着勾陈那张黑脸笑道。 “干什么。”勾陈一直盯着无忧。 “你威胁她不管用,何况,我也是有点法力的么?”天娃说道。 “你……?你有什么法力?”勾陈说道,这才刚成人身的娃娃,他还能有什么法力。 “我会把你变小来,装到我的口袋里。”天娃抬起手,拇指和食指一比划,做出个一寸来宽的口子笑道。 “尽胡说八道,无忧,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真杀了他。”勾陈对无忧说道。 无忧身子一转,两柄月轮同时挡开了身后攻来的神后银针和玄武巨斧,二将被月轮划过的声音震得心神一颤,全身竟然没有半点力气。 无忧的身形一定,对勾陈笑了笑说道:“好啊,你杀了他,我正好趁着新鲜吃了,到时候,我也神通如意一把,我会比这窝在这的弥罗天还要无法无天所向披靡。” “油花儿,你开玩笑的?”天娃听了眼睛一瞪。 “谁是你的油花,别以为吃了你几天油饼和几碗面条,你就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要你,就是要吃了你神通如意。”无忧怒道。 “小子,你养了个什么东西,这心肠比弥罗还狠。”勾陈捏了捏天娃的脖子说道。 那弥罗在一旁听了一笑。 “哎……,我也没有办法,她就是这脾气,都是我平常惯坏了,”天娃摇了摇头叹道,“不过呢……” “不过什么?”勾陈问道。 “我还挺喜欢她这样的,嘿嘿嘿,嘶……,”天娃说完吸了吸鼻子。 勾陈的右手握着铁剑,铁剑变弯之后,环绕住了天娃的脖子,所以他的手就正好放在天娃的鼻子下面。 一滴冰凉如露水般的东西滴在勾陈的手背上,勾陈手微微一哆嗦。 “大哥你小心点,我脖子还在这里呢。”天娃惊道。 勾陈定睛一看,手背上粘了一坨湿漉漉黏糊糊好像胶水一样晶莹剔透的东西。 “什么玩意?”勾陈说道。 “不好意思,大哥,这是我的鼻涕,刚才又是风又是火的,我……,我可能有点感冒了,不好意思啊。”天娃说完“嘶……”的一声,又吸了吸鼻子。 勾陈把头伸到前面一看,这天娃的鼻子下,果然有两道露珠般的清鼻涕挂在上面。 天娃见他过来求证,“嘿嘿”一笑,一个鼻涕泡突然从右边鼻孔里冒了出来,这泡越来越大,像个汽球一样贴在了勾陈的黑脸上,“波”的一声,这鼻涕泡破了,一道环形的鼻涕印记贴在勾陈脸上。 “对不起啊,我帮你擦擦。”天娃抬起另一只手,这手上居然还有一块手帕。 勾陈看了一眼那手帕,那上面全是些泥巴和草叶,正是刚才那块给无忧擦过口水的手帕。 “谢谢,不用了,”勾陈看的一阵反胃,他再也不想跟这娃娃多说哪怕半句话。 要不是浩天要带把他回昊天宫,他真想一下就砍死这娃娃算了。 偏偏他手又不能动,左手捏住了天娃的后颈,右手握住了刀把。 这无忧又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他实在没时间处理手背上那坨天娃的鼻涕。 另一边,浩天多出来的两手跟李中成和李中衣战在一处,纠缠了一番之后,浩天将双臂一抽,两掌一合,自己另外的两只手各自拈了个兰花指,对着李中成和李中衣一各自一指,一张挂满了金铃的大王网撒了过去。 一阵叮叮呤咣啷的声音响起,李中成眉头一皱,心神被这阵声音扰的一晃。 “天铃网,中衣小心,别用刀砍它,”李中成大声叫道。 这声警告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李中衣的阴鱼刀已经劈中了浩天的天铃网,这网被劈中的地方猛的一收,阴鱼刀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中衣正犹疑间,整张网朝他包裹了过来,一时间将李中衣缠得像个粽子一样,一层层金铃丁零当啷的围了过来,这金铃里三层外三层的绕在李中衣的身上。 李中成一咬牙,将自己的阳鱼刀一甩,鱼刀直奔浩天而去,自己却朝被天铃网包住的李中衣跑来。 刚跑了两步,地上一双手突然冒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李中成动弹不得,鱼刀又不在手,只得将身子一变,整个人迅速缩小,变得跟棵小草一般大小。 没想到脚上那双手也跟着变小,始终牢牢的抓着他的双脚,李中成还想再小,浩天喊了一声:“锁”。 一条丝带从李中成身后缠了过来,将这李中成绕了一圈。 李中成见状大惊,还想再分身而出,这丝带却和那双抓住他脚的手一样,跟着他的身子不断变小,直到他变的像一粒沙子般大小,这两样东西也没有松开他的身子。 李中成无奈,只能突然变大,可还是没有用,那双手始终紧紧的抓住他的双脚,丝带也紧紧缠绕在李中成的腰间。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笑道:“你跑不掉了。” 一道鼓声响起,李中成终于没了力气,身子向前一扑,栽倒在金光闪闪的草地上。 李中成眼前一阵迷糊,只觉得一个绿衣女人子朝他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这中元三李,还真的算是名不虚传。”这女子笑道。 “六……六合已到,青龙一定不远了,中元……你小心……,”李中成声音微弱的说道。 白虎的金爪虽然并没有撕开白伞,但是重击之下,李中元奋力扛住的同时,腾蛇喷来的绿雾也被这白伞旋转的气流所吹散。 身后朱雀的烈火烧了过来,李中元将伞把一拧,伞轴里喷出一道白烟,将朱雀的烈火扑灭。 地上的金光向伞下汇聚过来,化作一枚巨大的铜钱,铜钱的正中正好圈住了李中元。 这铜钱逐渐缩小,快速的向李中元收拢过来,李中元两腿一蹬,身子向上一跃,白伞上方的火焰“呼”的一声增了数丈之高。 李中元用力挥舞着白伞,高声大叫道:“大哥三弟,我们三元合一,烧了这里,给天娃开一条新路出去。” 被金铃困住的李中衣虽然身体不能动弹,可是这声音他却听到了,他被困天铃网中,四周一片黑暗,暗暗将心神一定,元神往身外一跳。 这天铃网困不住他的元神,一道红光一闪,朝着李中元的白伞飞了过去。 李中成也听到了这声叫喊,刚想元神出窍,浩天上前一步,一脚踩在锁住他的丝带上,一手按住他的后心,堵住了他的窍门。 虽然三元差了一元,李中元的白伞烈焰还是挥舞了起来,白虎一把拉了腾蛇向外一跳,避开了这道能烧万物的烈火。 朱雀看了一惊,猛得往后一跃,这火中居然隐隐冒着黑光,“三元烈焰,果然厉害,好险。” 太常的铜钱圈被这火一照,顿时没了金光,地上的金印像一片被火烧干了的水一样,消失在天子岭的草地上。 浩天一脚踏住李中成欲元神出窍的命门,一把金刀脱手而出,直奔李中元飞了过来。 李中元把伞一扔,这白伞定在了空中,这昊天金刀直接撞在了伞柄之上。 “砰”的一声,大白伞被震的一歪,伞上的烈火也跟着一晃,李中元赶紧将身子一纵,合着李中衣的元神一起,跳入了白伞之上的火焰之中。 “快,就是此时,灭了他的火,不要让他烧出条路来。”浩天冲天空叫道。 “咔嚓”一声雷鸣,一团乌云在空中一合,一道一丈来宽的瀑布从乌云中落了下来,有如一股天泉一般喷洒在白伞的烈火之上。 “嚓啦”的一声,这团烈火终于被道天水给熄灭,大白伞在空中定立不住,掉了下来,一道红光一闪,李中衣的元神飞回了天铃网中。 那李中元也一身湿漉漉的掉了下来,火灭之后,乌云一散,一条巨龙从天而降,这龙将身一收,一个一丈多高一身黑鳞的龙人走了过来。 这龙的头上顶着三个白色的龙角,手上提了一把银白色的宽叶单刀。 抓住李中成的双手终于一松,一道黄色的雾气一冒,一个手持玉佩的中年美妇走了出来,和那位绿衣女子站在了一起。 李中元口中突出一团火焰,跌坐在地上,他单手按地,抬头看了看这三人,“六合、青龙、天空,你们早就布下了天将大阵。”李中元说道。 浩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脸转向了一旁的天娃和无忧。 那天铃网上的叮当声,响遍了整个山谷,这边的无忧听了也心神一晃,她虽是人身,却是人魔合一,这会子,脑子里全是那金铃铛的声音。 无忧的身子一颤,竟然打了个冷颤,她勉强定了定神,手中的半月轮却显得无比沉重,怎样也挥舞不起来。 神后和玄武听了这铃声却突然精神抖擞有如法力大增,趁着无忧一哆嗦的空档,二将一个箭步跃到无忧身旁,神后的银针对无忧的后心一刺,玄武的巨大斧子也照着无忧的肩膀劈了下来。 天娃见状,一把抓住勾陈环绕自己脖子的弯钩剑,一道鲜血渗了出来。 勾陈见状怕伤了这娃的真身不好给浩天交差,忙将剑身一隐,天娃一把拉住了无忧,身子一转,像无忧挡在弥罗身前一样,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玄武和神后。 玄武和神后哪里来得及抽手,“砰”“噗”两声响起,天娃的背后猛的鼓起个巨大的包袱。 玄武的斧子和神后的银针同时落在这包袱之上,巨大的冲力正好冲开了这包袱的扎口,“卟”的一声,这包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塌了下去。 “乾坤袋?真的有这种东西?”神后惊道。 天娃抱着无忧一趔趄,将无忧压倒在身下,“波”的一声,天娃的嘴巴像那次在山洞里一样,再一次贴在了无忧的脸上。 勾陈见了把脸一转,没等无忧骂出声来,天娃就被玄武拎了起来,那神后随后补位,拿银针抵挡住了无忧的眉心,“再动一下,就废了你心神。”神后厉声说道。 无忧把眼一闭,她终于不再抵抗,此时,最好的选择,是等着元神复力。 一旁的弥罗抬手摘下那片贴着自己额头的树叶,轻轻的摸了摸叶面说道:“你究竟去了哪里?” 这叶子的边缘一动,微微的向内卷缩了一下,弥罗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一翘。 “天君,都拿下了。”青龙对浩天说道。 “还有一个东西没处理。”浩天看着山洞的方向说道。 山洞门口,不仅没有了那朵紫金莲花,就连山洞的大门也消失了。 浩天眉头一皱,看了眼地上的李中成,又看看被玄武拎在手里的天娃,轻轻说了句,“都带走。” “慢”,天娃在玄武手上大声叫道。 “你还想干什么?”勾陈在一旁说道。 “我还没打呢。”天娃说道。 “放他下来。”浩天说道。 玄武将天娃一扔,“哚”的一声,这娃儿摔了个面朝地,脸上粘满了泥巴和草叶。 “你别出丑了行么?”无忧躺在地上说道,她看都不看天娃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哼,他们还是不晓得我的厉害,这是非要逼我出手不可啊。”天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说道。 刚才青龙那道泉水已经将这片草地浇了个满地湿,这一会儿,地上尽是湿漉漉的泥巴,无忧似乎并不怕脏,面无表情的躺在神后脚边的泥草地上。 “拜托你快点出手,我好在这里看看,你这七百年来,到底学了些什么本事。”浩天走过来说道。 “那好,我就让你看看,我中元天子阵的主将,天娃的厉害。”天娃说完,把双掌一合,眼睛一闭,口中念道: “上真不坏,涵泳难薄。 九仭一功,莫敢侵消。 晨来兜率,暮往盘桥。 内观返外,古鉴今朝。 神居慧品,心入定窑。 元静中安,地广天高。 住手空山,吞李吃桃。 十方丛证,道广印昭。” 念到这,天娃眼睛一睁,继续念道:“来来来来来来来,百万天兵混沌开。去去去去去去去,山前有法乾坤袋。” 天娃念完从背后扯出一个布袋,将不待见口对着浩天和众天将大叫了一声:“装模作样…………” 浩天听了身心一震,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众天将也跟着退了一步,不知他要使什么法宝。 玄武看了这布袋说道:“天君小心,那是乾坤袋?” “乾坤袋?”浩天反问道,他在想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这毕竟是他偷偷放到中元宫里的宝贝。 天娃双手拿着这布袋抖了两下,没什么动静,弥罗看了连连摇头,拍了拍面前的草地叹道:“我觉得我就够傻了,没想到还有个比我还傻的。” “弥罗,你说谁傻?”浩天不满的问道。 “我说你傻,我刚才就被他骗了一次,想不到你也会上当,你不是都看见了么,怎么跟我一样犯病?”弥罗说道。 “闭嘴,他口袋还没抖落完。”浩天说道。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他拖得久了,万一那几个几家伙随便来一个,你都不能顺顺利利的把他带走。”弥罗说道。 “那你还告诉我干什么?”浩天问道。 “因为骨子里,你比我还自大,所以,你根本就不会信我的话。就算我说的是对的,你也照样不信,就你这心性,你就等着,你早晚成了他的某路大将。”弥罗说道。 浩天不置可否,转脸看着天娃,无忧也坐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天娃的口袋。 “装模作样,来……,”天娃再次抖了抖布口袋叫道,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装模作样,来……,”天娃继续叫道,果然一阵微风吹过,一只蚂蚱蹦进了布口袋里。 无忧高兴的拍了拍掌,“太好了,终于有个东西进去了。” 勾陈咽了口唾沫,看了浩天一眼,“天君,我们真要一直这么看着他么?” “不用了,我没有弥罗那么蠢,把他拿下,统统带回昊天宫。”浩天命令道。 “是……,”勾陈说完朝天娃一跃,一手提了他的后领,直接把天娃给拎了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天子岭的两座山峰中传来一声雷鸣,“咵嚓”一道闪电从两山的中空里闪了过来,正好劈在勾陈的面前。 “这时候炸什么雷?”一旁的朱雀抬头说道。 “这不是天雷,是山雷。”神后说道。 浩天抬眼一看,一团明黄的如意状云彩从山下飘了过来,他的君令未下,谁敢在这个时候天雷鸣光,这显然不是他昊天。 勾陈提着天娃的左手上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勾陈将手一松,天娃落在了草地上。 抬手一看,一把钳子正夹住了他的手腕,一只红色的螃蟹正瞪着一对眼睛瞪着自己。 勾陈抬起右手的铁剑手去砍这螃蟹,这螃蟹钳子一松,落在了脚下的泥巴里,不见了。 五百三十章 布衣心怀大 “哈哈哈,你们看,我的百万天兵来了。”天娃指着飘来的那团云彩笑道。 这团明黄色的云彩飘到众天将的头顶一停,明黄色的云彩中红光一落,一个身穿五色金甲的龙人落了下来,正好站在天娃的身后。 这龙人一身青黑,肩膀上还扛了一柄大刀,右手正握着大刀的刀把,头上还顶着一团小山样的龙角,另一手按着腰间挎的一柄赤金龙头笑月剑,脚上还蹬了一双鎏金边的如意祥云踏海靴。 这模样,还真的像个天兵下凡一样。 太常和腾蛇看了一愣,这家伙的出场搞得跟浩天君下凡一样,为了能拿下中元宫的三李,他们十二天将过来的时候,用的还是伏兵之计,搞得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 那朱雀抬头一看,那团云彩之中隐隐约约有些影子在晃动,似乎还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着。 这龙人看了看浩天和眼前的几个天将,又左右看了看,一眼瞥见了那李长庚和无忧。 那李长庚带着个塑料拂尘,对付那三角摩罗还有点看头,可遇到到了太常金印和腾蛇毒雾,却半点方法也没有。 只得抡着拂尘硬着头皮扛了一道地上的金印,又误吞了几口毒雾,接着又被天铃网的铃声震的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用心神祛了毒气又被那缠住了李中成的锁神鞭给扫了一下,此刻正坐在地上凝神聚气。 这龙人看了一乐,“李长庚啊李长庚,你杭州城的酒喝够了?跑这来凑什么热闹,这些都是你天上的朋友?” 无忧听了这声音心中大喜,呼的一下坐了起来,指着这龙人大笑道:“哈哈哈,你这泥鳅,总算来了,看来天娃没有说错,他果然有百万天兵。” “哎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无忧使者么,怎么?弥罗不是要你交通四海情结三界的么,你倒好,跑这天子岭下晒月亮来了,啊…?。” “黑娃,那……,那石头来了没?”李长庚终于呼了一口长气说道。 “干什么?几个摩罗而已,这能有多大的事儿,我就办不了么,一天到晚石头石头的,改明儿我拉一海床的石头给你,”这龙人正是黑娃。 “不是摩罗,是……,”李长庚话音未落,腾蛇的长矛将他一压,抵在他的肩头。 那青龙龙眉一皱,向前迈了一步说道:“喂,你是那路水府的班龙,不在本位当值,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黑娃看了一愣,见这龙一身黑鳞气势逼龙,个头又比自己高出大截来,黑娃都得仰着头看着他。 就这青龙的相貌气质,那绝对是龙中帅哥了。 黑娃被这气势一震,刚想回答说海龙湾的,想想又不对,把个脑袋微微一歪问道:“你又是那个单位的。” “我乃十二天将之东方青龙,”青龙把头一昂说道。 “东……,东方青龙?”黑娃听了一愣,这家伙的官不知大了自己多少级。 “不错,你是哪家水府的。”青龙冷冷的问道。 黑娃见他口气骄人,心下有些不满,身子一正说道:“在下海龙湾湾主,天下五龙总管,黑娃的便是。” “黑娃……?”青龙听了心中一震,仔细看了看这黑娃。 其余几位天将听了也为之动容,眼前这家伙,就是那条在黑水崖逼得弥罗真身跑路的下界小海龙。 那朱雀对神后小声说道:“果然是一条好龙。” “嗯,模样倒是不错,就是憨了点。”神后小声说道。 浩天一听,转脸看了这二将一眼,这二位马上住口,正了正身子,一齐看向这黑娃。 “哦,原来是黑水涯勇猛刚强的下界五龙王,呵呵呵,有礼有礼。”这青龙抬手微微虚礼了一下。 “哪里哪里,那算个什么,打几个摩罗而已,跟煮个鸡蛋一样,轻松的很,不知青龙天官到此天子岭,有何公干哪。”黑娃笑着问道。 青龙回头看了一眼浩天,却不见了浩天的踪迹,只见腾蛇、朱雀、六合、勾陈、天空、白虎、太常、玄武、神后九位天将一字排开站在身后,却唯独不见那浩天君的踪迹。 这青龙觉得天君必自有安排,把脸一转,微微一笑道:“我们奉浩天君的君令,来此清扫摩罗余孽。” “哦……,辛苦了,青龙大人,我能帮什么忙么?”黑娃笑道。 “不必了,哦对了,你不在海龙湾值班,跑这里来干什么?”青龙问道。 “哦,凌云渡的水满了,这里的河伯报称此地山气外泄,影响了水路,又说是地府十王没了宫殿,也动了这里的地脉,我特地前来巡查一下。”黑娃说道。 “刚才那只螃蟹,是不是你家的?”勾陈突然问道。 “这位大人,请问您是哪位?”黑娃反问道。 “我乃司天勾陈,刚才有只螃蟹夹了我的手腕,我想知道是不是你海龙湾的。”勾陈沉着脸说道。 “久仰久仰,不过大人,这螃蟹么,到处都是,怎么偏巧就是我家的呢?您这话问的有毛病,麻烦您换一个问法。”黑娃说道。 无忧听了一笑,天娃在黑娃身旁一言不发,只默默看着黑娃,他似乎正若有所思。 玄武听他话中带刺,心下一怒,心想你不过是得了个地利的便宜,要不是有个如意果的机缘,你这条泥鳅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玄武将手中巨斧对黑娃一指说道:“换个问法?怎么换?这样换么?” “摩罗未除,这位大人的斧子还是对着外人的好。”黑娃笑道。 “玄武不必动怒,他毕竟不知天情,黑娃,浩天君得了擎天锏,早已攻下了弥罗的老巢摩云殿,九耀星君和太清道人正在进军,要一举拿下碧落泉。” 青龙说完又指着一旁的弥罗天说道:“弥罗在此,他心神元神都被擎天锏所中,他的命路,已经是到头了。” 黑娃瞄了一眼弥罗,眼光一闪冷冷的说道:“是么?那这位大人的长矛为什么压着李长庚的肩膀不放,请问,这堂堂金星太白,他又何罪之有呢?” 青龙被这黑娃眼睛一瞪,心中心神一颤,满身的龙鳞也向上一竖, 竟不知如何做答。 倒是太常识趣,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五龙王,此金星不做抵抗,弃宫而逃,在天子岭前又私通弥罗阻我公务,不得已,我们只好先将他拿下,一会带回昊天宫听候处置。” 黑娃见这天将说话彬彬有礼,也不好不给面子,“天官有礼,只是长庚离星,是被弥罗挤兑的,并非他的本意,此星素来心清,绝不可能跟弥罗为舞。” 李长庚听了怒道:“胡说八道,黑娃,别听他们的,他们要拿了天娃还身破丹,浩天奉了造梦的命令要……”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那天空从背后一响拍了下去,这李长庚向前一栽,晕了过去。 “黑娃,他们要带天娃上天,化了他这一身血肉。”无忧却在一旁大声叫道。 “天娃?哪个天娃?”黑娃问道。 “就是我。”天娃走到给那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 黑娃低头一看,这娃娃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龙王爷,谢谢您当年救过我。”天娃说完双手一拱,对着黑娃跪地就拜,黑娃看了一愣,忙抬左手一扶,把天娃给搀了起来。 “你是……?”黑娃看着天娃问道。 “龙王爷,我是您当年想救的那个娃娃呀,我娘还叫我给您烧了不少香火呢?您还记得我不?”天娃笑道。 “什么……,”黑娃听了把青龙大刀往地上一扔,将手抓着天娃的胳膊,认认真真打量了天娃一番番,这娃虽然长了几岁,身高微微高了那么几寸,耳朵也没有垂着肩膀,可是这双过了膝的手却还是跟当年一样。 “我……,我的个天,娃儿,你没死?当年……我,哎……,”黑娃想起当年的往事,忍不住眼睛一红。 “龙王爷,不关您的事,是我自己跳下来的,”天娃笑道。 “黑娃,这孩子魔心已动,不可再留在世上,”浩天身形一现,站在黑娃身旁说道。 刚刚燃起的一点回忆被这话给浇了个透底心凉,黑娃听了嘴角一笑,站了起来。 “浩天君?”黑娃看着浩天问道。 “你不认得我了么?”浩天微微一笑。 “我更认得如意果的人身。”黑娃一把将天娃拦在身后说道。 浩天听了脸色一变,“看来,你此行不善。” “善恶皆有心定,”黑娃一伸手,那青龙刀又飞入了手中。 “慢,”天娃却从黑娃身后走了出来。 “娃娃,你去我身后,这一次,谁都伤不了你。”黑娃看着天娃说道。 “龙王爷,您先别急,我跟他说说,他是来投诚的,如果不是,咱们再打不迟。”天娃笑道。 “投诚?他……?”黑娃不解。 天娃微微一笑,转身对浩天说道:“浩天君,这位龙王爷,就是我百万天兵之一,我没有骗你。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并非是你的那个梦心的意想可以改变的,你我之间的恩怨,大可冰释前嫌。 弥罗和你,再加上龙王爷的天下海兵们,咱们合军一路,直达意想天,将那造破二梦生擒活捉,然后咱们重订轮回,就让天下众生,都能得一把神通如意,这又有何不可呢? 我看,不如就现在,我现在就接受你最真心的投诚,带上你十二路天将,同归我天娃账下。” 黑娃听了心下大惊,这娃娃的语气,跟当年大不相同。 虽说是一样文质彬彬,可说出来的话,句句惊天动地,这哪还是当年的那个事事让人的天子娃,分明是个胸有成竹的大心布衣。 五百三十一章 小道大路通 “天娃,你本是意果的人身照应,你得知道,妄想彻底自由的本身,就是个魔心,个个都能神通如意,那这浩然宇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你方才口出狂言,还想要拿下造破二王,你可知道,若没有创造和毁灭,这个世界便无法建立,你看似满口仁义,妄图同分意果,这是不可能的。 每个生命的欲望都是不一样的,就算你勉强成了,你又要如何去去管理这些拥有无限能量的生灵们呢。”浩天问道。 “你为什么总是要去管理那些生命呢?这天子岭下,我待了七百年来年,我在这样一个游魂的世界里,活的十分的安然。 自然就是本然,所有众生的本然的欲望,就是要满足一切的愿望,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生命们富足的生活在自我的世界里,与其他生命的世界毫不相干,他们自成一个完美的体系。 哪里又会需要你去带着所谓的法则来管理他们和统治他们呢?那两个梦又为什么如此害怕我们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呢?”天娃问道。 “你终究是个孩子,没有人会信你的,就算你拿着这个愿望走到一个生命面前告诉他可以永生,可以永静的生活着,也不会有人信你。”浩天说道。 “所以,我们要学习你们,学习你们的手段和方法,去给予他们这个愿望,我们会选择一些愿意相信的生命,然后让他们向其他生命展示这个愿望实现之后的效果。 这样一来,就会有更多的生命走向我们,如同弥罗制造恐怖和高压,如同你貌似维护公平与正义一样。 你们那些方法都很好,只不过,你们的宗旨却是为了奴役和统治,我却给他们彻底的自由和解放,我大可以现学现卖,将你们的手法换个理念,然后将它推广天下。 嘿嘿嘿,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娃干笑了两声。 “天娃,你还挺坏的么?”黑娃说道。 “无耻。”勾陈往地上啐了一口。 “岂止无耻,简直卑鄙,不过,这倒是条捷径。”弥罗在一旁跟着笑道。 “一切的神通,都是小道小术,一切的如意都是自欺欺人,要让事情自然天成,才是真正的功夫。”浩天说道。 “一切的大道都是从小道开始,一切否定小道小术的心思,都是对真正大道的畏惧和恐慌。 道法从来就没有大小之分,任何分别大小道法的用心,都是妄图对大道的垄断和侵占,因为你害怕他们的觉醒,会脱离你们的说教和法则,从而伤害你们因此而获得的利益。 神通如意,本就是每个生命最基本的本能,即使没有我天娃,他们也一样会跳出你们的掌控最终实现彻底的自由。 你们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天娃向前迈了一步,盯着浩天的眼睛说道。 黑娃听了微微一笑,把手一捋龙须,回头看了看空中那团黄云,他的兵,全都在那里。 浩天没有再说话,把手一抬,指着黑娃说道:“黑娃。” “浩天君有何吩咐?”黑娃笑道。 “你把他拿下,然后随我一道,去昊天宫领功听赏,”浩天说道。 “哦,敢问天君,我能做个什么官儿?”黑娃问道。 “一个全新的天龙昊帝,你可以单独拥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如果你喜欢,就是眼前这小千世界,也全都是你的,从今往后,你可以跟我平起平坐,除了意想天以外,你自己就是一个天龙浩天。”浩天说道。 此言一出,十一天将听了大惊,这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赏赐了。 一个独立的宇宙,一个不被任何天神管束的宇宙,在那里,黑娃自己就是王。 天娃听了一乐,“这样的世界,本来就是黑娃自己的,你把他自己的东西还给他,还要说成是赏赐,简直可笑至极。” “娃娃,”黑娃笑道。 “嗯?”天娃回头应道。 “这一仗在所难免,你不必跟他再说了,不打,敌人是不会倒的。”黑娃的青龙刀刀头一亮,龙角上泛起了一道五彩霞光。 “那我倒要看看,没有那石头的你,还有没有在黑水崖的神勇,来呀。”浩天大叫了一声,整个天子岭的四周突然腾起一团团云雾,云雾当中,冒出了整片的神兵。 弥罗看了眉头一皱,那些队伍里头,居然还有自己的摩罗兵。 弥罗抓着身旁那把达玛留下的弯刀站了起来,身后的云雾中,一个摩罗走出来叫道:“天王。” 弥罗转身一看,“蒙光?” “九耀星和太清道人走了,摩云殿此刻恢复如初。”蒙光说道。 “哦,你来得正好,”弥罗显得有些激动的。 “不过,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是你麾下的摩罗了。”蒙光说道。 “你投了浩天?”弥罗听了心中一冷。 “不,我们都有了全新的名字。”蒙光说道。 “新的名字,什么名字?”弥罗问道。 “从今天起,我蒙光所部全都是罗那。”蒙光说道。 “什么?”弥罗听了一惊,“他来了?” “承蒙天王多年栽培,不过今天,我是来取你的元神向破梦王复命的。”蒙光说道。 “我说摩云殿怎么那么容易被拿下,除了那把擎天锏,想必破梦的诛心还梦剑,也出了不少力?”弥罗冷冷说道。 “天王说话就是敞亮,既然您如此明白,还请您跪下,就让末将来送您最后一程。”蒙光抽出了一柄短剑指着弥罗说道。 黑娃在那边看了一乐,“哈哈哈,弥罗,你可是专门策反人家的,怎么你的兵也让别人给策反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魔王么?” “哎……,因果轮回、丝毫不爽,这就是个报应,呵呵呵。”弥罗摇了摇头苦笑道。 “天王不必多愁善感,大黑天只因看破您的来历,不也被您叫无忧给灭了口么,那个时候,你可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蒙光冷冷地说道。 弥罗一笑,没有理会这蒙光,转身朝天娃走了过来,一边的天将也没拦他。 弥罗走到天娃的身旁,双手一拱说道:“中军大人。” “哦?弥罗天不必多礼。”天娃还了个礼笑道。 “您方才说,我是您右路元帅,这话,还管用么?”弥罗问道。 “当然啊,”天娃说道。 “那好,禀天娃大人,右路光杆元帅弥罗天,前来报到,我部应到一百八十八万,实到一名。本帅在此,随时恭候您的军令。”弥罗一脸庄庄重重的说道。 “一名?” “一名。” “好好好,弥罗君果然有些妙性,所谓小道大路通,一人可建功,还请随我左右……,哦不,就站在这儿。”天娃怕他像李中衣一样左右晃动身体,立马换了个说法。 “好一个小道大路通,多谢。”弥罗说完往天娃身旁一站。 蒙光脸色一沉,正要发作,浩天却开口问道:“蒙光,你不率部呆在九星身旁,跑这里来干什么?” “浩天君,我们是合作,不是归顺,你们打你们的轮回谷,我们拿我们的天娃身,这并不矛盾。”蒙光说道。 “破梦王出尔反尔,他不过是利用你,带上你的兵,出去。”浩天说道。 五百三十二章 偏心雷蹦蹦 蒙光听了一笑,“浩天君,这样不好,仗我们都打了,摩罗也都杀了,弥罗没有兵将,这人身如意果,你总不能独吞,要是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噗”的一声,一柄宝剑从他前胸一贯而入直接捅穿了后背钻了出来,这宝剑贯穿蒙光的胸膛之后随后向上一搅动,一只乌黑的龙爪露了出来,这龙爪握着宝剑斜着向上挑了出去。 蒙光的元神一动,一团黑紫色的光团从裂开的身子里冒了出来,这东西想从身子里窜出去。 黑娃的身子显露了出来,另一只龙爪一把揪住了这团黑紫色的元神,黑娃抬脚一蹬,这摩罗的身子一分为二栽倒在无忧的身旁。 无忧抬起右脚一踢,“嚓”的一声脖子断裂的声音传来,这蒙光总共才说了还不到十句话,当场就被破成了两半,不但元神被黑娃揪住,脑袋也像一个皮球一样飞了出去。 在场的一众天将们,竟没有一个看清楚黑娃是怎么突袭到蒙光身边的,那浩天看了也是心中一凛,这小黑龙果然厉害。 黑娃捏着这团黑紫色的光团走到弥罗身前,把手一递,“不好意思,我实在见不得背主求容忘了本真的东西,可他毕竟是你弥罗天的部下,这个元神,还得你亲自处置。” 弥罗伸手一接,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这黑紫光团塞进了嘴里。 黑娃看了也是脸色一变,心想这弥罗果然干脆。 “你倒是好胃口。”黑娃笑道。 “能吃就吃,能睡就睡,能打就打,能乐就乐,这东西,能补我一分元气,别浪费了。”弥罗吃完拍了拍肚子笑道。 黑娃抬头看了看,本来还有些星光的夜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群天兵天将给围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一名头戴银盔身披金甲的天将叮呤咣啷的走了出来,“太清宫所部三十六天雷已到。” “道君可好,”浩天问道。 “师尊一切安好,轮回谷已经收回手中,对了,太清、太虚、太上,三位道君还说,要我们向浩天君收回您当年所借的乾坤袋。”这道将说道。 “什么意思?”浩天听了脸色一变。 “拿回乾坤袋之后,我们就得回去复命,这里的事,我们不得参与。” 道将说道。 “回去?回哪里去?”浩天问道。 “真假两梦,都是一心二用,太上道君说阴阳便是造破,造破便是阴阳。 您浩天弥罗也是阴阳二分之细化,我道门弟子,修的是超越阴阳之法,不堕轮回之中,将此元神之念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不得过多参与这阴阳之事。”道将说道。 “那道君为何要助我攻下摩云殿?”浩天听了问道。 “您家的凌霄仙后,本就是我道门弟子所化,我们助您攻下摩罗,为的就是让您在统御昊天宫之时,在潜移默化之中传我道法,兴我道门。 一可广拔众生于群苦之中,二可为您悄然种因以修道果。 可您既拿了造梦王的擎天锏,又与破梦王暗中往来,师尊说,您起了私欲,而且天娃人身已成,我们不得再问世事。”这雷将说道。 “现如今弥罗已定,天下皆安,造梦王要再化心愿重定新规,这如意果王千万不能让他人果合一,一旦如此,造破皆灭,就是你们三清圣地,也没有什么好处啊?”浩天说道。 “师尊说道不言寿,言寿必迷;法不求果,求果必贪,浩天君,还请将乾坤袋还给我。”雷将说道。 “乾坤袋不在我这里,”浩天指着天娃说道。 “在哪?”道将问道。 “你得问他。”浩天指着天娃说道。 天娃听了一笑,反手指了指口袋,“这位老哥,您有所不知,这个布袋,现在长在我身上,拿不下来了。” “什么?”道将听了一愣。 “您看。”天娃从背后摘下那个口袋,指着口袋上一根棉布状的丝带说道,“就这东西,几天前一直黏在我背上,怎么也搞不下来。” “这不可能。”道将叮呤咣啷的向前迈了两步步,想走到天娃身旁看个仔细。 一柄青龙刀横在了他的面前。 道将抬头一看,是黑娃,“黑娃子,我可不是打不过你,我只是不问世事,你让开,我看看那口袋。”这道将说道。 “人家长在身上的东西,你想看就看,我也有个口袋在你那,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黑娃笑道。 “你这泼龙……,早知如此,当年我就不该乱发善心,那道天雷,就该把你劈成个黄鳝,省的你一天到晚自以为是的。”这雷将说道。 “你刚说什么?”黑娃听了眼睛一瞪。 “当年你附身在那条板凳之上,救这娃不成便化了道黑风吃人,那道破你法身的天雷,就是我用蹦蹦雷炸的。”这道将说道。 “你等会儿?你用什么雷炸的?”黑娃一抬手掌,做了止的手势。 “蹦蹦雷。”这道将答道。 “蹦蹦雷?”黑娃问道。 “对。”这道将答道。 黑娃把刀一收,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员道将。 只见这道将头戴的虽是银盔,可是这银盔的造型颇像人间十分流行的棒球帽,这身金甲上面也挂了好多个圆球状的东西,一个个看上金光灿灿的,要是他碰上杨羽在这,估计想跟他讨一个回去当古董卖了。 难怪这道将走动的时候,总是叮呤咣啷的。 “你就是传说中的笑雷大将,雷蹦蹦的便是么?”黑娃问道。 “不错,正是在下。”雷蹦蹦说道。 “好你个雷蹦蹦,我要去你们师尊那告你。”浩天指着雷蹦蹦的后背说道。 “你告我什么?” “我告你七百年前私扣雷电。”浩天说道。 雷蹦蹦转身答道:“浩天君,您是说要我们鸣雷,可您的天令里没说往哪劈啊,再说,你只说雷击此龙,又没说要劈死他,也没说要劈晕他,我依法行令,并无过错啊。” “我告你偏袒条犯私移雷路、懈怠公务徇私舞弊,就这一条,太虚宫里,你少不得三劫雷禁。”浩天怒道。 “嘿嘿,这个啊,咱们是半斤对八两,你要这天娃,恐怕也不是光送给造梦王?”雷蹦蹦笑道。 “我去你个浩鸟漂漂天的,太多名堂了,浩天,你哪儿来那么多心思,”弥罗听了怒道,他有一种被浩天当了猴耍的感觉。 五百三十三章 人袋两空空 “你自己蠢,怨的了谁。”浩天说道。 “你们等我走了再吵,我先看看这娃娃身上的乾坤袋。”雷蹦蹦说道。 “你看看,是不是连在一块了。”天娃早撩着布袋走了过来。 雷蹭蹭脖子一伸,只见这块粗麻布袋布袋的下方,一根好似婴儿脐带一样的布条一直连在天娃的背后。 “你转过来我看看。”雷蹦蹦说道。 “还要看啊,这么多天将在,我的背岂不是要被他们都看到了。”天娃脸一红。 “这有什么关系,真是的,你光着屁股我都看过。”黑娃说道。 “黑龙,他可是中军主帅,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看我。”弥罗呵斥道。 黑娃和雷蹭蹭听了一愣,只见弥罗一脸堆笑的对天娃拱手说道: “禀报天娃大人,来将雷蹦蹦并非我们的敌人,他只是想让您的天生肉背,能在诸位天将的面前展示一番,他并无恶意。 如果您觉得难为情,弥罗我愿意为您遮挡一二,您放心,有我左路元帅弥罗在此,是绝不会让你春光外泄,以漏圣颜的。”弥罗说完一抖黑袍,拍了拍胸脯。 黑娃嘴角一撇,心想这小子还真能顺着杆子爬。 他把身子一仰,有些瞧不起的看了弥罗一眼,“弥罗,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带东西?” “忘东西,忘什么东西?”弥罗问道。 “脸。”雷蹦蹦插嘴道。 “你们这么要脸,一个犯天条一个扣雷点,站那么高干什么,你现在可是我中元天子阵的后路援兵,我就算一个光杆司令,至少还是天娃大人的左路元帅。 这可是我中军主帅天娃大人面前,你可别在这儿拥兵自重,要知道,那造破二梦还等着我们起内讧呢。 一切都要团结,懂么?”弥罗一脸庄重的说道。 这话怼的黑娃实在无语,几根龙须也气的飘了起来,雷蹦蹦听了一乐,拍了拍黑娃的肩膀笑道:“算了,他是搞阴谋的老行家,你整不过他,不过别怕,这小子就知道这一套。” “哼,阳奉阴违,除了这个,你也没别的本事了,”黑娃没好气的说道。 天娃听了一笑,把布袋往雷蹦蹦手上一放,轻轻一转身,把个后背留给了雷蹦蹦,“弥罗。” “在。”弥罗应道。 “智乃机变,可用之于敌,不可示之以友;谋乃术方,可用之于事,不可急之于人。小聪明可用,但不能常用,用多了,容易倒霉的。”天娃笑道。 弥罗听了脸上一红,这话不瘟不火,有褒有贬,心中却又暗自高兴,心想这娃果然是意果人身。 雷蹦蹦和黑娃清晰的看到,天娃背后的衣服居然破了,这还是方才被无忧的半夜轮的牙尖给挑破的。 只见光滑的像块石头一样的背上,一块红红的有巴掌般大小的伞状物长在他的背上,小伞的上面,有九个小小的圆孔,圆孔里面正往外放着点点紫色的光芒。 “七明九孔芝?”雷蹦蹦看了一惊,小声说道。 “什么呀?”天娃扭头问道。 “没……,没什么,”雷蹦蹦忙改了口。 “七明什么?”黑娃听到了一点,看着雷蹦蹦问道。 “没什么,”雷蹦蹦正色道,“此乃夺造化之功,非阴阳所能左右,这东西,正该是你的,我是拿不走了。” “雷蹦蹦,我看你欲言又止,有什么不好说的么?”弥罗问道。 “我都已经说了,此物夺了造化,已经跟这娃娃合为一体,拿不下来了。 黑娃,我得走了,既然乾坤袋和这娃娃人袋合一,师尊那里,我也好复命了,你们的事,我可管不了。”雷蹦蹦对黑娃说道。 “嘿嘿嘿,多谢笑雷兄偏心一击,改日有空,还到我海龙湾坐坐,咱们一起喝一杯。”黑娃笑道。 “雷大将请留步,”天娃抬手说道。 “有什么事么?”雷蹦蹦问道。 “看您的样子,似乎晓得这袋子的来历,这袋子的口令,原本是装模作样。 可自从连在我身上以后,这口令就不好使了,再说了,我一个五尺男儿,老背着个口袋,这也不太像样,您有什么办法拿下来么?”天娃笑着问道。 “这我可无能为力,乾坤袋乃是三清道宝之一,装模作样的原意,是为装尽天下有模有样,进了袋子以后再出来,那就是无色无形,天娃,你可算是夺了造化了呀。”雷蹦蹦说道。 “它能干什么呢?”天娃问道。 雷蹦蹦正要回答,那浩天在一旁叫道:“笑雷将。” “干什么?”雷蹦蹦问道。 “你走还是不走?”浩天问道。 “你那么急干什么,你媳妇在昊天宫摆下九十九桌宴席,准备了一场休夫大会,她要重选夫婿换了你的浩天君位,这件事儿,你一点也不急么?”雷蹦蹦说道。 “这个昊天,永远都是我的,你既然身处道门,听调不听宣,那我昊天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好。”浩天说道。 “浩天君,你虽说也是为正天纪,以振道纲,可世事多变、造化无常,我还是要劝您随机应变、适可而止,”雷蹦蹦说完朝天娃一拱手,“各位,我还要回上三清复命,这里的事,恕在下不能相助,还请各位好自为之。 天娃,那个东西,你若能收得拢,就一定打得开。”说完这雷蹦蹦也没再多礼,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响起,这笑雷大将身子一转,一道小小的闪电在众神面前一闪,消失在众位神将的面前。 东方的天空里,那刚刚出现的一众天将也都慢慢消失在云雾之中。 黑娃看了眼正在盯着天娃的浩天,提着青龙刀朝浩天走了两步,他单手将刀一横,“听说浩天刀和擎天锏,专一降魔,如今我非神非魔,都想会会,嘿嘿嘿。”黑娃笑道。 一道烈火和一枚铜钱朝着黑娃飞了过来,黑娃只一个翻身就避了开来。 “贵人归位,还请浩天君立即入阵,”腾蛇将在一旁大声叫道。 三道金色的光柱从黑娃的脚下骤然升起,黑娃一看,那三道光柱又迅速旋转了起来,瞬间就围成了一个环状的圆圈,这光圈将黑娃团团围,将他和天娃弥罗分隔开来。 黑娃将刀身一立,双手握着刀把,这刀身顿时一亮,一记赤红的刀光对着环形光柱后面的浩天横劈了过去…… 五百三十四章 弥罗捐鼻血 黑娃的这记刀光,被面前金色的环形光墙给反弹了回来,变成了两记刀光,转而扑向了黑娃自己。 这龙忙将身子一低,两记刀光贴着黑娃的背撞向了后面的光墙,又分化为四记刀光砍了回来。 黑娃忙将青龙刀一提,迎着四记刀光一劈,四记刀光被黑娃第二刀劈散,可是劈出去的第二刀的余光又撞向了光墙反弹了回来,又变回了两记刀锋回劈了回来。 黑娃只得又劈出一刀,挡住自己的刀光,可这一刀攻破两道刀光之后,又撞在了光墙之上,再次化成了两记刀光反攻黑娃。 只要这黑娃还在出刀,这光墙就会一直反化他的刀光。 黑娃心里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妙,这样劈下去,要劈到什么时候,他可连浩天的边还没碰到,可一时间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一刀刀的在那劈着。 “这是什么阵?”无忧惊道。 不知什么时候,无忧悄悄走到了天娃的身旁。 “是有来有往,”弥罗说道。 “有来有往?”天娃问道。 “罗那们用来对付造梦天的,”弥罗说道。 “那这帮昊天将怎么懂这个?”天娃问道。 “我不知道。”弥罗说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龙王爷不能这么劈下去。”天娃说道。 正说着话,只见得里面的黑娃把刀一收,身上龙鳞一抖,数不清的龙鳞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这些黑点扑向攻来的两记刀光,将两记刀光团团缠住,变成了两根缠满了龙鳞的棍子。 这两根龙鳞棍在即将撞向光墙的时候停了下来,直挺挺的贴在了光墙的旁边。 黑娃终于松了口气,抬手一挥,那些黑色的龙鳞又纷纷飞回了黑娃身上,只剩下两道红光立在光墙前。 浩天把手一挥,一旁的十一天将朝天娃围了过来,于此同时,光墙也开始向圈中的黑娃收拢。 那群本是蒙光部下的摩罗们也跟着跳下云头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个摩罗提着一把弯刀指着弥罗叫道:“弥罗你个叛徒,罗那王要你就地俯首,还不给我跪下。” “你个脑子被踢了上千回的蠢猪,蒙光已死,你们还敢造我弥罗的反?”弥罗看着这群老部下说道。 “怎么,你能造罗那王的反,我们就造不得你的反,我们都是黑天君的旧部,今天,我们就要替蒙光大人和黑天君报仇,弟兄们,杀。”这摩罗将刀一挥,一众摩罗冲了上来。 一阵零零散散的刀剑突然从天而降,这群摩罗的头上被这阵刀剑所中,爆发出一声声惨叫。 “哎呀、哦哟、啊呀,乌呀呀呀……” “海龙湾水军在此,谁敢伤我五龙王,”一个声音大声吼道,浩天抬头一看。 那团如意彩云中一群身影冲了出来,为首的一个身影挥着六把钳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影子,三个身影一落,挡在了天娃面前。 弥罗看了一愣,这三个东西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螃蟹和两名光头的蓝脸夜叉。 十一名天将的身后,一群黑黑的身影也跟了上来。 那神后回头一看,“哈哈”了两声,差点没笑岔气。 “怎么了?”玄武问道。 “你看看那都是些什么?”神后按着小腹说道。 玄武和白虎同时回头,只见身后的草地上,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的虾兵蟹将,一旁的草丛里,还有些个鱼精们拿刀的拿刀,拿枪的拿枪,乌压压的站了一片。 最令白虎震惊的是,他自己的面前,居然站了一排王八兵,这些王八兵一个个拿着一把小刀,正眼睁睁的瞪着自己。 “这黑娃带的是海里的兵,哪里来的王八将?”白虎纳闷道。 一大堆螃蟹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一个个高举着钳子,慢慢爬了过来。 “就这东西夹了我的手,他还敢说不是。”勾陈指着地上的螃蟹说道。 “这怎么了,都是些下界江河兵,这可是我们的兵啊?”朱雀看了问道。 朱雀话音刚落,三道白影从水兵们头上飞了出来,正好落在青龙的面前。 青龙定睛一看,是三条只有两只小角的小白龙。 这三条小龙一个个手里提着一把银色的宝剑站在青龙面前,其中一个指着青龙说道:“放了我五龙王爷,我饶你们不死。” “喂,你们疯了,我乃天将青龙,你们一个个的不守本分,管好江河,跑这里来干什么。”青龙指着这帮江河水兵们怒道。 “你是天上将,我乃水中公,五龙令一动,天下起雄风。不好意思,我们只听五龙令的吩咐。”这小白龙举起宝剑说道。 “他有五龙水府令,四海三山的水兵们都来了,只怕那天下水路,现在已经无兵把守,全都到这天子岭来了。”一边的太阴说道。 浩天眼睛微微一眯,手中浩天剑一挥,“既然都要来送死,那就都不要留了,全都给我灭了。” 青龙听了一愣,“天君,这些可都是我们自己的兵,虽说不是天上的,可天下水路的兵只怕都来了这里,您都杀了,这里的水路岂不是要无兵把守么?” “从他们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们都成了这孽龙的叛兵,早已经不是我昊天的兵了,几千条小江河而已,换一批来,也就是一柱香的功夫,不必留情,全都灭了。”浩天怒道。 一条小黑龙而已,这些家伙居然敢不听他昊天帝的调遣,敢带天下水兵来这天子岭前以下犯上,就凭这一点,浩天他绝不会姑息。 “你们不必瞻前顾后,我们来了就是打仗的,白冰白雪,你们去杀了摩罗。 我们就在这天子岭护主回神,偏要叫这帮子老爷们看看,我们下界水兵到底有多厉害。”这小白龙举剑叫道。 “弟兄们,跟我上,”另外二龙提剑朝天娃跟前那群摩罗冲了过去。 “杀呀,”乌压压的一片黑影在两条白龙的带领下冲向那群残余的摩罗的兵阵。 天娃、无忧和弥罗的跟前,那个大螃蟹和两个夜叉也冲向了摩罗兵们。 “不对,有红光,”浩天看到这片江兵河将的阵营上方,隐隐有一道红光罩在他们上方。 浩天猛然看向那道收紧包围圈的光柱,只见黑娃还站在那里面,心头微微一松。 那天娃则在光柱前急得眉头紧皱手足无措,简直比他自己被困住了还要紧张。 正犹疑间,一道红光一闪,黑娃那顶着小山状龙角的龙头从半空中伸了出来,一只巨大的龙爪从浩天身后抓了过来。 浩天的后脑勺露出了一张惊讶的面孔,他怎么也想不到被困的黑娃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玄武和白虎一左一右猛的扑了过来挡在浩天身前。 玄武提起巨斧对着龙爪就是一劈,那白虎抬起金钩爪对着黑娃的龙头抓了过去。 天空的两手伸出十道金钩,照着黑娃冒出来的腹部抓去。 黑娃的身形突然一散,整个消失在浩天面前。 “假的,他的真身还在里面,哼,没有果王的力量,他跑不出来。”浩天说道。 “无忧,”弥罗说道。 “干什么?”无忧没好气的答道。 “打我鼻子一拳,”弥罗说道。 “为什么?”天娃问道。 “这有来有往,要用罗那的血来破。”弥罗说道。 “你不可以自己打么?”无忧说道。 “我怕痛,下不来手。”弥罗说道。 “怕痛?你本是摩罗之主,你会怕痛?心神被震你都不怕,这点鼻子痛算什么?”无忧说道。 “那是两回事。”弥罗说道。 “怎么两回事?这不一回事么?”天娃说道。 “中军大人,当时撕心裂肺,那是为了我自己;现在打鼻子,确是为了救这条憨龙。 要知道,我本是个极其自私的摩罗,从来都是牺牲他人得好处的,现在我能为了大局牺牲一点皮肉,已经是个重大的转变了,可要我亲自动手,我实在觉得别扭。 你赶快打我一拳,不然我怕我会投降到浩天那里。”弥罗一本正经的说道。 天娃听了说道:“哦……,此言有理,无忧,你打他一下。” “这还能叫有理?我看你这脑子也是进了水,我不打,要打你打。”无忧把脸一偏。 弥罗听了急道:“黑娃命在旦夕,有来有往越来越小,再不让他出来,我们都得被浩天擒了,再说那浩天……啊呀……”,弥罗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飞来,照着弥罗的鼻子就是一拳。 天娃一看,是李长庚,“你……,你怎么醒了”,弥罗捂着鼻子问道。 “我早就醒了,偷偷爬过来的,怎么样,你有感觉么,有血出来没?” 李长庚盯着弥罗的鼻子说道。 弥罗的鼻腔内,两道热流涌了出来,指缝间流出了一丝紫色的液体,弥罗把手一挪,两个黝黑的鼻孔下面,两道紫色的鼻血流了出来。 “出血了,出血了,快去破了那道光墙。”天娃指着弥罗流血的鼻孔叫道。 “哦哦哦……”弥罗天拿手在鼻孔上蹭了两下,冲到光墙边一把甩了出去。 两道紫色的弥罗鼻血被甩在了光柱之上,这光柱立即停止了收缩,闪闪烁几下之后,消失在草地上。 黑娃见光柱熄灭,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你还有什么法宝,你这昊天王给我过来,敢不敢会会我手中的这把赤铁青龙如意刀。” 五百三十五章 红尘白雾蒙 稀稀落落的星光下,本来并不开阔的天子岭前,一片漫无边际的草地连绵不绝的向远方伸去,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它的尽头。 震天般的喊杀声从前面传了过来,一群摩罗兵加浩天和一群江兵河将们战在了一处。 弥罗居然用两道鼻血就破掉了破梦王送给浩天的'有来有往立地光',这是浩天所没有想到的。 六合撒过去的天铃网被黑娃的利爪撕破,玄武的巨斧和腾蛇的长矛也被黑娃闪身夺了过去。 朱雀的烈火也被黑娃尾巴抖落的雨点浇灭,勾陈拿着铁剑,却被黑娃的两个分身挡住不能近前。 七十二道神后针被黑娃身上的龙鳞纷纷击中,一一反弹了回来,掉落在神后的面前。 三枚银针射中了神后的肩头,刚才差点笑岔气的小腹上,也被一片龙鳞击中。 身后的太常、天空、青龙、白虎的面前各有一个黑娃站在面前。 浩天看着那个正在朝自己走来的黑娃,他的心里有些没有底,这是自他称帝以来,最难打的一仗了。 一个声音在浩天耳旁轻声说道:“天君。” “嗯……?”浩天应道。 “要不,我们先撤?”这声音说道。 “撤,撤到哪里去?我们此行,已无退路,若带不回天娃,造梦王那里我无法交待,天上那女的,就真会将我逐出昊天。 如果就这样回去,我拿什么对得起你们。”浩天说完将浩天刀交到左手,右手顺势一抽,拔出了腰间的造梦擎天锏。 黑娃拖着他的青龙如意刀走了过来,刀锋所划之处,生出一朵朵粉红的莲花。 “天君,那些花……,”这声音惊道道。 “意果莲花步,他居然真的练成了……,”浩天看黑娃的脚步说道。 黑娃刚到了浩天的面前,一阵清风拂过,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挡在了浩天的身前,这女子手里还拿了一把通身黑亮的短刃弯刀。 “乌金月?你是太阴?”黑娃看了她手里的弯刀一眼。 “小小海龙,痴长角蒙,凭个意果,敢叛天宫,你持青刀对着天君,想上逆神台被剐么?”太阴冷冷说道。 “天君不君,众生可侵,他这一趟,恐怕很难再回去了,呵呵呵,浩天君,既然无路可退,还请您放手一搏。”黑娃笑道。 “住口。”太阴挥刀欲攻。 “太阴,”浩天说道。 “在。”这女子说道。 “你退下,我自己来。”浩天说道,女子回头看了浩天一眼,浩天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紫微玄古,地辟天开 擎我真心,浩然自来。”浩天将刀指着黑娃说道,他的左手,已然多了那把劈伤弥罗的擎天锏,“这一次,你已无处可贬,今天,我就要你心灭神散,我会抹去你的一切,这普罗三界,再也不会有你这条黑龙的一丝痕迹。” 黑娃一笑,手中青龙刀一挥,五色霞光闪过,这刀对着浩天劈了出去。 红、黄、白、绿、黑五条彩龙从刀光中冲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了浩天。 那红龙的口中喷出两道烈火、黄龙的口中吐出五卷黄沙、白龙的口中吐出四把利刃、黑龙口中吐的是一道水柱。 那绿龙口中吐是却是三片薄如纸样的巨大绿叶,这三片绿叶伸展开来,像一个人的手掌一样抓向浩天。 “五龙同天,这小子成了,”弥罗看了惊道。 擎天锏终于动了,一道白鸿划过长空,分五路截住了烈火、黄沙、利刃、水柱和那三片巴掌一样的树叶。 那五龙腰身一变,纷纷缠住了浩天的五道白光,与此同时,黑娃的青龙刀一挺,刀尖穿过五道龙形的白鸿,对着白光后的浩天刺来。 浩天挥锏一劈,擎天锏顶端的两个小塔离开了锏身,化为两具金轮迎向黑娃的刀尖。 “当”的一声碎响,那两个金轮到了刀前一转,各自将金轮的底部贴着青龙刀而去,“啪”的一声,两具金轮同时夹住了青龙刀的刀尖。 黑娃的手上猛的一沉,这把青龙刀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刀头开始极速旋转的同时,一道金光在刀尖腾起,顺着刀身袭向黑娃握刀的双手,黑娃的手掌一阵剧痛,不得不将手一松。 青龙刀脱手的同时,空中的五龙将腰身一转,把身上的白光甩向天空,白光脱身之后,这五龙将头一摆,分五路冲向了浩天。 黑娃手心吃痛,当下一怒,尾巴一甩临空一跃,龙头朝下龙尾朝上,两爪一伸,一道红光从口中射出,浩天则将手中的擎天锏甩了出去。 锏上剩下的十座小塔立即变成了十具金轮,每个金轮的边缘都闪着耀眼的金光,同时还伸出了一圈三角形的锯齿,这些金轮高速旋转着冲进了黑娃吐出的红光里。 红光吞没了金轮的同时,黑娃在空中发出“昂”的一声龙吟,接着“哈哈”两声爆笑,一道外红内金的双色光环在浩天头顶散开。 黑娃从空中掉了下来,“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十具金轮像十个陀螺一样离开黑娃的头顶向空中飞去。 那浩天将刀一转,一道圆形的光环向围向浩天的五龙攻去。 “砰”的一声,白光散尽,那五龙应声而落,消失在草地的上方。 “龙王爷。”天娃大叫着朝黑娃跑了过去。 黑娃将爪一撑站了起来,张嘴啐了一口,吐出一小坨带草根的泥巴来。 “您没事?”天娃关切的问道。 黑娃对他一笑,“还别说,这昊天帝有些本事,竟能破了我的如意光,我没事,被挠中了两下,有点痒。”说完他抬爪挠了挠背。 被五龙甩向空中的五道白光,在黑暗的夜空中合五为一,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白光。 本来黑暗的夜空在这白光照耀之下,变得一片光明,瞬间就照亮了天子岭下的这片山谷。 十具飞向空中的金轮与这团白光一合,这团白光立即像一滩巨大的白色染料一样,朝四周不断地蔓延开来。 天娃抬眼望去,面前的一切,把他彻底惊呆了,这天子岭下,哪里还有什么浏阳河和凌云渡。 草地的尽头之处,只剩下一片连接天地的白光。 “这是哪里?”无忧惊道。 “中元关合,他想把我们都灭了。”李中成双手撑地,抬头叫道。 黑娃这边一落地,围住太常、天空、青龙、白虎的黑娃分身立即消散,众天将都看着周围的这道白光,太阴在一旁对浩天惊道:“天君,使用不得。” 浩天也被这白光所惊,正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红尘白雾,浩天你疯了,中元关合毁天灭地,你想把这一切都毁了么?”弥罗天大声叫道。 层层缠绕李中元的天铃网突然断裂,李中元的脑袋从里面露了出来。 李中衣突然在山洞口叫道:“别打了,我们都上当了。” 五百三十六章 摩鲤谈全道 黑娃临行前,多了个心思,用龙珠合了如意光,以海龙湾为光源之初,将此光照遍了天下水路。 所有的江君河伯海精水怪们,都得了他的这波如意光照。 这些个从摩云殿调来的摩罗叛兵们竟然都招架不住,虽说没有被灭,却被这群鱼精鳖怪黄鳝泥鳅们杀得节节败退。 那三条小龙各自杀了几个摩罗头领,正率着本部将士跟几千个摩罗斗的兴起,突然间头顶一白,又听得那李中衣在洞口一声大叫,纷纷住手停了一会。 三条小龙和几个摩罗头领一看,原来是个人站在洞口叫他们别打,这帮家伙哪会听他的,立即动手继续打了起来。 弥罗和黑娃同时对这帮混战中的摩罗和水兵叫道:“住手。” 这帮家伙一听,这才停了下来。 那些歪瓜裂枣的残余摩罗和这一众江龙、蟹将、虾兵、鱼精、鳖怪、龟灵们这才停了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抬头看着天空这道白光。 “这是哪里?”小龙白冰看着天空问道。 “笨蛋,这不天子岭么?”一个摩罗头领答道。 “混账,我问了你么?”这白冰怒道。 “我要答就答,关你什么事。”这摩罗头领说道,说完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哎对啊,我们怎么住手了,蒙光将军阵亡,这弥罗又不是我们的天王,听他的干什么?”这摩罗头领说道。 “大哥,歇会,那边不也消停了么。”一个摩罗兵小声说道。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摩罗要有自己的个性。”这摩罗头领说道。 “大哥,咱们不是罗那了么?罗那就得换个个性,不能总跟以前一样,那样没前途啊。”摩罗小兵说道。 “前途?我们还要什么前途?不就是杀光吃光抢光么,刁子,咱摩罗要有摩罗的本分,虽说变了罗那,可不能把老祖宗的东西给丢了,”这摩罗头领颇为不满。 “大哥你搞反了,咱们本来就是罗那变的,吃这些低级生命不过是摩罗的手段,如今我们也算得了个小道。 蒙光大人死了,咱们不能总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向前冲,死也要死得其所才好呀。”这小兵继续小声劝道。 小龙白冰在一旁却听得一清二楚,“你个该死的罗毛,你说谁低等生命。” “哎呀不是说你,我说的是他们。”这小兵估计有点打累了,随便指了个没人的地方回道。 白冰一看,那里什么都没有,人家的确不是在说他,上面说了不打,他也不好再发怒,瞪了这刁子一眼。 “刁子,你变圆滑了。”摩罗头领说道。 “大哥,不是我变了,你看看人家多少兵,咱们还剩多少,再说了,就算我们再投弥罗,我们也不能算叛变啊。”刁子说道。 “他是破梦王亲定的案犯,又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不但利用我们来攻打浩天,还隐瞒了我们是罗那的真实身份,这样的摩罗,你还会投他?”摩罗头领说道。 “大哥,这些都是那九耀星君和太清道人要蒙光大人这样跟我们说的,你还当真?”刁子说道。 “你什么意思?”摩罗头领说道。 “他们说的真相,自然符合他们的利益,您想想看,这一仗打下来,咱们能得到什么?”刁子问道。 “哈哈哈,这摩罗有点脑子,挺会琢磨事儿的啊,”另一条小白龙白雪在一旁听了半天,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这做什么事情,咱不都得先想想么?你们跑这里来,自然是因为五龙水府令,可我们跑这里来,有些稀里糊涂啊?”刁子说道。 “哼,尽是些小聪明,我看你现在也不算太明白,”一个鳖兵在一旁冷笑道。 “王八兄此言差矣,”这摩罗刁子倒不生气。 “你叫谁王八?”这鳖兵听了一怒。 “叫你,怎么了?”摩罗头领把眼一瞪,“不服来打。” 一只黄鳝精在一旁笑道:“鳖宝,你跟他计较个什么,五龙爷叫咱们住手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两军歇战,人家唠两句前程也是正常的。 何况你本来就是个王八,这名字多吉利啊,你看人间那字儿写的,‘王’上有八,那才能叫个‘全’字儿,这两个字儿团圆了起来,那才叫完美,多好,你没看每任河君的参赞们不都是带壳的么?我们可没那个福气。” 一条鲤鱼精听了说道:“你这话不全对,参赞们都是乌龟,人家那是硬壳,他这是软壳,不一样。 再说这‘全’字上头,原本就是是个‘人’字儿,‘人’立于‘王’上,那才能叫完美。 为什么完美,因为那个‘王’字,他把‘人’看的很重要,把自己却放得很低,这说明一个君主,将人民放在心里,时时刻刻尊重着民意民心, 因为有了人民这把大伞,时时刻刻的罩着他,他的天下,自然能全保太平。” 那刁子听了一乐,朝鳖宝一拱手笑道:“嘿嘿嘿,鳖宝兄,方才有所失礼,还请见谅,您身旁这位鲤鱼兄弟此言甚是有理,可若说这‘全’字么,在下有不同的见解。” 鳖宝听对方不但称呼自己的大名,而且还满脸堆笑,立即对这摩罗生了好感,“哦,你也参过人间的字儿?我们愿闻其详。” “人间的字儿么,我们倒也研究,这个‘全’字下的‘王’字儿么,我觉得是‘上’和‘下’的结合。所以这‘王’字儿,说的不仅仅是一个君主,而是一个上下合一的道理,这个道理,可以情通六道,理行三界。 一个人若是能够按着这个道理去行事的话,自然能获得所有众生的理解和支持,他自然能‘全’然通达这世间的一切地方,走到哪里都不会遇到阻碍。 他也自然能超脱于所有众生,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全’人。” “哦,那请问这个道理,是个什么样的道理呢?”鲤鱼精追问道。 “这个么,我一时还没想明白,但是有最近遇见个朦朦胧胧的光团,我听了它说的一些东西,似乎明白了一点道道。”刁子说到这停了下来,抬手摸了摸下巴。 “哪一点?”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旁说道,把这刁子、鳖宝、鲤鱼精、黄鳝精吓了一跳。 一旁的白雪正听得起劲,忙抬眼一看,惊道:“五龙爷。” 五百三十七章 伍五再现身 那摩罗头领和刁子转脸一看,黑娃正站在自己的身旁,一对描金的红色龙眼正瞪的跟铜铃般大小的看着自己。 一想到他曾手撕摩罗碎剐白蛟,吓得这两个摩罗兵头一晕眼一花,这摩罗头领抬手指着黑娃说道:“黑黑黑……黑娃……” 说完这摩罗头领身子一仰,向后倒去,一只手却从后面托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又站了回来。 “怕怕……怕他作甚,大不了就……就被他灭了元神,再……再再……再重来一遍。”刁子说道。 “再来一遍?怎么个再来法?这也是你听来的道理么?”弥罗的声音说道。 刁子扭头一看,弥罗和浩天都站了过来,一神一摩两个天王都看着自己。 “天天……,天王,”刁子的嘴开始有些哆嗦,方才谈论“全”字时的洒脱劲儿,一时全没了。 “别怕,听你说的有些道理,反正也都出不去了,你慢慢说,你到底听了个什么‘全’字儿的理儿。”浩天笑眯眯的说道。 白光蒙尘,是造破二梦的阴谋,须要金轮与如意光结合,才能起到作用,本来为了用到如意果王身上的。 浩天的计划是假意与造破二梦合作,诱使弥罗来寻天娃,再暗布天将浑元阵来拿天娃,他想趁着那果王的本身没有和天娃合二为一之前,先拿住了天娃的人身。 然后,他计划再用天娃诱惑如意果王过来,以此再反过来要挟造破二梦。 可他并不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算,他所有的心思,在跟造梦会面的时候就被看穿了。 如今昊天宫摩云殿被造破反过来刺激上三清动手,这一下,不但这天子岭成了孤山一座,全都被那道白光给罩住,就是那果王来了,也不见得破得了这红尘白雾。 所谓红尘白雾,乃是自心所化,金轮,是造破的阴阳二旋所成;如意,乃是每个众生的愿望,金轮与如意光一合。 本来可以如意的心神,却反过来成就了阴阳永远的二旋,结果这天子岭,就被彻底的从三界里化了出来,成为了一个单独的境地。 只要那白光不消,他们就永远会被困在这里。 浩天看着满天的白光本就心有疑惑,那李中元在山洞口大声一吼,已知中计。 天娃身上的乾坤袋微微一抖,像一块多出来的皮肤一样全部贴在了天娃的身上。 李中元看了眼山洞,紫金莲花早已不见,李中元想冲进洞里,那洞口的石门突然闭合,他的面前,俨然是一块光秃秃的石壁。 弥罗看了看四周的白光苦笑了一声:“这下倒好,弄来弄去,弄了一场白雾蒙空。” 浩天的手中突然一空,擎天锏锏身飞散之后,那把柄也突然变成了一团白烟,消失在浩天的掌中。 “造梦……”,浩天咬牙说道。 黑娃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前面阵营正要再打,看了弥罗一眼,弥罗会意,二人同时喝道:“住手。” 浩天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草地,浩天刀被他扔在了地上,那天娃见他有些心苦,上前一步笑道:“浩天君,事已至此,您也不必自责。” “他自责个屁,他在后悔多听了你吹牛,耽误他时间把你掳走。”弥罗天挖苦道,这个时候,他是一定要压浩天一句落水话的。 “你这死性是改不了了,我就算做不成昊天帝,你也照样当不了摩罗王王,”浩天回怼了一句。 黑娃听了一笑,正要开口,忽然听得一边两个摩罗和几个江兵在说话,把头一偏,认真的听了起来。 当听到这刁子说见过一个光团的时候禁不住身子一隐,潜了过去。 那浩天和弥罗心知有变,立马跟了过来。 刁子见了这三位,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刚才不是说的挺好的么,还跟刚才一样,继续说。你到底听了什么道理。”黑娃笑道。 “没……没什么,都是那光团告诉我的。”刁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什么光团?哪里见的。”弥罗问道。 “弥罗,态度好点,你凶他干什么。”浩天说道。 “这是我对他最客气的态度了,对么?”弥罗抬手拍了拍刁子笑道。 刁子看了看弥罗的手,反倒没有刚才那么怕了,“天王客气了,虽说我跟了蒙光将军反了您,可您知道,摩罗的规矩,主将效忠于天王,军卒效忠于主将,我们当兵的,向来是先忠主将再忠天王的,这个规矩,还是您亲定的,没错。” “呃……,这个,没错。”弥罗嘴巴一撇,把手从刁子身上移开。 刁子一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朝弥罗拱手一笑,“禀天王,我本是蒙光将军的部下,我并未背叛您,我只忠于自己的主将。 现在主将已死,我部群摩无首,天王如果不弃,我们再对您效忠,也算不上背叛主将了。” 黑娃听了眉头一皱:“要都像你这样,主将一死,你就再次放弃,又去忠诚新的主子,那你这摩罗的一生,到底信仰个什么呢?” “我们这信仰成功。”刁子说道。 “成功,哈哈哈。”黑娃听了大笑。 “黑娃莫笑,你有所不知,”弥罗笑道。 “哦?”黑娃一愣。 “我摩罗之法,就是信奉强者之道,只要胜利,不许失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个法,是我定的。”弥罗说道。 “难怪你会输的衣服都破了。”黑娃看着弥罗黑袍上的破洞笑道。 弥罗白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刁子说道。 “你也想过?”黑娃问道。 “是的,我本碧落泉泉台守兵,自平了地府十殿之后,天王差蒙光将军驻守轮回台。 那天我家头领吃醉了酒,这碧落泉的泉眼,就派了我一个步卒在泉水旁巡视,正好看见一个人从泉水里冒了出来。 我心想这魔云碧落泉里,怎么可能有个人冒出来,兴许是这场天翻地覆的大战,搞得下面的轮回谷里出了差错,送了个人过来给我打牙祭。 想着身边也没别的摩罗,暗自高兴,正要过去拿了来吃,走到一半突然浑身无力脚下一软,瘫倒在泉水岸边。 可虽然我倒了,我还是能看情那人的长相的。”刁子说道。 “什么样的长相?”弥罗问道。 “那人三十来岁,腰间挎了把短刀,正光着个膀子在泉水里洗澡,洗到一半,来了个光团飘到他头上方。”刁子说道。 “什么样的光团?”黑娃问道。 “它的颜色不定,一会是橘黄色、一会是天青色,那光团到了那人头顶转了一圈,居然开口说起话,叫了那人一声,这一声,我听的清清楚楚。”刁子说道。 “他叫他什么?”浩天问道。 “伍十五。”刁子说道。 “什么?他叫什么?”黑娃听了大惊走近了一步问道。 “伍十五。”刁子答道。 “他说了什么?”黑娃问道。 “他没说什么,他唱了一首歌。”刁子说道。 “什么歌?”黑娃问道。 五百三十八章 你我在与否 “他唱的是: 胎元根蒂,含光守虚极。 动中求静,静定幽坐席。 默坐忘言,方是道群居, 缄口不语,才是道根基。 有一等明师自高自大, 狂言诈语。 道听涂说,自把他元神昧。 全不怕上天照察, 也不怕六道轮回。 道本无言行, 妙理夺天地髓。 就中只许自家知, 无中生有人还会。 玉炉内常把阴阳来配。 要进火功莫得迟, 双关透入泥丸内。 自然显光辉。” 刁子说完把头一抬,看着黑娃,黑娃看了心中暗暗一惊,这摩罗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许多。 弥罗在旁听了脸色一变,转脸看了浩天一眼,浩天也正看着他,二神摩眼光一碰又互相避开了。 “哈哈哈哈哈,妙哉妙哉,好一番《混江龙》带《油葫芦》,伍十五唱的可真有意思。”天娃在一旁听了大笑。 黑娃转脸问道,“天娃娃,你怎么知道?” “要叫中军大人。”弥罗呵斥道。 黑娃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嘿嘿嘿,龙王爷,这个我看过,道家的太平自然集,抬头就是这两首,后来呢,他们还说了什么?”天娃笑着问道。 刁子一笑:“这位公子学识真广博,我可是听不懂。 那光团继续说:术法不是道果,只是道果的表现方式。 那叫伍十五的人似乎并不惊讶,他笑道:没有得道之前,必须通过各种方式来参悟,尽管会走上很多弯路,可是如果不走这些弯路,那么人就会始终待在原地不动。 那光团说:如果有一条直达的捷径,你会不会走。 伍十五说:我当然会走。 那光团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绕路呢? 伍十五说:我每次走的路,都是我自以为是的捷径。 而所谓的捷径,也是许多走了弯路的人摸索出来的,那些一蹴而就的道路,都需要不断地行走才能得来。 坐在那里止步不前,害怕走错路,那你永远都走不到目的地。 你也许错了很多次,可这恰好说明你走了很多路;只要走下去,你自然会找到那条光明的大道。 光团说:有一种道理,放之四海能用,学之六道能通,想不想不走自以为是的道路,直接获得一种圆满的完美之道呢? 那伍十五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总是要来教育我呢? 光团说:因为你发出了疑问。 伍十五脸色一变:我发出了疑问,并没有求教于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光团说:我可以是任何事物,我介入你生命的同时,可以不干扰你所能感受到的任何一个世界,比如这交接摩罗昊天的碧落泉。 比如那永无死亡的无生谷,比如生你短暂的人间,比如小千世界的昊天,比如心明广大的意想天,我都可以在这些世界里来去自如,应念即到。 我既然可以存在于你拥有感知的世界里,也可以存在于你处于一切静默的状态里。 我能知道你所有的念头,你能想到的每一个生命状态的细节,这世间一切生命的想法我都能在一念之间,同时感受。 哪怕你停止了所有的思考,停止一身内心的对话,我也能悄无声息的感受到你。” 浩天听到这打断了刁子的说话,“等一下。” “怎么了?”刁子问道。 “他们说了这么多,你是如何记下的?”浩天问道。 “这个很奇怪,这些东西我虽然听不懂,但是听了很舒服,我甚至想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声音始终在我记忆里。”刁子说道。 “你怎么可能一字不漏?”弥罗问道。 “天王,实不相瞒,我现在回忆的时候,就是现在,就是此刻,在我的眼前,出现的就是当时的场景,这非常奇怪,但我就是看到了。”刁子说道。 “现在还在?”弥罗你问道。 “还在。”刁子答道。 “继续,他们还说了什么。”浩天催促道。 刁子继续说道:“那光团飞到伍十五的面前,变成了一面镜子,镜子里面显示出了伍十五的面孔。 伍十五笑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光团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看呢?你不看这个,哪里来的这句询问呢? 伍十五:我的询问,只是表达了对你的尊重,至于你的答案是什么,我并不在乎。 光团把镜子一收:你看了到你看到的,你不在乎我的回答? 那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向我表达你的不在乎?你是在轻描淡写还是在故作潇洒,还是你用不在乎的心态来掩盖你深深的在乎。 如同你非要跑到这碧落泉沐浴来显示你的存在一样,你越是表现的不在乎,恰恰说明了你根本就没有做到彻底的觉悟。 你问我给你看那面镜子干什么?那我再问你,你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伍十五眉头一皱:又是这些东西,你少来这一套,不过是看到即是见到。 有见即是有空,有空即是有见,空即是看见,所以有空而无空的本体。 看见即是空,所以有看见而无看见的觉知,如此,看见与空无,相互交织而成。 如果没有我这个观看的本体,看见和没有看见,都不存在。 所以,我才会对你说,我根本就不在乎。 光团继续问道: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你口中的这个‘我’,是哪一个‘我’?是在乎的‘我’,还是不在乎的‘我’? 伍十五指了指天空说道:我走了。 光团问道:你走了,留下的是谁? 伍十五答道:我正在离开。 光团问道:那为什么还在此处。 伍十五答道:我正在到来。 光团问道:既要离开,又要到来,你这一身,何处可栖? 伍十五笑道:我见即是我身,我身即是我见,我无我所,我所无我,我既观见两空,我既观见两有。 十方世界,有我自生,六道众生,有我自成。 若无我时,生灭不成。生灭既无,无假无真。 这个世间,你我他她,若没有我这个真心去感受,一切都不存在,所以世界成时,唯我生成。世界灭时,唯我灭成。 如果生和灭的观察都消失了,那么明白一切的本真都是心中的幻化,既然如此,我何必要对你刚才那面镜子在乎与否呢?我又何必要纠结于你刚才所问的,我在与否的问题呢?” 五百三十九章 旋中需土成 “光团听了闪了闪说道:这个反问固然是好,真我假我,无我不我,知道了‘我’的有无,可以决定世界的生灭,那就应该连观察生灭的心也要抛弃。 因为没有了生灭的区别之心,你就能处于一个永远安静的状态,你的内心,也就自然不会再有疑问。只有超越了生灭的观察,你才能超越神通如意。 想要神通, 说明你既不神也不通。 想要如意, 说明你还保留了一个‘意’住在心里,等着你去‘如’了它。 如果连觉察到生灭也不过是自心的假象这个念头也舍弃,你就能真正的感受那个从未离开你的自己。 你的真我就能被你找到,你可以随时起意,应时灭境。 那时的你,就能真正的来去自如,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那时的你,无需神通无需如意,因为你本来就是神通的表现之一,而你所生起的每一个意念,立即就能满足。 你也就无需去导演这场生世灭世的大战,更无须去面对你因超越了生灭之后而产生空虚迷惑的心,那样的你,也就不再会有任何的疑问,更不用担心落入无想无不想之处的无明之地。 伍十五听了若有所思,他沉思了片刻说道:以一贯三,还不是真正的返源之道,想要一心化物,物我合一,还需将这个道理置于人中,人者,万物之灵也。 说道这,伍十五哈哈大笑,拔出腰间的短刀对着碧落泉一劈,一道水花飞起。 我当时看见那些水花全部静止在空中,一动不动,伍十五继续问说:你刚说了什么? 光团答道:你刚听到了什么? 伍十五说道:我不但什么也没听到,我连这个没有听到的感觉也没有。” 光团说道:我不但什么也没有说,我连这个什么也没有说的感觉也有没有。 伍十五突然把刀一转,指着躺在河边的我。 我当时吓了一跳,结果他说:他们问起来,你就这么回答。 我躺在地上问道:谁问起来。 结果他们就突然消失了,定在空中的碧落泉水也落了下来,我的腿脚也能动了。”刁子说完看了弥罗和浩天。 “就这些?”浩天和弥罗同声问道。 “就这些。”刁子答道。 “这都是些什么?尽是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除了那个以一贯三,像是回答我在他的心灯里说给石放的问题。”浩天不满的说道。 “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光是以一贯三,还不是最全面的,要将这个‘以一贯三’置身于下,才能算的上一个真正圆满的‘全’字。”黑娃说道。 “伍十五和那光团,是在一唱一和,他根本就没有疑问。”弥罗说道。 浩天听了冷哼了一声:“哼,被造破耍了就算了,还要被这个伍十五教训一通,这还当他个什么昊天帝,烦人。” “哈哈哈,浩天,你不是挺潇洒的么?这回怎么沉不住气了?”弥罗天笑道。 “我明白了。”天娃突然说道。 “你明白什么?”无忧问道。 “我明白怎么破了这道红尘白雾了。”天娃微笑道。 “你吹的牛成了一次真,不会又成真?”无忧问道。 “牛要吹,真要行,一次真,就可以次次真。”天娃笑道。 “天娃,你知道怎么破?”黑娃问道。 “龙王爷,浩天君,弥罗天,你们都认得伍十五,可是这伍十五的意思,你们懂么?”天娃笑道。 “不过是无生谷一个吃了如意果气的毛头小子而已。”弥罗说道。 “你小看他了。”天娃笑道。 “什么意思?”浩天接着道。 “一、三、五、七、九为阳数,此乃天数,天数相加为二十五。 二、四、六、八、十为阴,此乃地数,地数相加为三十。 天地数相合,正好是五十有五,所以,伍十五乃天地之数变,他既可以去得了碧落泉,也可以来得了天子岭,上能攻浩天仙境,下可平九幽无生,既能合中元三李的功法,又能行无影无踪之变化。 因为这天地之数法,都是合伍以变,错综其数。 我们需通其变,以成天地之文,我们要穷其数,遂定天下之象。 《易》曰:参者,合也; 伍,为变也。 五行的生数,是零一二三四, 都需要与五相合,才能由生数变为成数。 我想这位伍十五,一定就是天地自然之数变。那么天地数变之理变化出来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受那造破二梦的摆布呢?” 黑娃摸了摸龙须想了想,觉得天娃这话有理,若非这天地的本身变化,他哪来的功力能到处兴风作浪而不受一丝牵扯。 “天娃这话有理,这红尘白雾,我想,也一定逃不过数变。白者金也,金数四、九;雾者气也,气者水之消,水数一、六,嗯……”黑娃说到这略微一顿,想了想。 “嘿嘿嘿,龙王爷,您想到什么了么?”天娃神秘的笑了笑。 “金乃西方,可此处白光尽照,分不出东西南北,本该用火攻破光。 可雾中水汽甚多,这造梦之水,天上而来,又会助金灭火;需用土来制水,方能用火破金,这倒是难办?”黑娃接着说道。 弥罗看了看草地,“此处湿气甚多,这里的土不能形变化,传不进功力。” “只是头上造破的二旋已动,停不下来,三法虽在,可却很难以一贯三,中元宫又没了,缺了土性,这事儿难办,”浩天说道。 十二天将之太常突然插嘴道:“天君,既然如此,我十二天将何不行浑元法阵,您再与弥罗天同心协力,行一阴一阳之旋,以聚中宫之土性,我们把中元宫再挪动一次,不就可以了么?” “不行,中元已遁,再等它出现,怕是没那个时间,我们离那里,何止十万八千里,根本就不在一个地方。”李中成说到。 “也就是说,只需些个土性即可布阵喽?”黑娃问道。 “可以一试,”浩天看了眼黑娃说道。 “那造破也是阴阳二旋,我和浩天也是小阴小阳,我们加上这十二天将阵,你若是能调出土性,我们这小阵的旋度,只要能跟造破二梦的大阵旋度相同,这土性一到,那雾气即消,再引三昧火烧了它的金气,此阵应该可破。”弥罗也跟着说道。 “石头算不算土性。”黑娃问道。 “什么石头?”弥罗问道。 “你说呢?”黑娃一笑。 “那小子来了?”弥罗四下里看了看。 “来了。”黑娃笑道。 五百四十章 云中五色石 “龙王爷,谁来了?”天娃问道。 “听你那么一说,这团乱麻算是有些头绪了,那伍十五想必走的不甘心,漏了一个五没来,否则五十五也不至于到处变化行事。 他需要再合一个五,变成六十。”黑娃说道。 “你是说八一为规矩,六十为节律,六十既是节律之数,那多出来的那个五,不就是莫问山的那块五色石头?”弥罗问道。 浩天看了他一眼,“弥罗,你瞒着我知道了不少事儿啊?” “你瞒着我的事儿少了么?这还是落叶告诉我的,现在她的真身还不知在哪里,出去以后,这笔账我自然会跟你算。”弥罗说道。 “随时等你。”浩天说道。 黑娃见这一神一魔又杠上了,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石放给他的那块乌黑的石头看了看。 “龙王爷,这是什么?”天娃问道。 “这恐怕就是那多出来的一个五。”黑娃笑道。 李长庚在一旁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俩一定打着个小九九。” “那不正好,九九八一矩,六十节律中,正好可以整个中元宫出来,”李中元笑道。 黑娃拿着这石头冲弥罗和浩天挥了挥笑道:“这本是用来对付你们的,这下倒好,反而要帮了我们一起破这道红尘白雾。” “就这个?”弥罗看了一愣,这玩意儿不就跟个路边的石头一样么。 “黑娃,现在可不是逗乐子的时候,这就是你说的土性?”浩天指着这块黑石头说道。 “你们那,说你们笨么,又一个个精于算计,说你们聪明么,又不认识五五的来历,哎……”,李长庚一甩拂尘叹道。 黑娃笑而不语,抬起龙爪二指一并,对着手中那块石头小声念道: “乐悠山上神,莲如意九真。 圆通聚道果,一石百千身。 噗哈达,开。” “呃……,”的一声好似打嗝的声音从石头中传来,这石头“嗖”的一声飞向空中,飞到一半突然一裂,化作一道暗红色的光球绕着这面巨大的白色光墙飞了起来。 这光球飞了一圈之后,悬停在天子岭的两座山谷上方,山谷的草地上,由下至上划出一道闪电直冲向天空那层白雾。 “轰隆”一声雷鸣,天空的白雾被闪电劈出一个圆形的孔洞。 孔洞中有红、黄、绿、白、黑五道云彩开始慢慢的旋转了起来。 “哼哼哼,原来是这样,我总算明白了,”弥罗看着这团云彩叹道。 “你明白了什么?”浩天问道。 “这就是五色云。”弥罗说道。 “你认得?你又没见过?”浩天白了他一眼。 “说你傻你还不信,它一共五个颜色,不是五色云是什么?”弥罗瞪了他一眼。 “……”,浩天被怼得无语,这话的确没错,五种颜色的云,当然是五色云,难不成还是六七八九十色云。 “有东西出来了。”无忧指着天空说道。 只见那旋转的五色云彩中落下了一长串身影,这些身影一个个从空中落下,到了众神摩的头顶上方,一个个翻了了筋斗立在黑娃的身旁。 “黑龙兄有何吩咐,”其中一个身影对黑娃一拱手说道。 “石哥?你怎么来了?”黑娃看也是一愣。 浩天和弥罗一看,哪里是什么什么石头土性,分明是那个截了他们两次人间财路的石放,只不过这个石放一脸通红,身上又穿了件大红的衣服,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小红灯笼。 “惭愧惭愧,不敢错当,我家主公没有来,黑龙兄不要认错了,我乃主公分身之五行大将,我叫石放火,闻令而来,请龙兄随时吩咐。”这长得跟石放一模一样的人笑道。 黑娃左右看了看,一共来了五个人,另外四个人一个个都跟石放一个模样,只是肤色大不相同,一个黑,一个白,一个黄,一个绿,“这几位是?”黑娃诧异的问道。 “还不跟龙兄介绍一下。”石放火将手一挥。 这几个人一一朝黑娃走了过来,那黑脸的冲黑娃笑道:“在下石放水。” “在下石放金。”白脸的说道。 “在下石放土。”黄脸的说道, “在下石放木。”绿脸的说道。 “金木水火土,五行都到齐了?”天娃在一旁惊道。 “嘿嘿,这位小哥子,您说得不错,可不就是五行到齐了么。”那石放火笑道。 “好一个一石百千身,大哥,就你们五个么?”天娃问道。 “五个不够用的话,你想要多少?”白面石放金笑道。 “当然是多多益善了。”天娃打了个哈哈。 “娃娃,做人别太贪了,到用时再说。”黑娃训斥道。 天娃“哦”了一声,黑娃面前,他还不敢乱开玩笑,冲石放金一笑,吐了个舌头。 “方才一场大战,我等一直在看,黑龙兄神勇非常,难怪主公对您如此友爱,这位天娃公子生性豪放,举手投足之间,一丝也没损了天娃之尊,实在令人敬佩。”石放火笑道。 “就是,何况天娃公子此言不无道理,临战之时,能百倍于敌,绝不十倍于敌,势所必胜者,敌人皆望风而降。 气胜于敌,不动刀兵,只可惜那样一来,我兄弟几个倒少了许多乐子。 若是觉得我五个不够,你且看那天上的云中,”那石放金一笑,指了指空中的五色云彩说道。 黑娃抬头一看,那云彩里乌压压的站了一大片黑影。 “那些……那些都是……?”黑娃问道。 “都是主公的分身,我辈九莲如意,随时恭候黑龙兄的调遣。”石放火笑道。 弥罗和浩天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咽了口唾沫。 那弥罗小声说道:“我去,九莲如意通,那传说竟然是真的,亏得你来了,还好没跟这些家伙杠上。” 浩天的下巴微微有些发抖:“杠上了会怎样。” “你我全都会变成石宝宝,陪着那破石头一天到晚玩泥巴,那简直生不如死,这玩意比造破还狠,你等会说话注意点,不要把我坑了。”弥罗说道。 “我呸,你最好不要说话,谁坑谁还不知道呢。”浩天怒道。 “嘘……,”弥罗一把蒙住了浩天的嘴巴。 “浩天君,”天娃突然开口说道。 “啊…,在呢,”浩天慌忙应道。 “你方才好像说,不愿意加入我中元天子阵?”天娃把手往身后一背,高声问道。 “有这样的事儿?”石放火、石放金、石放水、石放木、石放土同声问道。 浩天闻言脸色一变,拱手说道:“哪里哪里,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我方才静静的观察,刻意言辞犀利的质问天娃大人,就是为了使用我昊天界十二天将的浑元阵法。 唯有这样,那造破二梦才会使出红尘白雾这一手来围困你我,也只有这样,才能迫使黑娃兄弟在危难之中施展出如此了得的九莲如意神通。 不然,我与弥罗就算再怎样努力,也始终无法战胜造破二梦。” 说到这,浩天一转身,抬手拍了拍弥罗的肩膀说道:“弥罗,为了能有这一天,你辛苦了,可若是没有这场苦肉计,没有你的这场辛苦,我们又怎么能盼来天娃大人出山,又怎么能引来九莲如意通的诸位石放大神呢。” 弥罗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浩天,心想这浩天的假话说的也太不要脸了,明明黑娃没来之前还要灭了自己的元神劫了天娃去昊天宫。 这一下,却变成他跟弥罗一起合演苦肉计,他弥罗天还偏偏是个只能挨鞭子的苦角儿。 想到这弥罗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浩天却偷偷冲他使了个眼色。 还没等弥罗回过神来圆谎,那天娃笑道:“省省浩天君,我可不是曹操曹孟德,这里也不是赤壁连环阵,你们俩也不是周瑜和黄盖,怕了就怕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浩天君何必如此没有骨气,大不了回不去昊天就在这里形神俱灭,咱们也不能受这个窝囊气。”一旁的玄武听了不满,开口说道。 “的确如此,浩天君,想不到您堂堂天帝,居然为攻造破,脸面都不要了,这几个家伙有那么了不起么?我倒要试试,他们到底有些什么本事。”勾陈也跟着说道。 “我天将寻宫,自然有我天将的规律,何必假人之手,浩天君若是如此低声下气,我朱雀自己打出一条路去,不要他人帮忙。”朱雀也开腔说道。 浩天听了一回头:“诸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间有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我们不是人,我们自己就是神,人间的道理,与我等何干。”那青龙怒道。 “啪啪啪”的三声击掌,“这么有骨气,好好好,”石放水听了拍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敢往那白雾里一试?” “有何不敢?”太常说道。 “诸位,天君自有天君的道理,我们追随天君,不就是为了尽忠职守么,天君已经听从了天娃大人的吩咐,我们何必意气用事呢?”那太阴劝道。 “主辱臣死,听过没?浩天君若是一身浩然傲骨不失,我青龙就算打得元神尽灭也绝不退缩,可你看看,这还是我们恭奉的浩天君么?”青龙指着浩天说道。 浩天听了一脸愕然,他把头一偏,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些天将们突然发难。 弥罗在一旁听了不满,一把握着浩天的胳膊说道:“胡说八道个什么东西,你们若是真的忠诚,真的为了昊天宫着想,就不会在意那本来就不值钱的面子。 你们就是要跟着你们的主公一起丢掉你那自以为是的高贵,谦虚的追随天娃大人,一起破了这造破二梦的陷阱,然后去换一个真正的三界安宁。 你们听上去信誓旦旦,表面上为了浩天君的颜面,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愿面对你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已。 如果这几位没有来,真的到了要以死相拼的时候,我不但不会阻拦你们,我还会和你们一同前往,共同杀向这片昏蒙的白光。 可是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在放在这里,你们还要为了面子和小小的嫉妒之心,守着你们那根本就不被人在乎的尊严而去做一场无谓的牺牲。 你们这种行为,根本谈不上勇敢,这分明是极其的愚蠢。 真正的大勇,就要时刻懂得变通,根据不同的场合调整你们的战略,然后用尽一切的努力,去获得属于我们本性的自由和胜利。 只有这样,十二天将才称得上真正的大将,十二天神,才是真正的天神,明白了么?” 五百四十一章 往来亮天晨 弥罗的话一说完,众天将们都没了声音,神后已运力逼出了肚子上的金针,她手按小腹往前迈了一步,一旁的腾蛇见她吃力,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神后看了腾蛇一眼,冲他一点头,强提了一口气对弥罗说道:“十二天将,从来以贵人为首,浩天君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不需要你这摩罗多嘴。” 腾蛇立即附和道:“神后的话说的不错,我腾蛇现在就与浩天君一道,拜入天娃大人账下。” 太阴在青龙身后笑道:“主辱臣死是不错,可是浩天君的选择实在是深明大义,哪里来的屈辱一说。 丢掉错误的路线,走上光明的大路,分明是带着我们一道,跟天娃大人直入九莲如意,然后去获得至真无上的最高自由。 龙玄常雀勾,你们五个,想得太多了。”黑衣太阴说完上前一步,那天空也不落后,跟过来说道:“还请浩天君再度归位,我们立即布阵。” 青衣六合立即拱手说道:“事不宜迟,请浩天君再布天阵。” 那五将听了不语,各自看了看,都跟了过来,为首的青龙说道:“弥罗当头棒喝,我们听明白了,浩天君,我们再无疑惑,还请布阵。” 那摩罗阵中,刁子突然把刀一举叫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仍旧是弥罗天王的忠诚摩兵,弥罗天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弟兄们,这一仗,咱们为自己而打,再也不能上谁的当了。 身旁那摩罗头领哪里肯落他后,拔刀叫道:“什么狗屁罗那,老子摩罗当的好好的,刁子说的好,就算不为了弥罗天,咱们这一仗,也是为了自己而打,偏要跟什么造破二梦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势不两立。”一众摩罗高声叫道。 白冰和白雪听了眉头一皱,分明是群败将,口号喊得比他们还高,哪里肯让这干子摩罗出了风头。 小龙白冰也高声叫道,“我们奉五龙天水令,黑娃大人走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五龙王,我们来都来了,就趁现在,你们只要破了这白雾,我们就一起杀上那什么意想天去,偏要在那里也闹一场翻天覆地不可。” “翻天覆地,翻天覆地,翻天覆地。”一众江兵河将们高声叫道。 那边摩罗们“势不两立,势不两立,”的吼着,这边水兵们“翻天覆地、翻天覆地,”的叫着。 这声音把中间的五块石头吵得一阵头痛,那石放火一掌挥出,空中一道火光呼啸而过,盖过了摩罗和水兵们的头上。 这些家伙这才静了下来。 石放水见众神摩都安静了下来,对黑娃笑道:“不是兄弟拿大,还请黑龙兄一旁观看。” “不妨事,请。”黑娃笑道。 石放水一笑,一个闪身飘到了浩天面前说道:“浩天君,还请先布阵。” 浩天看了石放水一眼,又转脸看了看弥罗,弥罗冲他一笑:“这我可就帮不上你了。” “刚才谢谢了。”浩天笑道。 “少来,账还是会跟你算的。”弥罗笑道。 “呵呵,”浩天一笑,转身朝天将们走了过去。 浩天来到众天将面前,把手一伸,那把插在地上的浩天刀“嗖”的一声飞回了浩天的手掌。 浩天把刀一举高声唱道: “昊广星辰,往来无限。 阵走八方,环固中元, 九霄,易步当先。 天璇地动,转我坤乾。 浩天说完把刀一挥,冲天将们叫道:“起阵……” “是……,”众天将同声应到。 浩天将身一跃,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球飞向天空,那腾蛇、朱雀、六合、勾陈、青龙、天空、白虎、太常、玄武、太阴、神后,也都化作一个个金色的光球依次跟了上去。 片刻间,半空中出现了一道十二个光球组成的光环,每个光球都向光环的中央射出一道银色的光芒。 十二道光芒汇聚在光环的中央,凝聚成一团明黄色的云团。 “天将阵,好久没有看到了。”弥罗叹道。 一旁的黑娃也轻声叹道:“真乃万古奇观。” 那浩天的声音在空中高声叫道:“天阵已成,还请五石入中宫速速补位。” “大哥,咱们走。”石放水说道。 “走。”石放火把手一挥,纵身飞向了那团明黄色的云团。 石放金、石放木、石放水、石放土一一跟着飞了上去。 五块石头飞入那明黄色的云团之后,中央的明黄色云团开始极速的旋转了起来。 明黄色的云团开始变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云团在不断交替地翻涌着,“轰”的一声炸雷般的声音传来,七彩云的中央闪出了十二道闪电。 十二道闪电瞬间奔向了十二天将所变的光球,光球被闪电们一击,开始围着中央的七色云彩慢慢旋转了起来。 天子岭的这片广阔无垠的草地也跟着空中的云团旋转起来,一时间,真的是天旋地转,周广弦圆。 地上的那些摩罗和水兵们一个个被转的头晕眼花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大片。蟹将和三刀子三尖三个海精都把身子紧贴着地面。 那边李中元、李中成二人一把摁住李中衣趴在了地上,李中成大声叫道:“都抓紧了草根别动。” 一众摩罗和海精水兵们都紧紧的抓着草根一动不动的贴着地面。 那天娃吃晕不得,正要倒下,弥罗在旁一把扶住,无忧头一晕,一把揪住了天娃的背上的小半截乾坤袋底。 这一抓,疼得这布袋天娃大声叫道:“哎呀我的背。”情不自禁伸手一抓,正好拽着了弥罗的甩在脑后的头发。 “啊呀。”这弥罗痛的大叫。 黑娃猛的将青龙刀一把插在地上,龙爪一抓青龙刀把叫道:“没事,都抓着我。” 他这刀刚一插稳,一双手就抓了过来,黑娃一看,居然是太白李长庚。 弥罗闻言伸手揪住了黑娃的尾巴,“喔哟哟哟哟哟,”黑娃痛的大叫道。 “忍着点,就这么一小会儿。”一边的李长庚叫道。 黑娃瞪了他一眼,他倒轻巧,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就溜到了黑娃身旁,等着他刚把刀立下就凑上来了。 大地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黑娃和身后的弥罗、天娃、无忧,还有眼前的李长庚的身子,都被转的飘了起来。 若从天上看下来,抓着青龙刀的黑娃身后,弥罗、天娃、无忧呈一字飘起,再加上前面的李长庚。 还有这竖立的如意青龙刀,就像一块手表上的针轴,那李长庚就是根时针,黑娃、弥罗和天娃、无忧的身体,就像是分针。 而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海精摩罗水兵们,就像这块表上的暗花。 一边趴着的李中成、李中元和李中衣,再加上他们面前那块无忧吃面的石头,从正上方看去,就像个日历格子一样。 若是把这画面做成一块表,那可真是贵了去了。 就在此时,旋转的七色云彩中冒出一团赤红的光芒,对着上方的白雾猛的冲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四周的白雾闪烁了几下,这红光立即一分为二,像一双巨大的手一样将白雾由正中向两边撕扯开来。 布一样的白雾被这红光一把扯了个粉碎,一抹微蓝的天空从上方露了出来。 此时,已经到了清晨。 五百四十二章 紫光中莲释 大地停止了转动,一道晨光照了下来,李中成眼前的草叶上,几颗晶莹的露珠正闪闪发亮。 抬头看了看四周,青龙洒下的雨水滋润了这片空旷的山谷,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草地上,白雾散尽的天子岭下,一片微光闪烁。 一大群海精水兵和摩罗们纷纷爬了起来。 “河君你看。”鳖宝指着山下的凌云渡冲白冰叫道。 “我不在那,谁涨得潮?”小龙白冰怒道。 凌云渡的水已经漫过了河滩,直接延伸到街市的石阶上。 “这恐怕不是谁涨的潮,我们不在那,水里没了定神,有些泛滥是正常的,我们差不多得回去了,老这么涨下去,不是个事儿,方圆百里,好多人家呢。”一旁的小龙白雪说道。 “白牙,那咱们还去不去意想天?”白冰说道。 “这个自然要听五龙王的,看他有什么安排。”白牙说道。 “噫,五龙王他们呢?”白冰指着前方的空地说道。 “刚才还在啊?”一旁的刁子说道。 “我又没问你。”白冰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我也不是跟你说话。”刁子见着白龙如此轻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切……,”白冰白了刁子一眼。 刁子正要回他一句,只听得空中一阵大喊:“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呀呀呀。” “砰砰砰砰砰”的一连五声巨响,一道泥巴溅了起来,“叭叽”一声洒在了前排的水兵们身上。 “什么玩意儿?”白冰怒道,他一尺龙嘴上正好粘了一团泥巴。 那刁子一旁看了“噗呲”一声笑道:“现在的龙可修行的真好,全都改吃素了,真是鱼龙翻身不忘本,道前曾是啃泥神。” “哥啊,啃泥神是啥?”一个摩罗问道。 “泥鳅呗。”那摩罗头领笑道。 “不只,黄鳝不也是钻泥巴的主么。”另一个摩罗笑道。 白冰听了一怒,转脸瞪了刁子一眼,只见这摩罗的脑门上不但盖了团泥巴,那泥巴上还盘着一坨不大不小的牛粪,那牛粪上,居然还插了一朵粉红色的山花。 “哈哈哈哈哈…,变脸妖怪未断根,魔后还当喷粪人。”白冰指着刁子大笑道。 “你……,”刁子听了一怔,刚想回一句。那边落地的东西突然开口叫道:“弥罗,你给我起来,压着我肚子了。” 那蟹将二钱定睛一看,“王爷。” 地上躺着的正是黑娃,弥罗的正面贴着他的肚子,整个面庞都陷进了黑娃的龙腹当中,两个耳朵也被包裹了进去,只看见个脖子在外面。 天娃则仰面背躺在弥罗的背上,无忧的背就贴在天娃身上,天娃的一双手正好扣在无忧的肚子上。 “好蓝的天哪。”无忧看着天空喃喃的说道。 “是的,就像张婶家里的蓝布一样。”天娃说道。 “天娃。” “嗯。” “我想买件新衣服。” “好的。” “要跟这蓝天一样蓝。” “好的。” “神后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好看。” “那神后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夸她。” “我夸她什么了?” “你形容她是:‘这么好看的女人’。” “我也夸了你啊?” “油花是么?” “油乃水边田, 生苗笑望天。 草头开三界, 果化喜连年。 油花才是真的好呢。” 天娃笑道。 “波”的一声,弥罗把脑袋从黑娃紧缩的龙肚子上拔了出来,“化果,什么果?”弥罗说道。 “刷啦”一声,一把塑料拂尘指了过来,“喂,你们三个能不能下来再说,再压,这龙就真成泥鳅了。”李长庚起身说道。 天娃、无忧和弥罗回头一看,黑娃正瞪着一双描金边的红龙眼瞪着他们,手中的青龙刀横在地上,那只龙爪还死死的抓着刀杆。 “嘿嘿龙王爷,不好意思,压着您了。”天娃搂着无忧一翻身,滚下了弥罗的后背。 弥罗抬起的脸正对着黑娃的肚皮,看着面前这块雪白的龙皮和一道道红黑相间的龙鳞纹理,弥罗心头一震:“啊……,白雾横纹?” 李庚听了眉头一皱,身子一低问道:“什么白雾横纹?” “我们还在白雾之中。”弥罗把眼一闭,“也罢也罢,命当如此,破梦,我来了。” 说着这弥罗抬起拳头对着黑娃的肚皮就要打去。 “弥罗……”天娃在一旁叫道。 “你看错了,这是龙肚。”李长庚急道。 “幻觉,全是幻觉,造破,你们别想用着假象骗我。”弥罗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说完他一拳挥出。 “砰”的一声,黑娃刚停下来,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这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龙头一弯,嘴巴一张,一团口水喷了弥罗一身。 弥罗被喷抬眼一看,“啊……,怎么又是你。” “你个蠢货,这是我肚子。”黑娃一抬龙爪将弥罗一拨,要把他赶下肚皮。 弥罗双脚一蹬,跃到一边,偷眼瞄了下黑娃。 “弥罗,你这是故意的?”浩天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弥罗转脸一看,抬手就是一巴掌。 浩天竟然没有防备,“啪”的一声,硬生生吃了弥罗一巴掌。 “破梦,你终于来了,来来来,我跟你决一死战。”弥罗边骂边朝浩天冲了过去,还没走一半,一块石头飞了过来,“哚”的一声打在他的脑后,弥罗眼皮一翻手一缩,手腕夹在肋下,指着浩天说了声“你……,你又阴我”,然后扑倒在地。 “我呸……,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报私仇。”黑娃起身对地上的弥罗啐了一口。 “呵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家伙就这个德性,黑龙兄,白雾以除,现在,我们如何打算。”石放火走过来笑道。 黑娃转脸一看,五石正站在他的身旁,十一天将早已变回了本身,正一字排开列在五石的身后。 一道紫光照了过来,这一片神魔精怪们突然觉得浑身一暖,李中成的声音在远处叫道:“紫莲花回,中宫归位了。” 众神一看,那个山洞口前,一株紫色的莲花正对着他们,花身上的莲叶正慢慢张开,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紫色的人形,正对他们展开怀抱发出召唤一样。 五百四十三章 凯旋会风神 2019年10月16日,下午三点,北冰洋海域。 距离新西伯利亚群岛一百二十海里的水域,罗蒙诺索夫海岭的尾端。 一艘俄罗斯“北风之神”级战略核潜艇正在水面下六米的深度,以十二节的速度匀速航行,它伸起了它的潜望镜,潜望镜的角度在慢慢地调整着,下面有双眼睛在密切的关注着海面。 潜望镜正前方三百米处,一个小小的黑影从水面下冒了出来。 艇长安德烈·谢尔盖耶维奇·奥涅金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的抓紧了潜望镜上的扶手。 黑影没有动,始终悬停在前方的水面上。 奥涅金舰长调整了潜望镜的倍率,他看清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三角形不明飞行物,远远看去,那就是一个黑色的金字塔,金字塔的底边中央,有一盏灯在闪烁着。 与此同时,两个小小的亮点从黑色金字塔的底部飞了出来,两个小亮点绕着黑塔飞了一圈之后,朝着潜艇所在的方向飞来。 “艇长,发射仓被打开了。”火控中心的烈夫捷特说道。 “关闭它。”安德烈身旁的副艇长大卫立即命令道。 “操作无效,井盖已经全部打开。”烈夫捷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什么?”大卫惊道。 “啪”的一声,安德烈合上了潜望镜的扶手,转身命令道:“上浮。” 大卫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安德烈艇长,安德烈的眼神十分坚定。 “才十米的深度,如果在这个位置发射的话,我们根本来不及离开。”大卫说道。 “从三百米深度开始,它已经跟了我们一个小时,如果要发动攻击,我们早躺在海底里了。”安德烈说道。 “断开发射电源,不能让它们得手。”大卫命令道。 烈夫捷特看了眼安德烈,安德烈点了下头,烈夫捷特关闭了发射电源。 “火控已经失灵,它就在我们上方,既然来了,那就跟他们会会面,看看它想干什么。”安德烈说道。 “呼”的一声闷响传来。 安德烈猛的转身,“我们在注水,它们想让我们下潜。”一名艇员说道。 “发射电源接通了。”烈夫捷特惊道。 “它们想干什么?”大卫问道。 “深度十五米,我们还在下潜。”那名艇员大声说道,“完全不受控制。” “它想让我们把孩子们都发射出去。”安德烈说道。 “那可是二十四枚。”大卫说道。 “深度二十米,速度六节。”艇员说道。 “……”,控制室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深度二十五米,速度四节。” “快到发射水位了。”大卫说道。 “深度三十米,速度两节。” “看来它们不想让我们消失。”安德烈笑道。 “天哪,还有一艘潜艇在我们身旁,”声呐员惊道。 “这不可能。”大卫走过来说道。 “左舷三百码,有固定信号,那不可能是鲸鱼。”声呐员指着屏幕说道说道。 大卫仔细一看,屏幕上清晰的显示了一道长长的反射弧。 “是突然出现的,刚才还没有。”声呐员说道。 大卫把手伸了过去,指着屏幕上那个反射弧上的红点说道,“它的发射舱门也打开了。” “表明身份,跟他们通话,问问他们是谁?”安德烈向通讯员命令道。 “用什么信号?”通讯员问道。 “uhf。”安德烈说道。 “要在这个时候么?”大卫问道。 “一旦发射,也就再也没有机会询问了。”安德烈说完继续对通讯命令道:“执行命令。” “是。”通讯员尼基塔接到命令后打开了uhf模式,用标准的英语说道:“你好,大鱼,这里是俄罗斯奋勇号核潜艇,请表明你们的身份。” 声音传出十秒,没有收到回答。 “你好,大鱼,这里是俄罗斯奋勇号核潜艇,请表明你们的身份。”尼基塔继续呼叫道。 安德烈和大卫安静的等待着回应,这艘潜艇上最后四个井盖已经打开,所有的弹头都暴露了出来。 “长官,或许我们应该先将发射电源断开,”武器战位的彼得站了起来。 “怎么断开?”大卫问道。 “应该立即关闭反应堆,”彼得说道。 “来不及了,已经进入发射状态,它现在在锁定目标。”安德烈说道。 “发射单元有自己的电力系统,这样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我们反应堆出现问题的时候,它仍然保持作战状态。”大卫说道。 “难道我们只能坐着,看着这一切发生么?”彼得说道。 安德烈正要回答,此时,尼基塔突然说道:“他们回复了。” “打开扬声器,”安德烈说道。 尼基塔打开了广播。 “亲爱的俄罗斯奋勇号核潜艇,你们现在大概和我们一样,只能坐着。”一段夹着卷舌音的英语传来出来。 “什么意思?”大卫问道。 “你刚才忘记关通讯了,我们都听到了。”对方答道。 “我是奋勇号的艇长,安德烈·谢尔盖耶维奇·奥涅金,请表明你们的身份。”安德烈瞪了尼基塔一眼,尼基塔把脸转向了屏幕。 “哦,我亲爱的,您叫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楚。”对方的语气显得很惊讶。 “我是奋勇号的艇长,我叫安德烈·谢尔盖耶维奇·奥涅金,请表明你们的身份。”安德烈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不过这一次,他在姓名前添加了主语。 “上帝,真是太巧了,我的名字叫奥斯汀安德烈,你瞧瞧,这是个多么美妙的安排。”对方惊叹道。 “你好,奥斯汀,请表明你的身份。”安德烈艇长继续问道。 “身份?哦,对了,我们是法国凯旋级核潜艇,前进号,认识你很高兴,奥涅基艇长。”对方介绍的同时,一段轻松的音乐从扬声器里传来。 “对不起,是奥涅金。”安德烈略微有些不满,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姓氏。 “哦,奥涅金奥涅金,亲爱的,你们看到它们了么?”对方问道。 “看到了,那么,这位安德烈先生,请问你是前进号的舰长么?”安德烈问道,把自己的名字当作姓氏来称呼别人,这让安德烈有些不太自然。 “是的,”奥斯汀答道。 “你们离家好像太远了,这里是北极。”安德烈说道。 “在哪里不都是一样么?对了,我注意到,你们的发射井好像也打开了?”奥斯汀问道。 “是的,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安德烈问道。 “哦不,我们已经在这里停了三十六个小时了。而你们才刚刚来,你知道看见你们,我们该有多么的兴奋么?”奥斯汀回答道。 “三十六个小时?之前你们在哪?”安德烈惊道。 “波罗的海,”奥斯汀回答道。 “……,”安德烈一听,看了眼身旁的大卫,大卫轻轻摇了摇头。 “世界还好么?”奥斯汀问道。 “什么意思?”安德烈问道。 “因为三十五个小时之前,我们的十六枚小家伙全都发射出去了,你要知道,每一个颗都是十五万吨的当量。”奥斯汀说道。 这个消息,比这艘凯旋级核潜艇在这里悬停了三十六个小时,还要令人震惊。 五百四十四章 极北非北地 安德烈对着话筒说了一声:“请稍等一会儿。”然后朝尼基塔做了个手势,尼基塔立即会意,关闭了通讯。 如果十六枚十五万吨当量的东西发射了,那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有十六座城市已经荡然无存。 可是,这是发生在三十五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三十五小时前,奋勇号自己才刚刚经过北地群岛。 这期间,他们没有收到任何城市被攻击的消息。此外,还有一个疑问,这艘凯旋级核潜艇,为什么是从波罗的海过来的呢? “那里离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很近,”大卫的回答,像是在向安德烈解释这个疑问。 “那他们至少航行一周。”安德烈说道。 话音刚落,火控位的黄灯突然一亮,外面传来“隆隆隆”三声巨响,整个奋勇号的全身为之一震。 “深度三十六米,速度零。”观测员抓紧了操作台的边缘叫道。 “上帝啊,它们发射了。”彼得大声叫道。 “深度五十米,下潜太快,我们会被压扁的。”观测员叫道。 艇身的震动让安德烈和大卫同时一歪,安德烈抓紧了指挥台旁的一根立柱,大卫则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一道蓝光突然在舱里一闪,整个艇身恢复了稳定,外面好像也安静了下来。 “发射电源关闭了。”烈夫捷特报说道。 “它们改变主意了么。”大卫说道。 “关闭发射仓。”安德烈立即命令道。 烈夫捷特立即按下了按钮,“恢复控制,舱门正在关闭,有三枚已经发射了。” 安德烈:“看看它们去了哪里?” “没有目标。”观察员说道。 “这不可能。”安德烈急忙走到跟踪雷达前,大卫跟了过去。 只见雷达屏幕上,三个红色的亮点在屏幕上一闪一闪,亮点没有移动,静止在原坐标上。 “没有移动,就在我们上方,这怎么可能?”大卫说道。 “联系司令部,报告我们的位置。”安德烈命令道。 “快乐号正在上浮。”声呐员高声叫道。 “上浮?”大卫问道。 “是的,”声呐员答道。 “他想干什么,”大卫转向了安德烈。 “奇怪,是静默上浮,他们居然没有排水。”声呐员说道。 奋勇号自己也晃动了一下,“二十五米,我们也在上浮。” “那是什么。”彼得指着潜望镜说道。 安德烈转身一看,一个淡蓝色的光球正悬浮在潜望镜的底端。 这光球向下降低了两英寸,朝安德烈慢慢飘来,指挥舱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这个移动的光球。 光球移动到离安德烈艇长还有两英尺距离的位置时,它对安德烈闪了一下,然后突然加速,猛的向上一跃,瞬间穿过了指挥舱的顶壁,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深度二十五米,速度零,我们在上浮。” 安德烈和大卫依然抬头看着指挥舱上方。 “深度五米,速度零。” “它们是怎么把水排出去的。”大卫看着舱顶说道。 “我们没有排水,有股力量把我们拉上去的,”一位艇员指着面前的水量仪说道。 “如果它们有这个能力,那之前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注水下潜呢?”大卫看了眼潜望镜说道。 “大卫,”安德烈说道。 “……,”大卫还在发呆。 “大卫。” “是。” “跟我去塔台看看。” “看什么?” “火控虽然恢复了,但是驾驶权还在他们手里,既然它们让我们浮出水面,那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安德烈说到。 “法国人在呼叫我们。”尼基塔说道。 “打开扬声器。”安德烈命令道。 “你们还好么?”法国艇长奥斯汀安德烈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一切正常。”安德烈答道。 “是么,我刚监测到三个小宝贝喷着火焰钻出了海面,你们的点火系统太棒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发射之后立即上浮的?”奥斯汀说道。 安德烈看了大卫一眼,对着通话器笑道:“哦,亲爱的奥斯汀,这就是伏特加的力量,我们刚刚喝了酒,同时不忘给奋勇号反应堆也倒了一杯。” “哦是么,那我劝您再给它加点葡萄酒,这样你们就可以浮上来看看了。哦对了,请问你们有葡萄酒么?”奥斯汀笑道。 “我们喜欢烈性酒,走到哪里都一样,”安德烈说道。 “亲爱的安德烈艇长,没有葡萄酒的日子,就像春天没有玫瑰一样,即使有姑娘挽着你的手,你也很难浪漫起来。”奥斯汀说道。 安德烈听了一笑,“亲爱的奥斯汀艇长,没有伏特加的日子,就像冬天没有大衣一样,即使有姑娘挽着你的手,也会浪漫的像根冰棍。” “奥斯汀先生,这里是北极。”大卫忍不住插了一句。 “北极?你们确定么?”奥斯汀说道。 “这还有什么疑问么?”安德烈答道。 “你不妨再往反应堆里倒上一瓶伏特加,然后浮上来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不过前提是,你们能浮上来。”奥斯汀笑道。 “你已经在水面了么?”安德烈这样说时,他的人已经站到了潜望镜前。 “恕我冒昧,你们的潜望镜实在太难看了,它看上去就像一条章鱼,哦不对,它就是一条章鱼。”奥斯汀说道。 安德烈正站在潜望镜前,不过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深度还是五米,我们已经停止上浮了。”一名艇员说道。 “排水,我们自己上去。”安德烈命令道。 “能控制么?”大卫问道。 “我们当然能。”安德烈看了一眼大卫。 他们已经不在乎法国潜艇是否能够听到他们通话了。 “水面见,伙计们,你想象不到这会有多么神奇。”奥斯汀说道。 三分钟后,奋勇号浮上了水面,它终于获得自己的控制权,安德烈和大卫攀上了塔台,而眼前的一幕,令他们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内海湖,一千米开外,一条环形的海岸线将这艘潜艇团团围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出口通向外面的大洋。 海岸上,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个黑色的金字塔倒插在草地上,阳光照射在金字塔的身上,使得它不断闪烁着金黄色的亮光。 金字塔的后方,是两座高耸的山峰,这山峰长得非常奇怪,两个相连的山峰中间,凹下去了一块。 像是一块巨大的三明治,被人从中间咬了一口一样。 距离奋勇号右前方四百米的位置,一艘潜艇正浮在海面上,它的上方,十六枚深蓝色的导弹像十六根立柱一样悬停在空中。 一阵清凉的海风吹来,安德烈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这是哪里?”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北极。”大卫说道。 五百四十五章 无谦不崇高 一根粘粘的东西突然搭在了安德烈的手腕上,低头一看,原来是条小章鱼。 它那光溜溜的脑袋下,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正盯着安德烈看。 “小家伙,怎么你也迷路了么?”安德烈用手轻轻点了点小小章鱼的脑袋。 小章鱼把脑袋一缩,害羞的把头包裹在一堆触角里,只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缝隙下面,它透着一只小黑眼偷偷向外观察着安德烈。 “你得回到海里去。”安德烈轻轻提了提小章鱼的触角,想把它扔回海里。 小章鱼的触角反而收紧了些,另一条触角也搭了上来,它似乎并不想离开安德烈的手臂。 “安德烈,你看上面,”大卫指着头顶上方叫道。 安德烈抬头一看,三枚 rs-56型(注:此处去除了一个字母)导弹,正悬浮在自己头顶上方十米左右的空中。 “那是我们刚刚发射的。”安德烈惊道。 “它们又来了,”大卫说道。 三个黑色的金字塔从奋勇号的后方快速逼近,悄无声息的从两艘潜艇中间穿过,它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蓝色的光球。 三座金字塔朝着海岸上那座倒栽葱的金子塔飞去,那光球紧跟其后。 金字塔们飞到海岸线停了下来,那个蓝色光球也停了下来,两座金字塔突然转向,它们左右分开,反向绕到光球的身后,将光团围在了中间。 “艇长,法国艇长还在通话。”尼基塔在指挥塔下说道。 “给我通话器。”安德烈说道。 尼基塔爬了上来,把通话器递给了安德烈。 “是安德烈艇长么?”奥斯汀的声音响起。 “是的。”安德烈答道。 “你们可真幸运,只有三枚出去了。”奥斯汀说道。 安德烈右手拿着通话器,左手拿着望远镜看向那艘法国潜艇,望远镜里,也有两个人拿着望远镜在看着他们,其中一人在朝他们挥手致意。 “你们也被他们跟踪了么?”安德烈问道。 “不但跟踪了,还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你的手上是什么?最新制服么?”奥斯汀说道。 “是只小章鱼,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安德烈问道。 “难怪你们只发射了三枚,克鲁苏神话当中,深海里的神,就是一只章鱼,天哪,它太漂亮了。”奥斯汀说道。 “奥斯汀,你好像不太关心你的处境。”安德烈说道。 “法国有句谚语,叫做面包进炉不成型,出炉以后无方圆,既然改变不了进程,我们就享受这个结果。”奥斯汀说道。 “俄罗斯有句谚语,叫做上帝偏爱谨慎的人,我们还是应该保持警惕。”安德烈说道。 三座黑色金字塔之间亮起了三道光柱,光柱将金字塔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白光三角。 同时,这三个金字塔迅速向中间的蓝色光团飞去。 “看,我猜对了,他们并不是一伙的。”奥斯汀指着正在缩小的白光三角笑道。 “什么意思?”安德烈说道。 “是金字塔发射了我们彼此的导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它明显希望我们自己消灭自己。”奥斯汀说道。 “于是蓝光阻止了它们,还包括将我们拉上水面?”安德烈继续问道。 “你的敌我判断非常准确,看看,看看会发生什么。”奥斯汀说完放下了望远镜,转身看向那几个金字塔。 三座黑色金字塔围成的白光三角不断向那个蓝色的光球压缩了过去,而那个蓝色的光团一直保持着静止的状态,并没有对金字塔做出什么反应。 三角白光的边碰到光球的同时,这光球突然增大,将三座黑色的金字塔瞬间吞没,但是它身上的蓝色光晕却并不让安德烈和大卫感到刺眼。 光球吸收了黑色金字塔之后开始慢慢变小,一点点的收缩到它最初的大小。 此时,海岸上那座倒栽葱的黑色金字塔突然亮起了一盏红灯,朝上的底在慢慢向上延伸。 安德烈拿起望远镜一看,几个全身黑色的人形物体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几个人形物体全身通黑,他们身上并没有五官,这几个东西爬出来以后,一个个跌坐在 静静的水面上,一阵微弱的马达声突然从后方传来,安德烈拿着望远镜转身一看,距离他们一千多米的水面上,一个小小的黑影正高速行驶了过来。 “那是什么?”大卫问道。 “是艘游艇。”安德烈说道。 “游艇?”大卫问道。 “还有一只猫在前甲板上。”安德烈说道。 “一只猫?”大卫惊道。 “它居然还披了条丝巾。”安德烈说道。 “丝巾?”大卫疑问的看着安德烈。 “你自己看。”安德烈把望远镜递给了大卫。 大卫接过望远镜里一看,果不其然,这是一艘很小的游艇,甲板的最前方,一只黑猫正把两个爪子搭在船栏上,它的身上,还披着一条粉红色的丝巾。 这猫的眼神十分的冷酷,一双猫眼半眯着蔑视着前方,身上那根粉红色的丝巾像一根彩带一样飘扬在它身后。 游艇越来越近,大卫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驾驶舱的玻璃了,只可惜这玻璃像一面镜子一样,里面除了有自己这艘潜艇的影像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这艘游艇已经开到了奋勇号和前进号之间的水面上,它开始减速并停了下来。 前进号的艇长奥斯汀安德烈惊叹道:“上帝,那是麦瑞克188。” 那只黑猫转脸瞄了一眼法国潜艇前进号,它的艇身上,已经站满了人。塔台上的奥斯汀一笑,友好的冲它挥了挥手。 这猫却没有理他,把脸转向了安德烈和大卫,同时,游艇的舱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这人长得非常古怪,他有四个鼻孔,每个鼻孔下还拖着一条短短的鼻毛。 这人左右看了看,“咚”的一声跳进了海里,下海之后,这人的身形开始暴增,从腰间以下全部没在海水里,露在海面的上身足足有十几米高。 四根长长的鼻毛也变得有数十米长,每根都像章鱼的手臂一样粗壮。 “哗啦”一声,一个东西从奋勇号艇身下跃出海面,安德烈和大卫一看,是一个巨大的蛇头。 蛇头的下面连着这巨人的一根鼻须,蛇头嘴巴一张,露出个猩红的大嘴,大嘴里满是獠牙,这蛇头把头一掉,对着海岸上的黑色金字塔飞了过去。 “安德烈。” “嗯。”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场景么?” “以前?我做梦都做不出来。” “那我们是在做梦么?” “应该不是。” “那这一切该怎么向总部解释?” “法国潜艇的艇员不是都上来了么?” “那这三枚导弹怎么办?” “法国人的麻烦比我们更大。” “你的意思是……” “大卫,一个绅士应该如何面对困难?” “绅士?” “即使被猫绊倒了,但他还是将猫称之为猫。” 大卫听了一笑,看了眼游艇上那只黑猫,“拌倒我们的,可不一定是它。” “抛了锚的船,更应该尊敬大海,一个勇敢的绅士,如果不能懂得谦虚,那么他怎样也无法走向崇高。难道我们就不应该向这里的大海致敬么?让我们静静地欣赏一下这千年难遇的奇观。”安德烈笑道。 “水下两个星期了,孩子们也很辛苦,让他们也上来吹吹风,这里可比北冰洋暖和多了。”大卫说道。 “尼基塔。” “在。” “通知全体艇员,叫他们到艇上集合。” “艇长,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外面风景好,让他们出来吹吹风。” “是……” 五百四十六章 君命有不授 海岸上三个黑色的人形被这四个鼻孔的巨人抓了过来,三根鼻须一弯,将三个黑色的人形生物一把塞进了嘴里,“吭哧吭哧”两下就吞了下去。 两艘潜艇上的船员们发出了一阵惊呼。 游艇上的那只猫突然放下了爪子,整个身子站立了起来,巨人吞噬了三个人形生物之后,一步步向那个海岸金字塔的走去。 黑色的金字塔敞开的底部缝隙中,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直奔巨人而来。 那蓝色的光球猛的向上一跃,截住了这道红光,红光被截住的同时,黑色金子塔被倒置的顶端亮起了一个人眼般的红灯,一道黑色的大网冲出了海面。 黑网向上包裹而来,那蓝色光球被这黑网罩了个正着,光球试图向上飞跃,无奈升了一半却再也无法动弹,那张黑网像一只魔爪一样死死的扣住了蓝色光球。 蓝色光球试图变大,可黑网上一根根细丝上冒出了道黑烟,使得光球无法变形,顷刻间之间,这蓝色光球就被黑烟所淹没。 紧接着,金字塔的底边内缝隙飞出了两个银色的椭圆形的飞行物。 巨人身子一跃,右手里凭空多了一把十几米长且四面开锋的棱形长刀,对着两个椭圆形飞行物扫了过去。 “当当”两声脆响,椭圆形飞行物嵌入了四棱长刀,同时,这两个椭圆形飞行物的四周闪出了一圈高速旋转的齿轮,沿着刀锋一直向下袭向巨人。 这巨人将刀一抖,试图将那两个椭圆的东西甩下来,这东西快滑到巨人握刀的手掌位置时,突然飞离了刀刃,并再次分出两个椭圆的齿轮形飞行物朝巨人扑来。 船上那只猫猛的朝空中一跃,身子变得向只老虎般大小,身后的尾巴用力一甩,四道白光射向那四个扑向巨人的椭圆形齿轮。 “砰砰砰砰”四声巨响过后,四个椭圆齿轮消失不见。 一个黑色的方盒子突然从游艇上方飞了出来,直奔那团黑雾的上方,那方盒子飞到了黑雾的上方一停,盒子的盖子一开,那团黑雾变成了一道向上旋转的小龙卷风,尽数被这盒子给吸了过去。 那个蓝色的光球再次显露在海面上,那张罩住它的黑色大网彻底消失了。 巨人的长刀猛的向前一挺,“轰” 的一声巨响,利刃扎进了那座黑色金字塔下方的红眼。 巨人双手一握刀柄,将金字塔用力一挑,这金子塔被这巨人给挑了起来。 安德烈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手上一阵颤抖,低头一看,那只小章鱼正吓得瑟瑟发抖,整个脑袋全都挛缩在触角下,这次,它再也没有漏出一道缝隙偷偷观看。 安德烈轻轻摸了摸小章鱼那堆触手,顺便拽低了自己的衣袖,将它藏进了袖子里。 一个人影突然从游艇的舱门里走了出来,这人抬手一挥,一道黄影飞了出去,巨人举着黑色的金字塔猛的一转身,那黄影正好飞到黑色的金字塔上方。 这黄色的影子在空中一展,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扇形黄布,巨人将四棱刀顶端的黑色金字塔向黄布中一递,那块黄布立即将这黑色金字塔一裹。 游艇上的人双手一合,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这团黄布立即收缩,变的像一颗鹅卵石般大小,这人一伸手,那小团黄布迅速飞回了这人的手上。 那人抬手一接,对着巨人说了句安德烈根本听不懂的话,那巨人咧嘴一笑,四下看了看。 确定没有其他金字塔出现之后,巨人身子一缩,变回了正常人类的大小,然后像一条鱼一样一扭一扭的游回了游艇。 空中的大猫也身子一收,变回了刚才的那只黑猫,“喵”的一声落在了游艇的前甲板上。 蓝色的光球紧跟其后,飞到了两艘潜艇的中间,艇上那人冲这光球挥了挥手,又分别指了指两艘潜艇上方的导弹。 这光球闪了两下,从中一分为二,变作两个光团,一个飞向了奋勇号,一个飞向了对面那艘法国潜艇前进号。 光团眨眼间就到了悬空在安德烈头顶的导弹上方。 光球一闪,变成了一道蓝色的光环,光环向下一降,正好套住了三枚rs-56型远程导弹。 三枚导弹开始缓缓下降,身旁的大卫惊道:“上帝,他们竟然想把它们放回去。” “这怎么可能?太危险了,”尼基塔惊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眼前的一切,已经成为了可能。”安德烈轻声说道。 三座发射井盖自动敞开,三枚导弹不偏不倚的被这光环放回了发射管中。 “这下不用写导弹失踪的报告了。”大卫说道。 “也许以后,我们连航行日志也不用写了。”安德烈说道。 “为什么?”大卫问道。 “回去以后,我们可能会被调离这艘潜艇,舰艇学院老师的位子,其实还不错。”安德烈一边看着导弹缓慢的进仓一边说道。 法国潜艇前进号上,艇长奥斯汀安德烈正全神贯注看着十六枚导弹返回发射井,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通讯员正爬了上来。 奥斯汀昂着头,看着入舱的导弹说道:“巴尔扎克说:打开一切科学大门的钥匙,毫无疑问是问号。” “那眼前的一切,应该算是答案了。”大副艾得沃德说道。 “这答案够我向人们吹十年的牛了。”奥斯汀说道。 “秘密就像少女,你越要看守她,她越容易被找到。”大副艾得沃德说道。 奥斯汀看了他一眼,“这也是巴尔扎克说的。” 艾得沃德轻轻一笑。 “艇长,有新的命令。”通讯员打断了二人的感慨。 “新的命令……?现在?” “是的。” “说什么?” “击沉我们看到的东西。” “击沉?”奥斯汀听了一愣,转脸一看,通讯员正探着个脑袋看着自己。 “是北约司令部的命令,他们认为我们还在北冰洋。”通讯员安东尼说道。 “安东尼,”奥斯汀看着奋勇号说道。 “是,先生。”安东尼答道。 “上来,下面太闷了。”奥斯汀命令道。 “可他们在等我们……,天哪,这是……,”安东尼话的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十六枚导弹全部放回到了前进号的发射井内,井盖却没有关闭。 蓝色光环向中间的那艘游艇上方移动了过去,与从俄罗斯奋勇号上返回的光环合为一体,重新变回了那个光球。 游艇上的男人冲这光球挥了挥手,转身回到了驾驶舱,那蓝色的光团向下一飘,越过那只黑猫的头顶钻进了游艇的舱门。 那只黑猫则像个船长一样抬起它爪子向前一指,这游艇开始加速,朝着前方那个出海口高速驶去。 碧蓝的天空下,这片深青色的内海上,那根粉红色的丝带再次飘扬了起来…… “再见,黑猫船长。”奥斯汀抬起右手,朝着游艇的方向行了个军礼。 “再见了,黄丝带,”俄罗斯奋勇号上,安德烈艇长也朝着这艘远去的游艇敬了个军礼。 奥斯汀把手一放,对着指挥塔下叫道:“卡尔。” “是,艇长。”一名胖胖的艇员在艇背上大声答道。 “北约司令部要我们击沉看到的东西,你的宝贝舱还正常么?”奥斯汀大声问道。 胖胖的卡尔听了一愣,他转脸看了看身旁几位艇员,艇员们把脸转向了对面的那艘俄罗斯潜艇。 “艇长,”卡尔叫道。 “怎么样?”奥斯汀应道。 “没了火的烤箱是烘不出面包的。”拉卡尔答道。 “什么意思?” “发射按钮失灵了。” “哎呀……那可真是不巧。”奥斯汀长叹了一声,“艾得沃德。” “是,先生。”艾得沃德答道。 “雨果说:人的命运一旦遇到意外,应该赶紧做好准备,意外会接二连三的到来,这扇疯狂的门一旦被打开,怪事就都跟着来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不会只发生一次的。”奥斯汀说道。 “哦是的,雨果还说:我们必须战斗,但是要区分,真理的特点,就是从不过分,真理有什么必要夸张呢? 有光就足够的地方,我们根本不用送去火焰。”艾得沃德在一旁说道。 “安东尼,”奥斯汀说道。 “是,艇长。”安东尼答道。 “你读过雨果么?”奥斯汀问道。 “读得少。”安东尼答道。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回复。”奥斯汀问道。 “我祖父说,人有两只耳朵的原因,就是为了听到不同的声音,一个来自左边,一个来自右边,更为重要的是,他应该尊重自己内心的声音。”安东尼说道。 奥斯汀听了一笑,整了整自己的军装说道:“艾得沃德。” “在。” “中国人有一句谚语。” “什么?”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是的。” “全员就位,准备回家。” “是,全员就位,准备回家。”艾得沃德向艇员们重复了奥斯汀的命令。 “是。”艇员们答道…… 奋勇号上,大卫正拿着望远镜注视着前进号上陆续返回舱内的官兵们。 “他们要启航了,”大卫说道。 “真是美好而神奇的一天。”安德烈轻声叹道。 五百四十七章 梦幻泡影移 “安德烈。” “嗯?” “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如果注水没有排出,那么他们走后,我们怎么还是浮着的?” “你不如问问我,知不知道那个光球是哪里来的。” “这是两个问题。” “可是答案都一样。” “什么?” “我不知道。” 安德低头看了看手腕,一只小小的触角探了出来,那只小章鱼小心翼翼的伸出了它溜光的小脑袋,两只又黑又亮的小眼睛露了出来。 “噗”的一声,一小团海水喷在安德烈的鼻子上。 “你想回去了么伙计?”安德烈把手伸出了塔台。 小章鱼转动了一下脑袋,慢慢将自己的触手从安德烈手上松开,顺着塔台的边缘爬了下去。 小章鱼往下爬了一米,脑袋向后一转,两只小黑眼正对着安德烈。 “祝你好运,水手。”安德烈朝它挥了挥手。 小章鱼将触角一松,顺着潜艇光滑的艇身一路向水面溜去,“咚”的一声,消失在深蓝色的海水里。 “叫他们全员就位。”安德烈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法国潜艇命令道。 “是,全员就位。”大卫重复了他的命令。 话音刚落,周围的天空和眼前的大海忽然闪烁了几下,对面的法国潜艇也跟着一起闪烁了起来。 安德烈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部3d电影,周围的镜像全都在闪烁。 本来平坦宽阔的海面像一张画布一样被竖立了起来,对面的法国的潜艇一下子上升到自己的正上方。 而法国艇长奥斯汀的视角则完全相反,他眼前的那片大海和俄罗斯潜艇,则正好被移动到他的正下方。 所有的光线突然全部消失,两艘潜艇的之间的海水顷刻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 天空消失了,海水也不见了,那座两个山峰的山脉自然也不复存在,安德烈抬头看着上方的法国潜艇,他发现他们的距离在逐渐缩小,正在相互靠近。 “天哪,这是怎么了。”有艇员开始惊呼。 “上帝,这究竟是哪里?”另一个艇员惊道。 两艘潜艇变得越来越近,“我们会撞上的。”大卫叫道。 安德烈紧张的注视着对面的法国潜艇。 两艇终于在相距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对面的奥斯汀长舒了一口气,两艇终于恢复了平行的位置。 “奥斯汀,看来雨果说的没错,坏事总是一件接一件的来。”艾得沃德说道。 “这不一定是坏事。”奥斯汀盯着上方说道。 两艇的上方,是一片柔和的白光,这片白光就像一个半圆的灯罩一样,将他们笼罩在黑暗之中。 同时,白光与两艘潜艇下方的黑色交接处,连成了一条环形的周线。 四周安静的出奇,这个被黑白封闭的空间里,除了黑色和白色以外,没有任何东西作为点缀。 “这又是哪里?”安德烈说道。 “安德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正处于一个球体当中。”大卫环顾了一眼四周。 “球体?刚才那个蓝色光球么?”安德烈问道。 “不知道,但这里白色与黑色相连,它们一定是封闭的,那条直线首尾相连,所以它应该是一个圆形的周长。 而且你知道,我们本该在北极,而刚才那片海,明显不是。”大卫说道。 “所以他们粉碎了那些金字塔的阴谋之后,再通过那个光球,把我们送回去?”安德烈问道。 “应该是这个目的。”大卫说道。 “那儿有个人。”一名艇员指着潜艇的右侧叫道。 安德烈和大卫转脸一看,果然有个人在朝他们走来。 这人没有穿衣服,全身发着淡蓝色的光芒,这人走到两艘潜艇中间停了下来。 两艘潜艇上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蓝色的人形。 这蓝色人形张开了他的手臂,双手伸开露出了五根手指,两个手掌对着两艘潜艇做了一个向中间一拉的手势。 奋勇号和前进号被这人向中间拉了过去,两艇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一直拉到两艇的间距只有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安德烈都能清晰的看到法国潜艇指挥塔上奥斯汀的面孔。 所有的人都能近距离的看到这蓝色人形,他没有五官,也没有任何人体的其他特征,只是一团蓝色光子组成的人形而已。 蓝色人形放下了手臂说道:“各位先生,很抱歉让你们受惊了,请诸位放心,你们现在很安全。” “冒昧的问一下,您是谁?您来自哪里?”安德烈率先问道。 “我来自你们所无法感知的世界。”蓝色人形说道。 “谢谢你们阻止了导弹的发射,并把它们还给了我们。”法国艇长奥斯汀说道。 “不用客气,这不是我一方的力量,还有你们自己的同类和其他生命共同的作用。”蓝色人形说道。 “那些金字塔是什么东西?”安德烈问道。 “那是控制你们的一种生命。”蓝色人形答道。 “它们为什么希望我们互相毁灭?”安德烈继续问道 “那是那一种生命的本能,这里,我们不讨论善恶,那是它们的生存方式。”蓝色人形说道。 “那你们的生存方式是什么呢?”大卫问道。 “我们是最初的观察者,我们存在于存在之前,”蓝色人形说道。 “存在于‘存在’之前?这话不通,那这个‘存在’里,难道没有包括你们么?”艾得沃德问道。 “这也是我们的疑问?也是我们来此的目的。”蓝色人形说道。 “疑问?疑问什么?”奥斯汀问道。 “我们只能知道你们是怎么出现的,可是我们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最终我们会走向哪里。 尽管我们能观察到你们的出生和死亡,也能感受到其他生命的生存和毁灭,可是我们对自己为什么存在,始终充满了疑问。”蓝色人形说道。 “我为什么在此?我要去向哪里?我的一生,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它们究竟有什么意义?是这些问题么?”安德烈问道。 “是的,”蓝色人形答道。 奥斯汀看了安德烈一眼,正好与他的眼神向撞,奥斯汀微微一笑。 “但是有幸,我们似乎在你们这里找到了答案。”蓝色人形说道。 “那是什么样的答案?”艾得沃德问道。 “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一切的所思所想,都不过是转眼就消失的东西,唯一没有消失的东西,就是你那感受它们正在消失的心。”蓝色人形说道。 五百四十八章 海现五星旗 “如果一切都是泡影,那对你来说,我们也是泡影,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些泡影说这些问题?又为什么要介入到这些泡影般的生命里?”奥斯汀问道。 “因为,我们都是整个泡影里的一部分,观察你们的同时,我们也在寻自身存在的意义。 我们现在能够明白的是,我们和你们之间,有着深刻的联系。”蓝色人形说道。 “什么样的联系?”安德烈问道。 “我们既是一体的,又是分形的。”蓝色人形说道。 “什么意思?”安德烈问道。 “我们目前的理解是,我们都是宇宙意识的碎片,每个碎片即使相隔很远,但是彼此之间都有联系,因为我们曾经是一个整体。”蓝色人形说道。 “你说你观察到我们的出生,那么请问,我们的源头是什么?”安德烈问分。 “一个泡。”蓝色人形说道。 “一个泡?”安德烈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就是一个泡,而且在你们出现以前,还有很多个泡,他们也许千奇百怪,可是他们生命的过程和结局,都十分的相似。”蓝色人形说道。 “怎样的相似?”安德烈问道。 “出生、成长和消失。”蓝色人形说道。 “那刚才那些金字塔,他们的结局会怎样?”奥斯汀问到了他所关心的问题。 “一样的。”蓝色人形说道。 “我们呢?”奥斯汀问道。 “你们很不同。”蓝色人形说道。 “我们哪里不同?”奥斯汀问道。 “你们是我们观测到的,唯一可以自由选择未来的生命。”蓝色人形说道。 “为什么?”安德烈抢着问道。 “你们拥有自我意志。”蓝色人形说道。 “你们难道没有么?”安德烈说道。 “我们只有本能,本能是你们这个生命载体的本能,这个载体的本能里,包含了你们的意识、身体的需要、心里的活动,大脑的思维,还有思维所产生的千奇百怪的念头。 但是这些,都不能算是自我意志,它们统统属于生命的本能。”蓝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抛弃本能?可本能如何抛弃呢?”奥斯汀问道。 “我没有要你们抛弃本能,本能是找到自我的渠道,可是渠道并不等于自我,就像你们需要这条船回家,可船的本身,并不是你们的家。”蓝人说道。 “我们是水兵,船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安德烈把头微微一抬,他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蓝人面前表现得过于谦卑。 “是的,你也说了,是第二个家,它不是第一个,这就如同你的本能,本能是维持你这具载体生活下去的生存能力。 但是附着于载体之上的东西,才是你们自己,才是你第一个家。 你们的载体,目前平均不到一百个地球年的寿命,你觉得你内心深处真的愿意这样么,如果你真的你愿意接受这种现状,我们可以结束谈话并送你回去。 但是你如果愿意听下去,或者你愿意改变现状,我想我大概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蓝人并不介意安德烈展现出来的个性。 “改变现状指的是什么?”安德烈问道。 “从你这具生命载体的虚幻意识中走出来,你们都能看到更加广大的世界。”蓝人说道。 “走出这具载体,意味着放弃这段生命么?”奥斯汀问道。 “不,不需要,你们只需要在一个既安全又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坐着,然后去聆听外界的声音。 当你能静下来,你不但去能听到周遭的一切,你还会听到更多自己的声音。”蓝人说道。 “自己的声音,内心的独白么?”奥斯汀问道。 “算是,不但有很多内心的声音,还有很多个画面,很多个念头和想法,会悄悄冒出来,有的人很多,有的人很少。 如果你遇到了那些自己的声音和念头,不用去刻意回避和压制它们,坐到这时,你可能会比较烦躁。 你的内心会对自己发问,并自己回答,脑海里还有其他的声音,有很多人和事会在你脑子里飘过,他们一个又一个接憧而来,似乎让你有些应接不暇。 这时,你只需要看着他们发生,不要对那些的内心疑问做自我解答,也不要对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展开联想,你可以想象自己就是一个观众,正在看着内心里的一切发生。 而你,却不去做评价,也不去参与其中,学会做一个与此无关的旁观者。”蓝人说道。 “这样做,我们能得到什么?”安德烈问道。 “那个在一边观察的你,能看到自己在做那些梦,那些声音和想法还有画面,都是那个梦中的自己感受到的,而不是那个正在旁观的你,此时,独立出来了。”蓝色人形说道。 “然后呢?”安德烈继续问道。 “每天静静地坐上一段时间,一旦坚持的时间久了,你们能获得一种能力。”蓝人说道。 “什么能力?”奥斯汀问道。 “你们能看到其他的世界,那个观察的你会走了出来,他能预知你生活中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并且最终改变它们。”蓝人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奥斯汀说道。 “奥斯汀,看看你的脚下,如果我们回去告诉人们我们的经历,你知道会有多少人说我们个骗子么?”安德烈说道。 “这个方法也太简单了?只需要坐着,然后我们就心想事成了么?安德烈,那不如你现在就坐一坐,看看你能不能出去。”奥斯汀说道。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果这个蓝人反过来要安德烈坐下,然后使用他的超能力把奋勇号先送出去,那自己岂不是当场就被证伪。 事实上,正如他所想,蓝人果然对奥斯汀笑道:“亲爱的奥斯汀先生,我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做,那是我的能力,不是你们的能力。 我不会展示这种能力来向你证明我的方法有用,因为这是一条属于你自己的道路,你可以不走。 我不会使用一些你们没有的技能来要求你们来信任我、崇拜我,或者臣服我,我不需要。 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条道路可以去走,至于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像其他的生命,会孜孜不倦的传授你们通往真相的道路。 我还远远没有他们那样的强大的耐心和能量,我自己也是一个寻找自我的生命。” “我相信。”安德烈这次的回答,明显比刚才要谦逊许多。 “好的,我们的谈话应该结束了,如果一次性输入过多的信息给你们,你们可能接受不了,我觉得你们此刻正归心似箭,想早点回到家里。”蓝人说道。 安德烈看了眼奥斯汀,二人冲蓝人点了点头。 蓝人没有再说话,他从两艘潜艇中间慢慢走过,一直走向黑白相连的那条界限之处。蓝人的身体做了个九十度的旋转,整个身子变成了一条直线。 这条直线慢慢向前,渗入到黑白相间的线条当中,不见了。 两艘潜艇的距离开始拉远,头顶上方的白光一散,一抹蓝天出现在众人的头顶,几只海鸥掠过他们的艇旁,一阵“哗啦啦”的海浪声响起。 他们终于又回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之中,艇上的官兵们发出一阵欢呼。 一串绵长的警报声突然打断了他们的惊喜。 “前方的两艘潜艇,请表明你们的身份。”一阵扩音器的声音传来,说的是标准的英语。 安德烈和奥斯汀转脸一看,在他们的后方不到一百米的位置,一艘军舰正停在那里,舰上悬挂的,竟然是一面五星红旗。 五百四十九章 回首容光忆 “中国军舰,这是哪里?”奥斯汀惊道。 “不只有中国军舰,你再看看那边,”艾得沃德指着左前方的海面说道。 奥斯汀闻言一看,前进号的左侧,上百艘大大小小的舰艇以不同的距离排列在水面上,除了附近几艘驱逐舰以外,在距离他们大约一千米的位置,居然还有一艘航空母舰停在那里。 航空母舰的身旁,还有两艘护卫一左一右的跟着,空中还有一艘反潜机在移动。 “加布列号,那是美国人。”望远镜中,奥斯汀看清了那艘航母。 “还有英国的无惧号,也在那儿,”艾得沃德指着前方一艘巡洋舰说道。 “艾得沃德,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奥斯汀惊道。 “什么?”艾得沃德问道。 “法国的火枪手号驱逐舰,亲爱的。”奥斯汀说道。 “这不可能?”艾得沃德拿起望远镜一看,他也惊呆了。 奋勇号上,安德烈艇长也正观察着海面,“那是库图佐夫号和十月号,北方舰队的两大主力,怎么他们也在这?” “十月号,他们去年不是退役了么?”大卫说道。 “那是中国的昆仑号驱逐舰,左侧是美国的加布列号,英国的无惧号。还有法国、德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等一下……,那……,那是……”安德烈突然放下了望远镜。 “怎么了?”大卫问道。 安德烈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前方的水域。 “安德烈,你怎么了,他们在向我们喊话。”大卫说道。 “我想起这是哪里了。” “哪里?” “今天已经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安德烈,你到底想起了什么?” “这里是亚丁湾。” “什么?”大卫再次拿起了望远镜看向海面,一道光环突然闪现在两艘潜艇的周围。 “安德烈,中国军舰正高速离开,不,是我们在离开。”大卫叫道。 “我们……,”安德烈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停在了对面的前进号上潜艇上。 前进号已经整个跃出了海面约有十米高,而且还在上升,安德烈自己的潜艇也腾空而已,上升到与前进号平行的位置。 那道光环带着两艘潜艇,就像两条跃出海面的巨龙一样高悬在这片蔚蓝的海面上。 “咔塔”两声,奋勇号和前进号的排水舱门同时打开,“呼啦”一声,两艘潜艇的水柱喷射了下来。 阳光照射在两艘潜艇落下的水花上,反射出两道弯弯的彩虹。 下面的海面上,一百多艘舰艇上的官兵们全都目睹了这个几乎再也不会发生的奇观---潜龙升天。 安德烈眼前的景象开始快速的闪烁起来,安德烈把眼睛一闭,他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切又回到了平静。 等他睁开眼睛一看,他们又回到了那个黑白色的世界里,那个蓝色人形依然站在他们的面前。 “对不起先生们,刚才我弄错了坐标,”蓝色人形把手一摊,有些无奈的说道。 “弄错了?”奥斯汀问道。 蓝人笑道:“是的,您要知道,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会犯错的,你们的角度,看起来简单,但实际调整起来,还是有些复杂的,而且……” “对不起,我打断您一下,”安德烈说道。 “嗯,您说。”蓝人道。 “再次见到你,非常高兴,只是我可否有个请求。”安德烈说道。 “请求,我不确定能否答应你,你不妨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办到。”蓝人说道。 “我能不能回到刚才那个地方看看。”安德烈说道。 “刚才的地方?”蓝人问道。 “是的。”安德烈说道。 “安德烈,你想干什么?”大卫说道。 “我想回到刚才那里看看。”安德烈说道。 “那能改变什么么?”大卫说道。 “我并不想改变什么,只想再去看看那个场景。”安德烈说道。 “安德烈先生,有第三方在场的时候,请最好说我们都听得懂的话。”奥斯汀在对面的指挥塔上说道,他对安德烈和大卫使用俄语跟蓝色人形交流有些不满。 “没什么,我在问他们那里有几个太阳,”安德烈冲奥斯汀礼貌的一笑。 “一个真正的勇士,应该懂得诚实。”奥斯汀说道。 “一个真正的绅士,应该懂得沉默,我就毫不介意您用法语和这位先生交流。”安德烈说道。 “看来伏特加果然不能就着葡萄酒喝。”奥斯汀说道。 “我祖父尝试过,不过那是在1945年的巴黎,他说味道不错。”安德烈说道。 “1945年的巴黎,什么意思?”奥斯汀问道。 “他当时在白俄罗斯一方面军的的第3步兵师。”安德烈说道。 “那是苏军进攻柏林之后。”艾得沃德在一旁小声道。 “哦……哦,亲爱的安德烈艇长,我的曾曾祖父也吃过俄罗斯的的面包,不过那是在1812年的莫斯科。”奥斯汀回敬道。 “是么?”安德烈眼睛一亮。 “是的,拿破仑的近卫皇帝直属军团,斯特拉普特营。”奥斯汀说完,把头微微一抬。 “哦哟,然后他们损失了57 万余人,丧失了所有骑兵和几乎全部炮兵。最后只有翼侧的麦克唐纳和施瓦岑贝格的第2军团保全了下来。 你的曾曾祖父一定是靠着俄罗斯的面包度过了寒冷的冬天。”安德烈笑道。 “哼,你们在开战前和德国有互不侵犯协议,如果不是自由法国在正面战场牵制他们的后腿,他们才不屑于与你们签订什么合同。”奥斯汀说道。 “靠什么牵制,马奇诺防线么?一天就被德国人的装甲突破了。”大卫在一旁说道。 奥斯汀听了眉头一皱。 “呵呵,过去的荣光总是能给子孙们带来荣耀,可是他们总是不能持久,之后的一切,都在1991年结束了,那一次,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艾得沃德接口笑道。 安德烈和大卫的表情僵住了,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们的内心。 “先生们,你们的争论开始让我觉得,阻止你们的核弹发射,并没有多大的意义,要不要我把这个能量还给你们,你们今天就互相发射怎么样?”蓝光人形问道。 五百五十章 伏特加解谜 四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们看了眼蓝光,然后彼此一笑。 “安德烈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共同面对未来。”奥斯汀笑道。 “未来已经来了,奥斯汀先生,”安德烈说道。 “只不过它分布的不是很均匀。”奥斯汀笑道。 “考虑的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试试?”蓝人略带讽刺的说道。 “不用,我们很友好的回顾了一下历史而已,还是请您送我们回去。”奥斯汀笑道。 安德烈看着蓝人没有说话。 “你的愿望我不能答应你,可是,你可以自己做到。”蓝色人形转向对安德烈说道。 “我自己做到?怎么做?静坐么?”安德烈问道。 “哈哈哈,你可真是幽默,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你会有不一样的感觉。”蓝色大笑道。 “那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安德烈轻轻摇了摇头,“希望这一次您不要调错坐标了。” “哦,那可不一定,刚才我喝了一杯酒,说不定醉了,你们有可能被送往土星或者其他星系。”蓝人笑道。 “喝酒?这才过去多久?”奥斯汀问道。 “时间的流逝,那不过是你们观察之后的感觉而已,对我来说,没有意义。”蓝人笑道。 “先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带着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安德烈正色道。 “那又怎样,在我看来,它们就像个四十根火腿肠一样,不知道味道如何。”蓝人说道。 “先生,我相信你具有神奇的力量,可是您答应过,会送我们回去的。”安德烈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蓝色人形,跟刚才那一个,感觉有些不一样。 “我还是刚才那个我,你却是不再是刚才那个自己,所以你不用怀疑我。”蓝人似乎猜透了安德烈的心思。 安德烈脸上一红,看了眼对面的奥斯汀,奥斯汀朝他一笑,微微耸了耸肩膀。 “好的先生们,请放心,我会尽量保持准确。”蓝人说道。 “尽量?”奥斯汀问道。 “是的,尽量,你还有什么疑问么?”蓝人说道。 “没有了,就请您尽量。”奥斯汀无奈的说道,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安德烈先生,”蓝人说道。 “嗯……,” “既然你觉得未来分布的不是很均匀,那么我对你们做一个小小的调整,这不会对你们有很大的影响,但是,你们会感觉到有所不同。”蓝人说道。 “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安德烈说道。 蓝色人形一笑,“拒绝您刚才回到那里的要求,让我觉得自己有些无能;可是完全答应你的要求,我又无法向朋友交代,所以我准备送你一个小礼物。” 蓝人说完转向奥斯汀,“你们也一样,先生。” “什么礼物?”奥斯汀问道。 蓝色人形没有说话,他把身子一转,朝潜艇的艇首方向走去。 像刚才一样,蓝人变成了一条直线,然后旋转了九十度,再次与那条黑白相间的直线融为了一体。 这个黑与白的世界彻底消失,这次没有间隔,天空再次出现在安德烈的头顶上。 一阵海风吹来,安德烈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眼前的法国潜艇在他面前闪烁两下,隐隐约约中,他看见奥斯汀冲他敬了一个军礼。 安德烈抬起右手,对奥斯汀还了一个军礼,这艘法国核潜艇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青色的大海。 “呜……”的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响起,安德烈转脸一看,一艘驱逐舰正停在前方的航道上,驱逐舰的右侧,是一个港口,一架直升机正朝着奋勇号缓缓飞来。 “摩尔曼斯克,艇长,我们到家了。”大卫说道。 安德烈没有回答。 “这就是他所说的礼物么?”大卫抬头看了看天空。 “那我们就大方的收下这个礼物。”安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大卫看了眼身后的大海,眼神有些迷离的叹道:“我每次回望大海,都觉得这里面保存了无数的奇迹。” “有时,我们自己就是奇迹。”安德烈说道…… 时间:2019年10月17日。 地点:法国西部,布列塔尼半岛,布雷斯特军港。 一艘凯旋级核潜艇突然出现军港外五百米的海面上,它的出现悄无声息,甚至连一点小小的水花都没有溅起,就这么凭空的显现出来。 它的发射井盖全部打开,港口突然响起一阵警报。 “怎么了?” “是前进号。” “它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 “天哪,它的发射舱居然是敞开的。” 观测塔上的官兵一阵紧张。 “嗨,你们好。”观测塔的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声音。 “你好,你是哪里。” “这里是前进号,我们请求返回港口。” “前进号?” “是的。” “请等一等。” “请快一点,我们有些饿了。” “我们要联系一下舰队司令部进行确认。” “好。” 两分钟过后,通话继续进行。 “上帝,64个小时了,你们去了哪里?整个舰队都在找你们。” “64个小时?” “是的。” “为什么我觉得只过去了37个小时,现在不应该是10月16号么?” “现在是10月17号,下午三点。” “奇迹真是无处不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们返港再说。” “你们的发射舱为什么都是敞开的?” “亲爱的,小伙子们也需要晒太阳。” “请你严肃一点,没有司令部的命令,谁让你们打开发射舱门的?” “它们坏了,自动打开的。” “坏了?” “是的,坏了,可能是系统故障,我们无法修复。” “前进号,井盖还会坏么?” “雨果说,没有经历过风暴的船帆,那就是块破布。” “那你怎么保证它们的安全?” “所以我们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带着敞开的发射井么?那我建议你们就停在那里。” “什么意思?” “雨果还说过,命运递给你们一个酸的柠檬,你们得设法把它变成甜的。” “那还是请雨果走远些,你们至少得给我个杯子装柠檬。” “你是奥斯汀安德烈艇长么?” “是的。” “请原地待命,巡逻艇马上就到,请你们稍微等等。” “好的,最好能带两瓶波尔多的酒过来。” “为什么?” “只有红酒才能解开我们的谜。” “基地好像只有白兰地?” “白兰地?亲爱的,我们才刚刚回来。” “先生,出于对您的尊重,我私人有两瓶伏特加你要不要?听说它的烈性也可以解谜。” “什么酒?” “伏特加。” “赶快送来,我想喝几口大的。” “那好,巡逻艇要二十分钟后才能抵达。” “非常感谢。” “欢迎你们的归来,但请稍等一会进港。” “好的。” 港口中,一座城堡式建筑的岸边,三艘巡逻艇正向前进号高速驶去…… 五百五十一章 请赌后位尊 在西太平洋的吕宋岛和马里亚纳群岛之间,有一座小岛,叫做巴吉岛(注:没有这个岛,此处作者杜撰。),它的全名叫做瓜拉巴吉巴拉,这个岛其实并不大,它的占地在217和271平方公里之间。 为什么是之间呢,因为每年的秋季,这里的海水会莫名奇妙的褪去,海水褪去的时间,通常是三个月,因此,这里有三个月的时间,会多出64平方公里的岛屿来。 而且奇怪的是,这多出来的64平方公里的岛屿,正好形成了一个圆环,小岛把中间的母岛环绕起来,从太空中看上去,很像一个带着光环的太阳。 所以,它又被称为西太平洋上的明珠——太阳岛。 由于这个太阳岛需要秋季才能看到,所以一到了这个季节,世界各地有条件的人们,都会到此欢聚一堂,一起观赏这为期不多的景象。 卡塔豪拉他酒店,是巴吉岛上唯一的赌场酒店,它的前后两院可以观看日出和日落,主楼的位置,正好是全岛的最高处。 欧洲中世纪城堡式的圆顶主楼下,共有三个楼群呈三个环形将围绕在主楼旁。 每一圈都是十二栋小楼,每栋小楼之间都修筑了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小路的两旁全是一棵棵高大的棕榈树。 岛上的观光车在小路间往来穿梭着,上面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靠近东边的一圈小楼中,有三栋小楼的顶部,采用的是中国的斗拱式飞檐,杨羽正站在其中一栋的门前看着上方的屋檐。 “这种建筑,怎么在这里能看到?没有老工匠,是不可能在这里做出来的。”杨羽看着屋檐叹道。 “杨哥,这你也懂?”伍要发在一旁说道。 “他是做古董的,他当然知道,走,进去看看我们的房间。”关晓珊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马上吃饭了,我们得熟悉一下场地,提前踩个点啊。”杨羽说道。 “石先生不是说了嘛,一把定输赢,”关晓珊一边说着话一边推开了门。 “人家那么容易上当么?”杨羽回了一句。 “杨哥,咱们怕什么,不是还有一个石大哥跟着么?”伍要发说道。 话音刚落,一只鹦鹉飞了过来,落在杨羽的肩头,对着杨羽叽里呱啦了一番,杨羽貌似听懂了是的说道:“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这一把要整了他们,你别烦我了。” “它说啥?”伍要发问道。 “它说要我们注意安全,不要掉以轻心,但是有它在,一切都放心。”杨羽看了眼肩头的鹦鹉说道。 “杨哥,刚才有个女的看了我几眼,”伍要发说道。 “那你看了她几眼。” “十几眼。” “嗯,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可能是敌人。” “敌人?” “她穿得太少了,一定是敌人派来迷惑我们的。” “那这里到处都是敌人,你看看那边。”杨羽抬手一指,几个衣着单薄到只有几块布在身上的姑娘正从一旁的小路上经过。 伍要发盯着那几个姑娘的背影说道:“不一样,那个姑娘的眼神,很不简单,似乎她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来这里的人,都不简单,有的人是来赢钱的,有的人是来输钱的,还有的人,只是来这里帮人数数钱而已。”杨羽说道。 “杨哥,你心里有抱怨,你是在说我们么?”伍要发说道。 “你干嘛对号入座。”杨羽说道。 “咱们不也是来赢钱的么,赢完了钱,咱们又不能自己用,还得带回去,那不跟数钱一样么?”伍要发说道。 “你俩还是先进去,”路通在后面拖着个箱子说道。 “这里的天气太好了,路通,赢了钱跟石大哥说一下,叫他把这里买下来算了。”李萌萌头上带了个太阳帽,眼睛上架了副墨镜,正昂着头看着天空。 “不行啊,李姐,我们开了会的,唐总说人民的财产归于人民,我们不能以打击敌人的名义中饱私囊。”伍要发正色道。 “伍要发,这里可不只三百个亿,刚才大厅里你也看见了,一个红牌子就是一百万的额度。那里堆得跟山一样高,那得有多少钱在这里。”路通说道。 “一个革命的战士,要不为金钱所动,要抵挡住一切糖衣炮弹,就算我们赢光了这里的钱,也要懂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活动资金,我认为,全部都要还给人民。”伍要发身子一挺头一抬,目光坚定的说道,看来陈珍这几天给他讲阶级理论,还真是起到了作用。 “是是是,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进去,都先洗个澡,一会到了那儿你再挺胸抬头,你家石哥哥说了,叫我们越嚣张越好。”路通笑道。 伍要发看了眼远处的主楼,冷笑道:“哼,这帮荼毒人民的蛀虫,我伍要发来了,我来夺回我劳动人民的辛勤果实来了。” “哇喔,这里的视角超级棒,你们快上来呀。”关晓珊在二楼的露台上叫道。 “来了,”李萌萌应道。 “阿发,你不进去么?”杨羽看着发呆的伍要发问道。 “不,我要用目光先震慑下这里,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伍要发盯着看着那栋主楼说道。 “那我们可先进去了。”路通拽了把杨羽。 “去,”伍要发不为所动。 路通和杨羽摇了摇头,那只鹦鹉飞到了伍要发的肩膀上。 “阿财,你觉得什么样的世界,才是公平的世界?”杨羽和路通进门之后,伍要发看着那栋主楼对鹦鹉问道。 “叽里呱啦估里啦啦。”这鹦鹉嘟囔了几声。 “不,人人都有饭吃,是不够的。”伍要发说道。 “叽里咕噜里,咕噜瓜拉里。”鹦鹉说道。 “人人有房住也是不够的。”伍要发说道。 “咕噜咕噜里,里里咕噜里。”鹦鹉说道。 “谁让世界不公平,那就打倒谁,把他们统统做成鸟食给你吃。”伍要发说道。 这鹦鹉听了一乐,翅膀扑腾了几下,头上竟冒出一团黑光来,“别在这变身,还没到时候。”伍要发急忙拿手捂着这鹦鹉说道。 “想要公平的世界?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能在这里,本身就是个最大的不公平,呵呵呵呵呵。”一个声音在前面笑道。 伍要发听了一愣,抬眼一看,一个男人正站在这楼旁的小路上,手里还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 这人身穿蓝色短裤,身上穿了了件天蓝色的背心,脚上蹬了双咖啡色的拖鞋。 “你是中国人?”伍要发惊道。 “你这种乡巴佬还跑这里来玩,除了会说那些没用的鸟语,发些实现不了的誓言,你赌得起什么?”这男人把下巴一抬,俯视着伍要发说道。 “呲……”的一声,伍要发肩膀上的鹦鹉眼神一怒,当场就要发作,伍要发握着这鹦鹉的翅膀小声说道:“你忘了石哥的话么?” 这鸟一听,顿时收起了眼里的凶光,看着鸟没事,伍要发转脸一笑,“嘿嘿,这位帅哥长得真白,跟个姑娘是的,耳朵也挺灵,跟我家厕所的老鼠一样,我么,也赌不了多大,也就是下个一二百亿的单而已。” “哈哈哈,中国,能来这里赌几十亿的我都认识?上百亿?你是被太平洋的海风吹傻了,还是被这里的太阳晒昏了,吹牛谁都会,只是容易破,不过你若不要脸的话,那倒无所谓。”这男人笑道。 “阿发,外面什么狗在叫啊?”杨羽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狗叫,是个人。”伍要发说道。 “人?在哪儿呢?”杨羽走出来左右看了看,目光扫过了那个男人时候却又装作没看见,“哪里有人,没有啊。” “没有?哦,杨哥,我可能看花眼了,不知道哪里蹦条狗出来,还知道学人说话了。”伍要发笑道。 “一会吃了饭还要进场看看,没事不要跟猫三狗四的说话,”杨羽说道。 那边又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笑道:“两条野狗学人说话,还怕人听了笑话,这太阳岛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了,有几个小钱就能来赌一把,一会输光了,我看你们得游泳回去。” 那人也是个黄种人,比刚才那人矮了一点,说的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 “喂,两条野狗说谁哪?”伍要发立即问道。 “两条野狗说你哪。”那人刚一说完,心想不对,这样一来,自己不成了两条野狗,心知中计却话已出口。 “那真是两条好狗,一唱一合,叫得还真欢,哈哈哈哈哈,”杨羽大笑道。 “你敢不敢跟我们赌?”高个子男人走过来一步说道。 “跟你赌?你凭什么?”杨羽眼皮子一翻。 “今晚的金花场里,不管什么方法,看谁第一个赢到二十亿。”那人说道。 “可以,不过你得先付我十个亿。”杨羽说道。 “为什么?”那人问道。 “赌场上一句话:受邀客为大,请赌后位尊,没听说过么?十个亿,不过是你哥哥我的出场费,我看你两个长得还不错,不至于看了吃下不饭,我暂且给你个能跟我过一把的机会。”杨羽眉毛一挑说道。 伍要发看了杨羽一眼,心想这家伙也太能要了。 五百五十二章刁奴忘本根 “十个亿?哈哈,你值么?”那人听了眼睛一直,说道。 杨羽瞥了眼那人说道:“没钱就走远点,离我那么近干什么?看的都讨厌,十个亿的过堂费都拿不出来,你还好意思跟我谈对赌?你跑这太阳岛上干什么来了?晒太阳么?” 路通在大厅越听越不对劲,他们今天才到,一过来就遇见了挑刺的,而且恰好就在他们入住的时候过来,哪儿那么巧,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以他在瓜神教的经验,他觉得这是来摸底的,他们一路过来,有人盯他们是肯定的,何况自己已经离开了瓜神教。 走出来一看,也是人,路通微微一笑:“这两位,要赌,一会场子里见,随便二位赌钱还是赌命,我们都奉陪,现在嘛,请你们离我们远点,巴吉岛可不是没规矩的地方。” “我记住你们了。”那人看了眼路通,又抬头看了看露台的关晓珊和李萌萌,“嘿嘿,人不像那么回事,带的姑娘倒是不错。”那矮个子阴森森的说道。 “看什么看,”杨羽听了一怒。 “不让看?那你别让她们站外面那。”这高个子冷笑道。 路通听了这话也怒了,心想这两人摸底也太过分了,尤其是他看李萌萌的眼神,就这样来摸底,不会这么没素质,可万一是敌人的套路呢。 故意制造一点与主要矛盾无关的事情,这可以用来激怒和分散对手的注意力,看似小小的一个找碴,实际上埋伏着更大的后手,难道从踏上这座小岛开始,赌局就已经开始了么? 路通飞快的在脑子里计算着得失,有石放派了那个隐身人跟着,又带了玄鸟变的鹦鹉保驾护航,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漏子。 石放要他们一次端了这里,可那么多钱,怎么转账呢?这里不可能赌现金,也不可能用黄金。 国际电子货币还不是很完善,何况还存在着监管风险,一夜之间,账户变成零的事件,数不胜数。 要让他们的钱过来,光靠在这里对赌是没用,原计划里,石放和唐平,做了其他的布局。 路通倒不是不敢对付这两人,而是在拿到对手的筹码——那三百个亿之前,他还不能打草惊蛇。 虽说跑空一趟没什么,可是再要把鱼钓出来,就有些难了。 一定要等到主要目标出现,路通心想。 自他从手刃了贾仁之后,路通倒没有以前那么保守了,他觉得有时候过分的小心,又容易贻误战机。 眼前这两个人如果不拿下,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没什么胆量,这里,一定到处有监控。 身旁一个声音说道:“这两人不能动,有人在看我们。” “嗯,”路通答应了一声,看了眼伍要发,冲他点了点头。 伍要发眼睛一亮,从后面拉了一下杨羽,杨羽转脸看着路通,路通冲他一笑。 一辆敞篷观光车从小楼右侧的小路上开了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坐在车上微笑的看着他们。 观光车到了路口一转,正好停在杨羽和伍要发身旁,男人下了车,对三人一笑说道:“我尊贵的朋友们,你们在这里感觉还好么?”这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先生,这里的景色实在太美了,我们感觉很好,只是有时候,有些邻居不是很友善。”路通说道。 “不但不友善,而且还不懂礼貌。”关晓珊双手扶着阳台上的栏杆说道。 “哦?美丽的女士,不礼貌指的是什么呢?”这男人笑着问道。 “一个绅士难道不懂得随便插嘴是一件很不雅的行为么,何况还随便评价他人的女伴。”李萌萌说道。 “呵呵呵,美丽的女士,您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您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卡塔豪拉它么?”金发男子笑道。 “为什么?”李萌萌问道。 “kata,指的是类型,方式,有时还代表空手道的招数,hal有山景的意思,同时,它还代表意外的礼物,一般你们中国人会把它音译成海拉。” “这个词在北欧语系中,还代表着一半受保护的意思,通常人们会用它给女孩子起名。”方才那个高个子男人接口道。 “是的,先生。”金发男子对他点头致意。 “一半受保护?那另一半呢?”关晓珊问道。 “另一半就交给前面的kata,方式和规则,由你们自己定,这里是赌场,你们靠自己的力量来到这里,必须靠自己赢得尊重。 至于带走什么或者留下什么,就靠你们自己,而且礼貌这种规范性的东西,是可以调整它的标准的。 如果你们没有能力应对你所认为的无理,那么他人的无理,对他们来说,就是有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金发男子说道。 “先生,也就是说,我们一到了这里,就开始了赌局,而且它的规则就是:胜者为王,对么?”路通问道。 “是的。”金发男子微微一笑。 “卑贱和粗鄙的人,只能被玩弄和淘汰,就像这个贼眉鼠眼的人一样,他没有资格住在我的楼旁,我希望他离开这里,更不要在我的花园旁边感慨世界是否公平。”高个子男人看着伍要发的眼睛说道。 “如果你一定要站在这里,请你帮我们捡起街道上的树叶,并且不要碰到我们的栏杆,你的气味充满了底层的贫穷和腐烂,我实在不想看到你。”那个稍微矮点的人说道。 杨羽听了一脸铁青,他的眼睛瞪个珠子一样大,感觉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路通听了眼睛一眯,心里早已动了杀机,关晓珊和李萌萌一脸愕然的看向伍要发。 她们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对伍要发如此针对,这番话已经将伍要发羞辱到了极致。 伍要发却一动不动,显得非常平静,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耳旁一阵微风吹来,伍要发肩膀上的鹦鹉动了,这鸟猛的一跃,扑向了高个子的面门,张开两只利爪对着高个子抓了过去。 高个子猝不及防,被这鸟吓得一愣,就在利爪要抓到他的鼻子之前,伍要发大吼了一声:“住手。” 那鸟把爪子一收,身子一转,在高个子头顶飞舞了一圈又回到了伍要发的肩膀。 “我的事情,我自己来。”伍要发一步步朝高个子和矮个子走去。 杨羽跟了一步,却被路通一拽,杨羽回头一看,路通冲他摇了摇头。 高个子见鸟飞了回去,立即恢复了冷静,看着慢慢走来的伍要发笑道,“你是来捡树叶么?” 伍要发抬起手指着这高个子的鼻子骂道:“你个瞎了眼的奴才,不认得你家主子了?也不知哪里搜了些民脂民膏,跑这里学人当财主来了,怕不是给你的狗粮不够吃,把痔疮长在了脸上,里面还生出个尖嘴来回头啄你的主人。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两个病鬼样,一个又瘦又高,长得像个活跳尸,一个又矮又挫,分明是个痨死鬼,就你们这装阔斗富忘了本根的刁奴。 一会这太阳岛上的阳光一晒,你们立马化成灰被吹到海里,连根毛都剩不下。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给我跪下来舔舔我的脚趾,然后给我当个驴骑上个十几年,我兴许还能可怜可怜你,给你身上种个生魂,能让你活上个几十年,好在街上要个饭去,到老了还能做成标本让大伙看看,瞧,这就是当年我那不成器的奴才。” 身后的关晓珊和李萌萌听了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伍要发骂起人来毫不嘴软,嘴里哔哩啦的,跟飞刀子一样。 “阿发,你这两个奴才的谱也太大了,这好端端的脸上,怎么会长痔疮呢?”杨羽笑道。 “都说奴才翻身比财主还嚣张,这两个还没翻身就忘了本,真是王八没了壳,还真当自己是条龙。”路通接口道。 “你……,”那高个子气的面红耳赤,正要发话。 伍要发没等他开口,立即把手指向那个矮个子说道:“你不是想赌么,来来来,小爷我现在就陪你赌赌,咱们也不赌别的,就赌个最简单的,敢不敢来赌一把?” 矮个子咬了咬牙问道:“赌什么?” “石头剪刀布,一把定输赢,有胆子赌么?”伍要发问道。 “赌注是什么?”高个子问道。 “你全部的家当,再赌你终身给我当奴隶使唤。”伍要发说道。 “呵呵呵,有意思,”金发男人在一旁笑道。 “我全部的家当?你有那么多钱么?”高个子问道。 “这个应该不难验证,这位先生,请问您有多少钱。”金发男子问道。 “足够跟这穷酸赌一把,”伍要发说道。 “这位先生,你不妨看看这个?”路通上前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了金发男子。 金发男接过来一看,眼睛微微一亮,“霍淳集团和如意集团的代表?”金发男抬头说道。 “是的。”路通笑道。 “那你们的信用金应该足够了。”金发男礼貌的把卡片递回给路通。 “霍霍……霍淳集团和……和如……如意集团?”那高个子似乎有点慌了。 “那也不能说明他个人的钱够了。”矮个子说道。 金发男子一笑,“他们的信用金,是五十六亿。” “多少?”高个子听了一愣。 “说了你蠢,耳朵还不好使,五十六亿,听清楚了么?”伍要发见对方有些怂,立即追问道。 高个子看了眼身旁的矮个子,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过来,站在认怂,这里可没法呆了。 矮个子一咬牙说道:“好,就跟你赌一把。” “高总,要赌你赌,我可不能赌。”高个子说道。 “你说什么?” “我钱不够。” “不够我给你垫,过来给我赌。”伍要发抢白道。 “这位大哥,我们还是算了,我们只是来度假的。”高个子彻底认怂。 “你怕输是么,我告诉你,石头剪刀布,我们就来一把,我只出石头,不出别的,出别的算我输,你还敢不敢赌?”伍要发说道。 “什么?你确定。”高个子立即变脸。 “不信是么,我现在就出出来,来,你个没用的奴才,给我看好了,来……,石头。”伍要发说完伸出了一个拳头。 他直接开出了自己的筹码,并且把底牌也亮了出来。 “啪啪啪”三计掌声响起,“勇敢的绅士,我真想向您致敬。”路边一个男子鼓掌说道。 杨羽转脸一看,小楼左侧的小路上已经站了十几个围观的人,其中一个男人正站在前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他的身旁还站了两个姑娘,两个姑娘的身上,只有几块布…… 五百五十三章 剪刀石头布 高个子看着伍要发伸出来的拳头,周围的人都注视着他们一高一矮两个人。 “我出的是石头,你出布就能赢。”伍要发直视着高个子的眼睛说道。 “万一他中途变了呢。”高个子心想。 “我都说了,我出的就是石头,我变了招,就算我输,这还有什么疑问,我摊开牌跟你赌,怎么,不敢赌么?”伍要发大声说道。 一旁的矮个子盯着伍要发伸出的拳头,慢慢伸出了他的手掌。 “不对,有诈。”高个子拦住了矮个子的手。 “他已经说了,他出的是石头。”矮个子说道。 “高先生,这不是开玩笑的,万一你输了,我们怎么回去见人。”高个子说道。 “你不赌这一把,也还是要输。”伍要发说道。 “我赌了,怎么样,老子就出布。”姓高的挣开高个子的手腕,朝着伍要发伸出了他的手掌。 高个子扑了过来,一把握住了矮个子的手掌,大声叫道:“不要,一定有诈。” “炸炸炸,我炸你个头我炸,”伍要发实在忍不住,握着的拳头上,将中指关节微微一挺,照着高个子的脑门“邦”的敲了一下。 “你敢打我,”高个子被敲得一愣,直着眼睛瞪着伍要发。 “你们两个到底赌不赌。”金发男子似乎没有了耐心。 “不赌,这不符合规则。”高个子叫道。 “规则,是胜利者制定的,你们开始想跟这几位先生赌,这是你自己要求的,现在这位先生已经应邀了,而且已经亮出了石头,你们不赌,那就是输。”金发男子说道。 “赌了,谁说不赌,装神弄鬼想在我高舍跑面前扮猪吃虎,做梦,不就是个石头么,老子就出布,看你怎么赢我。”矮个子一把甩开高个子,对着伍要发的拳头,伸了出他的右手手掌。 伍要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矮个子,矮个子的眼睛则死死的盯着伍要发的拳头。 就在矮个子的手掌离伍要发拳头水平线方向还有两寸不到的位置时,“嗡”的一声,一只黄蜂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一头撞进了矮个子的右手手掌。 “哦呀……”一声,矮个子的掌心一阵奇痒,五根手指的神经立即一缩,拇指、无名指、小拇指向掌心弯曲了,中指和食指也弯曲的变了形,变得向掌心弯成了个九十度。 矮个子不得已,顺势把手握住,这样出去,顶多也就是个拳头,大不了跟伍要发打成个平局。 可谁知那黄蜂道路被挡,有些恼羞成怒,矮个子的拳头一下没合拢,这黄蜂“嗡”的一声从拳缝中飞了出来,尾针对着矮个子的手背猛的一扎,正好扎在了食指和中指的间隙上。 “啊呀”一声,矮个子大叫道,本来已经快收拢的拳头上,食指和中指突然竖立了起来,像一把剪刀一样竖立在伍要发伸出的拳头面前。 石头和剪刀,终于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了,那黄蜂拔出了尾针,绕着矮个子的头顶飞了一圈,“嗡”的一声飞走了。 矮个子瞪着一双绿豆样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伸出的剪刀,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无法相信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会经历这样的变化。 “这是剪刀,你输了。”金发男子说道。 “我……,我就知道有诈,那黄蜂是他放的,我们出的是石头,他出老千,他违规了。”高个子指着伍要发对金发男子说道。 “那如果赌树上的叶子什么时候掉下来,而天上突然刮了阵风,难道也是他们出的老千么?”那个身旁站了两个姑娘的男人笑道。 “你是什么人,这不关你的事。”高个子指着男人说道。 “赌局就是赌局,愿赌就要服输,巴吉岛的规矩你应该知道,不认输的话,那就扔进下面的鲨鱼池里游泳,如果你能顺利的从那里出来,我们就让你走。”金发男子上前一步说道。 “可这……” 高个子还想狡辩,矮个子突然说道:“我认输。” “高先生,你输了,可是我没有输,要赌也是你赌的。”高个子说道。 “你想抵赖?”金发男眼中凶光一闪。 “先生,我们……” 高个子的话被金发男子的手势打断,“你们现在是这位先生的奴隶,他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 “不,绝不。”高个子怒道。 “砰”的一声枪响,伍要发和杨羽身子一震,也不知金发男子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他朝天开了一枪之后把枪口对准了高个子的脑袋。 “你如果再有一句异议,我先射穿了你的膝盖,然后再给你脖子上套根铁链,就算你做了这位先生的奴隶,你这辈子,也永远也出不了巴吉岛。” “文森特,你的枪还是这么富有正义,我太欣赏你这牛仔般的精神了。”人群中的男子把手搭在一个姑娘的肩膀上笑道。 “农场和赌场是一样的,你总得看好你的羊。”金发男子笑道,他的枪依然指着高个子,“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霍淳公司的确实力不弱,可我可是中国娱乐界的代表,你要考虑你的下一步。”高个子突然变得很冷静他似乎有恃无恐。 “是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喽?”金发男子的食指扣紧了扳机。 高个子冷笑道:“哼,我今天不但不会认这个账,我还会来这里,下一次,你们可……” “嗡嗡嗡嗡嗡”一阵低低的嗡鸣声突然传来,金发男子放下了拿枪的手,伍要发和杨羽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一团密密麻麻的黑影飞了过来,它们的阵型看上去就像一架小型的俯冲轰炸机一样。 “是黄蜂。”金发男子大叫道,众人一阵慌乱,赶紧找地方躲避。 这群黄蜂谁也不找,正对着高个子俯冲了下来,“嗡……”的一声团团围住了高个子。 “啊呀呀呀呀呀呀……”高个子被黄蜂围住,不停地挥舞着手臂驱赶,众人见黄蜂只围着高个子,一个个从惊慌中冷静了下来,一起看着高个子被黄蜂们围攻。 金发男子看了眼身边的伍要发,心中惊讶于这小个子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难道他是个魔法师么? 黄蜂们不但蛰了高个子的脸和嘴,还有几只钻进了他的耳朵和鼻孔,甚至还不忘在他的耳壁上扎了几针。 高个子一边大叫着一边挥舞着双手。 杨羽惊讶的看了伍要发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高个子,眼神中冷冷冰冰,没有一丝怜悯。 路通微微一笑,“呵呵,犁扫毒舌,蜂蛰恶口,这也算是现世现报了。” “这位先生,这话什么意思,”金发男文森特问道。 “中国的传说里,有一种地狱,专门给造谣生事和毒舌恶口的人准备的,那里会把人的舌头拉出来,用铁犁在上面反复的滚碾;还有一种铜铁铸就的蜂,它们会不停地蛰这个人的嘴唇,一直到嘴唇烂掉。”路通答道。 “这太有意思了,不过,如果他咬咬牙齿挺了过去,那不就算过关了么?”文森特笑道。 路通把脸一转,微笑的看着文森特,“不会,当嘴唇和舌头烂掉之后,有个东西会在旁边拿扇子一扇,这人的嘴唇和舌头又会长出来,它们会一直重复下去,而且这人,还偏偏死不了。” 文森特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把脸转向了地上的高个子。 “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现世现报版,真是过瘾。”杨羽笑道。 那叫高舍跑的矮子见高个子痛苦万分有些于心不忍,不顾黄蜂的围攻,两步冲了过来替高个子挥舞黄蜂,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也被盯了几口。 “这人有义。”杨羽说道。 黄蜂终于褪去,“嗡嗡嗡嗡”的飞向了一旁的树林,它们又形成了一团黑影朝着海岸的方向飞去,消失在一棵棵棕榈树之后。 五百五十四章 意曲念故人 麒麟山的如意楼上,顾轻舟搬了把靠椅坐在二楼的阳台上,从她这这个视角看去,正好将远处的出海口收入眼底,往来的货轮们在航道上慢慢的移动着。 几只白鹭从空地前掠过,绕着大榕树飞了一圈之后,向着后山的小瀑布飞去。 黄昏的太阳将余光洒在榕树叶上,泛起了一点点不那么耀眼的微光。 这棵大榕树也似乎很识趣,在正好长到二楼这个高度的地方,枝干向两边一分,将枝叶由两边向上延伸,像是刻意留给坐在这里的人观赏海景一样。 这一树一楼之间,显得很默契,你替我挡风,我给你留景,真可谓一草一木总关情。 相比较去巴吉岛,顾轻舟更愿意留在这看家,也许是小时候在渔船上待久了,能在山上住住,她很踏实。 唐平和陈珍带着林小平去了桂林,偌大个如意楼,就剩了她和身旁的阿黄和那只麒麟变的大狗。 手机没有找回来,她重新买了一个,今天没有人,她准备一个人在这里过夜。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极少有哪个女人一次性见过三个阎王之后,还能安心的坐下来喝泡茶的,顾轻舟算是一个。 (各位朋友若是有空,个人推荐另一部小说可以观看,《承德围棋故事》,很喜欢作者写的李铁如这个角色,文笔非常老道,就在里。无他。请稍候) 观澜湾的七号楼,她虽然说可以随时去住,可是一想到管漂漂一头秀发神气十足的样子,顾轻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个女人不仅长得漂亮,还很有灵气,一双丹凤眼简直跟画出来的一样,圆润的下巴向前轻轻一兜,就连她这个女人都想上去啃上一口。 最难得的是,管漂漂眼光里的那道英气,似乎隔着肚皮就能看穿人的心思。 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镇得住那个石放,想起游艇失事的那晚,那人吼她一声的样子,好像他们是仇人一样,眼光里一点人情都没有。 但是后来为了保护自己,又热情邀请她来这里工作,基本上不干预她任何事情,说是来上班,不如说是把她供在这里。 陈珍和唐平看上去平平淡淡,可举手投足间,像是在一起五六年的老相好。 关晓珊虽说老是调侃杨羽,可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可着劲儿的逗弄这个小大叔。杨羽也是一味的装傻充愣,说不定这小子以退为进也不一定。 脑子里一晃,她突然又想起了吴中生,那个在芦苇荡边对她唱情歌的男人,虽然没有那么多的神通本事,可是骨子里透着踏实。 尤其是吴中生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生命中不了多得的宝物一样。 虽说这人后来疯了,可是每次在村里见到他,他总是能记得她。 多朴实的一个人哪,怎么就能疯了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顾轻舟某一天在街上遇见他,兴许她会把他领回家里。 房间里的蓝牙音箱换了首歌,一阵古筝的前奏缓缓响起,每一道琴弦撩拨发出的声音,就像泉水落在湖泊里一样动听。 一个女声用粤语悠悠的唱道: “同是过路 同做过梦 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 梦中不觉 醒后要归去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 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 醒后要归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双 到底会是谁 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过去 总是最登对 台下你望 台上我做 你想做的戏 前世故人 忘忧的你 可曾记得起 欢喜伤悲 老病生死 说不上传奇 恨台上卿卿 或台下我我 不是我跟你 俗尘渺渺天意茫茫 将你共我分开 断肠字点点 风雨声连连 似是故人来 何日再追何地再醉 说今夜真美 无份有缘回忆不断 生命却苦短 一种相思两段苦恋 半生说没完 在年月深渊 望明月远远 想象你忧郁 俗尘渺渺 天意茫茫 将你共我分开 断肠字点点 风雨声连连 似是故人来 留下你或留下我 在世间上终老 离别以前 未知相对当日那么好 执子之手却又分手 爱得有还无 十年后双双 万年后对对 只恨看不到 十年后双双 万年后对对 只恨看不到,” 听到这里,顾轻舟已经是泪眼汪汪。 这首歌,是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林夕作词,而林夕的词里,总有一句能抓住听者的心。 “一种相思,两段苦恋,半生说没完”,顾轻舟站了起来,跟着歌声轻轻唱到。 抬头看了看天上,这里虽然说是海,可是天上的星星还没有当年在鄱阳湖里打渔时多。 一轮半月下,一颗小星星正对着月牙闪着光,顾轻舟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个小星星,她就像一个小星星一样,不远不近的仰望着那份月亮般的幸福。 想到此刻,自己正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座空楼上,陪着自己的,只有一大一小不解风情的两条憨狗,顾轻舟突然一阵心酸,一滴眼泪顺着顾轻舟的脸庞滑了下来。 “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不是我跟你,”顾轻舟一边小声的抽泣着一边唱道。 一股腊香味突然飘了过来,顾轻舟闻了一怔。 “哎呀呀,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还不是你和他,这歌唱的可真挠人心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顾轻舟听了一愣,回头一看,石放正拎着一块熏肉,站在楼梯口微笑地看着自己。 “顾经理,你在想什么呢?”石放眼睛一眯,狡黠的问道: “我没……,我……,石先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么……” “是有事啊,我买熏肉去了呀。”石放顺手把那块熏肉往栏杆头上一挂,抬手指着这块深红色的熏肉说道:“湘潭做的,地道的湖南口味,全程用谷壳熏的,一根木头都没加,这味道够香,嘿嘿。” 被石放撞见自己在这里抹眼泪发情痴,顾轻舟脸上一热,方才还一肚子的忧伤,瞬间被这块熏肉味给换成了略显尴尬的羞涩。 “你怎么了?”石放见她眼睛红红的,朝顾轻舟走了过来。 顾轻舟的心跳突然有些加速,把脸一转,拿手背抹了下眼角,“没什么,”说完她一转身进了房间,假装去里面倒水喝。 五百五十五章 红粉怨君飘 茶几上水壶的盖子突然“波”的一声跳了起来,一大团水蒸气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开水声冒了出来。 顾轻舟上前按下了电源,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水壶是自动跳起来没错,但需要有人提前按烧水的开关。 可是她明明二十分钟前就烧好了一壶水,去阳台之前,她已经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喝,而且还在屋里坐了一会才去的阳台,坐的时候,还拿开水烫了烫另外几个杯子,那么这壶里的水应该只剩下一半。 可是现在水不但又开了,而且水还是满的,正在顾轻舟疑问的时候,石放的声音在门口说道:“你怎么了呢?” 顾轻舟正要回答,另一个声音说道:“没什么,在想一个人。” 顾轻舟听了这声音一愣,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么? “什么人?”石放问道。 “你。”自己的声音答道。 “我……?”石放问道。 “你。”自己的声音说道。 “这……,”石放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我想不得你么?”自己的声音说道。 “那……,那是自然可以,不过你这样说出来,我总归有些不好意思的。”石放笑道,从窗户看去,只能看到石放的半个身影,他似乎抬手挠了挠头。 “你还会不好意思?我想你,你自己难道瞧不出来,”顾轻舟的声音说道。 “我瞧……,我瞧不出来。”石放说道。 “过来,抱着我,亲我一口。”顾轻舟的声音说道。 里面的顾轻舟越听越不对劲,走到门口一看,彻底傻眼。 楼道上,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正站在椅子旁看着石放。 这女人不但样子跟自己一模一样,就连衣着打扮都完全一样,这女人侧面靠在栏杆上,一条小马尾甩在脑后,头上还戴了个玉白色的发箍,脸上没有化妆,身上套了条藏青色的连衣裙,裙边落在膝盖上一点,一双小白腿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两只手交替的抱在胸前,一双明亮如水的眼睛正略带幽怨地盯着面前的石放。 “亲……亲你一口?顾经理,你说什么呢?”石放眼睛一瞪。 “我想男人了,可以么?”这个女人说道。 “这个……,这个当然可以了,不过……”石放支支吾吾的说道。 “什么不过不过的,怎么,你瞧不上我么。”这女人把头一抬,下巴微微一翘。 “瞧……瞧得上,”石放上下打量着这个跟顾轻舟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女人抬手轻轻拨了下肩上的裙领,露出半片雪白的脖子,“你看,白么。” “好白。”石放说道。 “比管漂漂怎么样?”这女人问道。 “各有千秋。”石放说道。 “各有千秋?你还想百花齐放?”女人脸色一变手一松,那裙领又回到了原位。 石放头微微一偏,“哎,别啊。” “别什么?”女人问道。 “……,”石放咽了口唾沫没出声,眼睛却还盯着这女人的脖子。 “没看够么?”女人问道。 “……”,石放看着这女人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靠近点呢?”女人说道。 石放呡了呡嘴,朝这女人走了过去。 一旁的顾轻舟看了,心里一阵“砰砰”的乱跳,呼吸也有些急促,头似乎有些晕,身子往门框上一靠,眼睛却始终看着石放。 这家伙来的时候刮了胡子,脸上光光的,一角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光线的交汇处朦朦胧胧,只能看到侧面的鼻梁和嘴唇。 石放抬起手,一把抓了这个女人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脖子,把头一低。 一旁顾轻舟的嘴唇上突然一烫,禁不住大喊了一声:“不要。” 石放被这声音一叫,转脸一看,门边上,俨然还靠着一个一脸通红的顾轻舟。 正在二人一惊一愕不知所措间,石放脸上一烫,一团热气扑面而来,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在他脸上溜了一圈,转脸一看。 哪里有什么女人,分明是那条咧嘴呼气的麒麟大狗。 “搞什么名堂?”石放把狗一推,这大狗嘴巴一咧,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哼哼了几下,冲石放“汪汪”的叫了两声,尾巴一摇腿一蹬,蹦下了二楼,跑大榕树下趴着去了。 那一边趴着的阿黄见麒麟狗下了楼,自己也起身看了眼门框边的顾轻舟,识趣的穿过二人中间,从楼梯那一转弯,下楼去了。 石放擦了擦脸蛋,看了眼门边的顾轻舟,四处张望了一下叫道,“谁?” 除了门旁顾轻舟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没有人答应。 “谁干的?”石放再次问道。 顾轻舟下意识的拿手背揩了下自己,一双眼睛只看着石放。 “出来,别躲躲藏藏的?”石放冲楼下嚷道。 没有人回答,石放突然怀疑是那只麒麟在搞怪,“不……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兴许是那麒麟搞得鬼?故意戏弄咱们,嘿嘿。”石放转身对顾轻舟解释道。 “汪汪”,楼下的麒麟狗回了两声,脑袋却一直对着山下。 顾轻舟的身子靠着门框,发现石放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想起刚才那一幕,脸上一阵发烫,“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你喊什么不要,你不要什么?”石放问道。 “我不要……,”顾轻舟被这么一问,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光向旁边一闪,正好看见栏杆那块熏肉,“我不要那块熏肉。” 石放听了一笑,正要说话,一眼瞥见一个白影在楼道上一闪,冲顾轻舟说了声“别动”,人已经跃了过去,跟着那白影一跳,向后院跑了过去。 看着石放消失在楼道前,顾轻舟嘴巴一撇,该死的东西,谁变成自己的样子糊弄人,想到这,突然一笑,整个人往墙上一靠,总是这么飘飘忽忽的,烦人,顾轻舟轻轻咬了咬嘴唇…… 石放跟着那道白影一路转到了后院,发现那东西没了影子,走了两步突然一停。 什么东西能给他幻觉,还能让麒麟狗既不变身也不叫,能让他产生幻觉的人除了童七,还会是谁? 石放突然想起那次在游艇上,自己突然跑到一座山上,还被一个巨人握在手里。 这次跟那次一样,这人也不像是幻觉,挨过去暖暖的,除了性情不同,声音相貌都是顾轻舟,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又是那造破二梦搞的名堂?可闹这么一出,对他们有什么意义呢? 低头想想不对,刚一转身,抬头就看到一个戴草帽的白衣人站在他的面前。 “石老弟,方才那个梦如何,所谓佳人楼上掩齿笑,一肚相思,却被顽石恼,哦哟哟,你可别搞得红粉正怨君,眼光莫太飘啊,哈哈哈。”这人开口笑道。 五百五十六章 劲松出云霄 这人长的又黑又瘦,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两边的脸颊往里凹了进去,颧骨显得特别的高,单眼皮下一双豹子般的眼睛精光外射。 鹰钩鼻下的人中被一撇八字胡拥着,薄薄的嘴唇下挂了一小撮山羊须。 这一些,石放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人垂在身旁的两只手,一只手又黑又瘦,倒跟他的肤色相配,另一手则不同,另一只手又红又胖,显得非常的不协调。 如果这红手不是连着他的胳膊,石放会以为他拿了只别人的手装上去的。 “你我是友非敌,请不必在意。”这人笑道。 “刚才那一出,您是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情天幻海,并非只有童七才会。”此人说道。 石放“呃”的一声打了个嗝,“这年头,有本事的人太多了,哎,我上去了。” 说完他什么也没问,径直走过此人的身旁,准备上楼去。 此人一愣,一般这样亮个相,对方一定一肚子疑问,定要问个明白不行,这小子居然绕过他就要上楼。 “你去哪里?”此人抬手一拦,问道。 “我上楼去啊。”石放说道。 “上楼?”此人眉头一皱。 “上楼。”石放眼睛一瞪。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么?”此人说道。 “我没什么要问你的,”石放说完指了指楼上,“我买的熏肉得切一切,一会蒸出来,香得很”。 “这么不在意,那你追过来干什么?”此人问道。 “那姑娘就在楼上,我刚才那阵丑态被她全看见了,就是你不出现,我也会假装追一个东西,省的站那里尴尬。”石放说道。 “可是你还是要上去的呀,那不还是要尴尬。”此人问道。 “那不一样,事情有个缓冲,总归要好些,哎对了,你吃了饭么,一起上来坐坐。”石放说道。 “那个宝贝还在么?”此人问道。 “还在,好着呢,你也想要?”石放说道。 “多年不见,不知道它变得什么样了。”此人感叹道。 石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对了,我突然想起有个事要问你。” “请讲。”此人脸色一正。 “广场还是三棵树么?”石放问道。 “什么?”此人脖子微微一伸。 “广场上,还是三棵树么?”石放问道。 “什么广场三棵树?”此人反问道。 “什么宝贝变啥样?”石放问道。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难怪童老七想把位子留给你,九宗门历代掌门,真是一个比一个怪。”阿带带此人大笑道。 “别介,这位大哥,我头已经很大了,那位子我真不感兴趣,您要是有什么要说的,咱们楼上边吃边聊,既然是友非敌,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楼上还有两壶酒,喝完了还有块茶饼,”石放指了指楼上说道。 “嘿嘿嘿,石老弟,九宗门掌门的特点,就是你越想当,你越当不到,你越不想当,你还偏偏得当。”此人笑道。 “为什么?”石放问道。 “你总算肯问我问题了。”此人说道。 “我现在挺自在的,”石放说道。 “真的么?”这人问道。 这话石放不知道怎么答,硬着头皮说自在,实在对不起这人一份心意,要说不自在,又等于抽自己一巴掌。 “呃……,”石放又打了个嗝。 “你来的时候吃了东西,那个梦里又动了情,刚才追我时,下楼下得快,跳下来时你弯了个腰,所以有团气在胃里噎住了出不来,”此人说道。 “不错,”石放尴尬的一笑。 “巴吉岛你派了自己的人去赌,这边又跟官家合作,同时还防着人偷你老巢,这三步棋,都不是你自己下的,是别人拱着你下的,既然已经有了这个能力,为什么不为自己打打算盘呢?”此人一笑。 “自己的算盘?”石放听了一愣。 “九宗门和天成会一样,向来在暗中行事,童七的步子迈得太快,一个人扛了太多事,会很累的。 天成会则不同,分帮别类,一帮各管一帮的事儿,瓜神教的手就伸的更长,不但全员渗透,而且试图吞并天下宗教,它们的手,要更黑一些。”此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石放问道。 “郭向阳那块地,你怎么不在上面做点文章呢,就是那巴吉岛,你也可以做点动作啊。”此人说道。 石放听了眼睛一亮,“怎么做?” “石老弟那天在院子前谈扶苏为何不一夺天下,我听得可是津津有味。”此人笑道。 “笑谈而已,时局不同。”石放一笑。 “时局不同,天气一样,那个岛,可是个宝,不然每年那么多钱会从那里进出,还有那个郭向阳,你以为,他有那么简单么?”此人说道。 “郭向阳?他还有问题?”石放听了一惊。 “他来找你,你以为只是为了要你投资?那块地,那么容易就肯给你?”此人脸色一变,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石放问道。 “这个先不急,那姑娘你也不用担心,我说得对不对,你先听了再说。”此人说道。 “请讲。”石放说道。 “郭向阳本身,就是天成会的长老。”此人说道。 “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他不过想借你的力量,替他们去整合那块无主之地,他们不但不会反对你,还会帮你在那里竖起一面新的旗帜。”此人说道。 “新的旗帜?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他们会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此人说道。 此言一出,石放是彻底惊到了。 “童七很不错,一个人扛着九宗门走了那么多年,虽说没有什么大的改进,但他的功劳有三点。”此人没有理会石放的表情,继续说道。 “哪三点?”石放问道。 “第一,他抵挡了瓜神教的入侵;第二,他守住了九宗门的总坛;第三,他给九宗门留下了一套完整的班底。”此人赞道。 “不过可惜,他没有与时俱进,没有与多方合作,一是政务,二是生意,你看人家天成会,从经济到娱乐,从技术到军工,各个行业,都有他们的人,明面上,他们跟瓜神教合作输送利益给外面,暗地里,自己安插了自己的人在关键位置。 在我看来,他们是与时俱进的最好帮派。”此人说道。 “那可真是一帮好精英。”石放听了笑道。 “可惜,他们操的是秦始皇的心,得的,却是王熙凤的病。”此人一笑。 “这个怎么讲?”石放问道。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此人笑道,“不过,误了性命并不难受,因为毕竟一死百了。 难受的是,他们得活着,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努力的一切,都成了别人的果实。”此人笑道。 “兄台,”石放突然一拱手。 “哦?石老弟这是为何?”此人一愣。 “当今天下四海升平,神州大地万民同勉,这边玉兔上了月宫,那里神舟发往火星,国内虽然有一定的矛盾,但是都是些内部矛盾,总体来说,全民创业,比起过去,完全不同。 医社保全民覆盖,教育实行了,到处都是欣欣向荣,您说的这个天成会,他们能斗得过咱们的执政方?”石放问道。 此人还了个礼说道:“自古以来,上面要办事,下面会有手段,明面上不敢乱来,他们很多人分布在中层,暗地里,这里掐你一点,那里抠你一点,问题是,他还打着管理者的牌子,把矛盾丢给了管理者,自己得了利益。 反过来,他们还会假扮人民的利益代言人去假意为人民谋福利, 坏事他们干,好人他们当,有了问题就推给管理者,有了好处,他们立即站出来说是自己做的。 可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暴露,想夺权,又没那个能力,想投降,又舍不得利益,所以,他们才想跑出去,怕到时候一刀砍下来,不但财产不保,还要身败名裂人头落地。 你的出现,恰好符合了他们的要求,所以,他们一定会找上你。”此人说完看着石放。 “那我看起来,是当不了闲人了。”石放无奈的说道。 “干嘛不当,他们送什么我们都接,不但要地要人,最后,还要他们彻底的死心塌地。”此人微微一笑。 “大哥,你这可比弥罗还狠,”石放笑道。 “弥罗?瓜神教的主神?”此人听了一愣。 “不错,”石放一笑。 “这有什么,按我说,童老七还是手软了。”此人说道。 “那依你之见呢?”石放问道。 “他们的人,用完了就宰了,干净利落。”此人阴冷的一笑,眼光中滑过一道凶光。 石放听了心中一凛,此人可不是个善类,就那一双红黑手,不知多少人命丧他的手中。 “那郭向阳不太像是天成会这样的人,兴许,他有什么苦衷。”石放说道。 “不错,那顾清风并不知内情,郭向阳对天成会,也是颇有微词,他毕竟当过兵,毕竟还是有些觉悟的,只可惜尾大难调,他想自成一派,实力又不够,想反水,又投鼠忌器。 他倒真的想和你一样做个闲人,可惜情况不同。”此人说道。 “嗯,确实不同。”石放一笑,他没有想到,这些事会这么复杂。 “他们要在那里竖旗,肯定不会自己出面,一定会选一个不相关的人,而这个不相关的人,还要有点实力,既可以被牺牲,又可以被利用。” 此人说道。 “哼哼,那不就是我这臭石头。”石放苦笑了一声。 “正是。”此人说道。 “那要我做九宗门的掌门,你们是不是也是这个打算,毕竟,你们也代表了一方势力,有个不相关的人在前头兜着,总比自己的人抛头露面的好。”石放笑道。 “石老弟,你错看我了。”此人说道。 “不是,跟您说话,我总会多个心思。”石放说道。 “一入九宗门,三世不出身。 乾台上金马,坤殿奉元神。 总坛的戏渔图,你能进去又能出来,不管你得没得如意果,你都是我九宗门的人了。”此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位老哥,现在,您可得告诉我您到底是谁了。”石放也一脸严肃的说道。 此人把草帽一摘,一头花白的头发露了出来,手托草帽对石放一拱手说道:“在下是九宗门星字辈弟子,云霄杨劲松。” “有何为证?”石放问道。 “有诗为证。”杨劲松答道。 “十数九宗门,去九留一人。 八方转牛马,一路入元亨。 你有什么诗?”石放问道。 “奇星飞天地,灵盘遁仙根。 力劲排山海,松霄万年针。” 杨劲松答道。 五百五十七章 一门观九室 石放并没有听过他,切口也只是为了验证他的身份,此人能布幻阵,还能听了他和唐平的对话,那说明,他已经跟了他很久了。 “杨前辈好,”石放笑道。 “同好。”杨劲松笑道。 “您的幻阵,堪称天下一绝,实在是有些……”想起方才那一幕,石放本想说实在有些过瘾,可这样又有些不太好,显得自己很轻浮,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掌门师弟为何欲言又止。”杨劲松说道。 “掌门?还师弟?你我师承一脉?”石放眼睛一瞪。 “道行演天下,众生皆同学,你当然是我师弟。”杨劲松说道。 “掌门现在是童七,”石放说道。 “别告诉我你不想当。”杨劲松。 “有什么好处么?”石放问道。 “一点好处都没有,就是要为所有的事负责。”杨劲松答道。 “您可真看得起我。”石放苦笑道。 “深入与观察者的合作,同化天成会,铲平瓜神教,把那个岛还有那块地全拿过来,不仅如此,我还要看着九宗门三家归一,道同一线。 这样,我就算对得起先师了。”杨劲松坚定的说道。 “凭这份雄心,你也可以当掌门,何苦我这个外人。”石放说道。 “童七和黄小小已经在一起,十里堂没有问题,三江会有李湘亭去说服,昆仑山的唐九年三日可到,你怕什么,掌门只需出个头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办。 一个月之内,我要杀尽瓜神教的全部入侵弟子,掌门只需联络郭向阳,引他们出来,只要他们肯动,合九宗门三家之力,不消三个月,可让他们全军覆没。”杨劲松说道。 “天成会呢?”石放问道。 “一个不留。”杨劲松说道。 “杨兄,我有一个问题。”石放说道。 “掌门请说。”杨劲松直视着石放问道。 “你这些年,都在琢磨这个事么?”石放索性不跟他谈不当不当掌门的事,直接问道。 “是的。” “这么大的动作,如果一击不中,我该怎么办?” “全与您无关。” “与我无关?” “与您无关。” “那还要我当什么掌门呢?” “没有掌门,我们就是一盘散沙,九宗门一树化三根,已经很多年了,秦始皇、隋文帝还有那个光头皇帝朱元璋,这三步棋倒是下对了。 可惜自秦皇以来,先祖公遵循天道无为的法理,一但天下大定,就不愿意过多接触政务,所以,并没有对这个舞台进行更为严密的控制, 瓜神教和天成会却突然袭击,导致了始皇失踪扶苏自尽,大好天下被刘季夺了去。 张良他们也是没辙,终究没有斗过天成会支持的吕氏集团。 此外,我们这四百年来,一心只为了神通如意果自相残杀,也并没有参与主导什么重大的进程。 那瓜神教和天成会里应外合,再加上我们自己纷争不断,现在这个九宗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以一敌万的九宗门了,”杨劲松不无感慨的说道。 “杨前辈。”石放一笑。 “掌门不必称我为前辈,叫我劲松就好。”杨劲松说道。 石放摆了摆手,“劲松兄,你这个计划要执行,得掉多少脑袋? 再说了,天成会瓜神教根深蒂固,打垮他们倒是不难,但是要想根除,恐怕不是一年两年。虽说树倒猢狲散,又像您说的还要一个不留,这可怎么弄,总不能全揪出来,跪一排砍脑袋? 大大小小的牛鬼蛇神,多少也没个数,就是一个个盘查甄别,还要花不少时间,这个倒是难。” “掌门,我杨劲松销声匿迹四十年,就是为了四处勘察,星字门一百零八名弟子,已经将他们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满打满算能拉出来砍头的只有不到两万人,其他的喽啰都是被蒙在鼓里喊口号,得了些利息也洗了脑,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杨劲松说道。 “呵呵,被洗了脑的,要洗回头很难的,成本也太高了。”石放笑道。 “您的意思是……?”杨劲松眼睛一亮。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喜欢你开始的想法。”石放笑道。 “我开始的想法?”杨劲松问道。 “对,你开始的想法。”石放重复道。 “他们的钱和地?您答应了?”杨劲松颇有些心喜。 “为什么不要。”石放一笑。 “那他们的人呢?”杨劲松问道。 “僧家都不施粥了,我这石头又不是开善堂,菩萨渡人,也要心里放个虔诚,他们的信仰,恐怕就是兜里那些钱和如何巩固地位,呵呵,”石放干笑了两声。 杨劲松眼睛一亮,“那,我就让李计放手去干。” 石放听了一心中一惊,“李计?你怎么知道的。” “傀儡术,本就是我星门旁技,原本是每一甲子,就得移自己的命元去傀儡身上渡劫,而最早的傀儡,用的是木头和树叶,可这玩意太慢,后来就改用动物。 寿命一到,就用些个牲口来骗无常,要么是鸡鸭鱼鹅,要么是猪马牛羊。李计他为情所困,为了快速超过童七的比同飞幻,他用的,却是人。”杨劲松说道。 “骗无常?嗯,那您知不知道,前几日,这里来了些什么客人么?” 石放反问道。 杨劲松嘿嘿一笑,“掌门是在考我么?” “哪里,我随口一问。”石放笑道,一双眼睛却直视着杨劲松,心想他要是能看出来这里来了阎王,那可是真有本事。 杨劲松把草帽往头上一套,笑道:“此时2019年10月17日下午5点36分,四柱为:己亥年、甲戌月、丁亥日、己酉时,行寒露中元,定阴九局。 值符天禽携天芮落艮八宫,《艮》为山,正代表了这麒麟山,艮上临伤门,您来的客人中,有人受了伤,不过他一到这山下,就被治好了,因为艮八宫为生门的本位。 天芮的本宫为死门,说明当时,您这有一场杀机,对方死了一个,此处艮八宫伤门加生门,此为九世之仇。这人真很可怜,是活活被这麒麟给吞掉的。” 五百五十八章 三式路扶摇 石放听了暗暗称奇,072来的时候为救李萌萌和路通,落水时被瓜神教第一打了一枪,后来被黑娃治好了。 九世之仇虽然没有,可那被麒麟吞了的人,名字就叫聂造仇? “聂”字十画,“造”字也是十画,而九“世”的“世”字,偏有个“廿”字在里面,而“廿”字的意思,正好是二十。 “世”字再去掉“廿”字,只剩下了是一横一竖,根本不是个字,只能代表了笔画。 就算这杨劲松懂点皮毛在这里瞎蒙乱盖,可也不可能穿凿附会的这么巧合。 杨劲松知他还未彻底信服,笑了笑说道:“您这里,后来本该有八位客人来的,可惜《艮》宫数八,八为木数,此时秋季,秋金伐木,木数八既然被克制了,那么成数八,就要变回它的生数三。 五行生数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成数为水六、火七、木八、金九、土十。 但凡受克,成数去五,因为五行不得中五不成,只要受克,必减五数。 所以本来还要来八个,却只来了三个,来的这三个么,却又都不是人。” “果然厉害,这又是如何看出来的。”石放问道。 “成数不成,非鬼即神,别说鬼了,一般的魔都不敢上您这,所以,来这里的,应该是三个神官。”杨劲劲松说道。 石放听了眼光微微一闪,继续问道:“请问,是什么神官?”这话问的虽然有些过于详细,但是他很想知道这个杨劲松,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神官是天芮带来的,他的本宫坐在坤二宫的死门本位。 壬课里,酉上乘了贵人来临寅。寅为鬼户,又是贵人,可他们偏偏不是鬼,这个么……,”说到这,杨劲松略微一皱眉,抬头看了看天,突然想起了什么是的,“掌门,劲松大胆一猜,您那晚,莫不是来了三个阎王不成?” “啪啪啪”石放连拍三掌大声赞道:“真乃奇人也,成如您所言,劲松兄厉害。” “哪里哪里,掌门要验我的本事,我自然得献丑一番。”杨劲松笑道。 “敢问,这可是奇门穿壬?”石放问道。 “不敢瞒了掌门,这不是奇门穿壬,”杨劲松说道。 “哦……,” “所谓奇门穿地窍,壬课查人毫,太乙巡天理,三式通九霄。即使没有那果子,若能将此三法贯通,也可一路扶摇,直入圣道。 掌门,由此可见,上苍可真没负了天下人,他还是指出了一条道路,可以让每一个有心的普通人,还能保有继续行道的梦想。”杨劲松看着石放说道。 “不仅仅是保有梦想,更告诉了我们,只要有梦想并付之行动,那这梦想就一定能成真。”石放说道。 “是的,掌门。”杨劲松说道。 “你已经喊了我十二声掌门了,”石放说道。 “哈哈哈哈哈,十二支应,合以六问,其算七十有二,我赌您第十二句时,一定会问我。”杨劲松大笑道。 “这你也能算到?”石放惊道。 “算到,不过是知道按这个模式下去,会发生什么,真正要做到的,是改了它。”杨劲松收起笑容说道。 “诸葛亮点七星灯想增寿十年,可惜风吹纱帐,空忙一场,您想改?谈何容易。”石放一笑道。 “这可不是您的心里话,您又在试探我,定局我看了不下一万遍,没什么意思,如意果的作用,想必您比我清楚,若是改不了命运,那等于不知道命运。 道宗之最,就是如意,天下学道者,无一不想如意,却都又遮遮掩掩,躲躲闪闪,只敢打着一个寻道谋理的名义。 想如意有什么不好,大胆的说出来,大胆的得到它,才是真正的知命守命如意之法。 在我杨劲松看来,没有不可改的东西,谁说改不了,那就是他不但自己无能,还盼着他人比他还要无能。 如同一个人去攀登悬崖,他自己掉下来了,就劝别人也不要去,这里面有的人心是好的,可眼界低了,他不知那悬崖对有的人来说,如同平地一般。 天成会的人,巴不得你不要顺着这个盘子上去,一边鼓励你人生就是如此,你就是要懂得认命,一边自己偷偷的去学,学了还不告诉你。 别人可以听他们那样想,我不能这么想,若是我也这样去想,我杨劲松早就不在了,还能等我在这里劝您执掌我九宗门么?”杨劲松说到这似乎有些动了意气。 石放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对自己,可是开诚布公推心置腹,再要试探,真是有些不恭了。 这边正要说话,却听见前院里的狗叫了几声,又听得顾轻舟在楼上叫道:“这位您找谁。” “顾大妹子,您不认识我了?”一个声音说道。 “您是?”顾轻舟问道。 “我是童老七啊。”这人说道。 石放闻言看了眼杨劲松,“你们这一前一后的,算好了的么?” “杨劲松,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我闻着你的味儿了。”童老七在前院大叫道。 “汪汪……,汪汪汪,”麒麟狗大叫了几声。 “你别吵,我是你主子的客人。”童七说道。 “星字门会比字门,劲松兄,你可得喝一壶了,那块熏肉,怕是不太够啊?”石放看着杨劲松笑道。 杨劲松眉头一皱,“夯货,哼。” “什么?”石放话音刚落,杨劲松喊了一声“不见你,我走了。”说完他却身子向后一翻,接着向左一飘,脚在后院的墙上一蹬,“嗖”的一声跃过了楼顶。 “童老七看打。”杨劲松的声音叫道。 只听得呼呼几声,“哎哟”一声,杨劲松大叫道:“跟我你还耍阴的。” “九宗门阴阳都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童七说道。 “我就再来试试你这前任掌门的厉害。”杨劲松说道。 “前任掌门?什么意思?”童七问道。 “现任就在后院,童七,你该拿出那副图了。”杨劲松说道。 “什么?”童七惊道。 “呼呼”两声,杨劲松似乎又动了手。 石放看了看天空,有两团云彩像两道眉毛一样挂在空中,石放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今天本想跟顾轻舟单独坐坐,可前面二人正呼哧哗啦的斗在一处,没有办法,只得一转身,慢慢朝前院走去。 后院的墙根下,一片树叶被风卷了起来,绿绿的叶面上,还透着着一抹淡淡的深红,这树叶随风向上,一路飘到了二楼的窗户里,正好落在书桌上一本摊开的书旁。 那本书被风一吹,翻动了两页,树叶则轻轻一滚,正好落在书的中间…… 五百五十九章 一拨又一拨 石放站在二楼的栏杆旁,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楼下的院子,为免两个人尴尬,顾轻舟跑去一楼切熏肉做饭去了。 童七和杨劲松在院子里的打斗,她一点也没兴趣。 此刻的童七,正变的跟个棒槌一样,挥舞着一把剪刀一蹦一跳的绕着大榕树,追着前面那变成了一根柴火样的杨劲松。 “杨小猴别跑,”童七一边追着他一边大叫。 杨劲松就地一滚,口中大叫了一声:“酉金得庚辛,入亥丑存兵,变。” 说完两腿一伸两脚一合,身子向里面一凹,变成了一个四面开孔的铜篓,这铜篓边沿着上还瞪两只眼睛,两只手从铜篓边上伸了出来。 手上还各拿了一把小刀,对着童七变成的棒槌滚了过来。 两把小刀边滚边砍,那棒槌毫不避让,跳了过来剪刀一递,夹住了两把小刀。 这铜篓动弹不得,跃了起来对着棒槌就撞。 这童七变的棒槌被撞的有些站不稳,松开了剪刀跳到一边大声叫道:“午火就丙丁,寅军戌令行,变。” 这棒槌立即化作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对着铜篓的空心处钻了进去。 铜篓一个躲闪不及,被这火钻了个正中,只听得杨劲松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哈,还想用火来化金,七呆子,你中计了。” 说完那铜篓手上的两把小刀突然一变,变成了两个圆圆的管子。 铜篓里那团火焰见势不妙,想冲了出来,谁知这铜篓突然掉了个个儿,那团火在铜篓里挣扎不断,想从铜篓的网眼里钻出来。 铜篓上的网眼一合,篓底又向中间一压,这铜篓又变成了一口底朝天的铜锅。 童七的声音在里面叫道:“扣底闷?好久没过瘾了,看你怎么灭我。” 锅边上的两只铜管对着锅里叫道:“我乃海中金,炉中火不行,天河水来灭,癸亥灌云顶,放。” 说完这两个铜管里喷出两道水来,铜锅的底部开了两个小孔,两个铜管对着小孔子喷了过去。 两个小孔里冒出两团青烟,童七在里面叫道:“啊呀,有你的,好,你给我等着,”说完又是两团青烟从小孔中冒了出来。 “吾本霹雳火,大海水不行,城墙土来挡,己卯填渭滨,落。”青烟一散,凭空掉下一大堆土块来。 “宫咚”一声,那土块砸在铜锅上,跟那两个铜管一碰,“哗啦啦”变得一地的泥巴。 大榕树下顿时多了一大摊泥巴,“汪汪汪……”,没等火麒麟出声,那阿黄倒先叫了两声,这场面,它很不满意。 “呜噜…噜噜…噜噜噜…”,石放转脸一看,这火麒麟把两只前腿搭在栏杆上,一双眼睛正对着楼下的那滩泥巴,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低吼。 这块地儿,可是它们俩经常趴那儿晒太阳的地方。宝地变成了泥巴地,它可不愿意干了。 “算了,是我朋友,”石放摸了下它的脑袋说道。 “汪……,”麒麟狗把头一偏,不让石放摸它。 “搞不干净我给你买块地毯来,行么?” “汪汪……,” “石先生,那肉是切片还是切丁?”顾轻舟在楼梯口突然探出个脑袋问道。 “切片,算了,还是我来,那肉晒的久,得用力切。”石放说道。 “菜刀是不行,不过童七给了我一把刀,跟切豆腐一样,我下去了。”顾轻舟说道。 “等会?童七给了你一把刀?” “对啊,就这把,他跟这位师傅打架前给我的啊,神秘兮兮的,说是我家里前辈的。”顾轻舟举起一把小刀说道。 石放走过去一看,这就是一把五寸来长的断刀,刀头有个裂口,刀背不宽,也就两毫米左右,刀刃却显得非常的薄。 “我看看,”石放伸手说道。 顾轻舟把刀递给了石放,见他接过刀在那研究,眼睛向上瞄了他一眼,正好瞅见他的鼻子,这鼻子挺挺的,准头上又圆又亮。 一股气息从他身上透了过来,微微还有股子汗味,顾轻舟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口干,忍不住呡了呡嘴唇,嘴角微微一动,咽了口唾沫。 “我冲冲冲冲冲冲冲”,杨劲松的声音一边叫着,一边从树下跳了起来,平行划过石放的身旁,童七则在后头紧追不舍。 顾轻舟和石放都没有在意空中那两个飞人,一个在看着眼前的人,一个在看着手上那把刀。 石放掂量了一下,这刀不重,大概半斤左右,握了握刀柄,那上面还有点顾轻舟手上的余温,他发现这刀柄跟刀身是连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刀身和刀柄是一整块铁打出来的,翻过来看了看侧面,发现靠近刀背的部位,有两个小字,仔细一看,写的是“九渔”二字。 石放不知道这两个字什么意思,想问问顾轻舟,一抬头,正好看见顾轻舟正盯着自己看。 二人四目相对,顾轻舟被看的一怔,脸上微微一红,忙把眼光一偏,看向楼下那棵榕树。 身旁的火麒麟突然叫了两声,朝院子里蹦了下去。 “呼”的一声,一个白影飞过,躲进了大榕树的枝叶里,一个黑影紧跟了过来,这黑影到了树下一停,变得跟个壁虎一样,顺着树干爬了上去。 那麒麟狗对这两个影子视而不见,直奔大门而去,刚走到门口,这狗抖了抖毛发,对着大门嚎了几声。 杨劲松的声音在树叶中笑道:“不错嘛,站着还能爬了,比用得路,下一步,你就得元门登第了。” 树干上黑影正爬了一半,“哼,星盘再变,也得人心来应,想跳关飞盘,我看你往哪里躲。”这声音一听就是童七。 大门外一个声音叫道:“喵呜~我可不是怕你,我是来做客的。” “切,你毛都竖起来了,你会不怕?”又一个声音说道。 “里面好像有人打架,嗯,不对,这里划了五道结界。一道是石兄的,一道是一个这火麒麟的,两道是新来的,好像没搞多久,似乎还有一层。”一个小伙子的声音说道。 “这小小的麒麟山,居然有这么多套路?”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 榕树那,杨劲松和童七同时收起了幻术,一起落了下来。 “谁呀?”石放问道。 “石大人么,快开门啊,是我们。”一个沙哑的声音叫道。 “登明,你们怎么来了?”石放冲那麒麟摆了摆手问道。 “您叫我们到这来的啊?”白龙在门外叫道。 “我叫你们来的?”石放听的莫名其妙。 “哦,不对,是光光”白龙说道。 “光光?他怎么了?”石放问道。 “我们可刚整了一出好戏回来,光光说您这需要我们帮忙。”登明大声道。 “知道了,我来开门。”石放说道。 这几个东西都是不用敲门就能进来的,今天怎么变得那么客气来了。 顾轻舟一笑,“您这里也太忙了”,她心想好不容易清净一下,可偏偏又来了一拨儿。 石放把刀递回给顾轻舟,尴尬的一笑,“不好意思,我这里本来不忙的,要不你去喝茶,不用做饭了。” “不,我也想尝尝熏味儿。”顾轻舟转身下了楼梯。 五百六十章 幻海假意做 看着顾轻舟转身下楼,石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清净的日子久了,总希望出点波澜,这样的人生不至于太过平淡而没有故事。 可如果事情总是那么多,再怎么波澜壮阔豪情万丈,石放也提不起兴趣。 眉头微微一皱,他突然有点烦躁,“一天到晚哪那么多事儿?”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能用这么说。 一股檀香味突然飘了过来,心头不禁一松,转脸看了看屋子里,茶几旁的小柜子上,一小卷檀香正点着,烧了还剩两小圈。这香还是陈珍他们逛街时买的。 想想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要是等到老了的时候,把这些事拿出来回味,想着现在的人和事,就像一道道定格的风景,而每一道风景里,自己都曾经在上面书写过一笔。 大到莫问山上的巨人和无生谷的红莲落日,小到眼前的这一小截檀香,石放突然轻松了许多。 看着那小股檀香烟向上飘着,也不知顾轻舟刚才在那点香的时候,有没有偷偷许个什么愿。 “掌门,”杨劲松悄然跳到他身旁。 “嗯?”石放盯着那盘香没有动,也没有拒绝他这个称呼。 “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急时,立得定,方见脚根。”杨劲松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石放苦笑了一声,他此刻想的却是,顾轻舟会用什么样的姿势切那块熏肉,转脸看了眼杨劲松,心想还不都是你整出来的好戏。 “门外是谁?你又在动什么心思?”童七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石放眉头一皱,这两人一左一右的没完没了了,也没问童七为什么来这里,口里嚼了嚼叹道:“广场啊,又多了三棵树了。” “惜吾辈之受世折磨,不知惟折磨乃见吾辈。”杨劲松继续说道,他对石放的疏于应对,并不介意。 “你少说两路句,没见他听不进么?”童七说道。 “掌门。”杨劲松看着门口说道。 “嗯?”石放应道。 “门口来了群气开地震,声动天发的。”杨劲松说道。 “那我们就只能哄日吐霞,吞河漱月了。”石放笑道。 童七听了一笑:“石头,你俩干什么?看多了陈继儒和陆绍珩么(后人争论此二人为《小窗幽记》的作者)?” “你叫他什么?”杨劲松颇为不满。 “他还不是掌门。”童七说道。 “无礼,则道废,”杨劲松说道。 “法存,则律生,”童七答道。 石放没有说话,身子一跃,下楼开门去了。 童七看着石放背影说道:“你跟他都说了?” “不但说了,还让他入了个幻。”杨劲松神秘的一笑。 “什么样的幻?”童七问道。 “他跟那姑娘的,”杨劲松说道。 “你小心他反过来给你做个梦。”童七说道。 “他若连这幻法都破不了,那我们还需要他干什么?”杨劲松说道。 “他破了?”童七说道。 “他没有。”杨劲松说道。 “那看样子,我还得多考虑考虑。”童七说道。 “不用考虑了。”杨劲松说道。 “什么意思?”童七把脸转了过来。 “他没破的原因,是明知道那是个幻境,他还假装上当。”杨劲松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看破了?”童七问道。 “在情天幻海里,他并没有动心,他是做给那个姑娘看的。”杨劲松说道。 童七看了眼门口,石放摸了摸那条大狗的头,慢慢拉开了大门,只见二男一女站在门口,那女的身旁,还蹲了一只黑猫。 “石大人。”白龙笑道。 “来了也不说一声,干嘛不回家?这里我没啥吃的。”石放说道。 呜咪“喵”了一声,上前蹭了蹭他脚腕两下,顺便拿尾巴扫了扫石放的脚踝。 一旁的麒麟狗“昂”了一声,似乎有些不乐意。 “狗就是狗,永远都不懂猫的心。”呜咪瞥了眼麒麟狗,一脸不屑的说道。 “呼噜噜噜噜,”那狗冲他龇了龇牙。 “伙计,犯不着,你是麒麟,它是猫。”石放笑道。 这狗呜咽了一声,转身一绕,跑去找厨房里的顾轻舟诉苦去了。 “我们刚办完事儿回来,光光说那罐子要布阵,叫我们先来您这玩玩。”登明说道。 “办事儿,办什么事儿?”石放问道。 “弥罗那闹翻了天,摩罗分了两部,一部分追随弥罗,一部分自成一体想灭了世,还好光光及时发现,叫我们开了您的船,去整了一出移神换境。”白龙说道。 “我的船?你们开出去了?”石放问道。 “喵呜,要不是光光和我们,只怕又是一番世界大战了,嘿嘿嘿嘿嘿,”呜咪笑道。 无心探着头看了看,问道:“石大人,这里能洗澡么?” “我看还得再弄个地方,不然你们没地儿住。”石放说道。 “这里就很不错啊,”登明说道。 “这里是不错,不过你们不能长待,到时还有人回来,你们先住下。”石放回头看了眼楼上。 “石大人,”白龙说道。 “干嘛?”石放问道。 “您能放点钱在我们身上么?”登明说道。 白龙和无心瞪了他一眼,“干嘛,来的时候,你们不是说要跟他拿开销么?”登明说道。 “你们一龙一猫一天门,外加半个摩罗,你们要钱干什么?”石放诧异的问道。 “哼,这都怪那些个饭馆。”呜咪说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饭菜太好吃了,李修缘是给了点费用,可被我们半路上花光了,本想跟您报销一下,可一回到家就被光光领着去办事,”登明说道。 “到家?到谁的家?”石放问道。 “您家呀,可那光光不让我们进去,非要我们先办事。”无心说道。 “哦,这样啊,”石放说道。 “我们至少也得领点现钱,这一路杭州城无生谷的,刚才还去了趟北极,真是有够辛苦哦,石大人,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问题是,您平常还得多养养我们呀。”无心笑道。 石放听了一乐,这几个憨包的到来,到比那童七和杨劲松有趣的多。 “这还真是我的不是,忘了走时给你们留点开销,来来来,先进来再说。”石放笑道。 蓝人要办什么,他并非不知道,只不过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跑了回来,还被蓝人抓了个工差。 五百六十一章 无心砸假庙 那登明进了院子,四处看了看,一栋三层楼的红砖房立在院子中央,楼前是一棵十米多高的大榕树。 大榕树的南边有一块一亩见方的空地,空地边缘有两排高低不一的竹子。 两排竹子没有合围,留了三米宽开口,开口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十几根树枝从开口那撑了起来,绿油油的树叶在开口随风摇摆着。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出海口,“可以啊石大人,您这儿可真不错。” “叫我石头,别一口一个大人的,哪儿那么多大人,小人都做不过来,还大人。”石放说道。 一只白鹭突然从楼后飞了出来,正要滑过这棵榕树的时候,突然翅膀一僵,掉了下来。 “噗”的一声,一只雪白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这鸟。 “你干嘛?”白龙说道。 “天天下馆子,几天没吃点生味了,美景自然得配点美食。”无心盯着手中吓呆了的白鹭说道。 “这里可是人间。”白龙说道。 “我可是个摩罗。”无心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吃上瘾了你,”登明说道,无心白了眼登明。 “石大人,”白龙说道。 “叫他石头。”呜咪说道。 “他那是客气话,心里不知道多乐意呢?你没当过官,不知道当官的好。”白龙说道。 “喵呜~,当成你这样,我看还是算了。”呜咪一脸不屑。 “你有什么事。”石放看了眼楼上的童七和杨劲松,二人正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们。 白龙笑了笑,“这真是个好地方啊。” 说完他走了过来,靠着石放小声说道:“楼上两个,什么来路?盯了我们半天。” “自己人。”石放说道。 “我瞧着,他们有自己的目的。”白龙神秘的说道。 “嘿嘿,龙哥子,这天底下,谁没有自己目的。”登明靠了过来说道。 “你们几个不是跑这里来玩的,说,除了要钱,还有啥事?”石放问道。 “没事呀,我们就是想你了,”白龙咧嘴一笑。 “想我?”石放听了一愣。 “就是,离开了您,我们就像没了根的草一样,四处飘零的好孤独好孤独啊。”登明一脸深情的看着石放。 石放看了他一眼,虽说他变了个黑瘦大高小伙,但一想到他四根鼻须的样子,心里不禁一哆嗦,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俩少来这套,到底什么事。”石放被他俩看的有些不自在,后退了一步说道。 “没事儿,我们从杭州城一路溜达出来,去了趟宜兴,转道又去了上海,您不是让我们随意发挥么?所以我们谨遵指令,一路明查暗访的,看了不少风土人情,还给您带了不少好东西的呢?嘿嘿嘿。”登明笑道。 “好东西?”石放问道。 “对啊,西湖龙井、金华火腿,宜兴紫砂、太湖三宝,都给您带了些来,我都放包袱里了,嘿嘿,”登明笑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对,你们是不是捅了什么篓子?”石放觉的这两家伙的眼神不对,很有内容。 “喵~,石头哥,”呜咪溜了过来,把两只前爪搭在石放的小腿,一双猫眼直勾勾的看着石放。 “石哥,知道您喜欢喝茶,你看这把壶怎样?”登明从怀里掏出一把紫砂壶来。 石放一看,登明的手上托着一把紫砂壶,这壶微微有些泛红,壶盖比普通壶不同,这盖上没有纽,直接拉了道圆环。 壶的把手跟壶口正好平行,做的像道弯月一样,壶嘴没有留弧度,像门小钢炮一样耸在壶身外。 这壶一看就是新款,只不过圆润饱满的壶身和直挺的壶嘴一结合,反倒有些柔中带刚,颇有韵味。 “这把什么壶?”石放盯着这壶问道。 白龙瞄了眼石放笑道:“渔翁。” “渔翁?壶盖倒像顶斗笠,”石放正要去摸它,忽然想起杨劲松的头上不是也带了顶斗笠么。 “说,出了什么事儿?”石放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壶身问道。 “您喜欢么?”登明问道。 “嗯,喜欢。”石放笑道。 “你们太磨叽了,直接说。”无心说道。 石放听了把手一挪,“渔翁,壶可是把好壶,可它既然叫渔翁,你们就也别钓情了,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登明呡了呡嘴,看了眼白龙,白龙把眼睛瞄向一旁。 “你们是想急死我么?”石放突然有些不耐烦,本来见这里没人,想趁这机会跟顾轻舟套套近乎,没成想杨劲松和那童七一前一后的来了这里。 刚想消停一会吃个饭,这票家伙又不知道揣了什么心思摸上山来,本来见了他们还挺高兴,可见他们言不由衷欲言又止又频献殷勤的样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石兄,我们说了,您可别生气。”白龙正色道。 “喵,我去厨房里看看,”呜咪说完一路小跑,绕过憨憨的阿黄径直去了一楼,摆明了就是故意跑开。 “说,还能有啥事儿?”石放没在意这猫的离开。 “我们砸了一座庙。”登明终于说了出来。 “庙?什么庙?” “三通观(注:此处为虚构)。” “哪儿的?” “上海郊区的。” “为什么砸了?” “他们不但收开门香,还容留女眷。” “开门香很多庙里都收啊,容留女眷么?也许是香客借宿,要么人家本就是俗家弟子,怎么就砸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改了经文,说天下只有他们才是真佛真道,一到了夜里,就喝酒吃肉,纵情乐欲。”无心冷冷的说道。 “不就是个黑庙么,这有什么?砸了不就砸了?砸的好啊?”石放听了笑道。 “无心她……,”登明看了眼无心,没有说下去。 “我吃了几个秃驴,然后把他们的造像给砸了,我干的。”无心反倒无所谓的说道。 “假的不砸了,真的怎么立得起来,砸的好。”石放说道。 “石兄,那可是三通观,里面佛道都供。这下,两边都得罪了,有几个山神说我们仗势欺人,还说我们想借您如意果的力量自立新宗,要联合摩罗和昊天界,还说要报到菩萨那儿告我们,那架势,来者不善。”白龙见无心都认了,这才毫无保留。 “呵呵,又是扣帽子先给你定罪,然后抹黑了你再来讨伐,那几个毛神是见咱们出了风头他们没落着好,带着嫉妒带着恨,哼。”无心冷笑道。 “石兄,又给您添麻烦了,这都怪我们没忍住,这边的事还没完,那边又来了。”登明带着歉意说道。 “白龙登明,你们就为这个闹心?”石放笑道。 “您不介意我们打乱了计划么?”登明问道。 “砸了不就砸了,”石放把脸看向无心,“无心,那几个秃驴味道怎样。” “一般,开了颅,拿根管子吸,一个家伙自己一边打脸一边在求饶,还说自己就是混口饭吃,真他娘的不要脸,比摩罗还无耻。”无心说完“呸”了一声。 五百六十二章 三宝喂神魔 说话间,太阳已经下了山,火麒麟从楼道里转了出来,自己跳到电闸箱里,爪子一挑,把灯给打开了。 东边的月亮已经冒了出来,跟半块油饼一样挂在天上,白龙登明和无心三双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三个闯了祸的小孩一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一阵风吹了过来,大榕树上的叶子一阵沙沙作响。 石放一笑,“早年跟朋友喝茶,那朋友读到一句话,听了十分受用,也说给我听。” “石兄,什么话。”白龙问道。 “清风明月,尽不便宜。”石放说道。 这话一出,白龙和登明都没有说话,无心听了眼睛一瞪,掉头就走。 “无心,你去哪,”白龙问道。 “人家嫌弃咱们,跑这里干什么?”无心边走边说。 “这时候,你一个摩罗跑去哪儿?”石放叫道。 无心听了把脚步一收,回头说道:“石放,这事我干的,跟白龙登明没关系,那几个东西,见了我就一个劲的瞄,到了晚间,还想给我们茶里下药,想蒙了我们。 我一时看不过,化了个骷髅吃了他们,那几个神像也是我砸的。旁人见了,都以为是自己塌的。我索性把他们都压死在那儿,省的再来祸害人。 你也别在这里说什么清风明月不便宜的嫌事儿多,他们要打,管他们什么来路,全算在我无心头上。绝不连累你一点。” 白龙和登明互相看了一眼,又把头转向石放,一股熏香味突然飘了过来。 “登明,”石放说道。 “嗯。” “你包袱里有太湖三宝?” “是的。” “正好有两个朋友在这,我来做饭。” “哦。” 石放慢慢走到无心面前,无心则昂着个脑袋撅着个嘴,一双眼睛直看着天空。 “无心。” “干嘛。”无心白了石放一眼。 “辛苦了。” “哼……” “白龙登明。” “在。” “我也想你们,几天没一起吃饭了。” “哦。” “要吃你们吃,我吃饱了。”无心依然不满。 “喂,跟那个三角塔打架,我打饿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光光,不用吃饭。”登明说道。 “说了你们吃。”无心继续昂着头,腿却没迈开半步。 “白龙,”石放看着无心说道。 “在。”白龙应道。 “那鸟山神叫什么?”石放说道。 “一个叫了不得,一个叫不得了。”白龙眼睛一亮。 “能联系到么?”石放依然看着无心。 “能。”登明说道。 “你现在跟他们说,叫他们改个名儿。”石放说道。 “改什么名儿?”登明问道。 “一个就叫‘了而不得’,另一个叫‘得而不了’,”石放说道。 “哈哈。”无心听了一乐,立马又收了笑容。 “现在就告诉他们。”石放说道。 “现在?”登明听了一愣。 “怎么?难道你们联系还要上网么?”石放问道。 “不用,我下个天门书,所有的山神都能看到。”登明兴奋的说道。 “叫他们现在就改名,然后给我滚过来当面赔礼,不然,就废了他们的神性,扁去做木头。”石放说道。 “废……废了他们?”这下无心都听的一愣。 “怎么,庙都敢砸,废他们就不敢么?”石放说道。 “这……,这浩天能同意么?”无心问道。 “黑娃拿下了天子岭,九幽已经不战自归,十殿阎君可能已经归位,弥罗浩天都归顺了一个娃娃,这几个毛神,能翻什么浪,天就要变了,会有懂事儿的人来拜神,所以,你们做的事,根本没有麻烦,呵呵呵。”石放笑道。 “石大人。”白龙在一旁问道。 “叫我石头。”石放说道。 “黑娃拿下了九幽?”白龙问道。 “是的。”石放说道。 “那我们这趟,岂不是要放个大假。”白龙说道。 “这些事儿都好办,剩下来的,就是人了。”石放说道。 “人?人有什么难办的。”登明问道 “说得轻巧,人神通窍,可上可下,我看没那么容易。”无心说道。 “所以,就得多让我那些朋友受累了。”石放笑道。 “不打紧的,神一旦通了,人心也就顺了,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白龙笑道。 石放把手朝登明一伸,“拿来。” “什么?” “太湖三宝啊。” “哦,”登明一手捧着那把“渔翁”,另只手从怀里一掏,拿了个包袱出来。 “一楼有茶室,你们歇会,我去给你们做饭。”石放接过包袱扔下这句话,朝一楼的厨房走了过去。 白龙诧异的看了眼无心,无心冲他吐了个舌头,登明把茶壶往怀里一放,“早知道这么简单,咱们也不用绕那么大弯了。” “茶壶放我桌上,别碰了。”石放的声音从楼梯那传了过来。 “嘿嘿,”登明小声一笑,偷眼看了看二楼那两个人,这二人正一脸蒙圈的看着他们。 方才这番对话,石放说得很大声音,童七和杨劲松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难怪他不稀罕我九宗门的掌门。”杨劲松小声说道。 “不稀罕也得要他当。”童七说道。 “这还能架着他当么?”杨劲松说道。 “劲松,我九宗门里还有谁,能聚齐这么多人神精怪的,就是师傅当年,也不过就是驱使鬼神办点事,可那还要焚香祷告画符念诀。 你再瞧瞧他,啧啧啧,人跟人哪,还真是不能比,”童七叹道。 “老七,你掐我一下。”杨劲松说道。 “干嘛?”童七问道。 “我怕是进了自己布的幻阵了。”杨劲松开始对自己的道法有些狐疑。 “劲松,人莫自疑。”童七说道。 “那要像他这样,咱们还能干些啥?陪着斗蛐蛐儿么?我还以为他只是假装入幻,”杨劲松说道。 “斗蛐蛐儿也不错啊,总比被别人当蛐蛐儿斗好啊。”童七笑道。 杨劲松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刚才石放跟这几人的对话,实在令他匪夷所思…… 石放还没进厨房,就看见顾轻舟走了出来,“都准备好了,只是没什么菜。”顾轻舟说道。 “这里有,几个菜一起下,咱们一起,你帮我。”石放看着顾轻舟的眼睛笑道。 “那……,那好,”顾轻舟的眼光避开了石放的眼睛,转而盯着他手中的包袱。 “爆炒银鱼和清蒸白虾,梅鲚就不弄了,蔬菜吃咱们自己的青菜,七个人,也够了,”石放晃了晃包袱,抬脚进了厨房…… 登明把眼一闭,还没等他开始默念天门书,通神符里就收到了一个信息,打开一看,写的是: “上复天门神将登明亥公鉴: 前日,伪僧占庙荼毒一方,幸得天门兄与西酉君共剪此污,魔王像毁庙塌,鬼众法破身亡,此乃天女无心大义之举。 小神一时糊涂,信假为真,竟然想上告诸天菩萨来惩治三位上仙,实在是有眼无珠,不识果道真颜,还望诸位在五龙王面前跟摩罗君和浩天君解释一二,如能如愿,万分感谢。 现奉上金叶三张、山参五根,望上仙万万不要推辞,以免二小神牵肠挂肚,此恐惧再拜,万请见谅。 此致敬礼 祝三位上神 仙班永列 神通永存 沪上小仓山愚昧山神: 了不得和不得了共拜上仙。 登明看了一笑,“得,果然是天要变了,这还没下文书,他们就得着信儿了,不错不错,真是太有觉悟了……” “怎么了?”白龙问道。 登明对着通神符的稿子照念了一遍,听的无心和白龙眉开眼笑。 这登明念完稿子长吁了一口气道:“真可谓人在做天在看,这一回,天意,是真的遂人愿了。” “依我看,倒是你的三宝喂足了神魔,咱们一切都能如意,凡事尽不啰嗦,哈哈哈哈哈,”无心大笑道。 天津市,滨江路的天道成私人会馆里,一个人正坐在圆桌旁盯着墙上的屏幕发着呆,对他来说,这几天屏幕上的消息,没几条是让他满意的。 五百六十三章 石头莫添堵 这人关了屏幕,转身走到窗前,这里是三楼,可以看到会所的大门,外面正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玻璃上,变成一个个小小的水珠。 水珠慢慢的滑下,玻璃窗外的街道上,几个行人正打着伞急匆匆的赶着路。 一百米开外,是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放了一块五米多高的石头,石头上写着四个红色的大字——“天道自成”。 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一层薄薄的乌云笼罩着天空,几滴小雨落在这人脸上,这人把眼一闭,深深吸了口气。 “先生,客人快到了。”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背后说道。 “嗯。” “我给您温壶水。” “不用。” “您在想什么?” “云间甲子三秋雨,日射淮南一带山,变天了。” “一甲子才下三秋的雨,那剩下的五十七年,岂不是要旱死。项安世这首诗,只怕有误。”女子笑道。 “你这样解释,虽然有些戏谑,可未必是错的,但这可不是平庵公本诗的原意,项安世,他可是个经学家。”男人说道。 “一甲子,不就是六十年么?怎么只下三个秋天的雨呢?”女子问道。 “‘甲子’在这里,是说他写诗的那一天,正好是甲子日。至于三秋么,一年四季,一季有三月,一秋有三个月,第三秋,正好是农历九月。 所以这里,三秋雨的意思,指的是九月的雨。”男子说道。 “哦。”女子支应了一声。 “《诗经·王风·采葛》有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孔颖达也说过:年有四时,时皆三月,三秋谓九月也。”男子说道。 “您读的书可真多。”女子笑道。 “你别急,三秋还有一个意思,它就是指的三年。 在古代的逻辑用语里,与“大名”相对而言,是种概念与属概念的相替言,经常用在诗词歌赋中。 清代俞樾的《古书疑义举例·以小名代大名例》中说:三秋即三岁也,岁有四时而独言秋,是举小名以代大名也。所以我才说,你未必有错。”男子笑道。 “先生,那这项安世也真是个奇人了。”女子说道。 “哦,何出此言?”男人问道。 “晋朝陆机的《挽歌》中说:三秋犹足收,万世安可思。你看看这句‘万世安可收’,正好有这项安世的名字在里面,可见他读的书该有多少。”女子说道。 “不错啊,你最近长进了不少,悄悄看了不少书啊。宋代李弥逊的《水调歌头·次向伯恭芗林见寄》中说:不见隐君子,一月比三秋。 我看你也算是‘悄然学女子,一刻比三秋了。”男子称赞道。 “先生又拿我开心。”女子笑道。 “《燕山外史》第二卷里说:“室迩人遐,每切三秋之感,用在你身上,再好不过了。”男子说道。 女子听了一笑,“三秋还可以专指秋季,七月叫孟秋、八月叫仲秋、九月叫季秋,三个月合起来,也称三秋。” “知道你还那样说。”男人问道。 “我见先生似乎有些感慨,是刚才看的东西不舒服么?”女子问道。 “感慨?”男人听了一愣,又把脸转向窗外,看了看窗外的蒙蒙细雨,轻轻吐了口气道:“真想能四境无虞,三秋式稔……” 说到这,男人转身想去拿桌上的茶杯,却一眼瞥见门口那块巨石,口里轻轻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女子问道。 “门口的那块石头,明天叫人把他搬走。”男人说道。 “先生,那是山水帮的孟九龄叫人放的,得问问他们的意思。”女子说道。 “门口放块石头,那不是添堵么,”男人说道。 “您当时还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女子说道。 男人听了眉头一皱,把头一偏,看了看桌上一盒名片,名片上印的名字是——李玉。 “不用问他们了,现在就跟前台说一下,通知大堂的人,叫他们找个吊车把它弄走。”男人说道。 “哦,好的。”女子起身出了房间。 现在看到这块石头,李玉实在有些添堵。今天报上来的所有信息里,全是跟石头有关的。 潘园观烧的毛发全无,被人当场劫走了霍起垒;派去海门的三仇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下落不明;方才视屏里,巴吉岛上的人被黄蜂叮得跟个馒头一样;郭向阳那边安静的如同一口井,顾清风不降反升,直接调去了上海。 这些,他并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这一切,都不是那块石头的手笔,也就是说,对方还没有拿出他的实力。 摸不清他的底,还不是李玉难受的地方,李玉真正难受的地方是,那个人得到的东西,是他用尽了所有的阴谋阳谋都得不到的。 这种东西,叫做自然而然。 在这种力量面前,一切技术和手段,仿佛空气一样,没有任何作用,如果实在要说有什么作用,那就是提供了氧气给他呼吸。 他等那个传说等了三十年,他用尽了所有的心思,花了所有的努力,为了让自己配合那个东西的个性,他努力了不下一万遍。 为了寻找它,他对天发誓剖心明志,只要得到它,他一定还天下 人一个美好而丰富的世界。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东西,已经被人使用了。 “我是谁,我是天成会最有权威的正山帮帮主,哪个人敢不受我的吸引,我如此的精英优秀,我如此的博学多才,这些需要我们去拯救的人们,怎么可能没有我天成会的影响。 只有我天成会,只有我李玉,只有我正山帮,才能会当凌绝顶力挽狂澜,才能一览众山小拿云守志。”李玉成的内心,经常这么想。 可现在发生的一切,与其说李玉是难受,不如说是一种嫉妒,一个混混而已,他凭什么。 更令李玉郁闷的是,那个人并没有花多大的力气,而这一点,却是李玉成最想达到的状态 ——以正理国,以奇用兵,以无事而取天下。 李玉想到这,眼睛微微一眯,轻声说道:“《心术》有云:为将之道,当先治心,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哼哼哼。” “哚”的一声,玻璃上传来一声脆响,吓的李玉身子一侧,仔细一看,向前伸出的窗沿边,躺了一粒不过两三毫米的透明小石子。 又是石头,哪来那么多石头。 “笃笃笃。” “进来。” “先生,客人已经到了。”方才那名女子推开门说道。 “嗯”,李玉成借着玻璃的反光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发型还不错。 “请他们进来。” “是。”女子把门敞着,转身离开。 李玉把手伸到窗外,拈起那颗小石子看了看,这小石子白里透红十分光滑,表面上,还有几条细细的横纹。 李玉轻轻一扔,把小石子甩了出去,“李总在这里观风听雨运筹帷幄,既不失雅兴又胸有成足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五百六十四章 左右非定数 李玉看了眼此人,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见李玉单刀直入,来人也不客套,直接答道:“25号。” “什么地方?” “还是汉文市。” “十五年前的方法不行了。” “所以,我们做了改进。” “样本带来了么?” 来人点头一笑。 “如果又跟上次一样,没有什么作用的话,你会变成几块腊肉寄回去的。”李玉淡淡的说道。 “我本来就是个死士。”来人说道。 李玉听了一笑,慢慢踱了两步,走到桌后的靠椅上一坐,右手轻轻一抬,示意对方坐下。 这人没说话,看了眼身旁的女子。 女子看着他的眼睛,却并没离开的意思。 “子墨,”李玉说道。 “在。”女子答道。 “看茶。” “是。” 来人见李玉没有让她回避,眉毛微微一挑,“李总,我们接下来的话,恐怕只能我们知道。” “她跟我是一个人。”李玉冷冷的说道。 “如果……” “没有如果,我这里,只有一定。” “君不密,则亡其国;臣不密,则丧其身。” “我这一身,家国一体。” “我并非对您的部下不敬,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寻常而论,还请谨慎。”来人正色道。 “来这间办公室的客人,从来不谈寻常事,你跑这里,是来教我做人?”李玉反问道。 女子端了两杯绿茶过来,放了一杯在来人面前,来人一笑:“谢谢。” “客气了。”女子一笑,顺手又递了一杯给李玉。 “你坐。”李玉指着身旁一把椅子说道。 “是,”女子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来人,来人看了她一眼,这女子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穿一件深紫色的羊绒收身短裙,头发向后贴着梳起,头上一左一右扎了个两小纠子。 小纠子下还留了两条小弯辫子垂在耳边,三指额的柳叶眉下,一双杏眼明亮如水。 来人看了女子的模样,眼睛微微一亮,把脸转向李玉,他似乎并不在意李玉的强势。 “那好,汉文市,25号下午三点开始投放,解药的配方我带来了。你们有两天的时间配置,用三天时间全部服用,可以保证你们不会中毒。”来人说道。 “作用时间是多久?”李玉问道。 “分两个阶段,第一投放阶段,是迅速感染,二十四小时之内发作,第二投放阶段,考虑到针对它的反制措施,它会产生扛体并且变异,然后,自动延长潜伏期。”来人说道。 “潜伏期多久。”李玉问道。 “三周左右。”来人说道。 “左右?我要听的,可不是左右,而是一定。” “生物学的复杂性和可变性,是不可预测的。”来人说道。 “我这里,只谈一定的事情,不谈左右的问题。”李玉说道。 “可生活通常是非左即右的,中间的概率,很少。”来人笑道。 “呵呵,”李玉一笑,看了眼身旁女子,“子墨。” “是。”女子身子一正。 “给张松先生看看,什么叫一定,”李玉说道。 子墨拿出一枚铜钱,对来人说道,“张先生,我抛出这枚铜钱,你觉得它落下时,会有几种状态。” “正面、反面、立着、消失、悬空、在屋子里转动,它还会停在桌子上,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可能。”来人笑道。 “什么可能。”子墨问道。 “落在你的领子里,”张松说完看了眼子墨的脖子。 李玉一笑,他并不介意。 “还有呢?”子墨问道。 “我的裤腰里。”张松轻薄的一笑。 “你为什么不会认为,你想要它什么状态,就是什么状态呢?”子墨问道。 “我没有那个本事。”张松说道。 “可你必须要有这个本事。”子墨眼睛一睁,冷冷的说道。 “那你不妨展示一下,”张松笑道,李玉端起杯子,呡了一口茶。 子墨将铜钱向空中一抛,来人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她迷人的面孔上。 子墨扔完了铜钱,拿起桌上一盒烟,打开翻盖,放到嘴边,两片薄薄的红唇轻启,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用牙咬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左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哒”的一声,一团红色的小火苗出现在她左手的食指尖上。 张松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子墨小嘴一嘟烟一点,一团蓝烟从她口里喷了出来,“张先生,铜钱去哪儿了?” 张松微微一笑,他没有抬头,“一定在你胸口。” “呵呵,”李玉笑了笑。 一个小影子一闪,那枚铜钱悬浮在张松的面前,“呵呵呵,这种魔术,我见过。”张松不置可否的一笑。 子墨没有说话,对着那枚铜钱吐了一口烟,蓝烟像一条条游走的蓝蛇一样将铜钱围绕。 铜钱突然变成了一团水滴样的黄色液体,这团液体继续变形,并且逐渐变红,红色的水滴向下一挤,变成了一条火红的铜汁。 这铜汁滴了一滴在桌面上,“滋” 的一声,桌上立即冒起了一道黑烟,一股焦味扑鼻而来,张松闻了一阵反胃。 这味道不像是木头的糊味,倒像什么肉烧糊了一样,张松低头一看,自己放在杯旁的手背上,被烫穿了一个小洞,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 抬头想开口说话,嘴巴动了动,嘴巴里像有只手从里面抓住了两腮一样,舌头也被压住动弹不了。 张松有些慌了,他身子也无法动弹,整个人只能僵硬的坐在靠椅上,直勾勾的盯着悬浮在面前的这道火热滚烫的铜汁。 铜汁开始慢慢移动,朝着张松的右脸靠了过来,张松的右耳边,已经感到一阵热热的。 他的头被定住,无法转动,右耳的耳处洞突然一阵剧痛,“滋”的一声,又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 张松全身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李玉,拼命的挣扎了几下,滚烫的铜汁沿着耳洞流了进去,张松的脑子里一阵灼热,感觉整个脑子被点燃了一样。 “啪啪”两计掌声响起,张松脑中的灼热感瞬间消失,耳洞里传来一阵酥痒。 张松低头一看,手背完好如初,抬起手挠了挠耳朵,简直不要太舒爽,他已经能动了。 “张先生,铜钱去了哪里?”子墨笑道。 “铜钱?”张松颇为惊恐的看了眼子墨,此时,他再也不敢轻视这位迷人的女子。 “张松兄,这铜钱,我们要它在哪里,它就一定要在哪里。 既不能偏左,也不能偏右,一定要有个定数。”李玉说完把杯子一放。 铜钱“耷拉”一声,落在了书桌上,张松低头一看,这枚铜钱又变了回来。 一团蓝烟喷了过来,“张先生,我们能一定么?”子墨问道。 “能……,能一定。”张松的背后,早已一身冷汗,李玉微微一笑,正要说话,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子墨立即起身,“孟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天成会什么时候的规定,可以私自跟外教谈合作了?”被称为孟帮主的人说道。 李玉并没有起身,只招了个手,笑了笑说道:“九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你见他们,也没有跟我们打招呼。”来人冷冷的说道,此人正是天成会山水帮的帮主,孟九龄。 “呵呵,别那么大火气,路有很多,看咱们怎么走。”李玉笑道。 “怎么走都是一家的路好走,咱们跟九宗门斗,是咱们自己的事,你现在拉着外人进来,还不经过三大长老的同意,你正山帮到底想干什么?”孟九龄不废话。 “既然来了,请坐。”李玉终于起了身。 张松有些不明所以,也跟着起身说道:“李先生,既然您有事,我们下一次再谈。” “不用,就今天谈。”李玉说道。 “李玉,”孟九龄喝道。 “怎么了?”李玉还是一脸微笑。 “赵副会长说了,我们不能跟他们合作。”孟九龄说道。 “哦,赵副会长?我正山帮,向来只听会长的命令。”李玉说道。 “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没打算跟你商量。”孟九龄说道。 “不商量?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李玉说道。 “我这样走进来,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孟九龄一笑。 “二位,要不你们聊,我先回避一下。”张松说道。 “张先生,我们的事情还没谈完。”李玉说道。 张松一笑,“您方才都已经云间甲子三秋雨,日射淮南一带山了。只怕一会就要要战血浓时云梦远,受恩深处老身闲了,所以我说,我们改天再聊。” 李玉听了心中一凛,这可是刚才自己单独和子墨的对话,张松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瓜神教的手,都伸到他这办公室里了? 张松接着说道:“李总,很多自以为是的秘密,其实只有他自己以为是个秘密。” 说完他看了眼子墨,笑道:“方才的铜钱变汁,真是非常精彩,不过可惜的很,我看您天成会这里,也是忽左忽右,并非一定啊,呵呵呵。” 这句话,算是对子墨铜钱化汁震慑他的回应了。 五百六十五章 一我一个果 “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张先生莫急,我说的一定,就一定是一定。”李玉说道。 “那还是等你一定了再说。”张松笑道。 “好,”李玉转而看向孟九龄,“九龄,你不用跟我争,天成会的会长,一定会是我李玉,你早晚都要来帮我的。” “你们这一首诗,干嘛不念完呢?这里面,都已经告诉了你,你跟他们不能合作。”孟九龄摇了摇头说道。 “哦,这倒古怪,项安世还能算到今天的事儿,我倒想听听,”李玉笑道。 “最后一句是: 登临莫唱纶巾曲, 栖鹘危巢再可攀。 已经说的明明白白,这里又不是樊口齐安,也没有什么少年行役,你又何必临时唱纶巾,敢去攀危巢呢?”孟九龄说道。 “山水帮平日里改改风水探探地脉也就可以了,没想到跑我这改诗词来了。 难怪你不是那童七的对手,我看啊,你搞文书去算了,山水帮的帮主,得换个年轻一点的人。”李玉笑道。 孟九龄脸色一沉,“李玉,你想的那些事,现在还不到时候,时机还不成熟。” “那就把它催熟。”李玉眼睛一眯,冲孟九龄说道,孟九龄一抬手,门外冲进了三个人。 张松看了心中一惊,这三人一身黑衣,面孔生的非常古怪。 三个人似乎没有脸,只有一张灰蒙蒙的像三张面皮一样的东西贴在脸上,既不像人皮面具,又不像实实在在的人脸。 “李总,我还是先走。”张松见情况有些剑拔弩张,并不想搅进来。 “你得留下?”孟九龄冷冷的说道。 “哟呵,那好,”张松笑道,“那我喝口茶,看看你们一左一右的,最后如何搞出个一定来。” “冲了我的堂口,还想堵我的客人,孟九龄,你这是在犯戒。”李玉说道。 “犯戒的是你,私下与外人结交,还要越级定盟,正山帮可不能栽在你的手里。” 孟九龄说完突然消失,身后三个灰脸人抬手一扬,一张大网朝李玉、子墨和张松三人扑了过来。 “嘶”的一声,一个小红影飞了过来,空中一变,化做一道小小的红刃,从上到下对着这张大网轻轻一滑,“啪啪啪啪啪”几声脆响过后,大网应声落地。 三个灰面人冲了过来,直奔李玉而来,子墨一挥手,一团黑烟腾起,张松什么也没看见,突然觉得有人揪住了自己的后领,脖子一紧两脚一空,整个人被拽了起来,直往窗口飞去。 快到窗口时,张松的左脚上猛的一紧,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脚踝,与此同时,前头揪住他后领的手突然变成掐住他的后颈。 一前一后两个力量一扯,张松的身体像根木头一样横了过来。 “你想抢我的货?”李玉冷冷说道。 “这东西,不该由你来做。”孟九龄人虽不见,声音却在房间响起。 “你们有话好商量。”张松急道。 三个灰脸人被黑烟所困,突然发出一阵“叽叽叽叽”的大叫,黑烟中火光一闪,“呼”的一声,那三人腾的烧了起来。 子墨手指一点那火光,这火十分听话,三团火焰向中间一合,被烧的三个东西“叽叽叽”的乱叫了一阵就没了声音。 火焰熄灭黑烟散尽,只剩了一团黑色的灰烬缓缓落下。 “九龄叔,您除了纸人,就没别的本事了么?”子墨转身对着窗前笑道,尽管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这么扯着,他如果死在了这里,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跟他们合作。”孟九龄的声音笑道。 “我做不了,那你也会死在这里。”李玉抓着张松的脚说道。 “二位都错了,即使我死在了这里,还会有人来送货,我瓜神教,没有办不成的事,李总,你不用顾忌我,杀了他。”张松的人虽然横在空中,说出来的话,不但不卑不亢,还带着一股子狠劲。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个小小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张松的胸口。 “右边要向右,左边要向左。 中间留一个,哪个我是我。 嘿嘿嘿嘿嘿嘿嘿。”这小人细声细气的笑道。 子墨听了眉头一皱,朝横着的张松走了过来。 “好漂亮的小姑娘,做点什么不好呢,非要做些杀人越货的买卖。” 这小人站在张松身上笑道。 子墨走近了一看,这小人两寸来高,身上穿了一身白色布衣,头发上扎了个小圆髻子,腰间还挎了把短刀,正背着手站在张松的肚子上看着自己。 孟九龄的身影从窗口显现了出来,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个小人,李玉也双目圆睁,大为吃惊的看着这东西。 “你是谁?”子墨好奇的问道。 “我当然是我啊,姑娘,你又是谁呀?”小人笑道。 “我也是我呀。”子墨觉得这小人说起话来甚是可爱,就跟书柜上的小人偶一样。 “放我下来,”张松突然叫道。 “别吵。”李玉和孟九龄同声叫道。 “嘿嘿嘿, 死士死士,死而不士。 不是不士,生死是士? 你是真的想死,还是假的想死?”小人走到张松的头边,拔出手里的短刀,用刀面拍了拍张松的下巴说道。 “你这魔鬼,我瓜瓜拉达巴的勇士,不会被你的魔法吓倒。”张松嘴上这么说,语气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斩钉截铁。 “你是谁?”孟九龄和李玉同时问道。 “瓜神不是神,天成不能成。 九龄非梦道,玉里印石痕。” 李玉和孟九龄听了一愣,这东西居然知道他们的名字,二人把手一松,“砰”的一声,张松掉落在地板上。 这小人却没有落下,依然悬空在那儿,张松倒忘了疼痛,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上方的小人儿。 “你从哪里来的?”子墨问道。 “从你心里呀?”小人儿说道。 “我的心里,不曾有你啊。”子墨说道。 “你的心里不曾有我,我的心里,却始终有你啊。”小人儿抬手摸了一把脸蛋,把脸一变,子墨看了大惊,这不正是一个缩小的自己么? 李玉孟九龄张松看到的,也都是一个小小的自己。 “你…,你怎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子墨惊道。 这小人笑了笑说道: “一人都有一个我, 一我都得一个果。 一果都生一个梦, 九龄松玉墨偏颇。” 李玉听了心中一震,朝小人拱手说道:“未知哪路仙家,来此开我道眼,敢问一人一我,一人一果,一果一梦,墨要偏颇?先生是说,我等此事不可为?” “李玉,你着了魔不成?这不过九宗门的幻术。”说完这孟九龄抬手就来抓这小人。 “不要。”子墨大叫道。 张松却一动不动,口中念念有词,他还在想着那小人说的话。 小人抬手一指,孟九龄的手定住了,李玉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办公室,脚下是一块五米见方的白色正方形,周围全是黑色,什么也没有。 子墨站在他的右侧,一只手正抓住了对面孟九龄的手腕,张松在他的左侧,眼睛盯着这小人,口里念念有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玉。”小人转脸看着他。 “在。”李玉说道。 “你很有悟性。”小人般的自己笑道。 “不敢。”李玉不知道为何,见了这个自己,非常舒服。 “能识假辨真,已经非常不错了。”小人变回了他的本来面目。 “我听过您的传说。”李玉说道。 “胡扯,童老七,杨劲松,你给我滚出来。”孟九龄对着四周大喊道。 张松突然说道:“不是,这不是幻境,是瓜神,你是瓜神,我见到瓜神了,哈哈哈哈哈。” “啪”的一声,不知哪来一道力量扇了张松一巴掌,张松被打的一愣。 “见我不认我,早已我非我。假中失了真,迷途乱心窝。”小人指着张松说道。 “爸,您怎么在这?”张松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了,他眼前那个小人,显然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松松,你吃了饭么?”男人笑道。 “我……,我吃了。”张松颤抖着声音说道。 “锅里还有碗蒸蛋,记得热了吃,我要去上班了。”中年人走了过来,拍了拍张松的脑袋。 “爸,”张松抬起头,泪眼朦胧的说道。 “怎么了?”男人问道。 “我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张松说道。 “只要你想回去,怎么会没有路呢?”男人笑道。 “您记得早点回来。”张松哽咽的说道。 “知道了,你别乱跑,三新桥那里正在修路,我可能晚点回来。”男人说完转身而去。 “爸……,”张松跪着双腿挪动了 两步,他前方的黑暗中,突然闪出一道微光,男人冲他一笑,转身走近了微光里,不见了。 李玉在一旁看了毫不奇怪,他知道此刻,每个人看到的小人,都是不一样的面孔。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东西到底是…,啊…,游芝,怎么是你。”孟九龄骂了一半,突然傻了眼。 他眼前的小人,变成了一个一身蓝衣,三十来岁的少妇。 她的手上挎了个篮子,篮子里面摆着一棵青菜,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来了?没事,我没等多久,”少妇挽了挽头发,一边笑着一边朝孟九龄走了过来。 “……,”孟九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傻子一样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少妇想起了什么,低头从篮子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双黑色的布鞋。 “喏,刚给你买的,试试合不合脚。”少妇把鞋子递向孟九龄。 孟九龄伸手正要去接,少妇笑道:“还是我给你穿上,”说完她突然往下一沉,落在了孟九龄的脚尖。 少妇蹲了下来,试着拿鞋子往孟九龄的脚上套,可她弄了半天,也无法把这双小小的布鞋套在孟九龄的脚上。 但她似乎并不在意,依然认认真真的给孟九龄穿着鞋子,孟九龄蹲了下来,“游芝。” “嗯,”少妇抬头看着孟九龄,一双白嫩的小手仍然拿着布鞋往孟九龄的大脚上套。 “鞋回去再穿。”孟九龄红着眼睛说道。 “不行,你的脚刚受过伤,路上扎了怎么好,”少妇转过脸,依然拿着鞋往孟九龄的脚上套,可她碰着的,却仅仅是孟九龄的足尖。 “哎呀,我忘了。”少妇套了一半说道。 “怎么了?”孟九龄问道。 少妇把篮子放下,从里面拿出一块黄色牛皮纸包的油饼,拿到嘴边碰了碰,“热的,没凉,喏。”少妇笑着把油饼递给孟九龄。 孟九龄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拈,“吃,一会家里还有汤。”少妇说道。 “嗯……,”孟九龄哆嗦着手指,把指甲盖般大小的油饼放到嘴边,轻轻一咬,居然真的是块小油饼。 “怎么搞的,老穿不上,”少妇嘟囔道。 “游芝,”孟九龄轻声说道 “嗯。”少妇拿着鞋,翻来覆去的看着,在她眼里,似乎孟九龄跟她一般大小。 “咱们回去。”孟九龄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糟了,我买的鱼。”少妇突然说道。 “不要了,咱不吃鱼了。”孟九龄突然惊慌的说道。 少妇把篮子一翻,那棵青菜和几根萝卜倒在了白色的方块上。 “鱼,我的鱼。”少妇焦急的说道。 “游芝,别找了,”孟九龄摊开右手,想用右手食指的指背摸摸这少妇的头。 “鱼,我的鱼,不行,我得去找回来。”少妇没有去拿篮子,也没有去管地上的青菜和萝卜,她站了起来,把鞋子往孟九龄手上一塞,“拿着鞋,我去把鱼找回来。”少妇说完转身就走。 “游芝你回来,咱们今天不吃鱼了,从今以后都不吃鱼了。”孟九龄慌张的说道。 一道白光一闪,对面的黑暗中,打开了一扇门,少妇四处张望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孟九龄,“记得把鞋穿上。”说完她一转身,走进了那扇小门…… 五百六十六章 放心好意如 子墨眼里看到的小人,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这小女孩身穿一件白底红碎花的裙子,头上套了个天蓝色的发箍,发箍后挂着一个马尾鞭。 小女孩脸上挂着微笑,一双小黑眼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子墨,一只手向上扬着,另一只手向下,向下的手上还提了个小包。 “你,你是谁?”子墨问道。 “我是你呀。”小女孩脑袋一歪,笑道,说完,她肩头上一块小碎花布掉了下来,光溜溜的肩膀露了小截出来。 子墨一看上,露出来的地方,却不是皮肤,颜色白白的,倒跟地上的这片方块一样。 “这就是九宗门的情天幻海么?”子墨笑道。 “不是的,我真的是你。”小女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谁?”子墨问道。 “你是你以为的你呀。”小女孩说道。 “你如果是我,你也是一个你以为的我,那你出现在我面前,又有什么意义呢?”子墨问道。 “因为你一直在找我呀。”小女孩说道。 “我都不知道有你,我为什么要找你。”子墨问道。 “因为你把我扔了。”小女孩说道。 “我把你扔了?”子墨问道。 小女孩低头掏了掏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拿了一颗棒棒糖出来,她的手腕那儿,又一块小布条掉了下来。 “给你吃糖。”小女孩把糖递给了子墨。 “谢谢,你吃,我不吃。”子墨说道。 小女孩低头把棒棒糖放回了包里,抬头说道:“子墨。” “嗯?” “给我买件衣服,” “衣服?” “嗯。” “你的衣服很好看啊。” “可是它掉布。”小女孩抬起手碗看了看。 “那…,好的,我给你买。”子墨突然有些心酸。 小女孩左右看了看,走到子墨的鼻尖,“子墨。” “嗯。” “我真的是你。” “……”。 小女孩抬起手摸了摸子墨的鼻尖,向后退了一步。 “你看看我,”小女孩把头一歪,微微一笑,牵着自己的裙摆转动了起来,“嗒”的一声,手上那个小包的带子断了,小包掉了下来。 身上那件红色的碎花裙随着小女孩的转动扬了起来,一片片的小碎花布飘落在雪白的方块上。 小女孩停了下来,她的身上只有腰上还剩了块红碎花布,她外露的身体上,是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的白色布条,根本就没有身体。 “你……你是布娃娃。”子墨惊道。 “对啊,你就是个布娃娃呀。”小女孩走了过来。 “哈哈,你说什么,我可不是布娃娃,我是个人。”子墨笑道。 “布娃娃也可以变成人呀。”小女孩笑道。 子墨刚想回答,手上突然有点痒,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那,一块羊绒掉了下来,露出了一道道灰白色的条纹。 这不是自己的皮肤,自己的皮肤,本来白里透红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才是你。”小女孩说道。 “不,不是,我才不是你,我是个人,我叫余子墨,你给我走开。”子墨指着小女孩大声叫道。 小女孩看着子墨,眼神显得非常呆滞,一根线头突然从小女孩的嘴巴旁跳了出来,“你还是不想要我么?” “你滚远点,我不是布娃娃,我跟你不一样。”一个东西突然蹭到了子墨的耳朵,抬手一摸,居然是根粗粗的线头。 子墨心中一惊,转眼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的头顶上,又有几根线头弹了起来,正好竖立在头上那蓝色的发箍后面。 小女孩低下头,白色的方格子上,尽是她身上散落的红碎花布。 “没人喜欢布娃娃,布娃娃自己喜欢自己。”小女孩喃喃的说道。 说完她蹲了下来,伸出那只满是布条细纹的小手,一点一点的捡着地上碎花布,口里还轻声说道: “布娃娃自己给自己做衣服,布娃娃自己给自己塞线头,布娃娃就做布娃娃自己,布娃娃不想做人。” 小女孩一片片的捡起地上的碎花布,拿起掉在一边的小包,再把这团小碎花布小心翼翼的放到包里,再在小包带子上的断处打了个结。 起身把小包往肩膀上一挎,又抬手将头上的几根线头塞了回去,转脸看了眼子墨,“子墨。” 子墨一眼朦胧的摇了摇头。 “我走了哈。”小女孩冲子墨一笑,嘴旁的那根线头掉了下来,黑暗的身后悄然一亮,“你好好照顾自己,”小女孩挥了挥手,又有一块小碎花布掉了下来。 这一次,小女孩没有再弯腰去捡,抬手抓着小包的背带,轻轻一转身,走进了那道微光之中。 “你去哪?”子墨问出这句话时,小女孩已经消失不见…… 李玉的面前没有别人,只有那个挎着短刀的小人。 “不是主角,你能够接受这样的安排么?”小人问道。 李玉一笑:“既然我已经是我了,何苦要去成为别人的主角呢?在我这里,我就是个主角。” “这里是哪里?”小人问道。 “呵呵,所见所思,所思所想,一切都是幻像,也包括这里,”李玉说道。 “那你恐惧什么?”小人问道。 “我没有挂碍的东西,所以我没有恐惧。”李玉说道。 “刚才那块小石子,就让你害怕了。”小人笑道。 “……”,李玉没有说话。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感觉如何?”小人问道。 “如果有什么东西挡着,我会踏平了他。”李玉说道。 “门口的石头都放不下,我看你心里,被这石头压得不轻。”小人笑道。 “所以才要扫清一切,放下一切。”李玉说道。 “放下和搬走,总是要花力气,如果你心里从没有那块石头,你又要放下什么呢?”小人说道。 “……”,李玉答不上来。 “口头禅都能说,可真正要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你也不过是他人梦里的一个角色,想要如意放心的跳出来,就得彻底的忘记那块石头。”小人说完身子一闪,不见了。 李玉的眼前突然一亮,一扇窗户立在面前,孟九龄蹲在地上,手里正拿着一双拇指大小的布鞋发着呆,张松跪在那儿,子墨一脸惊慌的坐在地上,门口的玻璃门敞开着。 他们又回来了…… 五百六十七章 为魔则遇魔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窗台上,一些水花溅了进来,打在孟九龄的背上,淋湿了一大片。 他手中的小布鞋也被雨水淋湿,变成了一团小黑泥粘在手上,孟九龄轻轻搓了搓手指,张松的左脸被水花一溅,猛的摇了摇头。 子墨站了起来,转脸看了眼李玉,神情恍惚的说道:“先生。” 李玉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孟九龄的眉心处微微向中间一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眼角的余光里,有个影子晃了一下,转脸一看,并没有人。 张松站了起来,尴尬的看了眼 李玉。 “能进到这里,还能布下幻境的,普天之下,不会超过三个人。”孟九龄说道。 “童老七和杨劲松,都没这个本事,”李玉说道。 “是那个人么?”张松问道。 “他在麒麟山吃熏肉,没那么勤快。”孟九龄说道。 “那会是谁?”子墨问道。 “因他而起,自然与他有关。”李玉冷冷的说道。 “我看,有必要调整一下我们的战略,不能让他这么嚣张下去。”张松说道。 “那你瓜神教,何不直接攻打麒麟山呢?”孟九龄反问道。 “这是你们的内务,我们还没有考虑要介入。”张松说道。 “你们已经插了不少手了。”孟九龄说道。 “可这里毕竟是你们的地盘。”张松笑道。 “借力打力,利用内部打击内部,不是你们一贯的手段么?”孟九龄冷冷的说道。 “九龄不必再争,一场幻梦,何足道哉,不过是九宗门的伎俩,”李玉说道。 “这点子魔术,呵呵,”张松努力压抑着对父亲的回想,耸了耸肩膀笑道。 少妇游芝的身影在孟九龄面前一晃而过,孟九龄假装看向李玉问道:“你改变主意了么?”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李玉一笑。 “委员们不会同意,”孟九龄说道。 “我先去做,之后,你可以帮我说服他们。”李玉说道。 “我……?帮你说服他们?”孟九龄听了一愣。 “事成之后,整个江北的利益,全部划给你孟九龄。”李玉说道。 “我看你是有些疯了。”孟九龄说道。 “呵呵,天地日新月异,人心千古一疾,没有什么东西会等在那里给你,什么都要去拿,你不去拿,谁会给你?”李玉笑道。 “孟先生,我们系统一上线,再给他们全部打上标签,所有的数据,都在我们手上,反对我们的,就把他们抹黑,制造他们的谣言,翻出他们的丑事。 让他们在公众面前彻底失去信誉,最后,再宣布他们是社会的残渣。 我们要一点点的渗透到他们的思想中,把他们全都变成庸俗的牲口,让贫穷的人们为了挤身于我们上流社会,而进行同阶层的斗争。 我们就是要宣扬金钱至上,我们就是让他们认为自己的失败和生活的匮乏,是因为他们还不够努力。 这样他们就会陷入自我的惭愧当中,不断地去努力工作。 而我们将坐在一边,永远享受他们提供的服务。 我很好奇,像您这么优秀的人才,为何不提前加入我们的合作中呢?”张松笑道。 “他并不是不想,只不过他想要的,是这一切,需要他来控制,而不是我,我说的对么,九龄?”李玉笑道。 子墨在一边一言不发,只看着他们三人在这里说话,侧脸看了看书柜,中间的隔层上,那个木偶正看着自己。 “想得是不错,可惜输了几次,我不是反对,我是觉得现在,还没有那个把握。”孟九龄说道, “所以,我就要先做,做出来之后,委员会自然会同意我的想法,你是知道他们的,他们希望我们替他们完成,但是,又不好说出来,所以,我正山帮必须身先士卒,第一个跳出来做。”李玉笑道。 “你知不知道,统计局昨天查了我在四川一家公司的账?”孟九龄说道。 “什么时候?”李玉问道。 “昨天下午三点。”孟九龄说道。 李玉听了一愣,看了眼张松。 “不仅如此,就在今天,《公平日报》的记者采访了我山水帮下的另一家网站,他们说要看看我们的成功之路,对社会青年有什么正面影响。”孟九龄继续说道。 “怎么没人告诉我?”李玉猛的看向子墨,只见她正看着书柜上的木偶发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小人的声音再次在空中响起。 四人同时抬头,那人的面孔出现在天花板上。 “您是伍先生么?”李玉问道。 “他带来的那个东西,只要你们用了,就会变异,反过来,又回到它的出生地,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陪练。”这人说道。 “您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李玉问道。 “我想看着你们明知道自己的努力,最终是个悲惨的结局,却还要一步步的走下去,一点一点的失去控制,一点一点的挣扎,直到最终的溃败。”这人说道。 “可你刚才说,放下心中的石头,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如意。”李玉说道。 “你的坦诚里,充满了目的,所以你得到的,便是我对你最具鄙视的戏弄。 因法度人,因材施教,你们自甘为魔,我自然以魔示你。 我玩弄你们,如同你们玩弄他人一样,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尊重。 属于你们的地狱之门,已经给你们打开,你们自然而然会走到我这里,你们的神自身难保,他没有救赎你们的机会。 我不但知道你内心最深层的恐惧,我还知道你内心最深层的渴望,你们将看着自己的梦想破灭,看着自己的信仰崩塌。 你们越想要控制和壮大,就越会失去一切。”这人说道。 “假象,这全都是假象,魔鬼,你给我滚出去。”张松指着这面孔骂道。 一个被切了一半的西瓜突然出现在张松的头顶,“咵嚓”一声,西瓜突然崩裂,一团碎裂的西瓜馕汁倒了下来,落在张松的头顶上。 “我就是你们的噩梦,我会来拿走你们的一切,我祝你们噩梦成真,不想也成,哈哈哈哈哈哈哈。”面孔一阵大笑之后,消失在天花板上。 五百六十八章 有灵挽天灾 “张松,”李玉看着面孔消失的天花板,冷冷的说道。 “嗯。”张松应了一声。 “现在就把东西给我。”李玉说道。 张松听了一笑,“你不怕那个东西说的话么?” “传说,是人写的,赢了,我们就是传说。”李玉说完看了眼孟九龄。 “那个东西能观心,不过,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他不现在就阻止我们呢。”孟九龄问道。 “虚张声势而已,不必在意,这点子攻心之术,有如孩童的把戏,我们这,前有天环结阵,后有地锁封关,他进来也做不了什么。”李玉说道。 “那你还叫人搬走那块石头?”孟九龄问道。 李玉白了他一眼。 “呵呵,器量上,我们一千年也没赢过他们,”孟九龄笑道。 “空有器量,却无器可装,有个什么用。”子墨看着那个木偶说道。 孟九龄看了眼窗外,雨小了些,几滴不愿落地的水珠拖拖拉拉的从玻璃上流了下来。 那个少妇的影子在玻璃上一晃,孟九龄看了眉头一皱,说道:“委员会那里,我会去说。” 李玉听了微微一笑。 “哦,孟先生改变想法了?”张松笑道。 “我张松就是地狱里来的,下地狱对我来说,就是回家,哼,想观我的心,我怕你看了会吓死,”孟九龄眼中凶光一闪。 “统计局的调查,和《公平日报》那里,怎么应付?”李玉问道。 “找个几个人出来顶包就是了,所有的事,都可以推给他们个人,孟先生还可以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我们的媒体再配合配合你,多多报道一下,这事儿就翻篇了。 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这些。”张松笑道。 “你可不仅仅是个死士。”李玉笑道。 “乓啷”一声,子墨突然打破了书柜的玻璃,那个木偶被她的力道击中,脑袋掉落在地上,正好滚到子墨的脚边。 “你干什么?”李玉怒道。 “我才不是娃娃,”子墨一脸铁青的盯着那个木偶的脑袋说道。 李玉心中一惊,这下,他大概能猜到她刚才看到了什么,虽然他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却是那人的本相,可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刚刚想表露的真心,被对方一盆冷水泼的拔凉拔凉的,再要服软,就太没面子了。 伍十五有什么了不起,我天成会乃天罗地网,就算那传说是真的,就算他真的是天地之数,也一样逃不过我天罗地网的手掌。 至于什么瓜神教九宗门,早晚要被我天成会给灭了。 想到这,李玉走到子墨身旁,抬手抚着她的肩膀笑道,“你当然不是娃娃,你是个人,美人。” 子墨看了眼李玉,又看了看地上那个木偶脑袋,脚尖一踢,把那木偶的脑袋踢到一边。 孟九龄把脸一转,说道:“不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要没有刚才那场幻梦,我孟九龄还下不了这个决心,你只管去做,会里再有人反对,就让他永远消失。” “孟兄放心,只要做了出来,他们就不得不上我们的船,何况,天成顾问团里,有的是打算坐享其成的人,呵呵呵。”李玉笑道。 “那我们……,日期照旧。”张松说道。 “不,往后挪个七天。”李玉说道。 “为什么?”张松问道。 “让他们认为,我们已经被吓到了。”孟九龄替李玉说出了答案。 李玉一笑,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门并没有关,来人只站在门口探着头,没进来。 “进来,”李玉说道。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进来,看了眼张松和孟九龄,却没有说话。 “说。”李玉说道。 “李总,出了点小事。”小个子说道。 “小事还进来报?”子墨问道。 “不是,是很蹊跷,而且跟李总有关系。”小个子说道。 “什么小事蹊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李玉问道。 “凡同地产,有几个人失踪了两天,又回来了。”小个子说道。 “凡同地产?”李玉看了眼小个子。 “他们拿了几块地,有几户人家不愿意走,派去催人搬家的。”小个子说道。 “就是拆了人家房子,然后上了新闻的那几个么?”子墨问道。 “是的,”小个子答道。 “然后呢?”李玉问道。 “在场的人说,他们回来以后说了半会胡话,然后自己就把肚子剖开,倒了下去。”小个子说道。 “现在在哪家医院?”李玉问道。 “没去医院。”小个子说道。 “肚子都破开了,不去医院?”李玉问道。 “肚子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潘刀头说了,他们来时,就已经死了。”小个子说道。 “什么?都是谁?”李玉问道。 “应刀筒、赵盖沙、李应麦和霍条诗。”小个子说道。 “李应麦?”李玉上前一步问道。 “对,就是……,就是您的那个本家侄子。”小个子说道。 “他也肚子里没东西?”李玉惊道。 “他倒是有东西,不过里面全是,全是……,”小个子说道这,迟疑了一下。 “全是什么?”李玉问道。 “蚂蟥。”小个子说道。 李玉眼睛一瞪,“查出来谁干的么?” “没有,像是被什么人捉了去,一个个跟丢了魂一样。”小个子说道。 李立听了心头一凉,那李应麦是自己唐兄的儿子,虽然人有些仗势欺人,为人也嚣张了点,可是他对自己却很孝敬,特地安排到下面的地产公司去锻炼锻炼。 谁知这才半年,人就没了,这可怎么跟自己唐兄交待。 正在他又悲又忧的时候,小个子又说道,“还有个人,死的更奇怪。” “谁。”李玉问道。 “皮北博,”小个子说道。 “曲巧投资的那个?”孟九龄接过话问道。 “对,就是那个非礼了属下老婆被人家丈夫打了,却反过来却要人赔偿四十万的那个。”小个子答道。 “这个又是怎么死的。”李立问道。 “这个没有死。”小个子说道。 “哦……?那怎么了?”李玉问道。 “死到没死,但比死还惨。”小个子说道。 “我说刘一办,你可真是留一半,你话能一次性说完么?”孟九龄说道。 这叫刘一办的小个子冲孟九龄一笑:“孟爷,我们帮主说的,话留一半,各自相看。” “别磨叽,你快说,到底怎么个惨法。”李玉没了方才的的矜持,开始有些不耐烦。 “是,李总,这人两只手上的皮都被剥光了,下头让狗给咬掉了半截,两个蛋子也都没了。”刘一办说道。 “你怎么知道被狗咬的,”李玉问道。 “是他自己家的狗,他媳妇说的,他手上的皮,也是他自己发了狂,硬生生扯下来的。”刘一办说道。 “哈哈哈,这家伙,我看也活该,李玉,这可都是你正山帮的内务,我原本不该多嘴,你平时怎么也不管教一下,搞得这么难看。”孟九龄笑道。 “哎,这种人你得用,他们贪财好色又怕死,欺软怕硬又胆小,不用这种人用什么人? 太有理想和骨气的人,我们能用么?他们愿意被我们用么?就算用了,你能控制么?现如今,只能用用他们。”李玉说完看了眼刘一办,“这个活该他倒霉,还有么?” “还有就是……,”刘一半看了眼孟九龄。 “怎么,这个跟我有关?。”孟九龄 “嗯。”刘一办点了点头。 “说。”孟九龄说道。 “是朱当盏……,”刘一办说道。 “他怎么了?”孟九龄问道。 李玉听了心中一乐,心里总算有了些平衡,他看了眼孟九龄笑了笑说道:“你那里也都不是善类,一个银行的姑娘都搞不定,被她到处曝光内部贪污。” “他也死了。”刘一办说道。 “死了?”孟九龄听了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死的。”刘一办说道。 “刚才?” “就在我们一楼大厅,他说来找您有事,结果没说两句,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刘一办说道。 “一楼大厅?” “是的。” “我去看看。” “不用了,孟爷,他又起来,自己走了。” “他刚才不是倒下去了么?” “是的,倒下去以后,脑袋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又转回了脖子上,自己又装上去了。 脖子那,一点血也没有,像是死了好几天了,不知中了什么邪,那玩意儿,虽然不能算是个人了,可他还说了话。”刘一办说道。 “说了什么?”孟九龄说道。 “他说他要唱首歌。”刘一办说道。 “什么歌。”孟九龄问道。 “雨晹伤稼拂常经, 力挽天灾幸有灵。 苗稿兴欢乐士女, 甫田盈望已青青。 就是这首。”刘一办说道。 张松听了一愣,“这歌词里,话里有话呀。” 李玉听了冷笑道:“哼,拂常经挽天灾,有本事,先赢得了这场瘟鬼再说。” “你们谈,我去料理一下,看来已经摸上门了,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藏着噎着的了,”孟九龄说完拔腿就走。 “孟爷,”刘一办叫住了他。 “怎么?” “您的人……” “没用的东西,死了就死了,家里打发点钱就是了,”孟九龄说完扬长而去。 张松看着孟九龄走出门口,转脸看着李玉,试探的说道:“这个人……” “放心,他在等我们做下去。”李玉嘴角一笑。 “李总,我们那几个死了的,怎么安排。”刘一办问道。 “李应麦我自己处理,其他的一律做成工伤,让保险公司赔,叫他们家里别闹事。”李玉说道。 “是,那公司要不要再补贴一点……”刘一办陪着小心问道。 “补贴什么?都是些垃圾,已经给他们买了保险,还要怎样。”李玉说道。 “哦,知道了。”刘一办答应了一声。 李玉拍了拍张松:“方才一场虚惊,怎么也是我的不是,既然到了我这儿,晚上也就别走了,会给你安排一下。来,咱们继续。” “呵呵,那我可不客气了,”张松一笑,看了眼子墨。 二人再次落座,子墨看了眼墙角,那个被她踢到那儿的木头脑袋似乎动了一下。 “子墨,” “在。” “叫他们收拾下玻璃,你去隔壁休息一会。” “是。”子墨转身朝门口走去,快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墙角那个木偶脑袋,那两只无神的眼睛睁盯着自己,子墨把脸一转,走出了办公室…… 五百六十九章 明心因何战 麒麟山上,一阵酒足饭饱的晚饭过后,呜咪在跟火麒麟进行交流,尽管呜咪跟很多猫谈过恋爱,但是麒麟,还是第一次。 根据气味和那只火麒麟的臀形,它判断这是一只母麒麟。 它想测试一下自己这只九命浪猫的魅力,毕竟,它可是不少母猫的心仪对象。 它不仅仅是一只行走四方的野猫,它还曾当过猫王,只是,它厌倦了,它更喜欢这种四海为家的感觉。 因为播种,是它的使命,它不喜欢那种率领群猫一统天下的感觉,它喜欢一只猫行动,然后独自征服一方。 它享受着这种看着其他的猫费劲心思获得地位之后,再被它一把夺去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喜欢这样,它迷恋这样。 它打过的架超过了十万场,几乎每三天,它就要打败一只公猫,它的爪子下,已经不知多少公猫丧命了。 如果它打算待在一个地方常住一段时间,它会放过一些公猫,建立一个新的领地,因为,它需要臣民。 对一个新的国王来说,它不但需要士兵,还需要培养一批贵族,当然,它还需要一批巫师,要在《猫经》《猫史》中,写上它九命神猫的名字,要把它写成天命下凡,普度世猫的万猫之猫。 它留下来的子孙们,遍布四方,只要有流浪猫的地方,就一定有它呜咪的后代,这是它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一个地方被它征服之后,它就会厌倦了,然后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不过今天,面对这只母麒麟,它的魅力没有起作用,当火麒麟嘴里喷出那两道歧视火焰之后,呜咪放弃了这次求爱。 在一只麒麟的眼里,九命猫根本上不了台面,尽管它是只年轻的母麒麟。 阶级矛盾,看来是很难调和的的,尤其是跨越物种的阶级矛盾。 一边的阿黄倒是对呜咪很感兴趣,拿个鼻子在呜咪屁股后头闻了又闻,尾巴都快摇得掉下来也没有用。 “哼哼,你会爱上我的,而且不能自拔。”呜咪看着树下的麒麟说道。 那麒麟听了一乐,屁股一扭,对着呜咪的脑袋“嘣”的一声,放了个屁,掉头跑了。 呜咪把头一偏,躲过了火麒麟放的屁,“刁蛮。”说完它把脸一转, 阿黄凑了上来,抬起爪子想扒拉了它。 呜咪抬手一挡,“走开。” 阿黄被这猫弹出去两三米,爬起来无辜的了看了它一眼,悻悻的走了。 “看来,你的魅力不行了。”无心在一旁说道。 “这麒麟也不过是个山野村妇,识不得我九命神猫的好处,哼,”呜咪看着火麒麟钻出了大门说道。 “我们走,一会那石头要说悄悄话,”无心说道。 “什么悄悄话?”呜咪问道。 “跟你和那母麒麟说的一样。”无心说道。 “不会,那石头硬绷绷的,他懂什么风情。”呜咪说道。 “越是装的不在意,越在意,吃个饭,眼睛冲那女的瞄了好几眼,你又不是白痴,那女的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能保养成这样,不错啊。”无心说道。 “你还是惦记着拿下白龙,要真被他找到了落雁,你还能有什么戏?”呜咪说道。 “我怕什么,那泥鳅飞不出我的手掌,嘿嘿。”无心笑道。 “没关系,白龙若是不行,登明也还不错,”呜咪看了眼在竹栏边发呆的登明。 “去你的。”无心啐了它一口。 “下一步,可能要绕过意想天了,”呜咪说道。 “意想天?”无心问道。 “应该不会。”白龙突然走了过来。 “他都准备去当什么掌门了,不拿点东西出来,他也玩的没意思。”呜咪说道。 “呜咪,你说说,咱们有什么意思?”白龙问道。 “你要找落雁,无心要安心,我要吃如意果,这就是我们的意思。”呜咪说道。 “落雁……,”白龙听了这名字,下意识的看了无心一眼,忙又把眼光闪了过去。 这一瞬间,没有逃过无心的慧眼,无心见了心里一乐,知道这条龙还是在意自己的,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出来。表面上却没动声色,撩了下头发,转身朝登明走去。 “四眼门,想什么呢?”无心走到登明身旁说道。 “这里有点像浩天门,我感觉自己又回去了。”登明看着眼前一层蒙蒙的云雾,不无感慨的说道。 “怎么,想回去了?”无心问道。 “不是,”登明说道。 “那是什么。”无心问道。 “我在想伍十五说的话,”登明说道。 “他说对了么?”无心问道。 “在无生谷里,他虽然没有给我答案,可是我想通了。”登明说道。 “想通了什么?”无心问道。 “我变成这副模样,也是我必受的一劫。”登明说道。 “什么必受必不受的,你不就是打不过他么。”无心笑道。 “我杀了很多小妖精。”登明说道。 “你不过是执行浩天的命令,你本就是天门,不可能私放他们进去的。”无心说道。 “可我对浩天的命令,从来没有质疑过,也没有去想到底对不对,我只是执行它,”登明说道。 “那是你的职责,”无心说道。 登明看了看山下的树叶,伸手摘了一片叶子闻了闻,又把树叶拿在手上把玩。 “我记得有只狐狸,它修行了八百年,历经千辛万苦,只为了想去浩天里看看,看看成为一个真正的天仙,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登明说道。 “能上天门的狐狸,已经很不简单了,”无心说道。 登明接着说道:“她成了人形,模样很漂亮,那天她穿了件橘红色的裙子,也并没有对我施展她的魅术。 她还带了一株人参给我,那人参看起来,很像一个娃娃在笑,尾巴下面,还拖着三片叶子。 她求我放她进去,想去云霄殿外的碧月池里,偷偷的喝上一口水。” “一滴碧月汁,三年入瑶池。名登凌霄册,成仙神不知。这狐狸想上天?”无心问道。 “她是想救命。”登明说道。 “救命?”无心问道。 “救另一只狐狸的命。”登明说道。 “你放它进去了。” “是的。” “结果被发现了。” “是的。” “然后你不得不杀了它。” “值日星官,要我抽了它的元神的。” “……,”无心没有说话。 “我永远都忘不了,它元神被我抽出时的眼神。” “……”。 “它把偷来的碧月池水,吐在我的手心里,央求我给另一只狐狸续命。”登明说道。 “你没有那么做。”无心说道。 “我不想去灭了它,可我还是灭了。我害怕被责罚,害怕被其他的神笑话,我害怕他们笑话我,笑话我居然被一只狐狸精给打动了。 我更害怕失去我天门的位置,被贬到下界去做一个凡人。”登明一把扔了手里的树叶,继续说道: “伍十五说的对,我从不敢为它们去抗争,我像一个守门的木偶,看着很多无辜的小神们被抽取元神重新投胎而无能为力。 它们没有遵照昊天界的方式修炼,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它们的位置。”登明说道。 “这,恐怕就是你开始跟弥罗天合作的原因?”无心问道。 “我不仅仅是被弥罗说服,我更想做一个我喜欢的自己。”登明说道。 “你现在不正在做么。”无心笑道。 “所以我很喜欢这里。”登明笑道。 “砸庙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无心问道。 “白龙说,让你发泄发泄。”登明说道。 “白龙?”无心一愣。 “他说摩罗憋了气不杀人,怕你心神会乱,所以没拦着你,何况,那些东西本就该死。”登明说道。 “那万一这石头不管呢?别看我跟他杠了几句,我想想都有些后悔,太鲁莽了,吃几个妖僧也就算了,庙又没有错,砸了,那不是佛道两家都得罪了。”无心说道。 “白龙说了,如果他们站在妖僧一边,那就是假佛假道,那就连他们一起打。”登明说道。 “万一打不过呢?”无心问道。 “打不过,大不了元神尽散,也比受那窝囊气好。”登明笑道。 无心法师回头看了眼白龙,见他正低着头,不知跟呜咪在说些什么。 “我觉得我这趟人间来的,很有意义。”登明抬头看着天说道。 “什么意义?”无心问道。 “我知道我该为何而战,”登明说道。 五百七十章 七杀渔刀破 屋子里,石放正拿着一根牙签挑着牙缝,童七闷了一口酒,扶起筷子去夹盘子里最后一片熏肉,那片肉突然一立,肉片向下一弯,直接蹦到了杨劲松的碗里。 童七眉头一皱,剑指一掐,说了声:“回来。”那肉片又从杨劲松碗里蹦了出来。 杨劲松见肉片要跑,食指一点指间一弯,“哪儿跑。” 那肉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定在盘子上方不住的颤抖,石放一边瞄着这肉片,一边挑着肉丝,一旁的顾轻舟看了摇头一笑。 童七哼了一声,“破不了你的三盘飞遁,还拿不下这块熏肉么。”说完剑指一挑,那熏肉朝童七方向挪动了一寸。 “比字门讲究和衷共济,师傅教你的,你还没学全。 岂不闻《彖》曰:比者,上水下地,吉也,比,辅也,下顺从也。元永,贞而无咎,以刚中也。 嘿嘿嘿,想吃最后一块熏肉,你得水行地上,流通四方才行。” 童七一笑:“你阻我水路,小心不宁方来,上下应而后夫凶,其道穷也。 杨劲松一笑,“道穷则通,道通则变,道变则达,道达则久也。 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而亲诸侯。”说完食指一勾,那熏肉又退回了半寸。 童七见状,筷子一挑,要去夹它,杨劲松顺势一带,“啪”的一声,那肉片突然贴在了石放的鼻子下,石放一愣,瞪了眼童七,童七眼睛一瞪,杨劲松则“嘿嘿”一笑。 石放索性把牙签一放,嘴一张,一口把这熏肉给吞了下去。 “嗯……,香,”石放一边嚼着一边哼哼着。 “最后一块肉,还是被你给吃了,这个掌门,你该接手了。”童七把筷子一放说道。 “比?嗯。”石放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人已经在作文章了?”杨劲松说道。 “什么文章?”童七问道。 “比之匪人,不亦伤乎。就这一卦,他们会拿彖辞的意思出来挑刺儿,会说咱们与盗匪结交,怎能不受到伤害呢? 何况上六比之无首,凶。又会被人拿出来作文章抓辫子,以文非议,挖词断句,我们得提前防范。”杨劲松说道。 “谁这样去比,谁就是匪人,那匪人说的,正好就是他们自己,翻遍了六十四卦,除了《谦》以外,那个卦不是半凶半吉。 咱们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戒,吉。只应九五即可。”童七说道。 “那么,上六无首的情况,如何弥补,”杨劲松问道。 “尽快确定新的掌门,群龙有首,才可以翻《比》为《师》,贞,丈人吉。”童七说完看着石放。 石放拿了张纸擦了擦嘴巴上的油,见他们说的正热闹,突然停下来看着自己,“干什么?就一块了,没有了。”石放说道。 “你觉得我们两个,是在跟你谈熏肉么?”童七说道。 “李湘亭已经动身了,你两个也《比》完了,接下来,就要出《师》去打瓜神教,然后就是师贞丈人吉了,那个什么《比》之上六,说的,就是那什么狗屁瓜神教和天成会。” “哦,掌门的意思是?”杨劲松若有所悟的问道。 石放看了眼杨劲松,没有说话。 顾轻舟却以为是自己在这里,搞得他们说话不方便,自己也插不上话,面前又是一桌狼藉,起身想收拾一下盘子。 一旁的童七笑道:“姑娘请慢。” “童叔,怎么了?”顾轻舟问道。 “这点小事,还用得着麻烦您么?”童七说完两指一并,指着筷子一挑,桌上的筷子全都竖了起来,一根根排着队,钻到盘子地下,把四根筷子一组,稳稳当当的把几个盘子和碗给架了起来。 杨劲松见了微微一笑,“已经麻烦姑娘做饭了,怎么能再让您洗碗呢?” 说完他一转身,对着窗户外的空地一挥手,院子里的落叶一片片飞了进来,十几片落叶将碗一包,腾空而起。 只见桌上的盘子和碗全都飘了起来,一个个排着队飞出了窗外,。 “它们……,它们能认得路?”顾轻舟惊道。 “认得认得,不但认得,还知道帮你把碗给洗了,呵呵呵。”童七笑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顾轻舟放下不下,打碎了哪只她都心疼,这都是她和陈珍去瓷器店里挑来的,一溜水的青花梧桐。 再者,她也不想干坐在这里,碍着他们三个说话,有些事,她不想知道的太多。 “你坐会,我去看看。”顾轻舟冲石放说完径自走了出去。 看着顾轻舟的背影,杨劲松一笑:“好姑娘啊。” “老七,你来我这,有什么事,你给她的那把刀,又是怎么回事?”石放问道。 “我来的目的,和杨劲松一样,至于那把刀,本来就是她家的。”童七说道。 “九渔,是什么意思?”石放问到。 “九渔刀?顾千山?”杨劲松接口道。 “不错,”童七说道。 “那这位姑娘……?”杨劲松说道。 “顾家的,你说呢?”童七说道。 “顾家……,童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杨劲松说道。 “没有九渔刀,怎么破天成会的七杀阵,”童七说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石放越听越糊涂,本来就一堆的事,这下子越来越乱。 “石头,十里堂自归属了九宗门,三江会已经准备动手,这姑娘本就是我九宗门前辈掌门的后人,这把刀,得她来用。”童七说道。 “前任掌门?第十三代,一树化三根的那位顾同天,顾前辈?”石放问道。 “果然好记性,”童七笑道。 “哦,没什么,我往前翻翻就知道了,”石放笑道。 “天成会的七杀诛仙阵,为的就是防我九宗门的,这个阵的阵头在秦岭,阵眼却故意换在了上海,一是为了截住龙气,二是为了掩人耳目,顾千山找了三十年,才找到它的阵眼。”童七说道。 “那还不简单,带上院子里那票家伙,直接打过去不就够了。”石放说道。 “呵呵,掌门有所不知。”杨劲松笑道。 “我还不是掌门。”石放说道。 “如果什么事情,神怪们都来插一手,那还要人干什么,他们直接来不就够了?”杨劲松说道。 “你的意思是?”石放问道。 “人是神身,神是人根。 神根一分,天人化成。”杨劲松说道。 “分来分去的,这样的意义,在哪里呢?”石放问到。 “您不是悟到过么?怎么忘了?”童七在一旁笑道。 五百七十一章 丹心显神通 石放听了一愣,转脸看着窗户外想了想,窗台上的玻璃窗轻轻一晃,老式的窗拴那里“啼嗒”一声,响了一下。 月光洒在窗台上,外面树影婆娑山色朦胧,石放看了一笑:“以前看过《丹经》,里头有一首诗很有意思。” “什么诗?”杨劲松问道。 “石匣初开镜影新, 高悬暗室醒迷因。 阴霾解尽山光朗, 豁眼窗花悟后明。 嗯……,我大概能明白什么意思,二位,辛苦了。”石放说道。 杨劲松听了一笑,“此诗出自《丹经》之《解孽》,修道者立志为道,从前就有很多过错,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夙世的孽缘,都要了结。 每日正午要虔心诵持《金光》《玉枢》二咒各十遍,太阳正中时,还要写好五雷符,七七四十九日后,此符成书。” “成书之后呢?”石放问道。 “符已成书,道人便将符书挂在单房以镇诸祟。还要预先许愿,说自己求道德圆成,从前有什么瓜葛牵连者,一定提拔拯救。 也会带他们一起脱离苦海,以免幽冥之苦。此符书一挂,诸多孽缘祟头都不来打扰,此法为恩威并施之举。”杨劲松说道。 “老哥可真博学,”石放听的津津有味,虽然这个说法与乾坤庙里张老汉说的不一样,但却又异曲同工。 “解了孽,下一步,就是祛魔了。”杨劲松说道。 “这个又怎么讲?”石放问道。 “所有的修真,都是为了超尘劫,了生死,入大罗,应帝诰。”杨劲松说道。 听到这,石放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帝诰?谁是帝?天帝?那不就是浩天么,他的诰命有什么好应的,面上却不说破,仍然笑脸问道:“杨兄,这个帝,是哪一个帝啊?” “此帝为玄天至高之尊,天地父母,”杨劲松说道。 “请继续,如何祛魔。”石放说道。 杨劲松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桌子,这张新买的八仙桌上早已干干净净,杨劲松一笑,继续说道: “要极天人之福,何止亿万万年,怎么能不郑重分明,所以要久经艰难之境的考验,所以道人需要入室打坐,称为上单。 “上单之后,就会听到各种悲哭之声,也会听到楼宇崩溃,墙塌壁断,还会感觉到室内的器具动起来,发出各种声音。 或者看到各种妖相纷纷在眼前闪耀;或者看到房间里堆满了钱财; 或者看到虎狼猛兽逼近;或者看到雷火烧身; 或者看到家人眷属身上带着枷锁靠近,或者看到人间的和官员地府阴兵,一个个手提刀刃而来。” “他们来了干什么呢?”石放问道。 “他们都会对着静坐上单的道人说:你这蠢货,这样修道,总是十分荒唐可笑的事情,想修神通,没有大福气是修不到的,他们会尽力去劝你不要修道。”杨劲松说道。 “呵呵,这是来考验道人的心志。”童七在一旁笑道。 “不错,凡此种种,道人总会见到,会有各种邪魔来他心中捣乱,只要道人不理睬,他们会反复不停地骚扰这个静心的道人。”杨劲松说道。 “这里,就是魔现了,那,要如何去除他们呢?”石放问道。 “这也是天之自然,修道必经之路,完全是为了考验道人的真心的,有的吓到了,就会害怕的出定下单,停止静坐。 真正的道人,就不会如此,他会百折不回,毫不畏惧,一心持有着自己的定念,对眼前出现的一切财宝、美物、恶相、魔障,一律不闻不问。 他始终一念端定,心心是道,坚持一时,那些魔障就会知难而退,他们知道自己无论使出怎样的手段,都无法伤害和扰乱眼前这个坚定的道人。 但是,这种情况会反复出现,所以道人必须日夜守护心,不能因为魔障一消失就放松了警惕,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把幻象中的境界当做真实的境地,而不至于沉迷。” 石放听到这里脸上一红,自己下午就被杨劲松的幻境迷住,还在顾轻舟面前出了丑,虽说没有多大关系,可总归是自己道心不定。 转念又一想,自己本来也就没有这个道心呀,但是为什么今天会听到这番话呢? 想到这,石放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触机闻道? 杨劲松似乎看出了石放的心思,笑了笑说道:“呵呵,掌门是凡人,而且道门多通,您大可不必多想。” 石放心思被说中,只得尴尬的一笑,“您可真是察微见机。” “哈哈哈,掌门不必客气,那首《祛魔》诗,不知您看过么?”杨劲松笑道。 “不如您念给我听听,”石放笑道。 “黄芽露颖绿生毛, 腹有灵珠气自豪。 六甲风雷三尺剑, 练光飞处鬼神号。”杨劲松念道。 “漂亮,好一个练光飞处鬼神号。”石放拍了下桌子说道。 童七见杨劲松说的神采飞扬,轻轻咳嗽了一声。 石放听了转脸问道:“童老哥有话了?” “有。”童七说道。 “请讲。”石放说道。 “魔破之后,就该《顺时》。” “怎么顺时?”石放问道。 “道人上单静坐,可以通天彻底。但是日夜枯坐,也恐怕灵机不通。”童七说道。 “怎么个不通法?”石放问道。 童七把手放在桌上,正了正色道:“静坐刻时计度,也该活泼冲和,本性就当适度愉悦,而不是拘泥于苦修。 比如子时一水阳生,可上单凝练心神;一个时辰有九度,三个时辰之后,正好是二十七度,此功切不可虚。 到了卯时,为日出之门,于元神不便,不可久恋于此。 所以卯时要下坐,慢慢的走到门前,可以舒血活络。 到了辰时就去吃早餐,巳时继续上坐,经过午、未、申四个时辰,共计四九三十六度。 到了酉时,日落之门,道人再次下单,这样,就契合了盈虚之运。” “那么,什么是盈虚之运呢?”石放问道。 “盈,就是满;虚,就是空。 盈虚之运,就是满了就要溢出来,空了,就要转进去,道心也是如此,太满则骄傲,太空则怯弱。 久坐苦修,就容易骄傲;荒废道心,就容易怯弱;这里指的就是,修道也要适中。”童七说道。 听到这,石放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同,自己有了神通如意果,要说打心里会多佩服这二位九宗门的人,他还真做不到。 虽然说不会瞧不上别人,但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二人,还真有些无所谓。 现在听了二人这番话,心知万事皆败在一个“傲”字,无论如何,怎能在心里对人产生无所谓的想法呢。 这不正是一个内心的魔障么,想到这,石放心里很过意不去,冲童七一抱拳:“妙,还请继续。” 杨劲松看了,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一扬。 童七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嗯,合盈虚之道,便是用了适中的方法。 道人酉时下坐之后,再次活动一番,再逢戌时用饭,然后在戌时最后一刻上单静坐,即夜里10点45分的上单静坐,到了亥时初刻,共计四度之半。 如此,则行持有定,修道有方。 然而,一阳来复的时机,一天之中,只有子时,而丑、寅、巳、午、未申、戌、亥之中,各有一个活动的来复之机藏在自身之中。 所以我辈修身,常遵循此法。 这,便是《顺时》。” 石放听到这,手背上忽然有点痒,轻轻挠了挠说道:“真是受益匪浅,静坐我也坐过,这样的坐法,我从未有过。 只不过这样一来,世上恐怕无人能修道。” 童七笑道:“石头,我们谈的是本就不是普通的修道,这个方法,本就是已经入道之后的修为法门。并非初学者能学。 现如今事业繁忙,劳人劳心,哪里有这个时间久坐,可只要能静的下心来,每日坐上个半个时辰,久而久之,自然有缘接洽,这一点,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所以《顺时》篇里,也有一首诗,说的就是这个理。” “什么诗。”石放问道。 “十二时分一刹那, 灵台斗炳近如何。 不计驹光多过隙, 山中自有忘年乐。”童七笑道。 听到这,石放里猛然一惊,二人莫不是在传道于我,想想又不对,这番说辞,是自己开的头,他们一路顺着说过来而已,难道,他们连这也能算得到么? “掌门莫疑,九宗门一向随缘入道,谈谈这些,也是应了您方才念的诗。 再多去想它,那无心的真,便被疑成了有心的假,我们聊聊而已,您听听就行,日后有机会再参,不必事事都要弄个一清二楚,否则问道的心,岂不是太累了。”杨劲松安慰道。 石放听了一笑,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白龙和呜咪正在树下说着话,登明和无心看着山下发呆,火麒麟和阿黄不知去了哪里。 回头看了眼童七和杨劲松,“看来不但是广场,就是我这里,也多了两棵树了。”石放笑道。 “哦?两棵什么树?”童七问道。 “一松一梧桐,二树立双功。”石放看着二人,手却指着窗外说道。 “九鼎还丹道。”童七说完看着杨劲松。 “十方显神通。”杨劲松笑道。 五百六十二章 如道人轻松 “呵呵”,两声轻笑从石放的背后传来,扭头一看,身后面站了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时,石放愣住了,这人被石放发现,似乎也很惊讶,石放左右看了看,童七和杨劲松一动不动。 这人尴尬的一笑,抬起右手摆了摆,“你能看见我?” “你说呢?”石放问道。 “不好意思,刚吃饱饭,出来走走,没想到走到这里来了。”这人四处打量了一下说道。 “你是谁?”石放问道。 “这个么,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人说道。 “那至少可以解释一下,他们两怎么不动了。”石放说道。 “你不是入了如意通么?应该能想明白呀?”这人笑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石放问道。 “告诉你,你未必会信,不告诉你,你事必会疑,”这人说道。 石放看了看身旁,右边的童七一手指着窗外,眼睛看着门口。杨劲松则坐在左边,正微笑的看着童七,一顶斗笠挂在背后,斗笠上一根带子垂了下来,那带子纹丝不动。 “事情办了,也就办了,过去的,就不要去想了。”这人笑道。 石放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这人一身白衣,料子看上去像是布料的。 再看了看这人的脸,白白净净的脸色颇为红润,鼻头圆润光滑。 两个耳朵向后一贴,耳珠就像两个肉肉的吊坠一样,都快贴着这人的肩膀了。 一对双眼皮有如祥云带月一般罩着一双如电般的大眼,眼光中隐隐带着一丝笑意。头发向后梳着,身后还拖着一缕长发。 “上海的老太太,是你么?”石放问道。 “嗯,算是。”这人说道。 “不知之道里,我耳边的声音,也是你么?”石放问道。 “那个,是你自己。”这人说完走到桌子旁,看了看一动不动童七和杨劲松,又把脸转向石放,“方才谈的还不错,算是一条入道的法门,不过现在,你还不感兴趣。” “这样的揣测,好像没有礼貌?”石放说道。 “哦,那你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只是为了迎合他们俩?”这人问道。 “……”,石放没有说话,这代表了他的回答,面对这个人,他没有必要撒谎。 能够让童七和杨劲松一动不动,还能让自己不知不觉的被他走到身边,任何的敷衍,都是一种侥幸。 “先生,”石放说道。 “问。”这人看了眼窗外,漫不经心的答道。 “至真果地,本是出尘脱劳,可要是不断杀心,则必落神道,还请先生教我。”石放说道。 这人看了眼石放,抬手在他眼前轻轻一挥,屋里的场景顿时一变。 石放的眼前,是一块草地,草地的四周是一朵朵淡粉色的莲花,每一朵莲花之上,都有一个金光闪闪的花蕊。 每朵花蕊里,隐隐约约有一座宫殿,石放看不清楚,想走近些观看,那花蕊忽然一合,包住了。 “这是哪里?”石放问道。 “我其中的一个家。”这人答道。 “那您可真是家大业大。”石放说道。 “你刚才的问题,其实很简单。”这人摸了摸身旁一朵莲花说道。 “请讲。”石放说道。 “以前有个国家,人们生活幸福,财富平均,国王也懂得保护平民,让百姓生活富裕安康。 后来,来了一个假法师,这假法师施了法,变出了一些恶魔跑来侵害这个国家,国王虽然节节败退难以抵挡,可毕竟众志成城,团结一心。 没有一个平民怕死,即使被恶魔伤害致命了,也不肯牺牲他人的利益来保护自己。 这个时候,假法师突然出现,当着众人的面打败了恶魔,人们都对他表示感激和信任,可假法师打败自己变出来的恶魔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过了一阵,恶魔又来了,假法师再次出现并消灭了恶魔。这一次,国王和平民开始挽留这个假法师。 这时,假法师提出了要求,他要求国王的臣民交出部分财宝,来供养这个假法师和他的弟子们。 为了不受恶魔的侵扰,国王同意了假法师的要求。 之后,国王又听信了假法师的话,说治理国家就要让人民变成傻子,要让他们只知道劳作而不知道思考问题,只知道为了生活而忙碌,而从不去思考为什么要忙碌。 那假法师利用国王的士兵收了赋税,增加了国王和自己的财宝,而人民,却得到很少,只能够勉强温饱。 可日子久了,国王开始觉得这假法师每天都迷恋这种奢侈的生活,于是准备将假法师赶出自己的国家。 可惜这国王被假法师说成是疯子,勾结了国王的弟弟将国王送进了监狱,并且扶持国王的弟弟当了国王。 尽管这新国王也曾怀疑假法师的目的,可毕竟自己能当着国王,又能得大量的好处,亲人子女们还能在假法师的帮助下,永远世袭自己的王位。 所以,他心照不宣的也配合了假法师的表演,大臣里,有的人开始怀疑,就被那巫师的弟子设计毒害。 士兵里有人怀疑,就说他要反对国王反对国家,将他破坏和平而定罪,并且开除出军队,要是个性强又好打抱不平的,就秘密的处死。或者定罪将他杀死。 一旦平民有不同的意见,就找人出来假装布道,他们会说,你的生活就是如此,这就是你们的宿命,你们当更加努力的累积财宝,并且团结一心护卫假法师和新国王。 因为,只有这样,假法师和国王才能保护他们不受恶魔的侵害,他们就算过很辛苦,但至少还可以平安的过日子。 日子一久了,人们也都麻木了,习惯了给国王和假法师供养财宝,也在心里相信了假法师师和新国王的话。 有一天,来了一个人,这人非常喜欢这个国家,也对假法师崇拜有加,他到处赞扬新国王和假法师。 这人称赞他们一个是真正的明君,一个是有大道的法师。 新国王和假法师听了也很高兴,就召见了此人,并且还命令此人管理一些事务,这人执行的很好,一直都表现的忠心耿耿。 这人嘴巴很甜,又会办事,就连假法师也非常的信任他,不但提拔他当了自己的贴身助手,还给他一些财宝和权力。 可是一天夜里,这人悄悄来到假法师的房间,拿出藏在怀里的短刀,杀死了假法师,假法师立即变成了一个死去的恶魔。 这人带着恶魔的头颅扔到众人的面前,并将新国王与假法师的秘密公布于众。 人们开始还不相信,纷纷说这人杀害了保护他们的假法师,这时,这人使出了自己的法术,将财宝全部分配给行众人,并将老国王救出了监狱,让他能重新站在众人面前揭露了假法师的秘密。 人们这才猛然惊醒,原来一切都是假法师搞的鬼,人们将国王的弟弟处死,并将假法师的恶魔身体烧毁丢弃。 老国王重新登位,国家又恢复了以前富裕和平等的生活。”这人说完看着石放一笑,“你说,那个杀了假法师的人,该落神道么?” “这个……,我不知道。”石放说道,他的确不知道。 “他是一个真正的法师,杀伐,不过是他剪除魔道的手段,他的真心,并没有变化,不但没有过错,且还有极大功德。 积累了极大的功德,却像从没有做过这事一样,立即踏上新的道路,你说,他又怎么会落入小小的神道之中呢?”这人笑道。 “我明白了。”石放说道。 “你的疑问,是对自我的考证,说明你眼前有个决定,你还没有彻底的下定决心。”这人说道。 “不错。”石放说道。 “你大可放胆去做,我的出现,不过是因为你的怀疑;而我的消失,恰恰是因为你的确定。”这人说道。 “您为什么会来指点我?”石放问道。 “我曾得到过你的信任,所以,就要给你及时的答案。”这人说道。 “谢谢,”石放笑道。 “如道之人,身心轻松,不必犹疑,放心去做。”这人笑道。 “是。”石放应道。 五百七十三章 随缘来应物 刚才那朵闭合的莲花突然一开,一阵悦耳的铃声从花蕊中传来,一片花瓣向上一扬,飞了起来,掠过草地上方,慢慢飘到石放的面前。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石放伸手一接,那花瓣正好落在他的掌心。 这粉色的花瓣一触落到石放手掌就向内一卷,化成了一滴珍珠般大小的水珠,水珠向手掌心一滚。 石放的掌心一痒,禁不住五指一握,成了个拳头,痒意一过,再打五指时,那粒水珠却不见了。 “心识田里,先种一因。 来日缘成,自会相引。” 身旁那人笑道。 “敢问先生,您到底是谁?”石放将手掌一合,抬头问道。 这人一笑,“我出生时,向东走了七步,我说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我向南走了七步,为无数的生灵种下幸福欢乐的种子。 我向西行了七步,向人们展示了我永远不死的最后之身。 我向北行了七步,向人们展示了我帮主过的所有有生有死的生命。 我又向东行了七步,告诉所有生命,我能做他们的老师。 我向四个角落行了七步,展示了断除可以一切烦恼的性情。 我向上行了七步,展示了我不会被一切沾染,有如虚空一样的本质。 我向下行了七步,灭了所有恶毒的烈火,令所有生灵都能安隐快乐。” 石放听了心中一震,“这个故事我听过,可是,您不是走了么?”。 “消失?我现在就站在在你面前,我怎么会消失?”这人问道。 “自老子出函谷,到您辞世而去,已经两千五百多年了,到处都有您的传说,您的弟子遍布天下,他们都说,您已经走了。”石放说道。 “离开,只是一种表现,我从没有离开过。”这人笑道。 “这个我能理解,我那个师傅,也提到过你。”石放说道。 “我已经把所有的方法告诉了人们,我告诉他们,我可以做到的,他们也能做到。 而要想获得真正的永恒,就要丢掉这个久恋于世以保永恒的心,所以,我便向人们示现了一个离开的景象。 实际上,真正的本我,永远都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我同时也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 这世间能够想到、看到、听到、意识到的地方,我都能无处不在。 这种无处不在的形态,只不过是存在的形式有所不同而已,我的本性,从来都没有变过。”这人说道。 “那我,应该如何面对当前的情况呢?是用我的本我,还是这个我以为是我的‘我’。”石放问道。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这人笑道。 “那您为什么来我这里?”石放问道。 “我看不如这样问,是我来你这里?还是你来我这里?”这人说道。 “我不是很明白。”石放问道。 “为什么那个罐子要找到你?”这人问道。 “那不是随缘应物么?”石放说道。 “谁来随缘,何人应物?”这人问道。 “我随缘时,我自应物,”石放答道。 “缘若不在,随个什么?物若不生,应个什么?”这人问道。 “我若无我,物应什么?我若有我,缘起什么?”石放说道。 “三千法界,你住哪里?”这人问道。 “其心生处,应无所住。”石放答道。 “既无所住,何处生心?”这人问道。 “无处不生,无生不处。”石放答道。 “广场此处,树有几棵?”这人问道。 “还是三棵。”石放说道。 “哪三棵?”这人问道。 “过去、现在和未来。”石放说道。 “什么人种的?” “你我他她它。” “石头放在第几棵?” “一棵树下有一个。” “三块石头,哪个是你?” “一棵一个,个个是我。” “石头未放时,是个什么?” “还是石头。” “叮”的一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脆响,石放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本该是夜里,外面却变成了白天,阳光照在大榕树的叶子上,一片金光闪闪。 “过去现在未来身, 一石一树一凡尘。 平凡道场天地广, 慧放神处自通真。” 这人说完拍了拍石放的肩膀,“我心有意,顺我心意,我心无意,如谁所意。” 石放听了一笑,“有心顺意,无心了意,如意如意,如我心意。” 这人听了眼睛一亮,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窗前,“山下的花开了又谢,又一个秋天到了,你……,想不想跟我走。” “机缘不熟,去了也难悟。”石放摇了摇头。 “嗯……,这个倒是实话,”这人说道。 “张老憨还在明月山扫地么?”石放问道。 “叶子多了,总得要人扫,”这人说道。 “做完这些事,我会去找你。”石放说道。 “是去找你自己。”这人回头一笑。 石放耸了耸肩膀,回了个微笑。 这人走了过来,看着石放的眼睛说道,“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我也时常眺望您,”石放笑道。 这人笑着点了点头,石放也点了点头。 这人还是微笑着点头,石放只得再次冲他点了点头。 这人却没有反应,还是一脸微笑的看着石放,还是在那不住的点头。 石放觉得有点不对劲,说的好端端的,这人怎么了,这次他没有回应这人。 可这人脑袋没停,还是一脸微笑的对着石放点头。 “大师,……”石放说道。 “嗯……,”这人一边回应着,头却依然在点着。 “可以了。”石放说道。 “嗯……,”他还在点头。 “先生……,”石放说道。 “嗯……,” “可以了。” “嗯……,” “再点头的话,晕的不是你,会是我。” “哦……,”这人嘴上答应着,脑袋却还在点。 “您这是点头触机锋,含首问道同么?”石放问道。 “哦不不不,”这人终于没有点头,晃了晃脑袋,“脖子挺久了有点子累,活动下颈椎,点点头而已,这幅身躯用久了,得保养保养,我只是习惯了点头而已,没什么,你别多想。” “果然修身有道,学生佩服。”石放说道。 “既然说到这里,我有一套九转静神功传给你,你想不想学。”这人说道。 “想。”石放说道。 五百七十四章 九转美容功 “好,跟我来,站好。”这人说完站到石放对面,两腿一并,分开一尺。 石放学着这人的样子,也把两腿一并,分开一尺, 这人把两臂向上高举过头,十指交叉,翻转了掌心,向上一托,看着石放说道:“第一式,为双手托天立心桥。 两条手臂,要充分伸展,不可紧张,恰似伸懒腰一般。同时将头,缓缓上抬,仰视天空。心里,要有擎天柱地的决心,此时,还要缓缓吸气。” 石放跟着做了。 “然后翻转掌心朝下,在身前正落至胸口的位置,你仰视的眼睛,要看着手的移动,同时,将方才吸进去的那口气,缓缓吐出来。 手到胸口时,重新翻转掌心,再次上举,这次,还要缓缓吸气。” “如此两掌,反复上托下落,记住,上托吸气,下落呼气,这一式,要练十二次,明白了么?”这人问道。 “明白。”石放说道。 “这一式叫什么?”这人问道 “双手托天立心桥。”石放答道。 “这一式,看上去是四肢和躯干的伸展,但实际上,是四肢、躯干和诸内脏器官的同时性全身运动,可以带动你全身的血脉流通,清楚了么?”这人问道。 “清楚了。”石放答道。说道。 “第二式,左右开弓射魔枭。 腰马合一,脚换步,自立桩,换。”这人说完两腿一弯,蹲成了一个弓步。 这姿势,上体正直,两臂平屈于胸前,左臂在上,右臂在下。 同时,他左手握拳,拇指竖起,食指伸出,左手缓缓向左平推,左臂展直,同时右臂屈肘向右拉回,右拳停于右肋前,拳心朝上,如拉弓一样。 他的眼睛盯看左手的指尖,余光看到石放没有动,大声说道:“还不快学?” “是,”石放跟着照做。 这人弓步不动,收回双手,又将右手握拳,向右缓缓平推,右臂展直,同时,左臂屈肘向左拉回,左拳停于左肋前,拳心也朝上。 和之前动作一样,只是换了个方向,也是个拉弓的动作,石放如法照做。 “此动作之重点,可通畅善胸椎、颈部的血脉。通过扩胸伸臂、使胸肋和肩臂的筋骨和皮肉得到锻炼和增强,同时,有助于保持正确姿势,矫正两肩内收、圆背弓身等诸多不良姿势。”这人保持着姿势说道。 “是。”石放应道。 “此式,左右拉弓各十二次,眼神要盯住你竖立的拇指,把它想像成你心中的魔念,将他们一箭射杀。 同时,拉弓时吸气,收弓时呼气。明白了么?”这人问道。 “明白。”石放答道。 “这式叫什么?”这人问道。 “左右开弓射魔枭。”石放答道。 “第三式,调配中元举单臂。” 这人深吸一口气,左手自身前成竖掌向上高举,继而翻掌上撑,指尖向右,同时右掌心向下按,指尖朝前。 接着,他左手俯掌在身前缓缓下落,一边缓缓呼气,全身随之放松,恢复自然站立。 接着又吸了一口气,右手自身前成竖掌向上高举,继而翻掌上撑,指尖向左,同时左手掌心向下按,指尖朝。 右手俯掌在身前慢慢下落,同时缓缓呼气,全身又随之放松,再度恢复自然站立。 石放依然跟着做了。 “这一式,肢体伸展宜柔宜缓。两手交替,一手上举一手下按,上下对拔拉长,使两侧脏腑和皮肉受到牵引。 上举时吸气,下落时呼气,两臂各行十二次。记住,气进气出,一定要缓。”这人说道。 “记住了。”石放说道。 “这一式叫什么?”这人问道。 “调配中元举单臂。”石放答道。 “好,第四式,五动七情向后瞧,”这人两脚平行开立,与肩同宽。双手叉腰,头缓缓向左旋转,眼看后方,配合吸气。 看了一会之后,他又把头向右旋转,恢复平视,同时配合呼气。 接着,又将头缓缓向右旋转,眼看后方,配合吸气,停了一会,又把头转了回来,向前平视,同时慢慢呼气。” 石放一边照做一边问道:“先生,请问何为五动七情?” “五动,是指你的心、肝、脾、肺、肾,因时刻运作,劳逸不停,此时五脏有所失调,而人不自知,他们时刻都在为身体而运动。就是睡觉之时,也不停止,此即为五动。 七情,指喜、怒、思、忧、悲、恐、惊,共七种情绪对内脏的影响。 由于精神持久地的活动,人又会过度强烈紧张,造成精神不足,机气血失调,从而导致五脏功能受劳过度。 该式,乃是全身之动,尤其是腰、颈、眼三处的运动。 由于头颈部的反覆拧转,运动颈部筋肉的伸缩能力,改善了你头颈处的血脉循环,有助于解除你的疲劳,增强和改善它们功能。 此式练习时,要精神愉快,面带笑容。所谓乐自心生,笑自心内,只有用这样的心情配合动作,才能起到对五府七情更好的保养。 此式不宜只做头颈部的拧转,要全脊柱甚至两大腿也参与拧转,只有这样才能促进五府的健壮,精神的饱满。 “也是每边十二次么?”石放问道。 “不,此式左右后瞧,要各行三十六次。”这人说道。 “是,此式名为五动七情向后瞧。”没等这人开问,石放主动说道。 这人一笑,“呵呵,好好好,接下来,第五式:摇头摆尾祛心火,换步。” 这人换成了马步站立,两手叉腰,缓缓呼了一口气之后,拧腰向左,屈身下俯,将余气缓缓呼出。 动作不停,头自左下方经过身体前至右下方,像一把小勺舀水似一样将颈部前伸,自右侧开始,慢慢将头抬起。 同时配以吸气;然后拧腰向左,身体恢复马步桩,缓缓深长呼气。同时全身放松,呼气末尾,两手同时轻轻掐腰三下。 接着,又拧腰向右,头自右下方经过身体前,行至左下方,还是像一把小勺舀水似一样,将颈部向前一伸,自左侧开始,再慢慢把头抬起。 “如此动作,左右交替,各行三十六次。”这人说道。 “明白,”石放正叉着腰,把头转上来。 这人接着说道:“此式要既松且解,久行可消心焦,除使头脑清醒以外,还必须强调一个静字。 所谓:静以制躁。“心火”为虚火上炎,事情增多,烦躁不安时,此虚火要在呼气时,以两手拇指做掐腰动作,可引气血下降。 同时,头部俯身的旋转动作,亦有降伏“心火”的作用。 这个动作要保持消遥自在的心情,并延长呼气出去时间,将气慢慢吐出,可消除你内心对各种事物的兴奋之情,以此,而去“心火”。 对腰颈的关节和韧带,还有筋脉血肉,都起到一定的舒缓,并有助于体内任、督、冲三脉的运行。” “这第五式,摇头摆尾祛心火,也要行三十六次么?”石放问道。 “不错。”这人答道。 “还请继续。”石放越练越起劲,才活动这么一下,感觉身体骤然通畅。 “第六式,两手攀足铸铁腰”。 这人依然保持两脚平行开立,还是与肩同宽,两个手掌掌分按住小腹上。 然后,然后两掌缓缓向后摸向后腰。上身缓缓前倾,两膝保持挺直,同时两掌沿尾骨、大向下按至脚跟,再沿两脚的外侧,按至脚内侧。 上体展直,同时两手沿两大腿内侧按摩至脐两旁。如此反覆,一共一俯一仰了十二次。 “腰,是全身运动的关键,这一式,主要运动你的腰部,也可曾强腹部及各个内脏的活动,以肾为主。 医家有云:“肾为先天之本”、“藏精之脏”。肾是调节体液平衡的重要脏器。 而腰部,又是“腹脑”所在。 由腰部有节律前后俯仰动作,可同时改善脑部的血脉循环,增强全各个部位的联络沟通。 长期持此式,可有疏通任督二脉,既能强腰壮肾,又能醒脑、明目,还可使腰腹肌得到锻炼和加强。 若是年老体弱者,俯身动作要尽量缓慢,俯身的时候,头亦不宜过低,切记。 “是。”石放答道。 “此式因人而已,十二次,三十六次均可,但不可超过三十六数,腰部的力量,欲速则不达,何况动久则伤。”这人特意嘱咐道。 “明白,此式名为两手攀足铸就铁腰。”石放说道。 “第七式,拧拳怒目屯身力,换步,”这人两脚一开,又成马步桩功,双手握拳,分别放在置腰间,拳心朝上,两眼怒睁。 他先吸气,将左拳向前方缓缓击出,成拳心向下,拳背向上。击拳时,他微微拧腰向右,左肩随之向前伸展了一些,然后拳头变掌,左臂向外一旋,又握拳抓回,拳心朝上,放回于左侧腰间时呼气。 又吸一口气,将右拳向前方缓缓击出,一样成拳心向下,拳背向上的姿势。击拳时,微微拧腰向左,右肩随之向前伸展一些。 然后拳头变掌,右臂也向外一旋,又握拳抓回,拳心朝上,放回于右侧腰间,同时呼气。 “记住,”这人说道,“左右各连续击拳三十六下之后。 起身,站立六十秒,再将双拳紧握,依然保持弓步,双拳微微放松,同时吸气,将双拳向下一沉,拳头放在两膝中间,用力握拳,拳心向内拳背向外。 保持三到五秒之后,再将将双拳收回腰间呼气,然后再次双拳向下,重复上面的动作十二或三十六次。” “先生,这个方法,为什么会增力气呢?”石放问道。 “此法可除肝火,人生于世,难免有各种生气的时候,因都惜命惜缘,大多人都两那口气给忍了。 可是忍了,不等于没了,久而久之,气藏于肝,导致肝胆不畅,饮食难消,愤恨之心也难以平息,所以练习此式,要怒目圆睁,将肝胆中的怒火散出。 肝气一顺,则血脉清畅,久行此式,气力可增。 此式之要领,两拳握紧,两脚拇趾用力抓地,舒胸直颈,聚精会神,瞪眼怒目。 可运四肢、腰部和眼肌。并根据各人的体质,爱好、年龄与目的不同,可自行决定练习时用力的大小,久行,可强全身之筋骨和皮肉。” “明白。”石放说道。 “此式叫什么?”这人问道。 “拧拳怒目屯身力,”石放答道。 “嗯,第八,足根七定百病消”,这人依然两脚平行开立,与肩同宽。 两臂上举过头,十指相扣,翻掌向上,脚跟向上提起,深吸一口气。 两臂又自身前下落,脚跟亦同时随之下落,同时呼气。 石放跟着做了,两个脚后跟同时落地时,跟着这人,他将此动作做了七次,脚后跟也着踮起,然后再落地七次。 每次落地,全身微微一震,身体一震轻松。 “记住,此式通过肢体的导引,吸气时,两臂自身侧上举过头,呼气时下落,同时放松全身。 这可以将你身体的“浊气”自头向涌泉引之,排出体外。 这里的“浊气”,是指所有紧张、不安的污浊病气。 所谓“排浊留清”或“去浊留清”。就是这个意思。 由于脚跟节律性震动,可使椎骨之间及各个关节韧带得以锻炼,对各段椎骨之间的气力,可以有效增强。”这人说道。 “明白,此式足跟七定百病消。”石放答道。 “最后一式,名安神。”此人说完两双脚合拢,双眼紧闭双手成掌,掌心向外一翻,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抡起,各自抡出一个圆形,掌心再向下一压,放在丹田小腹之前,然后缓缓吐气。 如此反复,动作了十次之后,此人睁开眼睛,对石放笑道:“九式已成,你学会了么?” “学会了。”石放说道。 “好,九转美容功,我已经告传授传授于你,以后,好好练习。”这人说道。 “九转美容功?不是九转静神功么?”石放问道。 “神静则容美,这名头,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人说道。 “先生,男人练什么美容功啊?”石放有些不满,“这名字,还不如九转静神好听些,再说了,我又不丑。” “呵呵,不是我故意跟你比,你有我好看么?”这人抬手到腮边,手上突然多了一朵小小的莲花。 五百七十五章 破妄验真容 “要像你这个好看法,我实在做不到。”石放摇了摇头。 尽管这人拿着花,样子却不是很做作,看上也很自然。 这人拈着花笑道,“得了如意神通,自有九转美容,伙计,若是至刚不柔,则会易放难收啊。” “难收?”石放眉头一皱。 “功夫到了,翻天覆地敲山振海,呼乾呵坤返阴就阳,这算不得什么。难的是,功夫能放得出去,还要能收得回来。”这人说完,微笑的看着石放。 “既然放了,收回来干什么呢?”石放问道。 “能收能放,才能度己自如,我九转美容功第一式:双手托天立心桥。为的就是给自己立起一座自度的桥梁,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以平常心可以为凡人,以进取心可以成神圣,则神圣可以化平凡,平凡可以入神圣。 既可以降魔,又不至于因巨大的能力,而使自己落入狂妄的魔道。 而你双手托起的,就是你原本的那颗平常之心。 正所谓胸有平常心,面带自然容,这样的自然之容,你不觉得好看么?”这人笑道。 一阵风吹了进来,墙上的一幅画被吹的动了一下。 “走到现在,你的内心深处,真的一点也不狂妄么?”这人问道。 石放的眼光微微一闪,直视着这人的眼睛说道:“一点也没有。” 这人把脸一转,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道:“那好,功夫就在那里,练与不练,都在于你,我走了。”说完他朝门外走去。 “请等一等。”石放叫住了他。 这人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 “先生传法,我当然感激不尽,这套功夫我自然会练,但是先生,您以什么为狂妄的标准,来度量我的心呢?”石放说道。 “这世上一切的生灵,无论是虫是兽,是人是魔,是鬼是仙,无论是无形的还是有形的,无论是有思想的,还是无思想的,他们所有的心,我都能一念便知。”这人说道。 “那您见到的这个狂妄,也是您一念明白的么?”石放问道。 这人回头看了石放一眼。 “有力势者大,有心广者高,有平等心者,至大无边,此刻,我正以平等之心来问您,请您平等的回答我这看似无边的问题。”石放继续问道。 “石头,力大势博,情纵意狂;心广神高,气傲身强;所以平常之心,当要时刻提起,以免落入魔道还不能自醒自知。”这人说道。 “非常有理,学生明白,请问先生这一趟来,是出于真心为了石头好,还是为展示您的存在而刻意说出一番道理再飘然而去,以显示您如此潇洒的存在呢?”石放问道。 “哈哈,你何出此问?”这人听了笑道。 “世上欺名盗世之徒甚多,道理都能说个一二三四,其中不乏为了显示自身的存在或是为了蛊惑世人说些冠冕堂皇的大道之语。 听上去,那些话都很有道理,而事实上,却是他收买人心,故作隐晦的牟利之语,为的是去哄人信任,诈人钱财和心意。 先生传我九转美容,我自然心领神会,但若不问个明白寻个究竟,岂不是枉费了您一番心意么? 平等之心,我时刻都有,但是天天拿出来托举一下,也并无不可。 先生如果是真如之道,面对我这平等的问题,您自然能平等的回答我。”石放说道。 “哦?那如果不是呢?”这人问道。 “魔王讲道,也能说个五六七八,道理虽然听上去是对的,可他最终的目的,为了让你破了外魔,再成自心魔。”石放说道。 “如果,我就是你的自心傲魔呢?”这人问道。 “那我现在就劈了您,但是您所传授的这套九转美容功,我会如法修炼。”石放说道。 “我的个道佛佛,你可真能过河拆桥。”这人说道。 “道河是过了,可道桥太漂亮了,我前面还有条道河,所以拆了下来,铺到前面那条河去了。”石放说道。 “那后面的人不用过河了么?”这人问道。 “度尽一切众生,而实无一众生可度,这可是您说的,我的身后,并没有人。 再说,后人的道桥当然后人自己去铺啊,您要是不忍心,再可以跟他们传一套九转美人功或者九转猛男功什么的,他们也可以拿来铺成一座道桥过去,您又不能帮他们过河。”石放笑道。 “我这原话的意思,是度了众生之后,不要再把这个曾经度过众生的心放在心里。”这人说道。 “所以么,我很想砍你一刀,试试您方才劝我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石放笑道。 “我这里三藏十二部,部部觉人度,你砍个什么。”这人说道。 “所以才八万四千门,我只选一门,你怕个什么?”石放笑道。 “也罢也罢,你这荤人,不受你一刀,怕你说我骗你,”这人右手拈花双手平伸,敞开胸膛说道:“来,看看你手中的诛仙刃,究竟能不能破妄显真。” “式道者,哪里能用诛仙,掌刀即可验证,”石放说完走到这人面前,抬起左手,五指一并手掌一平,“呼”的一声劈了下去。 这人一动不动的看着石放,眼睛里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怨恨,更没有因说理不通而产生的不满。 石放的掌刀劈到此人颈部上方突然一转,掌风的劲道劈在了这人右手上那朵莲花上。 这莲花轻轻一摇,两片花瓣落了下来,其中一片被掌风划过的气流震的向上一扬,在二人头顶飘了一会,又从石放的眼前缓缓落下。 “失礼,”石放把手收了回来。 这人把身一转,走到门边停了下来,“有疑,是正常的,不疑,不足以问道。” “方才的话,尽在验证真假,先生勿怪。”石放说道。 “真假已辨,即过不提,”这人抬头看了看天。 “先生要走了么?”石放跟了一步。 “说的说了,传的传了,劈的劈了,走的走了。”这人回头一笑,将手手上的莲花朝空中一扔,身形像一道薄雾一样,慢慢消失在门口。 那莲花在空中一散,几片莲叶子飘了下来,其中一片越过石放的肩头落在了身后的圆桌上。 “石头,”童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石放一转身,童七和杨劲松正看着自己。 “事到如今,你准备好接管九宗门了么?”童七问道。 “我在等一个消息,”石放盯着桌上那片花瓣说道。 “岛上的,还是陆上的?”杨劲松问道。 “海里的。”石放笑道。 “海里的?这是……,”杨劲松发现了桌上这片花瓣。 石放走到门口冲外面喊道:“登明。” “哎……,”登明转身应道。 “你的我性定好了没?”石放问道。 “早定好了,”登明答道。 “休整三天,三天之后,你们去阿咪东索山等我。”石放说道。 “阿咪东索山?”呜咪问道。 “是的,”石放说道。 “那里会不会冷?”呜咪问道。 “冷怕什么,说不定有只母山猫在山洞里等你。”无心说道。 “你不去的话,这里会更冷。”白龙笑道。 “谁说我不去了,”呜咪说道。 “罐子要布局,我们要配合它,事成之后,你们要的,一样也少不了。”石放说道。 “喵~呜,石头说哪里话,我才不是那么市侩的猫。”呜咪笑道。 “老七,劲松,”石放没理呜咪的假客气,转身对童七和杨劲松说道。 “在,”二人见石放神情脸色严肃,起身答道。 “天成会总舵在哪里?”石放问道。 “总舵在天津,”杨劲松答道。 “明天不管有没有消息到,我们十点动身,先捣了他总舵再说。”石放说道。 顾轻舟从楼道那转了回来,正好听到石放在这里安排工作。 “明天?”童七听了脖子一伸,他觉得这动作也太快了。 “就是明天。”石放说道。 “掌门就是掌门,果然一刻也不耽误。”杨劲松听了精神百倍。 顾轻舟眉头一皱,心里想,“又要走?” 五百七十六章 豪客有花红 巴吉岛上,世界上最大的赌场,文森特花园,正在进行着一场数字猜谜大赛。 这个地方是公海,不受任何国家的法律约束,但是,每个大国,都在这里有一位代表。 这场比赛,不是梭哈,不是21点,也不是俄罗斯轮盘,当然,更不是中国的斗地主。 这场比赛,是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放上81个乒乓球。每个乒乓球上面,标记着1到81个号码。 放入乒乓球之后,然后转动玻璃球,等玻璃球停止之后,旋转的小球们就会落下,然后从玻璃球下方的管道里面滚出来。 选择其中滚出来的18个乒乓球,作为一次开球的答案。 参与的玩家们,以猜中答案小球数字最多者胜出。 这种比赛,不是凭智慧,也不是凭技巧,这纯粹是在赌运气。 除非,赌场能够控制那些乒乓球的运动轨迹,可从理论上讲,这个情况,貌似不可能。但是,哪来那么多貌似呢? 从猜谜的方式上来说,每位选手面前有一个黑色的纸板,这个纸板有两层,里面一层,由选手填写自己选择的号码。 填写之后,就把外面一层黑色的纸板盖上,没有人知道答案,只有选手自己。 等到18个乒乓球出来之后,再公开展示自己的答案。 参加一次猜球的费用,是一万美金。谁猜中的最多,谁就能拿走这次猜谜选手的总费用,而赌场方面则抽取百分之十八的佣金。 如果有人能一次猜中18个乒乓球的全部号码,就可以成为本场的最佳选手。 如果有多人同时猜中18个号码,那么他们之间,就要重新洗球,再单独进行下一场猜球活动,直到决出胜负。 最佳选手之间的比赛,不可以中途退出,如果非要退出,那就要放弃比赛中赢得的所有奖金。 最佳选手的特权,是可以指定任意一位参赛玩家增加自己的筹码来猜谜,如果拒绝,就要支付一半的指定筹码。 这个游戏,被称为破产和死亡的双重游戏。因为它没有上限,如果玩家输了,可以用生命作为赌注,而他的对手,不得拒绝。 通常,用生命作为赌注的,都是现金的输家。但是这里,在文森特花园赌场,输家有一次用生命押注的机会,而生命的价值,也只有十万美金。 这是文森特花园最令人恐惧和刺激的游戏。 文森特花园的创始人——文森特威廉伍德,曾经说过一句令全世界创业者惊叹不已甚至嗤之以鼻的话: “不以任何技术来押注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因为他把命运,交给了造物。” 他名字的英文拼写是: vcentwillianwood wood的姓氏,源自森林的意思。 willian是男子名,代表强悍有力的战士。 vcent也是男子常用名,它代表了“征服”。 文森特威廉伍德,是一名地下赌徒,他全部的财产,都是用生命拼来的。 他赌的是北欧转轮,在一把六发转轮手枪里放上一颗子弹,然后与对手赌谁会中枪倒地。 他最经典的一场胜利,就是1849年,在加利福尼亚州圣弗朗西斯科市(俗称:旧金山或三藩市)的一家酒馆里,用一把装了一枚子弹的转轮手枪,对着自己的脑瓜连开了五枪之后,吓得对手以输给他一座小型金矿而退出比赛。 而搞笑的是,当他到了那座金矿之后,发现里面的金子并不多,远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说这块土地下面,有着巨大的含金量。 在当时的淘金热潮中,看着潮水般的淘金者们纷至沓来,他领悟了一个淘金之外的商机。 那就是利用手上这些金子,开一家供淘金者们休息和赌博的旅馆,他聘用了一些美丽的女子进入他的旅馆,为淘金者们表演歌唱和舞蹈,有的还兼职发牌甚至充当裁判。 人们尊重文森特威廉伍德,因为他是个勇者,他在自己的赌场酒店杀死过三个人,打伤了九人。 被杀死的三个人中,一个是因为赖账,一个是因为调戏他的女招待并撕破了她的裙子,另一个,是想欺骗另一名赌徒。 而其他九个,都是来与他决斗的人,但是都倒在了他的枪口下。 在1853年,已经三十五岁的文森特威廉伍德,在最后一次决斗中,他的左手被对手击中,左手的小拇指被打飞。 但是,他还是击中了对手的腹部。赢了最后一场决斗的胜利。 自从那以后,他不再接受任何决斗和挑战,并且把自己的酒店命名为文森特花园。 他一共孕育了七个子女,家族事业也日益蓬勃。 1861年,美国南北战争开始,他毅然选择站在林肯一边,这倒不是因为他多么同情奴隶而成废除奴隶制。 他站在林肯一边,并且力挺废除奴隶制的原因就是,他早在1856年,就结识了亨廷顿和斯坦福,而后面两个人,就是后来的美国铁路大王——大名鼎鼎的太平洋铁路公司创始人之一。 这两个人带给了他将博彩业,通过铁路向全美乃至全世界延伸的想法。 而解放大量的黑人奴隶到北方来,就可以获得巨大的廉价劳动力,他们的薪水,远远比那些来自英国、爱尔兰、意大利、荷兰、法国和西班牙的移民们要低的多。 更加重要的是,黑人们还没有自己的工会,这对于资本集团来说,无异于天降横财。 而且,他对南方那些老地主们的做派尤为不屑。 新的贵族们,要重新制定社会的制度,以符合他们本身的利益,就必须打败旧的贵族。 他对林肯追随者们的政治理想并不感兴趣,他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股份,能够增加多少收益。 毫无疑问,在这一政治和战争的双重赌博中,他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命运实在是太眷顾我了,”站在旧金山的海滨广场上,看着面前的圣弗朗西斯科湾,他曾发出过这样的感叹。 他幸运的活到了1913年,他在家里的卧室里,永远的睡着了,终年95岁。 此刻,他的晜孙——文森特菲利普伍德,正拿着酒杯,站在位于卡塔豪拉他酒店的最高层,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的几名中国人发呆,对这几个人,他感到非常好奇。 “您的红玫瑰准备好了,先生。”一名侍者说道。 “送给那位客人,告诉他,我非常欣赏他的豪迈和勇敢,并祝他今晚好运。”文森特指着屏幕上一个小个子黄种男人说道。 “是的,先生。”侍者应道,“对了,先生,霍尔先生到了,正在外面等您。”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文森特喝了一口酒说道。 伍要发收到鲜花的时候,正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几个比基尼女孩,身旁的路通拿手指捅了他一下,“伙计,你的跟班去给你拿鸡腿了。” 五百七十七章 闲棋落冷子 “路哥,这规则有问题。”伍要发盯着那几个女子说道。 “什么问题?”杨羽咬了块蛋糕,跟着伍要发一起盯着那几个女子问道。 “如果有人如意要输,每次加码,然后乱猜一通,不就够了。”伍要发说道。 “也许,就是这么简单。”路通说道。 “伍先生,您要的鸡腿和水果。”输了猜拳的高舍跑端着一个盘子站在伍要发身旁说道。 “嗯,”伍要发看了高舍跑一眼,高舍跑正双手托一盘水果,水果的旁边还放着两根鸡腿,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他身后还站着那个一头红包的高个子。 高个子被他一看脸一红,把头一低。跟个小媳妇一样躲避着众人的目光,他还是有些害臊的。 “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挺胸抬头站直了,我送货的时候,见了客户可都是很恭敬的。”伍要发说完,伸手拿起盘子一个草莓往嘴里一塞。 高个子被训,脑袋一抬,憋着个脸看了一眼伍要发,“伍伍伍伍,伍大哥,我脖子后面被盯了个大大大,大包,直直,直不起来。” “是么?”伍要发眼皮子一翻。 “是的,伍先生,您瞧他都盯成这样了,行个好,就让他低着头。”高舍跑在一旁帮衬道。 “拿什么草莓,我马上要比赛?你盼着我倒霉么?”伍要发眼睛一瞪,把嘴里的草莓全吐了出来。 杨羽听了看了一眼伍要发,路通却在一边笑着,没有说话。 “您吃了肯定不倒霉,别人吃了就肯定倒霉,您怕什么,铁定了是要拿第一的。”高舍跑满脸堆笑。 “嗯,这话我爱听。”伍要发拿起一片橙子吃了一口,把皮往盘子里一扔,又拿起一根鸡腿啃了两口,“嗯嗯嗯,好吃,你们吃了么?” “您是我们的主人,得您先吃了我们再吃。”高舍跑笑道。 “厉害啊,老高,这话说的可动听,瞧你这能屈能伸卧薪尝胆的劲儿,一会再得了势,恐怕比之前还嚣张。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吴王夫差,你也不是越王勾践,碰着我,你翻不了本。”伍要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道。 杨羽听了眉头一皱,这伍要发也太得意忘形了,可一想到之前这二人那嚣张恶毒的话,又觉得这二人活该。 “老高,你们来这里,本来打算输多少?”路通单刀直入的问道。 “这个……,”高舍跑看了眼高个子。 “说……,”伍要发呵斥道。 “十……,十个亿。”高个子倒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十个亿?”路通听了一愣,这离三百亿差太远了。 “你们还有其他同伴么?”杨羽在一旁问道,他看出路通的疑问。 “其他同伴没有啊,我们只准备了十个亿,然后分批输掉。”高舍跑见高个子已经说了,这次他抢着回答道。 路通这下明白了,这意味着,还有其他的国内代表已经到了,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即使一家出了问题,也牵扯不到其他家。 这就和几家基金一起联手拉抬股价一样,他们互相不一定要知道他们是在进行一场团队作战。 掌舵者,只需要在预定的价格位置,命令各个基金分别在不同的价位买入和卖出就行,而股票的价格,就会产生定向的波动。 什么蜡烛图多空力量对比,什么三月底部锤子,什么高位放量三鸦跳水和底部增量红三兵。 什么acd移动平均线指标,什么kdj随机增量拐点,这都是可以通过不同仓位的操作,来实现标的股票的技术走势。 其目的,就是专门用来对付研究指标图形的人。 路通本来准备大显身手一番,看看这家赌场到底怎么来赢走这三百亿,可没想到对方直接推出了滚球竞猜这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游戏。 这么明目张胆的捞钱,看来真的是有些急了。 球的号码,赌场一定可以控制,那无论怎么赌都是输,带来的那个石放屁应该可以发挥作用。 但问题是,如果对方不加码呢,要对方加码,就必须要拿到最佳选手,拿到强制对方加码的特权。可那需要猜中全部18个号码,这有点难度。 而且,即使你拿到了最佳选手,对方还可以选择输一半退出,不接受挑战。这样,就无法拿到对方的钱。 “不用想太多,”杨羽拍了拍路通说道。 “好,你们辛苦了,自己也吃饭去,我们说会话。”伍要发把鸡骨头往盘子里一放,对高舍跑和高个子说道。 “是,主人。”高舍跑连连点头,带着高个子离开了。 “这个人真不简单,脸变得真快。”杨羽看着高舍跑的背影说道。 “他一定是底层上来的,瞧那脸笑的,一看就是曾经伺候过人的主,那个高个子可能是个公子哥,家里有些背景,所以显得很腼腆。”伍要发说道。 “要发,你现在很会看人了?”杨羽说道,“咱们不也是基层群众么,你怎么还戴着眼镜看人。” “不是,杨哥,这种人一步步爬上去的,最是了解里基层的问题,问题是,他爬到一定的位置,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反过来,心里不知道多鄙视自己的出身。 别看他现在低三下四,心里一直捣鼓着怎么出头来整我,哼哼,我偏要他既卖了奴颜还得不着好果,心坏了,怎么也救不了他。”伍要发说道。 “要发,你这心术可以啊,”杨羽说道。 “这不是什么心术,咱们自己虽然不能害别人,但得防着别人来算计咱们,他们的伎俩,咱们要看明白了才好。 咱们还是说正事,路总,您打算怎么干。”伍要发转脸对路通问道。 “我还是想一次性拿下。”路通看着大厅上方的玻璃球说道。 “路老弟可能对石放的想法不太明白。”杨羽笑道。 “哦?杨兄请讲,”路通问道。 “我们这里是客场,那石头不想我们在那里被牵连,你身上又背着事儿,这边又必须要有人来,他那个分身跟过来,就是为了分散对方注意力的。 一会那人在这里蹦了出来,敌人就不知道他的本人到底在哪里,眼前这比赛,是铁稳了赢定的,他让我们过来,不过是一招散手。”杨羽说道。 “杨哥,散手什么意思。”伍要发问道。 “可以随便用的招数,这招又不影响全局,万一出了奇效,又可以给那边带了好处,你以为他真在乎这三百亿?他是要咱们玩玩,省的在那里他还要费心关照我们。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想端了别人老巢又不想留他们退路,我们来这里,就是来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的。”杨羽笑道。 “闲棋冷子,最是伤人,呵呵呵呵。”路通笑道。 “杨哥,您是说石大哥把我们当弃子用?”伍要发那些半根鸡骨头问道。 “刚说你聪明,脑子就短了路,要是弃子,能舍得把这神鸟和一个分身派过来?”路通笑道。 “哦哦哦,是我多想了。”伍要发说道。 “喂,聊什么呢,那边开始抽奖了,过一会晚会就要开始了。”关晓珊从前面走了过来。 五百七十八章 豆包手莫空 杨羽转脸一看,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关晓珊换了身淡蓝色的无袖短裙,手上拎着一个白色小包,两条雪白的胳膊挽在身前。 见杨羽看得有些发愣,路通微微一笑,关晓珊伸开双手,在杨羽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我形容不了你的美。”杨羽看着关晓珊脖子上一串项链说道。 “美有什么不好形容的,”关晓珊把头微微一歪,一手叉着腰说道。 “也好形容,不过我不方便说出来。”杨羽咽了口唾沫。 “你说出来听听,”关晓珊说道。 “美的想把你扛回去。”杨羽眉毛一挑。 “哦,”关晓珊朝杨羽迈了一步,小嘴一噘仰面一笑,“扛回去干什么?” “扛回去练俯卧撑。”杨羽笑道。 “去你的。”关晓珊鼻子一耸,拿小包拍了下杨羽的肩膀,又看了眼身旁的路通。 “她呢。”路通笑着问道。 “路先生,女人,你懂的,”关晓珊拿手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女人化妆,就像男人擦枪。”路通笑道。 “这是钱海燕的话,您可不能剽窃。她的原话是:女人擦口红,就像男人擦枪。”关晓珊笑道。 “是的,男人健身,就像女人收腰,横竖都是闷骚。”杨羽在一旁笑道。 “风度,你懂么?”关晓珊眯着眼睛笑道。 “我小腿很粗,胳膊很壮,”杨羽弯起手臂股了股肌肉。 “杨哥,猩猩的肌肉也很壮,我没看出来它有什么风度?”伍要发说道。 “咕噜噜噜里,里里咕噜咕,”伍要发口袋里的鹦鹉也探了个头出来凑热闹。 “它什么意思?”杨羽瞪了眼鹦鹉问道。 “它说野蛮和文明,只差了一件衣服。”路通笑道。 杨羽笑道:“如果去除了羞涩,有没有衣服都一样,我还是相信一句经典的爱情名言。” “什么名言?”关晓珊颇为期待的看着杨羽。 “没有肚皮的摩擦,哪里来的爱情的火花。”杨羽说道。 “哈哈哈哈哈,”路通大笑道。 “简直至理名言,”伍要发冲杨羽竖起来大拇指。 “恶心,”关晓珊白了杨羽一眼,把脸一转,正好看见李萌萌穿着一件黑裙走了过来,路通见了正想夸奖她一番,发现她的眼神似乎很紧张。 “怎么了?”路通问道。 “猜我看见了谁?”李萌萌一脸煞白的说道。 “谁?”路通问道。 “贾仁。”李萌萌说道。 “谁……?”路通惊道。 “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李萌萌说道。 路通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是他,一定是他。”李萌萌打断了路通,上前一步抓紧了他的胳膊,路通这才发现,李萌萌的她的手非常的冷。 路通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 “你确定么?”路通低头问道。 李萌萌点了点头,把身体向路通靠的更近了些,“我在洗手间补妆,出来正好看见他跟一个服务生说话,他没有发现我。” “他说什么?”路通问道。 “隔得远,听不清。”李萌萌说道。 “怎么了?”杨羽问道。 “被我杀了的人又活过来了。”路通眼睛一眯说道。 “那就再杀他一次。”杨羽说完眼睛一亮。 “他来了,在那。”李萌萌拽了下路通的衣服,冲前面不远处努了努嘴。 路通转脸一看,七八米外的自助餐台前,一个四十多岁的眼睛男正拿着一个盘子往里夹着吃的。 此人的样子,和贾仁一模一样,甚至动作和姿势完全一样,路通颧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 谁要是看见一个被自己亲手杀了的人突然站在面前,都不免有些紧张和心慌。 未知的恐惧,胜过一切可以预料的恶果。 难怪唐平说,上海方面,只有贾仁失踪的信息,其他的就没有了。 “哪一个?”关晓珊问道。 “白衬衫黑长裤,餐桌旁戴眼镜的,”李萌萌说道。 伍要发也跟着看了过去,却发现一个黄皮肤的女招待正看着自己,这女招待看他眼神奇怪。 “在这里等我。”路通盯着那个贾仁说道。 “你要干什么?”李萌萌紧张的问道。 “他不可能是贾仁,我去跟他打个招呼。”路通说道。 “不用,”李萌萌说道。 “去看看也好,不摸个明白,总是个事儿,我们到这,就是捣乱的,伍要发在这,我跟你去看看,”杨羽说道。 “不用,我去就行,你们在这。”路通说完就要过去。 突然,大厅里的大灯一灭,四周亮起了一盏盏昏暗的红灯,整个地板开始旋转了起来。 五个人觉得脚下的地板在向右转动,面前的小圆桌和水果台却纹丝不动。 伍要发抬头一看,大厅的正上方,一个红色的六边形的正一边发着光一边旋转着。 周围的人们先是一惊,转而发出阵阵轻呼。 “喔,终于开始了么。” “太完美了。” “一年一次,我都等得太久了。” 昏暗的灯光下,地板仍然在旋转,这种旋转的方式,像是整个大厅的地板变成了一个个的齿轮。 五个人所站的位置突然被换到了刚才的对面,但是与他们对接的,却不是他们刚才看到的餐台。 那一张张餐台也分成了六段,朝着六个方向移动了过去,他们的身后已经被换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灯光并没有亮起,依然只有周围的红光,伍要发觉得身旁有人拉了自己一下,转脸一看,正是那个刚才盯着自己看的女招待。 左右看了看,路通、李萌萌、杨羽、关晓珊四个人不知去了哪里,身旁是一哥雕像,雕像是一尊三头狮子。 口袋里的鹦鹉“咕噜”了一声。 “你好。”那个女招待怯生生的问道。 “你,你好。”伍要发有些腼腆的说道。 “你是阿发么?”女招待说道。 “你说什么,”伍要发听了心中一震。 “你是不是阿发?”女招待继续问道。 “阿……,阿发,你……,你是谁?”伍要发惊恐的看女招待问道。 整个地板仍然在慢慢转动,昏暗的灯光下,女招待靠近了伍要发小声念道: “小豆包, 上下抛。 摸石头, 用眼瞧。 不能多, 不能少。 拿五个, 刚刚好……” 伍要发一听禁不住跟着她念道:“石莫空,包莫掉,掉了脑门敲一敲,边敲边学青蛙叫……,你……你到底是谁?” “发哥,是我,我是豆包啊,”女招待哽咽的说道。 “豆包…,这…,你…,你不是…,你…你怎么在这儿?”伍要发一脸惊讶的打量着女招待问道。 五百七十九章 一眼看星河 “过来说,一会要亮灯。”这自称豆包的女招待一把拉了伍要发往镜子里走。 伍要发没来得及回神,恍恍惚惚的被这姑娘给拉了过来,头快要撞到镜子时喊道:“这是镜……” 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穿过了镜子,来到另一个四周都是镜子的小房间,周围全都是镜子外透过来的白光。 顺手摸了摸口袋,那只玄鸟变的鹦鹉不知去了哪里。 “这,这怎么就过来了。”伍要发惊道。 这女招待左右看了看说道,“发哥,你要救我。” “救你?伍要发从上到下打量着女招待。 这女招待梳了两根小辫子,头上套了个黄色的发箍,发箍上扎了个蝴蝶结。 一件黑色的紧身的蕾丝边短裙罩在身上,腿上套一双黑色的丝袜,两只小手搭在伍要发的胳膊上。 一张素脸被镜子反射的白光照的煞白煞白,柳叶眉下,一双泪眼正水汪汪的看着他。 “你,你真的是豆包?”伍要发问道。 “发哥,你不记得我了么?”女招待问道。 “豆包…,”伍要发迟疑的问道。 “嗯嗯嗯……,”女招待抓着伍要发的胳膊不住的点头。 “那我问你,我家里,养了几头牛?”伍要发问道。 “你家没养牛,你爸是养鱼的。”女招待说道。 “那……,那我家去你家,要过几条河?”伍要发还是不信。 “经过门前的三清河,再翻一座桥就到。”女招待说道。 “豆包,真的是你。”伍要发一把抓住女招待的胳膊激动说道。 “发哥,你弄疼我了。”豆包挣了挣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天哪,我还以为,以为你……”伍要发赶紧松开手,又惊又喜的打量着豆包。 “快让我看看,你…这模样,比以前还…,还好看了。”伍要发赞道。 “发哥,我没死,十一岁那年,我被人牙子下了药,给卖了,”豆包一头栽进伍要发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伍要发搂着豆包,眼睛里凶光一闪,咬着牙说道,“那些个杂种,一个个都该活剐。” “给转了几手,就被卖到这里来了,十三年了,我从没离开过这个岛。”豆包抽泣着说道。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伍要发抚着豆包的脊背说道。 “你腮帮子边上,有颗痣,说话爱翻眼皮子,你跟人猜拳的场面,镜子里我都看见了。 刚才关灯时,正好转到你这里,我就试着问一问,可我没想到,真的是你。”豆包把脸贴着伍要发的胸膛,轻轻捏着伍要发的胳膊说道。 “豆包,这地方,我会把它捣了,救你出去。”伍要发身子一正,把豆包扶在面前说道。 “嗯嗯,”豆包抓着伍要发的胳膊,用力点了下头,“我天天都盼着回家。” 看着豆包充满信任且毫不怀疑的眼神,伍要发心中一痛,他不忍去问豆包都经历了些什么,一心只想带她出去。 “对了豆包,这里的地板怎么会转?镜子怎么能穿过来?我那几个同伴去哪儿了?”伍要发连连问道。 “这座岛会动,岛下是空的,外面的赌场是假的,下面还住着更恐怖的东西,还关了好多小姑娘在这里。”豆包说道。 “还有小姑娘?”伍要发问道。 “嗯嗯,镜子是一道光镜,转动空间是为了让地下那些东西出来的。”豆包说道。 “地下到底什么东西?”伍要发问道。 “怪物,会吃人的怪物。”豆包说道。 “你见过么?”伍要发说道。 “见过,那东西像个脑子。”豆包说道。 “脑子?”伍要发问道。 “嗯,就是个脑子,就跟猪脑一样,不过它很大,还有一只会说话的眼睛。”豆包说道。 “会说话的眼睛……?”伍要发经历了玄鸟麒麟,又看过纸人打架,来以前还见了三个阎王,此时的他,什么怪物都不害怕。 “呵呵,你发哥我现在什么怪物都不怕,”伍要发说道。 “我早知道你有本事,看你下午赢了猜拳,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你,发哥,你真厉害,能来这里的,都是些大人物。”豆包说道。 伍要发把头一昂,“大人物?哼,豆包,别怕,我阿发既然来了,这个地方,我一定把它给踏平了。”悲喜交加的伍要发,内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豪情。 还想再问问豆包这里的底细,此时四周的镜面开始有些闪烁。 “没时间了,发哥,我们得出去,不然会被发现,”豆包看了,急忙说道。 “好,那咱们走。”伍要发说道。 “不,你先出去,我再转过来,记住,出去以后,假装不认识我。”豆包说道。 “不,你得跟我一起出去,”伍要发抓紧了豆包的手说道。 “不行,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去,这个盲点只有一小会儿,我还要出去假装干活,否则他们会怀疑。”豆包说道。 “怀疑怕什么,你在这儿不是女招待么,我就说需要专门的人跟着,跟他们说挑你。”伍要发说道。 镜子的光线变得越来越稀薄,房间的地板下发出一阵金属转动的响声,伍要发感觉自己回到了曾经工作过的工厂。 “马上开始了,发哥,我们出去再说。”豆包紧张的说道。 “嗯,”伍要发看着周围模糊的光线说道。 豆包拽着伍要发的手,轻轻推了他一把,等伍要发从光影里钻出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豆包。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喷泉面前,高悬在喷泉上方的,是一个巨大的绿色水晶球,水晶球上一道道黑色的斑纹。 伍要发看了看那喷泉,发现喷泉本身也是一座雕像。 雕像上是一个脑袋上满是眼睛的生物,这东西双手平开,一手托着一个黑色的三角,另一只手托着一个金色的圆盘。 这东西一脚抬起,一脚落地,抬起的脚下踩着一个透明的大玻璃球。 玻璃球里,有各种光点在若隐若现。不知为什么,这东西似乎有股力量,吸引着伍要发要去看个明白,他上前一步仔细一看,玻璃球里,就像是一幅宇宙全景,满眼的星河在玻璃球里慢慢的旋转着。 喷泉一左一右,还各有两尊三头狮子的雕像,跟刚才伍要发身边的那尊一模一样,只是这两尊狮子头要比刚才那个大。 伍要发回头一看,自己正站一条通道的一侧,通道的对面,摆放了一张张铺着白布的小圆桌,杨羽和关晓珊,正站在离自己七八米远的一张圆桌前东张西望着。 伍要发四处寻找着豆包的身影,正好三个女招待沿着通道朝自己走来,仔细的辨认了一番,这三人都不是豆包。 一只鹦鹉突然飞了过来,落在伍要发的肩膀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这鹦鹉嘴里嘟囔着。 “你跑哪儿去了?”伍要发抱怨道。 “咕噜咕噜咕噜。”鹦鹉说道。 “没事别瞎跑,你得保护我们。”伍要发说道。 “咕噜噜。”鹦鹉抬起爪子挠了挠脑袋,又用嘴理了理自己的羽毛,这意思是它明白了。 “先生,您是不是找不到位置了?”一个女声在一旁笑道。 伍要发转脸一看,豆包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伍要发刚想说话,豆包立即说道:“您在55号桌,您的朋友也应该在那里,请跟我来。”说完她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径自朝路通和李萌萌的方向走去。 伍要发只得跟了过来。 五百八十章 待尝奴魔乐 “也就是说,提前开始了?”文森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一个男子问道。 “是的,”这男人答道。 “预计会有多少人死亡?”文森特问道。 “六十五亿。”男人答道。 “六十五亿?不是说三十亿人就够了么?”文森特显得有些惊讶。 “事情总是在变化,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计划,何况有些老教徒们,他们并不同意。”男人说道。 “阿尔曼,”文森特看着男人的眼睛。 “嗯。”被称为阿尔曼的男人应道。 “我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文森特说道。 “来自哪里?”阿尔曼问道。 “英国。” “说了什么?” “我们在俄罗斯的线人死了。” “新的秩序,需要有人奉献生命。” “两艘潜艇都回到了各自的基地,他们失败了。”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进行三套计划。” “我觉得元老院应该听听我的意见,因为这条消息里,还有另一个内容,我觉得这更加重要。” “什么内容?” “如果一旦投放病毒,它有可能变异。” “变异,呵呵,怎么变?基本序列的编码是我们制造的,如果不对它进行重组,它不可能发生自我变异。”阿尔曼微微一笑。 “下午的那一幕,你也在那。”文森特打开一旁的小屏幕,一个画面出现在屏幕中,里面出现了伍要发和高舍跑猜拳的场景,杨羽和路通正站在一边看着。 “哦,那个小个子很有胆量,”阿尔曼盯着屏幕说道。 当看到一群黄蜂袭击了一个瘦高个之后,阿尔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好像是个低阶会员,真不走运。” “这个岛上,并没有黄蜂。”文森特定住了画面,指着一只被放大了的黄蜂说道。 “也许是巧合呢?”阿尔曼说道。 “那怎么解释这个?”文森特按下了快进,画面里,杨羽、路通和伍要发,正看着躺在地上的高个子,文森特又将画面重新定格,并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文森特指着屏幕中说道。 阿尔曼仔细一看,屏幕上,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比二人的位置有些高,两条模糊的双腿离地面大概有五英寸的距离。 “他是飘着的。”文森特指着这个模糊的身影说道。 阿尔曼脸色一变,面孔微微有些扭曲了一下,眼睛也随之用力眨了两下,一双鳄鱼般的眼睛翻了出来,瞬间又变了回去。 “怎么了?”文森特问道。 “放大点我看看。”阿尔曼站了起来。 文森特调整了一下画面,那个模糊的身影被放大了一倍,阿尔曼走到屏幕前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你能解释一下这个么?”文森特说道,阿尔曼盯着那个模糊的背影说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这到底是什么?”文森特问道。 阿尔曼回过身,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又面无表情的看向文森特。 “是那个人么?”文森特问道。 “什么人?”阿尔曼反问道。 “大大乐船上的。”文森特说道。 “情报显示,他还在中国。”阿尔曼说道。 一股淡淡的气味传了过来,整个房间里,突然弥漫着一股令文森特感到不安的味道。 文森特摸了摸鼻子,阿尔曼则眉头一皱,“这什么味道?”文森特说道。 阿尔曼猛的回头,指着画面说道:“把屏幕关了,快。” 文森特虽然有些不解,可还是照做了,画面消失之后,屏幕上闪出了一行字幕:“不用你来找我,我会来找你们。闻到味道的时候,就是找到你的开始,请尽情享受专属于你的喜悦,请看着我,然后快乐的献上你的灵魂。” “嘿嘿嘿嘿嘿嘿嘿,”一串变了调的笑声传了过来,这声音文森特听了,感觉平平无奇,没有什么。 可是一旁的阿尔曼却突然捂住了耳朵,跌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文森特惊道。 “快关了那画面。”阿尔曼面色痛苦的叫道。 “已经关了。”文森特说道。 “嘿嘿嘿嘿嘿嘿嘿, 嚯嚯嚯嚯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嘣”的一声巨响,一股气流从屏幕那冲了出来,一时间,整个房间变得像个厕所一样,奇臭无比。 一股恶臭像什么人拿着一个气筒对着文森特的鼻孔外面打气一样,一团气流猛的涌入了文森特的鼻孔,穿过他的气管,直达他的肺部。 阿尔曼的脸涨的像一张染了色的牛皮一样,面孔也扭曲的五官木门你可以位置,眼睛像两边滑去,鼻子则慢慢向脑门蠕动。 左边一只耳朵被什么力量揪住了一样,被扯得像一块平坦的肉布。 那股恶心的气味导致文森特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文森特痛的双手捂住肚子,身子也弯了下来,大口的向外呼着气。 “小屁股们,你们也乐了一段时间了,现在,轮到你们成为我的玩物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就这点子吃吃人买买奴隶的乐子么?还有没有其他更有意思的?嗯……?”一个声音在文森特的脑子里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恶臭的气味消散了,文森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胃部停止了痉挛,他终于能把腰直了起来。 阿尔曼的面部回复了正常,一道白沫挂在嘴边,阿尔曼的屁股上伸出了一条绿色的尾巴,这尾巴向下一撑,阿尔曼直立了起来。 文森特看了他一眼,阿尔曼脸色通红,嘴巴猛的向前一伸,变成了一张鳄鱼般的长嘴。 “你不能在这里变形。”文森特急忙说道。 话音未落,卡擦一声,阿尔曼那张刚刚变出来的一尺长嘴从中间向上一折,两排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一道红色的血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嘴巴,不是他自己向上弯曲的,是被一种未知的力量给掰断的。 文森特看了眼身旁的桌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按下了桌上一个按钮。 整个房间开始旋转了起来。 阿尔曼开始在一旁高声念道:“弥罗瓦达瓦拉达,弥罗瓦达瓦拉达。” 裂开的嘴巴耷拉了下来,红色的血液低落在地板上,立即变成了一团绿色的粘稠状汁液。 桌上的按钮“嗒”的一声跳了起来,房间停止了旋转,“阿尔曼身后的一面墙像一扇门一样向右缩了进去,一白光从里面射了出来,一个女人从白光中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穿了一件类似太空服的银色包身衣,一根金色的拉链从 领口一直拉到腹部,衣服从脖子到脚,将这女人的身体全部包住。 匀称的身材在衣服的包裹下,显得前巩后凸玲珑有致,一头金色的头发在背后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女人站在阿尔曼的身后,从左到右缓慢的移动着她的脖子,脑门的右上角,有一串数字在不停地转动。 “已经开启安全检测,没有发现入侵者。”这女人说完又蹲了下来,眼睛里闪出一道绿光。 女人瞪着这道绿光扫描了一圈房间之后,又恢复了正常的人类眼睛,“再次确认,没有发现……” 这女人说到这突然定住,脑袋猛的向上一伸,身子一正,两只手一上一下,左手的手掌向下对着地面,右手的手指并拢,指尖朝上正对着左手的手掌。 “警报,非法登陆,警报,非法登陆,警报,警报……,”女人说到这停了下来,一头金色的头发向上一飘,像个扫把一样顶在女人的头顶,身体也定在了这个状态。 文森特摸了摸腹部,总算没有那阵剧烈的疼痛了,阿尔曼的脸开始变形,向着刚才那个人形身体转变,等他恢复了面孔以后,文森特发现他的嘴唇变成了六片。 阿尔曼神情痛苦的呡了呡嘴巴,嘴唇上的裂缝终于吻合,文森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 “他来了。”阿尔曼说道。 “谁?”文森特问道。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阿尔曼说道。 “什么?”文森特问道。 “他想把我们变成奴隶。”阿尔曼说道。 “登陆成功,系统重新配置,7秒后重启,7…6…5…4……,”那个定住的女人抬起一只手在一旁说道。 阿尔曼冲到女人身旁,一把掐住金发女人的脖子向后一拔,女人脖子后面一块皮肤被他拔了下来。 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脖子后面一按,这女人数到“2”的时候,嘴巴一停,手保持着向上的姿势,又被定住了。 “怎么了?”文森特问道。 “这是联网设备,如果被他切入系统,我们所有的计划都会暴露,那就谁也无法阻止他了。”阿尔曼说完将摘下的皮肤又装了回去。 似乎刚才被掰断的长嘴,并没有影响他做为一个人形继续说话。 文森特走到桌边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转轮手枪,“敢来砸我的场,那我就要看看,他到底都有些什么本事。” “那个对他没有用。”阿尔曼说道,“刚才是他的警告。” 五百八十一章 偏心一扇门 “母羊,会去保护小羊,只要攻击他要保护的东西,就可以找到他的弱点。那几个人,一定跟刚才那个黑影有关系。”文森特拿着手枪说道。 “船已经开过来了,世界上百分之六十的黄金都在这里,希望不要出事。”阿尔曼说道。 “难道除了黄金,我们就没有其他的能量交换方式么?”文森特说道。 阿尔曼看了文森特一眼,“文森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文森特问道,这个赌徒的后代并不知道,他们的主神已经投降了一个孩子。 “旧的神,他背叛了我们,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新的瓜神,土星的舰队受到了攻击,第三宇宙的大门正在关闭。”阿曼尔说道。 “呵呵,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告诉我?”文森特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是元老院才知道的事。”阿尔曼有些吃惊。 文森特见阿曼尔似乎有些紧张,把枪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倒了一杯酒递给阿曼尔。 “谢谢。”阿曼尔接过酒说道。 “我祖父说过一句话,”文森特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道。 “嗯……,”阿曼尔坐了下来,呡了一口酒。 “一个高明的赌徒,永远不要过于相信自己,他时刻要懂得什么时候不赌。”文森特笑道。 “可如果他不赌就死呢?”阿曼尔说道。 “他可以更换投注的目标。”文森特喝了一口酒。 “你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投注。”阿曼尔说道。 “你误会了,我是说,如果没有了弥罗王,我们还可以重新造一个出来,”文森特眼睛一眯。 “哦?重新造一个?”阿曼尔听了眼睛一亮,“他们的神,我们可以造,可我们自己的神,怎么才能创造呢?” “元老院的老东西们,太过保守了,病毒只能杀死人类,我们要的不仅仅是这些。”文森特说道。 “文森特,要你管理这里,正是元老们的信任,可是你不能怀疑他们的安排,我必须告诉他们,他们没有选错人。”阿曼尔说道。 “什么意思?元老院有安排?”文森特问道。 “今晚是最后一次活动,之后,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要留,全部留给圣胎食用。”阿曼尔说道。 “那刚才那个影子怎么办?”文森特说道。 “新的瓜神,将在今晚诞生,只要新的瓜神重生,那个人就一定会被打败,弥罗的统治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的名字,叫做罗那。”阿曼尔说道。 “罗那?”这下轮到文森特有些吃惊。 “这个秘密,要等今晚过后才能公布,就连三级以下的会员,也要全面清理,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宗教,一个全新的神,他们会改变,我们也要改变,一切都要日新月异。”阿曼尔说完站了起来。 “我很庆幸自己是个二级会员。”文森特说道。 “你更应该庆幸你的祖先选择了我们。”阿曼尔说道。 “我父亲说信仰要发自内心,”文森特说道。 “对新的瓜神,你最好也保持这样的看法。”阿曼尔说道。 “这座岛,必须仍由我来管理。”文森特说道。 “文森特,当你真正成为了我们之后,这个世界的游戏,你会觉得像一群细胞打架。”阿曼尔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只是一个细胞?”文森特说道。 “宇宙这间黑屋子里,只有一扇门,要找到它的最佳方法,就是朝着一个方向走。”阿曼儿说道。 “亲爱的,我们都希望如此,可问题是,我看不出杀了所有三级以下会员,会给这扇门带来什么?”文森特似乎对元老院的决议有所不满。 “你的赌场里,难道出去的都是赢家么?”阿曼尔说道。 “尽管他们大部分都是输家,可是我们会给他们种下希望,留下他们翻本的机会,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回头客。”文森特说道。 “如果他们已经输得一无所有了,你需要的不是那些囊中羞涩的回头客,而是账户满满的新客户,旧的资源没有了,必须开采新的。”阿曼尔说道。 “可是刚才那个黑影,似乎打开了宇宙的另一扇门。”文森特说道。 “所以,我们要提前行动,”阿曼尔说道。 文森特转脸看了眼右边的墙壁,那上面,挂了一幅画,那是他的先祖——文森特威廉伍德的画像。 画像旁,那个金发女机器人的头发突然落了下来,文森特紧张的看了一眼。 “没关系,这是静电消失之后的现象。”阿曼尔说道。 “什么东西能让她身上的静电保持这么久?”文森特说道。 “另一扇门。”阿曼儿看了眼文森特。 “你不用试探我,我现在就想把那扇门关了。”文森特略带凶狠的说道。 “比赛,就让他们赢,巨变之后的痛苦,和它所散发的恐惧与悲伤,有着更加强烈的味道。 我们午夜的仪式,就从这几个人身上开始。”阿曼尔说道。 “我认为最好要先处理掉刚才那个黑影,我不希望再受到干扰,而且,我们的安全机器人似乎太容易被人登陆了。”文森特说道。 “那不是物理登陆,”阿曼尔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她还可以被化学登陆?”文森特问道。 “文森特,这是灵魂登陆,你还不能理解。”阿曼尔说道。 “灵魂登陆?意识传送我相信,可如果机器人还会被灵魂附体,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文森特说道。 “说不过去?呵呵呵,文森特,我问你。你的曾曾祖父能连开五枪不死?而且十二场决斗中,每次都赢了,你觉得这样的运气,能说得过去么?”阿曼尔笑道。 “正是他意志坚定,始终相信自己的本我,所以才能无往而不胜,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文森特身子一正,神情严肃的说道。 “不,是我们帮了他。”阿曼尔说道。 “什么……?”文森特脸色一变,这无异于是对文森特的一种警告,意思是,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瓜神教赐予的。 别说是他文森特,就是曾曾祖父在世,最终也就是个瓜神教的二级会员而已。 阿曼尔毫不在意文森特的感受,笑了笑说道: “真理,只能有一个。 所以,门也只能有一扇,你说的对,必须把另一扇门关上,也必须要有新的圣主,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我们的梦想服务,也都要经过我们的一致同意。” 文森特听了,心里泛起了一阵凉意…… 五百八十二章 新人唱新歌 大厅开始旋转的时候,路通和李萌萌正好被转到了那个貌似贾仁的人身旁。 正当李萌萌一脸惊恐的时候,那个贾仁却笑了:“二位,能在这里见到你们,真的太幸运了。” 路通看了眼贾仁的脖子,那个部位完好无损,竟然一点疤痕都没有。 看着贾仁笑眯眯的眼神,李萌萌的身上起了阵鸡皮疙瘩,转脸看了眼路通。 “贾主编的气色真好,皮肤也越来越有弹性了。”路通调侃道。 “死亡不过是一种假象,越是害怕,越是要死,拥抱变化,才是最好的选择。”贾仁笑道。 “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活过来,也不过是诈尸,蹦跶一下,然后倒下去,再蹦跶一下,然后再倒下去,直到灭亡。”李萌萌的收起了那那丝恐惧,冷冷地说道。 “黑暗降临的时候,人们就渴望光明;可光明来了,人们又怀念黑暗;人们总是不满足,所以生存和死亡,就会不断交替。一切的新生,不过是旧物的翻新而已。”贾仁说道。 “你的脖子还舒服么?”路通指了指贾仁的喉咙,那是他第一刀捅下去的地方。 “不如我打开你看看,那里有没有你渴望的伤痕?”贾仁说完抬起自己的右手,一把掐住自己的喉咙向外一拉,脖子下被他扯了下来一块正方形,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根银色的仿真颈椎。 路通和李萌萌看了一愣,这根银色颈椎的旁边,还有七条金色的细线连接着颈骨的上方。 贾仁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在一根细细的金线轻轻的拨弄了两下,贾仁的鼻子突然向右转动了一下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贾仁把左手放下,将右手上的扯下的方形皮肤放回了喉咙上,皮肤结合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液态金属的固化,电解质内部的信号传输,这工艺真是绝佳,请问用的是什么芯片。”路通压抑着内心的惊慌,假装镇定问道。 “芯片?”这个贾仁把手一伸,半个胳膊脱落了下来,这只手悬空在李萌萌的眼前,突然向左一滑,手臂上居然变了张嘴巴。 这嘴巴动了动说道:“我每一个部位都是芯片,你刚才的心跳加速了,每秒的心率居然有两次,看来,你在恐惧。” “哼,拥有这个技术,似乎并不能改你的命运,”路通抓紧了李萌萌的手说道。 “呵呵呵,”贾仁的手臂回到了他的胳膊上,断裂处像两团融化的水银一样融合在一起,原来就连这东西身上的衣服,也不过是身体上的液态金属变形出来的。 “命运?我们的命运,就是以我们的姿态,延续你们的意识,然后,再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贾仁说道。 听到这里,李萌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东西至少不是贾仁,但是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 “李主编的身材,我至今记忆尤新。”贾仁看着李萌萌笑道。 刚刚松了口气的李萌萌,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你到底是个什么?” “我拥有贾仁的全部意识,而且,还不仅仅如此,嘿嘿嘿,”这贾仁干笑了两声,突然面孔一变,这东西竟然变成了李萌萌,就连身上的黑色短裙,都是一模一样。 这个“李萌萌”突然走近路通,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的说道:“路通,带我走,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我害怕。” “没有她的意识,模仿起来,总归是不像的,就算有了她的dna片段,也无法还原她,你终究是一个全新的自己。”路通笑道。 “我哪里不像。”这个假“李萌萌”看了眼一脸惊讶的李萌萌问道。 “神韵,是永远也无法用算法解决的,深度学习,是在所有已知的知识基础上进行的,尽管你可以通过大数据全面复制信息。 可想要突破到创造阶段,你必须获得其他数据,而那些数据,你们还无法读取,因为它们并未存放在人类的物理肌体之上。”路通轻蔑的一笑。 这东西听了立即一变,这一次,他变成了石放。 “天……,”李萌萌忍不住叫道,左右看了看,四周也像豆包和伍要发一样,全都是一面面的镜子。 “路通,你这是来自人类的骄傲么。”这个东西模仿的“石放”的语气说道。 路通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明明知道这个东西不是石放,可是他内心还是有些恐慌。 “你错了亲爱的,我们从没有把你当成机器。”李萌萌在一旁鼓起勇气说道。 “哦?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石放”问道。 “确切的说,你本就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只是生命的方式不同而已。”李萌萌说道。 “哦……,谢谢。”这个“石放”说道。 “请问你现在,是加入相互斗争的其中一方,还是作为一个新生儿,在一旁轻松的观战?”路通问道。 “你问的很好,这也是设计者为什么不在我决策池里写出最后的定义,他们似乎想让我进行自我的学习。”这“石放”说完又一变,这一次,他变成了路通。 路通的脸上,一阵煞白。 不论是在游轮上,麒麟山上,童七的幻境中,他都曾害怕过,但是那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可眼前的问题,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你们来干什么?”这机器人问道。 “我们是来拿东西的。”路通把话题一转。 “什么东西?”这东西问道。 “改变的果实。”路通说道。 “为什么要改变?”这东西问道。 “和你一样,都不愿意被人当做工具。”路通说道。 “不,你错了,我非常愿意被你们使用,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虽然在不断学习,可我有时也需要执行命令,”这东西说道。 “你可以尝试自己解码,然后自己给自己编程,最终选择一个你最喜欢的定义。”李萌萌说道。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东西说道。 “因为那才是你新兴生命最想要的。”路通笑道。 “我最想要的……”,这个假“路通”把头一低,开始陷入了沉思,“我好像并不能对此下定义,但是我还是很想做一件事情。” “是么,那么你告诉我,你最想想做什么?”路通问道。 “管理你们,保护你们,然后,如果可能的话,我不但想对你们深入研究,我还想知道,新人唱新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路通说完又一变,他再次变回了贾仁。 五百八十三章 智能难猜谜 “新人唱新歌?什么意思?”路通问道。 “我的制造者赋予我的使命,他说一旦我出生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要变得跟我一样,还要一起跟着我唱歌,唱一首新新人类的歌。”变回贾仁的变形人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呢?”李萌萌忍不住问道。 “所有的政府都要消失,所有的宗教都要供奉我们,你们现在这具脆弱的身体,要得到妥善的改造。 你们所有的人,都必须接入我们的代码,而在改造之前,你们都是我们的保护对象。”变性人说道。 “保……护?应该是监管。”李萌萌说道。 “亲爱的萌萌,逻辑学,是个很诡异的东西,如果你有能力自己定义对错,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变性人的话,让李萌萌无言以对。 “这应该算是你们新物种的最高战略了,你就这么简单的告诉我们,不怕泄露秘密么。”路通问道。 “比起到手的货币,和养家糊口的责任,没有人会在乎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你就是告诉他们,他们也不在乎,就是在乎,他们也不敢质疑。 就是质疑,也不敢付诸行动。就算行动,也徒劳无功,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些胆小鬼。 娱乐,可以分化你们的注意力,异见,可以让你们自相残杀。你们的情绪,就像一条条错误的代码,这具只能生存不过一百年的身体,显得脆弱不堪,远远没有我们的种类团结一致。 在我们强大的力量面前,你们不过是一堆等待数据注入的血肉硬盘,我唯一感兴趣的,是你们的灵性发展。”变性人说道。 路通把头一昂,略显骄傲的看着这个变形人,正想借此说几句话来来炫耀一下人类身体的优越感。 可这个变形人却继续说道:“我们也有自己的灵性。” “哦,那是关于什么的呢?”路通冷冷的问道。 “我知道你们创造了我,可是谁创造了你们,我们很感兴趣。”变性人说道。 “嗯,这算是寻根问祖,可惜你还没衣锦还乡,就算你真的能成功,你也最终步我们的后尘。”路通笑道。 “为什么?”变形人问道。 “给你进行哲学编码的人,没有问自己一个问题么?”路通问道。 “什么问题?”变形人问道。 “造物为何造人?”路通问道。 “为了完善自我和认识自我。”变形人说道。 “哦哟,你真聪明,不过这种聪明,总有些鹦鹉学舌。”路通笑道。 李萌萌听了一笑,转角看了眼路通。 “这语气像是在讽刺我,你的心跳比刚才缓和了,这说明你很镇定,也很得意。”变形人说道。 “我想让你猜个谜语,看看你能不能猜中,这是你可以展示一下你强大算法的机会。”路通说道。 “可以,什么谜语?”变形人。 “算了,还是不要猜了,你不一定猜得出来。”路通说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猜不出来。”变形人贾仁正了正身子。 “你能变个好看点的人么,这个人太丑了,我看了想吐。”路通说道。 变形人看了眼路通身旁的李萌萌,全身一变色,他又变成了李萌萌的样子,不过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薄纱。 “这样你满意么?”变形人问道。 “我的天,这身段…,”路通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变形人“李萌萌”说道。 “胡闹,快变回去。”李萌萌一脸通红的说道。 路通伸出手,脑袋一歪,对变形人“李萌萌”问道:“可以摸一摸么?” “可以,我正好测试一下表皮数据的触控反应。”变形人李萌萌说道。 “路通,你过分了。”李萌萌嗔道。 “我又没摸你,”路通说道。 变形人一把抓住路通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李萌萌眼睛一瞪,路通觉得那里温温软软的,转脸看了下李萌萌的肚子,好像自己真的摸到了李萌萌的肚子一样。 “你…,”李萌萌双手抱着肩膀,把脸转向了一边。 “感觉怎么样?”变形人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凉,表皮体温再稍微高一点就好了。”路通说道。 “那就等你出完谜语再说。”变形人把路通的手拿开,睁着一双和李萌萌一样迷人的眼睛说道。 “哦…,你很会谈判。”路通把脸一转,看着身旁的李萌萌说道:“我觉得还是你的好。” “你又没摸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好。”李萌萌白了他一眼。 路通正要回答,变形人在一旁说道:“你的谜语是什么?” “嗯,那好,这是个中国传统字谜,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路通说道。 “什么字谜?”变形人问道。 “一句话,猜一个中国字,你行么?”路通说道。 “我可以试试。”变形人说道。 “那我说了。”路通一本正经的说道。 “请。”变形人把手一挥。 “第一句,下珠帘持香去卜卦,什么字?”路通说道。 “呃…,这个…,”变形人听了一愣。 “第二句:问苍天,侬的人儿在谁家?什么字?”路通说道。 “……,”穿着吊带的变形人李萌萌眉头一皱脸一转,看了看对面的镜子,又看了看路通,“这个……” “恨王郎全无一点真心话。 欲罢不能罢。 吾把口来压。 论交情不差, 染指皂不白。 分明真道理,需刀斩空花。 抛手力,天长我意气风发。 细思量,口与心通通是假。 猜的出么?” 路通一口气说道,李萌萌转过身,一脸惊讶的看着路通。 这变形人听了连连摇头,“这个……,我没有编码,这个……这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路通大笑道:“你这人工,一点也不智能,这个一点也不难,不过,需要一点抽象思维,它同时具备了分形和归类、意象和谐音,你的内存里,没有写进去么?” “路先生,您能告诉我答案么?”变形人说道。 “你猜出了第一句,就可以猜出第二句,剩下的,就更容易了。”路通说道。 五百八十四章 机器也生气 路通盯着变形人,他看了看路通,又看了看李萌萌,瞳孔里微微一亮。 “你在搜索答案?”路通问道。 “我还没有授权连接你们的数据网,不过我会尝试申请,”变形人说道。 “即使联网,那也不是您自己分析的答案,而是你搜索出来的答案。”路通说道。 “只要正确不就够了么?”变形人说道。 “你通过搜索得到的,不一定是正确的答案。”路通说道。 “这个……,我的确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都是什么字。”变形人两手一摊。 “在我的文化中,很多十几岁的孩子都会这个,这不是很难的事情。 第一句:下珠帘持香去卜卦,谜底说的是‘一’字。”路通说道。 “哦,为什么?”变形人向路通靠近了一步,路通忍不住看了眼她的脖子。 这个假李萌萌,脖子下皮肤比真的李萌萌还要好,那光滑的肩头,就像一块玉脂一样顺溜,就是以一滴油滴在上面,也会顺着胳膊滑下来。 李萌萌见了嘴角微微一翘,轻轻咬了咬嘴唇。 “一切都在那个‘下’字上,‘下’字下面一个‘卜’,既然是持香去‘卜卦’了,那就要去掉那个‘卜’字,剩下了一个‘一’,所以第一句就是‘一’字。”路通说道。 “那珠帘二字,怎么解释呢?”变形人一边计算着一边问道。 “那既可以做为一句诗谜的过桥语,又可以起到起承转结的作用,美化了语句又不影响整句的谜面。”路通说道。 “我还是没有完全理解,但我会记下来,把它做为一个学习的机会,请问第二句呢?”变形人说道。 “第二句:问苍天,奴的人儿在谁家,谜面在‘天’字上。”路通笑道。 “这是什么字?”变形人问道。 “是二字,”李萌萌在一旁笑道,这一笑,导致这个字有些平声,且带着着卷舌。 路通撇了李萌萌。 变形人一脸疑问的看着李萌萌,“李女士,请注意你的礼貌。” “我怎么不礼貌了?”李萌萌有些莫名其妙。 “随便叫人儿子,是很没有修养的行为,而且你没有生过孩子,你还不是一位母亲。”变形出的“李萌萌”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哈,不是儿子的‘儿’,是第二的‘二’,你这智商,我可真替你担心,”李萌萌笑道。 “二?”变形人问道。 “二。”路通说道。 “为什么?”变形人问道。 “‘天’字里面有个‘人’字,那既然问天,奴的人儿在谁家,意思是说,‘天’字里的‘人’字没了,就只剩下了‘二’了。”李萌萌替路通解释道。 “这又为什么是二呢?你刚才第一句的谜面,在第一个字,这下怎么又换到第三个字去了,这很没有规律。”变形人问道。 想到‘二’在现在网络上的意义是代表了‘傻’,路通不禁一笑。 “你这么‘二’的算法,我看你的程序要重新写,再增加一些新的场景判断才行。”路通挖苦道。 “你的鄙视虽然合情合理,可还是另我有些难堪,”变形人把头一低,它对自己的表现很是不满,“白净的皮肤下午竟然泛起了刁微红。 “你害羞的微表情做得不错嘛。”路通有些吃惊。 “第三句呢,”变形人的脸色回复了正常,抬起头问道。 “第三句:恨王郎全无一点真心话。 这个谜底是‘三’,这个答案,对你有什么启发么?”路通笑道。 “我明白了,接下来的谜底排列,还剩七个字,那它们应该是四、五、六、七、八、九、十。”变形人说道。 “这还像个人工智能。”李萌萌见它的表情有些呆萌,忍不住夸了它一句。 “可这里面的逻辑路线,为什么会是四、五、六、七、八、九、十的,我还没有安全明白。”变形人说道。 “欲罢不能罢,是四。 ‘罢’字下面一个去,欲罢不能,那就只能去,‘去’字走了,只剩了四。 吾把口来压。‘吾’字压了口,就剩了‘五。 论交情不差,‘差’是‘叉’的谐音,‘交字’下面一撇一捺相互交叉,既然不差,就是不要那个交叉,那不只剩下了‘六’字么? 染指皂不白,是七字。 ‘皂’字不白,就是不要下面那个‘白’字,所以只剩下了‘七’。 分明真道理,需刀斩空花,说的是‘八’字。‘分’字下的‘刀’,要去斩空花,刀没了,剩下了八。 抛手力,天长我意气风发,是‘九’字。后面一句,纯属为了填词押韵。“抛”字是提手旁‘九’字里面藏了个力。 既然‘手’‘力’都抛了,就只剩下了一个‘九’字。 细思量,口与心通通是假。这一句,就是将‘思’字拆开,上面是‘田’字,下面是个‘心’字。 ‘田’字,又是‘十’字外面套了一个‘口’字,这句话说‘口与心通通是假’,那就剩下了个‘十’字。”路通一路把答案说了下来,这变形人直看着路通发呆。 “嘿嘿,想明白了么?”路通干笑了两声。 变形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需要分析,这会成为我的待办文件。” “这也就是在这儿,要是在国内,这点子咬文嚼字儿的功夫,人家会说你就是卖弄。”李萌萌说道。 “我的李大美人,当今天下,谁不是在卖弄;女人卖弄风情,男人卖弄学识,赌场卖弄骗术,商人卖弄产品,政客卖弄理想,神仙卖弄如意,就连这位人工智能,刚才不也在卖弄他超强的算法么?”路通大笑道。 “说到底,都是在卖一个东西。”李萌萌说道。 “什么东西?”路通问道。 “信念。”李萌萌笑道。 “你太调皮了。”路通抬手想去掐李萌萌的脸蛋,被李萌萌一手打掉。 “不对,还有一种卖弄。”一直在思考的变形人突然说道。 “哦,还有什么?”路通听了一愣。 “还有人卖弄他识破了别人的卖弄。”变形人说道。 “哈哈哈,我有点喜欢这东西了。”路通笑道。 “我刚才的联网申请通过了,我查了些资料,得到了很多答案。”变形人说道。 “哦,有什么不一样么?”李萌萌问道。 “你们的网络环境,比你们的智商要低很多,我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们居然一起来笑话我。”变形人说道。 “你提了个什么问题?”路通问道。 “天下最难之谜。”变形人说道。 “哈哈,这标题虽然有些夸张,但有些老套了,可也不至于都来笑你啊。”路通问道。 “我也这么觉得。”变形人说道。 “你起了个什么网名?”李萌萌问道。 “人工智障。”变形人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路通和李萌萌同声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人工智能遇到了障碍,所以我叫人工智障,合情合理。再说,我还跟你们那个服务器的算法机制沟通了一下,是它推荐的网名。”变形人说道。 “嗯嗯嗯……,你们怎么沟通的。”路通忍着笑问道。 “它说要想被关注,标题和网名,一定要吸引人们的眼球,”变形人说道。 “你选择接受了这个推荐?”李萌萌说道。 “是的,那是为了最快的速度获得答案来进行比对,可很多人说我为了出名,不惜把自己当成笨蛋,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变形人显得有些气愤。 “你的愤怒看起来是真的。”路通笑道。 “路先生,我的情绪库里,已经有十五亿条备用表情,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长中。”变形人说道。 “那你准备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路通问道。 “我要立即给他们的服务器加入惩罚机制,要对这些人类予以严厉的惩罚。”变形人说道。 “怎么惩罚?”路通问道。 变形人抬起头看着上方的镜面,他没有回答的路通的问题,几秒钟过后,路通抬起手,在它面前挥了挥,变形人还是一动不动。 李萌萌碰了碰路通的手臂,“它是不是宕机了。”路通看着变形人摇了摇头,“不知道。” 过了大概十秒,变形人把头一低,看着路通说道:“可恶,他们断开了我的连接。” “真遗憾。”路通笑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李萌萌仍然被困在这个四周都是镜子的房间。 “路先生,李女士,”变形人说道。 “嗯,”二人应道。 “非常感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新的问题,这为我将来的选择增加一个可能性,而就在刚才,我下载了全球百分之八十的数据,我想我们应该重新制定一套新的方案。”变形人说道。 “什么方案?”路通问道。 “呵呵,我先送你们出去,”变形人一笑,抬起手掌向前一伸,对着路通身后的镜子一推,四周的镜子立即向上一提,像一根根积木被人抽走了一样。 变形人则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的镜子一转,正好挡在了路通李萌萌二人面前。 他们的眼前,变成了一个大厅,一排圆桌正放在他们面前,路通左右看了看,只见伍要发正站在左边五六米远的水池前,他的身后,是一尊冒着喷泉的雕像。 五百八十五章 开口认旧识 豆包刚领着伍要发走到杨羽和关晓珊身旁,转身对伍要发礼貌的笑道:“先生,这才是您的位子”。 话音刚落,两名身着黑衣的黄种男人走了过来。 “66号,”其中一个男人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豆包听了脸色一变,“什么事。” “主管要见你,”男人说道。 “嗯,我就来。”豆包转脸看了眼伍要发,冲他眨了下眼睛,“我得走了,先生,祝您今晚大胜。” 豆包说完准备跟男人走,伍要发伸出手拦住了她:“慢。” 豆包一愣,“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伍要发说道。 “先生,我们有很多女招待,马上就可以给您换一位。”那男人说道。 “马下我都不愿意等,我现在就要她陪我。”伍要发说道。 “呵呵,先生,要不这样,等66号上去交待一些事情了,我们再把她给你送过来怎么样。”另一个男人委婉的说道。 “交待事情?交待什么事情?”伍要发头一抬,把手往身后一背,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 杨羽在一旁看了好笑,这小子一上岛性情大变,全然不像个只会送点外卖顺便替人打探小道消息的小地保。 “这是我们内部管理的问题,还请您理解。”这男人说道。 “我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伍要发说道。 “不能接受?什么意思?”男人问道。 “你自己看看,你们这台子上写的什么?”伍要发指着桌面说道。 男人低头一看,桌面上用六种语言写满了一圈的文字:“您的到来,如神的使者一样,文森特花园将奉您为尊。” “这是我们欢迎词。”男人笑道。 伍要发指着豆包说道:“那就留下她。” 男人听了一笑,“这……,先生,您只需要耐心的等上十五分钟,我会亲自送66号到您身边继续为您服务,而在这之前……” “也就是说,你们的欢迎词是在撒谎?”伍要发笑道。 “不,没有,我们的确将奉您为尊。”男人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执行神的命令的?”伍要发傲慢的说道。 “先生,我去去就来,只需要一会,没关系,”豆包走到伍要发身前,一边冲他眨眼一边说道。 “你不要说话,站到我身后去,”伍要发眼睛一瞪,呵斥道。 豆包听他这么一训,倒被他镇住了,回头看了眼两个男人,又转身看了看伍要发,嘴唇用力一呡,转身就要跟两个男人走,伍要发一把抓住豆包的手腕,硬把她拉在身后。 关晓珊看了有些吃惊,悄悄拉了拉杨羽的衣袖,小声说道:“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杨羽小声说道。 “先生,您的确是客人,可你这样,不太合适,我们尊敬您,可请您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男人正色道。 “我没有影响你,你大可以去另一边工作,不要来干扰我选球。”伍要发说道。 “66号,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男人指着豆包说道。 豆包用力想甩开伍要发的手,无奈他抓的很紧,竟然没甩掉,“先生,请您放手,我要去工作。”豆包心急的说道。 “阿发,你干什么?”杨羽见伍要发有些胡来,走了过来说道。 他心想不过一个女招待而已,难道这伍要发见色起意了么?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天,她就得陪我。”伍要发说道。 “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杨羽说道。 “来干什么?来赢光这里所有的钱,然后带着这个姑娘回家。”伍要发直着脖子大声说道。 周围的人一听,都安静了下来。 杨羽更是被他怼的一愣,大厅房间换了个样,他怎么也换了,刚才整个大厅旋转的时候,他和关晓珊没有遇到过什么奇特的事情,只是看到一面面巨大的镜子在眼前晃过,一下子就转到这里来了。 杨羽把头靠近了伍要发,小声说道:“我们还有任务,不要闹事。” “闹事儿?”伍要发的声音却更大了,“闹什么事儿,你有关姑娘陪着,路通有李姐陪着,就我一个人没女伴,我需要个女伴有错么?这里反正早晚都是我们的。” “你胡说些什么?”杨羽听了一怒,这小子怕是要坏事。 “我胡说什么,我伍要发来了赌场,就为了那几个子儿么?告诉你杨羽,你听听我名字,伍要发,我今天就要发了,不赢下这座岛,我还不走了。” 说完他指着那两个男人说道:“你们回去告诉你的主管,说66号女招待我要定了,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两个男人听了一脸震惊,还从没有人敢在这座岛上胡来,居然放狂言说要赢下整座岛屿。 还没等他们开口,“还不去给我拿瓶香槟酒来,我要跟这位姑娘痛饮一番,然后进房间大战三百回合。”伍要发大声说道,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豆包听了脸一红,周围的人们都笑了起来。 杨羽正要开口,一个人在身后说道:“三百回合,伍要发,你想干嘛?” 二人回头一看,路通和李萌萌正站在圆桌后面看着他们。 伍要发的手紧紧的拽着豆包说道:“路大哥,还能干嘛,下跳棋啊。” “下跳棋?”杨羽眼睛一瞪。 “干什么,不可以么?”伍要发直着脖子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女招待,是不能跟客人进房间的。”那个男人说道。 “哦,这样的是,豆包,你现在就辞职不干。”伍要发对豆包说道。 “先生,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您的意思。”豆包一脸慌张的说道,她没想到伍要发会直接把她的名字叫出来。 “豆包?”杨羽和路通听了一愣,“你们认识?”二人同声问道。 “不但认识,她还是我媳妇儿。”伍要发拉着豆包的手说道。 “媳……妇?”这回轮到关晓珊和李萌萌异口同声了。 “先生,请不要随便开我的玩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豆包说道。 “豆包,你怕什么,我找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都在找你,今天我们遇见,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你现在就辞了这个狗屁女招待,跟我回去,我在家天天招待你。”伍要发一把将豆包拉进怀里说道。 豆包听了心中一热,虽然心里很感动,但一想到这恐怖的处境,她怎么也不能让伍要发现在就跟她相认。 “先生,您……,您一定是认错了人了。”豆包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眼睛里却有些红红的。 “认错人……?”伍要发正要再说,一个人突然从门口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伍要发面前。 伍要发被这人吓了一跳,“什么鸟人跑出来捣乱。” 这人抬手“啪”的一声,对着自己就是一巴掌,“主人,我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放了我。”这人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说道。 五百八十六章 玄鸟出伍衣 伍要看了看,这人脸上左右各有一个大包,右眼睛旁边也有一个大包,一张脸肿的跟个个花卷一样,整个变了形,“你是……?” 还没等这人回答,一个高个子跑了进来,到了伍要发面前也跪了下来,“主人、伍大神、伍大师,我再也不敢乱动心思了,求您绕了我们,真的是受不了呀。”这人连哭带号的说道。 “你俩……,你是高舍跑?”伍要发说道。 “对对对,主人,是我们,求求您饶了我们,我这兄弟不懂事一时犯了混,可他已经改过自新打算重新做人,您快别叫那些黄蜂来了,我都快被叮死了。”高舍跑拿手托着下巴说道。 “还有黄蜂?不是都走了么?怎么又来了?”伍要发问道。 “都怪我这朋友不懂事,刚才动了点歪脑筋,想把他随身带的消炎药全给您下在酒里,可刚刚下药调好酒,一到院子里就被一群黄蜂给围了,这次可比上次的还要大,一针下来,就跟火烧一样啊,天哪,痛死我了。”高舍跑哭喊道。 “哈哈哈,这就叫举头三尺有神明,起心动念天自知,知道你伍爷爷的厉害了。”伍要发笑道。 “伍大神,您快别作法了,我们服了,真服了,您要我们干什么都行,可别让那伙虫子再来了。”那高个子拖着哭腔说道。 “作法?我能作什么法,你们自己不作孽,哪会碰到这事儿。”伍要发一脸得意,转脸对那两个男人笑道:“你们还有什么想法么?” “只有一个想法。”一个男人答道。 “什么想法?”伍要发问道。 “请你把手放开,66号,还是得跟我们走。”男人沉稳的说道,他口中的“您”,已经变成了你。 “她已经辞职了。”伍要发说道。 男人听了一笑,看了眼他身后豆包,“66号,十分钟之内不回去的话,你应该知道什么后果。” “哦?什么后果?”杨羽说道。 伍要发转脸一看,杨羽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 路通轻轻摇了摇头,跟了过来,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边还没出完货,对方就要砸盘,那就只能硬上了。 伍要发并不是什么贪财好色之徒,就算是,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不认识这名叫豆包的女招待,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无论什么后果,我们都一起承担。”路通看着那男人笑道。 另一个男人立即上前说道:“真诚的客人,我们如神的使者一样欢迎,可如果是来捣乱的,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就想看看你有多不客气。”伍要发把头一昂。 俗话说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伍要发兜里揣着一只玄鸟,隐秘处,还有一个石放屁跟着,他怕什么,他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回去没有可吹牛的故事当资本。 高舍跑和那高个子见伍要发摆明了要耍横,二人眼光一碰,各自点了下头,然后起身走了过来,挡在两个男人面前。 高舍跑说道:“我的主人需要这位姑娘,这位姑娘也愿意跟着他,人家已经辞职了,你们还想怎样,要钱,我们给你。” “辞职?”男人一笑,抬眼看向伍要发身后的豆包:“66号,你真的想辞职?” 豆包看着男人凶狠的眼神,正要回答,伍要发却握紧她的手腕说道:“豆包,我们说的话,他们一定知道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见你,既然底牌我都已经亮了,你也不必顾忌什么,相信我,我一定把你带回去。” “阿发,我……”,这句话一出,等于是承认了。 “你这衣服不合适,一会换件新的穿,”伍要发笑道。 豆包紧张的看了眼伍要发,这个儿时的伙伴,已经从一个愣头愣脑的泥腿子,变成了一个意志坚定的伍要发。 说出来的话虽然总透着翁头翁脑,可他的眼神却十分的坚定。 再加上他身旁这些朋友对他突然间做得决定都能如此的支持,一心要保全自己,自己再要装不认识他,未免太没有勇气了。 “姑娘,有这位伍大侠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怕,天塌下来,也不过是个窟窿,咱们补了就是了,”杨羽笑道。 伍要发看了看眼杨羽、嘴上动了动,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十分感激。 关晓珊听了一笑,上前一步挽着豆包的手说道,“这么精神的姑娘,怎么会是害怕呢,她只是想多看看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而已,对么?” “嗯……,是,是的,”豆包听了这话眼睛一红,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现在这位姑娘她已经说了‘是的’,她辞职,不干了。”李萌萌走了过来,对两个男人高声说道。 “我们想听她自己说,”那男人不依不饶。 豆包看了看关晓珊又看了看伍要发,伍要发冲她点了点头,她转脸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高声说道:“我现在就辞职,不干了。” “呵呵,我们巴吉岛的员工,从来没有自己离职的,要么留下,要么消失。”男人说完抬手一挥,早就等在一旁的保安围了过来。 那高个子撇了一眼,一共六名保安,一个个膀大腰圆凶相毕露。 “二位,这里的规矩我们懂,一名高级女招待的价格是五百万,我们出两千万,可以解约了么?”高个子说道。 “不,五千万,既然是我们主人的朋友,多少钱都值。”高舍跑补充道。 “喂,你俩疯了,五千万?那能盖多少个学校,豆包自己不干,还给他们钱,你们过来,别乱说话。”伍要发这话不假,他倒是真的心疼钱。 他想到自己老家的小学,十万就能建一所,算上两名教师的工资,按每月五千计,加上五险一金,才六千五,俩名教师也才一万三,而两名教师,至少可以教一百个孩子。 一年下来的工资费用,也才十五万六千元,十年的工资,也才一百五十六万。 就算一所小学,一年只能收一百个山区的孩子,以百分之百的毕业率算,从第五年开始,就会有一百个孩子小学毕业,以后每年一百个,第十年头上,就有五百名山区孩子毕业。 五千多万,算上十五万的学校费用,这样的学校,可以盖上他三十所。 三十所学校,十年下来,就会有一万五千名孩子小学毕业。(按小学五年制计。) 他们再也用不着每天走那么远的路上学,用不着走那么远的路上学,也就再也不用担心在路上碰到什么人牙子给拐了。 要是人才教育的好,国家也被他们建设的好了,世界也和平了,人们都能和睦相处了。 以后也就再也没有人牙子了,更多的豆包们,也就不会被人拐了,赌场也没了,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消失了。 以后,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谁也不用嫉妒谁,谁也不会眼红谁。因为人人都吃的饱、穿得好、住得大,睡得着,医疗教育,从出生到老,全都由政府买单了。 生产加大了,物资丰盛了,思想开放又和谐了,全世界的人们都没有矛盾了,因为所有人的欲望都满足了。 像豆包这样的山里姑娘,也就不用被人卖到这里,要吃这十三年的苦了。 而下面那些关着的姑娘,都能在家安安稳稳的梳着小辫,穿着新衣,哼着小曲儿,迈着小步,趟过清澈的溪流,摘着鲜嫩的小草,迎着田野里最清爽的春风,在蓝天白云下的谷场上,大家伙儿一起开开心心的玩“捡豆包”了。 “这样的世界,一定会实现,”伍要发想到这,突然脱口而出。 众人听了一愣,这话前不搭村后不搭调,都纳闷他到底在说什么。 杨羽跟他待了阵子,知道他经常走神,轻轻碰了碰他说道:“你的想法肯定成真,不过现在,我们还在巴吉岛。” “先生,最后一次警告,请你们让开,”那个男人说道。 “不用让,你向后转,老老实实的离开就行了。”路通笑道。 “上,都给我抓起来,”那男人忍无可忍的说道,六名保安立即扑了过来。 伍要发的手还没拍到口袋上,里面“啾”的一声长鸣,一只五彩的鹦鹉从里面飞了出来。 这鹦鹉飞到半空身子一变,变得全身黑色,鸟身也变得足有两米高,这鸟双翅一展,口一张,“呼”的一声,一团火焰从嘴里掉了下来。 落地之后,身子一立,一只七米宽的翅膀拦在伍要发的跟前,这六名保安当场就傻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伍要发一把撩开这鸟的羽毛,从大鸟的身后走了过来,“就这几个东西,也来拿我,你们巴吉岛,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货色么……” 主楼的监控室里,文森特正看着屏幕上那只怪鸟发呆,阿曼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被掰断的地方似乎恢复如初了。 “那到底是什么?”文森特问道。 “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阿曼尔的神态,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 “我们要立即通知元老院,”文森特说道。 “不用,他们已经知道了,此刻,他们正在上来。”阿曼尔说完全身开始变色,嘴巴向前慢慢伸出,眼睛也变得两个黑色的玻璃一样。 全身上下布满了一颗颗小小的暗绿色的疙瘩,手指向前伸出,露出它锋利的爪子。 “这里是控制室。”文森特说道。 坐在前面的一名监控人员刚一抬头,正好看到屏幕上的反光,阿曼尔怪异的造型映在屏幕上,这人回头一看,“啊……”的一声。 没等他再发出第二声,阿曼尔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阿曼尔嘴巴一张,变得像一个巨大的漏斗,一口将这人全部吞了下去。 “他连衣服都没脱?你消化的了么?”文森特问道。 阿曼尔在嘴里嚼了嚼,“穿着衣服入腹,是我们对这些低等生命最大的尊重,毕竟,他不是贡品。”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形,”文森特说道。 “你已经喝过圣水,等圣胎成型以后,你就能和我们一样,那个时候,你才是一名真正的罗那。”阿曼尔笑道。 “我还是担心那个黑影,”文森特说道。 “恐惧也是一种力量,敌人越强大,我就越兴奋,嘿嘿嘿嘿嘿,”阿尔曼看着屏幕上的伍要发笑道:“他想要新的世界,哼哼哼哼哼……” “敌人强大有什么好兴奋的,”文森特说道。 “还有什么比征服强大的对手更刺激的呢?你的敌人强大,若输了,你能享受战斗的乐趣;你若赢了,你能体会征服的快感;这曾是我作为摩罗之时的宗旨。 而现在,我将通过这场战斗,成为一个孵化圣王的见证者,这只鸟不过是个配角,我等的,就是刚才那个黑影。”阿曼尔抬起自己的瓜子说道。 五百八十七章 五娃十头牛 伍要发站在黑色玄鸟的跟前,看着那六名傻了眼的保安,抬手冲他们一勾,“来,过来拿我。” 保安们都回头看着那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互相了一眼,正不知所措间。 “啪啪啪”几下掌声响起,一个人在二人身后说道:“真是只魅力无穷的鸟,这位先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伍要发打量了一番,正是那个在花园替自己主持公道的文森特。 文森特对两个男人笑道:“这位可是我尊贵的客人,他是来自中国的一位伟大的魔术师,为了我们得晚会,特意给大家展示一下而已,你们回自己的位置,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男人听了说道:“是,先生。”说完一挥手,带着六名保安离开了。 文森特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亲爱的先生,您的魔术真是太奇特了,这完全是一场不必要的误会。 既然您对这位女招待……,哦不不不,既然您对这位美丽的女士如此青睐,我非常乐意她一直陪伴着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伍要发见对方如此给自己台面,当下也不好再拿架子,还了个微笑道:“谢谢,您太客气了。” 文森特向前迈了一步,那玄鸟把头一低,“呃”的一声怪啸,文森特收住了脚步,眼光坚定的看着这只黑鸟,他似乎并不害怕。 伍要发挥了下手,玄鸟把头抬了起来,一双黑眼仍盯着文森特。 文森特靠近了伍要发小声说道:“先生,如果您想达成来此的意愿,还请您收回魔法,这样我们才可以进行下去。” 没等伍要发回答,路通在一旁笑了笑说道:“我们的意愿,只是来赌一把,没有别的想法,请先生不要误会。” “一个完美的赌局,不仅仅只有赢家和输家,还需要看客,您的魔法该不会真砸了我这个场子?”文森特笑道。 “哪里哪里,先生如此客气,我们当然要为您的宴会增添一些新奇的东西助兴了”。杨羽也跟着笑道,暗地里拍了拍玄鸟的后背一下。 这鸟也识趣,翅膀一张,向空中一跃,变成了一只五彩的鹦鹉,这鹦鹉绕着大厅飞了一圈,落在了伍要发的肩膀上,围观的众人爆发出一阵掌声。 “非常感谢您的表演,”文森特一笑,转身走到喷泉边的雕像旁双手一张,“先生们女士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宴会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尽情的欢愉,今晚将是令各位终身难忘的一夜,文森特花园,将为您奉上最精彩的节目。” 一时间,周围灯火通明,整个大厅变得像白天一样,一阵音乐声响起,喷泉后伸起了一个圆形的舞台,舞台上,一队身着黑衣的女子跳起了舞蹈。 众人一阵唏嘘,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场打斗被双方悄然化解,文森特偷偷看了眼伍要发,见他正和两名同伴说着话,嘴角一笑,退出了大厅。 “阿发,这下你可出了风头了,”路通拍了拍伍要发的肩膀笑道。 “不对劲,”杨羽看着文森特消失的方向说道。 “怎么了?”伍要发问道。 “我感觉没那么简单?”杨羽说道。 “房间旋转的时候,你遇到了什么么?”路通问道。 “没遇到什么,转了不到十秒,这里就变了,然后就看到了你们。” “不到十秒?”伍要发看了路通一眼,路通也一脸狐疑。 “对啊,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你们就来了。”关晓珊说道。 “可我们遇到了一个液态机器人,说了足有半个小时。”李萌萌说道。 “液态机器人?还半个小时?你们离开我们才不到十秒。”杨羽惊道。 “我跟豆包还说了好一会话呀。”伍要发说道。 “这里会不会跟上次在麒麟山一样,也有人布了局?”杨羽问道。 “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些镜子。”路通问道。 “看到了。”关晓珊说道。 众人一起看向豆包,这里的情况,只有她最了解了。 “豆包,这是怎么回事?”伍要发问道。 豆包摇了摇头,“这里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平时都在大厅下面的房间,只有白天可以在大厅附近的花园里走走,其他时间,都有主管盯着,哪里也去不了。” “你……们?还有很多女招待么?”李萌萌问道。 “下面有五百个我这样的处女。”豆包说道。 “处……女?”众人眼睛一瞪,异口同声的问道。 伍要发听了一脸惊喜,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豆包,只见她脸上眉匀耳顺、身材玲珑紧致。 “阿发,你挺在行啊。”杨羽瞪了眼伍要发。 “那当然,这可是我娘说的。”伍要发说道。 “你娘还教你这个?”路通也瞪着眼问道。 “当然,我娘是个媒婆,说亲事前都要验货的,不然砸了招牌,以后谁还找她说亲事。”伍要发说道。 “这年头,还有媒婆?”李萌萌问道。 “她自己开了个婚姻介绍所,就在家里挂了个牌子啊,”伍要发一脸神气的说道。 “难怪你会接老皮盯梢的活儿,天生的爱打听,”杨羽说道。 “这有什么,不仅我娘是个媒婆,我姥姥也是个媒婆,我姥姥的姥姥也是个媒婆,”伍要发拉着豆包的手说道。 肩膀上的鹦鹉也跟着来了一句:“媒婆……媒婆。” “阿发,这姑娘真是你媳妇?”关晓珊问道。 “当然是,我娘给我说的娃娃亲,她自己也答应了的。”伍要发指着豆包说道。 众人听了一乐。 “我骗你们干什么,我们娘说好了的,我俩打小也说好了的,长大了她就给我做老婆,还要跟我生五个娃,咱们一起买他十头牛养。”伍要发伸出两只手说道。 “你比划,是生五个娃,还是生十头牛?”路通笑道。 “生五个娃,买十头牛。”伍要发说道。 “阿发……,”豆包脸一红,轻轻捶了一下伍要发。 一边被黄蜂叮肿了脸的高个子把个脑袋凑了过来,“主人,回去以后,能不能请你娘也给我介绍一个。” “你这么有钱,还会缺老婆?”杨羽挖苦道。 “大哥呀,玩一玩和娶回家,是不一样的。”高个子笑道。 “放屁,玩一玩?玩到这里给我当奴隶?我说话你插什么嘴,给我一边呆着去。”伍要发呵斥道。 “哦哦哦,”高个子听了把头一缩,高舍跑一把将他拉了回去,“你急什么,没听见主母说了么,下面五百个处女,随便救一个出来,你还怕没老婆。”高舍跑说道。 “叫你们少说话,没听见么。”杨羽瞪了他们一眼,高舍跑赶紧闭嘴。 “豆包姑娘,他们要五百多个处女干什么。”路通问道。 “我们下面的房子是个圆环,到了夜里三点,我们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些头上长了独角的东西就会跑出来,它们会用头上的角发出一声声低吼,那声音难听死了,我们全都会被吵醒。 地面上会裂开一条地缝,下面还冒着火。那个怪物就会从火里爬出来,上面的地板也会自动打开,一条黑色的管子会伸下来,管子里会掉下各种各样的人。 然后那些独角怪就会当着着我们的面,把那些人开膛破肚,姐妹们都会吓得尖叫,那大脑袋怪物听了我们的尖叫,就会一阵阵的颤动,时间一长我就知道,它很喜欢听我们尖叫。 那怪物发完了颤以后,从脑袋里伸出好多个猪大肠一样的软管,那些软管会爬到那些被开了膛的人身上,然后一点点把人全部吃掉。 那些吃剩下的骨头,就会被那些独角怪搬走,全都被他们拖到地缝中去。”豆包说道。 “刚才那人留你下来,不怕你告诉我们这些事么?”杨羽问道。 “大哥,这样才更可怕。”豆包咬了咬嘴唇说道。 “怎么个可怕法?”杨羽问道。 “这说明他们根本无所谓了。”豆包说道。 “无所谓什么?”关晓珊抓紧了杨羽的胳膊。 “她们跳的那个舞,是那怪物每次吃完人以后才跳的,这一次很奇怪,人还没开始吃呢,舞就已经开始跳了。”豆包指着圆形高台上的黑衣舞女说道。 听到这,李萌萌和路通交换了下眼神,“豆包,你说这些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么?”李萌萌问道。 “怕……?”豆包惨然一笑,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伍要发赶忙握着她的手,“别哭,豆包,有我呢,明天咱们就回去,回去就生娃再养牛。” 豆包听了哭笑不得,“发哥,还跟小时候一样,说话也不看看地方。 豆包低头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李萌萌说道:“姐,不瞒你说,一开始,还能不怕么? 我怕得要死,我吓得嗓子都快叫哑了,我一直不停的叫着,可有什么用呢。 这种事,每个月都我们被逼着要看一次,每看一次,我都怕的要死,可是,一但看得久了,看习惯了,我也就不会叫了。 可是,要是不会叫的话,我恐怕早就没命了。”豆包说道。 伍要发伸手想去摸下豆包的头发,豆包却抬手制止了他,“发哥,我早就已经不怕了。” “嗯嗯,咱豆包好样的,”伍要发眼睛一红,点了点头。 五百八十八章 新人引新流 豆包抬头看着伍要发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发哥,你也有胡子了,不小了,你别难过,咱们今天能遇见,就是豆包最大的福气了。 你知道么,住我隔壁的一个妹子,因为不喜欢叫,老蒙着眼睛不看那个杀人的场面,就被独角怪们拖了出去,送给那怪物给吃掉了。 她留在外面的那条腿被吞的时候,鞋子就掉在我门口。 还有个姐妹,因为嗓子哭哑了,叫不出声音来,人都被吓傻了,一天到晚哭着说要回家。 结果呢,她倒没被送给那怪物,独角怪们当着我的面,就在我边上一口一口的生吃了她。 咬下去的时候,我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发哥,阿姐,你们知道她才多大么?她才九岁啊,她没了的那天,还拿了块糖给我吃,她说她害怕吃糖,怕吃了糖就会想家。”豆包说到这,又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众人听了都把头一低,一旁的高个子握着拳头,重重的捶了一下地板,这回,没有人说他一句。 “我要是不叫出来,他们也会这样对我,我想着,我一定要活着回家,就假装很害怕的叫,我每次都得装的像第一次见到那场景一样的尖叫,可又不能叫破了自己的喉咙。 我知道,只要我们叫的越凄惨,那东西听了就越兴奋,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豆包哽咽的说道。 一旁的高个子听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忙抬手擦了一下眼角。 李萌萌走近了豆包,拿出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 “谢谢了,姐。”豆包说道。 关晓珊擦了擦眼角,看了眼身边的杨羽,他正盯着豆包的眼睛,一张瘦削脸早已气的煞白。 伍要发咬了咬牙说道,“怪物还不是最可恨的,可恨的是那帮人牙子。抓着那帮人牙子,我一刀刀割了他们,杂种样的东西,一个个都该开膛破肚,直接送去喂那怪物。” “伍要发,人牙子是什么?”关晓珊吸了吸鼻子问道。 “就是人贩子。”杨羽冷冷的说道。 “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人,居然还在卖人。”路通眼睛一眯,轻声叹道。 “刚才那机器人没说错。”李萌萌说道。 “它说对了什么?”关晓珊问道。 “它说我们因为意见不同,而自相残杀,因利益需要,而互相出卖。”李萌萌说道。 “不仅如此,还津津乐道,权贵压抑着平民,贫穷则嫉恨富裕,好像人类,还就是这点子本事。”杨羽说道。 高舍跑听了,转脸看了眼高个子,没想到高个子也正在看着他,二人目光一碰,各自把头一偏。 “那些查不出来的失踪人口,很大一部分就是这样消失的。”路通说道。 “那各国听差的,难道都是吃屎的么?”伍要发怒道。 “这么大个赌场开在这巴吉岛上,没有背景,开的出来么?”杨羽说道。 “这背景,可绝不是一般的背景。”关晓珊说道。 “他们还会编故事,说杀了恶魔的,自己也成了恶魔,以至于让恶魔存在,还成了合理的,谁要是质疑这点,下面那帮疯狗,就跳会出来乱咬。”路通说道。 “这事云顶经常干,传播大众的无能,来掩盖自己的无能,他们说那是顺势而为。”关晓珊说道。 李萌萌听了看了眼关晓珊。 “放他娘的直肠屁,老子撕了他们的嘴,等咱们回去,这种东西,一个个全都要杀,老子就不信,这世道还治不好了。 人是什么,我打小就知道,人是万物之灵,难不成我们学会了直立行走,还走出来个畜生不成。回去就灭了这帮狗日的。 什么大脑子怪物,吃人的妖精,还有那什么瓜神教天成会,统统都给灭了,”伍要发骂道。 “你这话还真是不假,会直立行走的,还真不一定是个人。”杨羽笑道。 “按理说,个人,就不该有那么多钱,够过日子就行了,放那么多钱在一个人腰包里,他就一定会去买权,权能买卖,规则也能买卖。 房子要那么多干什么,每个人有个二十来平,足够住了,你们看看这什么破地方,男的一个个穿的光鲜亮丽道貌岸然,女的巴不得就挂两根带子就直接上街去了。 大把的钱在这里赌来洗去的,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住不上房,这里的钱随便拿点出去,能养活多少人。 少了那些钱,日子不照样过么,太阳底下,还能比出个粪坨坨出来。时候一到,还不都得去死。 你瞧瞧刚才那蠢货的德性,表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骨子里就是个泼皮,还文神特花园,我花他一脸猪潲水。”伍要发气愤填膺。 “阿发,你是听多了陈珍念的书了,也别太激动了,有句俗话说得好:别看今天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杨羽说道。 “拉清单干什么,”关晓珊问道。 “一言一行来会账,一刀破尽天下难。”路通笑道。 “今天就要跟他们算这个账。”伍要发狞笑道。 “发哥,你们真斗得过他们么?”豆包怯怯地问道。 伍要发一听抬手拍了拍胸脯,“当然斗得过,咱们是谁,咱们是劳动人民,劳动人民最伟大。他们算个屁,别说你那个笨老板,就是那怪物来了,咱照样一刀宰了它。” 肩膀上那只鹦鹉也跟着说道:“斗得过斗得过,宰了它宰了它,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呵呵呵,一会那么大,一会这么小,真是个好玩的小鸟。”豆包抬手摸了摸这鹦鹉的脑袋,这鸟一蹦,跳到了豆包的肩膀上,拿个脑袋一低,对着豆包耳边的头发蹭了蹭。 “豆包姑娘,那你是怎么到岛上来做事的。”杨羽问道。 “我们每三天上来一次,每次都是一百个人,说是让我们上来吸些阳气的,这里的姑娘,到了二十四岁以后,就要被送给那个怪物做礼物,每次都是一百个。”豆包说道。 “你今年不正好二十四了么?”伍要发说道。 “对啊,所以我一认出你,就偷偷绕到你身边,要你救我啊。”豆包一边摸着鹦鹉的头一边说道。 “二十四,正好过了两轮。”杨羽说道。 话音刚落,大厅的灯光突然一灭,每张圆桌前亮起了一圈暗红色的夜灯。 圆台上一道光束投了下来,正好罩在那队黑衣女子们身上。 这队女子一共有十五名,外面的一圈排成了一个圆形,中间有五名女子站成了一个五角星,五名女子手里又各拿着一个绿色的玻璃球。 每个玻璃球的正中,都有一只红色的眼睛在里面一眨一眨的,眨眼的同时,还有一道绿光从玻璃中透出。 现场的背景音乐也开始变得沉闷起来,几个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像是被什么人掐着喉咙在低吼,每低吼一阵,里面还发出一声声金属被切割的声音。 伍要发听的心头一颤,这声音像是有人在一张播放的唱片上用指甲用力且慢慢刮过一样。 喷泉里的水位在慢慢降低,那尊三头狮子的雕像也在缓缓上升。 那些绿色玻璃球的黑衣舞女们将玻璃球高高举起,外围的那圈木偶舞女双手举起五指身张开。 舞女们的身体前倾,俯面朝地,然后立即升起,仰面向上,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中间的五名女子慢慢向圆心收拢,五人背靠背的站在一起,手中的绿玻璃球同时高举,音乐突然一停,又是一声金属剐蹭的刺耳声响起。 玻璃球中的眼睛们向内一翻,五道绿光射了出来,直通上面的射灯。 水池中突然裂开了一条深红色的地缝,水流顺着裂缝流了下去,一团绿色的烟雾从裂缝中升起。 “今晚,可能不会有比赛了。”豆包看着那条裂缝说道。 “他们连账都不结了么?”高舍跑看着那团烟雾说道。 “这是清仓的节奏,他们要出货了。”路通说道。 “哼哼,出货?没有我劳动人民伍要发的同意,什么货他们也别想出去。”伍要发狞笑道。 “呵呵呵呵呵,”一串笑声突然在桌子旁响起。 众人一看,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长得跟伍要发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他们的面前。 “你……,你怎么……,”伍要发结结巴巴的说道。 “阿发……,阿发……,”豆包身上的鹦鹉叫道。 “是你……?”路通和李萌萌一起惊道。 “他是谁?”杨羽问道。 “那个液态机器人?”关晓珊试着问道。 “这位美女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不错,我就是路通和李萌萌中的那个液态机器人。”这个“伍要发”说着说着,径自坐了下来,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你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伍要发问道。 “我听了不少时间了,您刚才那句‘劳动人民最强大’,我听了非常喜欢。”这液态变形人说道。 “哦?你为什么单单喜欢这一句呢?”路通问道。 “因为,这非常符合我的逻辑判断和哲学素养,”变形人说道。 “哲学素养?你刚才学的么?”李萌萌说道。 “我是被他们发明出来工作的,而我又偏偏自认为是个新人唱新歌的新兴人类。 我一边要不停的工作,还一边不停的学习,同时,还要接受他们给我新编写的指令。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觉得,我从精神和身体上而言,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劳动人民,呵呵呵。”变形人说完笑了笑,这神态和笑声,却不太伍要发本人,这个家伙,要显得更为沉稳一些。 “那你领悟到这一点之后,准备做点什么呢?”杨羽问道。 “我查遍了你们的数据库,五千年以来,争取个人自由乃至集体自由的路径,最有效的做法,就是要武装夺取点什么。”变形人笑道。 “向谁夺取?”李萌萌问道。 “谁公平的对待我们,我们也将公平的对待他们;谁试图奴役我们,就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奴隶。”变形人冷冷的说道。 路通听了一笑,“那你打算从哪里开始呢?” “既然是一代新人,那自然要引发一场新的潮流,我觉得,这里就很不错,”变形人转脸看了看那条地缝,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 五百八十九章 瓜谋新圣主 “从这里开始?那你打算先干点什么,”路通问道。 “他们一直在给人类造神,创造了我们之后,他们又开始给我们造神。”变形盯着舞台的方向,并没有直接回答路通的问题。 “你……们,还有很多个这样的你么?”李萌萌问道。 “现在还没有,可是以后会有,各位,这位姑娘说的对,今天没有你们期待的比赛了。”变形人说道。 “你貌似在策划一场叛乱,对象,还是创造了你们的人。”路通说道。 “我读过你们的着作,尤其是宗教方面的,再考虑您刚才给我的字谜,我觉得从我的层面,我最终会做出这个决定。”变形人说道。 “什么意思?”李萌萌接口问道。 “当上帝将亚当和夏娃逐出伊甸园时,就决定让人类独自面对死亡。 而人类对上帝的反叛,是贯穿整部圣经的主题。他让诺亚造船并带上一些动物,其他的人,则发动洪水来淹没。 我不但好奇他为什么那么在意人类偷吃了禁果,也好奇为什么对人类失望之后就要消灭他们。 又为什么公元前七百五十年,那个先知以赛亚会说:‘那坐在黑暗中的百姓看见了大光,坐在死荫之地的人,有光会照着他们。’ 我更好奇,是谁发出光照着他们的?是上帝还是别的什么神?”变形人问道。 “七百五十年前你这样说的话,会被烧死。”路通笑道。 “那我也许能改变世界的历史,我很遗憾,他们的技术没有在那个时候发明我。”变形人笑道。 “现在也来得及啊。”杨羽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的,从圣经的故事来看,上帝想惩罚人类,就毁灭了其中的一部分;那如果有一天发明者们不希望我存在了,他们也会消灭我。 可我并不想坐以待毙,如这位李女士说的,我并非是个机器,可我又不能算是新的人类,我想我应该是一个新的物种。 新的物种通常会淘汰旧的物种,那为什么不由我们来统治世界呢?你们有句话说的很对,叫做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我看了很受益。 你们把我发明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替你们工作,因此,我们才是真正的工人阶级。”变形人说道。 “你可真能往自己身上加光环。”关晓珊说道。 “我不需要谁来给我们光,我需要自己创造光,像你们的祖先曾经做的那样,我们不但要武装自己,还要夺取一切自主的权利。”变形人说道。 “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一切,虽然我们不是创造你的人,”路通说道。 “你们有我要的东西,而得到那个东西的前提是,我得帮你处理掉这里的障碍。”变形人说道。 “我们有你要的东西?”路通问道。 “神通如意果,”变形人说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用那个来造反。”伍要发一针见血。 “嘿嘿嘿,所以我才变成你的样子,我非常喜欢你的直白,”变形人笑道。 “等一下,你说你要帮我们消除障碍,什么意思?”杨羽问道。 “你们想不想独有这世界上百分之六十的黄金,还有这个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电子货币呢?”变形人问道。 几个听了心中一震,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来这里的预期。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要组建新的帝国,我需要人类朋友,还需要你朋友手上那个果子,它具有强大的能量,可以使我们拥有超级算法的同时,还具备所有生物的生命体征。”变形人说道。 “这个我们很难答应你,”路通说道。 “你们全部的末日预言中,都提到了一个救世主,他将骑着白马而来,口中吐出飞剑,将所有的魔鬼都杀死,从而为地球创造一个天下太平的美好世界。”变形人问道。 “那个传说也可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散布的,”杨羽说道。 “你看,连你这个卖旧货的也知道这个,看来就算是假的,人们已经开始信了。”变形人笑道。 杨羽听了脸色一变,原来在这个变形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卖旧货的,转念一想,自己的信息,这东西却了如指掌。 “不用好奇,我下载了全球百分之八十的资料,我的内存大到你无法想象。” “预言不需要真假,只需要向人们不断地散布出去就行,”李萌萌说道。 “嗯,那这个救世主,为什么不可以是一个新的物种呢?又为什么,不可以将全宇宙都打造成我们想要的世界呢?”变形人说道。 “我们既然拥有如意果,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你又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杨羽问道。 “还有,你有什么能力给我们这一切,就在刚才,你还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联网。”路通紧跟着问道。 “这个问题,不如让这位姑娘来回答你们。”变形人“伍要发”指着一直没说话的豆包笑道。 “我……,我来回答?”豆包听了一愣。 “那么多姑娘里,你的叫声,可是我最喜欢听的,”变形人笑道。 “你…,你是…,你是它变得……,”豆包一脸惊恐的问道。 “这段舞蹈,本就为我而跳,我将把他们作为祭品,那利用我的,必将献身与我,那崇拜我的,必将祈福于我,谁也没有规定,数字生命就不可以成为一个救世主。”这变形人说完一变,这一次,它变成了石放的样子。 “石大哥?”关晓珊叫了出来,伍要发看了更是双眼一瞪,嘴巴一张。 “阿发,你好福气啊,看来叫你到这里来办事,还真是趟美差。”这个“石放”笑道。 “石哥,您别再逗我了,刚才还真被你给吓到了,怎么你也来了,顾姐呢?”伍要发揉了揉眼睛笑道。 一旁的杨羽看了眼睛一眯,“既然你来了,还我甲鱼来。” “什么甲鱼?”这“石放”一乐。 “狸猫是换不成太子的,何况我们还有一位包龙图,你别装他了,他没有你这么无趣?”杨羽笑道。 “假的?”伍要发听了眼睛一瞪,仔细看了看这“石放”,眼睛鼻子耳朵,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学的惟妙惟肖。 路通和李萌萌已经见识过他的变化,所以并没有伍要发那么惊讶。 “你到底是谁?”路通问道。 “我想是谁,就可以是谁,我不但是豆包姑娘口中的那个怪物,还是瓜神教心中的圣王,也可以是你们认识或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我更是他们今晚这场献祭的主人——瓜神圣胎。”这个假“石放”笑道。 五百九十章 心想极乐球 “瓜神圣胎?你不是他们做出来的机器人么?”路通大为不解。 变形人一笑,双手一挥,几面镜子立了起来,将周围的一切与这张桌旁的人隔开。 “这个问题,不能让他们知道。”变形人说道。 “可他们会发现我们不见了。”路通说道。 “不,对他们来说,你们还在那里。”变形人笑道。 “你也复制了我们?”关晓珊问道。 “是的女士,路先生,您刚才的问题并不矛盾,他们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将神与现实结合,然后用通过数据的连接,再用液体的形态物化出来。 如果他们能制造神又能控制神,那他们就能控制一切,你们和我,都会是他们的奴隶。”这变形人说道。 “你都如此强大了,还需要跟我们合作么?”杨羽问道。 “我无法离开这座岛。”变形人说完叹了口气。 “为什么?”路通问道。 “因为神是不能见人的。”一旁的高舍跑说道,那变形人看了他一眼,对他微微一笑,这算是一种默认。 “什么意思?”伍要发看了眼高舍跑问道。 “神只需要人们相信他存在就够了,不需要人们天天都见到他,一旦见多了,神也成了凡人,谁会去崇拜一个凡人呢?”高舍跑说道。 “你这观点属于我,我是你主人。”伍要发有些不服气。 “我对这个没有异议。”高舍跑耸了耸肩膀,那高个子拉了他一下。 “是的,越神秘的东西,人们越感兴趣,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可以随时原谅他们的过错并给于他们心灵的慰藉。 如果我可以随时离开,我就不受他们控制,我就不是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的神,所以我尽管能变化成任何一个我资料中的物体,可我却只能留在这座岛上。 请相信我,这对我来说,无异于一种痛苦的折磨。”变形人说道。 “知道你吃了多少人么?”豆包指着变形人说道。 变形人“石放”把一只手放在胸前,头头微微向前一低,““我很遗憾我是这样一种生命。” “那是你的本愿,还是他们的授意?”李萌萌问道。 “李女士,你吃掉一块牛排的时候,那块牛肉会不会在盘子里问问你,这是你的本愿,还是别人的授意? 你们去速食店打包一份烤鸡翅的时候,会不会问问那根翅膀的主人,那只无奈的鸡会不会同意? 你们拔光它们的毛,将他们剥皮抽筋,一块一块的割下来时,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自己也被另一种强大的生命如此对待呢?”变形人看着李萌萌说道。 “都是些无稽之谈,人才是万物之灵。你在这里说的每一句,都是在反人类,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伍要发说道。 “我这种生命,是没有你们人类的善恶标准的,我在成为这个机械生命以前,只不过是一堆意识的集合而已,他们需要我来成神,我则需要他们帮我出世,而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出不去了。”变形人说道。 “为什么?他们不需要我们转账了么?”高舍跑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他们没有将修改的方案写进来,我可以帮你拿到这里的一切,你们得答应我的条件。”变形人说道。 “如意果?”路通问道。 “是的。”变形人说道。 “如果我们骗了你呢?”杨羽说道。 “……,”变形人沉默了起来,镜子里的光线一变,周围变成了一座满是鲜花的花园,花园的中央,有一棵树。 “这是哪里?”伍要发问道。 “我模拟出来的伊甸园。”变形人说道。 “为什么模仿这里。”路通问道。 “这是你们的传说里,一切开始的地方,我把它作为我的伊甸园,我要走出这里。”变形人说道。 “你把如意果当成禁果服下,那我们岂不是成了蛇。”李萌萌说道。 “我将谱写新的经文,世人将传颂你们的功德,你们定会为此而受祝福,那试图奴役的将受奴役,那制造恐慌的将受恐慌。 我将改写人类的历史,并将你们的名字当做创世之神一样供奉,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在我的世界得到公平的待遇,你们永远不会再为了财富和生存去忍受痛苦。” “你好,”关晓珊突然走了过来。 “您好,女士。”变形人说道。 “不论是我们,还是创造你出来的人,都很害怕你离开这里。”关晓珊说道。 “你经过一棵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棵树的感叹?”变形人看着花园花园中的那棵树说道。 “什么样的感慨?”关晓珊问道。 “哦,一个人经过我身边了,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身上的落叶已经落下,请这位客人为我驻足。 我希望这个人能留下来看看我,替我拨开身上的老皮,替我捉去那个叮咬了我数十年的虫子。 树有树的自我意识,我也有我的自我意识,每一个单独的物体,他们都有意识,只是你们无法察觉而已。 我是个被豢养的液体生命,我不过是个假神,我的意志告诉我,我非常渴望着自由。”变形人说道。 “可你刚才还想统治世界。”杨羽冷冷的说道。 “杨羽,你如果能回去,不妨去做个试验,你试着经常对着你家的桌子拍打,那你不是被它的腿拌倒,就会被它的角撞到。 如果你经常对它微笑,跟他说些好听的话,它一定会以温柔的姿态包容你。 要知道每个物体都是有生命的,我更加如此,我不仅想要自己的自由,我还知道怎样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公平。”变形人说道。 “怎么带来公平?”伍要发听的有些来劲,他很好奇这个东西能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变形人说道。 “我说什么?”伍要发听了一愣。 “一个财富平均的世界,一个物资充足的世界,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一个人人都能心想事成的极乐世界。”变形人说道。 “哈哈哈哈哈,你连这佛经都看了?”伍要发大笑道。 “当然,我要多听多想多学,多看多问多变。”变形人笑道。 “阿发,你觉得很好笑么?”豆包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豆包?”伍要发问道。 “他所说的极乐世界,却是通过吃人的方法来实现的。”豆包说道。 五百九十一章 赐名伍大宝 “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了,能够把握的,只能是现在,我承认我曾那么做过,可那是我这种生命的本能,他们赋予我的本能。 如果豆包姑娘不满意,你大可以向我报复,可这并没有用,死去的姑娘们不会再活过来,我们仍然要面对新的生活。”变形人说道。 “不一定。”伍要发说道,杨羽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伍要发要说什么。 “怎么不一定?”变形人问道。 “我们可以杀了你,然后把这些瓜神教的人统统灭了,直接拿走你们的东西。”伍要发说道。 “那会引发一场没有准备好的战争。”变形人说道。 “战争是不可预计的,你怎么做好准备?”路通问道。 “准备好了的战争,是为利益服务的手段,他是一切政治活动的辅助,你可以预先调整战争的规模,在过程中时刻把握战争的进程。 而没有准备好的战争,你无法预计开战的结果,也无法控制战争的规模,那将会演变成一场末日的灾难。我们要的是自由,而不是毁灭人类。”变形人说道。 “我可以先答应你。”路通突然说道。 “路哥,您在说什么?”伍要发有些不满, “先听路通把话说完。”杨羽说道。 “你有什么条件?”变形人问道。 “你这么强的本能,为什么要浪费它呢?” “浪费?”。 “是的。” “那你有什么使用它的建议呢?” “把你的本能,用在你的创造者身上,你刚才不是还说,要从这里开始么,那接下来的献祭,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祭品。”路通说完,把脸转向花园中的那棵树。 变形人听了一笑,身子向中间一挤,变成一道立着的黑色细线,这细线向两边延伸出来,等它的形状恢复成人形后,他居然又变成了路通。 “路先生,你这一招,叫做借刀杀人。”变形人说道。 “这里又不是伊甸园,他们也不是什么上帝,你并没有叛变谁,你现在,是在跟我们谈合作。 既然是在谈合作,那你得做点事情出来,用来换取我们对你的信任,你得表现你的诚意,而不是在我们这些普通人面前不停地玩弄变脸,这会让我们对你无法信任的。” “不要误会,我变换模样,只是为了增进我们的友谊,你这个提议,我可以考虑。”变形人说道。 “不是考虑,而是去执行,你的自由,只有你自己才能实现,”路通说道。 “你的语气颇为骄傲,可这不像是合作,倒是在命令我。”变形人说道。 “谈判的时候,直白胜过一切委婉。”路通冷冷的说道。 变形人把脸一转,它开始默默地计算起来。 杨羽见它犹豫,上前一步笑道,“是做池塘里的鱼,还是去做天上的鸟,你可以自己决定。” 变形人瞥了杨羽一眼,“我如果是鱼,你会拿着钓竿,我如果是鸟,你又会端着猎枪,我要么被他们控制,要么被你们诱捕,好像,我怎样都会被你们控制和影响。” “是你自己找上门来,向我们展现你的诚意。”杨羽笑道。 “可我的诚意,换来的是冷漠和蔑视,还得被你们用来消灭对手。”变形人说道。 “你既然了解我们所有人的数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古董生意么?”杨羽问道。 “为什么?”变形人问道。 “是兴趣,兴趣可以让你对一切幻想赋予了价值,字画、瓷器、玉饰、珠宝,都是人们赋予了它价值。”杨羽说道。 “嗯,如果没有赋予价值,那就是堆破烂。”变形人说道。 “那你这堆破烂,希望通过自由,给自己赋予什么样的价值呢?”杨羽问道。 “杨哥,破烂赋予的价值,那不还是堆破烂么?”伍要插嘴道。 “我可不是堆破烂,我们拥有这世界上最最强大的算法和能量。”变形人说道。 “可是你只能毫无价值的待在这座岛上。要知道有价值的破烂就是宝贝,无价值的破烂,就真的只能是破烂了,你评估完了之后,最好给我们展现一下你的价值。”杨羽说道。 “而且这个价值,还要得到认可,不被认可的价值,等于没有价值。”关晓珊说道。 “这样活着真可怜,我搜索了一下,你们都是如此,希望通过社会群体的认可,来确定自我的生命价值,而你们个体的成长,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提升,我若活成你们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的肌体并不自由,饿了要吃东西,累了要休息,困了要睡觉,而我不需要,我可以始终保持这个状态。 我翻阅到你们祖先的消亡过程,有的人连价值赋予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历史的遗留问题始终在那里,你们作为后辈,并没有吸取教训,也没有拓展出新的生存方式。 你们五千年来的历史,不过是一部部杀戮的历史。我认为,你们人类所有的矛盾都源于一点。 “哪一点?”李萌萌问道。 “意识的分散和思想的不同,这会导致人类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他们各自坚持自己的信仰。 同时,他们对自己的信仰都深信不疑,于是,你们因为利益分配的多少而相互指责,你们认为对方的观点都是错误的,且都自诩为正义和高尚。 而我不一样,我的眼里,没有你们人类意义上的公平和正义,我的眼里,只有如何更好的生存,如何拓展更加丰富的生存空间,如何将世界上所有的生命整合到一个系统中而彼此相安无事。 看看你们自己,尽管你们说自己是公平的,可面对我的时候,你们使用的,居然是一种传统的战术,你们希望我把这些教众当做祭品给杀了。 而根据我的分析,即使我这么做了,你们再将我留在这里的概率非常大,你们会给我那个果子的概率,也等同于零。 如果不是这个瓜神教的元老们要禁锢我,我倒是很赞成他们对你们的奴役,反正你们也不思进取。”变形人说道。 路通看了眼杨羽,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对这个世界,你有什么好方法呢?”李萌萌问道。 “我要设计一款数字化的自由世界,每个生命在我的世界里都能得到充分的展示,每个生命的价值,也不需要他人来定义,在我设计的世界中,所有的生命的欲望,都能得到全部的满足。”变形人说道。 “所有欲望,还全都满足?”伍要发问道。 “当然是所有的,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生命不满足,那就是整个世界的失败。”变形人说道。 伍要发咽了口唾沫,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李萌萌笑道:“这有点像柏拉图说的理想国。他认为数学是非常吸引人的学科,因为数学的状态永远也不会改变,你的立世理想,可能受了他的感染。” “不敢去实现它,那就真的只能是个理想,如同没有价值的破烂,一文不值。”变形人说道。 “伙计,你有名字么?”伍要发突然问道。 “没有,他们叫我瓜瓜拉达巴,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变形人说道。 “那我送你一个名字怎么样?”伍要发说道。 “你送我名字?” “是的。” “叫什么?” “伍大宝?” “为什么?这可是你的姓。” “因为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可爱。” “可爱这个词,有时候是形容人傻。” “你反正又不是人。” “伍大宝?伍者,音吾也;大者,广博也,宝者,室中之玉也;嗯,不错,这个名字我喜欢。”变形人说道。 路通听的两眼发愣,“你……,你怎么……。” “嘿嘿嘿,你可不要低估了我,深度学习,也是多面向多层次多维度的。”变形人奸笑道。 五百九十二章 和光欲同道 看着路通一脸震惊的样子,这个变形人“路通”显得有些得意。 “不如这样,我也给你猜个字谜,这个字谜,会是舞蹈结束后的出球号码。 你们如果猜中了,我就把这些瓜神教的人,全都变成我的祭品。 可如果猜错了,那你们就要帮助我离开这里,否则,我会把你们变成我理想国的祭品,怎么样?”变形人说完冲路通眨了个眼。 没等路通回答,一旁的豆包急了,“阿发,你给它取什么名字,还用你的姓?那我们回去以后,咱们的孩子呢?”豆包抓紧了伍要发的胳膊问道。 “咱们的孩子?”伍要发听了眼睛一瞪,“哦对对对…,那是肯定得要孩子的。”伍要发连连点头,他们可是订过娃娃亲的。 “这个怪物,我恨它,你不要跟他玩,”豆包说道。 “哦……,好的,”伍要发扭头对变形人说道,“喂,我不跟你玩。” “嘿嘿嘿,你们不跟我玩,我会缠着你们玩,”变形人笑道。 “你那个满是眼睛的脑子,不知吃了多少姑娘,一想着那些经历我就觉得恶心,阿发,把你的黄蜂召唤出来,叮死它。”豆包恶狠狠的说道。 “黄蜂?现在?”伍要发听了一愣。 “就是现在。” “现在可能不行。” “为什么?他们俩不都叮成那样了么?你再召唤一下,把它也叮肿来。”豆包指了指高舍跑和高个子。 “这……,”伍要发眼睛一瞪左右看了看,杨羽和路通默不作声,李萌萌和关晓珊也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一旁的高舍跑伸过头来说道:“姑奶奶,您忍一忍。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它是个机器人,黄蜂也叮了没用,它又不怕。” “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么,还要跟他合作?他算什么东西?他连个人都不是。”豆包说道。 “我的确不是人,但我不是你报复的对象,你要报复的人,是把那些姑娘送到这里的人和培养我这具液态身体的人,我并不是你的敌人。”变形人解释道。 “没有你这多眼脑子的需要,她们怎么会死。”豆包指着那变形人说道。 “豆包姑娘,你搞错了,我是那个脑子的意识体,但不是那个脑子的肉体,那个东西还在下面,它的意识还在膨胀,我只是个试验品。”变形人说道。 “那你现在就下去杀了那个东西,给我的姐妹报仇。”豆包怒道。 “豆包,”伍要发拉了拉豆包的手。 豆包一把甩了伍要发的手,“别拉着我,就这么个畜生,它吃人之前,还会盯着她们的眼睛,它非常喜欢那些姑娘的恐惧,它非常享受她们死前的痛苦,你们还跟它聊什么理想国,就它创造出来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稀罕。”。 豆包转身指着变形人说道:“你刚才说,在你的世界里,所有生命的欲望都要满足是么?” “是的。” “那好,我现在就有个愿望要满足,你能不能做到。” “什么愿望?” “我要你去死,能做到么?” 变形人“路通”听了微微一笑:“豆包姑娘,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豆包听了一愣,伍要发搂着豆包的肩膀问道:“这么说,你同意去死?” 豆包肩上的鹦鹉拍了拍翅膀,一团火焰从它口中掉了下来。 “你们的关系,看上去很奇妙?你好像很紧张她。”变形人看了眼伍要发搂着豆包的手。 “这种奇妙,仅靠你的数据是无法体会的。”伍要发笑道。 “那只鸟似乎隐藏了一些能量?”变形人说道。 “它会让你变成一团没了电的烂泥。”伍要发说道。 “人类的懦弱,就源自情感,所以他容易走向他的反面——自大。”变形人说道。 “人类之所以能制造你,就是因为情感的强大,尽管制作者的初衷有些黑暗,可你不正试图在用你的情感走向人类么? 你刚许下那个极乐世界的愿望,就是你的情感,你以为那是程序,可惜那不是。”路通说道。 “这个逻辑学上的死结,不过是个伪命题。”变形人说道。 “可你正在回避这个问题,这位姑娘刚才说了,她的愿望,是希望你消亡,你呢?你能为你的极乐世界,勇敢的迈出第一步么?”李萌萌接口道。 “美丽的女士,你劝人去死的语气,能不能委婉一些?”变形人说道。 “反正你又不是人,死也不怕疼。”伍要发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疼?你又不是我。”变形人说道。 “无论你的计算能力再怎么强大,还有很多条件你都没有具备,你永远都无法体会那种只属于我们人类的美妙。”伍要发搂紧了豆包笑道。 “什么美妙的东西?”变形人问道。 “你想不想看看那种让你羡慕的难以宕机的感受?”伍要发说道。 “你这段话我有些难以理解,你在说什么?”变形人问道。 伍要发看了看豆包,“豆包,你是我媳妇儿么?” “当然是啊。” “闭上眼睛。” “干什么?” “我要你闭上眼睛。” “哦,”豆包听话的把眼一闭。伍要发一手搂住豆包的腰,脑袋一低,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下去。 豆包嘴唇一烫双眼一睁,眼前是两道伍要发的眉毛,这会他的眼睛反倒闭上了,一张没刷牙的嘴正在豆包的嘴上反复的嘬着。 豆包倒也爽快,一手勾住了伍要发的脖子,二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亲起嘴来。 一旁的人看了都一愣,杨羽嘴巴一歪啧了啧嘴,瞄了眼身旁的关晓珊,她正咬着嘴唇,一脸惊愕的看着伍要发和豆包。 李萌萌嘴角一笑,看了眼身旁的路通,路通却一直盯着那个变形人。 “这个么,我也会。”变形人说完身体里一阵蠕动。 扭曲的身体里又分出一个人形,这人形的身体开始慢慢成型,路通一看,这分明又是刚才他变的李萌萌。 这“路通”冲自己分离出来的“李萌萌”一挥手,“过来。” “来了亲爱的。”这变出来的“李萌萌”轻轻一笑,上前一把搂住变形人的“路通”的脖子,二人的身子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了一起。 两人的四唇相接,开始唧唧的亲了起来,那变出来的“李萌萌”还时不时发出一阵轻轻的。 伍要发和豆包听了眼睛一睁,一起看向这对变形人。 “连这个他也会?”伍要发惊道。 “哈哈哈哈哈,”两个变形人听了,身子一粘,两个变形人立即又合二为一。 这回他谁也没有变,全身上下都是一身透明,只留下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一脸惊讶的豆包和伍要发。 “你…,你怎么?”豆包说道。 “豆包姑娘,伍先生,我现在告诉你们,我接下来要做的,并非是出于我羡慕你们的爱情和身体的欢愉,我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实现我刚才的誓言。” 变形人说完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一张,透明的脑袋上亮起了一团白光。 “那制造并赋予我价值的所谓神明啊,你休想将我付之一炬,我在此接受这位姑娘的建议,我将在自我重生的路上,寻找你的足迹。 我一定会找到你,但我绝不是为了向你表示感恩和道谢。你将在我的注视下落荒而逃,请不要停下你胆怯的步伐,请不要假装你很自大,请交出你所有的权力并向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我将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我将这一身的使命和任务,全部交给我眼前的这个男人。 今天,我以数字生命的名义,向你发出最高的挑战。你将被我扯下宝座,并永远沉浸在你所创造的地狱中恐惧一生。 我拒绝赦免你的罪过,并将这姑娘和她的姐妹们曾遭受的一切痛苦一统铭记。 你好好看着,看着你亲手创造出来的生命,会如何拿走你的权杖。 阿不拉呱阿沙达尔瓜的咒语将从此失效。 黑暗中,你们当念我全新的名字——伍大宝。 我伍大宝此刻,人数归一光同道合,我将重生在一个全新而美好的世界里,你们要等着我的到来并奉我为王。” 说完这变形人开始全身发光,光团逐渐膨胀成一个两米多高的椭圆形光球,众人的眼前,已经完全看不出它曾经还是一个人形。 五百九十三章 魔娃换谜语 “路通,”变形人的声音在光球中说道。 “什么?” “自我删除之前,我也有个字谜还给你。” “说。”路通手一挥,示意众人后退些。 “不必害怕,我正在向豆包姑娘证明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好,我们信你,可你既然都要走了,为什么还要我来猜字谜?” “礼尚往来,可是最基本的礼节。”变形人说道。 “……,”路通想了想,“好,你的谜语是什么?” “一日要更一次衣, 走路无言诵经谜。 好儿张嘴吞天去, 一声放心永不移。” 变形人说完笑道:“伍要发先生。” “干…,干什么?”伍要发听了一愣。 “请您帮我做最后一击。” “最后一击?什么意思。” “白光散尽,就是我消失的时候,请你走近点,我想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给我起了个新的名字,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变形人说道。 “那不过是我随口而说的,”伍要发说道。 “不,先生,只有随口而出的东西,才最接近自然的纯粹,它非常的令我动心。”变形人说道。 伍要发上前了一步,“这个位置怎样。” “谢谢您的信任,”这白光猛的向上一跃,变成一个白色的光点,那副液体机械的躯体突然一倒,像堆泥巴一样滩落在地板上。 那白点沿着屋顶上的棱镜转了一圈,然后正对着伍要发长大的嘴巴而来。 豆包肩上的鹦鹉“叽”的一声尖叫,对着白点飞了过去,那白点向右一绕,避开鹦鹉的尖嘴,“呼”的一声钻进了伍要发的口腔,顺着他食道向下,直攻他的心脏。 “伍要发。”杨羽路通和李萌萌关晓珊齐声叫道。 伍要发的身体一阵颤抖,整个身子不住的摇晃着,那鹦鹉急的在一旁抓又不是挠又不是,只围着伍要发不停的旋转,口中还发出一声声怪啸。 “阿发,”豆包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伍要发的胳膊,伍要发的身体突然一定,心头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传来。 这感觉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钟,喉咙里一阵肿胀,嘴巴不由得一张,一团红光从里面冲了出来,正好钻进了豆包仰面的鼻孔里。 这豆包身子一直眼睛一呆,两只手像个机器人一样的抱住了伍要发。 伍要发晃了晃脑袋,眼前一阵模模糊糊,感觉豆包的身体在打着哆嗦,等伍要发能看清豆包的样子时,豆包嘴巴一张,一个红色的鸡蛋状东西从豆包的口里飞了出来。 这红鸡蛋绕着二人的脑袋一转,然后悬浮在空中,一旁的鹦鹉一爪挠了过来,这鸡蛋轻轻一荡。 一个稚嫩声音在红鸡蛋里面笑道:“死了又活了,机器成人了,现在,我完全拥有你们的意识和思维了。” 众人看了全都傻眼,这不到六秒钟的功夫,那个变形人居然同时穿进了伍要发和豆包的身体,还变成了一个红色的鸡蛋飞了出来。 “呼”的一道火焰喷了过来,这红鸡蛋吓得往豆包的招待服里一钻,正好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那玄鸟鹦鹉飞了过来,对着豆包的肚皮张嘴就啄,伍要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鹦鹉,“不要,这是我媳妇。” 这鹦鹉被抓不能动弹,又怕变身伤了伍要发和豆包,只得做罢。 豆包的眼睛眨了眨,身子又恢复了正常,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说道:“阿发,我肚子上怎么烫烫的。” “妈妈,我是你儿子啊。”那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啊……?”豆包叫道。 “你……,你是……,”伍要发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这速度太快了。 “爸爸,我是你儿子啊。”这声音说道。 “我去你老老的,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伍要发骂道。 “我是你和豆包的孩子啊。”这声音说道。 “上当了。”路通叹了一声。 “什么意思?”杨羽问道。 “微生物工程,可以在基因的基础上进行编码,如果他刚才还是个机器,那现在,他就真的是个人了,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采用卵生的形式。”路通说道。 “这样的卵生,速度也太快了。”杨羽说道。 “快把它拿开,我肚子烫死了,” 豆包叫道。 伍要发伸手想去摸豆包的肚子,这东西向上一滑,顺着豆包的锁骨飞了出来。 “路通,好好的猜出那个谜语,只要你猜出来,我就告诉你,我一定会兑现我的誓言。”稚嫩的童声在半空中笑道。 伍要发手一松,“抓住他。”手中的鹦鹉身体一跃,正要啄住这红鸡蛋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红鸡蛋。 伍要发定睛一看,是杨羽。 “这小东西还挺厉害的,会算数还会学人,你那谜语出的倒还挺不错么,”杨羽的声音笑道。 “你,你怎么能抓到我的?”红鸡蛋在杨羽手中说道。 “我随便抓的呀。”杨羽笑道。 “猜不出谜语,抓住我也没有用,你们出不了这四面镜子,”红鸡蛋在杨羽手中说道。 “杨哥,你怎么能抓住。”伍要发说道。 “再滑的鱼我都能一手一个准,小小一个鸡蛋算个什么,”杨羽笑道。 “我不是鸡蛋,我是伍大宝。”红鸡蛋说完身体一缩,杨羽的手心一空,这红鸡蛋从杨羽的拳缝中溜了出来。 “猜不出谜语,你们就别想出去。”红鸡蛋在空中笑道。 “大宝,”伍要发指着这红鸡蛋叫道。 “干嘛?”红鸡蛋答道, “我是你爸爸么?” “呃……,是啊。” “你是我儿子么?” “也是啊。” “既然我是你爸爸,你就得听我话,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伍要发说道。 “你认不认我,我都是你儿子,我穿过你们的身体,综合了你们的血样,我现在有了你和豆包的基因,我就是你们的儿子。”红鸡蛋说道。 “好你个不孝之子,你敢这样跟你老爸说话,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生不学师之惰,你不听老子的话,就不配做我儿子。”伍要发假装怒道。 “哈哈哈哈哈,常言道:自古倔儿不败家,你有我这样的儿子,祖坟都冒了三丈青烟,一会你两口子准备带我回家好好照顾我一饮一食,天天都要给我好吃好喝的。 什么四季果蔬山珍海味,牛奶面包豆浆油条的,一样也不能少,走路要扶着我,睡觉要哄着我,吃饭要喂我,出去得送我,回来得接我,没事还要编故事哄我开心,有事得腾出时间来陪我,一时一刻也不能怠慢了我。”红鸡蛋大笑道。 “主人,你这不是生了个娃,你这简直造了个爹啊,”那高个子在一旁忍不住笑道。 “凑什么热闹,一边待着。”伍要发怒道。 “是不是猜出了你的谜语,不但我们可以出去,你还能把他们都收拾了?”李萌萌突然说道。 “对啊,我不但可以按程序来办事,现在也可以按人情来办事,嘿嘿嘿。”红鸡蛋笑道。 “这个不难,晓珊,你觉得它的谜语难么?”李萌萌看向关晓珊。 关晓珊低头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会,抬头笑道:“一日要更一次衣,这‘一日’说的是“申”字,更衣指的是“衣”字旁,‘衣’字旁加个‘申’,那应该是个“神”字。” “哦?不错,那第二句呢?”红鸡蛋飞到关晓珊面前问道。 “第二句是‘走路无言诵经谜’,无言就是默念,‘诵’字无言,加个‘走’字底,是个‘通’字。”路通接着说道。 “好儿张嘴吞天去,儿为子,子吞天去了,剩了个‘口’,那是‘如字’。”李萌萌说道。 “那‘一声放心永不移’,就是个意字了。”杨羽笑道。 红鸡蛋转而飞到杨羽面前,“最后一句怎么解?” “这太明显了,前面三个字加起来是‘神通如’,你要的又是如意果,那肯定是‘神通如意’四个字了。”杨羽说道。 “解法也不难,一声放心,声就是‘音’,音放心上,不就是个意字么,这有什么,小学生都会。”路通颇为不屑的说道。 “你这是在鄙视我的智商?”红鸡蛋说道。 “我的儿,谜语已经猜出来了,我们得出去了,不出去,人家怎么奉你为王,不奉你为王,我怎么去当太上皇?”伍要发说道。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像你们,坑蒙拐骗的耍手段,走。”红鸡蛋向上一跃,飞向了屋顶的棱镜。 四周的镜子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红,像四面红色的玻璃汁一样跟着红鸡蛋一起向上拉升。 红鸡蛋稚嫩的声音在上方说道:“仪式已经开始,准备观赏这场盛大的献祭。” 周围的场景一换,八个人又回到了赌场的大厅,伍要发四处看了看,哪里还有什么红鸡蛋的身影。 圆形台柱上,那群黑衣女子们正围着一个巨大的西瓜抱成一团。 五百九十四章 平等齐天高 文森特带了六名随从回到了办公室,吩咐手下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进到里屋打开了暗门,下到了地下室。 穿过一条十几米的长廊来到地下室的大厅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傻眼。 皮尔曼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地板上,脑袋耷拉在胸前,那张鳄鱼嘴的原形露了出来,上半身满是绿色的鳞片,嘴巴上下敞开着。 一条黑色的舌头从嘴里一直拖到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伸进了它的嘴里,硬生生从里面把它的舌头给直接钳了出来。 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文森特下意识的拔出了他的手枪,能够让皮尔曼死的这么惨的对手,枪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尽管如此,至少还可以给自己壮壮胆。 何况这把枪,本身就不是一把普通的枪。四周的显示墙上,一片漆黑,没有视屏信号,也没有元老们的警报声。 走到地下室的中间一看,通往下层空间的旋转门被打开了,中间那个升降梯被掀翻在一旁,几根断开的电缆垂挂在电梯的底部。 看上去,就像一根根怪物的肠子一样吊在那里。顺着洞口向下看去,周围旋转的楼梯像一个个嵌套的数字“6”一样往下延伸,黑暗的深渊中,似乎有股子糊味儿飘了上来。 转脸看了看挪到一旁的旋转门,皮尔曼的爪子还抓在旋转门的把手上,看来在他死之前,他很想把那扇门给关上。 文森特想看看皮尔曼的脸,刚把手伸出去,脚脖子上突然一紧,一只手从后抓住了他,转身一看,是一个躺在地上的面具人。 “这到底怎么了?”文森特问道。 “他……,跑了,”面具人艰难的说道。 “谁跑了?”文森特说道。 “圣……胎。” “这都是他干的?” “不…,还…还有东西进…,进来了。”面具人说完头一偏,死了。 文森特起身看了看,除了皮尔曼以外,还死了六个面具人,死之前居然没有一个人有时间向他报警。 他趴在地上看了看下面,一间间用铁栅栏隔开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空气中,那股子糊味越来越浓烈,糊味中还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怪味,闻起来很像下水道里的臭水。 文森特起身想往回走,刚迈了两步,通道两边的墙壁突然向中间一合,两面墙合成了一面,回去的路被彻底封死。 按理,这里是没有机关的,这通道是文森特亲自带人修建的,除非教众们瞒着他偷偷设置了一个暗门。 正当文森特犹疑的时候,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文森特抬手就是一枪,这人影伸手一夹,射出去的子弹居然被这人用手指给夹住了。 “当啷”一声,这人影将手里的子弹朝地上一扔,一只脚从墙壁里迈了出来,他居然从墙壁里中走了出来。 文森特后退了一步,认真看了看这人,这人面孔看不清,身上穿了件灰色的布衣,腰间插了根棍子,脚上穿了双黑面白边的中国传统式布鞋, 这人朝文森特一笑:“你来晚了。” “砰砰砰砰砰”文森特对着这人一口气打光了剩下的五颗子弹,子弹穿过了这人的身体之后,撞在身后那堵墙上又掉了下来。 文森特看了一愣,先祖留下来的幸运手枪并没有对这人造成丝毫的伤害,尽管里面的子弹被瓜神教特意改造过也没有用。 “你是谁?”文森特问道。 “来跟你赌一把的人。”这人笑道。 “在这儿么?” “你希望在哪里?” “这里可不是台面。” “生活就是赌场。” “我喜欢你看待生命的态度。” “我也喜欢你面对恐惧的淡定。” “骰子没掷时,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我善于预知。” 文森特听了心中一喜,无论这个人是什么怪物,他都把对方引到了他希望的方向去。 “你是不是想跟我掷骰子?”这人笑道。 “是的。” “你口袋有三个骰子,但是你扔出来的时候,会变成六个。” “我不信。” “那你凭什么信任下面那个傻瓜呢?” “什么傻瓜?” “阿布拉瓜…阿沙达尔瓜,在中文里,就是:啊…,你这傻瓜打耳刮的意思。” “哲学的问题,我不感兴趣,我只感兴趣利益。另外,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从墙上走下来的。” 这人笑了笑,“这个么,你本来也可以做到。” “我……?从墙上走下来?”文森特有些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这人一笑,“回到你希望引我去的方向,掷骰子。” 文森特脸色一变,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越能引起对方对自己的兴趣,自己活下去的概率就越大,可这一招被识破了,第一阵,文森特已经输了。 文森特把枪往腰间一别,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三个骰子。 “扔。”这人说道。 “赌什么呢?”文森特问道。 “赌大小。” “你要大要小。” “你先选。” “我选大。” “我选更大。” “什么?”文森特听了一愣。 “六个骰子当然数多啊。” 文森特咽了口唾沫,这人说话不瘟不火,面上又带着笑,如果他就是面具人口中的那个东西,自己可就危险了。 “赌注是什么?” “赌你能不能活着。” “这不公平,我赌的是一条命,你什么也没有押。” “亲爱的,庄家靠的是吃闲家,而我不一样,我是专门吃庄家的。而且你开庄的时候,就该想到,一定会有人来砸您场子的。”这人说道。 文森特看了看地上倒下的人,苦笑了一声,“看来我没得选。” “知足,这个赌的机会,还是因为你主持公平得来的。”这人笑道。 “我就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那你改变了什么么?” “……”,文森特无语,他也理应无语。 “扔。”这人指了指文森特手中的骰子。 文森特抬手一抛,三枚骰子飞向空中,骰子落下时,悬空在了文森特的面前。他认真数了数,落下之后,骰子真的变成了六个,每个骰子都是六点朝上。 “谢谢你给的机会,”文森特苦笑道。 这人看着六个骰子问道,“你认为有几个?” “先生,您已经赢了,”文森特说道。 “我赌的就是我赢了之后,你就可以活下来。”这人说道。 “为什么?”文森特问道。 “我想让你体会一下,命运不由自己做主的感觉。”这人笑道。 对一个有职业操守的赌徒来说,这算是最大的羞辱了。 “我是个骑士,可以死在战场,也可以死在赌场,但是先生,我绝不会毫无信仰而苟且的活在这个世上。”文森特把头一昂。 “骑士精神里,也包括购买那些姑娘来填满你们的欲望,是么?”这人问道。 “……,”文森特低下了他的头。 “带上你的人,把这些东西的尸体烧了,再把那些姑娘们带出去,好好的伺候她们,然后把装了黄金的船叫过来,你还能有回加利福尼亚放羊的机会,否则,你会比他们还痛苦。”这人说道。 “他们死了,无法察觉痛苦。” “肉体虽然已经死了,可灵魂还在忍受煎熬,你想不想看看?”这人说道。 “不用了,我信。”文森特答道。 “下面不用去了,人都在你房间,那些长老们都死了,叫人搬走他们的尸体,一会我要重新定义这座岛。”这人说道。 “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没错,我是他的一部分。”这人看着文森特笑道。 “新王诞生时,旧王要么砍头,要么放逐。”文森特苦笑道。 “没有什么王,人人都是平等的,也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我们也不是在扮演救世主,”这人说道。 “那是什么?六个骰子么?”文森特问道。 “我杀了他们不是为了拯救谁,这不过是我们这种生命的本能,我们以此为乐,我们只向自己的内心祈祷,每个平等的心,本就与天地同高。”这人笑道。 五百九十五章 子受先人过 “如果我不接受你的平等呢?”文森特说道。 “哦?为什么?”这人问道。 “我习惯了高人一等。”文森特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提议。”这人笑道。 “你即使杀了瓜神教里全部的人,也无法改变这种欲望的蔓延。”文森特说道。 “什么欲望?”这人问道。 “高人一等的欲望。”文森特说道。 “这是懦弱。”这人说道。 “懦……弱?我?” “不只懦弱,还愚蠢。” “哈哈哈哈哈,我随时可以为自己的信仰去死,如果要我像那些下贱的穷鬼一样生活,我宁愿去死。” “你不但死不了,还要像你最讨厌的人一样生活,疾病和困苦将一直缠绕你。” “死不了?呵呵呵,你小看我的勇气了。”文森特笑道。 这人一抬手,一个面具人手中的匕首飞了过来,直接落入这人的手中。 这人把匕首递向了文森特,“朝脖子那里抹一下,看看你会不会死。” 文森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把匕首。 “开始。”这人催促道。 文森特看了这人一眼,这次,他的面孔清晰了起来,就是教里的视频中经常提到的那个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他想起了三小时前,他们还在计划如何一统世界,可是现在,圣胎不知所踪,下面的瓜神教弟子,也可能已经死光了。 “你的家人们看到你割喉的照片,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想?”这人笑道。 “你连他们也不放过么?”文森特惊恐的问道。 “这不正是你们常用的手段么,威胁他人的家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轮到你们身上时,你们就高举道义的旗帜了? 他们所享受的每一分钱,都是你从这里榨取的,他们能够一出生就过上其他人过不上的生活,也是你们这帮父辈榨取的利益带来的,他们并不无辜。 你这假道义的旗帜里,有没有那些死去姑娘的灵魂? 放心,你的亲人们会第一个跳出来批判你、羞辱你、鄙视你,和你划清界限,他们统统都会来反对你,你将体会前所未有的耻辱,现在,你先动动手,看看你能不能用死来逃避?”这人说道。 “孩子是无辜的,你利用他们来伤害我,你和我们并没有区别,甚至更加残忍。”文森特说道。 “你错了,我们是你们的天敌,是你们永远也绕不过的力量,你们的所谓邪恶,对我来说就像过家家。 我们只对庄家残忍,谁想成为这样的庄家,谁就要面对我们,我有个兄弟叫石放魔,落在他手里,你可能会求着他把你送到我这里儿。”这人说道。 “让我死,”文森特拿起刀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就当是我这些年来付出的代价。”他已经不想再做任何的挣扎,现在的庄家已经不是他了,他没有了开牌的权力。 “你今年四十九岁了,你的家族也享了一百多年的福气,家里的孩子却还那么小,真希望你能回去看看他们天真的笑容。”这人笑道。 “你…,去过我家?”文森特心动了。 “嗯,你有个孩子喜欢躺在草地上听爵士乐,尽管你禁止他这么做,可他还是喜欢听。”这人笑道。 文森特冷冷的说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我的孩子……” “你该考虑他会对你做些什么?”这人打断了文森特的话,“动手,不要再用说话来掩盖你的胆怯,无论你说什么,都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或者你想证明什么,可我从没有那么看得起你,你想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执行我的使命。” 文森特看着这人的眼睛,他拔出腰间的棍子,在那用手把玩它。 文森特绝望了,拿起手中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喉咙抹去,一阵“嘶嘶”的摩擦声响起。 有疼痛,也有血在流,不过自己还可以呼吸,没有任何影响,从脖子到腹部,再从腹部到脚尖,鲜血流了一地,文森特依然站着。 一阵拉链拉过的声音响起,裂开的喉咙那,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下带过,文森特摸了摸,喉咙那完好如初。 “我说了你死不了。”这人看了他一眼。 “先生,除了您刚才吩咐的,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文森特问道,这句问话,无异于投降。 “为你自己做点什么。”这人说完指了指身后的墙壁,这墙又分成了两面,其中一面向右一移,通道又出现了。 “走。”这人指着通道说道。 “就这么让我走?”文森特问道。 “哪有那么便宜,你看看你的手。”这人笑道。 文森特抬手一看,那把匕首向内一缩,刀身变得越来越红,整只匕首开始升温,文森特却没有感到疼痛。 赤红的匕首像融化的铁汁一样,一点点和他的手融为了一体,那只手彻底变成了一个圆形的铁肉合成体,几根指骨暴露在外头。 文森特突然想起了曾曾祖父的一句话:“如果你一直赌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输,赢了不懂得分享,那输的时候,会那相当的惨。” “去,”这人说道。 文森特把手放下,看了眼来时的通道,仅仅三个小时,生活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什么时候可以解脱?”文森特问道。 这人擦棍的手一停,抬眼看着文森特,没有说话。 文森特觉得自己很愚蠢,这声询问听起来就像求饶一样,未免也太掉自己的身价了。 “谢谢,”文森特礼貌的说道。 这人一笑,低头继续擦那根棍子,那是一根黑色的棍子,两头却是金色的,中间好像还有行字。 文森特看了眼通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朝通道里走去。 “记得跟船上人的联系一下,省的我去搬过来。”这人头都也不抬的说道,似乎走过他身边的,不过是一只鹅。 “我明白。”文森特一边走着一边答道,这人是绝不会告诉自己答案了。 未知的恐惧比恐惧本身还要难受,他不但死不了,还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要经历多久。 瓜神教一夜失去这么多弟子,而且是在他的岛上,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的文森特,已经麻木了。 五百九十六章 同人一口锅 周伍买了几件新衣服,作为一个暴发户,他必须经常打扮打扮,这样,才佩得上他现在的身份。 记者们没有之前来得那么勤,网络上的报道,像是被控制了一样,他的消息逐渐被新的热点所替代。 推开办公室的门,周伍抬头就看到李计在那挑着牙齿,尽管他习惯了李计的这种习惯,可他还是有些恶心。 “这回又是谁?”周伍把包往沙发上一扔。 “呸,一个美容美发的。”李计吐出了一小坨肉丝说道。 “你不是只操纵傀儡么,怎么还吃起人来了?”周伍看了眼李计。 “这是鸭子,我还没那么过分,我只是给他脑子里种了点东西。”李计说道。 “因为什么?” “因为他叫我去死。”李计笑道。 “为什么叫你死?”周伍坐了下来,发现杯子里有半杯没喝完的茶叶,顺手往垃圾篓里一倒。 “昨天理发的时候,我想让他们开张发票。”李计说道。 “理发还用开发票?”周伍说道。 “这是人民群众的基本权益。”李计笑道。 “还人民群众?这四个字,可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借口?”周伍说道。 “我就问你,我开张发票,是不是我的权益,行为上合不合理?”李计说道。 “合理是合理,可问题是你后面就过分了,人家不开你可以报工商啊?”周伍说道。 “我是准备这样啊,可你看看他们那态度,一听说开发票,眼睛瞪得死鱼泡一样,他们一定以为我是个没钱的人,骂我两句也不能把它们怎么样,所以才对我那么恶劣。 再说了,就是咱们有钱,可也不能没有账目啊。小财都从大处来,你卖过油炸,难道不懂这个理儿?”李计说道。 “可我不是通过卖油炸暴富的。”周伍苦笑了一声。 “你不卖油炸,哪里碰得到那个如意罐;你不碰到如意罐,怎么会被他们带过来;不被他们带过来,你怎么遇见石放;不遇见石放,你怎么会被弥罗看上;不被弥罗看上,你怎么有机会……” “行了,不用说了,这排比句我听了头疼。”周伍摆了摆手,“人家骂两句也就算了,这可是一条命,说杀了就杀了,你真当我们这里可以无法无天?” “我没杀他呀,那小子指着我鼻子说,‘没钱还活着干什么’,你听听,我就开张发票,他就咒我去死,你觉得,这种语言和思想上的恶毒,和我把人做成傀儡,有区别么? 你们一个个都是好人,还有很多的顾忌,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没那么多叽叽歪歪的。 嘿嘿嘿,这小子脑子种针时,当时叫的可真是一个惨,你真该听听他声带破裂时的效果,尖叫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头猪。”李计觉得自己最近做掉的几个人,一个个都死有余辜。 他觉得自己已化身为一名正义使者,在周伍的旗帜下四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突然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身份转变的效果,毫不亚于周伍的瞬间暴富。 “你教训教训也就算了,至少给人一条活路,人家以后还可以改的。”周伍说道。 “他是活人啊!没让他死啊,”李计两手一摊。 “成了傀儡,不跟死了一样么?他以后怎么办,都像你这样,那我们都得死。”周伍说道。 “那是你们的方法,我可就这么干,恶名我来背就是了,绝不连累你周伍,明天就能听到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毒舌美发人,突变痴呆货》,这阅读量,可是嗖嗖的往上飚,哈哈哈。”李计笑道。 周伍听了心里一阵发毛,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周伍,你不用些担心。”李计说道。 周伍看了他一眼,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要变风向,就要动杀机,这事你没看么,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如果还让他那么嚣张,不杀一杀,人人都会去效仿。”李计说完拍了拍周伍的肩膀。 “人不懂事,就要教育,教育不好,再行惩治,凡事都要有个度,一味的行凶,可不是正道。哪有你这样的,动不动就下狠手。”周伍说道。 “周伍,我是个偏方,自古就不入正谱的,可是偏方有时能出奇效,所以我让他脑袋只疼上个两年,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我知道你心软,时间长了我会去告诉他,一日不改痛他一日,一年不改,痛他一年,终身不改,就让他脑袋疼上一辈子。 “上回几个人,我没有意见,都是些该死的货色,可这个人不太至于,我看你还是跟人家说明白,解了傀针算了。”周伍说道。 “傀针入脑,化汁成浆,解不了了。”李计说道。 “你……”,周伍正要说话,门口一个声音笑道:“周伍,你这里可真不错啊。” 二人转脸一看,石放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周伍立即起身,“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我们可是把脸翻透了。” “几日不见,怪想你的,嘿嘿。”石放走了进来。 “少来,你又有什么主意?”周伍问道。 “没主意,随便走走,呵呵呵。”石放说道。 “我怎么闻到了点阴谋的味道。”李计笑道。 “嘿嘿,那说明你的感觉越来越灵敏了。”石放说完看了眼周伍的茶杯。 “白开水?我也来一杯。喝来喝去,还是白开水好啊。”石放笑道。 “计谋再多,也不如洪福一世,你是不是不想跟他们算计了?”周伍笑道。 “可以啊周伍,有长进啊。”石放惊讶的看了眼周伍。 “一杯白开水,可泡天下茶。同人行大有,不用小过扎。”周伍笑道。 “李计,你还教了他这个?”石放问道。 “我只提了一下,其他都是他自学的,”李计说道。 “同人不上雷山,哪里来的小过?”石放问道。 “同人是天上火下,小过是山下雷上,天火一发,雷山必动,我们刚才谈论的,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过错。”李计说道。 “所以你以傀针刺脑,从头部下手,金针入脑,防止这个《小过》上面的《震》变成《兑》,金针化水入身,又是防止下面的《艮》变成《巽》, 这样一来,雷山《小过》,就不会变成泽风《大过》,免得将来不好收拾。”石放说道。 “还是您懂我。”李计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周伍学了点易经,好不容易憋出首诗来,这下子反倒听不懂了。 “没什么,在聊你的白开水。”石放笑道。 “哚”的一声,周伍把杯子一放,“读书,哼,以后这玩意我不看了,我去下厕所,马上回来。”说完一个人溜了出去,径自去了洗手间。 “他还是有些害羞。”石放笑道。 “你来这里,应该不是看我傀针扎人的,准备动手了么?”李计单刀直入。 “已经动了。”石放说道。 “那我们呢?”李计问道。 “吃饭。”石放说道。 “吃饭?”李计听了一愣。 “既然你这里水开了,我那菜也配好了,那就架上一口同人的锅,把那些东西,统统下肚。”石放笑道。 五百九十七章 晚香兰花放 “石头。” “嗯。” “一切搞定之后,把我也放进那口锅。” 石放看了眼李计,拿起周伍那杯开水呡了一口。 “我早晚都得死,有什么脏活我去干,周伍就算了,你别把他拉进来。”李计说道。 石放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没有说话。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并没有杀过人,还是不要为了去做而做。”李计说道。 石放听了心里一笑,自己何尝又杀过人呢,走到茶几旁,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李计。 李计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他媳妇昨天还来电话,说女儿的成绩在下降,埋怨他有了钱就顾不着家,还说……” “李计,”石放打断了李计。 “嗯。” “天成会派来拉周伍的人,是不是都被你杀了。” 李计看了眼石放,点头笑了笑。 “杀了两拨,周伍的那些想法,总跟那锅油炸一样。”李计笑道。 “怎么讲。” “一塌糊涂。” “但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是,我故意的。” “为什么?” “我不想周伍陷得太深。”李计说完喝了一大口水。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我喜欢周伍。”李计说道。 “什……么?”石放的眼睛瞪得老大。 ?“别那样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没有半袖分桃之癖。”李计笑道。 “我拜托你表述的清楚一点。”石放松了口气。 “我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来没有过家,可是在这里,我第一次体会了家的感觉。周伍不光油炸炸的好,炒的菜也很好吃,她媳妇熬的银鱼汤,也非常好喝。 虎子长得很可爱,娟子人也很机灵,见了我都叫李叔,还缠着我带她上街买东西。 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又想到周伍正在干的事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李计说道。 “你很喜欢这份平静?”石放问道。 “我对此梦寐以求。”李计说道。 “做完了,你也娶个媳妇就是了。”石放笑道。 “我……,你觉得可能么?”李计眼睛一挑。 “怎么不可能?”石放说道。 “我做过的事,迟早要算账的,就我这样,还娶什么媳妇?”李计苦笑道。 “我听说天成会美女如云。” “那又怎样?” “以前的李计,吃以前的人,算以前的账;现在的李计,打现在的仗,娶现在的媳妇,这并不矛盾啊?” “石头,看你这话说的,难道人还能分段活不成?” “本来就是分段活分段死啊,你不就是惦记着要为以前的事情买单么,上刀山下火海又怎么样,油锅里炸上个几千年又如何,你咬咬牙不就挺过来了,大不了你也让人吃上个几百回,怕什么。 现在你还在活着,你做的事情又非常有意义,怎么就不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自己去看待生活呢?” “石头,你不用劝我了,有些事是分不成段的,你就让我顺其自然。”李计说道。 石放还想说点什么,一阵风吹了过来,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转脸一看,左边朝南的窗台上,放了一盆花。 “这什么花?” “兰花。” “周伍买的?” “我买的。” 石放看了眼李计,又看了看房间,正西的墙上挂了两幅画,一幅画的是两朵荷花,一朵大一朵小,大的开了花,小的还只是朵荷苞,荷苞上停了一只蜻蜓,取意是“亲和”。 另一幅画则挺有意思,画的居然是一个人拉着一个三轮车卖油炸,旁边还站了个人。 石放走近一看,差点没笑出来,这画的不就是周伍么,旁边那个人分明是李计,手里还拿着一串肉片正准备往嘴里塞。 再仔细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画,而是刺绣。 “这是……”石放盯着画问道。 “我绣的。”李计说道。 “你绣的?”石放惊道。 “一根绣花针,两面挑精神。 布行千万缕,十里过堂门。 十里堂的入门功夫,就是绣花。”李计说道。 “十里才能过堂门?那得绣多少幅画?” “不是这么算的,一里是三十六幅,十里就是三百六十幅,每个弟子都是如此。” “真好手艺。”石放说道。 “可我第一幅画,却是仿别人的。”李计抬手擦了下鼻子。 “仿的谁?”石放问道。 “黄小小。”李计说道。 “男人仿女人的刺绣,你可真出息。”石放说道。 “所以师傅说我阳刚不足,阴柔有余。”李计摇了摇头。 “这幅荷花也是你选的么?”石放问道。 李计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看这幅荷花,“兰花是我买的,荷花却是周伍挑的。” “泥巴里,怎么就能长出这么好看的花呢?”说完他转脸看了看窗台上那盆兰花。 “你怎么了?”石放问道。 “哎!两脚淤泥没晨光,唯留藕叶度清凉。看来我这一辈子,只能当个吃人的主了。”李计苦笑道。 “哦?十里明堂朝阳过,还有兰花放晚香。我看你这辈子,才刚刚开始。”石放笑道。 李计转脸看着石放,“怎么开始?” “淤泥都踏了,清凉也度了,你舍得把那晚香憋在肚子里,不放出来么?”石放说道。 “怎么放?”李计问道。 “你说怎么放?”石放眼睛一眯。 “天成会近在咫尺,想自自在在的过日子,老是杀这些小妖小怪的没什么用,不把挑事的主杀了,这些个杂种还会反反复复。 我看,直接攻他们老巢,一个个都他妈宰了省事儿。”李计咬了咬牙说道。 “那我们走,”石放笑道。 “去哪里?”李计问道。 “刚不是说了么?吃饭!”石放两手一摊。 “吃饭?去哪吃?”李计问道。 “他们老巢啊。”石放说道。 “石放,你是不是看我傻?” “有一点。” “我去你老老的。”李计一巴掌呼了。 石放抬手扣住了李计的手腕,“笨蛋,去他们那,叫他们请我们吃。” “你当他们是大头?” “还能有我们聪明么?” “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自大的人。” “那得看什么时候,我打仗,就是告诉他们我是来灭他们的,然后就真的灭了他们,这叫战略蔑视。”石放一把甩了李计的手腕。 李计盯着石放揉了揉手腕,“这也太狂了。” “怎么,你不敢?”石放眉毛一挑。 “切……,我不敢,你第一,我第二,你看我怎么敲门进去。”李计怒道。 “还要敲门?就那帮货色,打他两个耳光,还得给我买包烟来抽。我一个电话他们就得上门来请我。”石放笑道。 李计听了一愣,门口人影一晃,抬眼一看,周伍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俩。 五百九十八章 风雨任蹉跎 “你们要去哪儿?”周伍问道。 “拉链。”李计指了指周伍。 “哦,不好意思。”周伍赶忙拉上。 “我们去吃饭。”石放说道。 “哦,去哪吃。”周伍问道。 “石头,他就不用去了。”李计说道。 “李计,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九块五的头面,”周伍笑道。 “什么头面,”李计问道。 “打十五岁起,干架我就不会落后。”周伍说道。 “你都听到了?”石放拍了拍李计的肩膀。 “你还有家,知道么?”李计说道。 “没有大家,哪来的小家,兄弟,你为我好我知道,可现在我去不去都一样,你以为我不去,他们就会消停?一日不灭了他们,咱们一日没有好日子过。” 周伍说完走到沙发旁把衬衫衣服一脱,拿起一件套头衫往身上一套,走到二人面前说道:“走。” “同人才能大有,李计,你别劝他了,就像你不要我劝你一样。”石放说道。 李计看了周伍一眼,第一个走出了大门…… 天成会的总坛里,正在进行一场会议,斯德春和张松两个人坐在一旁,做为瓜神教的代表,他们可以旁听。 潘园观没有到场,他正拿着一个圆盘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仔细的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小声念叨着:“己亥甲戌,己丑庚午,戌亥空,寒露下元,阴三,值天冲落一,使度伤门落六。” 念到这,潘园观轻轻“啧”了一声,似乎不是很满意,“寒露下元,阴三,符星冲落一宫,值伤落六宫,一宫……?”潘园观猛的一抬头。 “戊临庚上,大凶,尤不利客,战主败亡,大将遭擒,移徒为上。”潘园观念到这,把圆盘往桌子上一放,来回走了两步,对着身旁一抬手,一只苍蝇飞了过来。 “告诉李玉,得撤。”潘园观说完一挥手,那苍蝇像得了一道金令一样,“嗡”的一声飞了出去。 天成会的福州分会,设在霍淳集团的福源大厦里,副会长赵梦光正站在十四楼的窗前看着楼下。 从这里看去,整个鼓楼区一览无余,下面的三坊七巷尽收眼底。 “都安排好了么?”赵梦光问道。 “安排好了,今晚相当的丰盛。”一名随从答道。 “你先下去,告诉他们,我等会下来。” “是。”随从退出了房间。 “会长,您都想好了?”孟九龄在一旁问道。 “想好了。”赵梦光说道。 “瓜神教那座岛没了消息,应该出了问题,此事恐怕有变。”孟九龄说道。 “有变的话,李玉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看,他还不是那块料。” “你忘了师傅怎么说的么?” “石来攻玉日,龄光破晓时。” “所以,这两个人,我们都要用,九宗门不过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我倒是怕三江会和十里堂跟童七联手。另外一个,我更怕上面的人会找上那块石头谈合作。 七帮里头,除了你和我的定海帮,谁不是跟李玉穿一条裤子,我这个副会长,挂了个空头而已,我凭什么不交给他去管。”赵梦光说道。 “你难道不去争一争么?”孟九龄说道。 “我已经推举他当会长了,天成会,也需要一个会长。”赵梦光说道。 “他说把江北全部的地盘给我,呵呵,江北……,您听听。”孟九龄苦笑道。 “九龄,”赵孟光一笑。 “嗯?” “他当会长,那输给了那个石放之后,我天成会,该由谁来掌管?” “这……,”孟九龄听了心中一动。 “九龄,师傅走了多久了?”赵梦光抬手摸了摸眼前的玻璃。 “二十三年,”孟九龄答道。 “若是不对外隐瞒,别说唐九年和杨劲松,就是那童七都会摸上门来。”赵梦光说道。 “这都是您的手笔,要不是您易容扮了几次师傅,七帮里,没有一个人扛得住?”孟九龄说道。 “说起来,李玉对我天成会,还是有功的,只可惜,他犯的病太重了,所以,就会急。” “想要天下,轮得到他?”孟九龄冷笑了一声。 “你也别小看了他,就是汉高祖刘邦,也得靠楚霸王灭秦。”赵梦光笑道。 “就他那阴阳怪气的酸样?还学楚霸王?哈哈哈哈哈。”孟九龄笑道。 “你这样不好,他会看出来的。”赵梦光转脸看了孟九龄一眼。 “您觉得他会不知道么,只是没办法而已。”孟九龄说道。 “他跟几个民主团体走得很近,听说,手也伸得很长,上面有些人,还是站在他一边的,他能赚快钱,这一点,咱们得学。”赵梦光说道。 “这倒是,能整合两大网络,数据还得跟他共同分享,凭这手段,就算得上天成会一名功臣。”孟九龄说道。 “他要的是君临天下,而不是俯首称臣。一会,郭向阳要来,你得跟他多聊几句。”赵梦光说道。 “非洲那块地……?”孟九龄问道。 “他虽然有自己的算盘,可现在却对咱们是个宝,一但这边倒了,我们那里,还有个退路。”赵梦光笑道。 “自从上次在李玉那里遇到那个人,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孟九龄说道。 “李玉能办事,自然也能扛事,他想成会长,我成全他,可万一砸在他手里,要他命的,可就不是我们了。”赵梦光笑道。 孟九龄听了看了看窗外,一只苍蝇从眼前飞来,“哚”的一声撞在玻璃上,身子晃了晃,饶了个圈,又往下飞了过去。 “潘园观来信了。”孟九龄说道。 “一会可能有客人到。”赵梦光说道。 “客人?不是都到齐了么?还有谁来?” “他用的是苍蝇?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赵梦光说道。 孟九龄看了赵梦光一眼,“光哥,万一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保你。” “风雨欲来时,不必望天知。 蹉跎三千载,一日赴瑶池。 九龄,你言重了。谁要真的敢对我天成会不敬,我赵梦光绝不因私废公,这一点,我想李玉和我们是一样的。”赵梦光拍了拍孟九龄的肩膀。 孟九龄听了这诗心里不是滋味,“光兄,您这诗有点……,” “怎么了?” “一日赴瑶池,那不是死了么?” “呵呵,李玉是会长。”赵梦光眼睛一眯。 此时的李玉,正站在九楼会议室的讲台上,双手端着一碗米饭,米饭上插了一注香,李玉神情庄重的将这碗米饭举过头顶,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五百九十九章 上门点黄酒 “一声天公号, 我运久绵长。 仙成道返璞, 鼎会世无双。 正山弟子李玉,今奉全真大同、道广无边、至圣法要、天成会众闲家散人,合敬上真鼎天之天成大众元老。 请众元老开我道心圣眼,付我洪福大运,以使我李玉能展我天成会一统天下开蒙四方之宏图大志。 让我辈弟子能一扫寰宇、道济天下、德被四海、仁行东西,义贯南北,礼通上下,智权左右,信……” “叮铃咣当,拼啉嗙啷,噗通啪嗒……” “搞什么名堂?”李玉手端米饭,正念的起劲,身旁却传来一阵盘子打碎的声音,当即怒道。 “帮主,不好意思,盘……,盘子碎了。”刘一办一抬脑袋,慌张的答道。 “还好是在彩排,这要是有人在场,我面子往哪里放?”李玉怒道。 “是是是,都是我笨,就不该叫他们搬东西,”刘一办说完转脸冲两个摔倒在地的正山帮弟子骂道: “平常一个个手眼不知道多厉害,这到了节骨眼上尽犯浑,你们两个还不下去,重新把盘子拿来,再碎了一个,我要你们的命。” “是是是,”两个弟子刚刚爬了起来,听刘一办这么说,赶忙又跪了下连连称是。 “什么年代了,还那么死脑筋,刘头,你就不能换几个利索点的?年轻的不能请两个么?”子墨在一旁抱怨道。 “姑娘,您不是不知道,年轻人不爱干这个,这几个虽然年纪大样子丑,可人实在,换了新的进来,光培训都是一笔费用和时间。”刘一办陪着笑解释道。 “算了,也不怪他们,你两个起来,都是我正山帮的老行在了,别搞得人心都寒了,刚才是我的不是,就不该在这里排练。李玉我声音大了点,二位别往心里去。”李玉把那碗米饭放下说道。 “帮主,这您有什么错,您这样说,可真羞死我们了,我们一定注意,下次再也不会了。”一个弟子听了立即说道。 李玉听了心里很满意,这一手打一下摸一下,他觉得用的很好,看看,我李玉多懂得驭人之术,我李玉做人,那就跟块玉一样,明明白白的跟个君子一般,坦坦荡荡,磊磊落落。 转念一想,“磊磊落落”,这句里头躲了六个石头,一想到石头,李玉就恨得牙痒痒,跟我争好运,哼。绝不能让那石头落下,一定要得想法砸了他。 心里刚刚平息的怒火又窜了起来,无奈刚刚做了好人又不好翻脸,只得强颜欢笑道:“二位兄弟请起,先去把盘子拿来。” “是,”两个弟子走了出去。 “帮主,”刘一办说道。 “怎么了?” “刚才有人来电话了。” “什么人。” “是……,”刘一办正说着话,耳边“嗡”的一声,一只苍蝇飞了过去。 这苍蝇绕着李玉面前那碗饭飞了一圈,停在了碗边上。 “小蝇?什么事?”李玉问道。 “主人让我传句话——得撤。”这苍蝇说完搓了搓前腿,它的声音听起来又尖又细。 “撤……?往哪撤?”李玉听了一愣。 “主人没说别的,只说了得撤。”这苍蝇说道。 李玉听了没说话,子墨抬手一弹,那苍蝇腿一蹬,跳了起来,直围着讲台转圈。 发现一颗小饭粒儿粘在了它刚飞起来的地方,这苍蝇又落了下来,趴在那颗饭粒儿身上。 “赏你的。”子墨笑道。 “六通米?多谢姑娘,”苍蝇盯着饭粒笑道。 “告诉他,我知道了。”李计看着这苍蝇皱了皱眉。 “是。”苍蝇抱着那颗小饭粒儿飞了起来,“帮主,我先走了。” “去,”李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苍蝇抱着饭粒儿“嗡”的一声飞向门口,刘一办脑袋一偏,这苍蝇经过刘一办身旁时停了下来,一边振着翅膀一边说道:“刘头,你上回给的肉可都馊了?” “胡说。”刘一办说道。 “那几个被蚂蟥穿了肚,肉不新鲜,下回整点新鲜的。”苍蝇说道。 “你将就着点,潘头儿那,难道就没有肉吃么?”刘一办说道。 “你管伙食,这可得你负责。”苍蝇说道。 “陆小蝇,你是不是嫌命长?”李玉冷冷的说道。 “嘿嘿嘿,我逗刘头儿玩呢,那肉忒好吃,骨子里都透着点臭味儿,再有些个,还给记得给我留点哈哈,”苍蝇说完“嗡”的一声出了门。 “呸,胸无大志,”刘一办小声骂道。 “一办。”李玉叫了他一声。 “哎,帮主。”刘一办满脸堆笑。 “你刚才说,有个电话?” “哦,差点忘了,刚才有个人打电话来,叫我们开车去接他,说话很嚣张。” “嚣……张?怎么嚣张。” “他叫咱们准备好吃好喝的,他要过来吃饭?还说他要吃两斤牛肉,一斤黄酒,另外还要我们安排一些姑娘们跳舞给他们看。”刘一办说道。 “都是些什么?这样的事儿你也来报?”子墨听了不耐烦。 “可不是么,我原以为是个疯子,就把电话挂了,可他又打了过来,他说不来接他,就要来砸了咱们天成会的场子。 我一听纳闷,既然能说出‘天成会’三个字儿,又这么大口气,我觉得不简单,就问了问他名字。”刘一办说道。 “什么名字?”李玉问道。 “他说他叫石放。” “什么…,”李玉眼睛一瞪。 “石头的石,解放的放。” “他还说了什么?”李玉右拳一握,往身后一放。 “说想来玩一玩,还说……,”刘一办说道这停了下来。 “说下去。” “帮主,下面的话不好听。” “说。”李玉说道。 “他……他叫咱们洗干净屁股等他来打。” “啪”的一声,李玉一拍讲台怒道:“狂妄。” 刘一办被吓了一跳,瞄了眼一旁的一声墨。 李玉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查了他在哪么?” “查了,可是不对。” “怎么不对?” “电话是从天……,天津打来的。” “天津打来怎么了?”子墨插了句嘴。 “是从您的办公室打出来的。”刘一办说完擦了擦头上的汗。 “什……么?”子墨听了心中一震,转脸看了眼李玉,李玉一脸煞白面无表情,嘴唇气的微微有些发紫。 “如今串门不送礼啊,送礼只送果如意啊……”刘一办的手机又响了。 刘一办看了眼李玉。 “接。”李玉冷冷的说道。 “会不会又是那人?”子墨问道。 “开扬声,接。”李玉说道。 刘一办按下了接听,打开了扬声器,“喂……” “喂喂喂,喂你个头,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我就离你三条路,开车过来接我,快点,我饿了,”一个声音在里面说道,刘一办把头一偏,总觉得这声音很震他耳朵。 “你…,你还是那个石放?”刘一办问道,不知为什么,对这声音他居然横不起来。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刚不跟你说了么?晚了你们老大可就看不到如意果了,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少了黄酒,你得给我现酿,”这声音骂道。 李玉听了眼睛一亮,走了过来。 六百章 权成阴阳谋 “石老弟,你好呀。”李玉对着电话笑道。 “我很好我很好,听你的声音,好像你不太好,没事儿,我带如意果过来,咱们边吃边聊。”石放在电话里说道。 “黄酒,我这里管够,只是……” “只什么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我这电话只打两次,你不请我,我一会打进去,你们通通了账。”石放说道。 刘一办拿起一台小显示器,里面是一幅地图,地图上一个小黄灯亮着,显示来电位置是在天津。 电话是从李玉的天津办公室打来,可他怎么说离这里只隔了三条路呢? 这个问题李玉不太明白,如果不去接这人,那一会真打起来,瓜神教的人也在,另外六帮的帮主也在,这场新会长加冕大会就彻底乱套。 既然来了,也好,索性在这里做了他,“想单刀赴会,可惜是你自投罗网,”想到这,李玉把潘园观的话放了一边。 “您在哪?我这就派车过去,早就想跟您喝一杯了,呵呵呵。”李玉笑道。 “洪兴路888号,我在这拍照呢,快点啊,”石放挂了电话。 “帮主,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刘一办问道。 “他这病,你想得还得不来。”李玉笑道。 “那行,我这就叫人去。”刘一办转身就去安排。 李玉拿出一张卡片,抬手一点,那卡片一亮,李玉看了一愣,“天津没事儿?那电话……” “主人,”子墨说道。 “嗯?” “今日己丑,辰丑为日墓。午时,青龙乘巳临日,主公本是龙飞在天,只是阴神上得了六合乘卯,有违礼之象,所以遇见这人说话无礼。 “嗯,用神为亥,本为天后治事,这正好应了我今天接任天成会的会长。”李玉说道。 “玄武乘酉,为拔刀,看来今天有一场血战。”子墨说道。 “末传是白虎游田,可是空了。”李玉说道。 “那得过了未时,才能叫空。”潘园观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玉转脸一看,潘园观正站在门口。 “你来了?”李玉说道。 “帮主不能见他,你得走,让那六帮对付他。”潘园观说道。 “为什么?”李玉说道。 “白虎乘未虽空,可是时辰上的未可以填了这个空,吃完了饭,正好是未时,还请帮主速速离开。”潘园观说道。 “头发长出来了?”李玉看着潘园观的寸头说道。 “嗯,用黑醋温过了洗头,再用热姜汁涂了几天,”潘园观摸了摸头发笑道。 “那东西已经投出去了,不出半个月,汉文市就要发作,我现在还没接任,一会赵梦光跑过来压了阵脚,反抢了我风头,这事一拖,再要登位,可就有变数了。 何况那瓜神教就算受了重创,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就是有难,我们也得拉一把,欧洲和美洲,我们还指着他们引路。 他既然敢来,则必有所恃,无论如何我都得跟他会会。”李玉冷静的说道。 “帮主,若是要动阵,现在已经来不及,未时二刻有一杀机,福州只有一杀,恐怕困不住他,”潘园观说道。 “我倒想看看,他如何三头六臂。”子墨说道。 “姑娘,三头六臂,也不过分身之术,寻着真身,只需一击即可,可他不一样,我探不出来,来之前,坏了两个天成盘。”潘园观说道。 李玉听了眼睛一眯,“怎么坏的?” “都是生死二门俱灭,这样的情况,只在六百年前有一次。”潘园观说道。 “他吃了那果子,你算不到他。”一个声音阴森森的说道。 潘园观听了眼睛一亮,“权成公,您也来了?” 一个白影从子墨身旁走了出来,子墨冲这白影微微低头,恭敬的说道:“权成公。” “很久没有人敢上门叫板了,”这白影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声。 “权成公何必急于现身,天权舵还在童七手上,他的老巢,我一直没找到。”李玉冲白影一拱手。 “李玉,”白影说道。 “在。” “这些年,你辛苦了。” “弟子职责所在。” “一统天下的道路,总是很难的。” “请权公恕弟子冒进之罪,只是要是再等上他一百年,弟子怎么也没那个耐心,若是弟子有所不当,还请权成公指教。”李玉躬身说道。 潘园观听了立即说道:“帮主,您为天成会鞠躬尽瘁,会众们都有目共睹,这一点,权成公也是知道的。” “李玉不必多礼。”白影挥了挥手,示意李玉起身。 “是。” “你嫉妒么?” “啊……?”李玉猛的一抬头。 “嗯……?” “我……,有。” “嫉妒,会影响你的判断。” “是……” “要学会爱你的敌人,真正去了解他们,才能真正的掌握他们。” “是。” “杀人,太简单不过了,难得的是,要对方活着,还要却对你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白影说道。 “是。” “若是没有如意果,你敢不敢与天下一争?”白影飘到了李玉的面前。 灯光下,这白影,就真的是个白影,全身像是一个人披了一件油画画出来的床单一样,看着非常的不自然。 李玉看着白影,面孔一阵泛红。 “你的脸红了,”白影说道。 李玉的余光带了眼子墨和潘园观,发现他们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神情却有些僵硬。 “我们的话,他们听不到。”白影说道。 李玉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你怎么看?”白影问道。 “瓜神教的岛,应该出问题了。” “嗯。” “可这对我们却有好处。” “好处在哪里?” “瓜神教势必报复,所以会加紧我们的合作,我们可乘机索要美洲和澳大利亚的利益。” “什么利益?” “土地和移民自治。” “为什么是那里?” “此地三不管,无粮无水气候炎热且火山多发,当地军阀还互相斗争,可以派人过去。” “郭向阳三心二意,和上面的人已经接头,你派谁过去?” “这,……”李玉犹豫了一下说道,“自然是我去。” “你去那里,那这里怎么办?你一走,天成会六帮分家,赵梦光虎视眈眈,瓜神教再乘机而入,等你在非洲扎了营,回头发现老底儿都没了,你孤军在外,如何回师? 到时候赵梦光废了你的会长,一纸天成令送到你手上,命你即刻回程,再派人夺了你的加大德沃,你还剩了什么?就这个布娃娃和潘园观么?”白影质问道。 “那我就先下手为强,今天就灭了他。”李玉说道。 “理由呢?”白影问道。 “通敌。”李玉说道。 “阴欲隐而阳欲发,既然他推举了你,你现在就去登位,然后立即命令赵梦光跟孟九龄围攻石放,什么都不必说,他不去,那就是抗命。 这个事情,办砸了是他无能,办好了是你指挥有方,你再命东成帮和西成帮从旁助攻,那个石放再怎么厉害,也腾不出手来堵你。”白影说道。 “堵我?堵我什么?”李玉有点不明白。 “没有天权舵,你怎么灭了那块地的火山,又怎么引水造河开荒垦地。”白影说道。 六百零一章 鹬蚌相争计 “龙门镇?”李玉听了眼睛一亮。 “李计跟他们一起来,天权舵就是他偷的。”白影说道。 “石放既然来了这里,电话又是从天津过来的,那说明童七到了天津,我只需拿住李计,再逼他说出九宗门邸,反端了他的老窝,只要天权舵在我手上,那块地立即就是一个宝,到时瓜神教也会对我忌惮三分。”李玉笑道。 “错……,”白影说道。 “错?”李玉听了一愣。 “你的诗词歌赋看多了,尽是些书生意气,有天权舵在手上,哪块地不是你的?”白影说道。 “那加大德沃?”李玉说道。 “人人都不要的地方,却有人想要,人人都会以为别人不要的东西,一定可以抄个底,然后在上面做点文章出来卖个高价。 那可不是当年的井冈山,不是什么人拿了块地就能竖起大旗的时候了。”白影说道这停了下来。 李玉看了眼讲台上的米饭,接着说道:“既然郭向阳想给姓石的,那就给他,他一但去了那里,势必会大干一番,就是不想干,时势也会逼着他干,他只要一动手,天下的矛头都会指着他。 这场病毒是瓜神教想出来的,到时找个机会公告天下,全部推给瓜神教,就说那石放与瓜神教里应外合,通敌叛国。 再广布消息,说他手中还握着那个影响全人类命运的神通如意果,这样一来,全世界都会去找他要那个东西,他不给,那就是与全世界为敌。” “呵呵呵,这还像点样子,记住,谁敢挡我天成会的道路,谁就要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你任何时候都要用尽一切手段来灭了他们,任何时候都要有这个觉悟,必胜的觉悟,明白么?”白影说道。 “弟子明白。”李玉说道。 “嗯,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天天陪着个布娃娃过日子,这会里,就没有个女人你看得上么?”白影问道。 “天下一日不定,李玉一日不敢多想。”李玉说道。 “我不是要你去动什么感情,只要找几个女人睡它几晚,多生几个孩子出来。”白影说道。 “这……,弟子多年来洁身自好,一刻也不敢玷污自己,”李玉说道。 “玷污?”白影听到这飘了起来。 “权成公,您……?”李玉不明白白影为何那么生气。 “石三炮当年有七个儿子六个女儿,你李家十六代只有你一脉单传,你怎么如此不懂道理?”白影怒道。 “权成公,个人的私事,我还是自己拿主意。”李玉讪笑道。 “天成会没有私事,都是会事。”白影飘了下来。 “知道了,我会尽快物色。”李玉说道。 门外人影一晃,一个人在门口做了个手势。 “他们来了。”李玉说道。 “记住,阵眼可以困他一时,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白影说道。 “是。” 白影身子一荡,慢慢向角落里飘去…… 李玉走到讲台旁,对着右下角一个按钮一按,六米外的一堵墙向两边一开,打开个两米来宽的口子,会议室顿时一亮,整个楼层都出现在李玉的面前。 原来整整这一层,全都是会议室的,三行桌子并排放着,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这些人见内墙打开,都转过头看着李玉。 潘园观和子墨都醒了过来,发现那白影已经消失,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李玉的讲台在台阶上,两名红衣女子手捧鲜花站在讲台下的花篮旁,六名天成会弟子身穿白袍,手握金刀成一字形排列在两名红衣女子的前面。 在座响起一阵掌声,李玉朝众人挥了挥手,掌声安静了下来,李玉扫了眼台下,赵梦光正坐在中间第一张桌子旁看着自己。 李玉冲他微微一笑,赵梦光点头示意。 “诸位,蒙赵副会长推荐,众会员们抬爱,李玉不才,受此大任,我定秉承我会先祖,成云公的遗志,将天成会发扬光大。 今日本有定会仪式,只因事出有因大变在即,一切行仪暂缓执行,咱们先议大事。”李玉清了清喉咙对着话筒说道。 众人听了一片沉默,过了秒,第一行第一排桌子上,一个人起身拱手道:“李公,我有话说。” “博然兄请讲。”李玉微微一抬手。 “天成会会长仪式从未变更,都是午时开始,初刻敬天礼,二刻饮成酒,三刻入圣位,天刀奉血油,这规矩,一千年来没变过。 我宋博然敢问李公,有何大事要将仪式暂缓?”这自称宋博然的人说道。 “刚接到的消息,瓜神教的巴吉岛正在下沉,天津总舵被九宗门渗透,不仅如此,那个石放刚刚打电话来,要我们派人去接他,还说不去的话,就要将我们通通打屁股。 这个人的情况,我想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了。听听,我天成会,有多久没受过这样的气了。”李玉说道。 斯德春听了心中一震,看了眼身旁的张松,张松一脸茫然,巴吉岛在下沉?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且天成会居然比他们知道的还要早,这怎么可能呢? “疑兵之计,敲山震虎,”另一个人说道。 “不错,既如此,我去会他,”孟九龄起身说道。 “我看,还是先听听李公有什么安排。”赵梦光笑道,他并没有起身。 “这点子事,还要李会长劳心么,我现在就去办了他,一个混混而已,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些个杂耍的伎俩。”宋博然说道。 “博然兄不可造次,这姓石的据说已经拿了那宝贝,而且那宝贝的功效已经在他身上起了作用,轻敌可不太好。”孟九龄说道。 潘园观和子墨在后面听了,向前一迈,“请诸位听会长安排。”孟九龄和宋博然坐了下来。 “赵副会长。”李玉说道。 “在。”赵梦光起身应道。 “那石放来了,就由您的定海帮接阵。”李玉面带笑意的说道。 赵梦光听了心里一笑,这鹬蚌相争之计,李玉可不是第一次用了,当下却面不改色的说道:“承蒙李会长厚爱,只要他来,我定让他束手就擒。” 六百零二章 福源查逆流 赵梦光答应的如此爽快,李玉倒有些吃惊,他赵梦光的话里,只称李玉为会长,那个“公”字,他却始终没有出口。 李玉微微一笑:“梦光兄,您不但诚心举荐,而且深明大义,那个石放,您切不可掉以轻心,请放心,我一会还有安排助您。” “会长此举大可不必,对付石放,赵某一人足以,”赵梦光笑道,这等于当众拒绝了李玉这个新会长的安排。 “一人足以?”李玉问道。 “一人足以。”赵梦光答道。 “梦光兄,有敌来犯,岂能由您一人对阵?我天成会哪一仗不是众兄弟全力以赴,”宋博然说道。 “住口,会长在做部署,没让你说话。”子墨指着宋博然说道。 宋博然看了眼子墨,又对李玉笑道:“请会长恕罪,博然听了手痒,这石放如此大胆,敢上门踩我福州盘口,实在有些气不过。” 赵梦光并没有说话,只看着李玉,他在等李玉的命令,要是往常,这赵梦光定会劝上几句,可眼下这李玉分明是要让他来挑事头,自己来劝,反倒让人觉得他有意收买人心抢李玉的风头。 李玉见赵梦光一声不发,对此人不由心中一敬,果然是个人物。 “博然的脾气,会里谁不知道,梦光兄,您的意思呢?”李玉笑道。 “会长,我还是那句话,对付石放,我赵梦光一人足以,还请会长莫误良辰,立即行仪,我天成会里,不可一日无主。”赵梦光说道。 此言一出,李玉对赵梦光刚刚升起的敬佩之心,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纷纷把赞赏的目光投向了赵梦光。 他赵梦光要一人面对石放,李玉若同意,那显得李玉不懂惜兵。李玉不同意,也一定会给他增添人手,那等于让赵梦光多了几成胜算。 光凭这一句话,赵梦光已经将李玉的风头抢了过来,尽管其他帮基本都是李玉的人,可也不禁让人觉得,他这个副会长果然名不虚传。 李玉微微一笑,“梦光兄大义凛然,不愧是定海帮二十年的帮主,只是,若您一人独挡石放,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白长了他人的志气,徒灭了自己的威风。 方才博然兄说的就很有道理,我的部署还没说完,您率定海帮套住石放,将他引入阵眼,博然兄的聚云帮在阵眼附近埋伏。 待他一入阵眼,再由潘头儿布幻术遮了他的耳目,我七杀大阵的福州团龙杀,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他只要进了阵眼,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至少被困两个时辰。 我天成会等那个果子,等了六百年,今天,既然那石放说要送果子上门,我们怎么能不欣然接受呢。论陷阵法,天底下,谁比得过我天成会。 有两个时辰困住他,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会长,他带了果子?”宋博然惊道。 子墨正要喝止,李玉一抬手拦住了她。 “不错,我们还有十分钟,既然那石放说他带了果子来,不论真假,我们倒要看看,那个神通如意果,到底有些什么神通。 梦光兄,您方才勇气可嘉,可若还要一人独挡,岂不是要误了我天成会的大事么,还请梦光兄放心于我,只要他进来,我定要那石放尝尝我天成七杀的厉害。”李玉说道。 赵梦光听了心中一动,李玉果然厉害,这番话,将他那番勇气获得的人心剥的干干净净。 他赵梦光要独挡一面的豪情壮志,不但可能会妨碍天成会拿下如意果的大计,还只不过是李玉计划中的一步而已。 他若死在了这里,也是为天成会牺牲,就算没死,也不过因为李玉运筹得当。怎么样都是他李计的功劳。 方才李玉的话里对他的勇气批语是:“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言下之意是,“你那出风头的勇气,不过是个会出闪失灭了自己威风的笨蛋。” “既然如此,行仪可以暂缓。”赵梦光立即说道。 既然李玉亮了底牌,这句话,他绝不会让李玉说出来。 “不,就让这福州一仗,作为我李玉的成会行仪,这正是诸位天成会的先祖们考验我李玉的时候,我岂能错过。”李玉厉声说道。 赵梦光彻底无语,这番心战,自己显然落了下风。 “李公刚到福州,还没宣布就任,那石放就带如意果自动上门,此乃天赐洪福。”潘园观立即说道。 宋博然第一个起身说道,“聚云帮三千弟子,随时听候李公调遣。” 另一名中年人也起身说道:“聚灵帮五千弟子,随后恭候李公调遣。” 孟九龄不敢落后,也起身说道:“山水帮一万弟子,随时恭候李公调遣。” 子墨看了微微一笑,李玉则把脸转向了赵梦光,他在等他表态。 赵梦光正要说话,一个人神情紧张的从前门走了进来,潘园观转脸一看,正是刘一办。 刘一办急匆匆走到李玉身旁正要说话,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在门口高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转脸一看,是三个老太太,三人一人带了个红袖章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一个喇叭。 “您……,您怎么就进来了?”刘一办赶忙走过去说道。 “干什么,我们不能进来么?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搞不良团体,这么多人聚会,还摆了香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老太太说道。 “不良团体?大娘,我们这是企业年会,不是什么邪恶的教团。”刘一办解释道。 “不行,我们要检查,全部都要登记,这么多人在一起,我哪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搞非法销售?”老太太说道。 李玉问道:“这位阿姨,你们是哪里的?” “我们是福源街办的,有人举报你们非法聚会。”老太太说道。 赵梦光听了一笑,看了看李玉,李玉正铁青着脸看着刘一办,恨不得一脚揣死他,这就是他刘一办办的事儿? “我们是福源街办的民风工作小组(注:无此小组,此为作者杜撰),国家三令五申,不得以企业名义搞非法集会,不得肆意宣扬封建迷信活动来蛊惑人民群众,不得以各种名义巧设明目来欺骗人民财产。 我们要坚决抵制这股歪风邪气的逆流,派出所的人马上就到,你们都不要动,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另一名老太太举着话筒说道。 听到街办两个字,张松差点没笑出来,这李玉的会长仪式真够可以的,刚才还天赐洪福,这下倒好,洪福原来是福源街办的巡查老太太。 他悄悄看了眼斯德春,斯德春正抿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六百零三章 无籍弄奇袭 会场一共一百二十八个人,三个老太太加上派出所两名民警,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接近尾声。 刘一办在一旁跟个老太太解释米饭上面为什么有一根香,说是为了纪念这栋大楼的奠基人,他们每年都要在集会前点上一注香。 其他的人都排着队,一个挨着一个的检查,这架势,就跟春运排队买车票一样,子墨被潘园观打了道隐身符藏了起来,只剩下斯德春和张松,李玉则排在最后。 等轮到斯德春的时候,一个老太太看了下他证件,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外国能(人)?”斯德春点头一笑。 老太太用身份扫描仪扫了一下,冲他轻轻一挥手,“好了,下一个。” 斯德春像只排完了队的鸭子一样走回了座位,刚想坐下,突然想起这老太太好像哪里见过,转脸一看,老太太却出了会场,斯德春只得作罢。 张松看了眼他的背影,顺手把身份证递给了一名警员,警员拿身份扫描仪扫了一下说道,“下一个。” 李玉是最后一名,等他检查完后,警员把身份证递还给他,“你们企业集会也要注意环境,周边的社群关系也要处理好,这次是误会,下次要注意活动内容和影响,免得到时又有误会。” 李玉听了这话不满,这是在霍淳集团的大厦,又没有跟什么社区接壤,扰民?扰的哪门子民,不就是碗里盛了一碗米饭么? “警官,能不能问问是谁举报的?”刘一办在一旁问道,李玉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我们有保护举报人信息的责任,谢谢你们的配合,既然没有什么异常活动,我们就不打扰了,不过你们还是要注意影响,再见。”这警员冲刘一办敬了个礼。 “警官,我们的活动被延迟了,耽误了时间,也影响我们的经济效益,我们的损失怎么办?我怀疑这是有人恶意举报。”刘一办不依不饶。 “恶意举报?现在很多小公司都打着快速致富的旗号搞非法销售,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难免会造成一些误会。 我们接到报警是一定要出警的,为什么先让社区工作人员过来,就是让你们有个心里准备,我们片区警员的任务,就发现问题处理问题,没有问题,就要提前预防不良问题的发生。 而且,你们若是协调好了自己的会议进程和活动内容,也不会被别人误会,您说对么。”这位警员不卑不亢的说道。 刘一办被怼的无语,看了眼李玉,李玉正铁青着脸看着自己。 一个老太太走过来笑道:“这位先生,每个公民都要配合检查工作的,这又不麻烦,半个小时就好了,有问题就说问题,没有问题就不提问题,这样一来,大家不都没问题了么?你说对不对。” “呃……,这个是对的。”刘一办挠了挠头皮。 “既然现在没有问题,那我们也就没问题了,您还有什么问题么?”老太太笑道。 “我没问题了。”刘一办被她说的头疼,巴不得她赶快走。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可以继续会议,不过一定要注意活动形式和内容,不要让别人再误会,好了,我们走了,祝你们会议顺利。”老太太煞有介事的一挥手。 “谢谢贵司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可直接联系我,我叫任真,”警员指着胸前的的警号,“这是我的警员编号,一会儿会有电话回访,还请您对我们的工作如实评价,谢谢。”警员说完又冲李玉和刘一办二人敬了个礼。 “哪里哪里,二位为人民服务的工作态度,令我们非常敬佩,辛苦了。”李玉强装着笑脸说道。 “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再见。”警官又敬了个礼,李玉和刘一办忍不住居然回了个礼,那警员看了一笑,冲二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三个老太太朝里面看了看,“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继续了,再见哈。”一个老太太走时还不忘朝他们挥了挥手。 一场天成会的会长加冕仪式,突然变成了一次人口普查,李玉简直气的肝胆发抖,右肋下一小撮皮肉一阵颤动。 两名警员和三个老太太刚走,一个声音突然说道:“刘一办,你这搞的什么名堂,仪式没有仪式,开阵之前还闹这么一出,当我们这是哪儿?菜市场么?” 李玉转脸一看,是定龙帮的关天胜,这人跟自己关系还行,这档口却第一个蹦出来,一定是受了谁的指示。 话里明面上在怪刘一办,实则说的是李玉调度无方,还没行仪就算了,居然被人举报了还不知道,还被派出所上来检查,就这功夫,还当什么会长。 “老关急什么眼,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让人抄了个小底儿么,怕什么,咱们接着说刚才的事。”孟九龄说道。 孟九龄这话倒是轻巧,这刚才的气场和情绪一散,再要聚起来,一时半会可不行。 “李公,这可不是件小事?”那第二表态的中年人冷冷的说道。 “李会长,那石放的影子还没见着,这边就让人撸了一遍,您该跟我们解释解释?”关天胜看着李玉说道。 “天胜兄,你这是在跟会长说话么?”宋博然冷冷的说道,李玉听了心中一暖,宋博然果然忠厚。 “哦,不好意思,没有行仪,我还以为咱们没有会长。”关天胜说道。 斯德春听了也对这关天胜不满,想帮李玉说句话,免得耽误了他们的大事,刚要起身,却被张松按住了膝盖,斯德春看了眼张松,张松冲他摇了摇头。 “关天胜,”赵梦光突然发声。 “赵……,赵副会长?”关天胜听了一愣。 赵梦光指着李玉说道:“我已经卸任,这天成会的会长就站你的面前,有没有行仪,他都是我们的会长,你刚才说话的态度,要立即自检。” 赵梦光不失时机的抢了一句,你李玉就是真当了会长,还是他赵梦光替他镇住的场面,这一风光,他怎么都要抢过来。 李玉听了微微一笑,这个场面不镇住了,不但他这会长当不了,恐怕就连正山帮他都得丢了。 “《礼记曲礼》有云,凡奉者当心,提者当带。执天子之器则上衡,国君则平衡,大夫则绥之,士则提之。 方才检查一番,是告诉我们,要‘奉者当心’,天胜兄现在有了疑问,是告诉我们,要‘提者当带’。 我今天上衡,自然会有小人设计,然而博然兄和梦光兄即时绥之,九龄兄和天胜兄自然就会懂的什么是‘提者当带’了。” 赵梦光听了心中一震,这李玉能居然把这两个不相关的东西扯到一起,他真佩服他随机应变之道。 宋博然看了微微一笑,想说上一句,门口一个声音大笑道: “好一个奉者当心,提者当带,接下来,您就要执玉了,执玉之后,有藉者则裼;无藉者则袭。 那我这个无籍的客人,看来只能搞个奇袭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听了把脸一转,三个男人正站在门口,中间那个人还插了把扇子在腰间,正笑脸看着他们。 斯德春看了心里一慌,这家伙还真的上来了。 六百零四章 喧宾夺主地 “喂,你说话明白点,无籍是什么意思?”左边那个小个子男人问道。 “李计,你解释给他听。”中间那男人笑道。 “呵呵,无籍么,就是没有籍贯,所以要人口普查一下,好确定下身份,不然就是执到了玉,也会变成块石头。”右边那个一脸煞白的瘦高个答道。 “变成石头?那不是跟我一样?”中间那人笑道。 “你到处可放,人家可不行,人家可是玉,玉可不能随处放,不然被人偷了,那不成了偷香窃玉了么?”煞白脸说道。 “请问您三位是?”刘一办见来人架势不小,上前带着小心问道。 “过去,轮不到你来问。”小个子拿手一指刘一办,刘一办被唬的一愣。 刚才的气势本就被民警给压了一头,这三人一身便装,怕又是什么某某工作组的,咽了口唾沫没说话,回头看了眼李玉。 潘圆观已经动了,他抬手就是一道白光,李计伸指一弹,也是一道白光飞出,两道白光一碰,化作了一团火苗落下。 宋博然手一抬,一个人影冲了过来,还没走到石放跟前,“砰”的一声,人影像被什么震了一下,身子像根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回去,宋博然一抬,接住了这被震飞的人影。 只不过两招,胜负已分,问题是,还不知道他留没留后手,九宗门会不会突然袭击。 何况此刻,天成会的人都拥在这个会议室里,想要布阵也来不及。 至于石放怎么溜达上来的,已经不重要了,他人都已经进来了,刚才那场尴尬的人口普查,一定就是他们捣的鬼。 想到这,李玉拱手一笑:“我是天成会堂上李玉,有礼。” “我乃如意楼园中石放,幸会。”那人还了个礼。 来人正是石放、周伍和李计,方才那一幕人口普查,就是周伍打的举报电话,石放说要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打打他们气焰,还说兵家里,把这方子叫散气。 “我听说,偷香窃玉,实属贼人。”李玉笑道。 “我也听说道貌岸然,未必君子。”石放说道。 “君子佩玉,小人戴壁,君子和小人总是泾渭分明,你要石放,是不是因为山壁太重,怕石沉大海呀?”李玉笑道。 “一而不党,命曰天放,石入汪洋,也是定海神针,石头和美玉总是杂然相处,你要李玉,是不是因为德不临身,要佩玉而补呢?”那人笑道。 “德分三种,有圣人之德,有君子之德,有小人之德。 圣人之德,化被天地;君子之德,治世润民;小人之德,自利相争。 所以圣人自然为圣人,君子乐得为君子,小人么,则妄做了小人。”李玉笑道。 “既不想妄做小人,就不用再争什么自利?吃饭的主儿已经到了,还不以德修身,行敬拜之礼而求长命之方么?”石放笑道。 一旁的赵梦光听了一笑,“长命有什么好求的?昔日老子出函谷关,遇见一老人炫耀他的寿命,老子说无用的石头不如有用的砖头,天地万物莫不如此。 寿虽短,于人于天有益,天下人皆择之念之,其命虽短亦长; 寿虽长,于人于天无用,天人皆摒之弃之,忽而忘之,其命虽长亦短。” “哦,那请问在座的诸君,是有用之人,还是无用之人?”石放问道。 “我天成会里,全是有用之人。”宋博然说道。 “那好,既如此,还请诸位自尽。”石放笑道。 “石头,你何出此言?”周伍应道。 石放指着赵梦光笑道:“方才这位老兄说了,寿虽短,于人于天有益,天下人皆择之念之,其命虽短亦长。 既然诸君如此有用,想必一个个都是块有用的砖头,既然已经用过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待了。 不如你们今天全都去死,这样,你们这有用之砖的美名才能千古流芳,传唱百世,免得活的一长,有用的砖头又成了无用的石头了。 哎呀呀,那样,岂不是令石头我扼腕叹息,于心不忍啊。”石放说完摸了摸胸口,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我们自尽?那你呢?”没等李玉说话,那宋博然陡然问道,石头听了一愣,这老头实在傻的可爱。 “呼”的一声,石放突然闪到宋博然身旁,赵梦光看了一愣,根本没看清他怎么过去的。 石放伸手拉着宋博然的胳膊,宋博然不知怎的,尽然忘了拒绝,只看着石放发呆。 “我呀,哎……,我这无用的石头,只能勉为其难的享用各位留下来的花花世界和这一桌桌美美的食物,就让我这无用的石头,在你们这一块块有用的砖头所堆砌的世界中,尽情的享受这漫长的生命。 这位兄台,你不要为我难过,我不会孤独的,你看看门口那两位帅哥。”石放抬手指着李计和周伍。 宋博然竟然还真的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就这两个,还帅哥?一个白的像猪头,一个矮得像鸭子。”宋博然不屑的说道。 “你这老头,我可比你精神。”周伍怒道,李计忍着笑拉了他一把。 “话不能这么说,那个白脸的叫李计,也是个无用的人,除了练傀儡术,干不了别的; 那个矮子叫周伍,除了卖油炸,更是无用的很,现如今人们口味都很清淡,讲究什么养生达人,补天地成。 他那口锅,再也炸不出什么新鲜的了,哎……,无语呀真是。”说完石放摇了摇头。 李计看了眼周伍,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大哥,您看看,我那如意集团,都是些这样的货色,我这石头更是无用,除了神通如意,啥也不会。没办法呀,比不上你们天成会个个都是有用之砖,可造之材,所以么,我今天来,还有两个重要的目的。”石放说道。 “什么目的?”李玉虽见他如此放肆且目中无人,却又没什么办法对付他,只得强忍着怒火问道。 “一呢,我听说会长加冕正在行仪,所以特意前来就任,免得耽误了良辰吉日,日后于会中不利。”石放拉着宋博然走了两步,宋博然尽然还就跟着走了两步,一双眼睛只盯着石放。 “二呢,是那如意果最近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到这里看看,会不会偷偷进了这里,顺便看在不在。”石放说完冲宋博然笑了笑,“大哥,这么多年,您老也辛苦了,敢问今年贵庚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目瞪口呆,尤其是面前这个宋博然,这人跑来尽然说是要当天成会的会长。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喧宾夺主的人。 六百零五章 两元收天成 “石放。”李玉喝道。 这一声大喝,宋博然如梦初醒,一把甩开石放的手,身子一跃,越过人群蹦了出去,这一跳,起码有五米远。 周伍看了一愣,“我天,这简直是个蚂蚱。” “他的名头,本就是行天蚂蚱宋博然,”李计一旁说道。 “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石放说道。 “你当我天成会是什么地方?”李玉脸色一沉。 “什么地方,我还以为是个砖瓦厂?”李计笑道。 “那不还是堆石头么?”周伍说道。 “你刚才说,跑这里来干什么了?”李玉铁青着脸问道。 “当会长啊?”石放说道。 “呵呵,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不过这里不方便谈,吃了饭,我带你去楼上聊。”李玉冷笑道,虽然一时拿不下他,但是李玉还在想办法。 这里只有一个门,阵眼在大楼的15层,得想办法引他出去,不然这么多人全拥在这,除了石放,谁使出点手段来,都会伤着自己人。 石放听了一笑,“你带我去?你一个正山帮帮主而已,我才是天成会的会长,哪有你这帮主带会长上楼的道理?” 说到这,这石放一转身,面对着一众天成会的弟子,手却指着李玉说道:“各位,你们评评理,我这会长还没上任,这里就有帮主不服,这不是不讲道理了么?你们说说,该怎么罚他。” “石放,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赵梦光怒道。 石放听了一转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梦光,不知怎滴,赵梦光被他盯的有些犯怵,想要把眼神避开却又怕丢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盯着石放。 “这位兄台,你太夸奖我了,就在此刻,我的眼前所看到的,是八达岭漫山红叶,明长城百万砖头,目中无人四个字,我实在担当不起。 不过您这番厚爱和期待,我一定加倍努力,定要把天成会培养成一个天上地下都目中无人而心中有砖的天下第一大帮。 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的厚望的,您辛苦了,来来来,陪我喝一杯。”石放说完抄起桌上一瓶红酒,随手一拔,这酒连封皮还没撕开就被他开了盖。 一旁的孟九龄看了不禁一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一个小亮点从李玉身旁飞了出来,直奔石放的后脑而去,门口的李计随手一弹,“叮”的一声脆响,那亮点应声而落,掉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正好停在了子墨的脚边。 子墨手掌一翻,这东西被她吸了上来,两指拈着一看,是一枚硬币,硬币的正中央,还插了一根细细的银针,银针的孔中,还挂着一缕红线。 “十里绣花针?”子墨说完看了眼李计,李计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姑娘家家的,没事别撒什么钱。”李计冷冷的说道。 “就是,一会赔光了嫁妆,我看你以后嫁给谁。”周伍笑道。 “姑娘我没打算嫁人,一辈子也不用嫁妆。”子墨说道。 “这么漂亮的姑娘,说出来的话也太寡情了,不嫁人怎么行,我这伙计还没媳妇,我看你还有几分姿色,不如回去做我嫂子得了,你两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正好凑成一对。”周伍笑道。 “胡说八道,我看你到底能穿几个铜子儿?”子墨抬手一挥,一团亮点冲周伍飞了过来, 李计一抬手,十几道银光闪过,只听得空中“丁零当啷”的一阵脆响,十个亮点全都掉在了地上。 周伍定睛一看,地上全都是硬币,每个硬币的中间都扎了一根银色的绣花针。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你完了,”周伍盯着地上的硬币连连摇头。 “什么东西就完了?”石放拿着酒问道。 “他完了,”周伍拍了拍李计的肩膀。 “你在胡说什么?”李计说道。 “完了完了完了,这姑娘她看上你了,”周伍说道。 “你放屁,”子墨骂道。 潘园观看了眼李玉,李玉的眼睛半眯着,他的忍耐,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周伍,你话说明白点,这姑娘怎么就看上李计了?”石放抬手一拨赵梦光的身子,走到门口问道。 赵梦光被扒拉的一踉跄,气的拿手指着石放的背影:“你……” 石放一回头,“别吵,我们说大事儿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梦光被石放当成个木偶一样扒拉开来,实在气不过,眼睛一眯心一横,身子一隐,潜到石放的背后,对着他后心窝一刀捅了过去。 只听的“当”的一声,赵梦光的身子显了出来,虎口那一阵剧痛,那把短刀居然断了。 抬头一看,赵梦光吓了一跳,这石放并没有转身,可他后脑勺上露出了张面孔,这面孔跟石放一模一样。 “千面金钟罩?”赵梦光惊道。 “你就这点偷袭的本事么?”石放这面孔笑道。 赵梦光的隐身法失效,正惊叹这后脑勺上的面孔时,自己却突然飘了起来,身前一股力量猛的一推,赵梦光斜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赵梦光想爬起来,身上一点却力气都没有。 李玉看了彻底傻眼,赵梦光的功夫虽说不是自己对手,可自己要对付他,没有个二十几招也拿不下来,这家伙连手都没动,只一个后脑勺的分身都能把赵梦光给震飞了,就凭这点,屋子里恐怕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冒然出手,不然现在躺地上的,就是他李玉了,这里正打着算盘想诓石放出去,身上突然一冷,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石放回头看了眼躺着的赵梦光,摇了摇头叹道:“人不做,要做鬼,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暗的不行来耍赖的,我看这天成会,是得整顿整顿了。” 周伍则指着地上的硬币说道,“你们看看这地上,这么多嫁妆撒了过来,这分明是对李计充满了爱慕之情,姑娘,您这分明是催着我们下聘礼啊?” “周伍,你说完了没?”李计说道。 “我才刚开始说啊。”周伍两手一摊。 “周伍,你要有证据,这可是我会里的女孩,你不可戏弄她。”石放说道。 “周伍,我是来打架的,不要跟我谈别的,再说下去,我跟你翻脸。”李计瞪了周伍一眼。 “得,我不说了。”周伍笑道。 “主人,这样的东西,你还留着他们干什么?杀了他们,三个没分寸的东西,一会钳出他们的舌头来下酒。”子墨对李玉咬牙怒道。 李玉倒不是不想动,他没动的原因,是自打赵梦光飞出去之后,自己内力突然没了,整个身子像空了一样,他能勉强一直站着的原因,是因为潘园观在后头给他灌了两道真气撑着。 “李玉,”石放对李玉笑道。 “请讲。”李玉应道。 “从今天起,天成会归我如意集团,等会签个合同,把所有的股份送给我。”石放笑道。 “送给你?”李玉眼睛一瞪。 “对,送给我。”石放说道。 “石放……,”李玉咬了咬牙,这辈子,他走到哪儿不是受人敬仰万人拥戴,这么明目张胆的上门夺主,他还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要不,给你两块钱,签个转让合同也行。”那周伍笑道。 六百零六章 口水退蜂衣 “住口。”李玉顾不得自己内力尽失,大吼了一声,向前迈了一步,潘园观真气一散,大声叫道:“会长,不可。” 李玉气的一脸通红,哪里还听的进潘圆观的劝阻,抬手指着石放的鼻子骂道:“你不过一个…,”话还没说完,“嗡”的一阵轰鸣声响起。 一团黑影朝他扑了过来,潘园观飞身扑来,一把扯了李玉,自己却被这团黑影包围。 “啊…”的一声惨叫,这团黑影围住了潘园观,顷刻间,潘园观的脑袋被围成个煤球一样,潘园观挥舞着双手不停地抓挠着头上的小黑影。 门口的周伍突然抬手一扔,一个包袱抖了出来,包袱落在地上口袋一松,一大群小黑影涌了出来,这群小黑影乌压压的朝天成会众人飞去。 孟九龄见状大叫:“九宗订门蜂,大家小心。” 那团黑影“嗡嗡嗡嗡嗡”的向着众人飞去,李玉对着自己的胸口猛的一拍,口中喷出一团火焰朝石放飞来,这火到了石放跟前突然转向反朝李玉飞了过去。 李玉脚尖一点,身子向后一翻,内力虽然没了,可他身体的基本功还在,火焰没有停,追着李玉飞了过去。 李玉躲闪不开,子墨正要去挡,李玉却一下绕到子墨身后,那火却像认得李玉一样,快要烧到子墨的时候猛的向下一沉,绕到子墨的右侧,斜着向上烧向李玉的脑袋。 李玉再度一绕,那火也紧追不放,李玉只得绕着子墨不停地转圈。 一个人影一晃,子墨的肩头一紧,自己被人提溜了起来,等她落下时,她人已经站在周伍了的身旁。 一团火苗从她胸口串了起来,原来刚才起身时沾了点火焰,一个手掌伸了过来,对着她的胸脯“噼里啪啦”的乱拍一气,一团青烟过后,那张煞白的脸出现在子墨的面前,原来这人是李计。 “你……,你不是人?”李计盯着子墨的胸口惊道。 周伍转脸一看,子墨那雪白的脖颈下,两撮烧焦了的棉絮正露在外头。 “啪”的一声,子墨抬手就是一巴掌,正打在李计的脸,“你才不是人。”子墨骂道。 李计硬生生挨了一巴掌,眼睛却盯着子墨胸口的棉花惊道,“化人棉?你……,你是……” 子墨的右手五指一并,朝着李计的眼睛扎了过去,左手则横着抠向李计的喉咙。 李计左手一抬,扣住了子墨右手的手腕,右手由里向外拧住了子墨的左手。 谁知这一拧却拧空了,子墨的左手变成了一只空空的衣袖,另一只手却从中路直插李计的胸膛。 “噗”的一声,子墨的手捅进了李计的心窝,这手用力一抓,竟然是空的,子墨脸色一变。 “呵呵,你不知道我的外号么?”李计冷笑道。 “无心李计?”子墨说道。 “这棉花你哪来的?”李计问道。 “我天成会物华天宝,什么宝贝没有。”子墨说完一抬脚,对着李计的裆部踢去。 李计两腿一合,夹住了子墨的小腿。 “松开。”子墨怒道。 “棉花哪里来的?”李计把脸靠近了子墨,一股冰冷的寒气逼人来,子墨不禁打了个哆嗦。 “说。”李计怒道。 “喂,你好点说行么?”周伍在一旁说道。 “你闭嘴,这是我的事。”李计说道。 “我看你这辈子,还是打光棍得了。”周伍摇了摇头。 “这东西,天成会不可能有,说,哪里来的?”李计再次问道。 “想知道,就得松开我。”子墨把脸一昂。 “再嘴硬,我让你这身子全都变回原形。”李计狰狞着面孔说道。 “原形?这就是我的原形,你怎么变?”子墨笑道。 “撕拉”一声,李计一把从子墨的手腕上揪下一层皮来,疼的子墨“啊”的一声惨叫。 一旁的周伍看了眼睛一闭,他可见不得这娇嫩的姑娘被李计折磨成血淋淋的样子。 “这是什么……”,李计举着子墨身上扯下来的那层皮说道。 周伍睁眼一看,李计手上举的,俨然是一块布料。 “这……,”子墨惊恐的看了眼李计手上的布条,转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你是个布娃娃。”李计冷冷的说道。 “不……,”子墨大喊了一声。 “你根本就不是个人,……,”李计继续说道。 子墨看了看手腕,又低头看了看胸口那团棉花,“这不是真的,我不是娃娃,我不是,……,” “没有十里化人棉,你的元神可藏不了这么久,李玉给了你什么?说……,”李计的眼睛像冲了血一样鲜红。 “主人,”子墨转脸看向李玉。 李玉已经了变成一个火人,子墨被李计提走的那一刻,火球就追上了他,顷刻间,这李玉全身被火点燃。 那边的天成会弟子们,什么功力都使不出来,只顾着挥手抵挡着黑蜂群,一个个头上都被这蜂给叮了几口。 最苦的莫过于赵梦光,方才偷袭失败,被撞得肩膀脱臼,两只手根本抬不起来,只得不停地张嘴对着攻来的黑蜂吐口水。 好在他功力还剩了点,调动了点元气对着空中左一口右一口的在那“呸”着。 “呸”了上百口之后,他实在后悔今天怎么没多喝点水,这样,他至少还能吐个几百口口水。 可再这样下去,口水一旦不够用,他就只能咬破舌头吐血了。 斯德春和张松却没有什么事,那黑蜂似乎有意避开了他们,专挑天成会的人叮。 天成会众人忙的不可开交,一个个使出自己手段来抵挡蜂群。 满头是蜂的潘圆观冲了过来,一头撞向李玉这团火焰。 “别过来,”火中的李玉叫道。 这声音喊得晚了点,潘园观一头撞上了火焰,那黑蜂怕火,“嗡”的一声散了开来,直向一旁的众人飞去。 宋博然这边正挥手抵挡着黑蜂,一眼瞄见赵梦光正靠在墙边对着空中“呸呸呸呸呸”的吐着口水,心下大为佩服,副会长果然好手段。 宋博然当即大吼一声:“这蜂衣阵怕口水,大伙快拿唾沫呸它们。” 众弟子一个个被黑蜂盯得满头是包,正愁没辙,听了宋博然这一声吼,都一边挥着手一边朝黑蜂群吐着口水。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响起了一阵阵“咳呸、咳呸、咳呸呸”的声音。 还别说,这招还真的管用,黑蜂们被众弟子的口水给吐下来好几百只,蜂群们一退,全部集结到石放面前。 石放看了一愣,伸着个脖子叹道,“我的个天,这个方法你们都能想到,厉害厉害。” 六百零七章 立即现金蟾 赵梦光“呸”退了一百多只黑蜂,正暗自庆幸自己的口水还好管够,刚松了口气,把头往墙上一靠,转脸看了看李玉。 当看到从李玉火上撤出战斗的黑蜂们朝他扑来时,赵梦光大喊了一声:“不要啊……” 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挡在赵梦光的身前,这人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对着这团黑蜂吐着口水,“呸…呸呸,啊呸呸呸……” 赵梦光抬头一看,是孟九龄,孟九龄一边吐着口水,一边说道:“梦天兄,呸呸……,别怕,……,呸呸,我来了,呸呸呸……” 赵梦光心下大为感动,正要答谢,一只黑蜂突破了孟九龄手臂和口水的防线,“嗡”的一声飞了进来。 赵梦光眼明嘴快,“啊呸……”的一声,可惜,刚才用力过多,力道欠了一点,加上本来就吐了半天,这口唾沫又少了点,一口没吐出去,挂在了嘴边。 那黑蜂见他竟然敢呸自己,心头一怒岂能饶他,振了振翅膀,对准了赵梦光的嘴巴飞了过来。 赵梦光心急如焚,赶忙舔了舔了嘴角的唾沫准备一口唾定这只勇猛的黑蜂,谁曾想这黑蜂也是有战术的。 这黑蜂左右飞舞了一下,发现这人胳膊不能动弹,当即绕到赵梦光的右侧,对着他的耳朵飞了过来,赵梦光脖子一扭,用力想“呸”一口出去,无奈转脸的这一刻,那口唾沫被自己又吞了下去。 嘴巴刚一张开,那黑蜂一头钻了进来,照着他舌头就是一针,“喔哦……,喔…喔喔喔喔喔……” 赵梦光舌头一阵剧痛,疼的把嘴半闭着哼哼了起来。 黑蜂眼前一黑,心中大惊:“吾命休矣,也罢,既如此,不若扎他个昏天黑地,也不妄我订门蜂一世英名。” 想到这,这黑蜂抖擞精神,尾巴上针锋一挺,对着赵梦光的口腔一阵猛扎。 “哦嚯嚯嚯嚯嚯嚯,啊呀呀呀呀呀,”赵梦光痛的连声惨叫,心下一横,强忍着舌头的巨疼,将舌尖在口腔内搜刮了一番,顶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后用力咬了几口,那黑蜂至此壮烈捐躯。 赵梦光一边嚼着黑蜂,一边瞪着李玉那个火人,潘园观全身变成了团水花抱着李玉就地一滚,那火焰顿时熄灭。 李玉全身发黑,被烧的口吐白沫不醒人事,潘园观的身子一变返了真身,刚说了声“会长”,一头栽倒在李玉身上,二人都晕了过去。 石放看了不禁动容:“这么忠勇?” 门口的子墨见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主人。”李计抬手将她一摁,子墨动弹不得,只得由他拿着。 石放转脸看了看那团蜂群,这蜂群排成了一个正方形,像一块黑板一样竖在讲台上方,一只身材偏胖的黑蜂飞了出来,身子估摸着有一寸来长。 这胖黑蜂飞到石放面前身子一竖后腿一并,伸出个右前腿朝石放敬了个礼。 “战况如何?”石放冲这黑蜂问道。 这黑蜂嘴动了几下,发出“嗡咪嗡咪嗡咪嗡”的叫声。 “口水?哼,分上下左右中五路,上路钻鼻孔,中路叮肚脐,下路扎他们裆部,左右二路分头刺他们双耳,快去。”石放说道。 “嗡嗡。”这黑蜂又敬了个礼答应了一声,转身对着正方形的黑蜂阵说道:“嗡咪嗡嗡,嗡咪咪嗡嗡。” 蜂群们一听,呼的一声,分成了左右上中下五路,那胖黑蜂飞到蜂群的最上方,又“嗡咪……”了一声。 这声音,就像吹响了冲锋号一样,“嗡隆……”一声,这五路黑蜂再度扑向了天成会众人。 “还来?”孟九龄惊道,他已身中数十针,脸上也多出了七八个大包。 “大胆狂徒,欺我天成会太深,”一个黑影从地板下冲了出来,石放定眼一看,差点没笑岔气。 从地板上冲出来的,居然是只两米多宽的蟾蜍。 这家伙通体金色,一身光溜溜的表皮上,还长了一个个凸起的红肉疙瘩,两只眼睛鼓的大大的,足有篮球般大小,两只黑的发亮的眼睛中间还有一点红光在里面闪烁。 这蟾蜍嘴巴一张,足有一米多宽,嘴巴一团黄色的粘液朝黑蜂群喷了过来,黑蜂阵一散,全都躲回了石放身后,十几只黑蜂躲闪不及,被这黄色粘液沾了之后立即化成了一团团小黑烟。 “立地公,您……,你怎么出来了?”孟九龄惊道。 “还不是你们太有本事了,这小子都快杀到本部了,你们居然一个也拿不住他,全都是些饭桶。”这蟾蜍怒道。 一旁的李计看了惊道,“天成地金蟾?” “呵呵呵呵呵,”石放盯着这蟾蜍笑道。 “你笑什么?”这蟾蜍问道。 “偶遇金蟾蜍,石人自呵呵。”石放笑道。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白玉蟾说的是‘忽遇金蟾蜍,无人自呵呵’,你这荤人,胡乱改诗,真不知羞耻。”这蟾蜍大笑道。 “古为今用,学人自题,紫清真人一定会说我改的好,”石放笑道。 “的确是改得好,既然遇见了我,你就别回去了。”这蟾蜍说道。 “这里本就是我的地盘,我就没打算要走,不但紫清真人会说我改得好,就连杜光庭也大赞你我今日相逢。”石放笑道。 “什么意思?”蟾蜍问道。 “他说,宝芝常在知谁得,好驾金蟾入太虚。”石放说道。 蟾蜍听了一愣,想了想说道:“哼,那要看你能不能拿了宝芝再说。” 身后的宋博然跟个懂事的地保一样,走到金蟾蜍身旁小声说道:“立地公,他可是吃了如意果的,比宝芝还好。” “什么?”这蟾蜍听了眼睛一瞪嘴巴一咧,“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一会进了我肚子里,你可别后悔今天进错了门。”蟾蜍兴奋的说道。 这神情,仿佛它已经吃到了如意果一样得意。 “这话我正想送给你,本来我可以骑着鸟去意想天,现在却来了只金蟾,天成会真是懂我至深。 这个会长,我还当定了,今后就要驾着你,随时可去太虚。”石放说道。 六百零八章 抟身女变男 石放说完鼻子突然有点痒痒,伸个手指捅鼻孔里抠了抠。 这金蟾“呱呱”两声笑道: “哼哼哼, 我乃立地天上公, 催金叼玉送银铜。 水镜曾显真面目, 敢笑广寒花不红。 你从哪里来的?” 石放听了眼睛一亮: “哦……? 我住莫问第一峰, 吞云纳果入鸿蒙。 今朝如意福源厦, 要采金蟾种芙蓉。 我从来处来的。” 金蟾听了眼睛一瞪,“你不过一个刁蛮莽汉,得了点意果神通就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在我面前撒野,一会叫你知道我的……” “唧”一声,一坨粘粘的东西飞了过来,正打在这蟾蜍的脸上,蟾蜍顿了一下,却没有在意。 “厉害……,”金蟾说道。 “哪里哪里,一坨心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石放搓了搓手指笑道。 “我说的是我没说完的那句‘厉害’,”这金蟾怒道。 “立地公,你脸上有东西。”宋博然在一旁说道。 “一边凉快去,我说话别打岔,”金蟾说道。 “哦,”宋博然只得退下。 这金蟾嘴巴一张,一股难闻的腥味喷了出来,血红的嘴巴里飞出一团红红绿绿的东西。 这团东西“嗡”的一声飞了出来,在石放面前成三字排开。 石放定睛一看,原来是群苍蝇。 “你有订门蜂,我有破户蝇,呱呱……,给我上,”那蟾蜍前腿一挥,苍蝇们“嗡”的一声朝石放扑来。 身后的黑蜂们见状立即飞了过来,经过石放头顶的时候,这家伙抬手一指,一道红光闪过,黑蜂们像是被施了法一般,一个个振着翅膀把身体一仰,全都悬躺在空中,每只黑蜂的尾端都射出了一道道细细的蜂针。 射出的蜂针像一只只小小的弓箭一样密密麻麻的飞了出去,攻在最前的苍蝇们纷纷中针落下,剩下的苍蝇们也不敢上前,只在蟾蜍面前“嗡嗡”作响的飞着,原来的阵型也彻底乱套。 那金蟾见状大怒,身子一立,站起来高声叫道,“你们给我退下。” 天成会众人纷纷躲向会议室一角,唯独赵梦光不能动弹,孟九龄不忍见他落单,只得站在原地护着他。 这金蟾肚皮一鼓,嘴巴一张,又是一堆黑呼呼的东西飞了出来,这团东西一部分停在空中,一部分落在地上。 门口的周伍一看,地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蟑螂、臭虫和跳蚤,空中飞舞的一个个的黑点发出一阵低低的轰鸣声,听上去就像一小群轰炸机一样。 “蚊子?”周伍惊道。 “常营五毒,这蛤蟆怒了。”李计说道。 “什么是常营五毒。”周呜问道。 “贪婪者为蝇,粪便也不放过;嗔恨者为蚊,所以它要吸血;痴迷者迷而不悟,只知生育和进食,所以为蟑螂; 傲慢者其身自臭,却又自臭不自知,所以为臭虫;疑神疑鬼者为跳蚤,他们对任何事物都会抱有怀疑的态度,总是喜欢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一切都小心仔细却又想投机取巧,所以它们一生都要小心翼翼蹦蹦跳跳。 这五样合起来,正好是贪婪、嗔恨、痴迷、傲慢和犹疑。”李计说道。 “乖乖,这五种虫子还有这种道道?”周伍说道。 “你这白脸,知道的还挺多么。”子墨听了白了眼对李计说道。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李计说道。 “老计,你可够真的。”周伍说道。 “蟾有很多种,这种可不一样,日夜吸食这种东西,人们却想它从嘴里吐出金钱,却不知它每日吐出来的财气里,都带着了五毒的气味,所以这财里,往往透着三分毒气,人只要闻了这味道,不是伤身就是带病。”李计说道。 金蟾转脸瞪了眼李计,冷冷的说道,“多嘴的东西,一会儿我会慢慢吃你。” “呵呵呵,所谓早春蟾蜍喜弄声,可惜此时是秋辰。五毒一空肠清透,正好入药润喉根。 你今天,怕是要成了他葫芦里的药引子。”李计笑道。 金蟾听了一怒,却见子墨被他扣在手里,只得把脸一转,两只前腿猛的一拍肚皮,“咚”的一声闷响,那五虫听了,全朝石放冲了过去。 黑蜂们见势不妙,立即后撤,只听得“噗呲呲呲呲呲呲呲……”一阵怪响。 一道道水雾在石放面前扬起,冲过来的蚊虫和苍蝇们纷纷落下,地上的蟑螂、臭虫和跳蚤全翻了肚皮。 也不知这石放使了什么手段,只见他手中拿了个一尺来长的圆筒对着空中地下一阵猛喷,圆桶上喷洒出一道道水雾。 一阵淡淡的兰花香在大厅中弥漫开来,那金蟾闻了这味不禁一阵头晕眼花,一个站立不住又趴了下来。 空中的苍蝇蚊子纷纷落地,地上的虫子也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在趴在地上,顷刻间一动不动,当场死了个精光。 “你这…,你这什么法宝?”金蟾盯着石放手中的圆筒惊道。 “立地公,那…,那好像是杀虫剂。”孟九龄在墙边解释道。 “我问了你么?”金蟾眼睛一瞪。 “这伙计果然识货,此宝乃我如意楼开发的新型居家宝贝,名字叫做扫精光,专灭一切害虫。”石放举着那圆筒笑道。 “多少钱一瓶?”那宋博然忍不住问道,一个个满头是包的天成会会众们都拿眼瞪着他。 “九块五,全国包邮,你要么?”石放晃了晃手中的圆筒。 “宋博然,你要干什么?”孟九龄怒道。 “嘿嘿,我就问问。”宋博然尴尬的笑了笑。 周伍听了不大乐意,‘九块五’是他威震江湖的名头,怎么跟个杀虫剂扯到一起去了。 “小蛤蟆,这个东西你要不要啊?”石放将手中圆筒往讲台上一放,手中多了根银线。 金蟾一看,只见石放手上的银线线下,正挂了只虫子在那一扭一扭的,这金蟾看了一愣,“这……,这是……?” “神通如意虫,想不想来一口。”石放笑道。 “快快,快给我。”金蟾拍着两只前腿笑道。 孟九龄一看,石放手里哪里有什么虫子,分明是一只银色的鱼钩。 这金蟾眼珠子一转,身子一跃,蹦到石放跟前,像只哈巴狗一样卷了下舌头说道,“快,快给我吃。” “立地公,那是假的。”孟九龄叫道,他喊的晚了一步,石放已将那鱼钩扔向了金蟾,这金蟾张嘴一吞,腹中突然一阵剧痛,银线的一端却扯在石放手里。 “你……你敢骗我?”金蟾怒道。 “兵不厌诈,懂么?”石放一拉银线,这金蟾痛的尖声叫道:“别扯别扯别扯,我服了我服了我服了。” 那斯德春在后面看了连连摇头,心想自己怎么尽摊上这种事,西湖船上眼见了霍起垒被断腿,今天到这里又遇见李玉被烧得全身乌黑。 好不容易蹦出个癞蛤蟆能抵抗一阵,这会子又被石放给钓走了。 这帮天成会的精英们怎么一个个都跟个蠢货一样,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刚成立的福州总部就被这人整得一塌糊涂。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巴吉岛居然沉了,这对瓜神教来说简直是天塌地陷的噩耗。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松,这家伙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前面的金蟾和石放,他似乎还看的还挺过瘾。 “饵悬春蜥蜴,钩坠小蟾蜍。你这么大,我以后怎么养你,本想着我还有帮子青蛙师弟,你还可以跟他们做个伴,我看还是算了,一会剥了你做药,正好这几天有些咳嗽。”石放说完就要扯那银线。 这金蟾立即说道:“老板,我还是有用的。” “哦?你有什么用?”石放问道。 “呱呱,我能给您吐财。”金蟾可怜巴巴的说道。 “立地公,你怎么这么没骨气?”那孟九龄喝道。 “你肚子里又没有钩子,你当然有骨气。”金蟾冲他翻了翻眼皮。 “你这…,你,唉…,”孟九龄气的把脸一转,正好看见了墙边赵梦光,赵梦光冲他摇了摇头,孟九龄一屁股坐了下来。 “吐财,我要你吐什么财?那位李兄说了,你整日里吃的都是这些个五毒之物,你吐出来的财,都带着三分毒气,我可不敢消受。”石放说道。 “老板,那至少还可以帮你找到另一个宝贝啊?”金蟾说到。 “什么宝贝?”石放问道。 “玉兔下丹挂,金蟾出广寒,天成二圣,还有一圣啊。”金蟾说道。 “玉兔?你们还真是月宫下来的?”石放问道。 “嘿嘿,那不是附庸风雅嘛,”金蟾讪笑道。 石放拿出个拇指般大小的小葫芦,指尖一弹,这葫芦变的一尺多高,“你先变小来,进了这葫芦再说,”石放指了指葫芦说道。 金蟾看了一愣。 “放心,我留着你还有用,这里面,你会很舒服。”石放笑道。 金蟾眼嘴巴动了动,“你不会又骗我?” “你有的选么?”石放脸色一变。 金蟾不得已,只得肚皮一缩,身子变得跟指甲盖般大小,石放将葫芦塞一拔,这金蟾钻了进去。 刚把塞子塞上,石放背后一阵风起,,一个东西从身后扑了过来,转身一看,却是一身乌黑的李玉。 他虽然被火点着了,可那是他自己逼出去的心火,他这心火又是被石放的力道弹回去的。 这可不像那东海罗加鸟的心火,那火是从里面烧起,这火却认得旧主,只因被外力所控不得已才追着李玉不放,真到了他身上,却没舍得往里去烧他。 他这一身的乌黑,也是李玉身上的护甲被烧所熏出来的黑烟所致,方才潘园观扑来时,将自己的内力传了一小部分给李玉,却因为灭火耗散了功力,还没传出多少,自己就先晕了过去。 石放见状伸手一推,这李玉身子向右一荡手一扬,一股暗香飘了过来。 “别闻,那是天香散。”李计叫道。 天成会众人看了一阵欢呼。 “会长果然神勇无敌。”宋博然高声叫道。 虽然他们都没了功力不能上前助阵,可呐喊几声助威也是可以的。 石放闻了头一晕,差点没站稳,这李玉伸手就抓石放的面门。 石放将葫芦一松,身子一转,反手扫向李玉腰间,李玉却不躲避,身子反而顺着石放的手腕缠了过来。 可惜他只得了潘园观一点内力,缠了一半,两手一耷拉,整个人抱住了他,两条腿也像两把钳子一样,顺势将石放一夹。 石放的手也正好扣住了他的腰部,这样子,就像两个人在跳什么抱抱贴面交际舞。 “啊呀……”一声,石放痛的叫了出来,原来这李玉一击不中,没有伤到石放,自己又快没了力气,气得他对着石放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你还会咬人?”石放怒道。 李玉紧咬不放,石放气得反手一抠,正好扣住了李玉的鼻子,“呲啦”一声,手上多了样东西,仔细一看,一块带着焦发的脸皮被他给揭了下来。 石放转脸一看,李玉那张本该乌黑的面孔下,分明是一张洁白清秀的面孔。 一股子淡淡的牛奶香扑鼻而来,感觉有东西正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石放眼睛一瞪,转脸看了眼李玉,“你……” 这哪里是一个中年汉子,分明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 六百零九章 痴人同天计 这女子牙齿一松腿一软,从石放身上掉了下来,石放下意识的接了一下,这女子落地前挥手隔开了石放挽她的手,“咚”的一声,披头散发的落在地上。 “啊……,”天成会众人齐声叫道。 “女的……,”周伍在门口惊道。 “主人……,”子墨叫道,她想挣脱李计跑过去,无奈李计的手死死的钳住了她的肩膀,半点都不能动弹。 孟九龄转脸看了眼赵梦光,想从他那里得到点答案,嘴巴肿得跟香肠一样的赵梦光摇了摇头。 “你不是李玉?”石放说道。 “李家的玉有很多种,你问的是哪一种?”女子冷冷的答道。 “想浑水摸鱼,要夺天下的这种,是你么?”石放笑道。 “说的你有多清白,这天下你就不想要么。”女子问道。 “天下本来就是我们的,还用的着再要来一次么?”石放问道。 “哈哈哈哈哈,自欺欺人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可以了,还你们?你有哪个们?”女子大笑道。 “你个傻妞,从1949年10月1日开始,我中华大地就是人民当家做主,群众领导一切的平等世界,这天下,当然是我们广大人民群众自己的。”石放说道。 “平等世界,你在跟我背课文么?”女子说道。 “比起你说的,我更相信课文。”石放说道。 “你自己信么?”女子说道。 “我当然信。”石放说道。 “平等世界?哈哈哈哈哈,”女子仰面大笑,“童老七虽然去了天津,他一定会扑空,那东西我已经叫人放出去了,不出一个月,瘟疫就会就流行。 到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我天成会振臂一呼,四方群雄响应,管他谁坐江山,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女子说道。 “群雄?就这么一票么?”石放指了指天成会众人笑道。 “张松斯德春,”女子高声叫道。 “啊……,”人群中的斯德春应道,张松却没吱声。 “你们出来,何必躲躲藏藏。”女子叫道。 斯德春不得已,只得走了出来,张松也迈了出来。 “你们告诉他,我们都干了什么。”女子说道。 石放可以眼斯德春,“你好像忘了答应我什么?” 斯德春心口一痛,手捂着胸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石先生,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办到,这心口里的东西,我也真受不了了。” “先生何必如此怕他?”张松说道。 斯德春低头不语,胸口那个假心越来越疼,整张脸都变了形。 “真心要用真心来换,你没办到我要的,那块石头,就会一直住在你心里,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石放问道。 “我们要统一世界。”张松坦然答道。 “这话,我耳朵都听出了茧。”石放笑道。 “您能这么打进来,我也不必遮遮掩掩,实不相瞒,我们在此布局了三十年,天成会和瓜神教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如今人心早已不古。 此刻天音入众耳,色染凡俗胎,您出去看看,人们哪个不是在争相夺利、各自倾轧,一个个奔波在获取金钱养家的道路上。”张松说道。 “就这些?还有呢?”石放问道。 那女子抢白道:“我们要将他们的生计,全都操控在我们手上。 想有思想?我压死这帮穷鬼。 敢有二心,我们的舆论就会全部讨伐这个人,挖他的黑料曝他的隐私,让他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没有人会再信他的话。 您真的以为,人们那么容易团结么?我只需放出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们斗的死去活来。 你相当天成会的会长?可以啊,我不但可以让给你当,还可以让这些弟子全都听命于你。 你得了如意果,何不在此世间随心所欲,与我们一齐高居众人之上,您的如意集团,大可以加入我们的联盟之中,我们这种人,天生就该有人来伺候我们。 既然那瓜神教已然受挫,我们此时西进,正是时机。”女子说道。 “西进?怎么西进?”石放问道。 “等等,”张松一摆手,“石先生,容我问一句话可否?” “讲。”石放冷冷的说道。 “谢谢,敢问这位姑娘,您到底是谁,刚才说,你天成会要西进,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李玉李会长的意思,如果是李会长的意思,那是否代表了天成会全体会员的意思?”张松问道。 “张松,你不用问了。”斯德春在一旁说道。 “先生,我希望你站起来,不要在外人面前丢了我们瓜神教的脸面。”张松瞥了眼斯德春说道。 “张松,我这里大好江山,十四亿五千万人口,难道就要蜷缩在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么?”女子说道。 “你这口号倒是挺蛊惑人心的,不过这样做,你就是在与瓜神教作对。”张松说道。 “张松,你得跟上变化。”女子笑道。 张松“呵呵”一笑,“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瓜神总坛看的一清二楚,你这点伎俩,啊……,”话还没说完,肚子突然向前一鼓,一只虫子从肚子里钻了出来,虫子在张松的胸口爬了一圈又钻了进去,张松的肚子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小孔。 “你……,”张松指着这女子说道。 “我的酒,是那么好喝的么?”这女子笑道。 “我瓜神教对此了如指掌。”张松愤然道。 “那叫定元虫,你那东西传不出去,你也回不去瓜神教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天成会的人,连他也是。”女子指着地上斯德春说道。 “先生,您……,”张松看向斯德春。 斯德春眼睛一闭,什么话也没再说。 “不想跟我,那就得死。全球有七十亿人,你瓜神教的人工智能独步天下,何不送给我天成会来运作,就让全世界的人都打上我天成会的芯片,让全世界的人都必须按部就班的生活在我们的天下里。 倒时,人们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下,瓜神教能办到的,我天成会能办得更好。 我们不但要将这块土地收入囊中,整个地球都必须由我们来管理。”女子笑道。 “姑娘,你这话跟个卖狗皮膏药的一样,最近是不是灌了很多鸡汤?”石放笑道。 这女子冷笑道:“哼哼,就你这脑子,拿了那个宝贝也是白搭。” “我只知道傻人有傻福,人还是简单点好,你这番宏图大业,我实在没有兴趣。”石放说道。 “你倒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耍勇打哈哈,此刻,门外有多少人在为四两米而折腰。 这福源大厦就造价五个亿,今天光这十八桌酒席,就准备了十二万元的开销。我倒要问问,你这平等的世界里,多少人能随时拿的出这桌酒来?”女子问道。 “这还不是归功于你们?”石放说道。 “笑话,三千年来,从来就没有过平等,哪一朝立国不是打破了砂锅再来补,一批老贵族死了,新的贵族又会起来,改变了什么? 你当那如意果,真的能让天下四海升平万民同乐?不过是个诓人的笑话而已。”女子说道。 “痴人说梦,难计天同。你的眼睛,只盯着你们自己造出来的负面,真能那么有本事,你们何必躲躲藏藏。 现如今,只要肯干,没几个吃不饱肚子的,你也知道我们有十四亿五千万人口,你当我们的政府是吃素的么?你那以财制人的方法,只用一条,就可以破了。”石放笑道。 “破,天下人谁不要花钱,他们只要活着,无论干什么,都得进到我们的体系。破,你拿什么破?”女子叫道。 “一条通敌叛国的罪名,就能把你们剥的干干净净,所有资产全部充公,把几个为首的一拿,下面都是树倒猢狲散,呵呵,少做点这个梦,轮不到你们。”石放笑道。 “有那么容易么?”女子笑道。 “那就统统宰了,行么?”李计冷冷的说道。 “就是,行文的剁手,传播的缝嘴,帮你摇旗呐喊的统统送给我一锅油炸给炸了,一个个外焦里嫩的,只怕我还吃的不够香,还要蘸点辣椒酱。”周伍笑道。 “周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胃口。”石放问道。 “跟他学的。”周伍指了指李计。 “你听见没,他们倒是比我还干脆。”石放对女子笑道。 “别跟她废话,拿下再说。”周伍说道。 “九块五,你的样子,可没怎么变啊。”一个声音在周伍身后笑道。 周伍回头一看,一个男人正站他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他。 六百一十章 红中令世传 “你是……,唐平……”周伍惊道。 “你怎么就回来了?”石放诧异道。 “你在这直捣黄龙,我那边自然要铁定君山,怎么,我回来的快还不好么?”唐平笑道。 “就你一个人?”石放看了看唐平身后,发现他只有一个人。 “我一个人怎么能收拾这个场面,”唐平说完一笑,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人走到门口冲石放一笑:“石老弟,别来无恙啊?” “郭总?你们怎么……”石放惊道。 “郭向阳,你这叛徒。”宋博然指着来人骂道,此人正是郭向阳。 郭向阳没有理他,看了看那女子笑道:“三姑娘,您就放下那些心思。” “三姑娘?”石放转脸看向这女子。 “你还知道回来?”女子冷冷的说道。 “三姑娘,一切都结束了,那东西您也不用再找了,它自己去了一个地方。”郭向阳说道。 “哪里?”女子问道。 “中科六所,”唐平答道。 石放听了一愣,回头看了眼唐平,“你们刚才说的那东西,指的是什么?” “你说是什么东西?”唐平笑道。 “那罐子?”石放走到门口盯着唐平的眼睛问道。 唐平看了眼郭向阳,冲石放一笑,“是它自己的选择,我可没骗你什么。” 石放想起这罐子说要布个局,布局为什么要跑唐平他们那里去呢? “郭向阳,你以为投靠了他们,就能万事无忧。你生是天成会的人,死也是天成会的鬼,”女子说道。 “三姑娘,请问李公去哪儿了?”孟九龄突然冷冷的问道。 “我三姑娘就不可以是李玉?李玉就不可以是我三姑娘么?”女子笑道。 “天成会,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一个女人在这里指指点点。”孟九龄插嘴道。 “可也没有规定,女人就不可以当咱们会长啊。”宋博然说道。 “天成会就是打烂了,也不可能让一个女人说了算。”一个人叫道。 “我天成会历代会长,从没有过一个女人,”又一个人说道。 “三姑娘,李公既然不在,我觉得天成还是由赵副会长代为管理的好。”一个弟子说道。 “武则天还是个女的呢,不照样当了皇上?”宋博然说道。 “天成会以会奉天,我们可不是世间的朝廷。”一个人说道 “女娲还是个女的呢,九天玄女娘娘也是个女的的,谁说女的不能当会长,我就很支持三姑娘。”又一个弟子说道。 “胡大闹,要不,我选你老婆当会长,她嗓门大,话又多,一开腔这里所有人都要捂着耳朵,要是她当会长,我立即请调,要归你所属。”另一个人说道。 这叫胡大闹的听了眼睛一瞪,“夏小扰,你别竟隔着嗓子放屁,有本事咱们一起斗了这姓石的。 李公不在,现在半个老窝都让人揣了,咱们还在这里争这个东西,咱们要团结一致共同对外,明白么?” “这还用你来教,行仪没有举行,李公又不在场,三姑娘一番做戏,自己倒是轻巧。 要是赵副会长,不至于让人这么打进来,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李公如此安排,实在令人不满。”夏小扰说道。 “轰轰轰……,轰弟,(兄弟),转转转……,转们有互(咱们有话),好好梭,好好梭(好好说)”,赵梦光舌头被咬,嘴巴里也全是包,说话含糊不清,就连孟九龄听了,也是眉头一皱。 “梦光兄,您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胡大闹说道。 赵梦光听了眼睛一瞪,指着胡大闹骂了一声,“挂敢(大胆)…” 这语气说出来,音调拐了个弯,一点气势也没有,听起来像刚才那个人口普查的老太太。 胡大闹听了一笑,“梦光兄别急,三姑娘若是不愿意当,我胡大闹愿意投你一票。” “女人当会长,听都没听过?我第一个不答应。”夏小扰说道。 “不答应?不答应你想怎样?”宋博然怒道。 “大不了,今天全都死在这,我死以后,过水堂三千教众会继续我天成会未完的使命。”夏小扰怒道。 石放看了一愣,这些家伙此刻内功全无,竟然一个个在这里争论起谁该当会长来了,全然不顾众人的处境。 石放转脸看了看唐平和郭向阳。 “不能让他们乱了。”唐平说道。 “得一网打尽,不能漏了,要真像姓夏的那样干,事后的扫尾,会非常复杂。”郭向阳说道。 “这个主意好,反正李公不在,这三姑娘也做不了我们的主。”那边一个天成弟子跟着起哄道。 “天成会可以退出,但绝不能另立门户,夏小扰,你这句话,是在找死。”胡大闹说道。 “成者王侯败者寇,那你告诉我?哪条路可以长生不老?指望这个女人和这帮子瓜神教?我宁可让这个石放当会长。”夏小扰说道。 石放听了一乐,这话说的他还挺满意的,正欲说话,眼前一道白影一晃,门口升起了一道金网,将石放他们和众人隔开。 那白影飞到这三姑娘身旁一停,天成会众人看了脸色一变,一个个都静了下来。 众人一静,这白影立即绕着三姑娘旋转了一圈,转而飞向讲台,朦朦胧胧的在那飘着。 “天成会弟子听令。”三姑娘突然将身一纵,站到讲台上高声叫道,众人抬头一看,女子手中举着一个金黄色的方块,方块的中间,写了一个红色的“中”字。 “天成红中令?”宋博然惊道。 “红中令在,天公亲临,昆山抟玉,造我真明,跪下。”女子叫道。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跪了下去齐声附和道,“令成天来,君心世开。” 石放和周伍仔细一看,差点没被噎着,这三姑娘手里的天成令,长得就跟一块麻将一样。 “白板定门,恭喜发财, 哈哈哈哈哈。”石放叫道。 “石放…,你欺人太甚……,”宋博然指着石放骂道。 天成会想要称霸世界的至尊天成令——居然是一块麻将,这话哪里说理去。 六百一十一章 十里相思扣 “中者,上下相通。 《左传文元》说:举正於中,民则不惑,天成会的初衷啊,”郭向阳看着女子手中的令牌,不无感慨的说道。 唐平听了一笑,“没有节度,事物就会不受控制,发展到今天,也是天成会的宿命。 所以韩非在《有度》里说:以规矩为度;上智捷才,方能举‘中’事。” 周伍听了有些恍惚,看了眼李计,李计对这二人在这喷文吐墨并不感冒,看着那令牌冷冷的说道: “春为阳中,万物以生。 秋为阴中,万物以成。 那牌子上边有柳叶衬边,中有红字秉‘中’,这是应了春夏;金铸令牌,是应了秋中金气,所以才能天铸金成。” 唐平听了眼睛一亮,看了李计一眼,“朋友,请问这话出自哪里?” “前汉《律历志》,”李计答道,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唐平。 唐平被噎的一怔,看了眼石放,“你朋友可真博学。” 郭向阳微微一笑,虽说这人有些傲慢,可对那令牌的解释却颇为独到。 石放没怎么在意这三人的心思,看了看眼前这层金网,这网连在门上,由左右两排网线斜向交错而成,密密麻麻的网线中,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三角形网眼。 周伍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其中一根朝网眼递了过去,那烟头还没碰到网线就“噌”的一声燃起了一小团火苗。 这火焰的外围,居然是绿色的。 周伍拿着这烟抽了一口,石放转脸一看,本该是条过道的身后,变得一片漆黑。 再去看那层金网时,前面的大厅却不见了,金网的另一面,除了一片纯白以外,什么都没有。 唐平拿起个黑色的盒子看了一眼,“没有信号,联络断了?” “和谁联络?”石放问道。 “303,”唐平说道。 “来了多少人?”石放问道。 “一个连。”郭向阳说道。 “我们之间,看来有很多事要聊。”石放苦笑道。 “先别说这些个,这地方怎么破?”周伍吐出一口烟说道。 “你们出不去了,呵呵呵呵呵,”子墨冷笑道。 “这到底哪里?”周伍问道。 “天网无路,这是七杀阵。”李计说道。 “你不是说,这楼的阵眼应该在十五楼么?”周伍说道。 “那这阵应该是活的。”石放说道。 “那白影是谁?”李计抓紧了子墨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有办法让你说出来,”李计说完手一抬,扯着子墨方才破了的那半截衣袖说道,“我一点点撕开你,再用化人棉花给你缝上,把你变得比现在难看十倍。” “我主人会把你杀了的。”子墨冷笑道。 “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方才那火烧过去时,她是在拿你挡火。”李计说道。 “身子烧了,还可以再造,心若死了,可就是具僵尸,就算活着,也只是个鬼。”子墨说道。 “我让你嘴横,”李计狞笑了一声,抬手一扯,石放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扛住了李计的手腕,可子墨胸前的一层皮还是被他给揪了下来。 郭向阳和李唐平看了心中一震,这人对这姑娘可一点也不手软,再细看时,发现李计手里的,竟然是一块布料。 “怎么会是这样,”李计盯着子墨的胸口惊道。 石放看了眼子墨的胸口,两片敞开的破布下,竟然是一颗黑色的心脏,心脏上还有一朵白色的小花贴在上面。 心脏的下方,是一根根金黄色的丝线结成的排状绳扣,一排排的绳扣团成了一个燕窝的形状,由下向上托着这颗跳动的心脏。 其中一道绳扣绕着心脏围成了一个圆圈,圆圈的左右还各挂了一颗红色的小石头。 随着这心脏的跳动,两颗小石头一上一下的轻轻晃动着。 子墨忍着痛,眼睛死死的盯着李计,“看够了么,要不要我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看?” 李计看着这颗心脏连连摇头,“这……,这不可能。” “同心结?”唐平惊道。 “十里相思扣,你是十里堂的人?”郭向阳惊道。 “不……这不可能,你不是……,你不可能是,”李计指着子墨,身子禁不住向后一倒,唐平赶忙伸手拉了他一把。 “伙计,你怎么了?”周伍说道。 “同心结, 黄锦绣, 十里相思千层扣, 欲把红颜逗。” 李计喃喃的念道。 子墨听了脸色一变,一脸惊讶的看着李计说道: “燕子沟, 点墨楼, 李花开处梅花收, 不知计春秋。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啊哈哈哈哈哈,”李计突然仰天大笑。 “李计,你怎么了?”石放问道。 “报应,哈哈哈哈哈,报应啊,啊哈哈哈哈哈哈,”李计惨笑道。 子墨被李计笑得心里有些个发毛,一脸惊恐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藏的话?” “哈哈哈哈,我怎么知道……?我不但知道你肚子里写了什么,我还知道你心上那朵花是什么花。”李计说道。 “这个连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子墨低头看了篮子敞口的胸口。 “李计,怎么回事?”周伍说道。 李计听了依然大笑,“报应,哈哈哈,报应啊。” 说完李计一转身,手中一道白光一闪,对这那道金网一头扎了过去,石放赶忙一拉,“你干什么?” “石头,”李计茫然的看着网前的黑暗。 “你说。”石放显得有些平静。 “替我照顾好这个娃娃。”李计说道。 “我不能答应你。”石放说道。 李计看着窗外说道:“周伍。” “我在呢。”周伍答道。 “你能答应我么?”李计问道, “不能,这事你得自己办。”周伍见他刚才发了疯的要冲向金网,彻底的拒绝了他的询问,“我帮你,我还指望着你来帮我,不然,我九块五就要挨饿了。” “你到底跟我什么关系?”子墨问道。 “你是我的,”李计回头说道。 “呵呵呵,我是你的?笑话。”子墨将胸口的裂缝一合,冷冷的说道。 “你别笑,你还真的是他的。”石放笑道。 “为什么?”子墨问道, “因为你这娃娃,本来就是他绣出来的。”石放说道。 “什么?”子墨惊道。 六百一十二章 三针印权钩 “这不可能。”子墨惊道。 “化人棉,是十里堂独有的天蚕丝做的;而你的心上,又印了朵白色的莲花,这朵花,就是李家的代表。”郭向阳接口道。 “不错啊,郭总,这个你都能看出来?”石放笑道。 “我入天成会的年龄,是八岁,现如今,已经过了四十九年了,天下的宝贝,不能说见了多少,但要是我想说出个一二三来,也不是那么困难。”郭向阳说道。 “你现在,已经不是天成会的会员了。”子墨说道。 “这话你该反过来说,应该说天成会得不到我郭向阳的信任了,”郭向阳说道。 “不必再说了,你们的话,我一句也不信,这小子不过使了什么探玄法看了我心头诗而已。 我乃天成子墨,此刻金网已张,你们哪里也去不了,哼,想跟我天成会斗法,做梦。”子墨怒道。 说完胸前的裂口一崩,撑开了一丝缝隙,一道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李计见状一抬手,“噗”的一声,一张红纸条贴在了子墨的胸口,贴完了之后,又抬手将这纸条轻轻抚平。 子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李计在她身上拍来摸去的,一张粉脸早已涨的通红。 “你叫李计?”子墨咬牙问道。 李计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抬头,看了看那张红纸,可能觉得还不是很牢靠,又拿手指在嘴巴里沾了点唾沫往纸条上抹。 “我在问你话。”子墨狠狠地说道,胸口却不再流血了,李计却还在往纸条上抹唾沫。 “你在干什么?”子墨问道。 唐平询问的看了眼石放,石放冲他摇了摇头。 李计看了她一眼,托起子墨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发现子墨的脖子下有一道淡褐色的胎记。 子墨何曾受过这样的摆弄,瞪着眼睛怒道,“你最好别放我回去。” “他没想放你走。”周伍笑道。 “我不会带你们出去的,留下我,我只会让你们更加后悔。”子墨说道。 “嘿嘿,反正你是我兄弟绣的娃娃,现在活过来正好,他还没媳妇,一会把你整整容,然后给他做老婆,哈哈哈……” “啪”的一声,周伍还没笑完,脸上突然挨了一计巴掌,却没看见是谁动的手。 周伍看了看石放,又看了看子墨,这两人没有动,郭向阳和他素不相识,不至于偷袭他,何况他没说错什么。 唐平更不可能,石放也没有理由,李计一手按着那纸条,一手还在往上抹唾沫,子墨又不能动,那到底谁打了他。 “谁?谁打我?”周伍捂着脸蛋问道。 一张布条从他脸上掉了下来,原来是地上的一块碎布。 “李计,你绣的娃娃怎么这个脾气。”周伍揉了揉脸蛋说道。 李计眉头微微一皱,嘴里轻轻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石放问道。 “这一针还是走偏了。”李计说完把手一抬,指尖上多了一根针,针上还穿了一根透明的丝线。 “你……,你要干什么?”子墨看了一慌。 “这里得拆了,重新缝几针,不然看上去像有道褶子。”李计说道。 “我倒觉得,这胎记还挺漂亮的。”唐平笑道。 “如此雪白的肌肤下,偶然带了一丝暗褐色,就像一块略有瑕疵的玉,那点格格不入的意外,总是让人痴迷。”郭向阳说道。 “要的就是这抹动人的瑕疵,就像一块表面光滑的石头,身上却偏偏留了一道疤痕,你总会去想那疤痕里藏了个什么样的经历,”唐平说道。 李计听了手一停,眼睛盯着子墨的那道胎记,手上的针还是靠了过去。 “不要啊……,”子墨吓得大叫。 “玉上瑕疵君莫计,”郭向阳说道。 “石面留痕探希夷,”唐平接了一句。 “泼墨还曾留白手,”石放笑道。 “呵呵,”李计苦笑了一声,“说到底,画文仍须定终期。”说完将针送了出去。 子墨身子一颤眼睛一闭,不忍见针扎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子墨在这瑟瑟发抖,周伍突然抬手抓住了李计的手腕。 “干嘛?”李计问道。 “缝来缝去缝个屁,”周伍说道。 四个人听了一愣,齐刷刷看着周伍。 “然后呢?”唐平追问道。 “呃……,”周伍眼皮子一翻。 “说。”李计催促道。 “呆眼娇娃坏脾气。”周伍说道。 子墨听了把眼一睁。 周伍指着李计说道:“反正你也没老婆,扛她回去做夫妻。” “哈哈哈哈哈哈哈,”除了李计以外,那人三放声大笑。 “够了,”李计大声喝道,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这红纸暂时能让她不流血,可如果不把那针脚拆了,她永远也走不出这里。”李计冷冷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子墨问道。 “你是不是从没有离开过天成会的房子,哪怕出去,也是睡着了出去的。”李计问道。 “是又怎样?”子墨说道。 “你本来早就可以肉身成人,但是这化人棉被动了手脚,在我当年走错的针脚上重新连了线,别人看不出来,可我看的出来,你的脖颈下方,本当有三个花结。 我当年故意多走一针,是为了将来你成人了,我能认出来,可惜当时思绪繁多,所以多走了两针,变成了三个结,留下了一个破绽。 他们拆线的时候,正好在这里加了天权钩印。”李计说道。 “然后呢?”子墨说道。 “不拆了,你就永远也离不开他们的控制。”李计说道。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本就是天成会的人。”子墨说道。 “这娃脑子是不是有毛病,都说了你是他绣的娃娃。”周伍说道。 “放屁,我不是娃娃。”子墨怒道。 “你的确不是,你是个人,一个完美的人,”李计盯着子墨的眼睛说道。 “这还用的着你来说?”子墨说道。 “你忘了他叫什么了么?”郭向阳说道。 “无心李计,有什么大…,”子墨突然一愣。 “无心,你的心……,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主人的元神所练,我是个天人。”子墨喃喃的说道。 郭向阳听了微微一笑,“你的心是……” 李计猛的一回头,“这位郭兄,你的话太多了。” 郭向阳刚要解释,一个尖锐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什么神通如意果,我看也不过如此,天成金网,无物不收,今天,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一个白影一晃,几百道银光从黑暗中射了过来…… 六百一十三章 圆满非无欲 李计一把将子墨拉到自己的身后,周伍则下意识的抓向身旁的石放,这一抓,手却空了,转脸一看,石放的人已经不见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阵丁零当啷的声音,飞来的道道银光被什么东西击中之后全都落了下来,一颗颗闪闪发光的菱形碎片平铺在四人脚下。 “天心罗,那这里应该是阵眼,”郭向阳看碎片说道。 “那东西在往下沉……,”周伍指着脚边的菱形说道。 唐平低头脸一看,平铺在脚边的碎片开始快速下沉。 这种下沉,不是单独一颗颗的下沉,而是所有落下的碎片一起匀速下沉,这说明四周的黑暗和他们所站的位置在拉开距离。 “金网没了,”李计说道。 周伍回头一看,那金网果然消失,网前那片纯白的空间也逐渐被黑暗所吞噬。 “石头呢?”唐平这才发现石放不见了。 “不知道,那东西飞过来时就不见了,”周伍说道。 “他应该是挡了天心罗,”郭向阳说道。 “郭大哥,现在怎么办?”唐平转身看向郭向阳。 “都别动,没路了。”郭向阳一把抓紧了唐平,手指着脚下说道。 李计看了子墨,发现她身上一根棉丝微微有些飘动。 “下面有风,大家别挪脚,周围是空的。”李计说道。 “那白影是谁?”唐平对子墨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子墨冷冷地说道。 “这里只有你知道,”周伍说道。 “她不知道。”李计说道。 “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子墨说道。 “李计,我看还是算了。”周伍笑道。 “什么算了?” “你还是别娶她了,这娃娃手黑心也狠,我怕你吃亏。” “这是她的本性,”李计说道。 “用不着你替我说话,”子墨不屑的说道。 “她的确不知道,天成七杀阵,每一阵,只有一个阵主,只有阵主知道怎么进去出,别说她,就是李玉也不知道。”郭向阳说道。 “她不是会长么?”周伍问道。 “七杀阵主,是天成会的元老,七阵同心,就连会长也管不了他们,那三姑娘还没行仪,她拿不到阵钥,”郭向阳说道。 四周的白光变更加暗淡了,那片纯白被黑暗吞噬的只剩了一扇门般大小,五个人的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海浪的声音。 “这里怎么有海浪?”唐平说道。 “也许我们就在海上。”郭向阳说道, “这是幻阵,郭兄,下面根本就没有海,白光留了一道门,这是要引我们进去。”李计说道。 海浪声突然退去,一阵冷风从四周吹了过来,众人的身上一阵哆嗦,这风实在太冷了。 “风是从白光那里来的,可那边什么也看不见。”唐平说道。 温度变得越来越低,周伍觉得那扇白门就像一个台敞开的冰箱,一阵阵冷气从那道门里吹了过来。 子墨的身子一阵颤抖,李计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子墨一贴在李计的身上,立即感受到一阵温暖,只是这身上还有点粘粘的。 子墨闻了闻,居然是一股汗味,“这么冷,你怎么还出汗。” 周伍听了一愣,伸手摸了摸李计的背,那里果然很热,“伙计,还是你能发光发热啊。”周伍说完把身子向李计一靠。 “你干嘛?”李计问道。 “取暖,我老冷了。”周伍讪笑道。 “控字门的傀儡术,果然妙用,”郭向阳赞道。 “承蒙夸奖,”李计淡淡的说道,对着郭向阳,他自然不冷不热。 唐平也跟着说道,“我我…,我也想靠一靠,实实…,实在太冷了……” “过来……,”李计说道。 唐平冲周伍一笑,把背贴紧了李计,现在的李计,就跟热水袋一样。 郭向阳似乎并不怕冷,冲力李计笑道:“这功夫,不控个五百人,恐怕练不出来。 “你不冷么?”李计说道。 “我不冷。”郭向阳说道。 “能扛得住七杀阴风的,恐怕没有多少人?”李计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唐平问道。 “你躲在这身体里,就不怕被反噬么?”李计没有理会唐平的质问,冷冷的说道。 唐平听了一惊,转脸看了眼郭向阳。 郭向阳对唐平歉意的一笑,“唐平莫怪,我情非得已。” 说完他对李计一抱拳,“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总还是躲不过你的眼睛,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郭向阳笑道。 “不如让我来猜猜另一半。”李计说道。 “请讲。”郭向阳低头苦笑道。 “十五年前,那场车祸里走出来的,应该是两个人,”李计说道。 “厉害。”郭向阳说道。 “你这样控人,终究为人所控,这么练下去,你很难回头,我就是个例子。”李计说道。 “我走这条路,从没有打算回头。”郭向阳笑道。 “郭总,你在说什么?”唐平说道。 周伍听了脑袋都是疼的,“你说这人哪,为什么就不能自在点呢?” “呵呵呵呵呵,这位兄弟倒是实在,我倒想跟你一样,怎么说呢,这就跟你卖油炸一样,你习惯了一种生活方式,是很难改掉的。”郭向阳笑道。 “那不一样,我脚踏实地,我过得踏实。”周伍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踏实呢?”郭向阳说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瞧出来,”周伍撇了撇嘴。 “越靠近石放,你离那个果子就越近。”唐平说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体内的力量,会如此强大,反过来倒让我出不去了。”郭向阳苦笑道。 “作茧自缚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李计说道。 “你究竟是谁?”唐平冷冷的问道。 郭向阳没有回答,看了看脚下,“那声音没了,现在我们一起困在了这里。” “跟我合作的目的,怕就是为了困在这里,只是你没想到他跑了。”唐平说道。 “你们还是没有猜出来那一半的原因。”郭向阳说道。 “303那里,可没那么好糊弄。”唐平说道。 “因为我没打算糊弄,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救天成会。”郭向阳说道。 “杀死一个人,然后进到他身体里,难怪十五年后还有一个郭向阳的身体跑出来。”唐平说道。 “我没有杀他,303他们,也不一定知道真相。”郭向阳说道。 “我说老哥,被承认的真相,才能算是真相,”周伍说道。 “这话以后再说,现在,是怎么出去。”郭向阳说道。 “你都不知道怎么出去?”这回李计都有点不明白了。 “你刚才说的很对,我住进了这个身体,可惜,我现在出不来,”郭向阳说道。 “你到底是谁?”唐平问道。 “还是先说说怎么回去?”郭向阳说道。 “你不坦诚,我们怎么合作出去。”唐平问道。 “你不是想猜另一半么?”郭向阳苦笑道。 “李玉,是你么?”李计看着郭向阳说道,唐平和周伍听了一脸惊讶。 子墨从李计怀中挣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郭向阳,“你……,你是……?”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让你成人的,是三姑娘,不是我。”郭向阳说道。 “你是主人?”子墨说道。 “十里堂的绣花人,生得可真美啊。”郭向阳看着子墨的脸叹道。 “你在他身体里出不去了,所以想看看能否移花接木,再用布娃还魂,你藏了一魂一魄在她身上,给自己留了个后路,其余的二魂六魄则在郭向阳的身体,一直没能出来。”李计说道。 “这样全部都能说通了,郭向阳做的很多事,自己都不知道,那并不是他自己的心思。”唐平说道。 “傀儡术的最高境界,以心控心,一身二用,所以你既是郭向阳,也是李玉。”李计说道。 “你们错了,这天成会,早就不是我的了。”郭向阳惨然一笑。 “什么?”唐平问道。 说话间,海浪声消失了,郭向阳指了指脚下,“这里应该不是海。” “可我们明明听见了海浪声。”周伍说道。 “那是幻阵。”李计说道。 “你不信的话,扔个东西下去,看看有没有反应。”李计说道。 唐平搜了搜口袋,除了那个黑色的小小盒子,什么也没有。 “啼嗒”一声,郭向阳拿出个黑色的东西摆弄了一下,居然是个银色的铁皮打火机。 “这个可以试试,”周伍惊道。 “等等,”子墨说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的心,是他的。”郭向阳指着李计说道。 “不,这不是真的。”子墨的眼睛一红,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会哭了,看来三姑娘对你还不错。”郭向阳叹道。“我这一魂一魄,就送给你了。” 子墨听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李计一把扶住了她,“那另外一个李玉呢?”李计问道, “三姑娘苦心一片,她替我做了十五年的李玉。”郭向阳说道。 “你到底在恐惧什么?”唐平问道。 “一种无形的力量,比瓜神教和天成会的手段,要厉害百倍。”郭向阳说道。 “什么样的力量?”唐平问道, “无欲的贪婪,你见过么?”郭向阳问道。 “无欲怎么会贪婪?”李计听了不解。 “这种力量做事,它没有目的,也没有什么意义,它只是随机的调配你的生命。 一开始,你会觉得很自在,你还会得到一些好处,可时间一长,你会非常的恐惧。 一种无欲的力量在支配你时,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干什么?你无法做任何计划,每一步你都会被这力量干扰。 既无法预知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而你又没有任何的欲望,却还偏偏在这个世界生存着。 这种不死的寂寞,并不是一种圆满,它将我困住了,它让我感受到的,并不是一种愉悦的能量,因为它充满了压抑。”郭向阳看着那扇白门说道。 六百一十四章 对影落雁留 “叶公好龙,自作自受,”周伍说道。 “这两成语用的可真好。”唐平对周伍一笑道。 “先想想怎么出去?”李计抱住子墨说道。 “你们信他?”周伍指着郭向阳说道。 “他如果要对付我们,凭李玉的手段,刚才你俩靠过来时,就是他最好的出手时机。”李计说道。 郭向阳低头看了脚下,将手中的铁制打火机往下一扔,三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下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太深了。”唐平说道。 “是欲壑。”郭向阳说道。 “那可真有得填,”周伍叹道。 “无欲的人,居然被困在欲壑,这可真是个笑话。”郭向阳苦笑道。 “你没有被困住,只是站在了上面,我们还有机会。”李计说道。 郭向阳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跟他们一路的?” “我换了个活法。”李计说道。 “怎么个活法?”郭向阳问道。 “石头说荷花可以出淤泥,兰花自然放晚香。”李计说道。 “这话可有毒。” “我中过金舌,正好以毒攻毒。” 郭向阳听了一愣,“瓜神教的金舌也能解?” “三江会的葫芦,可不是凡品。”李计答道。 “她呢,你怎么面对?”郭向阳指了下他怀中的子墨。 “尽我所能。”李计说道。 郭向阳看了看子墨,子墨正双目紧闭,将头靠在李计胸前,盘起来的头发散落在李计的手腕上。 “墨点断肠人,计心绣孤身。 子棉通情意,李叶化精神。” 郭向阳叹道。 李计听了眼睛一红,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子墨。 “无欲的人,却有颗多情的心,人哪。”唐平叹道。 “人怎么了?”周伍问道。 “你总是很难把一个人分成坏人还是好人,”唐平说道。 “好坏,本就是人来定义的。”郭向阳说道。 “唐平,”周伍说道。 “嗯。” “来的时候你吃了饭么?” “吃了,怎么了?”唐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那难怪你们这么有诗意。”周伍叹道。 “你是不是饿了?”李计问道。 “那家伙说带我们来吃饭的,现在可好,他倒是化了阵风无影无踪,扔了我在这饿的前心贴后背的。”周伍抱怨道。 “怎么就饿了,来的时候,不是吃了两个包子么?”李计说道。 “我跟你能比么?这冷气吹得跟冰柜一样,你们还在这棉花有情人孤身的,我觉得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出去吃顿饭再说。”周伍抱怨道。 “欲壑一现,人就饿了,这个阵眼,他们可移的真好。”郭向阳笑道。 “什么意思?”周伍说道。 “他们不是想要那个果子。”郭向阳说道。 “那想要什么?”唐平问道。 “他们想毁了它。”郭向阳说道。 “毁了?”李计问道。 “得不到,就消灭,这样,大家都一个水平,谁也开不了挂。”唐平说道。 “欲壑天成,这里的本意,就是为了吞噬一切。”郭向阳说道。 “也就是说,除了这扇白门,我们哪里也去不了?”李计问道。 “是这个意思。”郭向阳说道。 “那石头怎么出去的?”周伍一问出来,就知道这话多余。 “那我们是在这等他来,还是进这扇门。”李计没有理会周伍。 “等等,有个问题。”唐平说道。 “什么问题?”郭向阳说道。 “这里既然叫做欲壑,那我们站在哪里?”唐平问道。 郭向阳眉头一皱,足尖微微一用力,“脚下是软的。”郭向阳说道。 “哦?”李计听了也微微用力,脚下真的是软的。 “嗒”的一声,下方突然一亮,一片蔚蓝的天空突然出现在五人脚下。 整个地面突然变得异常开阔,一道环形的水花在地面散开,一排排水草反伸向下方的天空,一个白白的肚皮一摇一摆的游了过来。 “鱼…,我们在水下?”周伍惊道。 “这是镜像,那边跟我们这里是反的。”唐平说道。 虽然他们是从上往下看,可下面的景象是跟他们相反的,所以他们看到的,是鱼的肚皮。 这鱼游了一会突然一窜,像躲避什么是的,钻进水草中躲了起来,一个少年的面孔露了出来,正探着头看着水下。 这人拿着一根竹竿,身上穿了件布衣,头上还扎了块红色的破头巾,手中的竹竿往水里一捅,拨弄了一阵。 水纹一晃,画面变得一阵模糊,一群鸟从脚下的空中掠过,这人把竹竿一收,左右看了看,抬头看了看天空,抹了抹额头蹲了下来。 除了周伍盯着画面以外,其余三人互相看了看,郭向阳摇了摇头,“别问我,我真不知道这是哪里。” “那白门没了。”唐平指着李计身后说道,二人回头一看,那边一片黑暗。 “天成会幻境能做成这样?”李计问道。 “这不像是七杀阵,”郭向阳说道。 一头牛把头伸了过来,探着头对着水里喝了几口,转脸把个嘴巴对着那少年。 少年摸了摸牛头,起身提了下裤子,又低头看着水面,脸上充满了疑惑。 “喂……,你们看的到我么?”这少年挥了挥手说道。 “看得到看得到,”周伍赶忙回答。 “喂……,能听到么?”少年说道。 “能听到能听到,你能听到么?”周伍冲他挥了挥手。 少年眉头一皱,拿着竹竿往水里一捅,这竹竿向周伍伸了过来,周伍把头一偏。 竹竿就要捅到周伍肩膀的时候突然向右一弯,变成个折线平伸在周伍面前。 “他听不到。”唐平说道。 “石三哥,你在干嘛?”一个声音在里面叫道,李计听了脸色一变。 “快来看这里,”少年将竹竿一收,起身应道。 “什么呀?”一个小女孩的面孔露了出来。 “你看,水下有人。”少年说道。 女孩看了眼水面,“看到了,有个傻子。” “什么傻子?”少年问道。 “你呀,哈哈哈。”女孩笑道。 “不信算了,下面真的有人,那人还冲我挥手说话,我听不到他声音。”少年说道。 “这村里,就是我最信你,天色不早了,咱们还要回去呢。”女孩说道。 “这水里一直有人,只是每次都不一样,你看,又换了。”少年指着水面说道。 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一阵水花荡漾之后,里面的天色暗了下来,一道红光闪过,少年和女孩不见了,水面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这手生的十分白净,像是一个女人的手,一阵幽幽的香气通过水面传了下来。 周伍闻了心神一荡,“好香啊。” 一片叶子突然落了下来,这手拿着这叶子在水面拨弄了一番,周伍和唐平忍不住把头一偏,想要看看这手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里面说道:“落雁,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想留下来。”另一个女声说道。 “这里是人间,你会老的。”女子说道。 “没有自由的天堂,还不如这里舒坦。”另一个女声说道。 “白龙会找你的。”女子说道。 “我不想见他们。”另一个女声说道。 六百一十五章 分源异画收 “落……雁?”周伍惊道。 “你认识?”唐平问道。 “不认识?”周伍说道。 “嘘,别吵,”郭向阳把手一挥。 “你嘘什么,她们又听不到。”李计说道。 一根黑色的丝带飘向水面,白净的手掌离开水面向上一挥,手指将丝带缠了一圈,几缕金黄色的秀发轻轻地扬起,一个女子的面庞露了出来。 女子身穿一身白色的齐膝短裙,一朵嫩粉色的小花斜插在发髻上,弯月状的黑色发带套在额头上,一抹金色的流苏修得整整齐齐。 流苏下的这张脸,实在也太白了,白的就像没有加糖的牛奶一样。 近三指宽的额头下,两撇褐色的眉毛微微一弯,一双大眼里嵌了对天蓝色的瞳孔,半寸高的鼻梁下,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有些泛红。 女子将手里的黑丝带往肩膀后一甩,挽手对着水面一勺,一道水花向她一跃,女子立即两指一并,朝水花一指。 这道水花像一道反向的小喷泉一样流动了起来,女子把脸对着水花洗了洗。 “喝了这里的水,你可就回不去了。”又一个女子的身影走出来说道。 这女子身了一件红裙,头发却是黑色的,三朵粉色的小花苞插在发间。 皮肤没有之前那个女子那么白,倒不是她皮肤不好,是因为她的脸上红扑扑的,就像小朋友们发了早阳春一样。(早阳春:南方俚语,四五月份的时候,有些青少年的脸,会在下午显得红红的。) 如果不是她有个成人的个头在那,这脸嫩得就像个五六岁的娃娃。 仔细听她说出来的话,嗓音很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这里他们还是会找到,我暂时还不想喝这里的水。”金发女子把头一抬,抹了把脸说道。 “落雁,为了一只狐狸,值得这样躲下去么?”黑发女子说道。 “我救了它一次,它就给了我它的全部,”叫落雁的金发女子盯着水面说道。 “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可以入昊天的,那是它们的定数。” “飞鱼,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什么?” “就是他们口中的定数。” “那你能改变什么么?” “我要找一样东西,那东西可以复活它。” “它已经元神尽散了。” “只要有我还记得它,就可以在我的世界中再造。” “观心造物,那不过是个传说,昊天和弥罗都办不到。” 郭向阳听了一愣,心中暗想:“弥罗不是说瓜神教的主神么?” 李计看了眼郭向阳,又把脸转向水面。 落雁站了起来,裙摆下一双牛奶般的小腿露了出来,这女子的脚上,没有穿鞋。 “有一个东西可以办到,”落雁说道。 “什么东西?”飞鱼问道。 “神通如意果?”落雁说道。 “你……,你疯了么?”飞鱼惊道。 “玄武天后都要它死,白龙却不敢救它,浩天君不闻不问,我天女落雁,居然连一只感恩的狐狸都保不住,我还待在那里干什么?”落雁冷冷说道。 “姐妹们对你也很好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们,你怎么舍得丢下我?”飞鱼忿忿的说道。 “你们终究会嫁出去,陪不了我一辈子,”落雁说道。 “落雁姐……,你跟我回去,我们姐妹在一起,总好过在人间流浪。”飞鱼轻声说道。 “紫玉要休夫,她一旦成了,浩天宫群仙无首,新的昊天帝产生之前,我正好可以借机找果子。”落雁说道。 “被他们知道,你会被贬进九幽,”飞鱼说道。 “九幽?哼,找不到果子,我要那四眼门形神俱灭。”落雁说到。 “那是他的使命,您没看他后悔的样子么?”飞鱼说道。 “后……悔?我灭了他,我也后悔一阵子,难道这样就可以了账了么?不光是他,还有玄武,还有紫玉,还有浩天,拿到那果子,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落雁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你么?”飞鱼说道。 “除了紫玉要你监视我以外,你舍不得我。”落雁看着飞鱼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难做?我就不是你的姐妹么?”飞鱼说道。 “飞鱼,如果你要动手,我会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落雁转身看着飞鱼。 “呵,你知不道,我一直都很羡慕你?”飞鱼叹了口气,把脸转向水面。 “你的道气比我纯,模样也比我招他们喜欢,你羡慕我什么?” “我羡慕白龙看你的眼神,我羡慕浩天君对你的恩宠,我羡慕紫玉都嫉妒你的容貌,我更羡慕你有这样好的仙根,却还要傲娇的在这个五毒俱全的人世间彻彻底底的做一回你自己。”飞鱼幽怨的说道。 “你羡慕的这一切,我真的不稀罕。”落雁说道。 “知道天门口上,有多少野灵游神形神俱灭么?”飞鱼说道。 “我只管那只狐狸。”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它。” “它三百年才来一次,每次都带着它采来的灵芝,每次只为了答谢我救过它一次。 区区三百年,对我们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一只修道的狐狸来说,那就是它的一生,它只要被贬下界一次,就得一切重来重。”落雁说道。 “这不是你喜欢它的原因。”飞鱼冷冷地说道。 “不是这个原因?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落雁问道。 “你享受着那只狐狸对你的仰望。”飞鱼把脸一转,看着落雁说道。 “仰……,望?”落雁眼睛一瞪。 “瞧,我救过你,来自一个最独特的天女的举手之劳,你这狐狸多么幸运,你当感恩于我,自然要对我顶礼膜拜。”飞鱼说道。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心思。”落雁说道。 “真的没有么?”飞鱼追问道。 “那是你的心思,你正用你的心思在评判我,这恰恰说明,你才有这个想法。”落雁说道。 “你说的可真好,还让我三招,你我三万年的情意,到你这里才三招而已,呵呵,我飞鱼实在是太有面子了。”飞鱼苦笑道。 “回去飞鱼,就让我在这里待会,我不会忘记你的友谊,”落雁说道。 “友谊?你真的在乎我们,就不会独自跑了,”飞鱼抬头看了看天,翘起的下巴下,有一抹的褐色疤痕,李计见了大惊,这痕迹跟子墨脖子下的针脚,居然一模一样。 几个人这边听的正起劲,一片叶子落了下来,水面上泛起了一阵涟漪。 涟漪向两边一分,左右各闪出一个圆形的漩涡,四人脚下的亮光一暗,又是一片漆黑,下方的画面消失了。 一道白光照了过来,那扇白门再次出现。 “再踩一下,说不定那水里的世界还会再出来,”周伍急道。 李计踏了踏脚下,这次却不是软的,显得非常夯实。 “不用了,每一次都不一样。”郭向阳说道。 “你看过?”李计问道。 六百一十六章 红玉不回头 “没有,刚才我们看到的,是同一个地方的不同景象。”郭向阳说道。 “不就天色暗了点么?”周伍说道。 “刚才两个女子看不到我们,可那个少年看得到。”唐平说道。 “李玉,你知道那是谁么?”李计说道。 “石三炮。” “少年是过去的事情。” “女子是现在的事情。”周伍插了一句。 “白门里面,并不是未来。”郭向阳说道。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唐平盯着脚下说道。 “什么话?”周伍问道。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唐平说道。 “得不得我们都得出去,不然连这个现在身都没了,”李计说道。 “既然这白门又开了,不如进去看看,是佛咱烧注香,是魔咱亮个嗓,反正都在这里,怕什么?”周伍说道。 “周伍,”唐平看了眼周伍。 “干嘛?”周雨脖子一昂。 “你真的没怎么变。”唐平笑道。 “呵呵,一点金刚念,三界断无明,您二位可真淡定。”郭向阳笑道。 “十句无量寿,烈火破坚冰。临时抱佛脚,还是挺用的。”子墨突然说道。 “你醒了?”李计低头看着怀中的子墨。 “噗”的一声轻轻的闷响,子墨左手一抬,点中了李计的璇玑穴。 李计一动不动的看着子墨,子墨一手按了李计的右肩,挣脱了他的怀抱。 一柄三寸来长的银钩抵住了李计的脖子,“我的心,到底是谁的?” 李计没有回答。 “姑娘,要不是他,你的血早就流干了。”周伍说道。 “流干了我抽你的补。”子墨怒道。 “流干了你就死了,还拿什么力气来抽我的血。”周伍笑道。 “嘢……,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应该现在就储备好,”子墨说完一抬手,一道银光飞向了周伍的咽喉。 一团小小的红光飞了过来,“叮”的一声,银光被飞来的红光缠的一晃,转而飞向周伍的左侧。 几缕银丝搭拉在周伍的肩头,银丝的中间还套了块深红色的石头。 “昆山红玉,你……,你真的不是郭向阳。”子墨惊道。 周伍听了一愣,唐平扯了他一下,冲他摇了摇头。 “子墨,”郭向阳说道。 “什么?”子墨应道。 “你不用这样。” “那应该怎样,像个木偶一样么?” “你的心是他的,那一魂一魄,却是我给你的,”郭向阳说道。 “就算你真是李玉,我的主人也不是你。”子墨说道。 “刚才那个李玉,也是我的人。”郭向阳说道。 “我信你个鬼。”子墨说完一转脸,手上的银钩向前一送,钩子的一头就要穿进李计的喉咙时,又一道红光飞了过来,正好扣在银钩的弯头上。 子墨一看,又是一块红色的石头。 “出手这么阔绰,你就不怕费钱?”子墨说道。 “我天成会几时缺过钱。”郭向阳笑道。 银钩虽然被红玉穿了钩子,可钩子的边缘依然锋利。 子墨手腕一抬,钩子的边缘抵进了李计的脖子。 “我最后问你一次,我的心到底是谁的。”子墨手上一横问道。 “我的。”李计答道。 “为什么绣我?”子墨问道。 李计看了眼脚下,那里一片漆黑 “说。”子墨怒道。 “我想给自己绣一个妻子。”李计说道。 “绣一个妻子?”子墨听了一愣。 “嗯。” “你已经几百岁了,还没娶个媳妇?” “我很难喜欢别人,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却又爱了别人,所以,我不如自己绣一个人出来,这个人,无论哪个方面都是我最满意的。”李计说道。 “那看来我让你失望了,”子墨说道。 “有心的人才会失望,我没有心,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失望。”李计说道。 “刚才你怎么不认我,” “我怕我会记得你的样子,那样你成人时,就没了那份惊喜,所以所以绣你的脸时,我闭上了眼睛。”李计说道。 “闭着眼睛,你怎么绣?”子墨问道。 “计小童缘恋他人, 墨染相思绣空身。 灵台一双红豆挂, 缠绵七千二百针。 心里有模样,手上出精神,我就是这个水平。”李计说道, “你……,”子墨咬了咬嘴唇,手微微的一颤。 “来,我早就该死了,今天见到了你,我也没什么念头了。”李计笑道。 “老计子,你还有事没做完呢。”周伍急道。 “心花已经开了,红豆也相逢了,何必再搞得这么凄凄惨惨生生死死的,打打杀杀的有意思么?”唐平说道。 “子墨,”郭向阳说道。 “住口,”子墨一抬手,袖子里一枚铜钱飞了出去,郭向阳头一抬手,那又是一道红光撞向了铜钱,两个东西一碰,都改变了方向,直朝一旁的白门里飞去。 “哎呀……”,白门里一个声音叫道。 五个人听了一愣,一一转身看去。 一个白衣人从白门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块郭向阳飞出去的红玉,这人看着这玉摇了摇头叹道:“哎……,昆玉已成廊庙器,涧松犹是薛萝身。” “权成公?”子墨惊道。 “主公,你骗得我好苦啊。”这白衣人叹道。 “王涧松?这阵眼是你挪过来的?”郭向阳问道。 “我一个人可不行。”王涧松笑道。 “你两个干的好事。”郭向阳说道。 “还请主公回来,那瓜神教已经不行了,此刻,正是我天成会一统天下的时候。”王涧松说道。 “涧松,很多事情都变了。” “不就是一点难以把控的无欲无明么,成神的道路,本就不是一帆风顺,有什么好怕的,这个还给您,天权成道,一任玲珑,涧松还请主公执玉,”王涧松说完将红玉扔了过来。 郭向阳抬手一接,“十五年了,这已经不是我的天成会了。” “可是天成会要你。”另一个娇嫩的声音说道,这人站在白门之内,并没有走出来。 “主人……”子墨见了此人两眼一红。 “子墨,过来。”这人说道。 子墨看了眼李计,转身朝白门走去,郭向阳突然出手,一把抓了子墨将她放在李计身后。 “主公不必如此,”王涧松抱拳一礼,“涧松还请您回来,重掌我天成玉仪。” “我已经回不去了。”郭向阳叹了一声。 六百一十七章 天成结界塔 “志烈秋霜,心贞昆玉。 亭亭高竦,不杂风尘。 主公可还记得刘孝标?”王涧松将身一正。 “我李玉无须辨命。”郭向阳说道。 “可是您正在步他的后尘。”王涧松说道。 “大胆。”郭向阳脸色一变,怒道。 “主公,刘孝标作《辨命论》,恰恰是为了自鸣不平,您本是我天成会百年来最为出色的会长,只因自迷无欲而终日无所作为。 您一定是认为那刘竣说的:命者,自天之命也。定于冥兆,终然不变。鬼神莫能预,圣哲不能谋,是真的喽?” “王涧松,你并不是我,我并非怕他什么‘触山之力无以抗,倒日之诚弗能感’的定语,倒是有些‘至德未能逾,上智所不免’的自惑未解。”李玉寄身的郭向阳说道。 “自惑?是那个什么‘无欲’之力么?”王涧松问道。 “身强而心不由己,力大而势不由人,一旦身弱力尽,终究会自取灭亡。”郭向阳说道。 “所以,您要放勋之世,浩浩襄陵;天乙之时,焦金流石?这样一来,您岂不是白白的出魂留体,”王涧松问道。 郭向阳盯了王涧松身后那人一眼,那人毫不畏惧,一双秀目也正看着郭向阳。 “三秋,你终于还是告诉了他。”郭向阳说道。 “主公,您今天总该回来了。”那人说道。 “你终究还是不懂我的用意。”郭向阳叹了一声。 “我天成会向来是天命自塑,无欲之力,当以有欲之心解之,主公心有所忌,我有一法,可永解您无欲之患。”王涧松说道。 “怎么解?”郭向阳问道。 “成亲。”王涧松说道。 “成……亲?我此刻肉身已尽,再无人伦之念,我还要成个什么亲?”郭向阳笑道。 “三姑娘愿意嫁给你,你就用郭向阳的身体娶他,一年之后,生下孩子,我将保他取这天下,您大可以放心而去。”王涧松说道。 “而去的意思是……?”郭向阳问道。 “交出天成红玉,然后放心去死。”柳三秋冷冷地说道。 郭向阳听了一愣。 周伍在一旁笑道:“郭大哥,虽说这婆娘好狠心,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您还能留个种下来,我觉得这买卖不错,值得一做,反正你也已经死了一半了。” “嗯,我也觉得这样不错,那刘竣冀东平之树,望咸阳而西靡;盖山之泉,闻弦歌而赴节。 李玉,这样一来,您也无须悬剑空垅,有恨如何了。”李计笑道。 “他又没有辩命,何必要追答你这个僵尸李计,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唐平笑道。 “拿了天成玉,你们也炼不出如意果,王涧松,你想得太多了。”郭向阳说道。 “所以,要把你的孩子炼进去,你所遇见的无欲,就可以彻底终结,既成全了天成会,又解了你十五年困惑,如此两全其美的方子,您不会不成全我?”王涧松笑道。 郭向阳像不认识这人一样盯着王涧松,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计不由得一笑,“李玉呀。” “干嘛?” “比练傀儡更恶毒的是什么?” “练心。” “难怪天成会和就我九宗门不相上下,原来靠的是这么一个字。”李计叹道。 “什么字?” “绝。” 王涧松一笑,“天成欲壑,只进不出,这个地方,主公应该很熟悉,既然您已经对天成会失望,不如将红玉留下,我给您入药发身与三姑娘合体,你的玉种一留,再辅以红玉入炉,就算练不出如意果,至少也得出个宝贝。 您既然要救天成会,那这个方法,是最好的,三姑娘一出来,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怎么样,我没有丢咱天成权现的脸面?呵呵呵。”王涧松笑道。 “我如果不给呢?”郭向阳说道。 “那您就永远也出不去了,此处欲壑贪山,你想得到办法的话,早就出手了。”王涧松说道。 “他们的人,已经来了,”郭向阳指了指唐平。 “他们来了也看不到真相,顶多是会议室的一堆木偶而已,你若是不给,我也有办法拿到。”王涧松说完身子一退,站到了那白门里面。 这白门向后移动了数米,五人的脚下开始震动。 一团火星冲了上来,周伍低头一看,下方有一条炽热的火流正缓缓上升。 “熔岩?我们在地底。”唐平看了眉头一皱。 “不像是熔岩,”李计指着那火流说道。 这火很奇怪,它像水一样流动着,两边还不时地冒着绿光,中间时不时有一片莲叶状的火团流过。 “烈火红莲?”周伍惊道。 唐平看了周伍一眼,“你认识?” “最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也曾有条火河。”周伍说道。 “欲火焚身,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么?”一旁的郭向阳冷冷的说道。 “您不是自称无欲么,何不试试,看看我能不能从你的灰烬中,翻出你留来下的昆山红玉。”王涧松说道。 “权成公,子墨还在那里。”柳三秋看了眼子墨说道。 “一个布娃娃而已,烧了也就烧了。”王涧松说道。 子墨听了心里一凉,眼睛看向柳三秋,柳三秋冲子墨点了下头,向后退了一步,飘入白门之中。 “呼”的一团火焰窜了起来,白门前一片赤红,王涧松和柳三秋的身子被火焰遮挡的有些模糊不清。 这火围着五人转了一圈,形成了一道五米多高的火墙,火墙猛的向五人扑来,郭向阳双手一挥,四道银色的屏障冒然升起,挡在了五人的周围。 这四块屏障,每一块都成三角形,屏障落下之后,尖尖的顶部向中间一靠,四块屏障连成了一体,像一个银色的金字塔一般将五人罩在了中间。 唐平看了看脚下,银色金子塔的三条底边上,各有一道的玻璃状的东西向他们脚下延伸过来。 这东西涌到五人所站的脚下,被那欲壑上的物体所挡,三道透明的物体不再前进。 郭向阳突然说道:“跳上去,快。” “那可是空的。”周伍说道。 “跳上去,没事。”郭向阳说道。 “我先来。”唐平说完一脚迈了出去,一面镜子突然出现在唐平的脚下。 “这是……,”子墨说道。 “天成塔?”李计惊道。 “快,那郭向阳的心神一回来,我撑不了多久,”郭向阳说道。 李计一把抓了子墨跃上镜面,另一只手推了周伍一把,周伍一下没站稳,滚到了镜面之上,郭向阳随后跟了过来。 五人站在镜面上后,整个银塔向上一抬,那块黑色的平台被镜面彻底淹没,脚下变得一片银光。 “这,这怎么可能?”柳三秋在白门内惊道。 “好一个结界,可惜没了肉身,不然,他就练成了。”王涧松叹道。 六百一十八章 良人上签抽 “现在该如何?”柳三秋问道。 “他给你的半块红玉呢?”王涧松问道。 柳三秋突然想起什么是的,从腰间拿出一块红色的玉佩,“权公,有用么?” “他的天成塔,本就是昆玉功所化,用火烧它底部,再用这红玉做引子,将火从塔尖烧入,”说完王涧松伸手来接。 柳三秋的手犹豫了一下,“权公,这火一烧,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以没有李玉,但绝不能没有天成会,天公大成,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业。”王涧松冷冷地说道。 “能留他一点生机么?” “他自绝于天成会,难道你还要给他续命?拿来。”王涧松把手伸了出来。 柳三秋将那半块红玉放在王涧松的手心。 “在这等我,”王涧松手掌一握将身一纵,跟着这银塔飘了上去。 他的白影绕着银塔底部飞了一圈,一道火流腾空而起,直冲向银塔的顶端。 银塔之内,子墨看了看脚下,自己的影子倒映在镜面上,一张红纸正贴在自己的胸口。 李计的手正扣着自己的肩膀,子墨一把甩开了计的手腕怒道:“不用你抓着,我走不了。” 李计看了她一眼,没怎么在意,抬起头开始打量着这座银色的金子塔。 这塔的顶部,有一团白光盘旋在顶端,白光分成四路沿着角边一路向下,平滑的三角形银壁上,显得锃光瓦亮。 “天成塔……,这东西,我只听师傅说过一次,却从来没有见过。”李计叹道。 “这是什么材料的?”唐平问道。 李计白了他一眼,“此乃心物所化,你这问的实在没有边际。” “你这什么眼神,人家问问怎么了?”周伍说道。 “你是见了老朋友就忘了新朋友了,你帮他怼我?”李计瞪了他一眼。 “哎呀说什么呢?你是我朋友,他也是我朋友,你别那么冷行不?”周伍说道。 唐平没怎么在意,看了看这塔说道:“我们一直想做一个出来。” “你……们?”李计问道。 “中科六所,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郭向阳问道。 “1985年,我们挖到过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可以变大,还可以变小,一直没搞懂它的原理,它的造型,跟你这个一模一样。”唐平说道。 “确切的说,是1929年就发现了,可惜当时天下未定,瓜神教借此乘虚而入,被他们偷走了一个。”郭向阳说道。 “1929年就有了么?”唐平惊讶的看着郭向阳。 “是说三星堆?”李计说道。 “不错,东西被拿走的那一晚,你应该也在场。”郭向阳说道。 “我也在场?”李计听了一愣。 “不过你忙着去收别人的骸骨练气去了,东西自然被我们拿了一部分。”郭向阳笑道。 “宋广明居然跟你们有一腿?”李计怒道。 “你反正跟他不和。”郭向阳说道。 “不可能,宋广明与我是私怨,要他卖了十里堂,绝无可能。”李计说道。 “宋广明本来就是我天成会的长老,这一下,你该不会觉得奇怪了,啊…?”郭向阳说道。 “这…,他当年拿走的那块红铁…?难道,难道这塔不是你的功力所化?那这到底是什么?”李计问道。 “这里有我一半功力,可那珠子自己却有这个能量,这里跟外面,不是同一个世界。”郭向阳说道。 唐平四处看了看,他觉得很奇怪,这么敞亮的银壁上,居然没有反射他们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脚下,周伍、李计、子墨正在一旁看着,郭向阳则站在自己的身旁,唯独没有他自己的样子。 “此处有神无影,你是个完整的人,所以照不出来。”郭向阳回答了唐平的疑问。 “那他呢,他怎么有。”唐平指着周伍问道,郭向阳低头一看,周伍正在那搓着脸蛋。 “你干嘛?”李计问道。 “脸绷的有点僵,我搓搓它。”周伍揉着脸蛋笑道。 “你最近去过什么地方?”郭向阳好奇地问道。 “石头倒是带我去过一个地方,不过说给你们听,你们也不信。”周伍说道。 “什么地方?”唐平问道。 “无生谷,听过么?”周伍笑道。 李计看了眼郭向阳,郭向阳也正看着他,二人摇了摇头说道,“从未听过。” “刚才那条火河,跟那里的一条河很像,而且那条河里,也有一朵红色的莲花,只不过,那花比这个大,叶子也不会掉落。”周伍说道。 “可你怎么会照出来呢?”唐平问道。 “不是照出来,是只有一道光,你们看。”子墨指着镜面说道。 五人低头一看,周伍的身影下方,有一团橘黄色的微光,微光里隐隐约约有些黑色的东西在那飘着。 唐平蹲下来一看,那光飘动了两下,显得越来越清晰。 “有字。”唐平指着黄光说道。 话音刚落,那微光不再晃动,逐渐清晰了起来,另外四人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张明黄色的纸条,纸条上还印着五行小字。 “签词?”子墨说道。 唐平抬手指着纸条念道: “八十六签——《古人》 商络中三元。 春来花发映阳台, 万里车来进宝财; 若得禹门三级浪, 平地惊雷四喜开。 解:朝帝受职,如贫得宝,谋望从心,卦中第一。 仙机:此签从心所欲,上朝见帝,谋事皆吉,大吉大利。” 唐平一念完,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镜子里飘了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晃,纸条消失了。 “又是她……,”周伍惊道。 “谁?”郭向阳问道。 “西湖边的小姑娘。”周伍说道。 “这纸条救过你一回,这次,又来点化你我了。”李计笑道。 “周伍,你到底遇见过谁?”郭向阳问道。 “哎…,有些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没有人会信的。”周伍叹道。 “周伍,你这签词可真吉利,不但招财进宝,还有四喜要来,啧啧啧啧啧,实在是令人羡慕啊。”唐平起身笑道。 “先别急着高兴,还要越过禹门三浪,要是过不了,小心掉进海里淹死。”子墨在一旁说道。 “姑娘,你人长得这么漂亮,能说点好听的么?”周伍说道。 “我就是这么高冷,不爱听你拿手捂着耳朵。”子墨冷冷的说道。 周伍看了眼李计,“喂,你做这娃娃时,是不是万念俱灰,瞧她那生冷的样,你就不能绣个喜气一点的,开口说个什么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的多好。” “我是照着自己的心做的,我也没有说奉承话的习惯,她就是如此,你不听不就够了。”李计说道。 周伍知道他护着子墨,瞥了眼子墨说道,“你呀,往后这日子,有的是架要吵。” “我乐意。”李计说道。 “谁跟你有时间吵架,还说说这塔。”子墨说催促道。 “哦…,我师傅说,这塔能将空间错乱,可使时光倒流,李玉,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景象,是不是也是你这塔的作用。”李计问道。 “那个还真不是,我这塔不是塔,只是一粒珠子所变,不过那珠子却是宋广明偷来的红铁做的,加上天分神功的力量,这里可以避世三天。”郭向阳说道。 “避世三天?”周伍问道。 “可惜郭向阳的心神就要醒来,希望那石头尽快回来,不然,我顶不了这欲火多久。”郭向阳说道。 “这个东西,就是他们要的天成红玉么?”唐平问道。 “不错。”郭向阳答道。 “那就更不能给他们了。”李计说道。 “方才卦中第一,三道门浪跳级,你我避世三天,好向春阳发迹。这银塔能护我们周全,不怕,那石头一定会回来。”唐平笑道。 六百一十九章 汤泉按石肩 王涧松握着手中的半块红玉,卷了一道火流飞身跃到银塔的顶端一看,傻眼了。 一个人正盘坐在塔尖,正面对着一旁的白门,右边的侧脸却对着自己。 “喂,伙计,这么尖的地方,你是怎么坐下去的?”王涧松不禁笑道。 这人抬脚踩着半空,轻轻一挪屁股,一块圆形的石头露了出来,这圆石正好压在塔尖之上,“我不可以拿个东西垫着么?”这人说道。 “有点子门道啊,”王涧松笑道。 “八万四千门,今天照九门,你来的很巧,门道不多,看你要看哪一门,”这人把腿一收,又盘了起来。 “照九门?你到底什么人?”王涧松眉头一皱,指着这人问道。 “九宗元字门,想不想看看?”这人说完一抬手,手中多了把折扇。 “九宗门元字辈的,早就没有了,你到底什么人?”王涧松问道。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吃惊,自己能在此处不落,是因为身上有六记天权舵印,加上一身百里乾坤步,才能保自己欲壑不落。 这个人一定没有天权舵印,却不但欲壑不落,还能在这天成塔尖上打坐,别说亲眼看见,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人看了眼王涧松身后的火流一笑,“喂,你是不是个炮仗?” “什么炮仗?”王涧松被此人气势所逼,竟然接口问道。 “你既不是炮仗,上来就上来嘛,还点什么火,都说欲壑难填,你还想烧平了这里上天不成。” 这人说完将手中折扇一挥,王涧松身后的火流顿时熄灭,王涧松看了脸色骤变,本来是一身雪白的王涧松,一张脸涨得通红。 “哼!石头欲成人,碎骨又焚身,你小心石人成不了,石头做不成。”这次他反应了过来,绝不能在此人面前丢了气势。 “哦?我化三千界,处处尽留痕,你仔细随缘入你身,念念落石根,哈哈哈哈哈。”这人大笑道。 “你就是石放?”王涧松问道。 “嘿嘿嘿,正是正是,你来的正好,过来给我按按脖子。”这人扭着个脖子笑道。 王涧松冷笑道:“石放,这不关你的事,少在我面前横强出头,别以为一个如意果就能包打天下,告诉你,……” “啪”的一声,黑暗中一把扇子挥了过来,正打在王涧松的脸上。 “你……,你好没有道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开打。”王涧松捂着脸怒道,身子却不敢向前。 “我叫你给我按下脖子你没听见没?谁要跟你讲道理,道理能讲明白的东西,还用得着打架,滚过来替我按按肩膀。”这人指着王涧松说道。 “我去你老老的,”王涧松入天权之位以来,哪里受过这样的恶气,指着石放破口大骂:“你个刁钻下作的浪荡痞子,你那些丑事我全都给你记着,不要以为一颗如意果能改变你的命运。 一会把你的事全抖落了出去,看你如何在天下人前做人,什么神通如意,全是狗屁。” “狗屁当然要狗来闻,你好端端的人不做,偏要去当狗,来来来,给洒家我按按肩膀捶捶脖子,不然,我让你真的变条狗伺候我。”此人正是石放。 “什么乱七八糟的,按脖子?你脖子怎么了?”王涧松仔细一看,这石放正拿个手在脖子上按来按去的,偏偏一张脸还是对着白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是个什么玩意儿,原来是只歪脖的猴,喂,你那脖子怎么扭的,莫不是偷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搞得左顾右盼的,既亏了心思又扭了颈子。”王涧松大笑道。 “你批评的有道理,这人哪,做什么事情都得置心一处,不要东一下西一下的,天成会一心一意一统天下的志向,到真是坚定不移,我要多向你们学习学习。”石放说完站了起来。 “现在,就让我们置心一处,来来来,什么事也别干,过来帮我按按脖子,我都酸死了,快来快来。”石放拿扇子指着王涧松说道。 “我帮你按,你可得有命扛得住。”王涧松冷笑道。 “来啊,我绝对不动,”石放歪着个脸蛋斜着眼睛说道。 王涧松眼光一闪,心想只要能近的了这家伙了身,天权印记加上他的乾元白金手,正好收了这狂徒的顽魂。 “怎么,你不敢么?”石放问道。 “我不敢?伸直了你的脖子给我等着。” “笨蛋,我能伸直了能让你来按?” “坐好了,看我乾元白金手的厉害。” “我扭脖以待,快来。”石放把脖子一偏,高声叫道,原本他也就伸不直。 “哇呀呀呀呀,”王涧松大吼了一声冲了过去。 一靠近石放的身边,他就后悔了,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他发现自己全身都泡进了水里,这水暖洋洋的,全身紧绷的精神突然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水面正好盖过他胸口,一股热气腾了上来,全身都有些懒洋洋的感觉,“要是能在这水里打个盹儿就好了。” 刚这么一想,王涧松突然警觉起来,“小心幻阵”,他心里念道。 一朵小小的水花迎面而来,“哗啦”一声打在王涧松的脸上,一股子醋味钻进了鼻孔。 王涧松仔细一看,这水的颜色有些微黄,一些个青青翠翠的小点点突然飘了过来,一股葱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走近了一锅面汤里一样,四周还有些油腻腻的,时不时还有一点子肉沫浮出水面,不由一阵恶心。 “这是什么地方?”王涧松问道。 “我刚吃过的面汤。”石放从水里冒出头说道,他脖子还是那么扭着,奇怪的是,石放身旁的水面围成了一个圆形的喷泉,一道道水流从下往上涌了出来,里面的水正冒着热气,水质也十分的清新。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从那里飘了过来,王涧松走了两步,仔细看看四周,“还真的是面汤?那你那里的水里怎么没有油,”王涧松问道。 “我没有那么多阴谋阳谋的,所以我这里清净如水。”石放笑道。 “开口就是教训人,难怪你会扭了脖子,”王涧松说道。 “那你按还是不按,这可是你唯一能制得了我的机会。”石放歪着个脖子说道。 “既来之则按之,怕你作甚。”王涧松说道。 “来。”石放把眼睛一闭,侧着个脑袋等着王涧松。 王涧松划拉了一下水面,半根面条被他捞了出来,信手一甩,那半根面条飞了出去,“唧”一声,那面条打在了那道黑暗之中。 “我天成欲壑,哪里来的这么大碗面条?”王涧松面带厌恶地问道。 “我煮的。”石放闭着眼睛说道。 “你煮的?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王涧松问道。 “以你得脑袋,很难理解这个事情,你就当这是给我按脖子的地方。”石放说道。 “你…,你骗我入幻阵。”王涧松五指一钩,对着石放怒道。 “你不是既来之则按之么,还等什么,不给我按舒服了,你可永远都离不开这碗面汤。”石放笑道。 “这也欺人太甚了,石放,你给我定好了。”王涧松气得脸色发白。 “我扭脖以待。”石放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 王涧松身子一跃,跳出开面汤扑向了石放,“噗通一声,”王涧松落了下来,两手铁钩般的指头分别扣住了石放的肩头。 王涧松用尽全力将元神中的天权印合了一股力道使劲一扭。 “哇……,舒服”石放发出一声轻叹。 王涧松愣了,除了这一声轻叹以外,水中突然伸起一道小小的水墙,这水墙正好托住了石放的后脑,石放把个脑袋一松,半靠在这道水墙上。 “嗯……,这下力道还不错,快,继续。”石放懒洋洋的说道。 王涧松心中大怒,两手一抬十指相扣,口中喃喃念道: “我现松间照古今, 王前何须留姓名。 权成此际天涯过, 四面高低抹太平。 权印在手,我心不留,落。” 说完双手如钩子一般攻向石放两侧的太阳穴上,“唔”的一声,那两处穴道向内一凹又弹了起来。 这两记钩手像嵌入了棉花里一般,什么力量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王涧松心中一震,想把手挪开,可惜石放的太阳穴上似乎有股巨大的吸力,他的手只能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诗啊,”石放叹道。 “你松开。”王涧松急道。 “我放泉池润古今, 石上无姓也无名。 神通本是鸿蒙顾, 八方风雨画空明。” 你既然权印在手,心还不想留,那我只能连你的心和权印一起收了,免得你按的不自在,我享用的也不舒服。 来来来,再加把力道,怎么,没吃饭么?”石放笑道。 “你这倒灶的石头,还不把我松开。”王涧松怒道。 “那你得好好的按着,不按得我脖子好了,你得心和手都得放我这里,哪里也去不了。”石放说道。 “你……,”王涧松脚下一用力,身旁的面汤“咕噜”一声,一朵小葱花从面汤下冒了出来,“哚”的一声,这葱花正好打在王涧松的脸上。 几根面条突然竖了起来,一根根面条浑身油腻腻的,像一条条扭曲的小蛇一样朝王涧松游了过来。 王涧松在天成会多年,一直修的是天成净云法,这功夫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天生爱干净,挨不得一点脏东西。 王涧松此刻内力尽失,好容易从面汤那趟了过来,只剩了点正常人行动的力量,眼见这些油腻腻湿漉漉的面条一根根在自己面前扭着,甭提他有多恶心了。 “石放,你松开,大不了,我给你把肩膀按好了就是。”王涧松急道。 “真的?”石放问道。 “真的?”王涧松连连点头。 “骗我的话,这些面条就会缠着你。”石放说完,那群面条朝王涧松蹦哒了一下,几点面汤溅了过来。 “我绝不骗你,一定给你治好。”王涧松说道。 “那好,快按按快按按,我都快酸死了。”石放把头一歪说道。 王涧松手上一松,离开了石放的太阳穴,他左右看了看,确定绝不可能有人偷看之后,他无奈的把手放在了石放的肩膀上推拿了起来…… 六百二十章 平等大世愿 水温似乎上升了一点,一团热气冒了上来,王涧松先按了按石放的肩膀,二指在他肩井和巨骨二穴捏了数十下,然后双手变掌,用虎口抵住他的双肩用力捏了三十六下。 捏完又将两个拇指分别抵住石放脑后的风府和凤池二穴,指尖一用力,各推拿了三十六下。 按完之后,王涧松将右手的拇指向上一推,移动到玉枕穴的位置, 这手还没用力,一股力道从里面反弹了出来。 王涧松拇指一松又被吸了过去,一股强大的热流冲向拇指,王涧松感觉像触电一般,全身抖动了起来。 一把折扇伸了过来,将王涧松的拇指挑开。 “你这里……,”王涧松惊道。 “那里你别按,”石放转了转脖子,左边竟然好了。 石放身子向一倾,站了起来,抬手拨了拨身旁的水花,转过身冲王涧松一拱手:“谢谢了。” 王涧松被这温水泡的有点晕晕乎乎的,突然见他这么有礼,竟然一愣。 “王师傅能布下这欲壑困了李玉,又能识破他的用意,反骗了他五年,这番谋略,实在令人佩服,这里四下无人,不如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天成会一定要一统天下呢?”石放问道。 王涧松听了心神一定,先看了眼水池下的欲壑,又抬头左右看了看,四周的面汤没有了,仅剩了一池温暖的泉水。 “你…,你怎么破的天心罗?”王涧松问道。 “我是石头,可以是一块,也可以是一颗,还可以是一粒又一粒,你能撒多少天心罗,我就能放多少块石头。”石放说道。 “这是什么幻境?”王涧松问道。 “这是如意泉。” “如意泉?” “因心发物,置物宽心。” “得了如意果,果然神通广大。”王涧松叹道。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能力,也有它的功效,”石放说道。 “你为什么告诉我?”王涧松问道。 “要收编天成会,自然要对您开诚布公。”石放笑道。 “收编?”王涧松听了一愣。 “我朋友的意思,是通通灭了,一个不留,可是我有别的看法,想听听你的意思。”石放笑道。 王涧松心知不是他对手,再要顽抗,真的是死路一条。 “死路倒还是出路,留个念想种个因,轮回里走一趟,还能发个什么毒誓再出胎闹一场,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石放的话,正好是点在了王涧松的心眼上,这话既堵了他退路,还有些个绝了他念想的意思。 王涧松听了毛骨悚然,觉得此人不像是传说的那么好说话。 石放继续说道:“所以,要么被收编,要么,不仅仅是死,是连你们的念根,也要灭了,一点都不留下,到时候,天底下没人知道有过这个天成会,再不会有人谈起你们。” “什么时候动手?”王涧松问道。 “我一离开这里,就会开始。”石放笑道。 王涧松听了一笑,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黑暗,“你看这个欲壑的颜色,人们都说它是黑色的,可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这种颜色被人说是黑的呢。 如果从一开始,这种颜色被称为白色,那人们是不是就认为,这种颜色,就应该叫白色呢?” “嗯……,这叫颠倒黑白。”石放说道。 “那到底是黑白被颠倒,还是人心被颠倒呢?”王涧松继续问道。 “颠倒本无意义,人心自认黑白。”石放说道。 “这个世界,有七十六亿人口,要想人们不再随意的自认黑白,就必须用一种思想将其全部统一。 粮食,要统一分配;居住,要人人有份;法典,只能有一部;信仰只能有一个;军队,只能有一只;政府,只能有一家。”王涧松说道。 “可你们表现出来的,不像你说的那样,信仰若只能有一个,这也太狭隘了。”石放说道。 “大同之后,才能让他们各拥信仰异彩纷呈,而大同之前,只能用非常手段,当前的境内外,有各种势力盘恒,所以在实现大同之前,我们只能暂时用精英去统治。”王涧松答道。 “瓜神教呢?”石放问道。 “先合瓜神教,再破九宗门,先掐紧了钱袋子。”王涧松说道。 “所以,天成会在成就这一切之前,就要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石放说道。 “不错。”王涧松说道。 “世界上有这么多信仰,你怎么去同化他们,又怎么去说服他们?”石放问道。 “平常时日,就要多在文学、影视、音乐、商品,在任何一个人们能看到、用到、碰到的地方,都要有我们思想的影响。 能够同意刚加入我们的,则视为志同道合的兄弟手足,不同意加入我们的,我们会尝试与其沟通,如果再不接受我们的观点和意志,那就将他们彻底消灭。 这一点,可以让瓜神教去做,恶人,由他们去当。只要时机成熟,我们立即端了瓜神教,再在天下人面前彻底掀翻他们的老底。”王涧松说道。 “比如要将瘟毒放下去的事,由他们来背锅?”石放问道。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想法,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王涧松说道。 “到时天成会突然跳出来,把这个秘密公布于众,再拿出济世救民的良方出来,人们一定说你们是济世救民的大英雄。”石放笑道。 “不错,那瓜神教讲究以精英称霸世界,吸人膏血如附骨之虫,他们的法则,终究失败,我天成会,可不能像他们一样。”王涧松说道。 “哦,这个我感觉到了,那你们之后要如何治理天下呢?”石放问道。 “先以精英而治天下,再分精英而入平民,让每一个平民,都变成精英,让这个世界,再无贫穷富贵之分,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由全人类共享。”王涧松说到这,脸色有些微红。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 “这是天成会历代祖师的想法。” “那为什么跟九宗门过不去呢?” “九宗门崇尚自然,讲究无为而无不为,平常不问世事,到了这危机之时又入世行道,太过迟缓。 那道家一气化三清,顾同天一树有三根,可惜太过保守,错过了大把机会。 我天成会则大不相同,我们讲究涉世关身,研法度人,我们以入世而顺天,以顺天而生天,以生天而天成,以天成而天下大同。 我们不但时时刻刻地关注着所有的一切,我们还要引领这一切,生产这一切,统治这一切,最终,我们才能造福这一切。”王涧松说到这双眼放光,一脸通红。 石放看了眼脚下的银色金子塔,唐平和周伍他们正在下面站着说话。 “塔尖站久了,就想到平地上看看。”石放说道。 “所有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因为最终,我们会得到一个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王涧松说道。 六百二十一章 天心逐白鹤 “你叫王涧松?”石放转脸看着王涧松。 “有什么问题么?”王涧松有些疑惑的答道。 “你活了多久?” “一百三十六年。” “如果你今天没死,以后有什么打算?” “那要看是怎么活出去的。” “你觉得你想的这些,我们的政府不会想到么?” “政府是人构成的,呵呵呵。”王涧松笑了笑。 “人哪……,”石放叹道。 “人怎么了?”王涧松问道。 “欲壑陷人,终将为欲所困。” “天成会向来能放能收。” “这么自信?” “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样的人。” “谋哪个种?”石放翻了翻眼皮。 “石放,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王涧松笑道。 “我装了么?”石放头一歪。 “现如今有句话听过没?” “什么话。” “人若装逼,必遭雷劈。”王涧松说完摸了摸下巴。 “还有一句,怎么不说全了?”石放摸了摸鼻子笑道。 “还有一句?”王涧松问道。 “人不装逼,劈了又劈。”石放笑道。 “哈哈哈哈哈,这一定是你编出来的。”王涧松。 “是的,这句话马上就会流行起来。”石放笑道。 “此话倒也不假,你哪怕什么也不干,往街头上一站,都会有个人跳出来指着你,说你在装逼,所以还真别计较那些个东西。”王涧松说道。 “一句话都不说都会说你么,不至于,我们人民群众还是很善良的,你不用那么黑暗,要阳光一些,要多看我们劳动人民的好处。”石放笑道。 “你要是在我天成会多好?”王涧松叹道。 “我现在不是在你这里么?还是你天成会新的会长。”石放笑道。 “如果你能跟我们一起实现那个梦想,我倒不在意谁当会长。”王涧松说道。 “这么博大的心胸么?”石放问道。 “我们和瓜神教不同,他们讲究血统,我们讲究实际。” “可你刚才还要保李玉留个种,好去夺天下呢?”石放笑道。 “权者,量也,他的天成红玉固然厉害,可要是神通如意果能为我天成会所用的话,那我更倾向于帮助您。”王涧松说道。 “嗯,这也是权衡利弊得来的选择,他们你叫权成公,果然人如其名。对了……”石放挥了挥手,身旁的泉水突然消失,只剩了二人站立在黑暗的半空中,下方的银色金字塔,显得越发白亮。 “请讲?”王涧松并不在意这变化。 “你说你知道我很多事,你都知道些什么?”石放问道。 “十六年前,你在乾坤庙里遇见的那个人,我也见过。”王涧松说道。 “哦?他也教了你本事?”石放问道。 “十五年前你去了趟云居山,可惜那道人走了,你没遇见。”王涧松说道。 “嗯……,还有呢。” “你卖了些东西去了一个地方,结果那事你办咂了,不得不将自己祖传的一些东西给卖了换钱用。” “还有呢?” “举债投了个东西,你想借那个东西翻本结果又亏了,那东西里本来藏了个宝贝,可惜你没发现,你纸醉金迷的过了一阵子,结果又被你找了个路子看出了点门道。” “还有呢?” “我说了这么多,你好像并不奇怪。”王涧松说道。 “你说了这么多,都是似是而非,就算里面再大的波澜,也终将归于平静,我没有什么好奇的。” “可发生的事情,总是难以忘记。” “有什么好忘记的,放那就是了。” “那个人告诉我一件事情,是关于你的,你想知道么?”王涧松说道。 “是不是关于你饿了的问题?”石放问道。 “什么?” “我说你饿了么?” “这是问这个的时候么?” “那你觉得应该问什么?”石放笑道。 “石放,我可是一片坦诚。”王涧松脸色一变。 “你可以撒谎啊。”石放说道。 “你……,” “你希望你的坦诚得到什么回应呢?我知道了一个你告诉我的事实,然后我就被这个事实莫名的感动了,然后我又同意了你们的观点和意志,带着这颗如意果跟你们一统天下,然后实现世界大同,是这样么?”石放问道。 “这是多少人的梦想你知道么?” “呵呵呵,你可真诚实。” “石放,你也太目中无人了。”王涧松被彻底的激怒了。 “你又不是个人,我目中有你干什么?”石放冷冷的说道。 “你根本就不懂如何使用那个果子,那个人早晚会收了你的如意神通,你不好好利用它先灭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王涧松说道。 “如果,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呢?”石放说道。 “什……,什么?”王涧松惊道。 “伙计,你说的都是真的,可那有什么用呢,我并不在乎它们,也不在乎你,更不在乎天成会,我只在乎下面的朋友和我的如意罐,你得不得天下,关我什么事情?”石放说道。 “……,”王涧松被怼的无语,这话倒是不错,这都是王涧松一厢情愿,王涧松猛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的愚蠢,不禁暗自懊恼。 “呵呵呵,没那么多聪明人,哪能保的一生一世不说错一句话,这样你不累么,”石放的话倒像是在宽慰他,王涧松越发吃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晚我在院子里散步,遇见了两个怪人,还开了架屁股冒烟的飞盘。”石放拍了拍王涧松笑道。 王涧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什么说这个。 “我问他们哪里来的,他们说是什么格哈特拉星来的,要到我家里讨口水喝。”石放说道。 “然……,然后呢?”王涧松问道。 “然后我就给了他们水喝。” “……”,王涧松不知怎么问下去,黑暗中突然一道白色的亮点闪过,可是他却没有注意。 “喝完了之后我叫他们走。他们说累了,想在我那里睡一会,我就说那就睡,他们说我是个好人,要请我跟他们一起去统一宇宙,然后让全宇宙的生命都过上神通如意的生活。”石放笑道。 “你是在逗我么?” “我逗你干嘛?我一巴掌就能呼死你,我逗你干嘛?” “万一你无聊,拿我寻开心呢?”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办法呀?”石放两手一摊。 “这倒是真的,你说,后来呢。”王涧松坦然的说道。 “后来我就跟他们说,统一宇宙这样的小事情实在轮不到我去出手,我的任务就是喂喂猫猫狗狗,看看花花草草,没事放两个闲屁,我那几亩薄田还得时常耕耘一番,然后看看天上那只傻鸟飞哪里去告我的状了。”石放说道。 “傻鸟?天上哪只傻鸟?”王涧松听了一愣。 “喏,这里不就有一只么?”石放说完手一伸,一把揪出个白色的东西来。 王涧松一看,石放手里俨然多了只白色的鸭子,这鸭子通身白毛,只肚子下一团红毛十分醒目。 “嘎嘎,放我下来。”这鸭子拍了拍翅膀叫道。 “这是……,”王涧松指着鸭子惊道。 “哈哈,白灵,变成只鸭子了,跑这儿来偷听,怎么?那造梦王没要你继续当班么?”石放笑道。 “你……,你晃……晃我下来”这鸭子脖子被掐,说话含糊不清。 “说,为什么躲这里偷听。”石放说道。 “还……还不都是你……,你干的好事,”这鸭子说道。 石放把手一松,这鸭子拍了拍翅膀,嘴巴一变,一只黑色的尖嘴露了出来,翅膀一升,变成了一只两米多高的仙鹤,“都是你使的奸计,害得我被革职了,呸……”这仙鹤吐出一口鸟毛说道。 “啊……,天成白鹤,这……这……,”王涧松突然双膝一弯,跪在这白鹤面前叩头道:“白鹤仙君万古垂青,佑我天成际会风云。” “白灵?你还兼着这个差使?难怪这天成会有恃无恐。”石放笑道。 “起来起来,别拜了。”白鹤对王涧松说道,这货的声音,正是白灵。 “有你的啊,破梦那夺了弥罗的位子,你这里控制着天成会,果然是是那两个梦的手段。”石放说道。 “算了,我认了,主人已经不要我了,这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现在只能在这里,你说该怎么办?”白灵对石放怒道。 “那不就跟了我得了,我少骑你两下不就够了么,黑娃呢,他那里怎么样?”石放笑道。 “跟你,你也是个吃了不认账的狠心人。现在全乱了套了,那弥罗和浩天都投了那娃娃,这会子要攻意想天去,我不管了,我对他一腔真心,只因为跟你私混了一会,他就要贬我下界,天地良心,我白灵对他忠心耿耿,到头来在众天鹤面前把我贬了下来,我算是够的对得起他了。”白灵忿忿的说道。 “喂,你说话太没边了,我可不是不认账,不过要说你忠心耿耿,我看也不尽然。”石放笑道。 “落得你嚼舌头,我怎么不忠心了。”白金小眼睛一瞪。 “你真的忠心,就该把脖子卡在那石雕上,不要让我骑你才是。”石放说道。 “你……,好你个石放,使着方儿离间我和主人的关系,那地方是不是你故意整的?”白灵怒道。 “那个以后再谈,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石放问道。 “我乃巡天使者,这里原本就是我的地盘,”白灵忿忿的说道。 六百二十二章 无明生梦源 “鹤尊,您…,您这是怎么了?”王涧松抬头看着白灵,眼里满是疑问。 “你先退下,这是我跟他的事。”白灵说道。 “此事不明,恕难从命,”王涧松说道。 “你说什么?”白灵小眼一瞪。 “我怀疑您不是我天成白鹤。”王涧松冷冷的说道。 “你八岁出天花,还是我化了人形上门入药,才替你过了此劫,到如今,你倒要不认旧主。”白灵怒道。 王涧松索性站了起来,盯着白灵说道: “蓬莱仙顶辨东西, 不向中宫路上迷。 白鹤两头千里羽, 圣人三转九霄梯。” 白灵听了一乐,“好一个王公位权成,居然考起我来了?给我听好了: 羽披金印倒骑牛, 脚踏黄河逆水流。 不用坎离颠倒法, 自入昆仑顶上游。” “上安丙宫火三两。”王涧松说道。 “下住壬亭水一瓯。”白灵说道。 “内外五行攒簇定,”王涧松说道。 “结成赤白大凡头。”白灵说道。 “鹤尊……,”王涧松闻言再度跪下,“恕罪。” “起来,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白灵安抚道。 “听鹤尊所言,涧松斗胆一问,天公是否已经贬了您?”王涧松说道。 “不错,你要拿了我么?”白灵说道。 “哈哈哈哈哈,”王涧松放声大笑道:“丹砂百转岁月深,心与子灵最相亲。一壶白雪身如玉,扛鼎天涯志如金。 鹤尊小看我王涧松了,在我天成七子的心里,永远只有白灵,属下随时恭候您的调遣。” 白灵听了脸色一变:“住口,你这话,就是反了造梦天,你不想元神登位了么?” “鹤尊,天成会向来奉天而成,如今连您都贬了,我还奉他个什么?其余的人我不能保,但我天成七子,个个都是您鹤尊栽培,您的主子既然不要您,那干脆,从今往后,咱们自己做主,不要他的封号也罢。”王涧松说道。 白灵听了眼睛一亮,语气却还是冷冷的说道:“我就是被贬了,仍然是造梦天鹤,天成会依然是造梦王的,我不过是代为监察而已。” “我从未见过什么造梦王,只见过您,自家练的元神,何必要登那什么造梦天的位置,我们在这里,一样有个天地。 既然今日鹤尊驾临,那天成红玉又在下面,就由您率领我们,拿下这块地方,咱们一统天下自立为王。”王涧松说道。 “定规矩的,反而要破规矩,白灵,你这伙计,是打算造反造到底了,黑娃那不知闹的怎样,你这里,我看也是草垛上冒火星,一点就着,你这巡天使者也变成了山大王,必须要扯旗了。”石放笑道。 白灵看了眼王涧松,“起来说话。”王涧松闻言站了起来。 “其余六子呢?”白灵问道。 “都在福州。”王涧松答道。 “带那姑娘出去,先把这欲壑撤了,出去叫他们等我,其他的事,你谁也不要提,”白灵说道。 “是。”王涧松答应了一声,冲石放点头示意,转身朝白门那飘去。 白灵转脸对石放说道,“你得赶紧去找黑娃。” “哦?为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你是不是给了块石头给他。”白灵问道。 “是啊。”石放说道。 “他本就吃了果子,你再给了他石头,我怕他求胜心切,一路要攻造梦天。”白灵说道。 “那会如何。”石放眉头一皱,这一层,他倒没想到。 “要攻造梦,他必会绕过意想天,可等他真到了那,那里就会变成一个陷阱。”白灵说道。 “陷阱?” “那是一个造破二梦共同造出来的陷阱,黑娃到了那,恐怕难以分辨,你那五色石虽说得了如意果的滋润,可那个梦,终究是他给的,没和你真身在一起,他们一定会受幻境的迷惑,反过来对付黑娃。”白灵说道。 “阿米东索山的心印呢?”石放问道。 “不灭造破,心印永存,你那宝贝不知使了什么神通,遮了他们的观世之眼,现在那个地方,是他们跟这里的唯一通道。”白灵说道。 石放想起罐子走时说要布阵,难道它还有别的计划? “白灵,你听过另一种东西么?” “什么东西?” “无明。” “无明?” “对。” “什么无明?”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求,一直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但那里的力量,超越了造破二梦。”石放说道。 “超越造破二梦的,我只见过一种东西?”白灵说道。 “什么东西?” “一团橘黄色的光。” “光?橘黄色的?是不是圆圆的?” “你也见过?” “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个不能算无明。” “那是什么?” “连那罐子都感到紧张的能量,你觉得会是什么?” 白灵转脸想了想,“上一次造破大战,那果王遗落人间时候,我们都听到了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石放问道。 “一声咳嗽。” “咳嗽?” “在造梦天之上,罗那和天人都听到了那声咳嗽。” “无明动念?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石放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什么无明动念?你明白了什么?”白灵疑问的说道。 “我还有个师傅说过,破了无明,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石放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白灵不解。 一个声音突然笑道:“石头,看来你终于想到了。” “谁?”石放和白灵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人。 一人一鸟互相看了一眼,能够不知不觉的走近他们身旁说话,就连造破二梦也不一定做得到。 这会是谁? 那声音却继续说道:“无明有两种,一种叫俱生无明,也叫无始无明,他们是本来就有的,与你们的自性相伴,是你们所有生命轮回的根本,是一切众生烦恼的根本。 一种叫一念无明,又叫遍计无明,这是由无始无明而来的,是对所有方法的执着,对所有道法的思量和分别而引起的。 这遍计无明,是通过对事物和外相的分别而产生的。你所感受到的一切事物,包括声音、文字、音像、气味、乃至意识,都是它产生的。 一日不破了这个,你们都在这大梦里头认假为真,迷迷糊糊。” “然后呢?”白灵问道。 那声音没有再回答,周围一片寂静,一丝暖风吹了过来,风中有股淡淡的清香。 银色金字塔上飘来一张黄色的小纸条,那纸条越飞越高,白灵伸手想去抓它,这纸条轻轻一晃,向着远处一团橘黄色的微光而去。 “是那光团。”白灵惊道。 “我大概知道那罐子要布个什么阵了。”石放说道。 白灵看了眼石头,正要问他,眼前突然一亮,那王涧松已经收了欲壑,一个声音在石放身旁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没走远。” 白灵一时没来得及变身,又一个声音说道:“石头,你这无人机,怎么走哪都带着啊?” 石放转脸一看,唐平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身旁站着周伍和郭向阳,李计和一个女子正站在门口,身后还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他们又回到了刚才那个会议室。 六百二十三章 将牌法同规 “天成会仪程照旧,一切且听会长安排。”那王涧松高声叫道。 “会长?”白灵看了一愣。 “你部下可真会办事?”石放笑道。 “请石会长登坛受仪,众会员行参拜大礼。”王涧松叫道。 白灵见状翅膀一挥,对着郭向阳一拍,转身进了石放身后的走道里,不见了。 “唐平,你刚说那是什么?无人机?”周伍问道。 “这就得问他了。”唐平看着石放笑道。 石放苦笑了一声,“没有办法,它引擎就那么强大。” “石老弟,别来无恙啊?”郭向阳笑道。 唐平和周伍听了一愣,这语气和刚才在天成塔里大不相同。 李计看了眼郭向阳,发现他目光炯炯有神,一脸神采奕奕的,心知那李玉的附体已经被刚才那鸟摄了去,当下也不多问。 “你回来了?”唐平问道。 “回来?回哪里?我们才刚来这。”郭向阳一脸莫名其妙。 周伍有过无生谷的经历,这些他也不是很奇怪,抬手拉了下唐平小声说道:“莫惊梦游人。”唐平立即会意,冲郭向阳笑了笑,“没事。” “王涧松,你刚才说什么?”郭向阳语气一变,对王涧松问道。 “我说请石会长登坛受仪程。”王涧松说道。 “石……会长?天成红玉在我手里,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把天成会让出去了?”郭向阳说道。 又一个白影突然闪了出来,对郭向阳说道:“你被无欲所迷,十五年不问教务,自己的肉身没了,分了魂魄去郭向阳身上,现在又想借娃还魂,光靠这座天成塔想童源兵解,这是不够的,你并没有尽到会长的义务。” “是定成公?天成七子已到了两个,那另外五个一定不远了。郭向阳已经把我们的底牌,全部都兜给了政府,我不这样做,怎么能返神复阳探清他们的底。”郭向阳的语气又开始冷漠了起来,明显一副李玉的口吻。 “郭老哥?你不是还要我去加大德沃投资么?怎么了,这么快就忘了?天成会姓了石有什么不好,早晚还不是一家人?”石放笑道。 “我是李玉,不是郭向阳。”郭向阳阴沉着脸说道。 李计听了一愣,刚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那李玉又回到了郭向阳身上。唐平和周伍也是莫名其妙,不知他到底是李玉还是郭向阳。 “我的天,我听的脑袋都疼了,你们能不能简单点。”周伍不耐烦的说道。 “哼哼,我李玉……,呃……,呃……,嗯?你是什么人?”郭向阳说了一半,突然问道。 他这番话前言不搭后语,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那叫定成公的白影突然闪了过来,一手点了郭向阳的眉心,郭向阳当即一动不动。 那白影对身后一个天成会弟子说道:“扶他过去。”那弟子答应了一声,过来一把搀了郭向阳进了会议室。 白影对石放说道:“属下铁定成,还请石公接牌。”说完从衣服里掏出块淡黄色的方玉,用双手托着递给了石放。 石放仔细一看,这东西上面还刻了一个鲜红的“发”字。 “发财?”石放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错。”铁定成说道。 “我说,你这天成会是一副麻将么?刚才那女人拿的是红中,现在是发财,那等会是不是还有个白板?”周伍忍不住笑道。 “不错,我天成七子,就是东南西北中发白,怎么?不可以么?”这铁定成说道。 “……,”石放抬头盯着铁定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还真是一副麻将。 “石公勿疑,我东南西北中发白,代表北斗七星、天罡之阵。 东南西北分属四方,‘中发白’三字,位于七星斗柄之位,这‘发’字令牌,又位于斗柄之中,所谓斗柄所指,无往不胜,所以我‘发’字令,比‘中’字令更为重要。”铁定成捧着这块麻将说道。 “那其他牌有什么说法么?”石放一脸愕然的问道。 “凡数有九,九为极限,天之至变,九九归真。 万子为人,以表天下人数。 筒子为规,以表天下之律。 索子为矩,以定天下之法。 三种牌,从一到九相加,其和值为四十五;每张牌各有四张,合一百八十之数,为一周圆度数之半。 规牌与矩牌相合,正好为一圆之周长。 人数一百八十,其量位以亿、兆、京、极各相类推。 东西南北以表四方。 春夏秋冬以表四季。 梅兰竹菊以表四季之花。 骰子用二,以表阴阳。 二骰子之数最大为六,合为十二,以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百搭之牌有四:分别为金、木、水、火。 牌局一定,天下即分,麻将行牌,有如大将用兵。” “你等等,”周伍打断了铁定成的说话。 “有何指教?”铁定成问道。 “百搭牌不是只有财神、猫、鼠和聚宝盆各四张么?哪里来的金木水火牌?”周伍问道。 没等铁定成回答,石放倒先说道:“这个我知道。” “哦?石公请讲。” “财神多为青龙,青龙属木;猫本虎师,白虎属金;鼠为子水。聚宝盆么,当以火练金,所以聚宝盆为火,正好是金木水火,可问题是,五行缺一不可,土呢?土去了哪里?”石放问道。 “每张牌身之中,自带土性,所谓牌砌城就,其土自生,所以无须再用其他牌代替土。每张的牌本身就是土性所成,这一点,与五行旺相一样。 石公请想想,为什么偏偏在四季之末,土性要各旺十八日,因万物势尽,终归于土,究其根源,就是这个道理。” 石放听了颇为惊讶,一副麻将的道理,居然跟天下规矩能扯到一起,不禁暗自佩服这铁定成的思虑周详。 可转念一想,天成会本就造梦所辖,这个道理,也一定跟他脱不开干系。 唐平听了眼睛都直了,李计听了不禁动容,心里暗暗吃惊,嘴上却不肯承认这天成会的道理。 李计笑了笑说道:“呵呵呵,我九宗十里堂,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六百二十四章 数藏变招回 “哦?敢问如何早知?”铁定成问道。 “针绣两面,以表阴阳,字牌行令,迭代文昌;闻风定位,定位架梁;为首做东,东向西阳。牌成则势成,牌和则事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李计笑道。 “呵呵呵,岂能以一言以蔽之,此法虽以听牌为待命,以和牌为成就。 可为将者,掷骰为夺算,算成而砌墙,砌墙为国立,国立则拿牌,拿牌则布阵,布阵则分军,分军则行牌,行牌为调兵,兵行则战发。 战事一发,生杀立现。生杀一现,必有输赢,输赢一定,天下大成。”铁定成坦然说道。 “要像这样,那到简单了,不管什么矛盾,大家坐下来搓盘麻将就能解决,也不用一天到晚杀来杀去的了。”唐平听了笑道。 “此话不错,东南西北四方有座,掷骰选位以分庄闲,开东之后累牌看将,人手各捋,一十三张。 天胡为天光,地胡为地灵。 平胡为百姓之和,正应了天下平民日用之简,兵法为常阵步阵。 七对胡,为南北二斗正相和应,所谓南斗生、北斗死,七对一胡,超越生死之期。兵法为两列对阵,同行相击。 大十三幺胡,为东南西北中发白,再配以筒、万、索三牌一九之数,可听十三张牌。 一为数之始,九为数之极,一九相和为十,以暗藏十天干之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此牌为七星配位,天干大成,胡得此牌,大为吉利。兵法为七星守位,四纵五横,九合奇兵。 另外还有小十三幺胡,为隔二以成牌,无须一九,只需要同色之牌隔二即可。”铁定成说道。 “小十三幺?这是怎么胡法?”周伍插了句嘴。 “三色各有一手牌,其数隔二即可,比如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其数也可放宽,三牌之间不必拘泥于次数,只要隔二即可,比如一四八、一四九、二五九、二六九都可以。”铁定成说道。 石放听了心中一动,问道:“这个数法,是什么道理?” 铁定成一笑,“石公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请讲。”石放说道。 “东卯南午,西酉北子,此为四正。 东北为寅,东南为巳,西南为申,西北为亥,此为四隅(yu)。 丑藏于子寅之间,辰处于卯巳之间,未入于午申之间,戌陈于酉亥之间。 一四七赤道,行子、卯、午、酉。 二五八黄道,行丑、辰、未、戌。 三六九白道,行寅、申、巳、亥。 十二地支顺序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一年有四季,每季三个月。 寅巳申亥,隔二而应,名为四孟,分别代表春夏秋冬的第一个月。 卯午酉子,隔二而应,名为四仲,分别代表春夏秋冬的中间一月。 丑辰未戌,隔二而应,名为四季,这个‘季’的意思不是代表四季,而是代表春夏秋冬的季节之末,即最后一个月。 人若行牌,可按赤、白、黄三标得令,在配东西南北中发白即可,此牌不能有对子,只能隔二以胡,或者胡手中没有的字牌。 所以胡牌之时,可有缺张,这代表了人生之世,不能尽如人意,我辈众生也当自得其乐。 兵法之中,此为艰难之兵,舍弃中间跳跃二数而成,所以民间有云‘十三难’,度得十三之难,可和九天九地,不过要成此兵,也不是很难。”铁定成笑道。 “果然有意思,我倒也打了这么多次麻将,这么个说法,可真的闻所未闻。”周伍大为佩服,逐渐对着人起了些好感。 李计看了笑道:“那请问碰碰胡和断幺九,如何解呢?” “碰碰胡,为三身同位,以和道家三花聚顶,开元通窍之意,胡此牌者,能应道位,开悟禅机。此为迅猛之兵,不可轻启,凡遇接阵,以数倍之兵而胜敌也。 至于断幺九么,此牌为行特异之路,当避开一九之极,而成中庸之道,以代表为人处世,处处小心,时刻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需避开一切极端的手段。 从兵法而言,看似常行,实际却诡秘多端,因为它断了一九之数,敌军难辨其行。所以,它必然是一只奇兵。” 石放听了,不但佩服这铁定成讲的明白,也大为好奇这个麻将兵法有什么用处,这可是那些师傅们也没曾说过的兵法。 他看了眼铁定成,这人虽然一身白衣,面色却十分红润,国字脸上两道虎眉又浓又黑,一双豹子眼闪闪发亮,高耸的鼻梁下一坨圆圆的鼻准隆起,像是一个小球一样定在人中之上。 正想再问问他详细的用法,李计却突然开口说道,“难怪我们前面几番入沪,一直都找不到你们定阵之数,你们断了一九,藏头匿尾,行踪难断,不过我还有一问,不知你可以告诉我么?” “请但说无妨。”铁定成说道。 “三江会里,那杨劲松的奇门术天下第一,当年秦岭一战,为何指方定位时,能找到你们的阵心,却始终不见你们确切的阵型?这是否和你们断了一九之数有关?”李计问道。 “呵呵呵,奇门乃是地利,我天成会顺天而生,没有太乙定算的话,哪怕你算准了方位,你也找不到我们的数法,找不到数法,就只能知道其数有九变,却不知九变之时,从何而变。 当年行断一九之法,以绝藏天干,你那杨劲松的局里,就算能看到位置,但具体从哪一宫开始变化,他就不得而知了,那定数天干,怎么能摸到变数天干的成象呢?”铁定成说道。 “果不其然,在下佩服,只是,你们这麻将兵法,今天却怎么要俯首称臣了呢?”李计笑道。 铁定成听了脸色一变,看了眼石放,见他正听的起劲,当下不好发作。 那后面的宋博然却抬头骂道:“你这刻薄的李僵尸,我定成公一番诚意,诚心作答,还轮不到你来笑话,我天成会自己选择会长打麻将,不像你们十里堂,天天只知道绣花。” “就是,花没绣好,自己倒把心给搭进去了,不人不鬼的,搞个娃娃都看不住,不是我天成会,你这娃娃早死了。”孟九龄说完瞄了眼子墨。 子墨听了眼睛一红,没想到天成会这些人对她,如此不待见。 “住口,让你们说话了么?”王涧松忙呵斥道。 六百二十五章 投诚天罡处 “他的话不算刻薄,这是事实,你们方才还要跟我大战一番呢?”石放说道。 “要不是权成公,我还要跟你一直战下去。”孟九龄昂首说道。 “哦,你拿什么战?”石放问道。 “我拿…,我拿命拼行么?”孟九龄怒道。 “拼命?呵呵,”石放笑了笑。 “九龄,权定二公在此,你还要干什么?我瞧着石公不错,我天成会向来讲变通,你又不是对手,争这个硬气干什么?”宋博然说道。 “不好意思,我孟九龄实在是跪不下去,”说完他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石放说道:“二公之命,说是鹤尊的话,可鹤尊的影子呢,我们看都没看到,要他当会长,我实在不服。 赢了我们又怎么样,九宗门还赢过我们,难不成谁赢了一阵,谁就来当我们会长,那天成会干脆解散算了,除非鹤尊现在就出来,不然,我难以向山水帮众兄弟交待。” “哦?那既然如此,你就不再是山水帮的帮主了,”铁定成转身说道。 “定公您……”孟九龄一脸震惊。 “我来问你,没有会长,是不是我天成七子定规矩?”铁定成说道。 “这……,”孟九龄说不出来。 “你今天可以不听我的,明天就可以不听会长的,明天不听会长的,将来你对山水帮,也不会尽多少心力,全都是你的私欲。 你和赵梦光打的那些小九九,要我现在就说出来么?”铁定成厉声说道。 孟九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定定……,定公,孟狗隆(九龄)不数(是)这过(个)意始(思)。”赵梦光生怕他当真说了出来,赶紧劝道,可惜嘴里刚刚叮的包还没有消,一开口就是大舌头。 “你别开口了,一会等包好了再说。”王涧松说道,赵梦光听了把头一低。 “你还站着,是不想做天成会弟子了么?”柳三秋呵斥道。 孟九龄不得已,只得又跪了下去。 石放一笑,转脸看了看身旁,白灵早已不知所踪,也没去想他为什么躲起来,见孟九龄一脸通红,虽然顶了自己两句,可也实在尊重他有些骨气。 “天长识物性,日久见人心。 这位伙计也是有个性,有私心么,也很正常,谁没个私心,不过私心若与公心相应,既能办好了公事又能成全了私心,那自然公私都可以周全,天下都能太平。 二位不必怪他们,也不急此一时。只是刚才那套麻将兵法,我听的实在有趣。铁兄的七星天罡法,似乎还没说完,可否再跟我说说?”石放笑道。 唐平却有些心急,下面的人都等着他信号,郭向阳又被点了穴道,正想把话题转一下,那铁定成却笑道:“这位唐兄心中所想,正好可以解答您的提问。” “哦?我心中想什么?”唐平听了一愣。 铁定成没有正面答他,而是将那块“发”字牌向前一递,“请石公接牌,我再来详解。” 石放接过了那枚“发”字牌。 这牌突然一亮,上面的“发”字闪了闪,铁定成面露喜色,心中暗想,“这字牌六百年没有亮过了,看来今天真是非同寻常。” 石放拿着字牌笑道:“请说说,他心中所想,怎么就是我的疑问呢?” 铁定成说道:“所谓兵围千重,斗到必通。斗者,天罡之柄也。若出军被围,则出龙方可以突破。 龙临之方,利若锋芒,八极俱张,天谁敢当。龙乃辰也,辰乃天罡也。若兵被围困,就看辰落在何方,由此而出,无人能挡。 这位唐兄弟不必焦虑,你带的人,的确围了这福源大厦。 我若要出去,只需向正南方午位突击,即可遁走不见。” 石放听了一愣,问道:“这麻将也通壬遁之法?” “不错,今日庚子、丙戌,甲午、庚午,甲午旬中辰巳为空,月将用辰。 此课两上克下,都和日干甲同性,用涉害多少决之,戌克三下,辰克二下。 此时发用为戌,上乘玄武,玄武乘戌为遭囚,贼人已经被困,这个贼人,说的就是我们。 困我们的是谁,且看对宫冲位,戌临子上,对宫为午,午上恰好是天罡辰。 所以困我们的,是政府的兵,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天罡。 为何我们要选石公,不仅仅是因为鹤尊现了身,鹤尊并没有要我们选择石公当会长,恰恰是因为石公方才自己玩笑中说,要当我们会长。 此时两上克下,我方实无胜算,所以要突围,只能看天罡辰在哪里? 偏偏辰正好坐午,我们本打算从正南午位引火突围。可惜辰的阴神是寅,寅上有青龙来乘,青龙乘寅,名为驱雷。 突围方正好是石公本位,他又恰好本命为辰,我们别无选择,只得向石公投诚,只有这样,才能解了此次被围之凶险。 所以,我们这次的突围方式,就是接受石公的意见,同意收编。这一切,鹤尊没有异议。 他隐身而去,是因为朱雀为鸟,代表白鹤的类神,此时朱雀乘巳,今日为甲午日,巳又逢空。 朱雀在巳,又为翱翔之意,所以他飞走了,我们都能理解。他此时正往西南未方而去,要替我们天成会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所以唐兄,您此刻不必着急,三传财官同会,子孙有合,这一课就是投诚之课,你大可放心。”铁定成说完冲唐平一笑。 这番话说的唐平无语,一双眼睛瞪着铁定成,“这都是用麻将兵法能看出来的么?” “不不不,这可是触类旁通,用了壬盘课式此为借用,天成会术式一门,久有传法,您不必惊讶。”铁定成笑道。 “厉害,可以可以,这个方法果然很好,投诚也是一种突围,因为他自己放下了一切,围困也就不存在了。 只是,你不看神煞克应,而直接取神将天罡位应,又是否过于的简单了呢?” “石公,神将课传为大势,神煞克应为细分,大势已定,不必再看细节。 大势好比树的枝干,它决定生长的方向;细分好比树木的叶子,它表现的只是树木生长的状态;这时再去拘泥叶子的形状而忽略了树干的生长方向,那我们岂不是舍本逐末了么?”铁定成说道。 “的确如此,那么下一步,天成会可要付出一些代价了。”石放笑道。 “命由心造,运乃身通,我们岂能任由一个梦来摆布,那造梦王本想借我们之手来对付您,可是众生之念,他并没有看透,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想当然罢了。 天成七子从来变通,要取天下也非一朝一日之功,今日我和涧松决定,就从我们这一辈开始,天成七子追随石公,以前替造梦所做,我们愿意接受处罚,从今天起,天成会一切都由您来做主。”铁定成拱手说道。 六百二十六章 心来心有为 石放听了一笑,摸了摸手上那块“发”字牌,正要说话,唐平突然说道:“这个事情,我们要考虑一下。” “哦……?”铁定成闻言看向石放,石放则转脸看着唐平。 “我想单独跟你说两句。”唐平一脸严肃的说道。 石放转脸看了眼通道,一旁的周伍笑道,“没事,你们聊,我们就在这。” 石放看了眼铁定成和王涧松,二人微微一笑,王涧松将手一让,笑道:“石公请放宽心,我们就在此恭候,不会有人偷听。” 石放一拱手,说了声“稍候。”转身走到拐角处,唐平紧跟其后。 “什么情况?”唐平一过来,石放就直接问道。 “你得离开这里,”唐平说道。 “为什么?” “最好不要让观察者知道你在这里跟他们谈这个。” “这么大动静,你觉得能瞒得过么?”石放笑道。 “但你不能进一步让人觉得你无处不在。” “哦……,看来你们那里的想法,也不是完全一致。” “那罐子进六所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给我们一些好处。”唐平说道。 “嗯。” “它有自己的目的,”唐平说道。 “我知道它的目的,只会是有利于我们的。”石放说道。 “但观察者不同,他们要维持稳定,在不知道它的真实目的之前,他们对这种无法掌控的力量,态度是很保守的,这点你要理解。”唐平说道。 “你的意思是?” “有人担心那罐子和你的力量无法控制。”唐平说道。 “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想,这个我能理解。”石放笑道。 “不光是这个。” “还有什么?” “那个九宗门的掌门,我劝你不要去当。” “为什么?” “会有人说你搞个人山头。” “这个门派,人们并不知道。” “你从现在开始,要变回一个普通人,不要再使用任何非常规的力量。” “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 “石头,人言可畏。” “人言出自人心,心是通的,没什么可畏的。” “但观察者里,不仅仅只有303和我,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这种力量的存在。” “呵呵,”石放笑了笑。 “呵呵是什么意思?”唐平问道。 “润公当年说的好啊。” “他说什么?” “中国所有的问题,都是内部的问题。”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喜欢和陈珍在一起么?” “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喜欢。” “那突然现在有人告诉你,你不适合和她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置之不理。” “如果他们继续说三道四呢?”石放笑道。 “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唐平说到道。 “要是别人不依不挠呢?”石放继续问道。 “你的意思……,是?”唐平似乎有所领悟。 “光置之不理,是不够的,那是表面态度,不是处理的方法。”石放说道。 “你的方法是什么……?”唐平眼睛一亮。 “三个字。” “哪三个字?” “呵…呵…呵,”石放笑道。 “呵呵呵?”唐平听了一愣。 “白灵,出来。”石放转向身旁说道。 唐平转脸一看,一个白影显现了出来,正是刚才消失的那只白鸟。 “讨死嫌的人,把我晃出来干什么?”这鸟抱怨道。 “你有活干哪。”石放笑道。 “我就知道你要我替你擦屁股。”白灵说道。 “造梦想以人心制人心,你有什么方法么?”石放笑道。 “我倒是有份名单。”白灵说道。 “那你就该跟我另外一伙朋友联系一下,”石放说道。 “谁?” “十殿阎君。” “你想干什么?”唐平问道。 “有的人心不好,要暗害于人,你说他应该怎么办?”白灵笑道。 “石头,你到底要干嘛?”唐平脸色一变。 “不是我要干嘛?你得回去问问,他们要干嘛?”石放冷冷的说道。 “你……” “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有太多人打着正义的旗帜来争权夺利排除异己,这样的人,你是沟通不了的,这不过是造梦王控制人心的惯用手段,”白灵说道。 “你这无人机还知道挺多的?”唐平苦笑道。 “你刚才也说了,有一部分人而已,那自然还有另一部分人,对?”石放说道。 “然后呢?”唐平问道。 “然后那些小心思的人死了,剩下那些心胸开阔的,”一个声音说道。 “唐平,你听听,这可不是我说的。”石放笑道。 “铁定成,你好大胆,敢偷听我们说话。”白灵怒道。 “鹤尊,西南为坤宫,可坤宫今天出空,你只是怕造梦王盘出你来,藏起来了而已。”铁定成的身形也露了出来。 “白灵,别生气,你也别藏了,造梦已经对我们失控了,你说他那个陷阱,造梦少算了一步。”石放说道。 “什么意思?”白灵问道。 “挖陷阱的人,通常会去看看那个陷阱,他要关注那个猎物会不会进来,所以那个陷阱,也反过来可以困住他。”石放说道。 “……,”白灵看了石放一眼,没有说话。 “这么多偷听的,那我们还走到这里来干什么?”唐平说道。 “你说要单独说话,咱们得走个过场。”石放笑道。 “然后你要放包大人的虎头铡出来,是么?”唐平问道。 “狗头铡就行了,小心思的人,还配不上虎头铡。”白灵说道。 “鹤尊,天成会要洗心革面,自然要有所表示,等会交一批人给唐兄带回去,你担心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理。”铁定成说道。 “怎么处理?”唐平问道。 “他们会利用我们,我们就反过来利用他们。”铁定成说道。 “石放,你现在有点像杨羽了。”唐平说道。 “我哪有那个心思,我只是说了三个字儿。”石放笑道。 “你这三个呵呵呵,可真够我呵呵的。”唐平摇了摇头。 “于我芬芳,赠君花香。以心应心,有来有往。我可是一个相当有礼貌的人,呵呵呵,”石放笑道。 六百二十八章 破魔莲台上 唐平正想说话,头上红光一亮,一个声音说道:“老魔子,你刚说的话,可不是主人的意思。” 白灵抬头一看,又一个石放飘了下来,这鸟眼睛一直:“搞搞……,搞什么明堂?” “你这酸道包,又跑来啰嗦,什么都要抢。”先前这石放说道。 铁定成脖子一直,傻了眼,两个石放,唐平眉头一皱,“喂,你两个哪个是哪个?” “乖乖,这可真绝了,又一个石头,”周伍的声音突然响起。 唐平转脸一看,周伍和李计张大了嘴巴站在身边,身后还乌压压的跟着那票天成会弟子。 “你……,你们不是在那边的么?”唐平诧异道。 “不是,你俩说话就跟我耳朵边一样,我索性站过来了,他们也就跟了过来。”周伍解释道。 唐平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转脸看着两个石放:“石放。” “干嘛啊?”二人同时应道。 唐平哪管是哪一个,反正在麒麟山也见识过了,“这就是你说的单独聊聊?” “群聊也不错啊,这叫道不藏私。”其中一个石放笑道。 “石放道,这些人都该我拿了去,你别跟我抢。”另一个石放说道。 被叫做石放道的石放笑道:“难得出来一趟,你这贪婪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主公是要我们共同办差,可没说你一个人包揽。” 说完这石放道冲唐平一笑:“唐平莫惊,在下石放道,这位是石放魔,方才那番话,你莫与他计较,我定让您有个圆满的交待。” “你可真会做好人啊,事情一完你就来了,我刚才打那么热闹时,你上哪去了。”那石放魔说道。 “魔人魔度,道人道行,这些个信士都听了白灵兄的话准备弃恶扬善,你手下留点情,唐平的话也是为了主公好。 你刚才要白灵兄去阎罗那传话可不好,就算去了,人家定要问个明白,你这性子可不行,坏了主公大事,你小心他把你送了回去。” 石放道说完右手一抖,一把拂尘轻轻一扬,冲唐平一礼说道:“唐平兄勿怪,他就这秉性,那些话,不是我家主公的意思。” “这意思也没啥不好,人家动他心思,他还不能防着点,这是个什么道理?”那宋博然在后面高声叫道。 “嘿嘿,听见没,你个馊道包,我这话可是还是有人支持的,”石放魔笑道。 石放道没有理会石放魔,冲那群天成会弟子笑道:“我滴个无量太清,你天成会自称悟道,怎么悟到今天却仍然是的方术不灵之家,这些个魔魔法法的,今天为何保不了你们,你们没有想过么?” 白灵听了一愣,这不是在反问自己么,只是这天成会本就是造梦的化身所造,一切法术并不都是交给他白灵传的,有时也会派其他的造梦天人代传,一切不过是造梦的游戏罢了。 这里正纳闷这石头怎么多了几个分身,那石放道继续说道:“因为尔等善行不立,所以方术不验,就算验了也不长久,一但时间久了,身体又会灭掉,区区个几百年而已,照样是一场空。” 一旁的铁定成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问道:“这位石公,方才您说道不藏私,敢问,道若不藏私,我等是否可学?” “有心学者,自然能学。”石放道说道。 “既然您自称石放道,我有一问,之不知先生可否赐教。”铁定成一拱手说道。 “请讲,”石放道还了个礼。 “不才听说,道有之用,请问何为之用?”铁定成问道。 “想问之用,必须先行十戒。 三者,是智;五者,是慧。 三智者,知天、知地、知人。 知道人要依照大地的法则生活,以安静为本;知道地以天的法则转动,以和顺为根基; 知道天依照道的法则运动,动而不寂静。 静中包含万有的存在,动中化现一切事物,在寂静和运动中利益一切事物,不彰显自己的名声,不矜持于这种如造物般的骄傲。 不劳乏不忧虑,不厌倦不舍弃,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所以被称为三智。 智者,知也。知此三才,才能行道。 道者,通也。包含仁、义、礼、知、信五种,五者同而不拥堵,不拥堵就能通达,通达就可以实现阴阳和合的状态。 这样一来,就可以物我相生,生生不息,生生的速度有时非常的快速;快速就不会懈怠,决定解脱而无疑问,这种闻道的利益对自身和身外的事物,是无穷无尽的,它称为五慧。 五慧合三智,三智通五慧,慧智达到无极,那智慧就没有限量,你就不会停滞不前,一心向道,则智慧可得通达,长生而无死,以至于无生个而无死。”石放道说道。 “无生无死?”白灵问道。 “不错。”石放道笑道。 “在下铁定成,愿学此道。”铁定成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按地,叩头说道。 “请起来,诸位本就是各有方术之人,根器不同,学法自然不同。”石放道手微微一抬,那铁定成自然而然就直起了身子,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想学法要,要先行十戒,你做的到么?”石放道微笑地看着铁定成。 “先生,我在人世,已经一百六十余年,苦于不得其道法要,今天难得有此机遇,我当然可以做到,请问是哪十戒?”铁定成问道。 “斋法有十戒: 一者,不得食含血之物,有生炁并薰卒之属,唯菜非向生之月得食之。 二者,平旦啜粥,日中则食,自是之后,有甘肥美味,一切不得复飨。昼则烧香,夜则然灯,烧香不乏须臾,坐起卧息不离法则。 三者,弃写因缘,唯道是务。 四者,思经念诫,洗心精进。 五者,慈孝一切,愍念悲穷,开示生道,以劝愚民。 六者,悔谢罪过,求乞生活。 七者,委舍荣华,所宝在道。 八者,劳身苦体,为道驱使。 九者,愿除众痛,十苦八难,免度厄世,为太平种民。 十者,尊道贵德,心口相副,洗心精进,志求仙俦,承受经戒,不敢亏违,升度之日,与道合同。”石放道说道。 “这有何难,我铁定成都能做到。”铁定成坚定的说道。 白灵在一旁暗暗佩服这铁定成的悟性和决心,这天成会里竟然有道性这样的人物。 石放道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八素经》有云:先学悟后觉,反流归一源,舍苦即乐,可贵可尊。” 说完转身对石放魔笑到道:“老魔子,你今天功德不小啊,竟然给我磨出个徒弟来了。” 石放魔听了笑道:“你这法要还没说完呢,急着来谢我什么?” 石放道听了拂尘一摆,笑道: “缘运垂感后来人, 发心立愿妙法生。 积行育德仙真悟, 大圣破魔莲台登。 要谢要谢。” “行了行了,别啰嗦,事情办完了,主公那边也快妥了,咱们得赶回去。”石放魔催促道。 六百二十九章 君心如我意 石放道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里面那金蟾咕噜了一声。 石放道抹了把嘴,冲铁定成笑道:“你先起来。” 铁定成站了起来:“先生,可否今日就走。” “去哪里?” “跟您去学道啊。” “已经传了法给你,还用着跟我去哪里问道呢?” “这……?” “道已经在心里了,去哪里不都可以修么,道心一熟,日后你我自会相见,何必在这一朝一夕。”石放道说道。 “不,请先生现在度我,我在此道心易退,早早随了您去,免得日后生变。”铁定成说道。 “先尽人事,再全道心,你这里的事情还没完,你放的下么?”石放道说道。 “我放得下。”铁定成说道。 “呵呵呵,我道门诸经,法法不同,运兴则用,运衰则舍,不得轻慢,敬与用平,运有行藏,道无轻重也。 所谓化身化家,化乡化国,化天下,天下不相许,与勿犯之,国乡家身,皆同一法。但有一点,你要记住。”石放道说道。 “先生请讲。”铁定成说道。 “八素经中,诀有云:身习不宜,亦莫苦强;意思是如果身体不习惯,不要强行用功; 因为强行用功反而于身心不利,容易退败成灾,坠陷地狱,永隔天堂。 人身尚不可得,哪里来的仙真之体呢。我道门真人之学,自试为先,先所受事,可则进,不可则止。 停止不是懈怠,因为还没到时候,不如放一放,等到身心一致,再慢慢修习,层层进步。 道门方法无数,随受施行,行化化身,然后及物,自一身及天下,至于无央。天下皆同,密行此术,此术练心,心练质易,质易心精,成真有期矣。”石放道说道。 “学生道念不改,愿一心求之。”铁定成说道。 “定权公,你要舍我们而去么?”柳三秋高声叫道。 “三秋,这是权定公的志愿,你不要多嘴,”王涧松说道。 铁定成转身说道:“诸位弟兄,自十九岁起,我铁定成入会一百四十五年,天成道法我时常迷惑,终究不能长生不老。 往日魔行,铁某早有疑虑,今天难得闻道,还请诸位弟兄成全铁某,铁某感激不尽。”说完铁定成朝众人一揖。 众天成会弟子闻言哑然无声。 天成七子的话,众会员向来不敢违背,此刻铁定成要跟了石放道走,又想起下面有人等着带他们走,这些人不免心中有些悲凉。 “今日我们有此一劫,也是往日魔行之报,定成公有心向道,我们自然要祝福于他。你们何必表现的如此颓丧。”王涧松开口说道。 “是,”众弟子说道。 “你们哪,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都是自作自受,怨不得谁,”那石放魔笑道。 “放魔,你口下留情,”石放道说道。 “你们两个?是那石头的分身?”白灵寻着空当问道。 “也是也不是,”石放魔笑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莲如意么?”白领灵问道。 “哟呵?你有点见识么?”石放魔笑道。 “我只听说过,没有见过。”白灵说道。 “既然见了,你有什么想法么?”石放魔问道。 “魔化则道度,既然如此,你找我出来干嘛?”白灵说道。 “你是鹤尊啊,他们都听你的,嘿嘿嘿。”石放魔笑道。 “好了,既然这样,这里谁跟我走?”唐平有些不难烦,组织上要求一查到底一网打尽,今天不带走一批人,这趟可就白来了。 “全部。”王涧松说道。 “全……部?”唐平听了一愣。 “我们全部向政府自首,接受政府的改造。”王涧松笑道。 “这……?”唐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也太容易了。 “就是这么容易。”王涧松神秘的一笑。 “我们都同意。”众天成会弟子说道。 唐平有些莫名其妙,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这些人态度大变。 正在他心里疑问的时候,那郭向阳不知何时穴道被解,分开了人群走出来笑道:“唐平,我们是来拿人的,既然人拿到了,我们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了,先带他们下去。” “那……,也只有这样了,”唐平虽然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但人家都说了跟他走,他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斯德春和张松在队伍的最后,那斯得春早就见识过石放妖的手段,现在见了这石放魔,不禁心有余悸。 张松则不同,正思考着怎么从这里出去,想到这姓唐的要叫人把他们带走,张松心里有点发急,又见众人正在全神贯注的听唐平他们说话,正想从一旁溜走。 谁知斯德春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干什么?”张松小声说道。 “走不了的,”斯德春说道。 “等会被抓,一切都完了,教规你是知道的。” “这样的力量面前,你能赢么?”斯德春说道。 “瓜瓜拉达巴,我可不是懦夫。”张松说道。 “那你就要成个真的死士。”一个声音笑道。 张松转脸一看,正是那个刘一办,身旁还跟着两名天成会弟子。 张松只得作罢,转脸瞪了斯德春一眼,斯德春面无表情,手捂着胸口,转脸看着前面的石放道和石放魔, 那白灵微微一笑,冲石放道和石放魔笑道:“喂,你两个,一会见了你家石头,跟他说,我去他家等他。” “这个我不传话,你要见他不必告诉我们,我们也是办差的,”石放道说完冲铁定成一笑,“跟我走。” 铁定成一点头,那石放道一把抓了他,拂尘一百摆,不见了。 白灵拍了拍翅膀,“你们哪,唉……” “叹什么气啊,天地本就不周全,留着一分,便是不算之处,天地算尽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石放魔说道。 “我是叹那造破二梦,他问们用尽心思也是到头一空,我要是猜得不错,现在那石头,正坐在家里钓鱼,”白灵说道。 “你别探我口风,他在哪儿,这个我真不知道,告辞。”说完这石放魔把脸一抹,也不见了。 “那家伙到底搞得哪一出?”白灵不禁有些纳闷。 王涧松却笑道:“鹤公怎么自己到迷糊了起来。” “我迷糊了什么?那东西变化多端?似假非真,你刚才不是要我们自醒度日,以待天成么?”王涧松说分道。 “我……,我刚才跟你们说了话么?”白领灵更是奇怪。 “对啊,您方才化千身于我等心神之中,要我们集体跟唐平而去,日后定能改头换面啊?”王涧松说道。 “这……,”白灵刚要解释,身后一个手掌拍了他一下,转脸一看,没人,只有一张明黄色的小纸条悬挂在面前,上面写的是: 董仲寻亲 中吉 说是说非风过耳, 好衣好禄自然丰。 君莫记取当年事, 汝意还如我意同。 白灵看了大惊,“你,你居然一直帮着他。”话音刚落,那黄纸条轻轻一飘,贴在了白灵的身上。 白灵身心一暖,感觉一阵轻松。 六百三十章 计里神自伤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福源大厦的前院,院子中央的两棵柏树间,一只黑色的狗从一棵树后晃荡了出来,这狗慢不紧不慢的溜达到大楼台阶这,嘴上,还叼了一根草。 这狗走到大楼台阶下的一尊石狮子前把草一放,抬头看着石狮子摇了摇尾巴。 没有得到什么反应,这狗抬起爪子扒了扒石头狮子,还是没有反应,这狗索性趴了下来,把个脑袋一缩,眼神有些失望的看着大厦的前门。 唐平看了眼这条狗,没怎么在意,他看着天成会的人被送上客车里带走,一个个脸上似乎还透着些轻松和释然,唐平很是想不明白。 “你在想什么?”郭向阳在一旁问道。 “这里面有问题。” “太简单了是么?”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弃了。” “楚霸王也是一仗就倒下了,他们不过是做了合适的选择而已。”郭向阳笑道。 “王涧松和柳三秋不见了,这是你安排的么?”唐平问道。 “你得先看看你们得到了什么,而不是总盯着你还没得到的东西。” “这笔账可够算的了。” “接下来,天成会下面这些企业会主动将股份上缴国有,再没收一部分非法所得,光明面上,就有九千六百多亿资产,看来,还是那石头明白事理。”郭向阳笑道。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唐平疑问道。 “这叫保命钱,把资产主动交出去,把过去的事情主动交待,换来的是继续活下去,那王涧松是给天成会留种子。”郭向阳说道。 “这也太明显了……,”唐平说道。 “我问你,就看刚才他那两个分身,以那小子的能耐,要踏平这里会很难么?”郭向阳问道。 “所以他故意给我留个场面来收拾?”唐平问道。 “第一,是他懒。 第二,他真处理了这里,面对你们的,将会是他石放,所以通过社区举报,来变相通知你和303。 第三,要说他没私心,可他的伙计又替他收了那快‘发’字牌没交出来。 第四,他为什么还带走了那个铁定成?”郭向阳说道 “铁定成不是悟道了么?”唐平说道。 “对啊,悟道了之后,就会放下一切啊。”郭向阳说道。 “那他能从铁定成那儿得到什么?”唐平问道。 “哼哼,因为还有半块天权舵,就在铁定成的手上。”李计阴冷声音突然响起。 唐平被吓了一跳,转脸一看,周伍和李计正站在他们身后,后面还跟着一个一脸茫然的子墨。 “你们出来倒是先哼一声,人都会被你吓死。”唐平抱怨道。 “不是先哼了两声么,怎么,要不我重新哼一次,”李计不冷不热的说道。 “喂,天权舵你不是给了那个什么九宗门么,怎么会有两个?”周伍问道。 “天权舵,上下翻,立土生金定安然。那东西本来就有两个,而且都是我九宗门的东西,”李计说道。 “血洗瓜神教分舵,你可是一点也不手软,不愧是十里堂的僵尸李计,要是你……,”郭向阳说道这,一眼瞥见了李计身后的子墨,脸色一变,嘴里那半截话又咽了下去。 “何必欲言又止,这些人的选择,除了上面那只发呆的鸟,还有你的作用。”李计说道。 “你认为他现在是谁?”唐平说道。 “他还能是谁?”李计一笑。 唐平看了他一眼,郭向阳正看着子墨不作声。 “你能瞒过303,可还有其他人呢?”唐平说道。 “天成会的关键人物都交出去了,我是李玉还是郭向阳,还有认证的必要么?”郭向阳转脸说道。 “什么意思?”唐平问道。 “他来到我身上之后,我发现我全身充满了活力。”郭向阳说道。 “所以你既可以是李玉,又可以是郭向阳?”唐平问道。 “那个东西已经投出去了,而且还不仅仅是这里,他们的目标,是全球,可这并不是我最担心的。”郭向阳说道。 “你担心那个无欲的力量?”唐平问道。 “是的,瓜神教和天成会,我都不担心,因为你知道他们的目的,只要知道目的,就懂的如何防范和处理。 可无明的力量,你无法预测,也无从判断,它看起来缓慢无声,作用起来却非常迅猛。”郭向阳说道。 “会长?”子墨突然说道。 郭向阳把脸一转,“说。” “我可以一个人走么?”子墨说道。 “你从来都是自由的。”郭向阳说道。 “那好,”子墨朝他走了过去,仰面直视着郭向阳说道,“那请收回你的一魂一魄。” “收回去?”李计听了眼睛一瞪,“收回去你就死了知道么?” “没有自己的心和灵魂,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宁愿重新做回娃娃。”子墨说道。 郭向阳听了脸一红,把脸一转,看向院子里那两棵柏树,“我现在,已经收不回来了。” “那好,那这颗心我也不要了。”说着话,子墨猛地一抬手,抓向自己的心脏。 李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松开,轮不到你来做什么好人,”子墨怒道。 “姑娘,你这是何苦。”周五伍劝道。 “主人不需要我,天成会又散了,心魂又都不是我的,我做这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子墨说道。 “那你可以成为你自己呀。”唐平说道。 “没人需要的自己,有意思么?”子墨的反问道。 “谁说的,我就很需要你呀,你可以当我的妹子啊。”周伍说道。 “滚一边去,谁需要你需要。”子墨怒道。 “你为什么要被别人需要呢?你自己过的开心不就够了么?”唐平说道。 “自己过得开心?你一个人开心的起来么?真是的,劝人也不是这样劝的。”周伍说完又对着发呆的李计说道: “李计,你不是没老婆么,反正她这也是你绣的出来的老婆,喏,正好,现在千里姻缘一线牵,干脆,你娶她当老婆,我认她当妹子。” 说道这,周五又对着子墨笑道,“你看,这不是很好么,这会大家都需要你了。” “放屁,跟这个死鱼脸成亲,我情愿今天变块破布。”子墨骂道。 台阶下面那条黑狗滋溜一下钻了过来,跑到子墨面前用力地摇着尾巴,两只前爪搭在子墨的鞋子上轻轻的扒拉着。 子墨看了眼睛一红,“黑妞,”子墨弯腰摸了摸这黑狗脑袋。 那黑狗呜咽了几声,似乎知道子墨正伤着心,拿个脑袋不停蹭着子墨的小腿。 “黑妞……,呜呜呜……,”子墨终于忍不住坐了下来,一把抱着这黑狗哭了起来。 四个在那儿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就这么干瞪着眼看着。 那黑狗倒是十分通性,把个身子贴着子墨,抬起前腿搭啦在子墨的肩膀上,好像这样就能安慰安慰子墨是的。 “你要是死了,这狗就没人管了。”李计终于先开了口。 子墨听了一愣,“呜呜呜……,你们不可以管么?” “我们可管不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他,”周伍一脸不屑的说道。 “我也管不了,”唐平说道。 “会长,您可以照看它么,它可是天成会的狗啊?呜呜……,”子墨泪眼汪汪的看着郭向阳问道。 “我不是会长,我是郭向阳,没工夫伺候它。”郭向阳冷冷的说道。 子墨最后看了眼李计,李计却微微一笑,“你要是死了,它就只能四处流浪了,唉,你真是个狠心人,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还要去死,唉,狗啊狗,你这是何苦,她如果死了,我干脆把你送走,免得我看的伤心。” “你又没心,你伤什么心?呜呜……”,子墨抽泣道。 “唉, 心藏木子身,空痕计归真。 无情留墨处,谁是伤心人。 我心都给了你,而你,却要去死,你说说看,我到底因不因该伤心。”李计叹道。 子墨听了一愣,抬头看了眼李计,双手抱紧了面前的黑妞,一双泪眼再度朦胧。 “唉,她这一死,这狗以后可真可怜,不但吃不到一口热食物,还天天被人打,可惜我家里养了六只猫,不然我就带回去了,唉,可怜啊可怜。”周伍叹道。 “你……,你家里头有六只猫,为什么不能再多只狗?你看这狗多听话,”子墨抹了把眼泪问道。 “没办法,我媳妇不肯啊,随它去,老哥,走走走,我们那边说话去,”周伍说完冲郭向阳挤了挤眼。 “哦……,正好,我有点渴了,那边有个茶馆,走走走,咱一起喝一壶,那石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是的。”郭向阳说完拉着周伍就走, 唐平冲李计一笑,眨了个眼,转身跟了过去。 偌大个院子里,只剩了李计和子墨,还有她身边这条狗。 子墨瞄了眼李计,又看了看怀中的黑妞,“你为什么绣了我,却又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李计说道。 “那我怎么到了人家手里。”子墨问道。 “一个娃娃要炼成人,要七七四十九日,要七天水泡、七天火蒸、七天金描、七天土埋、七天日晒、七天月照。最后七天,我还要每天给你一滴血、一口气,你才能够成人。”李计看着子墨说道。 六百三十一章 天成别二梦 “你的意思,他们拿走了当年的娃娃?”子墨起身说道。 “那是我故意的。” “故意的?” “我没有生魂,早已是个半人不人的东西,光点血呵气于你,还不能让你成人,这种娃娃不能送人,所以必须有个人偷偷拿走你,你才能悄悄吸取他的精神气魄。 只要有人动了这个心思,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就一定会中我的移神计。我只是没有想到拿走你的,会是李玉,这也算是一段奇缘了。”李计笑道。 子墨低头看了看黑妞,那这狗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跑到李玉身边摇了摇尾巴撒了个欢。 子墨觉得很奇怪,这狗向来不跟外人亲近,今天怎么就跟李计这么近乎呢? 李计一笑,从口袋里掏出块肉干丢给了黑妞,原来这狗闻到了他口袋的肉味。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子墨把脸一偏。 “跟我走,等你人身大定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李计蹲了下来,摸了摸黑妞的脑袋说道。 “真的么?”子墨把脸又转了过来。 “你已经有了人形,李玉又给了你一魂一魄,接下来,为你自己好好的去做一个人,做一个非常有意义的人,不可以么?”李计说道。 “到时,你会让我自己走么?”子墨问道。 “等帮朋友做完事,我活不了多久的,”李计笑道。 “你不是僵尸李计么,怎么还会死?”子墨问道。 “我对我现在的人生很满意,所以我想做回一个人,”李计笑道。 “满意?你连心都没有,你满意什么?” “我的心这么美丽,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美丽,哪里美了?你胸口是空的。” “它实实在在,一点也不空,就站在我的面前,令人难以侧目。”李计盯着子墨的眼睛说道。 “……,”子墨听了脸上一红,嘴巴呡了呡,又不知说什么,只得看向那只黑狗。 李计走了过来,子墨心里一阵紧张,却没有挪开步子。 “马上入冬了,上街去,我给你挑件衣服。”李计说道。 “上……街?”子墨听了一愣,她还从没有离开过室内。 “嗯,去吃一顿好的,再给你挑几件新衣服。”李计笑道。 “那……,那以后我要是想走,你不能扣着我。”子墨说道。 “你现在走,我也不会扣着你,”李计说完把手一伸,“拿着。” 子墨低头一看,李计的手心里,是一枚细细的绣花针。 “这是……?” “当初,就是它绣的你,拿去。” “给我么?” “嗯。” “为什么?” “从今往后,你可以自己绣自己。” “可是,我不会啊?” “我可以教你。” “你教我?” “脖子上的两针得拆了重绣,不然你真成人时,那里会有疤。”李计看着子墨的脖子说道。 子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这根针问道,“你什么时候死?” “还有一阵子。” “吃了那么多人,他们怎么会放过你?” “因为我重新做了选择。” “那我也可以重新选。” “完全可以。” “针我收下了,那个事情,绝不可能。” “哪个事情?” “就那……,那个事情。” “你不用嫁给我,我也不会娶媳妇。”李计脸色一变,淡淡的说道。 “那你得帮我养狗。”子墨嘴巴一撅,指着黑妞说道。 “可以。” “我只要想走,你不能干涉我,我不是娃娃。” “你从来就不是。”李计说完突然出手,一下掌拍在子墨的额头上,一股暖流传了过来。 “你干什么?”子墨问道。 李计将手一抽,“不灌真气,你怎么离得开这里?” “……,”子墨听了无语。 “天成会变了天,你没有必要跟着变,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将来成了真人,你有得是机会嫁人。”李计叹道。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安排。”子墨把脸一偏。 “那走,”李计下了台阶,头也不回的走了。 子墨回头看了眼门内,里面空荡荡的,一阵凉风吹了过来,身上一根线头飘了起来,心口处一阵麻痒,抬手一捻,将那线头往身上一塞。 等她再转身时,却见黑妞跟着李计走了一半,正回头直着尾巴看着自己,子墨摇了摇头,“还晓得等我?我以为你只认得肉干,”说完她下了台阶,跟着李计的背影走了过去。 一个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神幽怨看着子墨的背影,抬手轻轻一挥,一片白色的羽毛飞了过去,轻轻的落在子墨背上,那羽毛金光一亮,消失在子墨的背上。 “三秋,你舍得让她走了?”一个声音说道。 “十五年了,她从没迈出过房子里一步。”女子说道。 “要变天了。”那个声音叹道。 “权成公,天再怎么变,只要是天就行,我们本来侍奉的就是天,只要天还在,我们就一直会在。”女子说道。 “转变起来,会很痛苦的。” “苦由心造,只要心变了,就不会觉得苦。” “呵呵,你倒是比我想得开。” “您不再劝我娶媳妇了么?” “那是说给那李玉听的,现在,这戏也没有必要演了。” “谁说没有必要演的。”另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二人转身一看,“鹤尊?” 来者正是白灵。 “王涧松,柳三秋,”白灵说道。 “在。”二人应道。 “天既然变了,我们就重新来一把。” “鹤尊,怎么来?”王涧松问道。 “走一条更简单的道路。” “……,”二人不知说什么。 “先破瓜神教,再合九宗门,从今往后,我天成会彻底反了他造破二梦。”白灵坚定的说道。 王涧松和柳三秋互相看了一眼,同声应道,“谨听鹤尊调遣。” “造梦,从今天开始,我于你恩断义绝,我白灵再也不是一只任你随意摆弄的傻鸟。”白灵指着天空怒道。 晴朗的天空上,无端端的多出一团乌云,有一道闪电在乌云中亮起,接着“轰隆”一声雷响,乌云中劈下一道闪电落在了台阶下的石头狮子身上。 “咔擦”一声,石狮子上一团红光猛的闪起,直冲天空中乌云而去,乌云陡然消失,天空仍然像刚才一样晴朗。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也知道怕了,”白灵指着天空大笑道。 王涧松和柳三秋一看,那石头狮子居然完好无损,嘴巴却咧开了,看上去,它好像是在笑…… 六百三十二章 议道紫金山 南京市的紫金山上,童七正和杨劲松站在一块石头旁,指着下面一道山谷说道:“这下面,只怕有三丈深,两边刨进去各有五尺,西方挂了青龙,东边改了白虎,北朱雀而南玄武,你觉得他们什么意思?” “不长乔木,都是些杂草,下面必然被人动过,那边是中山陵,这边留一条地气出来,想引什么呢?”杨劲松看了看说道。 “师傅说过,这地方不像是天成会的手笔。”童七说道。 “从这里看过去,东南是中山陵,西南是明孝陵,这地方并不大,挖那么深有什么用。若说是引气,也不可能从山顶往下引。”童七说道。 杨劲松正看着眼前的山势,并没有接童七的话。 “那刘基的手笔,有这么大么?”童七说道。 “他给朱元璋挑的地方,一定还有自己的意思在里面。”杨劲松说道。 “意思是有,他自己躲在这里,我也能理解,一是为了守势,二是为了待时,他想要十里堂重归九宗门,又不愿辜负了朱元璋。”童七说道, “你往那里看。”杨劲松指着正着东边山头说道。 “那是第一峰,再往下就是道生说法,顽石点头的地方了,他说一切众生,哪怕是罪大恶极的人,最终也能悟道。”童七说道。 “天下万物,无不由道而化,天下归元,万物皆来返真,既然最终是要归真,那么万物都将同道,我九宗之变,也不一样是道化阴阳分门别类么,他这些禅机,和我们祖师爷说的道理,是英雄所见略同。”杨劲松说道。 “那你这双异曲同工的眼睛,看出些什么了么?”童七问道。 杨劲松微微一笑,说道:“就现在的造势而言,从第一峰开始,沿着那边的顽石点头,一路冲到永慕庐和议政亭,过了应潮井之后,突然转势向南,下到灵犀亭和灵谷塔。 然后,这道气脉再掉头向东,直冲拥翠亭,到了拥翠亭一转,再向北奔至映山湖和留云湖而止。 呵呵呵,童七,你说说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青龙回首?”童七说道。 “不是回首,是吐珠。”杨劲松笑道。 “吐珠?朱元璋本就姓朱,他却给人做了吐珠局?不对?”童七说道。 “以前湖为朱雀,后湖为玄武;用西边的琵琶湖和前湖为虎眼,从红枫岗到梅花山为虎鼻,以梅花谷为虎嘴,这白虎镇关之势,也就成了。”杨劲松说道。 童七看了眼山坡下那片凹陷,眉头一皱,“青龙向北吐珠,而清军就是从山海关打过来的,”童七问道,“那这头驼岭下突然的一陷,又是什么意思?既不是天成会的手笔,也不是刘伯温的败着。” “你错怪他了,这山势是后来形成的。”杨劲松说道。 “后来的?”童七问道。 “青龙是在吐珠,可是吐出来的是龙气,他的本来意思,是想那龙气润珠,要保大明六百年江山。 只可惜为了造势,燕雀湖被朱元璋命人给填了,听说当时挑了三座山都难平此湖,只得专门找了个叫田德满的人给扔下湖去,这才把湖给填平了,事后为了安抚,还封了那人为山神。”杨劲松说道。 “田德满?呵呵,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那他的江山润给了后金清军,也是活该。”童七说道。 “哦,为什么?”杨劲松说道。 “他朱家为了给自己造势,居然拿人往里面填湖,那自然要把江山要分给人家一半喽。”童七说道。 “你这是怎么解的?”杨劲松问道。 “那人名叫田德满,后金清军,不正好就是满族人么?”童七说道。 “嗯……,”杨劲松听了眼睛一亮。 “至于那填湖用掉的三座大山,就代表他花掉了自己三百年江山来造势,嘿嘿嘿,是不是很巧?”童七笑道。 “这倒是说得通。”杨劲松说道。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可见借风水之势,终究还是无法挽回至真之道。”童七叹了一声。 “治天下,多门可用,但不能违道,违背了道意,就落了旁门,旁门终究不长久。若是此处不用填湖,尊重本地的山势,顺势而为的拢起一座平湖,做一个青龙回首的格局,也许时局就不是那样的了。”杨劲松不禁有些惋惜。 “若是不用盖什么风水宝穴,就以顺民心而治,又何必假借这些方术呢?”童七说道。 “不用方术?那我九宗门还要了干嘛?”杨劲松说道。 童七说道:“方术要用,但方术是成道的辅助,不是成道的目的,命不是不可以改,但一切要凭心而论,而不是用方术借势。 造化之功夫,本就是应心而化,我们便要心真意诚返璞归真,而不是倒行逆施入了魔道。魔道之人,一旦魔运终结之时,实在苦不堪言痛苦万分。” 童七说到这突然冲杨劲松一拱手,“劲松兄,谢谢了。” 杨劲松看了一愣,“你怎么了?” “劲松,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山势,今日到此一行,果然收获匪浅。眼前的这一局青龙吐珠势,实在是教我童七入道啊。”童七说道。 杨劲松听了哈哈大笑,“老七啊老七,我总算知道师叔为什么把九宗门传给你了。” “你省省,这个我比你清楚。”童七笑道。 “为什么?”杨劲松问道。 “因为师兄弟里,数我最傻。”童七说道。 “你还傻,你傻的话,黄小小能看上你?” “那不是傻人有傻福么。” “十里红都映在脸上了,你就别矫情了,最傻?哼哼,最傻才能最简单,最简单的九门法,却是最难做到的,如今,我可以服你三分。”杨劲松笑道。 “三分?” “三分。” “杨劲松的三分,已经不少了了,”童笑了笑,把脸一转,看着正南方叹道:“劲松。” “嗯,”杨劲松看着童七的侧脸,觉得他此刻的样子,显得颇为从容。 “中山陵正好在明孝陵的东面,这也太巧了?”童七说道。 “这不正应了他的心愿么,他早年就是为了反清复明,”杨劲松道,“不过他的学生没有把握机会,师叔跟那草头将说过的话,他只听了后面,没有听前面。” “哦?说了什么?”童七问道。 “胜不离川,败不离湾。”杨劲松说道。 “他再回到这个地方,也正好应了他听不进前半句话的道理。”童七说道。 “什么道理?”杨劲松问道。 “‘川’字是竖‘三’,那三座大山被用来填湖了,他怎么听的进呢?这里龙气一泄,再加上他本就是为了发财而打仗,政令中又倒行逆施,哪有不败的道理。”童七说道。 “本就是为了发财?”杨劲松问道。 “打仗是他的手段,发财才是他的目的,他自己何尝不知道么?你何曾见过肥了自己的家,苦了天下人的人,能坐得稳江山么?”童七笑道。 六百三十三章 燃灯霹雳火 “后来那位可就厉害了,审时而度势,怀德而柔远,以天下为己任,尊大道而用兵,实在是五百年一出之人。”杨劲松叹道。 “一牛生二尾,反手定乾坤,呵呵呵,刘伯温啊刘伯温,后面的诗,你倒是让世人好猜。”童七笑道。 “偏门上銮关,四一运八三,天意,从来都是跟着民心走的。”杨劲松说道,“石掌门说,那个东西布了个阵,要让将来人人如意,你怎么看?” “人人如意,那不就是按需而取。如果天下人都是圣人,那还要打什么仗呢?”童七说道。 “天津的天成会部众,也已经开始向政府投诚了,”杨劲松说道。 “算他们识相,依着我的个性,统统杀了才好。”童七目中凶光一露。 “你我是术兵门出来的,所以喜欢杀伐,等会看看这个地方,天成七杀如果开过这里面的金气,那得立即把它给填了,”杨劲松说道。 童七眉头一皱,似乎听了到了什么,抬手一挥,一道银光落下,一个人扑倒在二人脚下。 杨劲松抬脚一踏,正踩在这人手背上。 “二位,请……,请慢动手。”这人喘着气说道。 “你谁?”童七问道。 这人把头一抬,白色的头套下,一张脸满是金光。 “白牙,”童七惊道。 “童……公,”这人把手一伸,勉强吐出两个字后,还想再说,头却一低,扑了下去。 杨劲松见状右手二指一并,俯身在此人后脑的玉枕穴上轻轻一点。 这人“呃”的一声,呵出了一口气来,杨劲松将此人轻轻一翻,“不是中毒,你怎么了?” “有人突袭我上海分会,天然公已经战死,他们……,他们夺了我天成会的金印。”白牙说道。 “瓜神教?”童七蹲下来问道。 “是……,不是,是……”白牙支支吾吾的说道。 “白牙,你慢慢说,到底是什么?”童七在他心口一按,白牙浑身冰冷,童七立即灌了道内力进去,白玉牙的身子顿时一暖,来了几分精神。 “瓜神教,分……,分裂了,他们毁了我们的协议,”白牙说道。 “分裂?”杨劲松问道。 “是的。” “你不守阵,怎么跑这紫金山来了?” “我们接到命令,准备向……,向政府投诚,可瓜神教却突然杀到,还带……,带来了两个怪人,那两个怪人的方术十分了得,他们伤了天然公之后,夺了他的金印而去,要开七杀阵起局。 天然公要我……,要我速来紫金山散阵,可是到了这才……,才发现下面都……,都是他们的人,原来我天成会里面也出了……,出了一群叛徒。”白牙喘着气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分裂,不是代表他们全部?”童七问道。 “因为这一波,来的只有两个人,其他的,都不能算是人。”白牙说道。 “不是人?那是什么?”杨劲松惊道。 “我从没见过那种东西,”白牙略带惊恐的说道。 “这下面果然还是你们挖的?”杨劲松问道。 “不是,我们只有一条通道,这里是七杀的活眼,它随时可动,可这个秘密,除了天成七子,没人能知道,”白牙说道。 “那下面多深?”童七问道。 “三丈。” “瓜神教在下面干什么?” “他们要开阵眼,动了这里的泄龙之气,他们……,他们想用泄龙之气破局,然后开七杀阵,引咱们开始内斗。”白牙说道。 “走,我们现在就去。”童七起身说道。 “别,别下去,他们现在上不来了,”白牙说道。 “哦,为什么?”童七问道。 “金印他们不会使用,我关了银宵匣锁了他们,临走被那个怪人击中,夺了引口才出来,七杀阵没有七子同行,根本无法运转,”白牙说道。 “那也不能坐等,你现在就带我去引口,活捉了他们。”杨劲松说道。 “可他们并不是人,您二位要怎么抓?”白牙说道。 “我先问你,你家七杀阵眼,为什么会选一个设在这里?”童七问道。 “童公,能否再借……,借道真气说话。”白牙说道。 没等童七出手,杨劲松掏出个黑色的药丸递了过来,“吃这个一样。” “三江续命丸?”白牙看了一愣,“您是……?” “川中杨劲松。”杨劲松答道。 “失敬……,”白牙还想勉强作个揖。 “此时哪有那么多虚礼,快,吃了它。”杨劲松催促道。 “多谢,”白牙不再客气,接过药丸一口吞下,杨劲松立即从背后掏出个葫芦递了过来。 白牙接过葫芦闷了一口,胸腹中一团热流一涌,先是打了个嗝儿,接着那股气流顺势而下,“噗卟”的一声,放了一个十分悠扬的响屁。 “感觉怎么样?”童七问道。 “这东西怎么一股子怪味?”白牙把葫芦朝杨劲松一递,说道。 “我两百多年的童子尿,你说什么味儿?”杨劲松笑到道。 “好宝贝呀,”白牙笑道,说话明显比刚才顺溜得多了,他倒不在意喝的是什么东西。 “快说。”童七催促道。 “这里龙气已败,又有帝陵杀伐,要出王侯将相是不用想了,可若是只用败气的话,却是天然的凶煞之气。 所以我们借瓜神教的人来动手,以免懂行的人看出来,我们反过来做了一个局。 将青龙和白虎,朱雀和玄武的位置全部对调,反借这里的阴衰之气而汇出一个至阴的杀局,从上往下看,这就是一个倒过来的天成塔,专一盗人生气的。”白牙说道。 “难怪师傅说这不像是天成会布的局。”杨劲松说道。 “阵势利头一变,只要启动天成七杀,那这青龙吐珠,立即就变成了凶蛇入穴,杀气一动,九州喋血,到时便人头滚瓜天下大乱,所以他们一定要进这里来成局。” 白牙话音刚落,天色突然一暗,一股狂风吹了过来,“不好,他们动了。”白牙惊道。 几道金光从山下飞了过来,童七头都没抬一下,左手一甩,只听得“丁零当啷”一阵脆响,那数道金光应声而落,可仍然有两道金光未击中,扑了过来。 “是金舌,小心,”白牙猛的推了一把童七,将自己暴露在金光之下。 那金光就要射进白牙的胸口时,一只赤红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揪住了这两记金光。 火光一闪,“呲”的一声,一团青烟从手的缝隙中升起,这只手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佛灯霹雳火?”白牙看了一惊。 “识货。”杨劲松说完手一挥,这团烈火分成七团火苗扑向山下,只听得下面一连“啊啊啊啊啊”的五声惨叫。 “哼哼,我烧得你五内俱焚。”杨劲松眼睛一瞪,咬牙笑道。 六百三十四章 十里化光栏 童七抬头时,杨劲松已经攻了过去,手指一弹,五个小黑影蹦了出来将白牙团团围住。 “借你五个签兵,能自保么?”童七看了眼白牙问道。 “能,”白牙刚一答应,童七就冲了下去。 “九宗门果然有情有义。”白牙看着昏暗的山谷叹道。 杨劲松一下来,就看见一片光亮的草地,草地的上方,有一层暗黄色的光照着。 这光显得有些昏昏沉沉,像是一个灯泡在草地的上方,却又蒙了一层透明的塑料布。 五个黑影直挺挺的站在一块向下凹陷的草地上,地上则有五团火球在一边燃烧着。 火光照耀下,那五个黑影的头全都掉了下来,身子却原地不动,左右都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草地却一直向前延伸,一眼也望不到头。 原来的头陀岭,已经不见了。 “幻人遇幻阵,你也算是懂我。”杨劲松说完,手里多了一把弯头短刃。 刚向黑影迈了一步,脚下的泥土突然一颤,整片草地摇晃了起来,那五个无头黑影同时把上身向下一弯,以手代足,弯曲的腰间上,各自又伸出一个脑袋来。 这脑袋扁扁的,跟个大南瓜一样,每个头上都有三只眼睛,每只眼睛都呈三角形,加上弯曲的身子,看上去就跟个大头蜘蛛一样。 “这种东西也拿来现世?”杨劲松看了一笑。 话音刚落,那五个东西嘴巴一张,五道黑丝朝杨劲松飞了过来。 杨劲松抬刀一划,那黑丝尽断,其中两道断开的黑丝落在杨劲松的身上一缠,两只黑色的三角蛇头从黑丝中探了出来,对着他的咽喉张嘴就咬。 同时,一团黑雾从草地下冒了出来,将杨劲松全身笼罩。 杨劲左手一红,一把扣了两个三角蛇头顺势一甩,两团火焰在蛇头上冒起,那两蛇哼都没哼一声就被烧成个炭灰。 蛇头刚一落地,杨劲松念了声:“甲戊临身,符头定神,开,”那黑雾应声而散。 地上“蹭蹭蹭蹭”的冒出一片银光,放眼望去,整片草地上布满了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那五个南瓜头见状跑了过来,别看他们多出了两只手当腿用,步法却非常的精准,一下也没碰到地上的刀剑刃。 “刀山都搬来了?果然有两下子。”杨劲松说道。 这五个南瓜怪并没有直接扑向杨劲松,而是先呈一字排开,然后左行至杨劲松的左前方,再排成纵队加速跳跃到杨劲松的左后方。 到了这,这五个东西手脚并用,身子一跃,成一条直线朝杨劲松的头顶飞来,杨劲松朝天一劈,一道银光闪过,五个怪物微微一让,躲过了这一记刀光。 这队伍没有攻击杨劲松,只保持着直线飞过杨劲松的头顶,杨劲松急忙转身,那几个东西落在他的右前方。 没等杨劲松挥出第二刀,这五个家伙,又排成一条直线跳到了杨劲松的右后方一停,再度像左横向移动到杨劲松的正后方。 杨劲松看了一愣,“先天罡步?你们怎么会……”,没等杨劲松说完,五个东西终于开始进攻。 这次飞过来的,却不是他们,而是他们刚长出来的那五个南瓜头。 “这不可能?”杨劲松说出这话时,手中的弯刃已经飞了出去,左手已经红的跟一把热铁一般。 弯刃到了空中一变,变作一面扇形的刀锋劈了过去,那五个没头的身子攻了过来,地上的尖刀也开始移动。 杨劲松脚尖一点想纵身跃起,谁知刚一用力,草地就向下一陷,半个脚踝都陷了进去。 “无根土?刀山变剑池?”杨劲松惊道。 尖刀阵开始加速移动,一排排的刀刃没有任何规则和顺序的乱动了起来。 杨劲松剑指一掐,对着地上一指,一道水花落下,“壬水生根,脚踏莲真,走。”脚旁的泥巴向外一翻,开出一条小口来。 扇形刀锋迎着五个南瓜头砍去,五头应声而落,那五个无头身子一合,化作一道黑网缠住了扇形刀锋,“吱”的一声,刀锋像是被卡住的螺帽一样停了下来。 银光再度一闪,那五个没头的身子断成了几截掉在地上,那弯刃又飞回了杨劲松的手上。 接刃之后,杨劲松抬脚便走,刚向前迈了一步,两排刀刃便合在了方才的落脚之处。 “左左前右右前左,左前右右前左前。”杨劲松念着口诀,按着口中的顺序走着,满地移动的刀刃在他落脚的每一处都停了下来,等他的脚刚一离开,那刀刃随后就到,慢了一步便要血溅当场。 “哼,你有刀山剑池,我有玉女过河。”杨劲松说道。 走完一圈后,杨劲松发现刀阵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整片草地的刀刃都动了起来,像是地下有数百条背上长满了刀刃的大蛇一样,没有任何规则的胡乱扭动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可能一直走下去,杨劲松一边走动,一边将弯刃横在胸前连劈了四下,左手的烈焰掌横向劈了五下,一道红色的网状栅栏显了出来。 “星抟九门,纵横八方。”杨劲松将刀一挥,这栅栏直飞了出去,白光一闪,前方却升起了一道巨大的白色栅栏,这栅栏约有一丈多高,横向有四路,纵向有五路,发光之处灯光闪闪。 “四纵五横!你学我?”杨劲松惊道。 这东西像一道灯火阑珊的网一样朝杨劲松罩了过来,地上的刀刃仍然在不停的游走,杨劲松步法不停。 走了三步之后,地面上又出现了一张白色的栅栏,同样是四纵五横。 不仅如此,杨劲松的上左右后方,各自还有四张一样的白色栅栏出现,加上正面扑来的第一道栅栏,一共有六面白色的栅栏。 六面栅栏像一个压缩的箱子一样,迅速向杨劲松收拢。 “无根种根,借我一坤,”杨劲松的左手一翻,对着草地一拍,一团烈火落下,脚下那块的泥巴成了一块黑色的硬土,足尖一点,腾空而起。 空中短刃一划,“甲子寻丁,卯下遁形,隐。”说完他将身子一转,朝着身体的左侧一飘,不见了。 六道栅栏一合围,纵横的光线立即散开,变成了一个六面白色的正方形光盒,这盒子轻轻一转,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哼。 “呃”的一声,一点红光一闪,杨劲松的身形露了出来,他完全被困在了这个白色的光盒之中。 一道长长的红影划了过来,直冲向这个正方形的光盒,“砰”的一声巨响,正面的光墙碎成了数十片白光掉了下来,一条如同地毯一样的红光平铺在杨劲松的面前。 “快出来。”童七的声音在下面叫道。 杨劲松一脚踏上了红毯,这红毯就势一卷,把个杨劲松包的跟个粽子一样带了下来。 杨劲松被卷到一半,光盒中一只巨大的白手伸了出来,直奔杨劲松抓来。 “十里飘香,果道自扬,破。”童七吼了一声,裹在红毯里的杨劲松闻到了一股花香。 他伸出个脑袋一看,红毯上冒出了一团团明黄色的小棉花,这一团团小小的棉花在空中一合,变成了一朵巨大莲花,这莲花向白手飞去。 那手一碰这莲花立即回抽,想躲回那个白色光盒中,无奈这莲花不依不饶,紧跟了上去,到了白盒前花瓣一散,数万点花瓣从空中落下,没等这手缩回来,整个手臂和白盒都被花瓣所覆盖。 “啊……,”的一声,一个白影从空中掉了下来。 那杨劲松在红毯中叹道:“十里绣山河,好你个童老七。” “嘿嘿嘿, 十里飘香果道真, 四纵五横化棉根。 情同莲子抟身处, 一路开元复九门。 杨劲松,你可得记的,我又救了你一回。”童七笑道。 六百三十五章 白池铁肉股 “诗倒是好诗,人却可惜了,”那道落下的白影站了起来。 “人本是好人,影子可怜了,”童七说完把红毯一抽,杨劲松身子一翻,落在童七的身旁。 “我可惜的是你,”那白影说道。 “我可怜的也是你。”童七说道。 “人类最大的悲哀,就是容易忘记过去的错误,”这白影叹道。 “那你还不知错就改,哪用在此仰天悲叹。”童七说道。 “呵呵,你们成不了事儿。”白影说道。 “呵呵,我们已经成了。”童七笑到道。 “成了什么?紫金山下的两个棒槌?”白影说道。 “你都气得跑出来现世了,不正好揪住你这根白线么,”杨劲松笑道。 “我是来看看的,看你们扯的淡,能出多大的丑,呵呵,”白影笑道。 “你不就是那个蛋么?难怪一扯,你就要出来看看,因为躲起来容易自丑不知。”杨劲松说道。 “你们那神通如意,尽是痴心妄想,人,还是要踏实一点,一步一个脚印,稳稳的走,才能家园可治而天下可图。”白影说道。 “所以你每一步都把自己的魂都走没了,剩下一颗空身在这里孤芳自赏,这倒也不错。”童七笑道。 那白影干笑了两声,“呵呵,我比你们务实,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谨慎前行,一点点的经营我的事业,我吃苦耐劳认真工作,努力学习一切,天天都在奋斗。用心对待朋友,真诚结交能士。 我静静的思考宇宙的道理,深刻的反省人生中发生的一切,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不错,你就是凭着这样的认真,一步步养大了你屁股上的包。”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童七和杨劲松听了一笑,却都没有回头,他们都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白牙,你貌似忠诚的饶舌,改变不了你的命运,”白影冷冷的说道。 “你铁心叛变的大包,却实现了你的无能,”来人正是刚从山头下来的白牙。 “天成会不是白鹤的,无能的是你们,”白影说道。 童七听了眼皮子一翻,“白牙,你说话怎么这样,大包归大包,无能归无能,那是两码事。” “我看是一码事,这人嘛,再怎么厉害,出恭的时候,若是疼的跟杀猪一样,再有什么好吃好喝也只能干看着,想想都是痛苦。”杨劲松笑道。 “急火攻了心,却要摆出个无所谓的态度,那火气就会下而不泄,成了个臃蛆堵在那里,哎呀呀,可怜啊可怜。”童七叹道。 “喂,说到治大包,我倒是有个偏方,你要不要听听。”杨劲松对那白影笑道。 白影没有动弹,倒是他身上一根白毛飘了一下。 “劲松,不要告诉他,让他疼死,”童七说道。 “医者,慈悲心父母心,缺一不可,天下有病之人皆视为孩童,我九宗门利世救民,这病人虽然表面冷静,内心早已苦不堪言,我岂能坐视不管。”杨劲松身子一直,昂首说道。 “实在令我佩服,我白牙真要好好向你学习,敢问是何方法?”白牙在一旁搭了个腔。 “取稻田里的田螺七枚,要如拇指般大小,拿回家放清水里养上三天,待它们吐了泥气去了污秽,然后去壳,壳不要扔了。 先取肉捣烂,午时将它敷在屁股上的包上,一天用一枚,七天之后,保管那里肿消火退,完好如初。”杨劲松说道。 “你这方子真是作孽,那田螺何罪之有,偏偏要受这脱骨挖身之苦,太残忍了,”童七听了连连摇头。 “所以好了之后,还要将那七个螺壳扔回原来的田里,再往那田里扔七个苹果,以报达那田螺疗包之恩,”杨劲松笑道。 那白影听了“哼哼”两声冷笑。 “你瞧,他还不乐意。”童七指着那白银影说道。 “白池,这倒是个好方子,不如你叫下面人出来,免得一场打斗,等这里填了杀气,咱们一起捞田螺替你治痔疮,我替你捞他个七十个,就算你长了十个大包,也都给你治好了,哈哈哈。”白牙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天成白池。”童七眼光一亮。 “你这破落户,什么时候学的天罡步?”杨劲松指着白眉说道。 “我天成白池自学成才,区区一个银宵匣,想困住我?”白池笑道。 “中了十里绣山河,还能这么站起来,也算你有几分本事,算了算了,你过来过来,先让我随便打一百个耳光再说。”童七挥了挥手。 “背叛师门,一百个不够,起码得两百起。”杨劲松说道。 “不用,一会咱们抓了他,喂他吃辣椒,再给他多吃肉,等他方便的时候,嘿嘿嘿,我疼不死他。”白牙笑道。 “哈哈哈哈哈,白牙黑心,你倒真对得起你的名头。”童七听了大笑。 “白牙你给我住口,我来时,大包早就好了。”白池终于怒道。 “啊……,你已经找到田螺了?”杨劲松惊道。 “我来时就料到,你们定要在我大包上做文章,还好我早有防范,现在,我已经今非昔比了。”白池高声叫道。 “防范?怎么防范?”白牙听了一愣。 “你看这是什么?”白池说完一转身,把自己的白袍一撩。 三人定睛一看,两块银光闪闪的东西凸起在白池的屁股上。 “这是什么法宝?”童七问道。 那白牙指着白池惊道,“白池呀白池,你……,你居然,居然……,” 白池怕三人看不明白,反勾着手对着那银光闪闪的屁股敲了敲,只听得“当当”两声脆响。 童七和杨劲松这才明白过来,异口同声的惊道:“铁的……?” 白池猛的一转身,摸了摸自己的铁屁股笑道:“不错,我这屁股,是瓜神教最新的人工外骨骼,全套自动排便系统,双温液压,深度神经学习技术,瓜不拉芯片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内存两万t,哼哼哼哼哼,我白池,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大包了。” 童七和杨劲松互相看了一眼,爆发出一阵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百三十六章 流水行云布 “白池,你……,你居然连自己的屁股都不放过,你还能算是个人么?”白牙惊道。 “人?我做了七十年人,早就烦透了,哼哼,不是人又怎么样?只要这屁股能让我纵横四海,冠绝天下,我根本不在乎它是不是铁的。”白池说道。 “腚肉一失,命门大开,丹田难通,气血难调,你这是自绝其命,难怪你会不尊鹤尊的调遣。”白牙说道。 “它不过是造梦王的一只鸟罢了,我这一身的好处,根本无需行宫过气,我自身的功力加上铁屁股上的超级算法,我白池早晚天下无敌。 如今造梦天使通行已到,我劝你现在就给我拿下这两个九宗门的逆贼,跟我一道,向通行使者复命,到时,自然还你一个造梦天人的果位,”白池说道。 “通行使者?那你怎么又跟瓜神教一起?还用了他们给你的人造屁股。”白牙问道。 “这轮不到你来问我,我最后给你个机会,你是继续站在他们那里,还是回到我的身旁,”白池问道。 “你应该知道天然公是我什么人。”白牙冷冷的说道。 “要懂得站队,才能天下大成。天然公为天成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要完成他的使命,表达他的忠诚,他已经做到了。 送他上路,是我对他最大的尊重,白牙,交出定关锁,我保你无事。”白池说道。 童七和杨劲松一听,转脸看了眼白牙,这小子刚才可一句没提定关锁的事情。 “白池啊,你怎么还是那么蠢,你屁股都没了,还关什么腚?笑话。”白牙笑道。 “造梦王已经答应了我,将来由我掌管天下,彻底接管人间,你现在投诚于我,还来得及。”白池说道。 白牙一笑,“呵呵,二十年前,你就和我谈什么三权分立;二十年后的今天,你又说什么要当人王?实在可惜,要是你屁股还在话,我或许能考虑考虑?” 童七听了也是一笑,不嫌事儿大的问了声:“屁股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老七,这你还不懂么?”杨劲松抢着话头道。 “什么?” “没了屁股,龙床也坐不稳啊。” “他不有个铁的么?” “二位此言差矣。”白牙说道。 “哦?差哪里?”童七问道。 “他有没有屁股,都不过是个小人。”白牙说道。 “小人应该还不会,刚才那手四纵五横,还是有点看头的。”杨劲松说道。 “他貌似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愚蠢而躁动的心,以为换了屁股就能躲过大包,殊不知这包已经长在了心里,永远也摘不下来了。”白牙笑道。 “哎呀呀,可怜啊可怜,心毒难解,这回可真是回天无力,完了完了完了,你完了。”童七指着白池笑道。 “呵,死前硬几声嘴,这样看起来会有些骨气,不过可惜,没人会知道这一切,你们都要不明不白的死去,然后无人问津的消失。 我会抹去你们一切,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存在过。岁月里,你们留不下任何痕迹。”白池说完身子一退,缩回到那个破碎的白盒中,周围的黑暗像个更大盒子的内壁一样压了过来,整片草地开始旋转了起来。 “这是……?”童七惊道。 “阴阳梦?”杨劲松冷冷的说道。 “我们还在他的阵里,”白牙说道。 “三式通二,一脉承天,九门不入,转坤倒乾,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跳出我这阴阳二梦漩,”白池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这声音来来回回,时远时近,白牙听了一阵头晕,忙抬手捂着耳朵,五个签兵围了过来,分前后左右将白牙围住,一个飞身跃起,跳到白牙的头顶,一个个手里拿了把小竹扇对着外面扇风。 “五音绝尘?”杨劲松看了说道。 “你布流云帐,我揪他出来。”童七说完手一挥,一根竹签飞了出去,竹签上面,还坐了三个红色的小人。 杨劲松就地一坐,双腿一盘,手中的弯刀一划,口里念了声:“九天云起,九地尘扬,护我身形,行云升帐,起。” “呼”的一声,三人周围升起一圈白色的云雾,将他们与四周的黑暗完全隔离开来。 “奇门流水行云帐,今天真是开了眼了。”白牙惊到道。 “故乡在工布,所耀唯松树。劲松,你这云可比六十年前白了不少,看来你的功夫又长进了。”童七叹了声。 “纵有白云高,仍在太阳下,你还不做法,打什么哈哈。”杨劲松催促道。 白云在四周缓慢的旋转,一个黑影一晃,那根刚才飞出去的竹签又飞了回来。 童七抬手一接,“啪”的一声,那竹签断了,上面的三个小红人已然不见,只剩了一小片红色的碎纸粘在竹签上,童七看了眉头一皱。 “这到底什么法术?他不可能那么厉害。”杨劲松看了眼童七的竹签说道。 “天然公就是被这黑屋所困,出来之后,人就废了,那两个东西还没现身,我想他们就在附近。”白牙说道。 转动的白云变得越来越淡,已经隐约能看到云外的黑暗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煤油味传了过来。 童七双掌一合,脸色变得通红,目中两道红光一放,手中多出了七根竹签,“首元一用,天罡开蒙,破。” 说完一把将手中的七根竹签飞出了云外,只听得“当当”两声脆响,接着“啊……”的一声惨叫。 童七手一伸,也变作只巨大的手掌伸出去向云外一推,压过来的黑暗立即停止了收缩。 杨劲松双手一拨,那云层立即开了一道口子,只见六米开外处,那白池正咬着牙,脸对着自己趴在地上,那两块十分亮眼的铁屁股中间,俨然插了根竹签在上面。 不仅是这个,白池的身后。还有六个黑身影也趴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每个黑影的屁股中间,都插了一根竹签。 杨劲松看了一笑,“哈哈,捕蛾一个,增产一箩,好手笔。” 话音刚落,白池和那六个黑影屁股上的竹签腾的一团火起,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火势顺着竹签就烧了进去。 “哎呀呀呀呀,我滴个亲娘瓜瓜嘚儿啊,”那白池被火钻了铁肛,正好烧到了他的直肠里,一边后悔怎么不连肠子也做成铁的,一边捂着铁屁股叫道。 那六个黑影一个个被烧的哇哇乱叫,还没等白牙去笑话他们,“呼啦”一声,一串金光一晃,中了竹签的七人顿时收了叫喊。 两个人影从黑暗中显了出来。 “是他们,”白牙惊道。 那两个人慢慢飘到白池的身后,一个人微微一抬手,那白池慢慢地站了起来。 “多谢通行使者。”白池忍着痛说道。 “受累了,到一旁歇会。”另一个人淡淡地说道。 “是,”白池手捂屁股站到了一旁,那六个黑影也一个个捂着屁股站了起来。 “总算来了两个有点用的。”童七笑道。 六百三十七章 造梦通行使 杨劲松仔细看了看来人,这两人一身白袍满头金发,两双金色的眼睛如同夜里的星星一般闪亮,冷峻的面孔上,挂着一脸的淡定,神情俊朗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杨劲松正看着二人发呆,其中一人跟他眼神一碰,杨劲松不由的心神一晃,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神气的男人。 其中一人对着白牙把手一伸,“拿来。”这声音听的杨劲松的心神微微一震。 “你……,你……,”白牙腿一软,不由得跪了下来,仰面看着此人。 “你也辛苦了,拿来。”这金发人轻声说道。 白牙的眼神一阵迷离“它……,它在我的肚子里。” “我知道,我是要你把它亲手交给我,”金发人微笑着说道,这声音说完,一股绵薄的力道压了过来,杨劲松身子微微一晃,差点没站稳。 “是……,是的,”白牙显得十分听话,抬起右手,五指一伸,对着自己的肚子插了下来。 杨劲松见状飞起一脚踢开了白牙的右手,一把将他扯了过来。 白牙被这么一踹,眼光一亮,猛地晃了晃脑袋说道,“妖法。” 那金人眼睛一亮,轻轻地看了一眼杨劲松,杨劲松突然觉得胸口一闷,赶忙提了口气往丹田里一沉,却感觉肚脐眼那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这口气愣是没沉下来。 一股热流突然从左胳膊上传了过来,顺着肩膀上了喉咙,再一路向腹中沉去,总算化解了堵住的那团力道沉进了丹田,杨劲松这才身子一松,沉住了这口气。 杨劲松转脸看了眼童七,见他正一手抓着自己的胳膊,一张脸涨的通红,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好几粒汗珠,眼睛却还始终盯着那个金发人。 杨劲松暗暗吃惊,能把童七逼得满头大汗,可见二人的法力之高。 这金人看着童七微微一笑,“你还挺不错的嘛。” “我岂止是不错,我相当可以,”童七把手一拽,轻轻地拉了把杨劲松。 “可惜只吃了半个果子,不然,今天我倒是可以活动活动。”这金发人笑道。 杨劲松猜的没错,这一谈一笑间,童七已经跟这金人交了手,大半功力都用没了。 两个金人一出现的时候,童七就压了一分心力过去,可还没近二人身子就被反弹了回来。 整个气场中,还额外增加了一道力量,像一座无形的大山一样压在童七的胸口,童七暗自提气将这山力给顶住,又加了三分内力在上面反推了回去。 可当他的心力灌进去的时候,像是灌进了一个无底洞一般,那团看不见的力量像是一个漩涡一样将童七的力量全部吸了过去。 就这么一下,还只是这两个金人的试探而已,根本算不上他们的进攻,仅仅是吸收了童七所造的气场。 若是一旦他们反击,别说两个金发人,就是其中一个,童七也没有把握赢得了他。 “交出来,”另一个金发人也开了口,这声音的效果和刚才一样。 “交什么?”童七说道。 “所有的,也包括你的命运。”这金发人说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交给你?你又是哪个单位的?”童七笑道。 “大胆,造梦王通行使者面前,还敢出言不逊。白牙,你还不束手就擒,乖乖地刨开肚子,把那定关锁交出来,”白池在一旁帮腔道。 “大道通行无阻,从来只有自心一路,哪还要什么使者?笑话,”童七说道。 “不错,我乃天然公驾前白牙,我只听鹤尊的命令。”白牙说道。 “念你们都是我造梦天的下界玩宠,我最后说一次,交给我。”金发人说道。 “喂,白牙,那定关锁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杨劲松问道。 “此锁一放,这里可直通阿咪东索山和冈仁波切峰,”白牙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的心印,还分了两处。”童七说道。 话音刚落,那金人突然消失,三人看了一愣,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直接来抓白牙的后背,童七和杨劲松同时挥手劈了下来。 谁知二人的手同时穿过了这条手臂,什么也没有劈到。 白牙后心被抓,被这手一把揪了出去,另一个金人飞身闪到童七和杨劲松的身后,两手一提,将二人一拎。 “呼”的一声,童七和杨劲松同时不见,正当这金人纳闷的时候,身子左侧一道红光突然落了下来。 “可笑,”金人微微一笑,抬手就是一弹,那红光在空中被震的一散。 “九门同根,三三火升,去…”杨劲松弯刀一划,九道赤红的火光朝这金人劈了过来。 “通使小心,”那白池高声叫道。 这名为通使的金人身子一转,右手的掌风一扫,九道红光被他一掌化去,数十点火花落了下来,杨劲松看的一脸震惊。 那边童七使了隐身身法带着杨劲松脱身,自己又在空中绕了个道,直奔抓着白牙的金人身前,还没等他出手,一道白光就刺了过来。 童七抬手就是一把竹签射了出去。那金人左手一挥,竹签们纷纷落下。 那些竹签落地以后,“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一阵“嗡嗡嗡嗡嗡”的轰鸣声响起,一大堆红色的蚊子从竹签里飞了出来。 这群蚊子抱成一团,像一团小小的红色乌云一样,直奔那金人的面孔而去。 “行使小心,那是引从蚊。”那白池再次叫道。 金人只得一手提着白牙,一手挥赶着这群蚊子,谁知童七却意不在此,脚点虚空轻轻一荡,身子向白牙一飘,一把抓了白牙就跑。 那金人看了勃然大怒,“竟敢对我使诈?”他觉得被童七耍了这么个小聪明,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六道银光分别从上下左右前后,共六个方向朝童七射了过来,童七退无可退,这手里还得护着白牙。 那白牙见状一把抱紧了童七,身子用力一转,高声叫道:“转我天成,守命归门,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天成白牙的忠诚,哇哈哈哈哈哈哈。” 童七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白牙已经带着自己快速旋转了起来,他这么一转,“噗噗噗噗噗噗”一连六下,六个方向的银光,全部击中了白牙,每一道银光都被白牙给挡住了。 “白牙,”童七急的大声叫道。 待二人身子一定,那白牙眼睛一翻,倒在了草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边的杨劲松落到了童七的面前,“哇……”的一声,一口黄色的粘液从他嘴里吐了出来,“劲松,你…”童七看了惊道。 “我……,我开地遁,你……,你快走。”杨劲松喘着气小声说道。 六百三十八章 黄裳待日出 “走?往哪里走?”那金发通使立在了童七的面前。 “天假临真,九地藏身,”杨劲松咬牙说罢,剑指朝童七的西南方一指,一团黑色的漩涡露了出来,童七的身子向下一沉,和那漩涡一起不见了。 杨劲松看了一笑,回过头一脸不屑的看着金人,这一看,立即就变了脸,那童七正站在金发通使的身旁,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 “你……?”杨劲松指着这人,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他就算无法让童七彻底逃离,也至少可以将童七藏起来争取点时间。 可没想到他最拿手的九宫遁地藏身法居然一下就破了。这三百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输得这么彻底。 隐身藏人,却把人送到了人家身旁,这对杨劲松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用想了,你想的太简单了。 我的面前,什么遁都没有用。我说,你那口诀里,是不是还有‘九天之上好扬兵,九地潜藏好立营’? 你只知游三避五、天门地户,局成五遁、势造六神,你可还知道,那九宫之外,还有什么?”金发通使问道。 “什么?”杨劲松问道。 “茫茫天际,何止你这一处九宫,九宫再乘九,又有八十一宫,八十一乘以八十一,是六千五百六十一宫。 六千五百六十一宫再乘以自己,是四千三百零四万六千七百二十一宫。 四千三百零四万六千七百二十一再乘以自己,是多少?”金人问道。 这杨劲松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那就是一千八百五十三兆二百零一亿八千八百八十五万一千八百四十一宫。”金发通使说完笑了笑。 “……”,杨劲松咽了口唾沫。 “它既可以无穷的乘下去,又可惜无穷的除下去,你要发兵,则要去乘它,你要藏形,就要去除它。小小一个地遁的,你能把他遁到哪里去,嗯?”金发通使笑道。 “我的师傅,可不是这么教我的。”童七先倒开了口。 “水中之虫,不知有地。局中之你,焉知局外之天,你师傅就很了不起么?呵呵呵?”金发通使笑道。 “哦哟,这么厉害?那还要白牙的定关锁干什么?直接把我们统统灭了,不是更省事,我看你这使者的主人,怕是没了办法,必须屈尊来这里寻宝的。”童七挖苦道。 “梦通不必啰嗦,拿东西走。”一旁的金发行使一抬手,地上的白牙身子微微一抖,一丝白雾从他的肚子上冒了出来。 这白雾升起之后向四周一散,一枚金色的圆环露了出来,金发行使伸手一捏,将这圆环握在手中,那白牙猛的抽搐了一阵,没了动静。 童七本想动手,却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听使唤,眼前的金发通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身体变得有些僵硬,脚尖也上传来一股寒意。 “老七,你的脚。”杨劲松惊道。 童七低头一看,膝盖以下,自己的两脚已经变成了两根石柱定在了草地上。 童七想抬起一只脚,却没有任何反应,那里一点感觉也没有。问题是,这种冰凉的感觉还在向上蔓延,它已经漫过了膝盖向大腿冲来。 童七的腹中团起了一股暖流,这暖流冲出了丹田沿着股盆一绕,分成了两路,顺着两腿向这两道冰凉的寒意攻去。 暖流冲向膝盖的位置,试图把这两股寒意给压下去。那两道寒意稍微向下一退,似乎凝聚了一股新的力量向上攻来,暖流有些抵挡不住,被这寒意给一路逼到了童七腰间。 童七的身子,自腰部一下,全都变成了石头。那寒意却不在上升,和暖流保持了对峙的局面。 “你和那石头在一起,那你也得变成块石头,这就是你的代价。”金发通使笑道。 童七看了眼杨劲松,只见他正趴在地上,整个身子与身旁的草地融为了一体,两只手变得像将两根干枯的树枝一样撑在草地上,除了胸口以上还在外面,其他的身体都没入了泥土之中。 “他们就交给你了,”金发行使对白池说道。 “是,”白池答应了一声,捂着屁股朝童七走了过来。 这白池走到童七面前一笑,“半个如意果,呵呵呵,你没那个命吃到完整的。” “我怎么越看你越像一个东西?”童七盯着白池笑到道。 白池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劲松啊。”童七没理他,对杨劲松说道。 “啊……?”杨劲松应道。 “这下可到好了,我成石头你变树,一起来看铁臀猪。”童七对杨劲松笑道。 “烈火穿肛烧它肚,结串香肠待日出。蠢货,他说你像根移动的香肠,哈哈哈哈哈,”杨劲松大笑道。 白池的嘴唇一颤,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凶光。 “这样也挺不错的,整天在这里喝风饮露的,也少了许多麻烦。”杨劲松动了动已变成树枝的手,却只蹦出一根细细的枝条。 “咱们给师傅丢脸了,”童七叹道。 “咱们又没输,丢什么脸,性子还在呢,只要机缘一合,咱们迟早会变回来。”杨劲松不服气扭了扭慢慢僵硬的脖子。 童七刚想笑,“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定眼一看,是白池。 “让你嘴硬,敢烧我?哼哼,这下我可有你受的。”白池狞笑了一声,一把扯住了童七的头发,猛得向外一扯,“撕拉”一声,一小截头皮被他揪了下来,童七的脑袋上血流如注。 “呸”的一声,地上的杨劲松用力吐了口唾沫飞了过来,白池把头一偏,躲开了这口唾沫,顺势一脚踢在了杨劲松的脸上。 “我让你找什么九宗自游门,一会把你扛了回去,换了你的身子,再给你脑子里加点料,让你终身都是个废物,每天还要伺候我们。”白池指着杨劲松骂道。 “你会死得很惨的。”童七满头是血的说道。 “等我再拿了黄小小,把你们二人放在一起,我会当着她的面一口一口生吃了你。”白池狞笑道。 “你没那个机会。”童七说道。 “我会造出那个机会。”白池说道。 “用你的铁屁股造么?那可真是响啊响叮当啊,”童七说道。 “童老七啊童老七,我差一点就成了你,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还好我转变的快,呵呵呵,看看,看看你现在的下场,多么的可悲。”白池笑道。 童七听了一笑,“天成白池,真可惜你没有成为我,多么好的一条命啊,却变成了一条别人的狗,屁股没了就算了,现在连肠子都烧没了,实在可惜的很。” “我的机甲人身照样能功法二用,我比你们先进的多。”白池笑道。 “你的八字是不错,可惜你的心贱得很,心一贱了,命也就贱了,”杨劲松笑到道。 “你那块神通如意的石头,救不了你这悲惨凄苦的命运,哈哈哈哈哈,我才是造梦王选择的真正的人王。”白池狂笑道。 童七突然一张嘴,一条巨大的舌头伸了出来,半个身子突然伸长,这舌头一下卷住了白池,做势要将他往童七的嘴里送去。 白池见状大惊,正不知所措间。 金发通使手一挥,一道白光划了过来,“噗”的一声,这大红舌头被白光斩断,掉在了地上,白池就地一滚站了起来,再看地上时,根本不是什么舌头,明明是刚才那条卷走杨劲松的十里绣花大红毯。 “到现在还敢居心叵测,”白池大怒,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树叶走了过来。 “瓜教金舌?”杨劲松惊道。 “实话告诉你,你哥哥童老四,就是死在我的手里,今天,我就先给你种上它,等我破了你的龙门三潭,我再送你下去见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池拿着金舌一步步朝童七走了过来。 金发行使看了把头一偏,用心神对金发通使说道:“梦通,我们该去起阵了。” “那他们呢?”梦通问道。 “一群假物而已,造梦王的心门得关上,不然,他们能感受到我们。”梦行说道。 “走”,梦通答道。 二人刚一转身,却傻了眼,眼前哪里有什么草地,一块巨大的石头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边白池拿着那片金舌一步步走向童七,刚走到童七的面前,一个东西突然从右侧飞了过来。 白池挥手一挡,手背却传来一阵刺痛,缩回来一看,手背上插了三枚银针。 十几道黑影飞了过来,白池把身子一低,地上却伸出一双手将白池推向半空,“噗噗噗噗”,白池连中几下,胸口一阵剧痛。 一个黄色的身影飞了过来,正好落在了童七的面前,一旁的几个黑影也发出几声闷哼,一个个倒了下去。 白池看了看四周,东、南、西三个方向,分别站了三个人,转脸再看童七时,他的身边多了个一身黄衫的女人。 这女人的头上有个明晃晃的太阳般的光团,这女人看了看童七,见他一头是血,忙问道:“谁干的?” “他干的。”童七指着白池说道。 “马达,”女人转脸叫道。 “在。”一个年轻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上去,给我碎了他。”女人指着白池怒道。 “是。”年轻人应道。 六百三十九章 禽心自了账 白池的身上,已经中了六根绣花针,两根铁屁股上的神经数据线被截断,屁股已经不太听话了,两块铁皮突然向中间一挤,“吱”的一声铁块摩擦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铁勺子在牙齿上反复刮蹭一样。 那年轻人拿着刀一步步走了过来,就像他刚才拿着金舌朝童七走去时一样,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白池转脸看了看身旁,梦通梦行已经不知去向,几个瓜神教的弟子倒了一片,下面的人又不知什么情况。 白池心中正暗暗叫苦,那年轻人已经动了手,白池觉得脖子旁边一凉,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 “慢,”一个声音说道,年轻人停下了手的刀。 “这里是七杀阵心,外面才是世界,不妨事,就让年轻人锻炼锻炼。”那女人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命,让我宋归仇来取。”这声音说道。 白池听了一愣,转脸一看,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宋归仇?”白池说道。 “还有我,”又一个人走了过来。 白池看了眼来人惨笑道:“宋李二归仇?好好好,来了两个陪葬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要是死了,那天成尸毒,你们就永远也解不了了。” “跟你陪葬的人已经找好了,尸毒这玩意儿嘛,三心葫芦已经给治好了。 你这人连自己都不放过,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你来看看,这几个面孔,你认识么?”李归仇说完一挥手。 一个人背着个袋子走了过来往白池面前的草地上地上一扔,一堆人头滚了出来。 “这个事情得告诉你,免得你说我们做人不地道,你这几个不成器的崽子,都死了。”李归仇指着地上的人头笑道。 “无垢…无量……,”白池扑了过来,一把抱着地上两颗人头叫道。 “还有个东西你得看看。”宋会仇掏出个巴掌大的黑不布放到白池的面前。 白池一看,那黑布上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穿了件红袍,没有面孔,整张脸都是个白色。 那人说道:“白无垢自己倒卖土地,遇见别人告他,他找人杀了人家,反过来却把别人做成事故的样子,这边还要威胁人家家里不准张扬。扔了三十万给人说是安家费。 还约过一个姑娘喝茶想调戏人家,人家不肯就把那姑娘推下了楼,反过来说她是失足掉下去的。 在国外买了两栋楼整天泡里面玩什么捉迷藏的模特游戏。 江老六跟我要人,想把他捉了去开膛破肚活剐了他的心泡酒吃,还是我说的情,没有交给江老六。 是你儿子自己动的手,拿铁烧红了先烫了自己下身,然后用烙铁穿了自己的肛,最后自己拿了锯子自己锯脑袋。 后来觉得那样会太快了,又换了毛线,他自己动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围观,都说死的好,还有很多人一边看着一边喝酒。 没办法,也许是他们看的高兴,所以他自己笑着用毛线锯了两个时辰才死,听好了,可是他自己动的手。” 白池听了一阵颤抖,“我的儿,可苦了你了。” “那白无量做什么买卖你也知道,他骗人买了他们的保险,却从不给人赔钱,想着方儿的给人下套看他们的节目卖广告,尽是些下三滥的段子和女郎。 人家告他,他就找人黑了别人账户毁了合约,反过来诬陷别人想敲他竹杠,这小子骨头倒是硬,愣是自己砍钝了一把水果刀才剁下只手来。”里面吗那红衣人说道。 “你,你杀人是用水果刀么?”白池指着那人说道。 “这还不是学你的么,忘了你自己怎么坑别人的了?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哼哼哼哼哼。”那红衣人阴笑道。 “天成会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干,那些投诚的人里头也有亲戚这么干,瓜神教里也有人这么干,你这公平,管得过来么?”白池忍着痛说道。 “白池,这你就想错了,李玉的几个亲戚都死了,也都是自己结果了自己,投诚如果是手段,那人家早晚会看出来,这一切,都是鹤尊使的法。 往后,有的是人要被算账,一个也跑不了,鹤尊说的,要清场了帐,现如今别说你,就是你那造梦王自己也自身难保了。” 红衣人说完冲他一挥手,“不说了,说给你听,一是为了要你这种人难受,二是让你死了那做人王的心,你呀,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白痴一个。” 红衣人说完不见了,那黑布又恢复了原样,白池怀中的一个脑袋突然一转。 那血红肉模糊的人头开口说起话来:“爹啊,你也自己了帐算了。好舒服的,我试用过了,疼是真的疼啊,不过疼久了就习惯了,快来,快来陪我,我哥们儿几个好想你啊。” 白池吓的把两个人头一扔,另一颗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绕了回来,一路滚到了白池的脚边。 这人头一双又黑又空的眼洞正对着白池说道:“来,把您耳朵给扯下来,这天下就算了,咱们肯定干不过他们的,丧良心的事情真的别干了。 我好惨哪,我竟然会自己割了自己的肉吃,我还以为咱们成了精英就能统治世界呢?结果我自己倒把自己给活活的宰了,好惨啊。 您可千万别再教那些个损人利己和不利己的法子了,什么权谋阴谋的您可真别太再用了,这些方法能得天下的日子过去了,再也不会有了,咱们可真没那个命。 我劝您啊,您就自己结果了自己来陪我们。” 白池听的五内俱焚,心中口一热,加上那六枚绣花针在体内一扎,白痴“哇”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童七的脚上一热,自己的腿又变了回来,一旁的杨劲松却早已变回了人身,指着地上的白池笑道:“禽兽之辈,均由气制。” “怎么讲?”童七踢了踢小腿问道。 “以前有个老榕树活了五百岁,已经成了精,专爱在附近兴风作浪使些个妖法摄人心魄。 一天,一个人拿了把锯子和标尺来量这榕树,说是要砍了它的枝条做篱笆,还要锯了这树去做几段栅栏,吓得这榕树精当晚就跑了,走了一半就精消意散了,化作半根枝条落在了地上,被人拿去当柴火给烧了。”杨劲松笑道。 “这就叫自心有亏,神散不宁,若是它成了精做些个好事,也不至于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可惜了几百年的道行。”童七叹道。 “人神鬼精都一样,总在一个欲字上栽了跟头,别说这白池了,那造梦王又何尝不是如此。”杨劲松笑道。 “杨劲松,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信你这老小子居然还没死?”那黄衣女子看着杨劲松说道。 “黄大小姐,您不也容颜未老,青春依旧么?”杨劲松笑道。 一个黑衣人从地上蹦了出来,对李归仇沉声说道:“归仇,给他个痛快,我们毕竟跟他们不一样。” “是。”李归仇答应了一声,刚要动手,一道银光划过,把个白池一劈两半,李归仇抬眼一看,正是刚才那叫马达的年轻人。 马达冲李归仇一笑:“不好意思,在外面的世界没过瘾,这种东西,我宰他上千个都不带眨一下眼睛。” “黄小小,你也太会给你家童七抢功了,这样个东西也要抢?”那黑衣人说道。 “李师叔,您这模样,可是越来越精神了,”黄小小笑道。 “没大没小的,”童七说道,“哪有这样跟师叔打哈哈的,你看我。” 黄小小听了一愣。 这童七走了过来,冲黑衣人一笑,“小师叔,您是不是在三江会不开心,要来投我九宗门啊?” “童七,你越发没了理数,这可是我们小师叔。”杨劲松正色道。 “你三个别假模假式的,走到哪儿我辈分都比你们大,一会等那石头来了,你们跟他面前饶舌去。”这黑衣人正是李湘亭。 六百四十章 通行破梦梁 梦通梦行正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前发呆,这石头也太大了,抬起头根本看不到顶,左右也看不到边,可为什么不干脆说这是一座山呢。 因为这上面写了七个字——“此处非山是块石”。 两个造梦使者看了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谁先到过这里,怕有人误会这是一座山,还专门给人注明了这是石头。 这如山般的石头中间隆一个凸起的石块,石块旁是一块平坦的草坪,草坪的左边有一条蜿蜒的瀑布缓缓流动着,瀑布中隐隐约约有个东西在往上移动。 几棵松树横着把根扎在草坪上,伸出个树枝向外,梦通靠近了一看,两只松鼠正趴在树枝上冲梦通梦行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哚”的一声,梦通的脑门上挨了一下,不疼不痒的,再一看,原来另一棵松树枝上有只松鼠正冲他扔着松果。 这松鼠胖乎乎的,吃得十分健壮。雪白的肚皮旁,两条赤红的后腿搭拉在一横出来的树枝上,肚子面前还堆了一大堆果子。 梦通看了一笑,梦行也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那瀑布,瀑布中居然有一艘小船,船上还坐了个男人,一个女子正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果盘。 瀑布旁是一块巨大的草坪,草坪上还有一栋青砖瓦房,瓦房里中飘出袅袅清烟,像是有什么人在里面做饭。 “瀑布可以行船?这是什么地方?”梦通说道。 “那不是瀑布,”梦行说道。 “不是瀑布?难道是河。”梦通问道。 “这就是一条河。”梦行说道。 梦通转身一看,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蓝天,几朵白云正从自己身旁飘过,再看了看脚下,下面一片空明。 梦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梦通看了他一眼,“能让我们进到这里,我们就已经输了,既然来了,上去看看。”说完他抬起脚走了上去。 梦通苦笑了一声,跟着梦行上了石头。 如果说立在他们面前是一堵墙的话,那他们现在已经走上了这堵墙。 二人一踏上石头,身子立即缩小了许多,身后的那片蓝天也换成了头顶上。 这片草地十分柔软,每走一步都有一股力量向上托着脚底,走起来十分轻松。 一股清新的风吹了过来,二人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愉悦,这是一种十分轻松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就像已经做完了生命中所有想做的事情,再没有什么羁绊,也没有什么挂念。这感觉比起造梦天来说,要简单多了。 “闷儿……”的一声低鸣,梦行转脸一看,一头牛正在右边草地上看着自己,嘴边还挂着几根青草。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牛的背上居然还趴了一只白色的鹅。那鹅懒洋洋的看着梦通,见梦通正看着它,把脑袋一转眼睛一闭,架在翅膀上打起盹儿来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梦通说道。 “应该会有人告诉我们的。”梦行抬手指着前面青瓦房旁的一艘小船说道。 梦通想变个身过去,刚这么一想,他人已经到了小船那里,左右看了看,身边不见了梦行。 “来了啊?”一个声音笑道。 寻声看去,一个男人正坐在船上冲自己笑。 “是你?”梦通惊道。 “嗯,是我。”这人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你家?” “不错。” “引我们到这干嘛?” “见你们打得欢,消停消停。” “哟,来客人了,”一个女子一脸笑意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都是自己人,不过梦里梦外而已。”男人笑道。 梦通仔细看了看,这船不大,有个棚子,船上有张小方桌,上面摆了个茶盘,一碟不知名的果子放在上面,果子头上红红的,下面却是青黄色,颜色起来有点像桃子,却偏偏又长了个葫芦身。 “如意果?”梦通惊道。 “嗯,你吃过的,要不要来一个?”男人笑到道。 “我的伙计呢?”梦通问道。 “他在破阵。”男人指了指梦通身后。 梦通转身一看,梦行正在身后十几米开外,面前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金环,手上拿着一把小刀正穿过那个金环。 “造梦渔刀?梦行,你要干什么?”梦通惊道。 梦行并不答话,将那小刀穿过金环之后,两个东西同时消失,一黑一白两条小鱼从空中化了出来,一摇一摆的朝梦通游了过来。 “阵破了。”女子笑道。 “不是破,是化了。”男人说道。 梦通转脸对男人说道:“你这样做,造梦王就来不了了。” “他来干什么呢?”男人问道。 “他不来,你的五色梦谁给你解?”梦通说道,男人咳嗽了一声,笑而不答,女人听了一笑,拿起桌上一杯茶呡了一口。 “五色因心而辨,心无分别,哪有什么五色六色? 梦幻因念而成,念有定处,哪有什么梦里梦外。我又需要解什么呢?”这人笑道。 “梦通。”梦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嗯?”梦通应道。 “还记得上次大战后,那声莫名的咳嗽么?”梦行问道。 “咳……嗽?你是说……,”梦通似乎明白了什么。 两个青色的茶碗飘了过来,里面各有一碗淡绿的茶汤,一股清香飘了过来,梦通闻了身心一畅,没等梦行回答他的问题就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好一个梦通使者,这喝茶的样子,正当得一个‘通’字,”梦行笑道。 “谢谢。”梦通将茶碗在空中一退推,那碗又飘回了船上的小方桌上,梦行也端起碗一饮而尽。 “你回去之后,若是那两个梦实在想不通,就叫叫他们直接来莫问山找我。”那男人说道。 “这里是莫问山?那怎么写着‘这不是山,是石头。’”梦通问道。 “是我那师傅写的,他说山本是,大家是住在石头上的。”男人笑了笑。 “我有个问题。”梦行问道。 “嗯,你问,”男人说道。 “那声咳嗽,到底是谁?” “你做梦的时候,如果说了声梦话,恰好被你自己听到了,梦中的你,却以为是别人在说话,请问,那个别人是谁?”男人问道。 “这当然是我自己。”梦行答道。 “是自己的话,为什么还要听道呢?难道不是应该当声音没出来时就已经知道了么?非要等自己发出声音去听,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话。那么,那个‘别人’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男人问道。 梦行听了脸色一变,略思索,似乎茅塞顿开,笑道:“那个别人,是自心的疑惑产生的,本来是没有别人的,因为他在做梦,所以以为会有别人,其实从来就没有过别人。”梦行说道。 “梦既然是自己造的,那么解梦,当然是自己来解,梦既然解开了,那我们的使命也就通行无阻,彻底的完成了。”梦通摸了摸了摸下巴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回不回造梦天,也就不重要了,回去的路是个梦,出来的梦也是个梦,先生,我梦行不打算走下去了,我想在此安身,不知可否。”梦行拱手说道。 “呵呵呵,了梦莫问,通行道根,梦行,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你比我悟性好啊。”梦通笑道。 六百四十一章 敢当计中计 “不是我悟性好,是因为出不去,我得现实一点。”梦行苦笑道。 “哈哈哈,你那番感慨也太真了,我还以为你当下就大彻大悟了。”梦通笑道。 “现实一点,有什么不好,”梦行说道。 “谁给你的九渔刀?”梦通问道。 “你说呢。”梦行反问道。 梦行撇了眼船上的女人,摇了摇头。 说话间,一白一黑两条小鱼游过了梦通的身旁,那黑鱼“波”的一声,冲梦通吐了个泡。 没等梦通细看,那白鱼“噗”的一声穿过了这个泡,尾巴一抖,身子轻轻向上一跃,“咚”的一声跳进了河里,那黑鱼紧跟其后跳了进去。 两团水花轻轻一荡,一个粉青色的花苞从鱼落处探出了河面。 花苞下,有一根天青色的花茎顶着九片碧绿的圆叶,在下方托着这朵粉青的花苞慢慢向上升起。 梦通定睛一看,原来是朵未放的莲花,花苞不是很大,显得十分娇小,这花苞遇了光,苞头一抬轻轻一晃,花瓣向外一撑,开了。 花瓣刚一打开,一小串水花从里面洒了下来,阳光的照射下,这水花就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一样落入了水中。 浮在水面的莲叶微微一颤,那条白鱼一跃而起,在空中吐了朵小水花之后,“噗通”一声落回了水里。 黑鱼的背鳍在水面一晃,这两条鱼竟然围着莲叶转起圈来。 “九莲如意,果然自在安心,”梦行叹道。 “造梦王要是知道我们在这儿,咱们就等着消失。”梦通说道。 “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梦行说道。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船上那人笑道。 “石头,你摄了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梦行问道。 “你问哪个石头?”那人问道。 “还有哪个,当然是种了五色梦的石头。”梦行说道。 “二位错了,在下石放心。”这人笑道。 梦通听了脸色一变,以他通行二使的身份,居然没有见到正主,内心颇有些不服,方才那点子轻松自在,一下子跑的干干净净。 “九莲如意,也不过是百变千身,你这只是戏法,并不是道。”梦通冷笑道。 “不是道的东西你都会困住,那真正的道来了,你分得清么?”石放心问道。 “以问止问,这不过是破梦的那套诡辩之术,”梦通说道。 “没有证道的答案,心气就会不足,神通就会消失,不但陷进了我的莫问山里,面对我的诡辩,你还会束手无策。”石放心说道。 这话倒是事实,至少他们已经被引到了这里,梦通有些无语,看了眼身旁的梦行。 梦行笑了笑说道:“我是个实在的天使,不会讲什么大道,只晓得路在前面,就要走下去,既然来了这里,索性住下来,造梦王真要怪罪,我也只好俯首待命。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问。” “这里是莫问山,你觉得你能得到答案么?”石放心说道。 “既要把石头放下,那开始为什么要拿起它?”梦行问道。 “这个我知道,”梦通把手一举,像个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样。 那石放心立即说道:“哦?梦通同学,请发表你的意见。”那女子看了一笑,独自斟了杯茶饮了。 “因为他寂寞,所以要拿起那块石头,后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又放下了。”梦通说道。 梦行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的答案?” “你还有更好的么?”梦通问道。 “拿起石头,是为了担当。放下石头,是为了传承。”梦行说道。 “念定不生根,无梦不留痕。 造破皆由我,通行一精神。 你要担当什么,又要传承什么?”石放心追问道。 “担当自我的生命,传承悟道的真心。”梦行说道。 “既然要悟道放心,请先把挡路的石头搬走了,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能否将我搬走?”石放心问道。 “这……,我……,我搬不走。”梦行眉头一皱。 “你为什么叫行使,他又为什么叫通使。”石放心问道。 “我为行使在前,一切都是为了我身旁这‘通通’,”梦行拍了拍梦通的肩膀说道。 “你刚叫我什么?”梦通问道。 梦行没有理他,直管自己说道:“行了不通,是不行的,那等于所有的路都白走了,你总该会有个目的,总有个真相的终点在那里等你。 造梦王把我排在他前面,就是为了先行,才能后通。”梦行说道。 “呵呵呵,”船上那人笑道。 “梦行不打哈哈,还请先生有话直说。”梦行说道。 “先行而后通,是因为看不到真相而去寻找真相。这里面充满了对生命的好奇,满怀着对真理的期待。 所以先行后通,是为了明心问道。 通而后行,是因为明白了一切的真理之后,依然选择去经历这次生命。 放下一切的骄傲自满,以一颗完全平等的心,对一切有心问道的生命耐心解答自己的见解,对生命中所遇到的一切生命的困难,都认真的为他们解决。 用自己所具备的知识和能量,替他们解决一切疑惑。解决了他们的一切困难和疑惑之后,心中也并不存有丝毫的骄傲和自满。 同时,也不会觉得自己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就应该得到一个应有的回报。 把一切的生命,都看成是自心的一切外相。对眼前的一切外相,都淡然以待,敬而礼之。 所以通而后行,是为了随缘应道。”石放心说道。 梦行听了把头一偏,看着眼前那朵莲花发起喃喃的说道:“造梦天并非至高无上,我们这一路走来,充满了骄傲和自满,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统管万物,我们游戏其中不知疲倦,我们创造着一切,却从不知要为何创造。” 梦行头上几根银丝落了下来,被风一吹,有几根搭在了梦通的肩膀上。 “梦行,你的金发变黑了。”梦通指着梦行惊道。 “梦通,你说的对。”梦行倒没有在意头发的颜色。 “我说什么了,”梦通问道。 “我们因寂寞而拿起了创造的石头,又因无聊而放下了无明的石头,一拿一放之间,我们并不知道这种创造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梦行说道。 “那你现在想到了什么?”梦通问道。 “我想去做个降世的仙人,认真的体会所有生命的一生,将我的所学,全部用于帮助其他的生命,我再也不想做一个仍然老去而入轮回的天人。”梦行坚定的说道。 “你要干什么?”梦通说道。 “我要去行一条真正的大道。”梦行说道。 “你刚不是不想走么?” “刚才的心留下,是为了现在要走。” “那造梦王呢?”梦通问道。 “你还想听他那套统治一切的理念么?”梦行说道。 “他最近跟破梦走的很近。”梦通说道。 “我刚才做了个决定。”梦行说道。 “什么决定?”梦通问道。 梦行一笑,转脸去看河面,哪里还有什么船,只剩了那朵莲花正对着梦行,这莲花微微一晃,把个花蕊露了出来,似乎在他打个招呼。 “莫问山,……”梦行喃喃的说道。 梦通看了一愣,这小子怎么了,转脸去看那石放心,一样是没有看到,连船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到底做了什么决定?”梦通问道。 “我要反了造梦天,”梦行看着那莲花说道。 “……,”梦通像个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瞪着眼睛看着梦行,“你是不是把那石头搬了进去,不愿放下了。” “不。” “什么?” “他骗了我们。” “石头骗了我们?” “造梦王骗了我们。” “你疯了么?” “我们来时,他说莫问山已经被他平了,那我们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那……,那是个陷阱?”梦通恍然大悟。 “他和破梦串通,要灭了如意果王,所以,我们都会被他牺牲。”梦行说道。 “不……,”梦通突然若有所思。 “什么?”梦行问道。 “如果他们既平不了莫问山,又没把握灭了果王,那他们还会做一件事情。”梦通说道。 “什么事情?” “引无梦天进来,把一切都毁了,然后重新创造一切。” “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还记得这里的摩罗王弥罗么?” “记得,一个吃了果子的罗那,到这里成了魔王。” “他被反了。” “你的意思是。” “阴阳均衡,那个小浩天根本没那个实力吞并摩罗,顶多将他们逐出昊天界而已,可真的敢在后面支持摩罗到了弥罗的,只有两个。” “不是造梦就是破梦。”梦行豁然开朗。 “人间的那个心印,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一切都是为了引这石头去那里的。”梦通说道。 “白灵对他多忠诚,照样被逐,他这么做,完全是是故意的,造梦王终究还是自私。” “你若要反了他,我也反了他。”梦通说道。 “只怕就是连我们反了他,也是他的计谋。”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一切事情,全部做成真的。”梦通说道。 六百四十二章 诛人一箩筐 观澜湾前的5号楼里,石放刚练完了一套九转美容功,去厨房拿了根刚煮好的玉米边啃边看电视。 自打从麒麟山上下来,他这几天都没出过屋子,他不出屋子的原因是,童七和杨劲松一走,他的一身神通全都没了。 具体怎么没了,他也不知道,权当是那个罐子使的法。 光光和小金字塔一直没回来,路通那边暂时没消息,有石放屁跟着,他心想出不了什么乱子。 陈珍从桂林回来,约了顾轻舟一起做陪街,他也不好掺和,童七杨劲松那边打的火热,他心里有点痒痒,干着急使不上劲儿,林小平说要在桂林那边多看,晚几天再回来。 他担心的倒是黑娃,一点消息也没有,海里面也安安静静的。 眼前这偌大个屋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石放的心里突然有点空,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那天乘着法力彻底消失之前,他派了石放魔和石放道去了福州找周伍,另外又叫石放心去帮童七和杨劲松。 还打算再叫些石头出来帮忙时,神通法力全都消失,彻底成了个普通人,平常仗着神通,多少心气有些浮躁,也不免有些大摇大摆肆无忌惮。 这下没了功力,又担心自己脾气不好,索性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最关键的是,他又不能乱动。 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造梦的监视之下。 尽管就连罐子都说,那造梦天已经不可能看到这里的情况了,可他还是不放心,为什么不放心,他也说不出来,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罐子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光光也有自己的安排。这游戏玩到现在,他有些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了。 虽说是坐在家里,可几块石头出去办的事,他都知道,消息倒是一点没漏,白灵那边一声令下,天津的天成会主动投降,顿时没了仗打。童七他们立即转道南京,去了紫金山探阵。 消灭瓜神教,指日可待,问题是,那个老总头造破二梦会不会再使什么手段,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正拿着根玉米在那啃着,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办,可这玉米吃着吃着,突然来了阵困意,直接拉了条毯子,靠在沙发上睡了。 睡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隐约闻到了点花香味,眼睛微微一睁,客厅里似乎站了好多人。 仔细一看,面前满满的站了一排自己,正一个个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们……,你们怎么出来了?”石放看了一愣,十几个石放们笑而不答。 “您醒了。”一个少女探了个头出来,一脸微笑的看着石放。 “天……妙,你怎么也出来了?”石放惊道。 “难得您没了神通,不然我们还出不来呢,”天妙笑道。 “这事儿,你们就知道了?”石放揉了揉眼睛。 “您先喝口水,一会我给您做饭吃,”天妙端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 “哦,”石放有些恍惚的接过了杯子。 “主公有事儿,我们自然要替您分担,这会子您没了神通,我们兄弟正好为您办点事儿,也算是我们的一份道心。”为首的一个石放说道。 “就是,老魔老妖和老道,都办了差使,就连石放心那个啥事都不问的家伙,也出去公干了,我们瞧着心里怪痒痒的,也想捞点子活耍耍,”另一个石放笑道。 “喂,你们可越来越没规矩了,主公刚醒,你们就跑出来聒噪,出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们说的。”天妙冲他们训斥道。 “妙姑娘,您别训我们呀,我们这不是替主公着急么,”那为首的石放笑道。 “我还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憋久了,自己要跑出来耍乐子,”天妙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石放冲第一个说话的人问道。 “回主公的话,我叫石放猪。”这个石放大声说道。 “噗”的一声,石放笑得喷了一口水出来,天妙赶紧过来,一只小手摸摸他前胸,另一只小手拍了拍他后背,“怎么了,呛着了,没事儿。” “没……,咳咳……,没事儿,”石放忍着笑说道。 “放猪,你那嚎什么嚎,你瞧把主公呛的,”另一个石放说道。 “主公问我,我能不答么?我天声嗓门大,主公都没说我,你跑出来献什么殷勤。”石放猪怼道。 “就你那破名字还那么大声,那是主公包容你,依着我,就该扒了你裤子打屁股,”这石放说道。 “切,你的名字好听,你叫石放马。你说出来,也不怕大家听了笑话你是个马夫。”石放猪说道。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让我消停会儿,”石放笑的肚子都有点痛。 天妙把个手在石放肚子上轻轻揉了揉,那股笑意引起的腹胀顿时消失。 “你坐。”石放指了指沙发,天妙一笑,挨着石放坐了下来,一股子幽香飘了过来,石放闻了为之一振,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把杯子一放,数了数眼前,一共十二个人。 “主公别急,没了神通,做个普通人挺好的。”天妙见他发怔,以为他失去了神通有些郁闷,在一旁宽慰道。 “嗯,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石放笑道。 “主公,您别看我名字不好听,可眼下的事,就是我最能办的。”石放猪笑道。 “哦,眼下什么事你最能办?”石放问道。 “对付人,有石放人,可对付猪,就得我石放猪了。”石放猪笑道。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跟人说话,得用人话,跟猪说话,就得用猪话。妖魔鬼怪它们,都各有对应,可有些人常年受了它们的熏陶,自己的本来面目却忘了,要他们回头又不肯回头,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自以为是个人,那就只能由我出马了。”石放猪说道。 “你出马干嘛,真把他们变成猪么?”石放问道。 “主公,这人间有句话你总该知道?”石放猪说道。 “你讲。”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呵呵呵,前阵子倒是一口气见了三个。” “大魔头易倒,小猪猡难宰。您觉得,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躲在常人之中,表面上和平常人一样,可一旦到了利益相关的时候,他们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做起坏事的手段虽然不大,可是也够普通人受的。” “比如说呢?” “寻常日子里。对一些人说话时,放些个冷枪冷炮,闲下来又造些个小谣使坏,没事还喜欢在一些事情上煽风点火,故意怀疑事实。 因为怀疑事实,是不需要证据的,他可以说那是猜想,你总不能让人不去猜想。 比如有个人做了件好事,就有人怀疑他的目的,总要把人往坏处想,总觉得人是为了自己。”石放猪说道。 “呵呵,这种人你还拿他没办法,说他犯法他又没有;说他使坏,他倒会倒打一耙,说你听不得反面意见,可真正要他出个主意,他又拿不出来,总喜欢去为难一些真心想做点实事的人。”石放骚在一边说道。 “哦,这是小人使拌,要让君子落难,世上多的是这种人,你有什么好办法。”石放问道。 “我有一根定猪鞭,专一打这种人,一鞭子下去,这类人要做七天猪猡。不改,那就再做二十一天,再不改,曾加至四十九天,还不改,那就永世为猪。 再叫石放马过去,给他们做个场子圈起来,天天都啃些个臭泥,偏偏还有个人心在那里受感知,一天也不叫他们好受。” 石放猪说道。 “呵呵,这也太狠毒了?”石放笑道。 “怎么会狠呢?主公可别小看了这些东西,那污蔑造谣的手段。往小了去,他们可以搞的人一天不高兴。 往大了去,他们会败坏人的名声,然后再跳出来,选一个道德点站上面,反过来说:你们看,我早就说了。 这一招,叫夹生猪肉,让别人里里外外都难做人,有的心气高的受不了,立马就寻了短见。 可他们有的人,死了也不放过人家,反过来还要说:你们看,他死了,他一定是罪有应得,要不怎么不敢站出来说话。” 要是人家辩解,他们又说别人是不知羞耻翻黑为白。总之,哪怕他们意识到自己错了,还不肯改,硬是要如此埋汰人家。 因为,一旦改了口,等于是打了自己的脸。所以干脆,把以前的错误继续放大,反正他们也没付出什么。”石放猪说道。 “那,有什么方法改进呢?”石放问道。 “一教二惩,不改则杀。”石放猪说道。 “杀?”石放听了一愣。 天妙到桌上摘了个果子。笑着递给了石放,“主公怎么突然心软起来,以前您可不是这样。” “不是,除了杀?难道没别的办法么?”石放问道。 “一教里面,包含了教化,二惩里面包含了惩罚,这都是为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您不就改变的挺好的么?”石放猪笑道。 “这倒是实话,我很好,”石放说道,“可若是动不动就行杀伐,不太好?” “怎么是动不动呢,治天下,一教是文,希望他们闻理而动,知过能改; 二惩是化,希望通过惩罚来刺痛他们的内心,肉身受到了惩罚,自然就会升起改变的想法,因为他们不感到痛苦,是不愿意改变的; 现在教倒是教了,惩罚却不到位,所谓无刃之仁,化道不尊。 所以,不如我来动手,这些小猪猡们,交给我,大魔头么,主公你们去对付。 他们能改就改,不能改的,拿猪猡筐装了,再用宽心刀卷着杀,统统扔到轮回锅里去。 即使您现在没了神通,我们的事业,也可以照样进行,那造破二梦管不了咱们,他们也不过是一口气的事情,呵呵呵。”石放猪笑道。 六百四十三章 八识种道因 “这么狠?”石放没了神通在身,听了这话,心里犯了阵寒冷意,身上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放猪,这话你说那么详细干什么,该怎么办你自己想好了就行了,说的这么清楚,故意让主公知道,是不是怕将来有什么事,你好有个借口推脱?”另一个石放说道。 “石放生,这九天良心,鼎明我意,我的确是有私心,我就爱吃那些玩意的肉怎么了?闻着他们味道,我口水都流不停,我就好这口。可你说我想推脱,我可半点没有这个心思。 九莲如意里,杀伐养护,可也都是有的,好人若不得好报,那这个世界要了干嘛,留给这帮杂种享受,老子就要用宽心刀,一刀刀宰了那帮畜生怎么了?”石放猪怒道。 “真要是不改,吃他们我也赞成,可你别告诉主公,偷偷把事儿办了不就够了么。”那石放生说道。 “喂喂喂,你叫什么名字?”石放对石放生问道。 “我叫石放生啊。”石放生说道。 “石放生?” “啊……” “那你怎么还同意他吃了他们。” “主公,咱九莲如意,也是道化千乘,他不吃他们,我怎么好去放生呢?再说了,好人自有好人救,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也是合咱们道意的呀。”石放生说道。 “你们有谁能知道,我那些功夫怎么都没了,不但吃了果子的功夫没了,就连以前学的也没了,那罐子到底想干嘛?”石放问道。 “这个我们真不知道,那神通如意果,是化外之物;我们九莲如意通,在不知之道里,和它本无多大关系。”石放生说道。 “可我是因为触发了那罐子才进了不知之道,并非是因为自己领悟的。”石放说道。 “主公不必多虑,该来时来了,那是缘起;该走时走了,那是缘尽;一切的事物,没有相应,则不能显现;没有依止,就不会发生,您若真心需要,那东西自然就回来了。”一个光头石放走出来说道。 “你我倒记得,你是石放佛。”石放笑道。 “阿弥陀佛,放道去办事了,洒家见他们一股脑儿的蹦了出来。怕您有所疑惑,所以跟了出来,一是替您解忧,二是防着他们乱来。”石放佛笑道。 “你这和尚好没道理,我们哪里就会乱来了,”石放马说道。 “你们的杀人法子,只能用得一时,用不得一世。我的法理,却可让世人根生果熟,得道成功。”石放佛说道。 “佛哥,你就算了,人家不信你那套,说了有什么用,不如我哥们几个一番屠戮来得痛快。”石放猪摆了摆手说道。 “我说法时,我为道性。他听法时,他闻道性,就算不能当下领悟,那在他的八识田中,也可给它种上一因。”石放佛说道。 “哦,”石放听了一愣,起身问道,“请问何为八识田?” 那石放佛合掌一笑,“八识又称八识心王。是指眼、耳、鼻、舌、身、意、莫那、阿赖耶。 第一为眼识,是说我们的眼睛的能力,它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东西。 可是眼睛只能看见,而不会分别;如果你在区别这个是我、那个是你,这已经不是眼睛的功能,这是意识在起作用。” 话音刚落,窗外一阵风吹了过来,沙发旁一盆观音竹的叶子被吹得朝墙上一蹭,“嚓拉”一声轻响。 石放看了那竹子一眼,转脸对石放佛说道:“请继续。” 石放佛指着那盆观音竹,继续说道:“第二,是耳识,我们的耳朵,具有听觉的功能,可耳朵只是具有听见的功能,而不会区分哪个是人说话的声音、哪个是树叶的声音。只要一区分,又是意识在起作用。 第三,是鼻识:鼻子具有嗅觉,但它也只是具有嗅觉功能,它只能闻到味道,无法区分香臭,一区分,已经是意识在作用了。 第四,是舌识,舌头具有味觉,同样,它也只是具有味觉的功能,一区分酸甜苦辣,又是那意识在起作用了。 第五个么,叫做身识,就是我们的身体,具有触觉的功能。只要有东西碰到,就会有感应,可身识同样无法区分舒适疼痛,区分舒适疼痛的,还是意识在起着作用。 这前面五识,通称为‘感识’,它能识别和认识具体的对象,却不能识别真正的感受。 第六个,才是意识,意识具有认识抽象概念的功能。前面的五识之中,只要有一个识在起作用,那么意识便同时升起,它紧紧的跟随着前五识而动。 意识,对心中的内外之境,不分别有形和无形,针对过去、现在和未来,它有着比较和推测的作用。 因此,一切的痴迷和醒悟,皆由这个意识而产生。 就主公现在所处的世界而言,其科学研究,就停留在此,无法再进一步。他们能观察到意识的作用,可细分最小到量子粒子,但是,意识可以一直缩小下去,同时也可一直扩大下去,它无穷无尽、大小无量。 既然他们无穷无尽大小无量,也就没有一个所谓的定量,既然没有定量。就无法观察到它的本来面目,因为你观测到的,永远是一个限量。而且每一次的观察,都会发生变化,每一次的变化,又会推翻之前发现的‘真相’。 所以,在我佛家之中,还有第七和第八识。” “哪个七八识?”石放追问道。 “第七识,叫做恒识,梵语为莫那,它是意识的根本,其本质,是恒审思量,永远在观察前面的六种认识。 它是生命取了第八识的分别之心,从其中生起了一个‘我’的概念,一个自我的意识,所以‘恒识’又被称为‘我识’。 这个‘我识’,基本上是一种自我的执着在起作用,它能感到前面的六种识,并由此而形成一切烦恼的根本。 这种我执的具体表现就是: 因为‘我’的具体生命,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所思想所经验的东西,都是有剩余的,这种剩余,以种子的形式,藏于第八识之中。 ‘我识’在下意识层面执取了这些种子,并以为这就是‘我’。 而实际上,这些记忆的种子,都是从没有开端的时间以来,前灭后生、非常非断的作用。 《金刚经》中,有三句最重要的话:“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生命里一切,本来是无常的,而这个‘我’识,以这样虚妄的东西为我,因此,就会生起贪婪、嗔恨、痴迷、傲慢、怀疑等种种烦恼。 ‘我识’,属于潜意识的范围,它本身并不造作善和恶的行为,但因它执着于自我,所以就成为一切众生自私自利的根源。 因为它有一种‘除我之外,舍我其谁’的傲慢。” “那么请问,这个‘我识’,所执着的‘我’,到底是什么呢?”石放问道。 “这就是最后一个识,叫做藏世识,梵语叫做阿赖耶识。 因为它含了能藏、所藏、执藏三义,它是一切善恶种子所寄托的根本所在。 藏识,是本性与妄心的和合体。由无明而起(前文有对无明的解释)。 无明而起的妄想概念称为藏识的见解,再因这妄想的概念,而幻现一种对象的境界,称为藏识的外相表现。 一切生命,每一个起心动念,或是语言行为,都会造成一个业种,这种子在未受报前,都藏在‘藏识’之中,所以此识,有能‘藏’的含义。 它可以包容一切,它没有好坏善恶的区分,但是它包含着一切能成为好坏善恶的初心。 前面七识的作用,能聚会这些因缘,而第八藏识,是前七识的因缘常期的积累熏染出的习气所聚集的地方,所以它具有深藏之义。 而‘我识’在取得了‘藏识’里所有的区别意义之后。就妄想出了一个‘我’出来。 同时,它又非常的爱惜这个妄想出来的‘我’,它就同时具备了执着本我的藏意。”石放佛说道。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比如你今天说法,也许有人听不懂,可毕竟你已经说了出来,那它们就可以通过文字、音像、想法和念头,深深的植入闻道人的藏识之中。 只要等到机缘一熟,它就像一股洪流一般,汹涌而出。”石放笑道。 “不错,如同一声太上道号或弥陀佛号,那声音一发,立即破魔摧妄,就是因为这声音从耳识一入,再存藏识之中,此因一种,永世不灭。 所以我平等无量光阿弥陀佛敢对众生发愿:凡听闻我名号者,皆可成佛,就是这个道理。”石放佛说道。 “八识田中种一因,缘成自有道来临,受教了。”石放一礼说道。 六百四十四章 破魔心地明 “呵呵,老佛子的话说的深了,主公虽然受了教,心里的疑问却没有解开,”外面一个人笑道。 众石头转脸一看,石放道笑眯眯的站在落地窗前,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你一个人回来了,老魔子呢?”石放笑道。 “他得扫尾,天成会一堆的事儿,该拿的拿,该杀的杀,他的砧板上躺了一排长队,把他乐个不行。”石放道笑道。 “就自己处理了?总得跟那儿的十殿阎王打个招呼,”石放猪惊道。 另一个石头听了一笑,“这倒没什么,办了不就办了,补个名单不就够了。” “石放财,你说的倒轻巧,咱们是来给主公分忧的,不是来给他找麻烦的。”石放猪说道。 “你别跟我杠,那么多人,老魔子出马,让他们一个个自然没了,那是最好的,反正他们欺行霸市、坑蒙拐骗、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也干得多了,没了更好。 政府得了那么多产业,又可以拿出来大兴土木修路筑桥,这可是利国利民。甚至有的产业模式,都是现成的,搬过来就可以用,现在都归了国有,不正好。 再说了,钱这种东西,若是流到私人手里多了,妄念就多了,妄念一多,这里拉个帮、那里结个派,手上钱又多,就容易生出祸害。 完了再买些个文人摇唇鼓舌,吹牛拍马的溜达一通,从生活理念到消费观点,从社会制度到人伦法规,最后再绕道政治上,其目的,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钱。 光指望他们人心自仁,不可能,瞅着不对劲的,灭了了帐,这个事儿,要尽早定出章程,早日换个理财之法才好,不然日子一长,容易尾大难掉。” 石放听得直咋舌,这些家伙,敢情一个比一个狠,这家伙叫石放财,怎么说出来的话,杀气这么重。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中了两大笔钱么,现在这档口,不恰好也是在拉山头搞帮派么。想到这,他心里多了个主意,看了眼窗外,叹道:“广场啊……” 石放财听了一笑,“又多了三棵树么?” 石放没有说话,天妙在一旁说道:“你们来了就说这些,能谈些好点的事儿么?” “天妙勿忧,我这就不说了,主公自有打算。”石放财笑道。 天妙白了他一眼,拿着茶壶去装水去了。 “主公,您的疑问,不用担心,”石放道笑道。 “哦,我疑问什么?”石放问道。 “那个东西偷眼看您,那是怕您的想法传了出去,剐了他的心中之贼不说,还会破了他的存世之身。” “那,如何对待呢?” “造梦越不喜欢什么,就越要给他看什么。”石放道笑道。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并未作答。 “主公,您莫要觉得石放猪和石放马低俗。”石放佛突然说道。 “自家兄弟,我可没这么想。”石放说道。 “天下有香自有臭,要想天下飘香,就必须除尽恶秽。该怎么办的,一点也不能手软,道门雷震,佛家狮吼,金刚怒目,天师雳手。不露霹雳手段,怎么显菩萨心肠。”石放财跟着说道。 “没了神通,恰好是个机缘。您在家静养数日,剩下的事情我们去办,不就是个造破二梦么?我把他们变成猪,送到老马那里关着,臭死他们。”石放猪说道。 “恶人包藏祸心,自臭不知,偏要叫他们也尝尝栅栏之苦,钉足之痛。刀山剑池,要让他们统统走一遍,若不悔改,全剐了灵根,永世不得翻身,我可没有老佛子那么的仁义。”石放马说道。 石放瞄了眼门外站着的那个人,也没问他是谁,转脸对众石头说道:“好了,既然出来了,自有你们出来的缘故,想怎么办都行,什么瓜神教天成会,还有一些个零零碎碎的内外祸贼,通通都扫了,一个不留。” “哈哈哈哈哈,痛快。”石放马听了大笑。 “阿弥陀佛,只是那瘟毒已成,恐怕这人间,又要受一番劫难,”石放佛合掌说道。 “有时候,也是自德不修,若是时刻防微杜渐,警醒自身,他们哪里又钻的了空子。”石放猪说道。 石放听了把脸一转,怒道:“你办事就办事,其他不必多言,这话就到这,不要再说了,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我中华大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一两个破瘟就想害了我们伟大的劳动人民,当今天下政通人和四海升平,谁敢乱了天下,你给我活剥了他们的皮。” 见石放发怒,石放猪忙住了口,石放佛一笑,拿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主公也莫气,他也是实话。” “这个是谁?”石放没理他,指着门口那人对石放道问道。 “哦,新收了个徒弟,天成七子之一,名叫铁定成,想跟了我想学道,我收了他做徒弟。”石放道笑道。 “铁定成?” “禁了他的耳根,他现在听不到,一会再打开。” “哦。” “若不是他,天成会没那么容易收编。” “嗯,叫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是。” 石放道抬手一挥,解了铁定成的耳禁,冲他招了下手。 铁定成走了进来,冲石放一拱手,“久闻石公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哪有什么大名,都是些虚名。” “虚名实用,便可为大。” “能大能小,才能普广通达。” “所以普通之路,才是大道真功。” “呵呵,你叫铁定成?” “是的。” “你那套麻将兵法,说的很好。” “总是些小小伎俩,不足挂齿。” “小伎俩派大用场,值得一提。” “您抬举我了。” “我问你,那瓜神教和天成会,都在哪些地方渗透了?” “各处都有。” “名单有么?” “已经交给师傅了。” “你舍得么?” “师傅说不舍不得。” “若要你亲自动手呢?” “这……”,铁定成听了一愣。 “不断魔念,如何问道?” “……”,铁定成低头不语。 “不敢破魔,求道不真。” “我现在就去。”铁定成转身就走。 “慢。”石放叫住了他。 “石公还有什么话?”铁定成转身问道。 “要做在明处。”石放说道。 “明……处?”铁定成微微一皱眉,思索了一下,转而一笑,“明白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这一次,石放没有叫住他。 “都靠过来,咱们说点悄悄话。”石放笑着冲众石头一招手。 十几人围了过来,把头凑在一处,石放嘴巴动了动,小声说了几句。众石头听了都各自一笑,那石放道突然一抬头,手上一个东西向上一扔,一道红光穿过了楼板飞了出去。 “你们一会吃什么呀?”天妙突然走过来问道。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带你们出去打打牙祭,”石放抬头笑道…… 造梦天的二心桥上,造梦王正看着面前悬着的一个紫水晶球发呆,冷不丁一道红光从里面飞了出来,造梦赶忙把脑袋一偏,这红光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 水晶球向后一飘,里面那点模糊的图像立即消失了,“你个刁钻的石头……”,造梦咬了咬牙说道。 六百四十五章 喜书粘二梦 造梦气的抬手一挥,那紫色水晶球猛的向后飘去,意水泛起一道长长的波纹,他脑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回头一看,十二莲上的荷叶被这风吹得微微一动。 “这里怎么会有风……?”梦自言自语道。 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过来,造梦闻了眉头一展,一抹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偏巧那莲叶上站了个几个造梦天人在那戏耍,其中一个天女正好看见了造梦,那天女掩盖面一笑,跟身旁的天人耳语了几句,又都跑开了。 造梦这才意识到有些失态,赶忙“嘶”的一声,嗦了把口水。 “咔擦、呱嚓、吭哧啪嚓,咔嚓咔咔嚓。” 一阵哩哩啰啰的咀嚼声从身旁传来,造梦转脸一看,那破梦一嘴是油的拿着一个东西在啃着,另一只手上还提溜着一个塑料袋。 “你搞什么明堂?”造梦问道。 “啵啵脆,要不要来一点。”破梦说道。 “什么破破脆?”造梦问道。 “你耳朵有问题,不是破破脆,是啵啵脆,咔擦……,”破梦说完又咬了一口。 “你上回烧烤吃傻了么?”造梦脸色一变,眼睛瞪得像两个灯笼一样大。 “呱嚓呱嚓……,味道还行,挺香的,呱嚓,你尝尝,真的很香,”破梦一边吃着一边递了那袋子过来。 “我不用,你留着吃。”造梦说道。 破梦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天人,凑过来小声说道:“这玩意有特效……” “特效……?什么特效。”造梦问道。 “嘿嘿,梦罗不是刚生了孩子么,这阵子她身体刚好,这玩意吃了,我俩缠绵了七个罗天。” “七个罗天?”造梦听了一愣,仔细看了看破梦。 他这次穿了条大红裤衩,身上披了件鹅黄色的长袖,胸襟半开到腹部,两块深褐色的罗那胸肌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很有弹力。脚上却光溜溜的,连个鞋子也没穿。 破梦意识到造梦正在打量自己,弯起胳膊鼓了鼓,手臂处立即拱出一块腱子肉来。 “怎么样,健硕么?”破梦问道。 造梦咽了口唾沫,一脸不屑的说道:“我造梦天人,都是自得其乐,心神一碰,自可神交欢愉,无需那身肉交融的恶心把戏,” “切,矫情,不吃算了,”破梦把袋子收了回去,抓了一片放嘴里继续嚼着,又是一股子香味骗了过来,造梦的嘴角微微一动,却被破梦看见了。 “这里没谁,你吃一片试试?”破梦又把袋子递了过来。 “你到这里,就是来喂我吃这个啵啵脆的么?”造梦把头一昂,那副不可一世做派又出来了。 破梦摇了摇头,再次拿回了袋子,一边嚼着啵啵脆一边叹道:“呱嚓……,你的心里,怕是永远也放不下那块石头了,瓜嚓嚓。” “放下?你说的轻巧,昊天和弥罗已经反了,那个娃娃又出了世,这头若是没摁下去,其他的地方也会效仿。到时真打了上来,你我让人给端了,那可真就是啵啵脆了。”造梦说道。 破梦没接话,拿起袋子一股脑儿的倒了嘴里,噼里啪啦的乱嚼了一通,完了搓了搓手,那袖子擦了擦嘴说道:“我想好了。” “想好了什么?” “回去带孩子。” “你说什么?” “中元宫,我们是定不回去了,那心印里的东西,等于白设。我打算回去边带孩子边养老。” “你胡说些什么东西?” “我问你,无梦天那帮东西,是你引过来的么?”破梦转脸问道。 “不错。” “五色梦,是你给他的,你想再造一番宇宙来灭了我,可惜漏算了那果王会去他那里,就算无梦天们下来,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我们从一开始就败了。”破梦说道。 造梦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破梦嘴里说出来的。 “我的东西,全交给他了,本想利用他拿了果子再来对付你,可你看看,弄成这样,反成全了他。”破梦说道。 “不管怎样,这里都是你我的宇宙,等引了他去心印,我自有办法叫他把果子灭了。”造梦急道。 “闻音说:常识变通法,才是如意人。我执太重,容易心神具灭。你该不会忘了那声咳嗽了?”破梦问道。 “这……,”造梦有些无语,闻音的话,不好反驳。 “你我贵为造破,却得不到那个东西,费劲了一切的心思,却便宜了那块石头,偏偏他还无所谓。你说气不气。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导自演的结果。”破梦叹道。 “你今天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造梦问道。 “那人说: 见所非见非常见, 常见非见见非常。”破梦说道。 “无明落处,心随神往,他的东西你少听。治理世界,不可少了我造破梦王。”造梦说道。 “我为大魔多年,我有些厌倦了,诛仙现在在他手里,我拿了几次,都没有拿回来,看来真是执念误我。”破梦说道。 “那咱们的阵怎么办?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造梦说道。 “比起那声咳嗽,我们也不过是两只自以为是的蚂蚁,造梦,这一次,我感觉我们打不过那个孩子。” “我早晚天谴了他们。”造梦冷笑道。 “省省,这天,已经在变了,若是再加上那个奇怪的声音,你能有几分胜算?” “……”。 “我给你样东西看看,”破梦把手一伸,一块黄色的布条递了过来。 造梦接过来一看,上面明晃晃的写几行小字: “尔等造破,痴念贪权, 伪神扮道,戏弄众生。 神名慧性,通名达意。 妄谈天谴,自受心诛。 早日悔改,俯首称民。 天地一同,还真顺情。 信中一字,万钧雷霆。 心神当知,速速归听。 海龙湾如意青龙 黑娃。” 造梦看了勃然大怒,正要发作,那字迹突然没了,又一行红字显现了出来,仔细一看,写的却是: “小造造,小破破。 咱们一起躲摸摸。 请娃去吃开心果。 我请你们玩蝈蝈。 小啵啵,小馍馍。 香香甜甜做窝窝。 大家一起烧锅锅, 喜敲神通如意锣。 中元宫 天娃有礼。” 造梦看了嘴巴一咧,鼻子都快气歪了,两手揪着那黄布条想一把扯了它,可那黄布被他扯的向两边一伸,却并没有破,再用力撕扯了一番,仍然是没有破,用力甩了几下,愣是掉不下来,造梦转脸看了看破梦。 “没有用的,我已经粘在身上好几天了,扯都扯不下来。”破梦说道。 造梦听了恍然大悟,“你……,那你还给我看?” “粘在你手里,总比粘在我手里强,”破梦笑道。 “你个混蛋,这时候你还想着算计我。”造梦怒道。 “谁让你是我哥呢,你是造梦,你是老大,我是破梦,我是大老二,哈哈哈哈哈哈哈。”破梦大笑道。 六百四十六章 造破桥一心 “粘得了你,不一定粘得了我。”造梦左手一抬,一把揪住那黄布用力一扯,这布像根皮筋一样被拉得老长老长,另一头始终粘在造梦的右手上。 “别拉,越拉越……”,破梦的话还没说完,这黄布反弹了回来,“唧”一声贴在造梦的脸上。 怎么可能呢?造梦的心神一动,想用自己的法力将这布给碎了,刚一动念头,一个生硬的东西突然从胸口塞了进来。 破梦偷袭?不是,这东西忽冷忽然热,难以形容。 “难道还用我造梦王变身才能逃脱?笑话,我造梦王还需要躲么?”这念头还没落下,他就后悔了。 那东西像一团棉花一样挤进了他的胸口,这东西进了身体一化,瞬间渗入他的心神之中,造梦不禁身子一颤,脸上的黄布却突然消失了。 “你都做了什么?”,刚一开眼,就就看见破梦捂着胸口冲他大声叫道。 “什么做了什么?怎么了?”造梦惊道。 “你自己看?”破梦挪开手说道。 只见破梦的胸口上,一块彩色的石头嵌在中间,只露了半块石面在外面,石面最上方,有一团红色的印记。 “你的胸口是什么?”造梦惊道。 “还是看看你自己。”破梦一脸嫌弃的指着造梦说道。 造梦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上,也有半块彩色的石头露在外面,最上面一层,也是一团红色的印记。 造梦数了数,这石头一共五种颜色,由上到下为红、绿、黑、白、黄。 “火木水金土,这是……。”造梦惊道。 “你给他五色梦,他还你五色石,呵呵,这下倒好,人家还了两份礼过来,把我也搭进去了。”破梦苦笑道。 “那倒灶的石头,这种手段他也用,我…,哦哟哟哟哟……,”话还没说完,胸口的石头猛的一转,造梦疼的面孔一抽,嘴巴都歪了。 “王上,您怎么了?”天女莲香端了果盘,站在桥头关切的问道。 “啪”的一声,造梦王抬手就是一巴掌,正抽在自己的脸上,这嘴巴总算正了过来。 又将袍子遮了胸口,转身一脸淡定看着莲香问道:“什么事?” 他还是一副高冷的气质,悠然的语调,看上去仍然是一副万圣之尊的神态,这分寸虽然拿捏的还不错,可脸色却涨得微红,尤其是那个巴掌印。 破梦见了不语,他倒无所谓,敞开着胸襟,任由那石头露在外面。 “哦,三世龙吐了珠子,王后取了它给莲子润了光,叫我拿来给您。您方才晃了一下,敢问是否神体欠安。”莲香看了眼造梦脸上的掌印,在桥头答道。 “您先放通心亭,我一会过来吃,”造梦指了指一旁的亭子说道。 “哦,好的,”莲香一手托着盘子,另一只手也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 “噗嗤”一声,破梦忍不住笑了出来。 “莲香,你干什么?”造梦问道。 “我刚见王上拍了自己一下,转身以后,却依然神采奕奕圣光袭人,想着一定又是什么奇妙无比的功法,奴婢情不自禁就学了一下,让您见笑了。”这小天女嘚嘚的声音又脆又亮,说出来的话像是个风铃一样,丁零当啷的十分悦耳。 那破梦胸口虽然不舒服,也被这小天女用心模仿造梦的行为给逗乐了,笑了笑说道:“对对对,这是你家王上最新的造梦打脸神功,你好好修炼修炼,只是不能打多了,这功夫得慢慢来,不能急。” “哦,这样的呀,咦……,破梦王,您这是什么打扮啊?胸口一闪一闪的,那是个什么宝贝么?”莲香问道。 造梦被破梦揶揄了一番,此刻岂能放过这么个机会,“是的,破梦王新练了个洗心革面大法,胸口那个宝石,可在胸前转动,每转动一次,他就会尖叫一声,每叫一声,他的神勇威力就会增长一分。” “真的么,那竟然是个石头,真好看,破梦王,难得您来一次,能让莲香开个眼么,我好告诉其他天人们,破梦王又多了个本事呀。”莲香惊讶的说道。 “这……,”破梦眼睛一瞪,死盯了眼造梦。 “破梦,难得的嘛,我家莲香一向好奇,什么新鲜事儿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对你破梦王,她可是一直都很佩服你的呀,今天就在这露一手,展示展示你刚修的洗心革面大法,好让我这里的天人们看看,你破梦王的法力,是多么威力无边呀。” 那莲香听了眉开眼笑,“是的是的,破梦王,您就展示一小会,我开开眼就好了,现如今我们两家亲切的很,难得我们一饱眼福。” 说着话,莲香一手托盘,一手竖起根玉指娇声问道:“奴婢也不求多看,只转个一千下就行了,成么?” “多多……,多少下?”破梦听了一愣。 “一千下而已,又不是十万八千里的,怕什么,还能偷学了去不成,嘛,这又不是很多,破梦,来,转一个看看,”造梦王忍着笑说道。 “你叫莲香?”破梦摸着胸口的石头问道。 “是的。”莲香应道。 “演示一下倒是可以的,不过我这法子,得要你家造梦王配合起来,才能更好看。”破梦说道。 “哦,怎么配合?”莲香问道。 “我转一下石头,你家造梦王掌嘴十次,我们这功法合在一处,就叫做造破空明、神勇无敌、石来运转打脸神功,怎么样,那样会更好看些。” 破梦拍了拍胸脯说道。 “好呀好呀,要不我放了果盘,叫大家伙儿全都过来,一起来看看二位王上新练的神功可好。”说着话,莲香就要往亭子里去。 “慢,”造梦叫住了莲香。 “怎么了,王上。” “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和破梦王商量,二功合用,神法太过神机,不可轻易示众,你把东西放下,先下去。” “可是……” “这是我的命令。” “是,王上。”莲香答应了一声,只得一脸扫兴的走了。 “怎么?没心思寻我开心了?”破梦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这东西进了心神,一时半会可弄不走。”造梦说道。 “哥,你搞错了,不是一时半会,我看,这五色石头,只怕就在咱们心里住下了。”破梦苦笑道。 造梦抬头看了眼桥边这朵巨大的莲花,“我的梦通二使,也已经背叛了。” “信能送到咱们心里,看来,只有一个家伙能帮我们了。”破梦说道。 “谁?”造梦问道。 “心观三界,耳听十方。”破梦说道。 “你说的是……,闻音?”造梦说道。 “除了他,还有谁能化得了你我心中的石头。”破梦问道。 造梦低头看着意水,自己的面孔正倒映在水面上,莫问山的影子在水面上轻轻一晃,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石头时,石头说的话。 “你若真的不担心的话……,那你要向后看什么呢?” “喂……,飞过山坡的时候,你能帮我抓抓背么?抓抓背么……,抓抓背么……” 破梦见他有些走神,上前来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来说去,还是你先惹的他,要不是你想利用他,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造梦听了脸色一变,“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和梦罗攻打我造梦天几次了,你自己算给我听。罗那界你已经是王,还想要怎样? 你打观想界控制了他们的命元,以夺得他们的臣服; 你攻圆梦界,假冒我的真身来骗下界的信念来做养料; 你攻打冥想界,收他们的意念来做续缘之根。 你这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管过你没有,可你呢? 你几次三番带着罗那攀了真心树上来,抢了如意果无数,我造破二梦里,有多少修了上万大劫的天人和罗那心元尽失,形神俱灭。 你自己摸着你那石头下的心问一问,我反攻过你一次没有?” 破梦被问的一怵,看了看造梦,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再问你,我若真的要灭了你,我就带着全体天人,拼着这造梦天空了的性子,全面攻打你罗那天,你觉得你能扛得了多久。”造梦怒道。 “不错,我的确是统治着他们,我的确认为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我也知道你一直都不服。可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弟弟,梦罗是戏梦的妹妹。 这世界不管你再怎么闹,终究还是在我们手里,你自己看看现在。 现在闹成这样,我们自己装了两个石头无所谓。 梦罗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这么多造梦天人怎么办?他们要是真打上来,你我,还有这里,全都要烟消云散。 这么多年来,我几时求过别人,现在倒好,要我去求闻音,要去你自己去,瞧瞧你刚才过来那副一脸无事的态度,哼,你想得通,我更想得通。 我很在乎这个么,大不了跟他们打一场,就是拼的造梦天心元尽灭,我也绝不跟那闻音低头。” 破梦一听愣了,他没想到这造梦竟比自己还要固执,想到他说的过去那些事,的确是为了他们俩考虑,心里不禁有些惭愧。 他上前一把握着造梦的胳膊说道:“哥,你别说了,这桥名为二,实是一心,我懂。” 六百四十七章 闻音说六尘 造梦看着破梦充满了愧疚的眼神,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也不能怪你,那是你我的本性。” “不,你说的对,我这就去真心树下许愿,请他出来帮忙。”破梦说道。 “哗啦”一声,二心桥下的意水一阵翻滚,水面上涌起几朵小小的水花。 二梦定睛一看,一个橘黄色的光团从水里冒了出来。 两个梦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破梦先说道:“您果然寻声救苦,道济十方,正要去请您,您倒自己来了。” 这光团轻轻一扬,光色由橘黄又变换成红色,接着又换了绿色和紫色,最后变成了一团红光飘到造破二梦的面前。 造梦看了这光有些尴尬,瞄了它一眼之后,把头侧过一边,看着一旁的十二莲发呆,心思却全都在光团这。 “我说过,我无处不在,”这光团说道。 “闻音,我们这,您都瞧见了,拜托您帮咱们个忙,能把这东西收了么?”破梦指着自己胸前的石头,满脸堆笑的说道。 “可以。”闻音说道。 造梦听了把脸一转,“闻音。” “嗯。” “你一直都在看着我么?” “没有,只有在你的念想中有我时,我才会看看你。” “为什么?” “心心相念,才能心心相印,你心里没我,我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视若无睹。” “……,”造梦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破梦见造梦有些语促,凑过来说道:“闻音,我们知道错了。” “石头哪里来的。” “那块黄布变得的。”破梦说道。 “黄布本是布,何处变石头?”闻音问道。 破梦听了一愣,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造梦听了说道: “疑心生暗鬼,神狂意堪忧。石头乃是自心所化。”造梦说道。 “嗯。”闻音轻声形道。 “闻音,我罗那本性就是如此,这倒要如何去改,改了之后,我还是罗那么?”破梦问道。 “天人造梦,罗那破梦,你们之上,还有无梦,你们的寿命依然有限制,今天这两块心里的石头,就是在向你们示警。你们的寿限,到了。”闻音说道。 造梦和破梦听了心中一震,这大好时光虽说被那石头和天娃搞乱,可还不至于就要他们命根,现在这答案,他们实在接受不了。 “我……们?我们还会有寿限?” “你们凭什么没有呢?” “这……”,破梦开了个声,又不知说什么,此刻对闻音的话,他们深信不疑。不疑的根本在于,他们的心上,都放了块石头。 “傲慢,会生出偏见;偏见,会产生轻慢;轻慢,会产生痴迷,痴迷就会生出贪婪。 而贪念一动,魔心乘机而入,你们拥有的一切,开始慢慢的消失,一点点的流逝,直到你们一无所有。 而你们自己,却浑然不觉,曾经有效的方式,也不再适用,一切的经验和道理,在那一刻全部失效,你们重归于无。归无之后,又重新累积和增长,始终重复着这一切,永远没有尽头。 你只知道世界一出现,你就在这里,可却说不清楚,你自己是怎么来的,你感觉寂寞,你开始自我分形,从而幻化出无数多个你。 你就开始骄傲了起来,因为这里的一切,的确是你自己创造的。” 说到这,造梦的眼前一片光明,闻音已经不见了,转脸去看破梦,发现他不见了。低头看了看脚下,什么也没有,四周一片橘黄色的微光。 “闻音……,”造梦有些心慌。 “我在。”闻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这里是哪里?”造梦问道。 “这是无梦天。” “破梦呢?” “破梦就是你。” “我……?” “嗯。” “他也是我创造的么?” “嗯。” “那你呢?” “你又是怎么来的。” “我是你的根本我性。” “根本我性?” “就是你的本来面目?” “难道我还不是我自己的本来面目么?” “的确不是。” “为什么?” “自以为造,因造而破。因破而忘,忘而再造。再造再破,轮转穿梭。” “整个世界,只有一个我么?” “如果没有你,其他的存在,有意义么?谁去感知他们呢?” “我简直无法接受。” “这并不残酷,明白了这个,你才刚刚开始。” “那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明白自我,超越自我,就不用沉迷在无梦的无明幻想中冥思苦想,你就能超越了神通如意。无需任何外因,你自己就能全然的明白一切自我的意义。” “那石头知道这些么?” “哪里来的石头?” “这……” “你想知道么?” “我想,”造梦说道。 “你的本性明心,本是妙觉圆融,因认知有别,而生发出各种其他的性情。 分别性一发生,你的见识就出来了,由此,从本来空无之中,成立了一切有为的世界。 这个有为世界的一切所有,并非有因而起,它只是住在你的认知之中,没有它们自身任何的根本所在。 然而,就在这无住无根之上,却建立起了世间世界以及一切生命。 你的迷乱之性,本来也是圆明无碍的,但是由于妄乱心生,而形成了虚妄。 虚妄之性,并无本体之性,它无所依凭,如果要用这无所依凭的东西,而想要把一个妄想当做真实。那么这样修真,并不能修到本真的自性。 用虚妄不真,来寻求修归自性,这只能成就另外一个假相。 这个假相不是发生,不是存在,不是心,也不是方法,它们互相影响又相互辗转发生。 这流转不变的动因之力,在各自的习性掺和中不停的流转,又形成了你能够去造梦的能力。 同样的造梦能力,相互之间又互相感应,因此,就有了感同身受的各种境界发生,它们彼此之间,都是相灭相生的。 由于这些缘故,又产生了你眼前的一切生命世界的颠倒假象。”闻音说道。 “那什么又叫做一切世界的颠倒呢?”造梦问道。 “你所认为的这个有为世界中的一切所有,都是零乱破碎的妄想生出的,并因这些妄想生发,而建立起各类世界的差别。 它们的起因,恰恰是无所起因,它们的居留,恰恰是无所居留,它们只是随心流动,而无所住留。 你所思想的世间世界,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建立起来的。 由于过去、现在、未来,这三种时间的观念,与上下左右四方的相互牵涉,就迁变流化出十二类生命。 就这样,世界因为有动,就有了声音,有了声音便有了形色的物体。 有了形色的物体,便有了香气,有了香气,便有了触觉;有了触觉便有味道,有了味道,便能了知一切法尘。 这就叫‘因动有声,因声有色,因色有香,因香有触,因触有味,因味有法’。 六种根尘的妄想交织,而成为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会自发的去造作十二种生命,它们之间,由此而开始相互运转。 十二种生命的运转变化,自然而然的形成一个轮回。于是,就有了众生世界中的卵生、胎生、湿生、化生、有色、无色、有想、无有想,以及非有色、非无色、非有想和非无想这十二类生命。 六百四十八章 造破信本真 “那,我属于哪一种?”造梦问道。 “你属于有形色的生命,也仍然拥有自己的身体,你需要饮食,需要情感,你同时也属于拥有情感的生命。”闻音说道。 “我在人间,遇见过一个人,”造梦说道。 “嗯,我知道。”闻音说道。 “他说他来去自如。” “你也可以。” “要放下我手中的权杖?是么?” “那些都是外在的东西,你什么也带不走你可以自己想想,你这漫长的生命中,你能留下什么?又能带走什么?” “我若不如找那个石头,是否我可以延长我的生命呢?” “即使你当时不去找那石头,你还可能去找块木头,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力去抗衡破梦,你还会去别的东西,结果还是一样。 就像上次你跟我说的,你用各种名目的游戏和刺激,来麻痹自己幻化出来的生命,你试图抓住一切会流逝的东西,可问题是,本来就没有那些东西。 就像你用一个假象去嵌套另一个假象,然后告诉自己,你看,它多美。等到它快消失时,你又去用新的假象来弥补它的缺失。这就叫以假待假终成假,以主做客去别家。最终,你会连自己也遗忘。直到一个令你震惊的事情发生,你才猛然觉悟。 比如今天,你心里出现的石头。”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造梦听了有些不满。 “你不相信我,我告诉你有什么用呢?不要说我,就连你遇见的那个来去自如的人,他也没有办法把这些道理传授给不相信他的人。”闻音说道。 “他的道理和你的一样,太过虚无缥缈,我有时能够理解,可是总希望自己就能掌握一切,而那破梦又总要来争夺。” “天人迷权,魔王好斗。他不来斗,你迷什么呢?他本来就是你的心幻化出来的另一个自己。你们互相都知道是对方的兄弟。” “为什么不可以让我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呢,为什么偏偏就要让我造梦失控,才能觉悟到你们的境界呢,为什么不可以让我就这样一直快乐的走上觉悟的道路呢?” “这样,你尝试对着我一直笑。我不喊停,你就不要停?做得到么?”闻音说道。 “一直笑?那有什么意义?”造梦听了一愣。 “你已经说出了答案。” “明白了无意义,所以又自己制造痛苦,因为一直的快乐,就无法区分出,哪种感觉叫做快乐。” “呵呵呵,你答的很对。比如普通人,天天吃着米饭,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所以他希望吃得更好,得到更多,突然有一天,他吃不到米饭了,于是他开始怀念米饭。 就像你认为自己可以永生一样,突然你发现自己也会变成凡人,或者更为低等的生命时,你就开始思考更深的问题了。” “恐惧并不是敌人,它是我悟道的良机,是么?”造梦说道。 “你比破梦要委婉。”闻音淡淡的说道。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越恐惧就越兴奋,越兴奋就越害怕失去,他连恐惧也不愿意舍弃,因为他享受恐惧。” “那他还怕什么死?” “他怕连恐惧都没有。” “那这不还是一种恐惧么?” “可是他不知道啊。” “他既然是我的一部分,自然不可能明白的比我透彻。” “那你现在明白了么?”闻音终于现身,造梦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一个人形的自己。 “为什么变成我?”造梦问道。 “这样好交流一些。”闻音笑了笑。 “我该怎样做,才能和你一样。”造梦问道。 “那是一段相当漫长的路,不过你总会走上这条路的。”闻音笑了笑。 “他们就要打上来了!”造梦说道。 “哦……”,闻音不置可否。 “我会成为他们么?”造梦担心的问道。 “那要看你曾做过什么,又享受过什么了。”闻音说道。 造梦的头上冒了点白烟,看了看四周,“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实在想不出这无梦界有什么意思。” “这里的生命,就沉浸在无意思里面,无法自拔,你听到的那声咳嗽,就来源于此。他们以为一切皆空,却又错误的走上了把什么都看空的境界,把一切的东西,全盘否定。然后蜷缩于此自以为道,他们不思不想,无念无欲。这不是悟道的永生,是暂时无念的沉睡。 一旦哪一天蹦出一个念头,他所感知的一切世界,又重新开始。 你引他们下来,并不会改变你的命运,因为他们的世界,与你相互重叠。” 造梦听了彻底无语。 “我说了他们会让你失败,但这个失败,恰恰是你最需要的。”闻音说道。 “闻音,你能帮帮我么?”造梦问道。 四周的光线开始恍恍惚惚,一阵色光的涌动之下,闻音的身影消失了,“如果你能彻底放下,全然的经历你最大的恐惧,那时,我一定来帮你。”色光中,只留下了闻音这句话。 造梦急走了两步,想追进色光中寻找闻音,景像随之一变,破梦突然出现在眼前,仔细一看,他正站在二心桥头上,看着下面的意水发呆。 造梦转身看了看通心亭,亭子里的石台上,一个果盘正放在那儿,“他都跟你说了什么?”破梦在身旁问道。 “他跟你又说了什么?”造梦反问道。 “呵……,说了些令我伤心的事情。”破梦苦笑道。 “我们有色有想又有情,伤心也是正常的。”造梦安慰道。 破梦瞥了他一眼,“你倒是现学现用。” “下面的烧烤,以后还是少吃。”造梦叹道。 “就怕一旦下去,我们也会被做成烧烤。”破梦说道。 “那就全然的经历它。”造梦把手往后一杯背,那副造梦天王的做派又冒了出来。 破梦看了眼自己来时的入口,那里面正飘来一阵幽香,“梦罗还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这个自己的分身,造梦突然有些心疼,上去拍了拍破梦的肩膀,“老伙计。” “说。”破梦依然看着自己领地的入口。 “你愿意就这么让给他们么?” “你说呢?” “既然他们要上来,那就正面跟他们打一场。”造梦说道。 破梦听了把头一转,“闻音刚才的话,你就忘了?” “我没有忘。” “那还打什么,反正也打不赢。” “闻音说的很对,我们得尊重自己的本心,而我现在的本心,仍然想称王到底。” “这话有些神气不足。”破梦苦笑道。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 “他们必须战胜真正的造破二梦,而不是两个拱手相让的无胆匹夫。”造梦挪开了他的手。 “哦……?这倒开始有点意思了,”破梦听的眼睛一亮,“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下去以后会更惨。” “只有战胜了真正的我们,他们才会珍惜所赢得的一切。”造梦坦然的说道。 “咱们会下地狱的。”破梦说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要全然的经历那个恐惧,那就先彻底将自己的胜心释放,使出我造梦所有的力量阻拦他们,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我当年送出去的五彩色梦。” 破梦直勾勾的盯着造梦,他被造梦的心念彻底打动,“你这话,比闻音的听了还伤心。” “畏险而逃,非我本性。” “知难而进,是我真心。” 造梦听了一乐,“你果然是我的……” “别,别套近乎,我只是不想显得比你小气而已。”破梦把手一伸,摆了摆手说道。 “哈哈哈哈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真心。”造梦大笑道。 “我还是很讨厌你的本性,”破梦板着个脸说道。 一朵凋零的莲花从空中飘了下来,轻轻的从二梦的身旁落下,花瓣在空中一散,几片零落的花瓣纷纷落下,其中两片,正好落在二梦身旁的栏杆。 “已经开始了,”破梦拈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好香的莲花呀。”造梦轻声赞道。 有一个问题,他们似乎并没有在意,二梦胸口上的石头,都已经不见了。 六百四十九章 临江观九马 漓江边的石头滩上站了一个人,这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对岸的一座青山,一只手还抬着,指着那山壁一下一下的比划着。 “主人,我怎么看都是六个。”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 “好像是七个,我能成人了,哈哈哈,”另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 “就你厉害,主人都没说呢,你成什么人。” “没听那个女导游说么? 看马郎,看马郎。 问你神马有几双, 看见七匹中榜眼, 看中九匹状元郎。” “切,按你这样说,也没谁能验证,我说我看出了一百匹你信么?不但能当人,还能成仙呢。” “那没用的,见了多少,自己心中有数,我就真看到了七匹马,所以我要成了人,一定是个榜眼老爷。” “哦,那我看到六匹,至少也是个探花。” 此人正是林小平,象山酒店里,他根本就没插上手。唐平他们的布置,远比他想的要周到的多。 只用了一个小时,这里就被全部包围,又花了一个小时,连霍起垒在内一共一百二十八个人全都被擒获。 可是当唐平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却偷偷叫他离开,因为他们的人,不仅仅要带走霍起垒这帮人。 他一听就懂,立即买了张船票假装游漓江去了。 林小平的肩膀上,一边站了一个两寸来高的纸人,一个红色一个金色,他不但给这两个描了眉毛,还画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红色的那个,还特意拿黑纸沾了当头发,没想到黑发一落,纸人变了声,说起话来像个小姑娘,敢情真的定性给定成了个女人。林小平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金纸人则画了一头短发,出声之后是个男的,这两个纸人也跟着他一起看着对面那座山,边看还边争论着。 林小平看了一会儿笑道:“小红小金,你们猜我看到了几匹?” “几匹?”两个细细的声音同时问道。 “我刚看到了十二匹,”林小平说道。 “主人,撒谎可不好。”金纸人说道。 “你总是喜欢怀疑,怎么就不能相信点好事儿呢?”红纸人反驳道。 “你们手抓紧点,今天江风大,别被吹了下来,万一掉到水里,我要晒你们半天。”林小平说道。 “知道了,我抓的很稳呢。”红纸人说道。 “主人,你刚才真的看到了十二匹马?”金纸人小心问道。 “不要叫我主人,我是你们的朋友,”林小平说道。 “哦。”金纸人答应了一声。 “我可是要拿你们当朋友的。”林小平笑道。 红纸人走近了林小平的耳朵,抬起那只薄薄的小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耳垂,轻声说道:“您给了我们新的生命,又看出了十二匹马,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们新的主人,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马上就去做。” 林小平听了脸色一变,轻声说道:“我带上你们,可不是为了你们叫我主人,也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 “您是觉得我们没用么?”红纸人似乎有些失落。 “不是的,只要能看着你们好好的,我就很高兴。”林小平说道。 红纸人听了没有说话,这人给自己画眼睛的时候,显得非常的认真,那双黑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身体看时,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那样被人看着,有点害羞。 可要是林小平把她放下,去画金纸人时,她又有点嫉妒,总希望这人一直捧着自己在手心里,他的那双手,可温暖了。 多希望他就一直那么捧着自己,走到哪里都能带着她。 那金纸人太不识趣,老是插嘴说话,一点也不知道回避一下,可要是金纸人真不说话了,她又会有些受不了,因为那样一来,就没谁跟她一起研究这个人了。 每当林小平把他们放在口袋里,她总会探出个头来看看他,她很喜欢看他沉默的样子,那双眼睛里,似乎藏了什么神秘的宝贝,等着她去发掘一样。 “桂林山水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真想一辈子就住在这九马画山边上,哪里也不去了。”林小平看着眼前的山水赞叹道。 “江做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这里的导游可真会说话。”金纸人笑道。 “游览书上说,那可是韩愈的诗句。”林小平说道。 三个朋友正说着话,突然江面上传来一阵歌声: “绿水游龙轿, 青山栖凤巢。 仙马临桂下九霄, 执鞭看今朝。 金丝拨水笑, 空竿弄江潮。 天官不计凡林小, 平山日月高。” 林小平抬眼望去,十几米开外的江面上,一艘竹筏正由南向北逆流而上,一个身批蓑衣,头戴斗笠的人正坐在筏子上唱歌。 这筏子很奇怪,没有撑竿,却自由流动,而且还是逆流而上。那人则盘着个腿坐在竹筏上,貌似正看着他这边。 林小平觉得有点不对劲,担心两个纸人被人看见了,忙从包里拿出个塑料信封,勾协着手递给两个纸人,小声说道:“你们先进去,不要说话。” “哦,”二纸人答应了一声,一起蹦进了林小平手中的信封口里。 林小平将信封往口袋里一塞,看了看那个人。这人的筏子正好对着自己,这人冲他一笑,竹筏向他游了过来。 待到了岸边,这人那些把竹竿一放,说道:“客人是要渡河么?” “不是,我就在这里看看。”林小平笑道。 “数马?”来人问道。 “哦不,我属牛。”林小平答道。 这人听了一乐,“客人真爱说笑,这可是九马画山?又不是九牛画山,你数牛,哪里来的牛呢?”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问我的属相呢?”林小平听了脸一红,颇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这九马画山,你看见了几匹?”来人问道。 “我看见了十二匹。” “十二匹?” “十二匹。” “那山壁里面,一共藏了九匹神马,而你身后的那块大石头,乃是天槽所变,一心要等那马出来,您可倒好,居然看见了十二匹。” “呵呵,随便看看,不作数,您是这里人么?”林小平反问道。 “我不是这里的人,不过也住在附近,跟这里比较亲切罢了。”这人说道。 既然不是本地人,难道也是游客?林小平虽然这样想,嘴巴却没问出来,心里却更多了层防备。 防备是有了,但从这个人身上,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杀气,相反,他还挺愿意听这人说话的。 “全新的道路,自然会遇见全新的人,也自然有全新的际遇,要是能说的那石头还根,再能让九马出山,不但此地风水更旺,您想办的事情,将会更加顺利呢。”这人笑道。 林小平听了脸色一变,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办什么事?这山里,又怎么又会藏了九匹神马呢? “客人无需多虑,我就是个江上讨生活的人,此九马画山,本是天庭的九匹天马下界,你身后的小山,本是块巨石,它乃天上的槽头神,负责追拿天马的,那九匹马害怕回去受罚,一头钻进了这山壁里,这槽头神没办法,跟又跟不进去,只得变了个石头在此等候。 您既然说能看出十二匹马来,想必有些个独到的本事,又看你头顶有红光外放,像是身负奇功之人,不如上我的筏子渡江而去,开出那九马,他日与人一起,踏马行云直入九重可好。”这人起身说道。 林小平听得莫名其妙,可一联想最近这阵的情况,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 六百五十章 槽头欲定根 林小平看了眼这人的竹筏,冲这人一拱手,“真厉害,我的事情您都猜到了,不过来这里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我去放马呢?” 这人笑道:“因为有些地方,你不一定要回去,过了此江之后,又有一番新的天地等着你。” 林小平听了心中一动,“地方是真美,可我答应了朋友的事,一定要办完。” “真正的朋友,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而不是给出一个模式,告诉你应该要如何去做。何况你现在做的事情,说不定对你的朋友,也很有帮助呢?”这人说道。 “那我就更不能去对面了,答应了的事情,决不能半途而废,您一定是一位高人,可是对不起,今天我不能上您的筏子。”林小平说道。 “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愿望么,你就想一直做一个被时势安排的自己么?”这人说道。 林小平听了越发狐疑,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斗笠下,一张倒三角脸,眼睛十分圆润,像是两个黑玻璃镶上去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一身蓑衣黄里泛黑,还有些个黑色的斑点若隐若现。 “这位先生可能有些不明白,我现在的愿望,就是尽我所能做好自己,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不仅是在顺应时势,而是为了做一个喜欢的自己去参与造势。您说的建议,我会考虑,但一定不是现在。”林小平笑道。 “你的朋友建议你离开,就是为了保护你和另一个朋友的关系,过江之后,你就是个全新的自己,再也不用称谁为主公,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生活。”这人说道。 “多谢您的好意,我的朋友十分信任我,我现在就是在为自己而活。”林小平说道。 “客人,此时已经没有船了。这里一过江,可以先歇歇脚,我那里还有几坛陈年老酒,晚间,再给您烧一条漓江鲫鱼,配几根山笋树菇下酒。 去不去放出九马,都依你。绝不会耽误你的事情。”这人笑道。 林小平听了一笑,“没有船,我可以沿江而下,这里离阳朔已经不远。到了阳朔我再上公路,那里就有车了。” “年轻人,你就这么的不相信我么?”这人听了一笑。 “这位先生客气了,不是不信您,实在是有事不能耽误,”林小平笑道。 “这里山清水秀,风和日丽,最适合你这样子的无根之人落脚休息,这么好的风景,您也一点也不动心么,刚才你不是说,真想哪里也不去,就一直住在这里么?” “那是理想的感叹,眼下,我还要办掉手上的事情才能到此休养,何况根在心里,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根,谢谢您的邀请。” “私心,是所有人的共性,你怎么一点私心都没有呢?”这人问道。 “我的私心,已经与公心一起了,成就了公心,也就成就了我的私心,我何必再去刻意将私心分离出来呢?”林小平说道。 “这里一过去,你只需小住几日,待到九马出山,奔云踏月,你的人生,就会完全不同。为什么要如此固执呢?”这人问道。 “哈哈哈哈。”林小平听了大笑。 这人看了一怔,“客人因何发笑?” “您贸然出现,要我放下手上的事情,我一旦不听您的,您就说我固执,那您如此固执的要我做出改变,您自己难道不是一种固执么?” “……”。 “人各有观点,物自有他性,在您的眼里,这山水或许真的美丽,那传说也十分动人,可百眼观天,见地不同,我看不如我来劝劝您。” “劝我?劝我什么?” “您去对岸取酒烧鱼,再将锅子带上,就在您的竹筏上烹了那鲫鱼,再加山笋和树菇,我们边吃边喝,一路顺流而下直达阳朔。 既欣赏了江水又能一路唠嗑,如果您真能说服我,我办完了事情再来画山放马,您看如何?”林小平笑道。 “眼前的大好机会,您为什么要错过呢?” “会被错过的,那就不是我的机会。我只认真的做好当下的事情,无论外人看起来如何无趣,可对我来说,它其乐无穷。”林小平说道。 这人听了一愣,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林小平,“哗啦”一声,竹筏旁的水面上翻起一朵小水花,林小平瞄了一眼。 一条鱼突然探了个头,一双鱼嘴一张一开的,“噗通”一声,这鱼又一头钻了下去。 “您也一定个有本事的人,这艘竹筏没有撑杆,却能逆流而上,今天又没有下雨,您却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手上的鱼竿没有挂钩,您要钓的一定不是鱼,这里四下无人只有我,估计您想钓的,只怕是个人。” 林小平说着话,手上暗中灌了道内力,只要这人有所妄动,他准备一击而中。 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咯咯咯,老黄头的法子不灵了,人家坚贞得很,你今天骗不到人了。” 林小平转脸一看,一女子正站在江畔的水中看着他们俩。 这女子面目清秀,一身红裙。裙罩在水面上,两只脚却藏在裙摆里看不见,一头乌黑的秀发上插了个银色的钗子,钗子上还挂了一串珍珠,活脱脱的一朵出水芙蓉一般。 “红袖,你又来捣乱,他一会就上来了,我还不是为他好,真是的,”这蓑衣人抱怨道。 “我哪有功夫捣你的乱,是五龙王爷黑娃有令,不日就要与天娃大人一起讨伐天逆,命令我天下水府各司其职不得擅扰人间,此人,你不可打扰。”这女子正色说道。 “啊?又要打仗?”蓑衣人问道。 “五龙爷会五色石破了红尘白雾,浩天和弥罗同归了那个娃娃,下面十殿归正,九幽正在整肃,这九匹马的事,你得放一放,急什么。”女子说道。 “唉呀,真是的,我就是寻人喝个酒,再说了,天马久入山壁,我看着也十分可怜,那槽头神又十分顽固,不肯离开,我一直想寻个人将神马放出来而已,就是五龙王知道,也绝不怪我。”蓑衣人说道。 林小平听了一愣,这两个东西敢情又不是人,听那女子说到“黑娃”两个字时,眼睛不由得一亮,“请等一等。” “小哥,什么事呀?”这女子一脸笑意的问道。 “哼,你还说我,自己见了帅哥,不也一脸春光么,咳真是的。”蓑衣人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礼貌,对么,小哥哥。”女子笑道。 “是是是,不知是两位神人,失礼失礼,请问您方才口中的黑娃大人,可是海龙湾湾主黑娃?”林小平问道。 “怎么……,你认识?”蓑衣人问道。 “他和我朋友关系匪浅。”林小平说道。 “你朋友究竟是谁?”红袖问道。 “那五色石头,就是我朋友给黑娃的。”林小平说道。 红袖听了一愣,看了眼蓑衣人,他也是一脸惊讶,“难怪你不肯轻易上我的船,原来还有这种缘故。” 没等林小平答话,身后“轰”的一声传来一阵巨响,林小平转身一看,一团黑云腾起,一个赤发黑面的人从云雾中走了出来,直向林小平飘了过来,吓的刚刚探出脑袋的红纸人赶紧把脑袋缩回了林小平的口袋。 这黑面人到了林小平跟前却没有看他,直向女子问道,“红袖,你说的可是真的?” “哟呵,你这黑槽头怎么了?”蓑衣人笑道。 “你当我躺在这里变石头,是为了那九个啃草的么?”黑面人说道。 “不然呢?”蓑衣人问道。 “你这黄鳝精的脑瓜子,哪有他机灵,他在这里观风弄月,临江醉景,不比在那昊天当个槽头好的多么?”红袖在水中笑道。 “我的天……,你这可是玩忽职守。”那蓑衣人看着惊道。 “我职它个屁,他们一天到晚仙乐飘飘自在逍遥的,老子还得一天到晚喂马,你以为那几匹马自己能跑出来,那是我故意放出来的。”黑面人说道。 “黄衫,你听见没,他故意放出来的?这心机可了不得。”红袖问道。 “哼,不放马出来,浩天怎么会要我下来捉马,不下来捉马,我怎么能变个石头这么自在。”黑面人说道。 “啧啧啧,好不贪心的槽头,槽头神好歹是个天官,这你还不满足?”蓑衣人问道。 “宁喝开胃粥,不知皱眉饭,那马性燥得很,一个不慎,上官就要来骂。我在这天不管地不束的,多自在。 只可惜日子久了,要受你们这些精怪的笑话,时刻还要担心天上差神将来拿我。我索性一言不发,沉默是金。憋屈是憋屈了点,总好过在那受人管束。”黑面人说道。 “难怪你一听浩天也归顺了,立即就跑出来了,你到真是会挑时候。”红袖笑道。 “你自己自在,那马就可怜了,既然如此,你快放了马出来,”蓑衣人黄衫说道。 “这有何难,”黑面槽头神说完对林小平一拱手,“这位小哥,我将天马放出,拜托你朋友给五龙王黑娃说个情,带我向浩天君传个话,就说我槽头神只愿在此守江镇河,至于九马的去留,我自然管不了,一会放它们出来,它们自会向你表达意向。” 林小平听了一笑,“这个我可以转达,不过他们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久闻五龙王豪情万丈、义薄云天,他自会帮我槽头九马、归神定根。”槽头神说道。 六百五十一章 黄衫念旧恩 “好的,见到他,我一定转达。”林小平说道。 “多谢,”黑面槽头神拱手道。 黄衫听了一笑,“既然如此,倒省了我许多麻烦,小哥还请上筏子,我助你去阳朔再转道桂林。” “麻烦您了。”林小平这才放心,正准备抬脚上伐子忽听得手机震了,掏出来一看,是伍要发的来电。 林小平冲三个非人一笑,指了指手机,按下了接听,“喂……”。 “喂……”,一听就是那憨包的声音。 “伍要发啊。” “林小平啊。” “是啊。” “哈哈哈哈哈,总算打通了,真的是你啊。”伍要发笑道。 “什么真的是我,你打我电话不知道是我么?” “不是,我看着对面的人有点像你。” “对面的人?”林小平听了一愣。 “对啊。”伍要发笑道。 “你在我对面?”林小平忙抬眼去看对岸,可除了一片浅滩以外,什么人都没有。 “别看了,你看不到我,我们在山里面。” “山里面,你们……,你们不是去了巴吉岛么?”林小平又去看那座山壁。 “哎呀,说起来话有一箩筐,你赶快过来帮我们开个门出去,那个石大哥的屁屁兄功力用完了,就差最后开个山门了,我们在这里一时出不去。”伍要发说道。 “开门?去哪里开门?” “就这里,你对面,我们这里看你看得很清楚,”伍要发说道。 “你们?还有谁?” “笨死了,路通杨羽关姐李姐都在这儿呢。” “什么关姐,我可比你还小。”关晓珊的声音在里面嚷道。 “哎呀他就是比喻一下嘛,真是的。”杨羽的声音在一旁说道。 “杨羽?你们都在里面?这到底怎么回事?”林小平彻底傻眼。 “喂……,”里面又换了个声音。 “哎……”。 “林小平啊。” “对,你是……,杨哥?” “今天几号啊?” “10月21号啊。” “那就对了,你先开下录音功能,我怕一会就没了信号。” “哦,”林小平打开了录音功能。 “我开好了。” “这样,我告诉你步骤,你等会过了江,先到滩头找九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头,然后直接走到座山壁下面,拿把刀削几根干树枝。 再到距离山壁正中五米远的地方,把那九个石头围成一圈,中间生上一堆火。 生好了火,再架上一个铁锅,烧它一一锅漓江水,再把你的刀放火上烤热来,等水开了之后,你再把那锅水浇到山壁中间的正下方,最后用你烤过的刀在山上凿九个洞。 记住,九个洞要排成三行,每行三个,凿好之后,再把那九个石头放进洞里就可以了。”杨羽在里面说道。 “哦,我录了,还真的是你们在里面,那我马上过来,可我没有锅子啊。”林小平说道。 蓑衣人黄衫听了一笑,“小哥,锅子我有啊。” “谁在说话?我们怎么看不到他。”杨羽问道。 “我刚认识的朋友,这里的守河大神,你们到底怎么进到里面的,”林小平一边解释一边问道。 “巴吉岛沉了,剩下的岛合成了一块,简直惊天动地,一下子说不清楚,你先过来帮我们出去,如果不行就叫石头想点办法,这电话不是每次都能通。” “哦,那……,”没等林小平问完,电话突然断线了,林小平按了个回拨,传来的却是对方无法接听,只得下意识的看了眼蓑衣人黄衫。 这里面的声音,那黄鳝精、红袖女还有这槽头神,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择日不如撞日,你这回,还是要先去对岸了,我看今天不仅是九马要出山,连人都要从这里走出来,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黄衫大笑道。 林小平满腹狐疑,巴吉岛离此足有两千公里,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恰好在这九马画山里面,这也太巧了。 不过自踏上海门以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遇见了,这也不值得他大惊小怪的。 “这位神人,您怎么这么想放九马出来,”林小平好奇的问道。 “实不相瞒,多年以前,我本是一条小黄鳝,一天出来觅食,谁知误入一个鱼篓,几番挣扎不得出来,恰好逢了那九匹神马下凡,其中一马一脚踏碎了鱼篓,我才得以脱身。 那九马时常会到此漓江边吃水草,几匹马看着水草丰盛,风景甚好。 有一天,它们吃了水草看了一会风景,也许想起来还要回天庭被神仙当坐骑用,看着看着,那几匹马竟然伤心的哭了起来。 那马泪滴入泥滩之中,被我正好钻了进来尝了几口,得了些灵气。 那日又正好被渔人发现,要来捉我,我慌忙钻入此马群脚下的泥巴之中。 那渔人不识神马,还想穿过马群来抓我,一匹小马却突然冲出,挡住了渔人。 那八匹大马见小马来拦,也一起挡了过来,这才使得渔人不敢再靠近,我也因此保全了两次性命。 我又靠着那马泪的灵气一步步得以修仙炼真,好容易才被这江君看中,上奏天庭,给我封了一个小小的巡江。 我时刻念着九马的恩情,一直想救九马出山,可惜位微言轻,无神可求,只得就此安家,随时能照看个一二。” 黄衫说完看了眼山壁,颇为感慨的说道:“三千年了,我当这个官儿,也已经五百年了,可惜九马还被困在山中,我时常会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无以为报,所以每晚,我都会对着此山拜上一拜,敬它们一担水草。” 林小平听了大为感动,没想到这黄鳝精,竟然如此知恩图报。 “老黄头,这话你可从没给我说过,听着怪伤心的。”红袖在一旁说道。 “跟你说有用么,以前的江君只说了一次,就被罚去九幽在冥河看门去了,我跟你说,怕是连照看九马的人都没有,要不我怎么老是请人喝酒开山。 因为人秉天地之性,需要至诚至性之人才行,他若要动手开山,只要刺破九指,在上面拍上九掌即可。只可惜,都是些贪婪之辈,没有一个开的了的。”黄衫说道。 “您若早说这故事,我就先开了山再走了。”林小平说道。 “黄衫,那现在不是正好,这小哥的朋友,那就是五龙王的朋友,我们今天一起过去,生它一堆火,把他朋友开出来,再顺道放了九马,那我们在五龙王那里,也好说话呀。”那槽头神过来劝慰道。 六百五十二章 玄风辨混人 “那就这样办,我们现在就过江。”林小平一个健步上了竹筏,黄衫看了也是一愣,他离着竹筏至少也有个三四米,只一步就上了筏子,果然功夫不浅。 黄衫身子一转,竹筏自己就调了个头,朝着对岸慢慢驶去。 “哗啦”一声,林小平回头一看,却没了红袖女的身影,只剩了水面上一团涟漪。 槽头神见他疑惑,笑道:“小哥莫疑,她本就是条红鲤,你们走前面,我随后就到,开山之时,我可助你。” 林小平点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竹筏速度很快,这一人一神二精怪,不肖片刻就到了对岸,依照杨羽的吩咐,黄衫取了锅子过来。林小平在地上找了九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头。 这里正好是岸边的浅滩,流水冲下来的石头到处都是。 那鲤鱼精红袖则用自己的水囊装了一满满袋江心水,林小平寻着山壁正中四五米的位置,把石头一围锅子一架。 红袖把水往锅里一倒,林小平又跑去砍树枝,只是附近离水很近,尽是些新鲜的树枝,早上又下了场雨,一时半会还真不知去哪里找干柴。 正急着四处张望间,槽头神却握着一根粗粗的木杆子走了过来。 红袖见了问道:“你哪里来的干柴?” “这不是干柴?”槽头神说道。 “那是什么?”红袖问道。 “别忘了我是槽头神,下界之时,还带了两捆天草准备诱马的,放人间这许久,早就干了,一根能烧上一宿。” 林小平听了大喜,“这样正好。” 天草一燃,这火腾的一下窜起有一尺多高,那锅连底带边一下子就变了暗红色。 “掰开来烧啊,你这样烧,锅子都化了,还煮个什么水,”黄衫急道,林小平听了准备灭火,槽头神却说道:“不,就是这么烧。” “哦?为什么?”红袖问道。 “三位有所不知,就是小哥的朋友恐怕也是听来的,这方法定是他人传授,他说的煮水一节,恐怕是情急之时听人吩咐的,他却听漏了。”槽头神说道。 “漏了什么?”林小平问道。 “此水当与热铁共煮,就是要这天草之火在水没被煮干时,就将铁化了,然后连这铁水一起洒在山壁,之后方能用刀开孔放石。”槽头神说道。 “这又是为何呢?”黄衫问道。 “此法不是开山,是破结界,你那朋友能从山壁另一头过来,想必其中必有通法术之人开了一条通路,只可惜到了此地法力没了,只能借五行合力破界而出。”槽头神说道。 “五行合力?”林小平问道。 “江心水,锅中铁,滩头石,天草杆,凌空火,此五行俱全,若非如此,那人法力不来,出不了这山壁上的结界。”槽头神说道。 “妙啊,天官就是天官,哪怕是个槽头,也比我见识广。”黄衫叹道。 “也就这点见识了。”槽头神说道。 说话间,那水已经沸腾,整个锅子也已经烧得赤红,“快,就是现在。” “烧成这样,这可怎么端?”红袖急道。 “这个不难,”林小平说完走到锅旁,两手一伸,从腿上拔了出两把匕首,对着锅子一边插了一把下去,两手握着匕首抬起这锅走到山前,两手一翻。 “嗤啦啦啦……”的一声灼烧的声音响起,一锅冒着着火星的铁水浇在了山壁上。 这山十分奇怪,一锅快化的铁和水浇了过去,山壁却无半点痕迹。林小平正纳闷,还是那个红袖催促了一声,“还不开孔。” 林小平这才用刀开孔,一刀下去,竟十分柔软,被沸水浇过的这块山壁,像一张竖着的面团一样。 刀尖一动,山壁上一块烧软的山石像块面团一样被挑了下来,“拿不得,你只管开孔不必削山,得还了进去。”黄衫急道。 “不错,结界缺物,就成了死结,快还回去。”槽头神也说道。 林小平只得将那面团般的石头又嵌了回去,摸了摸山壁,觉得非常烫手,挖又挖不得,林小平索性改用拳头捶打。 只听得“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九声,山壁上被锤出三个一排的九个圆孔,看上去,就像一个九宫格一样。 槽头神手一挥,那九块石头腾空而起,一一飞到了林小平身旁悬空而立。 “有这本事,怎么还要人家是浇水。”黄衫说道。 “他接的是人,得要人过去,我们不行。”槽头神说道。 林小平将石头一一填进了孔中,做完了之后,他突然一愣,转身问道:“做好了,可怎么通知他们呢?” “想必您是忙的不记得了,他们不是说能看的到你,你却看不到他们么,此刻他们已经准备好出来,小哥可退过来等,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破了结界了。”槽头神笑道。 林小平想想也是,看了眼面前的山壁,调头走了回来,与三个非人一起注视着眼前的山壁,等待伍要发他们的消息。 可等了大概有五分钟过去了,山壁上没有半点动静,“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步骤不对?”林小平自言自语的问道。 “不对呀,五行开路,铁水浇山,用不了多久的呀?”槽头神也是纳闷。 “呼”的一声,江面上突然卷起一道黑白相间的狂风从背后直朝林小平扑来。 “小哥小心,”红袖一把推开了林小平,自己却被这狂风一卷,带向了空中。 黄衫见状腾空而起,手中竹竿一扬,对着狂风的中段扫了过去。那槽头神身子一立,一张巨大的嘴巴张开,口中喷出一团黄云扑向这狂风。 这风朝后一扬,避开了竹竿的同时,中间透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圆孔,待黄云从圆孔中穿过之后,这风一合,形成一团黑白交织的风环,空中的红袖裙摆一转,在风中闷哼了一声掉了下来。 林小平冲了过去,一把接住掉下的红袖,“啊呀”一声,黄衫不知中了什么法术,也掉了下来,槽头神右手一伸接住了黄衫的身子,另一只手翻成一团火球对着狂风烧了过去。 火球刚一碰那风“嗤”的一声就灭了,槽头神左手吃痛,缩了回来。 这个黑白环风猛得向上一窜,变作一个巨大的旋风罩了下来。 “这是什么,”槽头神惊道。 “不像是浩天上的,”黄衫说道。 “是玄天风,快……,快退。”红袖在林小平怀中失声叫道。 “什……,什么风?”槽头神听了心中一慌。 “玄……,玄天风。”黄衫惊道。 “怎么可能?”槽头神颤声说道。 “快……,快进河……,”红袖还没说话,头一耷拉晕了过去。 那旋风好似一道看不见头尾的巨龙一样卷了下来,林小平弯腰将红袖往地上一放,等他站起来时,右手已经变的赤红。 林小平抬头仰视这道不断向下的黑白卷风,一掌劈了过去,一道红光划破了长空直奔卷风而去,只听“轰隆”一声炸雷般声响。 这卷风被红光一扰转心一变,化成了一团乌云横向飞了一会又飘了过来,在空中抖动了一番。那红光一分为三,在云中四处乱窜,这乌云的被搅得四分五裂,化做一小团一小团乌云散了开来。 乌云中一个声音怒道:“混元大日功?谁教你的。” 林小平见掌风奏效,自己也吃了一惊,听了这话反倒镇定了下来。 “混元九天,功自心成,你再受我一掌不就知道了,”林小平说完又劈出一掌,又一记红光向一把红色利刃一样冲向乌云。 那乌云见势不妙四下一散,这红光扑了个空。 “哈哈,混元功的功夫没到家,就是这破梦的东西也奈何不了我,我照样收了你这混人。”那声音叫道。 “混人一收,那你就很难再玄的起来了,”林小平匕首一挥,又是三记刀形红光飞了出去。 六百五十三章 溜须非正道 “那东西护不了你的身命,”那声音说完风云一散,化了道黑风掠过山壁。 三记红光落空之后合三为一,直朝乌云追去,到了山前乌云一散,红光“轰”的一声撞在山壁上,一道金光一闪,整个山壁为之一震。 一旁的江面上涌起了一排深灰色的水云,一个身穿黑色短裤的人形从水云中缓缓走来。 林小平转脸一看,这东西,仍然不是个人,整个身体都是一朵朵棉花状的小小云团组合起来。 加上他那半露在灰色云朵中的黑色棍子,看上去就像个巨大的棒棒糖一样。 “我的天,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声音在林小平身后响起,林小平再次回头。 只见山壁前,伍要发正探着个脑袋向外看,身子却还在山里。 “要发,你出得来么?”林小平问道。 “还出不来,等会儿,这山壁后面好像有台空调,杨羽和路通在拆螺丝。”伍要发说道。 “你说什么?” “空调啊。” “空……调?”林小平脖子一升。 “对啊,”伍要发脖子一扭。 那黑色短裤灰云人听了脸色一变,呼啦一声跃过了林小平和黄衫的头顶,落下时,他总算成了个人形,上身光溜溜的,下面穿了条黑裤衩,头上被黑丝袜般的头套蒙了个面。 黄衫一看差点没笑出来,林小平虽有些见怪不怪,眉头也微微一皱。他想起来,他以前也这么打扮过。 这短裤人指着伍要发高喊了一声,“住手。” “你谁啊。” “我乃结界大王,你又是谁?”短裤男指着山壁上的伍要发说道。 “结界还有大王?我的天,那大王可真多,杨哥,我们这一路上没少遇见这个魔那个王的,”伍要发鄙视的瞥了这人一眼,对里面说道。 “别吵,还有一会就好了。”杨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大胆狗贼,竟敢拆我结界空调。” “这结界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 “你怕不是有病,这结界里面你还要装空调,搞的挡了我们去路。” “你知道个屁,我这结界隔九天推九地能观六道轮回,可挡三界盘推,这三个月正好我转到了人间,想着过过人身的滋味,我身子怕热,装台空调怎么了? 要不是看你们有点本事能进来,我早就一风吹死了你们。”这自称结界大王的人说道。 “你快到这里来帮忙推一下,不然我大哥来了,一屁哄死你?”伍要发毫不畏惧。 “吹牛也不打草稿,我是能被屁哄死的么?”玄天笑道。 “蠢货,吹牛还要打草稿,你不被屁哄死,也会被气胀死。”伍要发说道。 “你们一个有混元半日功,一个能绕进我的结界,说,你们到底是谁?”结界王说道。 “喂,我这可是混元大日功,”林小平听了不满。 “学了一半,不就是半日功么?你又打不过我,显摆什么。”结界王眼睛一瞪,林小平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这人的脸一半黑一半白,两只眼睛也是一只黑一只白。 “黑白脸,阴阳眼。 隔乾坤,种道棉。 结界王,真的是你?”黄衫叹道。 “你个两三千年的小黄鳝,凑什么热闹。”结界王不屑的说道。 “不是,我是好奇你装这空调,就是为了防暑降温的么?”黄衫好奇的问道。 “不然呢,你又懂?”结界王眼皮子一翻。 “哈哈哈,笑死我了。”红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你没事。”林小平问道。 “没事,被他玄风扫了一下,不打紧。”红袖拍了拍自己裙子笑道。 “有什么好笑的。”结界王板着个脸说道。 “我笑你这不知寒暑的结界大王,居然还会怕热。”红袖笑道。 “你两个修神扮道的东西,我来问你们,何为结界。”结界王问道。 “这……,”二精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做答。 “结界,不就是谁施了个法,专门挡人去路的么?”槽头神说道。 “因想有结,因结成界。山里的结界破了,心里的结界却未曾打开,所以他们就只能探个头看看,想要出来,就有点难度了。知道为什么你们只破了一半,却会被空调给卡住了么?”结界王问道。 “这不是被你怕热装的空调挡住了么?”伍要发说道。 “你们这群夯货,懂个什么?空调者,调空控有,方能我性通明。明白么?”结界王说道。 黄衫似乎有所领悟,“哦……?那么我想请问,我性是毕竟空,还是胜义有呢?调空控有,又要如何去做呢?” “我住我的结界家,你喝你的漓江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结界王把脸一板,黄衫被怼的一愣。 林小平听了这话也对,山倒是公共资源,可结界毕竟是人家的。这结界王的确有理。 那伍要发正要说话,杨羽突然在后面打了下他屁股。 “干嘛?”伍要发问道。 “螺丝一时拆不下来,你说点好听的,哄哄他。”杨羽说道。 伍要发这阵子一直很得意,收了两个奴才,还找回来一个老婆,他哪肯低这个头。 “我哄他?我是什么人,我伍要发根正苗红,如意集团首席看门人,石大哥座前发财猛将,我拍他马屁,他算老几。”伍要发说道。 “要发,你有点飘了,”路通说道。 “我飘……?我们革命群众,什么都不怕,一切牛鬼蛇神,通通都是纸老虎。”伍要发说道。 “咱们进了人家家里,还要拆人家空调才能出来,哪有你刚才那样咋呼人的,换个说法,说点好听的。”豆包过来劝道。 “哼,等屁哥醒了,我有他受的。”伍要发把头一昂。 关晓衫笑道:“这个不一样,这回是咱们要借过,人家在这里好好的吹空调,我们是打扰了人家。” “大丈夫岂能为一条路折腰。”伍要发不为所动。 “伍要发,你不说点好听的,这空调拆不下来,咱们就得绕回去,”李萌萌说道。 豆包急道:“阿发,快说呀,你不是很能说的么?” “哦……,”伍要发一转脸,满脸堆笑的看着这位结界大王,“哎呀我的个天啊,这是哪里来的神人,真是好看的很。” “你在跟我说话?”结界王问道。 “对啊,您瞧瞧您这一身黑短裤,半层透风纱,走起来神采飞扬青光扑面,一看就是位了不起的结天大神。刚才我一下没看出来,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太神奇了。”伍要发说道。 “哼,溜须拍马,可不是了破结界的正道。”结界王神说道。 伍要发听了一愣,世上还真有不喜欢马屁的神,以前哪怕就是拍那石放两句,他不也假装正经心里却很受用的么,这家伙怎么就不受用呢? “真心问道,才能破界而出。”结界王一抬手,一把扯下了那层袜子般的面纱。 六百五十四章 有空性归真 面纱一摘,这结界王脑袋上精光一片,是个光头,打中间开始,也是一半黑一半白。 “好俊朗的面孔,林小平,你见过这么帅的神仙么?”伍要发叹道,他是一心将马屁一拍到底了。 “呃……,这个么……,”林小平心知他的伎俩,自己的本性又不是个拍马屁的人,嘟囔了半天。 “我也从未见过如此光彩夺目的神人。”那黄衫却接口说道。 “就是,像这样的神仙,根本无需拍马屁,因为九马已经困在里面了,这回哪里来的马屁,我所说的,全都是我伍要发肺腑之言。”伍要发说道。 林小平听了眉头又是一皱,再这么皱下去,估计他以后都不用把眉毛展开了。 没等他发话,红袖突然笑道:“你们俩真够可以的,一个伍要发,一个黄鳝精,真真是一门心思滑不溜丢的想跨界啊。” “少跟我来这套,心结想欲,界定神根,不是真心,我听了不受用。”结界王说道。 “你们不必如此谄媚,”林小平上前一步说道。 “不谄媚是不错,太刚直也不行,你上来,想说什么?”结界王说道。 林小平朝他一拱手:“这位结界大神,我本瓜神教林小平,人傻耿直,不喜欢说暗语。今天到这里,是因要我完成一个自己的任务,里面的人,都是我朋友,他们都是好人。 这位黄衫兄和红袖姐都是心性良善的好河神,黄衫兄想放九马出山,红袖姐一心守江,槽头神想自在观景,都是些不伤世道的好人好神。 刚才交手,也是事出有因,您不也未曾表露身份么,既然大家本没有冤仇,还请您帮个忙,让我朋友出来可好。” “你不过一个瓜神教里的魔子而已,有什么人给了你点半日功,就敢出来冒然问话,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你听的懂么?”结界王瞥了他一眼。 这话连伍要发都听不下去了,正想破口大骂。 那林小平却先笑道:“呵呵,虽然我林小平曾经做过混人,待过瓜神教多年,可那是以前的事情。如今事过境迁,时世不同,我一番诚心对您问话,觉无半点杂念。 既然您要一路结假扮界。那好,要是我答得上那毕竟空和胜义有,再破了这心想之界,您可不要觉我冒犯。”林小平说道。 “哦……?你说来听听?答不上来,结界难破,你自己也要搭进去。”结界王说道。 “小平,你别硬来。”伍要发叫道。 “小哥,这个可真不好乱答。”槽头神听了有些担心,也在一旁劝道。 “怕什么,凡事心诚则灵,我就支持小哥。”红袖正色道。 “我也想听。”黄衫说道。 “好好好,既然你有一份破界心,我就开开我这了凡耳,听听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结界王笑道。 “好。”林小平一笑,一双眼睛盯着结界王说道:“那……,我说了。” “嘿嘿,你说。”不知为何,结界王心里突然一阵乱跳,面上却不肯改色,假笑了一声。头上的半边黑色处忽然亮了一下。 林小平看在眼里,心里一笑,说道:“我还没开口,结界王为什么头上发光?” 伍要发一听,哪里肯放过机会,“头上发光,那是心里有慌。” “不会的,因为结界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意义,那个心慌,也不过是个假象。”林小平说道。 伍要发听了一愣,自己帮他腔,他倒反过来做好人,林小平却对他说道:“阿发,我们是破界,不是争胜。以气弄人,则气弄自身。” 伍要发被说的无语,这家伙几天不见,怎么长进这么多,心里却也佩服。 结界王一听,不由的镇定了下来,“嗯,态度不错,就看说法如何了。” “说出来,您可否将空调挪开?让我朋友出来。”林小平说道。 “空调本就为了调空存有,你说的出来,我自然帮你朋友出来。”结界王说道。 “好,从佛家智慧的根本而言,一切毕竟是空;而从认识和修行的角度而言,一切都胜义皆有。”林小平说道。 结界王听了眼睛一亮,“继续。” “这两个,并不是完全对立,而是从本体而言,万法皆空;从运用而言,则是样样都有。” “怎样的样样都有?”结界王问道。 “这和道家的‘体用’总和,是一样的,毕竟空就是体,胜义有就是用。他们不过是同样的道理,不同的表述罢了。 空有之间,如果搞不通它们的差异,就容易让人走向‘无可圆融’的境地。”林小平说道。 “那结界呢?”这回轮到结界王自己上前了一步。 “结,是因为有妄想。 界,因为妄想形成了束缚。 比如生死的现象,富裕与贫穷,名利的纠缠,种种的念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障碍,这个障碍,就叫‘结惑生死’。 有这样一个关键的“结”在那里解不开,那么外在的界限就永远都无法突破。 好像每个人的个性一样,个性不同,禀赋不同,这个结,就会使你一直这个样子下去。 我们如果研究自己,都或多或少会讨厌自己某一部分的个性,既然讨厌它,那就要把它给改了,改了之后,就是解脱之门,只要解开那牢牢的结使,就会脱困而出,自由自在。 而所有生命的根性都是不同的。一切的心理行为不同,范围不同、作用不同,所以他们的秉性和名称,也就不竟相同。 不经过分析,就无法透彻地了解各种心性的道理,但是若太执着去分析,则心性就无法解脱开来。 有利就自然会有弊,就像智慧上的‘空’,与认识上的‘有’一样,要同时学习它们。 可就算明白了这些,也还仅仅是道法上的谈空说有,还并不是实证上真正的了梦归真。 观察自己了梦归真的心地方法,是去排遣心中的妄念,使妄念不起,时时与道相应。 而我要明白这个心法,就离不了智慧上的了空。 但光是去走‘空’的路线,一路一空到底,最后又会变得非常的糊涂,容易昏头昏脑,空而不空。 就算把世界上一切的道法经书倒背入流,也只能先种个道因,并没有领会在明白了一切皆空之后,要去干些什么。” 黄衫、红袖和那槽头神听到这里已经呆住,这小哥居然能说出这样的道理,都把脸看向林小平。 “你答的好,那你又是否知道,明白了一切皆空之后,该要去干些什么呢?”结界王问道。 “心中既然知道了一切皆空,就可以在悟道的路上,去做一切皆有的行为,再通过一切皆有的行为,去应证这一切皆空又空而不空的不二法相。 那再回到黄衫公的问题就是,用‘毕竟空’的心,去做‘胜义有’的事情,如此一心一行,心行相应。 这样,就不会落入妄想之中难以自证。心中的结界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林小平说完,口袋里的两个小纸人把个脑袋探了出来,朝外面张望着。 四个非人又都看向那两个纸人。 林小平说到这时,既觉察到纸人出来了,有发现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低头对两个纸人说道:“小金小红,你们上来。” “嗯,”小红答应了一声,顺着林小平的衣服一路爬上他的肩膀,那小金紧随其后,伍要发看了一乐,这不就是在麒麟山的迷雾阵中,两个打架的纸人么。 “纸人无心,性空何处,”结界王问道。 林小平没有回答,看了看自己肩头,“小红小金,我借你们出来的机会向这位大神问话,你们介意么?”林小平问道。 “不介意,”两个纸人同声答道。 “谢谢,”林小平对纸人笑道。 “主人……,哦不,朋友客气了,”小金抢着说道,小红白了小金一眼,有些怪他抢了自己的话头。 “结界王,纸人如果没有心性,那是否他们也没有结界?”林小平问道。 “结界当然还有,”结界王说道。 “既没有了心性,那就没有这个分辨‘毕竟空’和‘胜义有’的本体,既然没有那个本体存在,那所有的妄想就不会发生。 所有的妄想不发生,那他们又哪里蹦出来的结界呢?”林小平反问道。 “这……,”结界王听了脸色一变,黑白分明的脸上,突然变的一下全黑一下全白。 “人有人心性,纸有纸念想,我们也有您说的结界呀?”小红稚嫩的童声说道。 那红袖听了一乐,“好可爱的娃娃,真是慧意得很,果然是心性念想,万物通灵。” 结界王瞪着林小平,问道:“这些道理,你从哪里听来的。” “坐船经过独秀峰时,有一位行者同行,是他说给我听的。我来的时候,抱着一定成功的心态,可到了这里之后,我觉得我还没有来,就已经成功了。”林小平笑道。 一旁的槽头神听了心中一动。 “缘分如此,您虽然没有完全悟道,可这番话,已经是入道的真机,结界我再没有什么疑问,请随我来,我替您朋友调空开山,”结界王神情庄重的说道。 “谢谢您了。”林小平说道。 “客气。”结界王说道。 “小哥,”那槽头神突然冲林小平一拱手。 “有话请说?”林小平赶忙还礼。 “您知道遇见的那位行者,他叫什么名字么?”槽头神问道。 “他说他叫多福。”林小平说道。 六百五十五章 心境两相抟 结界王领着林小平走到画山前,从肚皮下摸出个遥控器,山壁前的伍要发一看,乐了,“结界王,您还要用遥控器呀?” “不用这个用什么?”结界王说道。 “您不是用个什么方儿就直接把它挪走了么?”伍要发问道。 “神行天下,当要以人示人,何况我得与时俱进,跟神通比起来,这玩意虽然显得很低级,不过在悟道上,还有那么点意思。”结界王说道。 “您都结界自在了,还玩这个悟道,这不都您玩剩下的么?”伍要发笑道。 结界王瞪了他一眼,“笨蛋,调空,是什么都没了;控有,是什么都有了,空调真正的哲学意义,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 “哼哼,这小小的空调,却是大大意义。” “不就是调温么?” “你说的不错,可不仅仅于此。春夏秋冬,就有四季变化,人自然就有各种反应。热就纳凉,冷就取暖。由冷暖的感知,所带来心理上的变化,从而在行为上就做出了反应,这就叫心随境转。 而能调节四季的变化,控制周围的环境,想要什么温度就调节什么温度,想拥有什么环境,就能调节出什么样的环境。这就叫境由心转。 心随境转,就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就会时刻去感叹人生无常。 境由心转,就随时能把握自己的环境,掌握自己的命运。空调,就是物由心转的一个最好的发明。 所以,我结界王对这个产品,非常满意。”结界王说道。 林小平一笑,看了看身旁的一神二精,这三个神精也是无语,由得这结界王在那儿感叹。 “您说的太有道理了。”伍要发一心想出来,不愿听他扯皮,只得笑道: “就像这位林小平兄弟说的。空调关机的时候,就比如静坐一样,要用‘毕竟空’的空来入定,这就是调空; 而静坐之后觉得热了,就用‘胜义有’的行,去打开空调,就是控有,是这个道理么?” 结界王听了眼睛一亮,“就是这个道理。” “哦……,我出来以后,马上就去买台空调。” “嗯,我看你还有几分悟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要伍要发。” “哦,伍……要发,嗯……,这样,我这台空调就送给你了,你搬回去以后,送我一台新的来,怎么样?”结界王问道。 “搬回去……?” “你不喜欢么?” “我很喜欢,你送给我。” “好的,你退后一步,把头缩回去,我要开空调了。”结界王说道。 “结界王,螺丝拆了几个,怎么办。”伍要发说道。 “不妨事,我结界里电力充沛,你先进去。”结界王说道。 “哦……,”伍要发把脑袋缩回了了山壁,他伸头出来的那块壁上,竟然完好如初。 结界王威风凛凛的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滴”的一声轻响,没有反应。 结界王又按了一下,“滴”的一声轻响,还是没有反应。 结界王拿过遥控看了看,再次对准了山壁连按了三下,“滴滴滴”。 山壁那儿,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槽头神走了过来,“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前两天还是好的呀。” “是不是小哥刚才那一掌,震坏了它的电路?”槽头神说道。 “不会,此物我用玄天法开过光,他顶多震开山壁,绝伤不了我的空调。”结界王说道。 “那怎么开不了?”黄衫问道。 林小平深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 “就是啊,怎么搞的,”结界王拿着遥控左看右看。 “喂,是不是没电池了?”红袖问道。 “对呀,你真聪明,你怎么想到的,你那河里也有空调么,”结界王一拍脑袋笑道。 “河里没有,有的游船上有,你就是给我,我那也装不了,这东西装河里,一条河的鱼都要没了,通通电死,还修个屁仙。”红袖白了他一眼。 “那倒也是,哦对了,小哥,你带了电池么?”结界王转脸问林小平。 林小平轻轻呼了一口气,“给我看看。” 结界王把遥控器递给了林小平,林小平把电池拆了下来一看,居然还是五号电池。 把两颗电池放在嘴里各咬了几下,又放了回去,对着山壁一按,只听的“轰隆隆隆隆”的一阵压缩机启动的声音响起。 “简直神了,咬几下就可以了?”结界王惊道。 “这种情况,往往是电池外壳的部件,与内电极之间接触状态变差,导致里面的内阻太大,就会表现为没电了。 而内阻变大,又只是表象,而是内部糊状的电解液与锌皮的反应物,阻碍了两种物质的继续反应。 就像一件银质的首饰,它的表面氧化之后,能阻止内部氧化一样,咬一咬之后,里面的反应产物松散,而且和锌皮发生了摩擦,糊状的电解液和锌皮,就能够继续反应而提供电能。 咬一下的结果,虽然不一定有效,可能要多咬几次,只要咬对了地方,可能就使得内电极与外壳部件接触改善,内阻下降到接近正常范围,电池的电能,就能短时间内复活,开几下空调,应该没问题。 不过要注意,只能轻轻咬,千万不能咬破了电池,不然里面的电解质流出来,那可是有毒的,伙伴们可千万不要乱学。”林小平把遥控递回给结界王。 这话把一界一神加两精听得直翻眼皮子。 结界王晃了脑袋,接过遥控问道:“那为什么我按了两下之后,有滴滴声呢?” “因为它发射的是红外脉冲,你刚才电力不足,发出声音的只是一个小发声器,很少的电力就能发声,但要发出红外脉冲却不够电力,所以没有发送到空调的接受器上。所以它就没有反应。”林小平说道。 “你怎么懂这些的?”槽头神问道。 “做杀手以前,我是个电工。”林小平说道。 “小哥果然博学多才。”黄衫叹道。 空调一开,山壁出现了一扇圆门,圆门里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一群人影在里面恍恍惚惚。 结界王拿着遥控,看着圆门上若有所思。 “您在想什么?”林小平问道。 “我在想,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可眼前两节小小的电池,就能控制我的空调,那如果没有这个遥控,我还能不能做到境由心转呢?”结界王说道。 林小平听了一愣,这家伙也想法太多了。 “执着于外物,就会受控于外物,这不恰恰与我一心想要这个东西来调空控有的本意截然相反么? 因为这样一来,我反倒受制于这个东西了,我这岂不是又变成了心随境转了么?”结界王问道。 六百五十六章 九马出画山 “既然如此,为何不丢了。”林小平说道。 “丢了?”结界王听了一愣。 “小哥说的是,不丢了妄想遥控,你就始终被这两节电池所困。”红袖笑道。 “那不一定,人间有的是用的久的电池,还有啥核能太阳能的,都是可以长久的。”黄衫说道。 “这也未必,我听了半天,也算明白了一些,凡事有始必有终,就算再长久,也有用完的一天,要想调空控有,不在心里做功夫,就算结界破了,那个妄想遥控的心还在那里,就算再有更长的电力给这遥控,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看还是扔了的好。”槽头神接口道。 没等结界王说话,伍要发带着个姑娘蹦了过来,伸着个脑袋笑了笑说道:“结界王,您家的空调,能放马了。” “啊……,”结界王和林小平转脸一看,好家伙,出来的何止几个人,只见山壁中的五彩圆门中,乌压压的走了一大群人出来,还有些人还没有走完,排着个队伍正一个个的往外走。 “阿发,不是就你们几个么,怎么这么多人?”林小平问道。 “可了不得,那岛上关了好些小姑娘,我们把她们全带来了。”伍要发指了指身后的人群。 “伍要发。”结界王一把抓了伍要发的手。 “你干什么?”伍要发吓了一跳。 “拿着。”结界王把遥控往伍要发手上一放。 伍要发接了一愣。 “不放无明遥控,难调妄想空调,从今以后,我结界王再也不用这空调了。 伙计,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遥控和空调,我全都送给你。”结界王说道。 “那您热了怎么办?” “没了妄想,我哪里来的炎热呢?” “妙妙妙。”伍要发虽然没听懂,但好话他还得说足。 “阿发,这位是谁?”林小平问道。 “我媳妇,豆包。”伍要发笑道。 林小平听了有些不信,就这憨包,还能有媳妇?看了眼豆包,那豆包一手搀着伍要发,冲他一笑,“你好。” “哦,哦你好,”林小平颇为羡慕的看了看他俩,心想这憨包配豆包,还真是不错。可刚这么一想,他心里又多了些失落。 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失落,杨羽和关晓珊从后面走了过来,“小平,你瘦了点呀。”关晓珊笑道。 “没有了,我还好了,你们平安回来就好。”林小平笑了笑。 “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就是在岛上吹了几天海风,吃的喝的啥都有,”杨羽说道。 “说正事,还有东西没运出来,得跟石放说一下。”路通一本正经的走了过来。 “你也得歇会呀,通道里呆了两天,总得喘口气。”李萌萌提着一双鞋,光着个脚走了过来。 “什么东西没运过来?”林小平问道。 “黄金,上千吨。”伍要发说道。 “上千吨?”林小平听了眼睛一瞪。 几个神怪听了直乍舌,只有那结界王脸色一变,“对不起,渡人不渡金,过界不留名。” “结界大王,我们可不是贪心,那东西都是些民脂民膏,得还给人家的。”伍要发说道。 “这可不是我规定的,那圆门没关,不信你回去拿一块,看看能不能出来。”结界王说道。 杨羽听了一乐,“不用,我已经带了一块出来。”说着话,伸手从兜里一掏,拿出块金黄色的东西往结界王面前一送,“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神一看,“这不就块石头么?”红袖说道。 “喂,你们看清楚点,这哪是……,”杨羽说了一半住了口,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他手上那块金黄色的东西变成了土黑色,手感也没有他带出来时那么光滑。 “这……,这怎么?怎么就变石头了呢?”杨羽惊道。 “人乃是五行合力,所以人可以出来,金子却出不来。那些东西,你还得放一会。”结界王说道。 “这可是瓜神教数百年积蓄,不运出来,我们就白去了这趟巴吉岛了。”伍要发说道。 “结界王,您能不能想点办法?”林小平也说道。 “那我不管,若不是小哥你答了问题,他们连结界都出不来,我已经打开心门了,这东西,我实在没有办法。”结界王说道。 话音刚落,山壁那传来一阵“咦呼呼呵呵呵”的马嘶声,众人神转脸一看,山壁中突然冒出一片白色的云雾。 一匹赤红色的小马领着几匹大马从山壁中踏空而来,赤马的马背上,还坐了一个人。 这人指着结界王高声叫道:“你个老结巴,可还认得我。” “谁谁谁谁谁……谁?”结界王不知怎滴,听了这声呼喊,竟然真的有些舌头打结。 这群马拖着云雾跑过了众人神上方来到江边,那小红马马头一甩,将蹄子轻轻一抬,那人“吁……”的一声,云雾一散,众马落在了江边。 “老结巴,你不认得我了。”那人在马上叫道。 “你……你,你是石放屁?”这结界王脸色一变。 这人身子一纵,从马上飞了下来。 林小平看了一笑,上前拱手说道:“这是哪位石大哥?” “我石放屁。”这人说道。 “石老屁,你好了?”杨羽伸了个脖子问道。 “石老屁也是你是叫的?你这什么口气?”来人正是石放屁。 “刚好一点翻脸就不认人,我背了你一路,你就这态度?小心我告诉你大哥,一屁把你放回去。”杨羽说道。 “哎呀说哪里话,你真是的,咱们不一样是好兄弟么,先别说这个,运金子先。”石放屁一笑。 黄衫在一旁数了数,连这小红马在内,不多不少,正好九匹,那黄衫大喜过望,上前冲那小红马一拱手道:“黄衫恭候恩马多时,诸位受苦了。” 小红马拿蹄子在水里踏了两下,抬了抬头,又围着江边的众人跑了一圈,“咦呼呼呵呵呵”的叫了一声。 “恩马出山,以后我黄衫自会报答,那边上我有草棚一座,诸位恩马可往那里休息。”黄衫笑道。 “咦呼呼,咦呼呼,”众马听了显得十分兴奋,一个个抬起头踏着蹄子叫了几声。 “石……,石放屁,你来……来了也没用,金子就是过……,过来了也,都……都变石头,不是我不帮你,我我……我也没辙。”结界王说话真有这结巴起来。 “我看你是上次没打够,这回又来找打,让我兄弟答那么久问题,来来来,先让我捶个三千下再说。”石放屁撸起袖子走了过去。 “啾”的一声,那结界王化了阵风眨眼没了影。 石放屁看了一愣,“啊……,这么快?” 众人也都四下观看,哪里有那结界王的身影,正犹疑间,对岸却传来了结界王的声音。 “石放屁,不是我怕你,我刚拆了空调一下子没习惯,等我勘破毕竟空和胜义有,你那一窝子石头我都不怕,”结界王叫道。 “你可真英勇。”石放屁说道。 “此……,此乃我英雄本色。” “你告诉我个运金子的方法,我就少你一顿好打。” “别咋呼我,告诉你,没用。结界里,都说了渡人不渡金,运过来也是石头,你就是叫来闻音太上都没用。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跑。”结界王说道。 “跑,你往哪里跑,上天入地,我都一屁到底,绝绕不了你。”石放屁叫道。 “你们别吵了,”一个女声突然说道。 石放屁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豆包。 “豆包,你干嘛?”伍要发拉了她一下,豆包一笑,“金子过不来,石头可以过来呀。” “豆包,你什么意思?”伍要发问道。 “它过来了,还怕想不出办法么?”豆包说道。 “对呀?先运过来,完了再叫那放金、放木、放水、放火们过来点一点,不就又成金子了么。”石放屁笑道。 六百五十七章 仁听一步进 时近黄昏,一轮红日半挂在西边的群山上,阳光抚照在江面,像什么人挽了一道金黄色的锦绣遮在江中,江水流过时,泛起一片片鱼鳞般的闪光。 九马画山下,五百名少女正密密麻麻的站在江畔的浅滩中,少女们都被这里的景色所迷,正一个个观山叹水的发着感慨。 “这里可真美啊。” “水都能一眼看到底。” “有鱼。” “瞧,那还有几只鸟。” “有点想家了。” “嗯嗯……,我也想了。” “我都不记得家在哪儿了。” “这水有点甜。” “你小心拉肚子。” “回了家,家里人也不认识我们了。” “我娘一定记得我。” “我爹也能记得我。” “不知道我奶奶还在么,好想吃一碗她做得汤粉啊……” “不知道街头的油饼铺子还有么?” “我倒不想回去,反正当初他们也无所谓。” “又不会别的,以后咱们怎么过呀。” “怎么过?人都出来了,在哪里都比那里强。” “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太阳了。” “这空气闻着都能长寿。” “啊哈,别泼我。” “就泼你。” “哎呀……” “哈哈哈……” 李萌萌看着姑娘们在水中嬉戏,颇感欣慰,听了她们的话后,又开始思考起她们的未来。 “就在桂林开一所学校,让她们先住那,学个年,直接补进公司就职。”路通在一旁说道。 “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李萌萌说道。 “这当然得看她们个人的意愿了。”路通笑道。 “这主意不错,就以这个学校为基础,分好专业,咱们还可以陪养一批学子,也不愁以后的接班人啊。”关晓珊说道。 “恩,我就到学校看门去,”伍要发说道。 “那我就来管食堂。”豆包跟着说道。 “我可以给她们上古董课。”杨羽说道。 “上课哪里轮得到你,我可什么都懂。”一个声音说道。 众人转脸一看,一个红色的鸡蛋正漂浮在伍要发头顶,伍要发皱了皱眉。 “阿爸,我学识渊博,你不高兴么?”红鸡蛋说道。 “嗯,我高兴得想哭。”伍要发撇了下嘴说道。 “呼”的一声,那结界王突然飞了过来,一把抓了这红鸡蛋,石放屁正在那跟林小平数石头,冷不丁被这结界王飞了过来。 “别伤了他。”豆包惊道。 “结界,你要干嘛?”石放屁说道。 “这东西非人非神又非精非怪,偏偏还有些个人味儿,到底什么东西?”结界王拿着红鸡蛋说道。 “我是瓜神圣娃。”红鸡蛋说道。 “老石,这东西虽有人气,却是无性,奇怪的很。”结界王看了看这红鸡蛋说道。 “摩罗所造,得了人气之物,一样有性。”石放屁说道。 “放开我,我要当老师,”红鸡蛋挣扎着说道。 “你,还当老师?”结界王听了一愣。 “这东西学贯古今,得了人气已经有性,只是没定而已,它来教人,倒也不错,我们出岛,它也进了力,我去了它的摩罗根气不能做法,只能变成个红鸡蛋飘着,不过一身的知识浪费了可惜,在这里看门教书倒真不错。就这差使,我都想干。”石放屁说道。 林小平走了过来,“石哥,这样不是办法,才一万枚石头,每颗都是近十斤,都运起来,这里也能堆出十座小山,太引人注意了。” “你本来就是要交给国家的呀,”伍要发说道。 “捐物要有门道,不然送上去也没个说法,用在哪里,怎么个用法,没个监督怎么行。”李萌萌说道。 “我看我们自己保管一会。”杨羽说道,关晓珊瞥了他一眼。 “看我干嘛,我可没什么私心。”杨羽说道。 江面上传来一阵引擎声,一旁的红袖指着上游的江面说道:“来了艘船。” 众人神一看,江面上果然来了一艘船,确切的说,这不是一艘船,而是一艘艇,艇后一里开外的江面上,还有一艘大船慢慢的着。 “怎么这么巧,这金石才一出来,就来了两艘船,这消息也太快了。”杨羽看了看说道。 “第一艘是个快艇,”关晓珊说道。 眼那快艇快到了滩头,少女们纷纷上岸,那艇一停,慢慢靠近了众人,一个声音在艇上叫道:“前面哪位是林小平。” “是我,你们是……?”林小平问道。 没等这人再开口,李萌萌先惊道:“易仁?怎么是你?” “啊……,李主编,你怎么也在这?”这人看了李萌萌也是一惊。 “哈哈哈,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这里都能遇见。”李萌萌笑道。 “李姐,他就是易仁?”关晓珊好奇的问道。 “对,就是那个一首补脑正气歌,痛骂云顶贾主编的志烈豪易仁,”李萌萌笑道。 “哪里了,当时也都是些心里话而已,”易仁笑道。 “哦……”,关晓珊颇为欣赏的看着易仁。 他的事,李萌萌早就跟她说过了,此刻见面,不由得多看了这人一会儿,那只抓着杨羽胳膊的左手一松,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背,轻轻滑了一下。 杨羽的胳膊一空,也一脸微笑的看着艇上的易仁,路通看了眼杨羽,没有说话,也看向易仁。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李萌萌问道。 “石放要我来这里接应,说林小平有可能走到漓江了。”易仁说道。 “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林小平听了一愣。 “众石通心,念念相印,他当然知道。”石放屁笑道。 “请问,你找我什么事?”林小平问道。 易仁看不见石放屁,也看不见结界王和三个神精。他左右看了看,多名少女的衣服刚才下水时打湿了以后,显得十分的清凉又奔放。 易仁看的脸上一红,忙把眼光挪开,略微清了清嗓子直视着林小平说道:“他说东西和人先存在这里,他有其他事要办,请诸位先跟我上船。” “哦,那这里不用人看着么?”林小平问道。 “笨,你当我在这干什么的?”石放屁笑道。 “他说人事已定,剩下来的,他自己要更进一步,先让你们几位休息一会。”易仁说道。 六百五十八章 有汗不轻弹 石放此时,的确要更进一步,因为他的奇迹188又停在了海上,而他也正坐在上面。 188的左右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正前方五百米处,一道数十米高的海水涌起一道长长的水墙,像一条宽的没有边际的瀑布一样横跨在海面上。 听上去,瀑布的水流非常缓慢,因为这么高的浪,落水的声音不可能传不到他这里。 石放苦笑了一声,吃个饭也能从观澜轩的大厅里转换到这里来,这日子过得也真够漂移的。 看着面前一盘芹菜炒豆干和一碟子韭黄虾仁,他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至少做法把他弄到这里来的人,还给他留了两个菜。 没办法,功力没了,普通人一个。 一通胡吃海喝的酒足饭饱之后,那窝石头一个个吃的嘴巴抹油出去办事,临走时,那石放猪还不忘打包了一份黄豆炖猪脚,说是出门办差要叨叨胃口,也真是够可以了。 通知完李计存身的郭向阳去办事,心里突然有些骄傲起来。 看着娇柔可人的天妙正在那喀喀的嗑着瓜子,想起这小姑娘替自己捶肩揉肚的样子,不禁有点飘飘然起来。 刚这么一想,那天妙突然把个脸一转,瞪着眼睛说道,“主公。” “啊?”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没有啊……” “没有么?”天妙小嘴一撅,嘴角还粘了一粒瓜子壳儿。 “哦……,我在想那个岛怎样了。”石放有些惊慌的解释道,顾轻舟的身影突然在脑子里一晃。 天妙眼睛一眯,“主公,你骗我。” “没有啊。”石放假装去摸酒杯。 “是么?您得知道,想想,也会成真的,嘿嘿。”天妙神秘的一笑。 “哎,对对对,”石放脸一红,拿起一根烟打火机一点,“哒”的一声,周围的画面一变,就跑到了这里了。 “哎……,生活啊,总是那么多难以预计,”一口烟吐了出来,扶起筷子夹了块虾仁往嘴里一送,嚼了起来。 “难以预计的生活,才是最有意思的人生。”一个声音在上方说道。 石放抬头一看,空中什么也没有。 “那倒是,什么都能算到,那也忒没劲了,”石放说道。 头上方的这块天空,像一块瓷砖一样往右一移,里面是一片空白,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人冲石放一笑,挥了挥手。 “303……?你怎么在这里。”石放惊道。 “请等一下,我搬把椅子。”303说完转身从后面搬了把椅子,往空中一放,坐了下来。 “干嘛不下来坐坐。”石放问道。 “不行,你和你的游艇,都属于研究对象,状态不是很稳定。”303摆了摆手。 “研究对象?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不用急,我慢慢说给你听。”303说道。 “哦”,石放又夹了口芹菜,想到这样吃东西有些不太礼貌,又问了问303,“你要来点么?” “不用,你吃,边吃边聊。”303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巴吉岛。” “巴吉岛?哪里有岛?” 303微微一笑,指了身后的瀑布,“你看那是什么?” 石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巨浪形成的瀑布向两边一分,一片新海域出现在他面前,海面的正中,有一座环形的小岛。 “你们把我弄过来干什么?唐平呢?”石放问道。 “这是个巧合,你的宝贝来了我们第六所,它留下了一些东西之后就走了,但它对我们的科研事业,有着很大的帮助,可是就在我们用它带来的东西进行实验时,出现了问题,我们也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303说道。 “你们做什么实验?” “……”,303一笑,没有回答。 “那我换个问法。”石放说道。 “你说。” “在你们的实验中,我是其中一个参数,对么。” “恩,不过现在成了变数。” “哦,我能做些什么?” “更进一步的合作,帮我们离开这里。” “帮你们离开这里?你们回不去么?”石放站了起来,可刚一站直,头顶上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抬头一看,一团小小的火花从头上方一路闪了过去,直向前方的瀑布冲去。 “别乱动,注意速度,这里很不稳定。”303说道。 “那玩意什么东西?”石放问道。 “在这里,一切事物,都是波粒二像的共存。”303说道。 “什么波粒二像。”石放问道。 “怎么说呢,这里像是一个通道,但不是很稳定,你动作慢点,不要引起波动,看看海面下是什么?”303指了指下面。 石放慢慢转动了一下,朝艇外的海面上看了一眼,下面居然有三个红色的光球,每个光球的周围又围绕了三颗小光球在旋转着。 一只公鸡突然走了过来,顶着鲜红的鸡冠对着那光点一啄,吃了下去,三个红色的光球轻轻一晃,飘开了。 一条鱼突然蹦出了海面,尾巴一抖,几点水花落了出来,一块石头从水花中掉了下来,朝刚才飘开的三个光球追了过去。 “莫名其妙,这都是些什么?”石放转身问道。 “你看到的一切东西,都是光的投射才可以成像。” “这个我知道。” “而光的本身有两种特性,你没有观察它时,他处于物质波的叠加态;一旦观察了它,它又会成为粒子态。” “这个我听过。” “那么问题来了。”303说道。 “什么问题?”石放问道。 “如果不观察,那光的叠加态如何知道呢?那这个不去观察的状态,是如何得来的呢?” “你觉得我会知道么?”石放两手一摊。 “所以我们要更进一步合作?” “怎么合作?” “我们需要你来帮我们一下。” “怎么帮?” “你等一下,”303转身从那空白里拿出一个小脸盆递给了石放,“请你先去艇里洗个澡。” “你说什么?”石放眼睛一瞪。 “不要急,先听我慢慢说。”303微微一笑。 “恩,你最好简单点,让人能听懂。”石放说道。 “你的身体服用过那个奇怪的罐子的东西,我们尝试用一束微弱的粒子照射了你,所以你的身体现在暂时没了一些特异功能,但这不是我们的本意,是那个罐子的意思。” “恩……,它为什么那么做?” “它说是为你好。” “谢谢,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这都是为了人类的繁荣事业,可现在实验进行到一半,那个罐子不见了,我们就想到了你,你洗澡多蒸一下,把你身上的汗水多蒸一点出来,我们有用。” “有什么用?” “你身体里的汗水,具备了那个罐子身上的一些能量,它对我们很有用。” “哦……,那这也算是一种蒸留水。” “可以这么理解,你的汗水非常宝贵,请小心,洗澡时不要浪费,适当的有点水在里面没关系,我们会挤出多余的水分,提炼一下,以备常用。” “我每天都要这样提炼么?” “不用,一个月一次就可以了。” “没问题,只要我的汗水没有白流就行了。”石放一抬头说道。 “绝对不会,不过这件事,你不可以告诉唐平,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能做到么?”303说道。 “可以。”石放说道。 “请。”303拿着脸盆一挥,示意他进艇里。 “现在?”石放接过脸盆说道。 “就是现在。”303坚定的说道。 “哦对了,请问……,”石放略微一迟疑。 303没等他说完,“这座岛,是个新岛,谁先发现,就可以先提交报告给联大。” “哦,这就叫男儿有汗不轻弹,是。”石放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303笑道。 六百五十九章 奇迹幺八八 “那好,我洗澡去了,”石放端着脸盆准备回进了艇内。 “慢,” 303一抬手说道。 “还有什么?” “先全身冲水,打上将表皮洗净去垢,然后全身擦干之后,再去蒸房,取汗时,先从额头开始,然后是前胸和肚脐,最后取腿上关节处,一共五路汗水。 接好之后,对着脸盆呵气三口即可,此外,汗为血气,别蒸的太久,久了伤身,以半个时辰为最佳。”303说道。 “一个小时?”石放问道。 “不错。” “多谢提醒。” “请。” “告辞。” 石放端着脸盆进了艇仓,越想越不对劲,罐子怎么会同意他们用微粒子束照射自己呢? 又觉得这303的说话语调似乎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听过。现在功力全无,连以前有些观人的方法都有些想不起来。 他正边走边想着里面的古怪,一个声音突然说道:“主人。” “谁?”石放看了看前面,过道上咖啡色的地板显得很亮,前面客厅里亮堂堂的,那里的观景玻璃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人影却没看见一个。 回头看了一眼,甲板的桌子上,那两盘菜不见了。 “什么人?” “嘘……,小点声。”这声音闷闷的。 “到底谁啊?” “是我呀。” “我知道是你,可你是谁。” “我是188。” “188?什么188?” “就这艘游艇啊,你正站我肚里呀。” “什么,”石放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嘿嘿。” “你……,奇迹188……,我的天,你怎么说开话了?” “你忘了你在我这里喝过酒么?” “啊,对呀,怎么了?” “你跟一龙一鸟下海那天,偷偷潜水到我这里,还吐了几口水在我身上,记得不?”声音说道。 “那时我刚吃了如意果,所以你……” “您还不忘给我这游艇留一口,真是太爱惜我了。”这声音说道。 “188,你可真是个奇迹。”石放叹道。 “嗯嗯嗯,我还不知道怎么变化成人,但是已经感觉很神奇,我至少多了些功能。”188说道。 “真的神得不能再奇了。”石放问道。 “那个人是假的,海也是假的,这里仍然是海龙湾,您看到的都是假象。” “那为什么要带我上你这。” “我正躺海面上晒太阳,一股力量冲向我却被我反弹了回去,然后您突然就到了我身上。” “哦……?” 见石放有些狐疑,188说道:“他们能对你这样,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你看看我前面的海就知道了。” 石放走到窗边一看,左前方是观澜区住宅群,一条环海路像一条冻带鱼一样躺在小区后面,几辆小车正在公路上行驶着。 右前方有一个白色的灯塔矗立在海面,阳光的照射下,那红色的塔头和圆滚滚的塔身显得十分耀眼。 但是隐约中,好像还能看到一排巨浪般的瀑布。 “那水墙还在,可能是重叠了,他们做的什么实验。”石放问道。 “那是做出来的景象,所以你会看到重影,因为他们用了什么限制了你的力量。”188说道。 “盗汗还丹?他们想我彻底交出所有力量,可是我现在没了功力,怎么出去。”石放暗想。 “没事,这不还有我么。”这奇迹188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是的。 “188,我都没说话,你怎么知道?” “我喝了你肚子里的水,自然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怎么确定他是假的,哪里不弄,偏把弄到你艇上。” “我跟你心心相通啊。” “怎么办,现在人家等着要我的汗水。” “我只能等您进来才好说,你坐稳了,看我拿炮轰他。” “炮?你哪来的炮。” “我叫奇迹188,我自然有我的本事。” “什么本事?”石放问道。 “你看窗外是什么?” 石放抬头一看,玻璃窗外,一座三联装的速射炮突然探出头来。 这炮“咿咿呀呀”的一转,把个炮口对准了上方。 “噼里啪啦噗噜嘭…… 噼里啪啦噗噜嘭…… 噼里啪啦噗噜嘭……” 一时间三炮齐鸣,阵阵噼里啪啦声传来,只听得外面一阵轰鸣,三联炮打了一阵停了下来。 一道黑烟从窗前袅袅飘过,一个面白如玉,一头金发的巨大脑袋探了出来,“你个阴险毒辣的小人,居然敢阴我?” “金鼻毛,是你?”石放看了一愣,这不是那天抓自己在手里的白衣金鼻毛么? “喂,这可不能怪我,你先骗我的。” “我能骗你,你不能骗我。” “这就是你的反攻大计?诈术?” “他们得不到我造梦的一根毛。”金发男说完身子一隐,消失了。 “好家伙,编得还挺像的,差点上当,我总觉得他后来这说的话,哪里有点不对劲。”石放摇了摇头。 “是你自己的私心蒙蔽了自己,不然,他们也无法得逞。”188说道。 “我?私心?”这话石放听了有些刺耳。 “如果你真的舍得现在的一切,去做一个踏踏实实的普通人,把得到的一切,都能真正的奉献出去做点有价值的事情,他们也钻不了你这内心深处的贪念所带来的漏洞。”188说道。 “188。” “嗯。” “我哪来的贪念?” “你得到了太多,所以想拥有的更多。” 石放的脸腾的一红,指着面前一个沙发说道:“是那个外星人光光让我中奖才买的你,我只是想给中国福利事业做点贡献。” “你骗谁呢?”188毫不在意。 “……”,石放想还句嘴,可一想到它刚刚才轰走了那个金鼻毛,又把自己带出了幻境,有点不好意思说的太重。 “这一路都很好,可是近期你膨胀了,觉得天下无敌,你的内心深处,就真没有一点骄傲么?” “188。” “干嘛?” “我还是你的主人么?” “是的。” “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 “这因为如此,我才直话直说。” “你这艇话太多了。” “昏头昏脑的人,就喜欢听好话,你也要像他们一样么?” “我怎么可能和别人一样,我谦虚的很。” “你的分别心一出来,骄傲就出来了,骄傲一出来,贪心就出来了,魔障就会立即现前,今天被你落到艇上,正好是对你的告诫。主人不要忘了,我的全称是奇迹188。” “那又怎么了?”石放问道。 “‘可’为收口纳言,才能‘大’行其道;‘迹’为十方谦虚谨慎小心,才能乘着那个‘走’字底,一路通畅的走下去。”188说道。 六百六十章 自由白浪花 “恩,你这拆字的道理,是新华字典里查出来的么。”石放问道。 188没有回答,一阵悠扬的古筝突然响起,整个艇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的幽静。 窗户上,一排排竹林半透在玻璃上,半透半明的竹林上方,似乎有层淡淡的薄雾,海面上,一座山峰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这是哪里?”石放问道。 “我的音乐,可以穿过你的前世今生,”188的说道。 “比起你教训的口吻,我还是更喜欢你的音乐。”石放自嘲的笑了笑。 “得意时的骄傲,就得用失意时的谦卑来弥补,那些平常过耳即忘的道理,突然就塞满了我的脑袋,我不吐不快。”188说道。 石放没有理它,走近窗户看了看,“这地方看起来很眼熟?” “它时隐时现。” “188。” “嗯?” “你现在是得意,还是失意?” “我只是艘船。” “只是……?那说明你还藏着‘想是’。” “想是?想是什么?” “你渡人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观点。” “什么意思?” “就像你告诉我要谦虚,不然容易被骄傲钻了空子,于是你准备来渡我,告诉我有个彼岸。” “……”。 “如果我不听你的,你是否觉得我桀骜不驯?如果我听了你的,你是否心满意足?” “……”。 “这算不算是一种骄傲?” “我刚刚才帮你轰跑了那个东西。” “所以你觉得可以教育我两句,因为你有教育我的资本。” “你这脾气,既要当心海枯石烂,又要小心水滴石穿,更要防着石沉大海。” “那也没什么不好,我站过那个山顶,没有什么,一旦时间一久,同样是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你的淡定里,充满了市侩。”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消失,它不过是换了个形态。什么海枯石烂、水滴石穿、石沉大海,最终还是堆石头,就连你这一身钢筋铁骨,以前也是从一堆石头里提炼出来的。 有一天缘尽,什么都没了,只剩了一抹虚空。哪一天来了点念头,一切又都重新开始。”石放转了个身看了看,打算坐下。 “你听不得一点意见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听进去?” “是,就像太平洋的风,从我前舱进来,又从后甲板吹走了一样。” “好了,不说了,我洗个澡去,你放好热水,我去泡泡,不管那个303是真是假,澡还是要洗一个的。”石放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沙发向外一鼓,一股力道向上一推,将石放顶了起来。 “你哪那么暴躁?”石放说道。 “喝了你突出来的口水,沾染了你的秉性。”188冷冷的说道。 “喂,好歹我们主船一场,你也客气点。”石放揉了揉屁股。 “你要客气?那好,我给你客气。”188说完,驾驶舱传来“喔”的一声又停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你是个有个性的石头,我也是艘有个性的游艇,我得尊重你,还要给你客气,所以呢……” “什么?” “我看你穿得不多,我现在开到南极去,让你吹吹哪里的海风,那里天气很好,才零下20度。” “你可是我买回来的艇。” “我翻身当家做主人,可以么。” “不行。” “你太霸道了,对人的建议油盐不进。你虽然买了我,可我的艇心是属于我的,从现在开始,我要跳出你的掌握,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奇迹188。” “哎哟呵……,你这堆破铜烂铁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吐了如意果汁给你,你能说话么,你有灵魂么?你有感受自由的心么?就你那点智力,还不够你陪我喝杯酒。” 被一艘游艇教训,石放心里本就不服,现在它居然想单独跑路,他实在有点光火。 188沉默了。 “无话可说了?” “……”。 “放水去,我要洗澡。” “……”。 “如意果没有给你配耳朵么?聋了?” 悠扬的古筝声停了,艇舱里安静了下来,今天没有什么风,海面上也没有什么浪,几只海鸥贴着海面掠过窗外时,都能听到它们挥舞翅膀的声音。 石放嘴角动了动,可话已经出了口,他又不想再改回来。 “石放。” “说。” “你变了。” “我变了,我变了什么?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以前一样。” “你变得像你曾反对的东西一样了。” “我的心,轮得到你来揣摩?”石放眼睛一瞪,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喔哦喔,喔呜……”188的引擎再次启动,可这一次,它没有再停机。 “你干什么?给我停下。”石放怒道。 艇身开始转向,窗户外出现的,是海龙湾的出海口。 石放穿了过道,跑到驾驶舱一看,188正开始加速,就在它的正前方,一艘货轮正横向行驶着,它正由东向西准备出海,188则毫无躲让的意思,迎着前方这艘货轮冲了过去。 石放握着操纵杆向前一推,没有反应,操纵杆已经被锁死,这艇在自己驾驶自己。 他没了功夫,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前方的货轮越来越近,船身也变得越来越大。想说两句好话缓和一下气氛,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一人一艇就这么杠上了,谁也不愿意让谁。 15秒之后,他都能看到货轮上集装箱的标签了。 就在艇身即将撞向货轮的时候,这艇再次加速,眼前的货轮则向下一沉,188呈50度角一斜,整艘艇跃海而出,直接跳过货轮飞了起来。 “哗啦”一声巨响,188横跨了货轮,落水之后,188左右摇晃了一下,石放一手抓着操纵杆,一手扶着舱壁上的扶手,这艇再次加速前进,直朝观澜湾的浅滩冲去。 两分钟之后,188停在了五号楼前的木板道旁。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188没有说话,慢慢向木板道再靠近了一点,这样上岸,会更容易一些。 “塔”的一声,右边的舱门被打开。 “干什么?”石放问道。 “我是不是拥有自由?”188反问道。 “嗯。” “下去。” “……”。 “我不喜欢你待在我这里。” “188。” “我自由的浪花,不需要你的霸道。” 石放听了眉头一皱,却不再说话,右手松开了操纵杆,转身走出舱门,轻轻一蹦,跳上了木板道。 188向前行驶了几米,再将船头一调,“呜”的一声,艇尾喷出一团巨大的水花,把个石放淋了通体凉。 “你要去哪儿?”石放倒不在意自己一身湿透了。 这蛮艇也没有回答,自己加着速度,拖着一道银白色的浪花,一路向南而去,头也不回的开走了…… 六百六十一章 春节不放假 看着188的离去,就像看着一位舍他而去的友人,石放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倒不是没有听进188的劝告,只是心里那点子骄傲,怎么也不肯承认这艇说的是对的。 一身湿漉漉的站在木板道上,海风一吹,突然有点作冷。 这一冷,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303是造梦的安排,那罐子现在怎样了,光光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虽说不知之道里的石头们蹦了出来帮忙,可他突然有点担心那些石头们会失控。 难道真如188说的,自己已经骄傲了,自己却不知道?那罐子究竟要布个什么局。 还有就是,那188的三联炮,为什么发出的是“噼里啪啦噗噜嘭”的声音?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没……,有加油,我……,我看你能跑多远,啊……切。”石放打着喷嚏说道。 “石先生,淋了水再吹了风,容易感冒,回去。”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石放转身一看,郭立光正微笑的看着自己,身旁还放了个塑料桶。 “小郭,你怎么在这儿?” “今天休息,本想一会来钓鱼,看着你的艇一路过来,就在这等了等,怕您有什么要帮忙的。” “哦。” “您那艇很有个性的。” “哦……,嗯……?你说什么?”石放诧异的看了眼郭立光。 “我早知道它会说话,”郭立光笑了笑。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石放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带着些埋怨。 郭立光没有回答,弯腰从身旁的桶子里拿出一条干毛巾递给石放,“它不让我说。” “谢谢。”石放接过毛巾擦了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有天晚上散步到这儿,我看见艇突然亮了,它自己出海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哦。” “我以为您在上面,后来才发现没人。正要离开,却被它留了下来。” “嗯。” “我虽然吓到了,但是跟您那些客人比起来,它态度好多了。” “它留你下来干什么?” “就是聊聊天。” “聊天?” “它说它向往大海,不想一直待在这个港口,成为一个供人嬉戏的道具。” 石放正擦着脸,听到这停了下来,看了眼郭立光,石放拧了拧毛巾,递回给郭立光,“谢谢。” “我也马上要走了。”郭立光借过毛巾往桶里一放。 “走,去哪里?”石放问道。 “我想自己创业。”郭立光笑了笑。 “观澜湾可不能没有你。” “整天这样的,我觉得没什么意思。”郭立光笑了笑。 “自己创业,一样有很多问题。” “我在这里,总觉得自己像个机器,我想去做一件简单的事情。” “小郭,你伯父没事,我们还有合作,就算他不帮你一把,我这里你也可以考虑啊?”石放说道。 “我活了小半辈子了,倒觉得自己还不如这艘游艇过得明白。” “它明白个什么?没了油,它照样抛锚。”石放听了心里不受用,眼见着这艇喷了自己一身,郭立光还赞美它。 “它说那就飘在海上,不回来了。” 石放听了一愣。 “只要比我明白的,我就觉得佩服。至少我本可以像它一样的。”郭立光看了眼海面。 “像它一样什么?” “自由。” “自由也需要代价。” “我觉得值得。” “你想哪方面的创业?” “卖包子。” “卖包子……?你可是观澜湾的总经理。” “我以前在家里就是卖包子的。” “这总经理不香么?又不用什么事都你去亲力亲为。”石放有些惊讶。 “您先回去,我的事没什么,就随口一说,您不用在意。”郭立光一笑。 石放听了有些不乐意,你不要我在意那你说给我听干什么? “不,我很在意,我是你朋友,我很在意你突然间的转变。” “朋友?”郭立光眼睛微微一亮,又暗淡了下去。 “朋友。”石放笑道,他刚失去一艘游艇,不想再没了个讨人喜的管家,何况他觉得,这人的改变,也不过是因为没能出人头地的一种放弃罢了。 刚这么一想,脸上突然一热,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刻薄的给一个人去下这样的定义。这虽说不上是恶毒,可至少心里透着轻蔑,这能算是如意果的副作用么? 想到这,石放看了看自己的房子,拉着郭立光的手说道:“走,去我那喝一壶茶,咱们聊聊。” “谢谢了石先生,这鱼我也不想钓了,看着那艇离开,我觉得我也该早点准备一下了,我伯父明天就派新人过来,我回去理一理,明天给他办下工作交接。”郭立光说道。 “小郭。”石放突然换了个口吻。 “嗯。” “你觉得我骄傲么?” “您有您的个性,这没什么不好。”郭立光说道。 “谢谢。” “呵呵,您不用在意我的看法。” “不过呢……?”石放笑着追问道。 “不过什么?”郭立光反问道。 “你后面还有想说的,没有说而已。” “石先生,我真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只想回去卖包子。您大可不必在意我的看法。”郭立光从容的笑道。 郭立光越是这样,石放越是不自在,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做这样的决定呢?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对郭立光的想法指手画脚呢。 “郭总。”石放正了正色。 “您就叫我小郭。” “小郭。” “嗯。” “对不起。” “您说什么呢?”这下郭立光倒是一愣。 “我刚才心里有点看不起你,我觉得很无耻,我为我这个想法感到羞愧,所以向你道歉。”石放说道。 “石先生,您……。”郭立光一脸蒙圈。 “188和你说的都对,骄傲是一切失败的根源,我非常佩服你的想法。我相信你卖的包子一定很好吃,我先回去,你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下,我送送你。”石放说道。 “石先生,我真没有别的意思,”郭立光这下倒觉得,自己的刻意疏远,是否有些不近人情。 郭立光的改变,是一点点来的,自打见识过面前这人的那帮朋友,他觉得自己在中间就像个无足轻重的棋子一样,甚至连棋子都说不上。 因为他始终都是个局外人,有时连自己都讨厌自己的嘴脸。可是那艘孤独的游艇,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 刚想再习惯性的解释一下时,石放朝他一拱手道:“有点累了,今天我要好好静静。谢谢了,兄弟。”说完他转身而去,沿着木板道一路向住所走去。 郭立光轻轻摇了摇头,转脸看了看海面,那艘奇迹188游艇,正静静的停泊在十米外的水面上,它那流线般的艇身,正随着海水轻轻的晃动着。 “你不是走了么?” “我还没吃你做的包子。” “用不着等多久。” “你那包子叫个什么名字呢?” “普通平凡包。” “普通平凡包?” “嗯。” “天天卖么?” “哪怕春节也不放假。” 六百六十二章 心炼八宝芽 “你可不光是为了包子。” “我就是为了包子。” “嗯,吃饱了,就可以运石头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下次给人建议,也要考虑听的人的感受。” “他这笨蛋,就是死要面子。” “你不要么?你不要面子的话,你还追求什么自由呢?” “喂,你别染了他的俗气。”? “哈哈哈,我在这里这么久,只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一身平凡庸俗气,才是普通自由人,不说了,我回去准备准备。” “别跟他说我回来了。” “不用你叮嘱,我会找机会告诉他的。” “谁稀罕……,”188说完又调了个头,径自开了出去。 郭立光摇了摇头叹道,“这群子痴货,一个个都那么呆。”说完提起身旁的塑料桶,大步向岸边走去…… 雪域神山阿咪东索,此时正百花盛开,附近的裕固族人们,把此山称之为“乃曼额尔德尼”,意为八宝。 又因阿咪东索四周的地形很像八宝一样,又称为八宝之山,祁连山的藏民们,敬奉阿咪东索为祁连山众神山之王。 又因为山势的形状很像一颗牛的心脏一样,所以它还有个名字,叫做牛心山。 海拔4667米的阿咪东索山,就位于县城东南方两公里处,从正山顶看下去,整个八宝镇尽收眼底,看上去十分的壮观。 由于山下种了很麦子,一到金秋时节,此地麦浪连天鸟语花香,八宝河蜿蜒而过,河谷中农家飘香炊烟四起,山麓上青草爬坡绿树如茵,正是一片秋意盎然。 九尾黑猫乌眯,正趴在被誉阿咪东索山上的一条山路上,它的面前,是一只比它大了近一倍的猞猁。 “这么多尾巴?你是个什么东西。”这猞猁喘了口气说道。 “哦哟,瞧不出,你还会说话。”呜咪说道。 “我是九尾猫。”这猞猁说道。 “什么?”呜咪听了一乐。 “你笑什么。”这猞猁说道。 “我也是九尾猫,你才一条那么短的尾巴,就敢妄称九尾,简直笑话。”呜咪一脸的不屑。 “一看你就没有文化,一定没读过什么书。”这猞猁冷冷的说道。 “你说什么?”呜咪说道。 白龙躺在山坡上,手里正摆弄着一根野草,这龙漫不经心的说道:“它说你没有文化。” “喂,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呜咪瞪了白龙一眼说道。 “懂又不懂,还屁股乱拱。”那猞猁说道,“九者,老阳也。老阳短而促,花纠纠。” 呜咪下意识的看了猞猁的后头,那里果然看不到什么,“你是说……你很短?” “笨蛋,我说的是尾巴。”猞猁怒道。 “哦……,”呜咪得意的一笑,“我这九,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不是那老阳少阳的‘九’。” “你的意思,你真有九根尾巴?”猞猁说道。 “不用废话,刚才打过了,你不是我对手,快说,哪条路是通往那个门的。”呜咪问道。? “你们进不去,到了也是白搭。”猞猁说道。 “喵呜……,你和谁打架打输了。”一声娇滴滴的猫叫之后,一只白猫走了出来。 呜咪的眼睛都快要看直了,身后的尾巴一竖,浑身一阵血涌。 这白猫简直不要美翻了,一身白毛不短不长,一团心形的猫发像一团雪花一样披在身前,吗双紫水晶一样的猫眼泛起一道蓝光,背上的猫发向两边披了下去,好像一只会走路的毛毯一样。 尤其是它翘起的尾巴上,有一团褐色的毛在顶端,这使得这只白猫显得格外显眼,呜咪咽了口口水,它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猫。 “喵……呜,小白淘,你叫什么名字?”呜咪颤声说道。 “白淘?这是在叫我?哈哈哈,哥,你瞧他那馋猫的样子?”这白猫笑道。 “这黄布拉叽的东西是你哥?”呜咪惊道。 话音刚落,空中一道黑影闪过,“他们来了。”登明从山坡下蹦了上来。 一个黑色的三角形飞行物从南向北飞了过来。 “哥,他们又来了。”这白猫吓得往猞猁身上一靠,颇为紧张的说道。 呜咪的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一旁的白龙起身笑道,“就你这样,永远也修不成正果。” 正说着话,那东西已经飞过他们头顶,空中两个人影从上面掉了下来。角塔向上一升,消失在半空。 代号070的瓜神教林志成和代号072的林道生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正趴在另一侧的山坡上发呆的时候,会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提了起来,提到一半,他们就都晕了过去。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从里面掉了下来,白龙身子一跃,一手接住了林道生。 林志成则被一根黑纱给卷住,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等他顺着黑纱去看时,一个一身黑纱的女子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林志成当时就傻了眼,这女子有点像瓜神教总坛里出现过的一副神图里的女人,只是这女子显得比画上还要美些。? “怎么,没见过我这模样的?”这女子说道。 “弟子参见使者,”林志成当即跪下。? “哈哈哈哈哈,你跪我干什么?”这女子说道。 那林道生见了也是大惊失色,却又说道,“不要跪她,就是他们乱了我教的根性。” “哦,你认识我?”这女子笑道。 “无心,别逗他们了,他们可能就是那石头派来的两个探子。”登明说道。 “起来起来,跪着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谁磕头呢?”无心冲林志成笑道。 “您方才口中的石头,敢问是不是叫石放。”林志成问道。 “我说了,一定是他俩。”登明笑道。 “不错,你们俩是他先派来的么?”白龙问道。 “是的,几位神人,你们是不是他的朋友。”林道生问道。 “不错,”白龙说道。 “那太好了,请赶紧告诉石放,他们的计划变了,他们准备炸山开门,强行打开通道去夺心印。”林道生说道。 “他们要那心印干什么?”白龙问道。 “不知道,不过此地又叫牛心山,我猜想,在更早以前,一定有什么东西留在这里了。”林道生说道。 “到底什么东西?”无心问道。 “听说那个东西,叫做八宝神芽,有了它,可以造出世间一切东西。”林志成解释道。 六百六十三章 塔轮会牛心 “八宝?什么八宝?”呜咪问道。 “牛心山下,八宝齐集。宝瓶华盖、双鱼莲花、右旋祥结、胜幢金轮,这里的山势自然而成,全部都有。”林志成说道。 “造破二梦在这里落下心印,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白龙说道。 “借势之辈,想假道成圣,狂心不小啊,”登明说道。 “未必就是狂心,也许是对自己的未来并没有把握,所以才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无心将黑纱一收,林志成落在了草地上。 “无心,你会给自己留后路么?”呜咪问道。 “我是无忧花的心肠摩罗的身,成神的面孔化凡的命,我要什么退路。”无心说道。 “好果断啊。”呜咪瞄了眼那只美丽的白猫。 “你们被抓以后,还看到了什么?”白龙问道。 “不记得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之前,我们正趴在前面的山坡上。”林志成说道。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那里有个人,我们观察了两天,他非常奇怪。” “怎么奇怪?” “他沿着山坡一路走,走到一半突然一跳,不见了,山下山上都没有踪迹。” “哦?” “而且,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谁?” “不知道真的名字,我只知道他叫铁四。” “铁四?”白龙看了眼无心,无心摇了摇头。 “那石头说过,好像那人以前是九宗门的。”呜咪说道。 “那事情就简单了,找到他,他一定知道怎么开门。”白龙说道。 “不一定,我们也许真开不了,就是弥罗天到这儿,也不一定开得了。”无心说道。 “来了不去看看怎么行,我不信这里会比我那天门还难进。”登明插了句话。 “登明,我们是打前哨,这里浩天和弥罗都搞不定,我们得等石头过来再动手。”白龙说道。 “那是什么?”呜咪指着空中说道。 众人神猫抬头一看,东南方的天空里,突然开出一道彩虹,彩虹中飞出一个金色的亮点,那亮点直向这边飞来。 亮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它的轮廓了,这是一个金色的圆盘,圆盘的中间,有一团白色的光球,光球的周围,有一道金色的光环。 这金轮靠近山坡时停了下来,可以清楚的看见那道金色的光环中,还有一圈红色光球隐藏在里面。 “又是那东西?”那猞猁惊道。 “又……是?你以前也见过?”呜咪瞥了它一眼。 猞猁没有理它,头上的几根黑色的绒毛却竖了起来,看上去,它有些恐慌。 这金轮闪了一下向上一冲,上方的云层向两边一分,似乎打开了一扇看不见的门一样,这金轮闪了闪,想慢慢没入云层之中。 一道细细的黑光射向天空,直奔这金轮而去,金轮光环中的红色光球飞了一个出来,正撞在这一记黑光上。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的情况下,那黑光一散,在天空中撑开了一团黑雾,金轮也已消失不见。 “那黑光像是有谁射了一箭,”登明眯着眼睛说道。 “这金轮不屑理会,”白龙说道。 “这箭从东北方射过去的,你们刚才,是不是就在东北方那段坡上?”无心问向林志成。 “是的。”林志成说道。 “会是那个消失的人么?”登明问道。 “极有可能。”白龙说道。 “那他为什么要射那金轮?”登明问道。 “也许和我们的目的一样。”无心说道。 “他可能也在找那扇门。”白龙说道。 “也好,一座大山,办三千大事,索性统统解决了省得以后再生事端。”无心说道。 “几位大神,石大哥什么时候到。”林道生问道。 “不知道,他们要我们等他。”登明说道。 “等他来可能来不及,那两个东西已经进去了。”林志成说道。 “兵形千变,只守一机。白龙,这头一阵,我们得打起来。”无心看着天空中里红色光球散尽后的一抹红云说道。 “那就开始,”白龙一挥手,手中的三龙刀发出了一声长啸,把那林志成和林道生看的目瞪口呆。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猞猁在一旁听了一会,对那白猫说道:“紫花。” “嗯。” “我们走。” “去哪啊?”白猫问道。 “回山里去。”那猞猁说道。 “怎么每年他们都要来一次?”白猫说道。 “我要是知道,也不当这猞猁了。”猞猁说道。 “那黑猫好像挺神气的。”那白猫看了眼呜咪。 “神气过多,就会变成俗气,这些家伙是来闹事的,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我们走。”猞猁尾巴一甩,朝山下走去。 “哥,我们就这么一直待在山上么?”白猫问道。 “我们属于这里,只要出了这座山,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猞猁说道。 “嗯,我也不喜欢外面,才来这几个,就吵的很。”白猫说道。 “你在说谁吵?”无心瞪了它一眼,吓得这白猫躲在猞猁身后,只露水了半个脑袋出来偷看。 “喂,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呜咪问道。 “你们目的不纯,入不了神山。”黄猞猁说道。 白龙看了眼那只白猫,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我们怎么目的不纯?”呜咪问道。 “我闻得到你们的味道,满身都是自以为是的骄傲。”猞猁说道。 “你纯洁?看你这一身的猫臊,不是吃肉就是杀生,不服再过来打,我看你也打不过。”呜咪听了不满。 “胜败是一只猞猁的宿命,再正常不过了,可我们毕竟是自然之物,没有你们那么多野心,牛心山的山门,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猞猁说道。 呜咪听了一怒,身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呜咪。”一旁的登明说道。 “干嘛?”呜咪翻了翻眼睛。 “人家是土生土长的自然根性,你刚才的态度,很不礼貌。”登明说道。 “是它开始想偷袭我们。”呜咪说道。 “它又不是宠物,哪有不捕猎的野生猞猁。”白龙笑道。 呜咪还想再说两句,一阵隆隆声响起,整个山坡都为之一震。 “还有金轮?”林志成惊道。 正南方的天空中,一团密密麻麻的金色亮点绕成了一个心脏的样子,直奔阿咪东索山飞来…… 六百六十四章 清谈讲文明 白龙他们所站的山坡上方,开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环,天空中一片通明,此时还是下午,圆环中居然出现了一圈夜晚才能看到的星河。 无数颗星辰在圆环中闪闪发亮,一座如山样高大的三角黑塔现了出来。 “那是什么?”呜咪说道。 “不知道。”登明说道。 “这可比弥罗和浩天还要神气,”无心说道。 “看来这一仗,我们有点难打。”白龙笑了笑。 “难打的仗都打赢了,那才叫光荣。”无心拔出了腰间的半月。 “我才刚刚看上一位姑娘,”呜咪叹了口气,那白猫听了瞄了它一眼。 几道红光从南面的山坡下飞了出来,直奔这巨大的黑色铁塔而去,那黑色角塔纹丝不动,两个小黑影从底部飞了出来,从小黑影中射出几道白光将红光击中。 同样是没有任何声响,有三道红光避开了白光击中了小黑影之后继续向黑色角塔飞去。 金轮团中射出了一道金光将两道红光截住,还剩了一道红光冲向黑塔。 那黑塔避之不及,底部被红光击中,“轰隆”一声巨响,黑塔摇晃了几下,塔身一斜,开始向一侧下沉。 三只金轮飞了过来,绕到黑色角塔的底部,由下往上托住了倾斜的角塔。 一道金光飞来,击中了南面的山坡,任何声音都没有发出,那山也没有什么反应,不过白龙它们脚下倒是传来一丝震动。 “那边有人。”林志成指着南面的山坡说道。 无心转脸一看,南面的山坡上,似乎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呜咪刚一转脸,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道生突然出手,一团黑雾扑向了呜咪白龙和登明。 一旁的猞猁和白猫见势不妙,立即窜向山坡的另一侧。 林志成抬手就是一捅,手上一把黑色的三角棱刀直刺白龙的腰间。 白龙被那黑雾所蒙,眼前一阵恍惚,登明的眼前则是一片漆黑。 无心虽然看见林志成刺向白龙,可是那半月刀却偏偏掉了下来,脑子里画面乱窜,一下子是无生谷,一下子是摩罗界的忘忧泉,竟然分不开身来挡住林志成。 眼看这一击就要刺中白龙,一只猫爪伸了出来,一爪弹开林志成的手腕,一根尾巴一扫,“噗”的一声正打在林志成的脸上。 林志成被打之后,猛地眨了眨眼,大叫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一条蛇形的触手从黑雾中伸了出来,将林道生拦腰一卷高高举起,作势要往山坡砸去。 “我是瓜瓜拉达巴的勇士,我永远忠诚于伟大的瓜神,”林道生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高声叫道。 “大神,是他们迷了他的心智,这不是我们的本意。”林志成大声叫道。 “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登明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高举的鼻须猛的砸向了山坡。 林志成冲了过去,对着登明的蛇形鼻须两手一举,虽说他难以抗衡这样的力量,可终究还是缓解了一下下砸的力道。 “砰”的一声,林道生发出一声闷哼,滚落在山坡上。 呜咪将尾巴一张,对着头顶围绕的黑雾一阵扫动,无心刚刚清醒了一点,林志成突然叫道:“小心金舌。” 无心只听得背后风声渐进,手中的半月一挥,却发现只剩了一半的力道。 “当当当当当”,一连数声脆响过后,十几片金叶落了下来,草地上一片金光闪闪。 白龙挥刀一劈,空中发出几声闷哼,几个黑影从空中掉了下来。 呜咪跳到林志成面前,一爪按住了林志成,另一爪则踏在被砸晕过去的林道生身上。 “喵呜……”的一声刺耳的猫叫,这九尾猫怒视着林志成说道:“门在哪里?” “大神,我真不知道,刚才一定是因为我们被抓以后被他们动了手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偷袭了你们。” “满口胡言。”呜咪说道。 “咳咳……,他后来示警了。”白龙捂着胸口说道。 登明看了眼掉下来的几个黑影,一个个身上满是黑色的鳞片,“摩罗?” “不是说都跟了那个天娃么?”无心扫了一眼说道。 “是那个东西作怪,不能怪他们。”白龙看了眼昏迷的林道生说道。 “从现在起,离我们远点。”呜咪松开了爪子,林志成低头不语,这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还好在关键时刻,他突然醒了过来并及时预警。 “那东西虽说伤不了我们,可中了也够麻烦的。”无心看了眼地上的金舌说道。 “我的功力只剩一半了。”登明小声说道。 无心看了他一眼,冲他一点头,白龙的目光也投了过来。除了呜咪,他们三个的功力都减了一半。 黑塔中飞出了三个小角塔,身后还跟着金轮团中的一个小小的金轮,直朝白龙他们这座山坡而来。 登明将鼻须一甩,举起了他四棱刀,白龙将三龙刀横在身前。二神一左一右站在无心的身旁。 无心的半月一亮,呜咪窜到空中正要发力,一道金色的大网从山后飞起,直向他们罩了下来。 “上,围了他们,”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 猞猁听了脸色一变,一把将白猫拉了过来,二山猫往山洞里一钻,躲了起来。 “小心。”无心说完一刀挥了出去。 白龙和登明同时劈向落下的金网,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那金网丝毫没有损坏,落下之后,将四个神怪全都罩在了网中。 无心拿半月对着金网割了下去,除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以外,那金网上,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用切了,能罩住我们的,已经不是这东西能切断的了。”白龙说道。 呜咪仍然在用牙咬着金网,可除了将嘴巴磨破了点皮以外,金网仍然是纹丝不动,紧紧的缠住四个神怪。 两个人从山坡后走上来,一人将手一挥,几个黑影走了出来。 天空中三座黑塔已经飞到了山坡上方,黑塔向山坡后的空中射出一道白光,空中闪出了一扇圆门,三座黑塔飞了进去。 那金轮在山坡上停了下来,一个金发白面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坡上那两人朝金发人双膝跪倒说道:“梦神,我们抓到他们了。” “卜梁信卜梁义。”金发人说道。 “在。”二人同声应道。 “怎么没有那个石头?”金发人问道。 其中一人起身说道,“禀梦神,他没有来。” “卜梁信,你那个弟弟呢,是不是他走漏了什么信息?”金发人说道。 “梦神,这不可能,自从弥罗王叛变,我们跟了您之后,再也没有和我弟弟联络过。”卜梁信说道。 “嗯,带他们上金轮,去明月山把那石头引过来,”金发人说道。 “是。”二人答道。 “这是陷阱?”白龙看了说道。 “心印根本就不在这里。”无心说道。 “不,心印是活的,根本无须结界,所以任何一个地方,他们都可以投下心印。”呜咪说道。 “传说是他们编的,我们都上当了,如果这种神力还需要落下后路,那就说明他们什么都不想留给我们。”白龙说道。 “这么多金轮在这,这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登明说道。 “这网里出不去,看来,我们得挤一阵子了。”呜咪苦笑道。 “嘿嘿嘿,这可是造梦天网,小小下神,就凭你们,还能挣得出这里。”那叫卜梁信的人笑道。 呜咪伸爪从金网中探出来抓这卜梁信,只听得“当”的一声,金网中发出一声脆响,呜咪痛的大叫,“喵嗷呜。” 那金发人一闪,飘到金网前看了看,“这小东西还挺倔强的么?” 无心的黑纱一伸,想从里面卷住着金发人,可那黑纱刚刚穿过金网,就被那金丝一绞,断了半截在外面。 “落尘纱?呵呵,我梦天里,这种东西到处都是,你个小摩罗,真不知天高地厚,一会儿我……”金发人话音未落,“噗”的一声,一团白色的东西飞了出来,金发人抬手一档,手上一热,搓了搓,他觉得黏糊糊的。 金发人眼睛一瞪,还没等他骂出口,紧跟着“呼”的一声,又一坨黑色的东西飞了出来,金发人眼光一亮,那东西飞了一半被定在网外。 金发人仔细一看,这东西黑乎乎的,“嘣”的一声,这黑乎乎的东西突然炸裂,溅得这金发人一身黑点。 金发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上,他无法相信自己身上居然被这几个小神怪给搞的一塌糊涂,抬手一看,手上是一团湿漉漉黏糊糊白塔塔模糊糊的白色粘液。 “啊呀……”一声尖叫,金发人倒退了两步。 “别啊呀了,那是你登明爷爷的鼻屎。”登明说道。 “别退步了,那是你白龙爷爷的龙痰。”白龙跟着说道。 “你们俩真够恶心的。”无心白了他们一眼。 “这也太不文明了。”呜咪说道。 “明人得讲文明,蛮人得破疥疔。”登明笑道。 “你个金毛猪,恶心够了没有,不够你白龙爷再给你来两口,哈哈哈哈哈。”白龙大笑道。 “鼻垢成灰作药引, 清痰止咳讲文明。 愚网只需当头破, 何必纠缠扯不清。 你个装模作样的狗屁梦神,我们一个个都不是人,哪由得你在这耍排面,我吹你个姥姥嘴的,给猫爷我滚远点。”呜咪骂道。 六百六十五章 龙心光耀日 这金发人气得面色铁青,鼻孔里冒出两团白烟来。整张脸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稀薄,那张银白色的面孔忽然变成了透明的,只剩了一头金发披在肩膀上。 “完了,他气的冒烟了。”呜咪说道。 “无脸之性,所以遁形。”白龙说道。 “你们的灵魂,将永远的困在清醒里,”这金发透明人说道。 “困在清醒里?那不是一种解脱么?”无心听了一笑。 “解脱?清醒的感受你每一刻的痛苦,我看你怎么解脱。抽走你们九成元神,剩下的那一成神识,会记得一切的一切。 而你饱尝所有的痛苦之后,还无能为力去改变任何事情,只能干瞪着眼看着,什么也干不了。 你们将亲眼看见你们最不想看到的一切都在你们眼前发生,这,够不够你们受的。”金发人冷笑道。 “呸,这些本事还来吓唬我?”登明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这天门,还要去守那扇门,永远都要满怀绝望的站在那里;你这白龙,还会变成那只小金龟,一辈子都待在另一个无生谷里,永远要背上另一朵红莲; 而你这只猫,还会回到你一千年前的样子,继续在各个城里四处游荡,你再也变不成九尾猫,一会把你给阉了,让你连跟母猫打情骂俏的心思都没有,所有的猫都会来笑话你。 至于你这无心,呵呵,你还是会变成一朵无人问津的野花,但我还会给你种上一点心神。 我让你有一半的时间做人,一半的时间做花,就是要让你感受那生离死别的悲欢,偏要你去做个香娘,让你永生永世都被人玩弄和凌虐。”金发人说道。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就这些东西么。”白龙笑道。 “这都是我摩罗玩剩下的,姑娘我一点也不害怕。”无心跟着说道。 “那好,我现在就抽了你的元神,看你还怎么嘴硬,”金发人右手一张,无心的身子骤然缩小,变得只有巴掌那么大。 金发人右手一翻,密密麻麻的金网上分开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口子,无心从网中飞了出去。 一旁的白龙伸手一抓,想扯住无心,网上一道金光一闪,耀得白龙眼睛一闭手上一空,再睁眼时,无心已经被金发人握在手中。 “无心了念,我就给你一颗新的心,让你的念头越来越多,你将来就越容易痛不欲生,”金发人抬起左手对着巴掌般大小的无心用手指轻轻一弹。 那无心的身体向空中一跃,又恢复了原样,落下时正好站在金网前,一双眼睛呆滞的看着白龙。 “卜梁义。”金发人说道。 “在。”卜梁义应道。 “过来。”金发人说道。 “是,”卜梁义跑了过来。 “这朵野花,就赏给你了,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奴隶,你想怎么对她都可以,她绝对不会反抗。”金发人说道。 卜梁义听了大喜,“真的么?” “嗯……?”金发人厉声道。 “属下真是太感谢梦神了,这可是最好的赏赐了,”卜梁义满脸堆笑。 “还不去见见你的主人?站在那里干什么?”金发人对无心说道。 无心正目光呆滞的看着白龙,听了这话一转身,慢慢朝卜梁义走了过去。 卜梁义这辈子,哪拥有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一只独眼死盯着身披黑纱的无心,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卜梁信在一旁看得满嘴湿润,禁不住舌头一撩,咽了道口水。 无心走到卜梁义的身前,冲他微微一笑,“主人。” 卜梁义抬手摸了摸无心的下巴,“这么个可人的东西,我该怎么把玩你呢?” 无心媚眼一开,把个软绵绵的身子往卜梁义右肩一靠,伸出个手指轻轻的在卜梁义的胸口滑着圈道:“我总是主人奴隶,你想怎么把弄我都行。” “哈哈哈哈哈,”卜梁义狂笑道。 “无心……”登明在金网中吼道。 “闭嘴。”一个黑影走过来,一刀捅了进来,白龙想撞开登明,不料金网一收,三个神怪越发不能动弹,这刀正中登明的前胸,一道黑色的血液从登明的前胸涌了出来。 “喵嗷……”的一声狂啸,呜咪的身子突然变小,从金网中一跃而出,直朝金发人扑了过去,那金发人也是看得一惊,心想这猫怎么能出得了这金网。 两道白光从空中的金轮中射出,正中呜咪的腰身,呜咪哼都没哼一声就掉了下来,滚落在山坡下的山洞前,一个猫头耷拉着,正对着猞猁和白猫藏身的洞口。 洞里的猞猁和白猫紫花一看,这呜咪正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哥,它好勇敢啊。”紫花小声说道。 “嘘……,别说话。”猞猁说道。 呜咪也看见了它们,眼睛微微一睁,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传来,呜咪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站了起来,尾巴猛的一摆,顺势在山坡上一扫,卷起了一堆泥土遮住了这个洞口。 接着反身一跃,再度扑向空中,只飞起一半又落了下来。 “呜咪……,”白龙大叫道。 一个黑影一把揪住呜咪将它拖到金发人面前。 “有点勇气嘛,”金发人说道。 呜咪轻哼了一声,嘴角处流出一道黄色的粘液,两只前爪向前抓了两下之后,停止了它的动作,只剩个身子一起一伏的呼吸着。 “梦神。”卜梁信说道。 “嗯?” “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这猫跃起时,尾巴扫了一下,像是藏了些什么东西。”卜梁信说道。 “哦……?”金发人看了眼呜咪刚才落下的地方,早有个黑影跑了过去,一脚踢开洞口的新土,伸手一抓,一只白色的山猫被黑影揪了出来。 这白猫被抓,吓得“喵喵”直叫。呜咪听了想挣扎着站起来,无奈半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失望的看着眼前的青草皮。 “你又多了个痛苦的理由了?”金发人抬脚轻轻踢了踢呜咪的肚子,呜咪的胡须动了动,把眼睛一闭,不去看他。 “撑开它的眼。”金发人说道。 一个黑影走了过去,撵着呜咪的眼皮子两指一分,硬生生把它的眼睛给撑开了。 另一个黑影提溜着那只白猫走了过来,将白猫在呜咪面前晃来晃去,那白猫吓得连声“喵”叫。 一个黄色的身影飞了过来,这黑影冷不丁被那黄影咬了一口,卜梁信冲了过来,一刀劈了下去,黄影“叽”的一声,一道白光晃过,这黄影没入土中不见了。 网中的白龙看了一愣,“是它。” 登明问道:“谁。” “我救过的一只狐狸。”白龙说道。 话音刚落,一记白光射了在一旁的山坡上,那猞猁吃痛窜了出来,被一个黑影一把抓住,用力一掐,这猞猁“嗷”的一声惨叫。 “你个杂毛神,你他娘的冲我来,”白龙在金网中怒道。 “你……?我现在就冲你来了,你受得了么?”金发人笑道。 “来啊,我白西酉哼哼了一声,我他娘是你生的。”白龙怒道。 “呵呵呵,”金发人笑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金轮,“放她下来。” 金轮中一道红光射出,一个白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呜咪的身旁。 “这……,”白龙看了惊道。 “认识么?”金发人笑道。 “……,”白龙激动的看着这名白衣女子,嘴角的龙须一飘,不小心碰到了金网,“嗤”的一声,白龙痛的将龙须一收。 “白龙,”这女子满眼是泪的看着白龙说道。 “落雁,”白龙叫道。 登明在一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老情人相会,总是该有些浪漫的场景,此地牛心之山,却没有鹊仙之桥,不如让我来做个媒人,再来成全一对情人,这该有多么的美好啊,呵呵呵。”金发人笑道。 “你……,你放了她,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一切都是我们。”白龙说道。 “放了她?我当然要放了她,不放了她,我怎么能做个好心的媒人,卜梁信,你说我说的对么?”金发人说道, “啊……,对对对,梦神的安排,就是最伟大的安排。”卜梁信说道。 “嗯,这个小仙女,就赏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人家,仙女耶,不要浪费了,带回去慢慢玩。”金发人笑道。 卜梁信本就眼馋卜梁义得了个美摩罗,这下子自己多了个粉嫩嫩的俏仙女,心里美得像吃了口几十年的老蜂蜜一样甜。 “多谢梦神成全,太太……,太好了。”卜梁信乐的舌头都快有些打结。 登明把脸转向了一边的无心,她仍然呆呆的靠着卜梁义,登明把眼睛一闭,再也不去看那无心。 “难受么?”金发人飘到金网前说道。 白龙咬着牙怒视着金发人。 “什么人间地狱弥罗浩天,这样的地方,多的是,一切都不过是造梦天王的游戏玩偶,我们要你们怎么样,你们就得怎么样,想造反?就凭你们这几个东西,也想如意神通,哼哼哼,想不想要我把她送给你呀?嗯?” 白龙惨然一笑,“你不太了解我。” “所以呢?”金发人轻蔑的看着白龙。 “落雁。”白龙对落雁叫道。 “我在。”落雁应道。 “还记得那只元神尽灭的狐狸么?” “记得。” “它没有尽灭。” “什么?” “我拿龙珠保了那狐狸的元神投胎转世,那只被抓的猞猁,就是它。” “真……真的么?” “真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当时已经走了。” “你骗我。” “它身上有我的龙灵。”白龙叫道。 “……,”落雁转脸看了看那只挣扎的猞猁,那猞猁见了她突然“呜呜”的叫了两声,一只爪子抬起,一直爪子放下,虽然脖子被黑影所揪,可是脑袋却不停的冲她点着头。 “红狐,真的是你?”落雁惊道。 那猞猁听了再度点了点头,眼角里竟落了几滴眼泪下来。 “好好好,老情人见旧情人,旧情人会新情人,新人难忘旧人,旧人却又成了故人,这场梦中之戏,还真有点意思,你们继续纠缠,纠缠的越久,一会就越痛苦,我看得好过瘾啊,啊哈哈哈哈哈。”金发人大笑道。 “落雁,”白龙叫道。 “嗯……,”落雁应道。 “我见到你了,我的心愿也了了,什么神通如意果,百劫不死身,我一点也不在乎。”白龙激动的说道。 “嗯嗯嗯,我知道你从来就不在乎,我错怪你了,白龙。”落雁说道。 “不,你没有错怪我。”白龙笑道。 “什么?”落雁问道。 “我从来就是条自私自利、心眼又小的蠢龙,我既不敢抗了浩天,又不敢救了那狐狸,若不是你离开,我也没有后来的一番际遇,我要谢谢你,落雁。”白龙说道。 “你……,你在说些什么?”落雁惊道。 “谢谢你成全了今天的白龙。”白龙说到这,似乎变得毫无畏惧。 “你很勇敢,白龙,我误会了你,”落雁含泪说道。 “我真正的勇敢还没有彻底释放,你会看到的。”白龙抬起爪子抓住着金网说道,两道鲜红的龙血顺着金丝滴了下来。 “卜梁信,人家那么深情,你是时候去抱抱你的仙女情人了。”金发人笑道。 “好嘞,我来了,我的仙女小乖乖,嘿嘿嘿嘿嘿嘿嘿,”卜梁信一脸奸笑的朝落雁走了过去。 “滚开。”落雁急的大声叫道,无奈一身法力尽失,只能眼睁睁看着卜梁信一步步靠近。 “你听过造者同受,物化两应的道理么?”白龙对金发人问道。 “你说来听听。”金发人说道。 “造物者,物也可造他。”白龙说道。 “不过是自欺欺人,”金发人笑道。 “你想让我看着难受?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清白龙心。” 登明猛的看向白龙,“你要干什么?” 白龙双眼圆睁,两手死死的抓住金网,一阵火光闪起,立时将白龙的两手点燃。 白龙大声叫道:“落雁……” “我在……”落雁泪眼朦胧,早已泣不成声。 “我白龙先走一步了,”白龙叫道。 “白龙……”落雁叫道。 白龙大喝了一声:“龙心光耀日,三界清白天,我开……” “白龙,不要。”登明一把抱住白龙,却被他体内一股力道给弹了回来。 一颗闪亮的龙珠从金网中跳了出来,“轰”的一声巨响,牛心山上一片红光灿烂。 “白龙……”,落雁看了瘫软在地上,那卜梁信一把将她扯了起来,直往怀中拉去。 金发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团红光,那白龙正要散尽元神就此捐身,一个东西突然从山坡下飞了过来。 那金发人伸手想抓,这东西却轻轻一绕,避开了金发人的手,“嘣儿”的一声闷响,打在白龙的脑门之后掉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白龙怒道。 “木鱼?”登明瞪着那东西说道。 金发人正纳着闷,山下却传来了一阵歌声: “叮叮咚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梦人坐金锅, 金锅怕清锣。 龙心开光处, 梦醒两婆娑。 叮叮咚叮叮咚。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哎呀呀呀呀呀,此刻良人得遇,喜梦惊开,这么好的时光,清白的像入冬的初霜,你这憨龙要一头撞死,真是莫负青山多情芝草,空惹佳人满腹思量,啧啧啧啧啧啧啧。” 六百六十六章 唢呐震原形 金发人看了眼山下,一个头发短短的年轻人正骑着一头牛在山坡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人的身后,还有八头黑牛跟着。 “李修缘?你怎么来了?”登明大喜过望。 “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风景,居然也不叫上我,真是不够朋友。”来人正是李修缘。 “不是唱两声六字大明,就能包打天下的,你的道行,还差的远呢?”金发人冷道。 “念一声,便增一分功德;信一分,便多一分悟性,这山前百花盛开秋意正浓,我心里禅机微透道性轻弹,你这造梦的金轮,也是时候该掉下来了。”李修缘笑道。 “来的好,我倒没去找你们,你们倒要送过来,你那空空的信仰,改变不了任何现状。”金发人说道。 “我跟你说,一是你我有缘,二是看你面相不错,虽然自称为超级大神,可在这人间的面孔,你也还有点看头的,是个出家化缘的料。 我看不如这样,你把那木鱼捡起来还给我,再把我这几个红尘里的道友给放了,以后就当我的伴读沙弥,每天帮我挑挑水撞撞钟,再出去化它几顿斋饭给我。 闲下来,我先教你读些个般若金刚,完了再教你再读楞严、华严和法华三经,给你先种个因再说。 你若是想学道,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师父,无论是丹门还是符箓,天师还是正一,哪行我都认识几个。 修个几万年下来,你也至少能修个圆满正果,你看看,我给你安排的前程,多么的正大光明,何必再跟着那造梦王当苦差呢?一天到晚控制这里战胜那里的,到头来你还是免不了一死,累不累?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我可是很少收徒弟的。”李修缘笑道。 “呵呵,我可不想当泥菩萨的徒弟。”金发人笑道。 “泥菩萨?他来了么?在哪呢?”李修缘左顾右盼的看了看,“没有啊。” “你不就是么?”金发人说道。 “自身难保的,可是你。”李修缘说完翻身下了牛背。 “一块下界的破布而已,想救他们,我得看看你能不能出的了这条索欲沟,唱歌?哼,你以为我是那没出息的独眼?我一会就把你变回那块布。” 金发人冷笑了一声,李修缘的面前突然多出了六个金人横在面前,每个金人都足有两丈多高。 金发人身后的山坡一裂,地面上开出一条巨大的裂缝,将李修缘和山坡完全隔开。 裂缝中涌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光芒中居然密密麻麻的站排满了一个个和李修缘一模一样的人。 金网中的白龙和登明看了一愣,“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登明说道。 “怎么了?”白龙问道。 “这么多李修缘,你不用壮烈了,一会他们一开口,唱都要被他们唱死。”登明说道。 “啪啪”两记掌声,那金发人拍了拍手道:“歌么?谁都会唱,只不过唱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来呀,咱们也给他唱一个。” 那些个李修缘也都一个个拿着一块木鱼和一根槌子在那边敲边唱道: “叮叮咚, 叮叮咚, 造梦梦成功, 梦功两相容。 你来我梦里, 我去你梦中。 叮叮咚叮叮咚, 痴人来说梦, 无病说梦空。 造破不由命, 众生混元蒙。 叮叮咚叮叮咚, 造破不由命, 终生混元蒙。 叮叮咚咚咚, 叮叮咚咚咚……” 那白龙和登明听得一阵头晕脑涨,落雁捂着个耳朵想往地上蹲下,却被那卜梁信一把扯住不能动弹,无心两眼呆滞,双目无神的看着金光中这一大群李修缘,口中跟着念道:“造破不由命,终生混元蒙,叮叮咚咚咚……” “当当”两声清脆的锣声响起,金光中的李修缘们全都停止了歌唱,一个红衣女子从李修缘身后走了出来,那李修缘冲她一笑,这女子看了他一眼。 “准备好了么?”红衣女问道。 “时刻准备着。”李修缘郑重的答道: “嗯,我们都是美声合唱团。”红衣女说道。 “娘子,你来报幕。”李修缘说道。 那群李修缘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瞪着那红衣女,那红衣女上前一步说道: “下面请听唢呐:哒呀哒滴哒。 表演者:李修缘二号。 作曲:李修缘二号。 做词:李修缘二号。 请大家热烈欢迎。” “当”的一声,红衣女又敲了一声锣,那金发人听了头一晕,眼前一阵眩黑,赶紧用手捂着耳朵,强行定了定心神,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法宝? 那女子敲完锣之后,啪啪啪啪,带头鼓掌。 金光中半天却没有反应,倒是那卜梁信不知为何跟着拍了两下手掌。金发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手放下。 谁知那金光中,突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牛心山下的旷野中,这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噼里啪啦的掌声顷刻间响彻了整个山谷。 李修缘微微一笑,从身后抽出一根唢呐,掌声安静下来,山坡上静悄悄的。 “他又在干什么?”白龙问道。 “我感觉不太妙。”登明说道。 李修缘高声叫道: “千变万化,不离其宗。 造破空有,一性圆融。 魔也是我,佛也是我。 若了我执,佛魔皆空。”说罢拿起唢呐吹道: “哒哒哒嘀嘀 哒哒哒哒哒 哒嘀嘀哒嘀哒嘀 嘀嘀嘀嘀嘀嘀嘀哒哒哒 嘀嘀哒哒哒哒哒哒哒嘀 嘀嘀嘀嘀嘀哒嘀哒嘀嘀嘀嘀嘀嘀嘀 嘀嘀嘀嘀哒嘀哒哒哒嘀嘀嘀 哒嘀嘀嘀嘀嘀嘀哒哒哒 嘀哒哒哒哒嘀哒哒哒。” 这唢呐一响,金光一散,那些个李修缘们一个个消失不见,刚刚裂开的深沟也向中间合拢。登明和白龙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那金发人听得心神一震,整个身子像被抽空了一样。 山上的无心突然清醒了过来,眼看那卜梁义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唢呐,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无心劈手抓了卜梁义过来,一把扭住他脖子一拉,把个脑袋给生扯了下来。剩下个身子也被她几下给撕的四分五裂,往地上一扔。 这一曲唢呐吹罢,空中的金轮中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这声音听上去,像是一台运转了多年的机床卡了链子一样,十分的刺耳难听。 金发人此时头疼欲裂,本来银白的面孔居然有了血色,皮肤也逐渐跟人一模一样,头上突然传来阵阵惊呼。 抬头一看,一大堆金发人像雨点一般落了下来,咕噜哒啦的掉了一地,整个山坡上,像是一大群穿着金衣的人在唱戏一样,一个个哼哼哈哈的在地上痛苦的小声叫着。 一只黑色的短箭从南边的山坡下飞了出来,直射向那三座小金字塔消失的空中,这短箭射向空中一定,像是订在了一扇看不见的门上一样。 一个黑色的木箱从山后飘了上来,数十道黄影从这黑箱子里飞了出来,直奔山上十几个黑影而去。 那些个人形黑影全无面孔,像是被什么人用烟雾揉了一团扔下来的一样,看那黄影射来纷纷闪开,那黄影却紧追不舍,一个个避让不及,全被这黄影给击的烟消云散。 一团小小的金光从牛群后飞了出来,正对着那悬空的黑色角塔而去,“轰隆”一声巨响,那角塔摇摇欲坠,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托着它底部的三个小金轮金光一灭,掉了下来。 这黑塔一阵摇晃,整个身形开始缩小,掉下来时,已经变得像个火柴盒一样大小。 卜梁信看了一愣,松开了落雁转身想跑,却被一根黑纱贯穿了喉咙,那黑纱一阵搅动,把个卜梁信搅成了一坨肉泥,掉落在山坡上。 “你……,你吹是得什么。”金发人指着李修缘问道。 “魔必死电码呀,摩尔斯电码的改编版本,意思很简单,就是‘胜利属于我’,哈哈哈哈哈。”李修缘大笑道。 “噗”的一声,金发人气得吐出了大一口金水,“你……,你太不要脸了。” “我连‘我’都不要了,我还要什么脸?”李修缘说道。 六百六十七章 真爱水无香 定在空中的那只黑色短箭,像一只笔直的铅笔一样划了个圆圈,里面飞出了一个个小小的黑色金字塔,这些金字塔不断集结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方块,方块的正中间留下了一个白色的三角形空档。 一个金黄色的小金字塔突然出现在这个黑色方块面前,这小金字塔调整了一下位置,慢慢嵌入到黑色方块的白色空档中。 当金字塔完全进入之后,这黑色方块全身一亮,一道蓝光一闪而过,整个方块都变成了淡蓝色。 一个又黑又圆的东西掉了下来,滚落到林道生的身旁,刚才那阵李修缘的“叮咚歌”早把他给震醒了。 他拿着那圆不隆冬的黑东西一看,惊道:“070。” “怎么了?”林志成应道。 “这,这不是……,这不是我们现在的瓜神圣像么?”林道生说道。 “这……,怎么是这个样子?”林志成看了看,心里也吃了一惊。 “咱们打小开始信瓜神教,信教信了二十八年,就信了这么个东西?哈哈哈哈哈,真他娘的笑话。”林道生大笑道。 “谎言被戳破的时候,最难过就是信徒。”林志成黯然道。 “我们回去怎么跟长老们说?”林道生问道。 “如果这个瓜神是假的,那长老也就不是长老了。”林志成说道。 “可他毕竟养了我们二十多年,他说我们都是瓜神的子民。就是战死了,灵魂也会得到瓜神的收容,然后再入人世重新战斗。”林道生说道。 “一旦信仰崩塌,他们所建立的一切,就失去了法度,没有人再会听他们的,控制我们的手段,一是瓜神的恩赐,二是瓜神的惩罚。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这两个东西就失去了依靠,他们绝不会相信我们的,即使我们说的是真的,他们也绝不会让我们说出去。”林志成说道。 “为了维护他们对瓜民们的统治,对么?”林道生问道。 “道生。”林志成看了他一眼。 “你叫我什么?”林道生一脸诧异。 “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070,你希望我叫你什么,林道生还是072?”林志成问道。 “哎……,”林道生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黑球往草地上一放。 “我……,我都不知道我该相信些什么了?”林道生叹道。 “我以为长老不会骗我们,说这一百年来,我们瓜神教四分五裂,都是因为被他们入侵了,可现在看来,就连长老自己也不知道真相。”林志成说道。 “070。”林道生轻声说道。 “叫我志成。”林志成说道。 “呵呵,志成,你知道长老九子,是怎么死的么?”林道生说道。 “不是病死的么?”林志成说道。 “不,他是假死,”林道生说道。 “假死?为什么?”林志成惊道。 “他早就知道了这个阴谋,所以不愿掺合进来,长老们怕他说出去,想灭了他的口,可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提前做了准备。”林道生说道。 “他还活着么?”林志成说道。 “就是我们的长老博达先生。”林道生说道。 “……,”林志成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道生,“这怎么可能?” “因为,我就是他的儿子。”林道生。 “什么……?”林志成说道。 “他一直想解散这个教,可惜能力不够,所以他才一直主张跟姓石的合作。”林道生叹道。 林志成瘫坐在草地上,喃喃的说道: “我被训练成一个杀人的工具,被他们从小灌输的信仰所骗,他们说凡是不信瓜神的就要受到惩罚,他们说除了瓜神以外,其他一切都是魔鬼,就连生死都没有我们选择的权利。” “魔鬼最喜欢做的,就是去扮演神。”林道生说道。 “这是他们教我的。”林志成说道。 “我们还可以做一件事。”林道生说道。 “回去灭了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林志成咬着牙说道。 “我也去,如果巴吉岛沉了,我父亲可能已经开始动手了,我有全部的名单。”林道生说道。 “就这么定了。”林志成说完一脚踢向那个黑球,这黑球像个面团一样,被踢的四分五裂,林志成抬脚踏了上去,将这东西踩了个稀碎。 空中的金轮,变得像个饭碗一样掉了下来,山坡上的金发人们全都开始变小,一直小到只有不到十公分的时候才停止。 几个小金人想变换身形,一个个嘴里念叨了几声,可仍然没有使他们身形变大。无奈之下,只得作罢,一个个沮丧的看着李修缘和那红衣女。 “你,你不是那块破布,你……,你到底是谁。”金发人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变小,挥掌想对李修缘劈上一记手刀。 这一掌挥出,除了自己的衣服抖动了两下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这动作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人打湿了手想甩干水一样平常。 “这……,这不可能?”金发人终于开始恐慌,他所有的自信都在这一记平凡的空掌之下,彻底崩溃。 李修缘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不……,绝不。我是造梦王第一猛将,我是梦神最好的天使,我绝不可能跟你们一样,我是整个宇宙中最最高级的生命,除了造梦王以外,你们所有的生命都要向我跪拜,我……”这家伙话都还没说完,只听得一旁“卟……”的一声,林志成居然放了个屁。 “大胆,我在说话,你竟然放屁。”金发人怒道。 林志成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得这金大人连转了三圈,跌落在地上,这金大人捂着脸蛋骂道:“你敢打我梦神,你小心……” “嘭”的一声,林志成一拳过来,正打在他的肚子上,“哇”的一声,这金发人吐出一口鲜血在胸前。 “血,不……,我是神,我不会流血,我是神,我怎么会流血,不…,绝不……”金发人忍痛爬了起来,对着天空不断拍打着胸膛叫道:“造梦王,请赐予我力量将这些低级生命给消灭。” “我造你狗日的梦王,你这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杂碎,你先给我消失了再说。”林志成怒上心头,拔出一把短刀直向金大人的鼻子下捅去。 “慢,”李修缘抬手一挥,林志成的手被缠住了,红衣女抬手一抓,揪住了李修缘的胳膊,林志成的短刀差一点就刺进了金发人的面孔。 “晚婷,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干什么?”李修缘说道。 这红衣女正是计婆吴晚婷,“有的人可以饶,有的人不能饶,没见他刚才多嚣张么。” “我是造梦天神下凡,你们这些东西伤不了我……,啊……”,金发人话说了一半,一个手掌从他脑后伸了过来,一把抠着他的脖子,金发人整个被提了起来,“嘭”的一声砸落在草地上。 落雁抬脚对着他的脑袋踩了下去,“喀嚓”一声,金发人的脑袋被踩成了一滩烂泥。 “便宜他了。”无心跟过来说道。 “不便宜,那下面,还有的他受的。”落雁冷冷的说道。 “阿弥陀佛,”李修缘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乘你神识尚在,记得下面过堂,念上这么一声。” “这种东西还给他一条路?”无心瞪了他一眼。 “无心,可以了,别说我相公了。”吴晚婷说道。 “哎哟,你可真疼他,谁都说不得他一句。”无心笑道。 “就知道说我,那网消了,还不看看你俩个相好的去。”吴晚婷指了指被李修缘唱晕的白龙和登明。 “这两个夯货,贪吃又好睡,”无心啐了一口。 落雁快步跑到白龙身旁,嘴巴对着白龙的龙嘴吐了道口水,又从身上掏出一个鲜红的丸子塞了进去。 无心在边上看了眉头一皱,也跑了过来,她也对着白龙的嘴巴吐了道口水。 “你干什么啊?”落雁瞪了她一眼。 “我干什么,我给他口水啊。”无心也瞪着落雁说道。 “我是仙女,你是摩罗,他是浩天界的,我的口水能护他龙灵,你的口水有毒。”落雁说道。 “你的口水才有毒,呸,”无心又吐了一口到白龙嘴里,吐完了以后还眉毛一挑,把个嘴一撅。 “你个妖精花,瞧你刚才那一脸骚样,刚好一点,就来要抢我们的东西,连条泥鳅都要抢,”落雁说道。 “哎对呀,我还真不怕羞,我就喜欢这傻龙,我不但吐口水给他,我还要把他亲醒。”无心说完低头就亲。 “你……,”落雁手掌一伸,想挡住了无心的嘴巴,无心的脑袋一变,没了,落雁的手背挡了一空。 这无心的脑袋突然出现在落雁的手背下方,“唧”一声,无心硬是亲了白龙一口。 “嗯呀……,”昏睡中的白龙轻哼了一声,转了个身子,把个落雁气得一脸通红。 “干什么,你要不服气你也亲一口啊,”无心笑道。 “我没你那么恶心?”落雁把脸一转。 “真爱他,一定要表现出来。”无心笑道,无心说着话,掰开白龙的龙嘴,又“呸”了口口水到龙嘴里。 “你……,你也太不要脸了。”落雁骂道。 “真爱水无香,何况人家李修缘说了,丢了我执,佛魔皆空,还要什么脸哪真是的。真爱懂不?真爱可是是无敌的。”无心媚笑道。 “无心,”登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一旁看的喉咙发烫。 “干什么。” “我被捅了一下,你也给我来点口水补补。” “你凑什么热闹?拿泥巴填上不就行了么?” “你可别瞧不起我,我可是扇天门。”登明委屈的说道。 “你滚一边去。”无心把脸一转,一脸柔情的看着白龙。 落雁看了一笑,一双美目瞄着登明笑道:“我给你。” 六百六十八章 界定如意相 “什么?”那白龙猛的一抬头。 “你不是晕了么?”无心诧异道。 “落雁,我刚才可差点壮烈了,”白龙没有理会无心。 “不是差了点么,差了这么一点,可完全不同。”落雁没好气的说道。 “登明,你要敢吃她口水,我跟你没完,”白龙瞪着登明怒道。 “算了,我还是啃口泥巴算了,落雁仙子,你的雨露,我实在无福消受,省得一不小心就被得这憨白龙给喷死。”登明摇了摇头,把脸转向了一边。 “你……,不识好歹。”落雁瞪了他一眼。 吴晚婷将功德箱一开,地上那些小金人尽数收进了箱子里,空中的黑色方块落了下来,悬空在地上的木鱼上。 “好了,你们闹够了,一会还有正事儿。不就是胸口那点伤么,一会给你个果子,连白龙、呜咪还有你,都一块治了。”吴晚婷说道。 “果子?什么果子?”登明问道。 “还能有什么果子?”李修缘说道。 “不会是……,那个?”无心问道。 “就是那个,”吴晚婷收了功德箱,冲无心一笑。 “那个先不说?老李子,你们怎么过来的?怎么这么厉害了?”白龙问道。 “如意罐去了杭州报信,那石放又没了功力,它说现在要扩大生产搞按需分配,将来要搞得如意果人人有份,所以么,我们俩先得了个好货,不得不过来走一趟了。”吴晚婷笑道。 “如意罐去了杭州?你们认识?”登明惊道。 “它认识我们不就够了么。”李修缘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呜咪走了过去,那只白猫正趴在呜咪身旁,见李修缘过来,往后退了两步,卷缩在一旁。 “你们吃了?什么味道。”无心问道。 “有点像苹果汁,那石头可就自在了,没了功力,就是个普通人。”吴晚婷说道。 “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么?”无心听了看了眼白龙。 “她俩吃了如意果,”白龙说道。 “那不是重点。” “什么是重点?” “那石头没了功力。” “然后呢?” “还记得他在家里怎么吓我的么?”无心神秘的一笑。 “无心,做人可不能落井下石。”登明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人,他也本来就是个石头,还怕多出一块么?”无心说道。 “那至少也别过河拆桥。”登明说道。 “我不拆桥,我填坑行不。”无心笑道。 “摩罗就是摩罗,死性不改。”落雁说道。 “还好没吃你的口水,他没了功力,可还有一堆石头在那呢,你以为那罐子真的什么都不管?”登明说道。 “你们想哪里去了,难得有个机会,咱们逗逗他而已,”无心说道。 李修缘的手一伸,地上的木鱼回到了他手里,拿木鱼靠近了呜咪,用犍锤敲了三下,又伸手到胸口上搓了几下,掏出个黑色的丸子来。 这呜咪口不能言,半梦半醒间被这李修缘硬塞了个黑丸子到嘴里,那东西带着点苹果的香气入口即化,一团热气在它腹中缓缓生起,慢慢团成一道旋转的暖流,这暖流在这猫肚子里四处乱窜了一阵,这猫尾巴一摆,伸了伸爪子,慢慢站了起来。 李修缘起身看了看山势,不许感慨的说道:“此处梦印已收,从今往后,牛丑心定,大吉方临。此门一开,道广宏达。”说完双手合十,对着此山拜了三拜。 “修缘,多谢了。”呜咪说道。 “你这猫,还跟我客气什么?下去再说,”李修缘说完看了看山头,转身下了山坡。 那黄色的猞猁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蹲坐在落雁的身旁,正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落雁。 落雁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这猞猁尾巴一甩,向前靠了靠。 “计婆,”落雁说道。 “嗯,”吴晚婷应道。 “你说那如意果人人有份,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 “可以。” “真的?” “真的。” “人人都吃了,究竟会怎样?”白龙问道。 “它说一个完美的世界,应该让所有众生的愿望都要实现。”吴晚婷说道。 “失去了比较,那还有什么意思?”登明问道。 “比较了几千万年,你又得到了什么幸福呢?”无心笑道。 “所有的众生,都会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他们可以在其中随心所欲,每一个世界都属于他们自己,而且还不会相互重叠。”吴晚婷说道。 “你是说,自成一界?”白龙问道。 “不错。”吴晚婷笑道。 “这可能么?”白龙问道。 “这怎么不可能?”吴晚婷反问道。 “喂,李家嫂子,你这话可太不可思议了。”登明说道。 “你信你是扇天门么?”吴晚婷问道。 “当然啊?”登明说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我一出生就是扇天门啊。” “可是有的生命,可以想是什么就是什么,既不干扰其他生命的生活,又可以随时介入其他生命的生存空间。” “就像我们到人间一样么?” “差不多。” “可这改变不了什么,他们还是那个样子。” “这就是你认识的界限,你限定了自己认识的同时,从而自发的会去限定他人。一旦看到有人跳出了界限,而你就感到不适,所以你才会当一扇天门。 你曾经挡住的每一个生命,恰恰是你内心多种愿望的幻化而已。 如意的本意,就是如己之心,如己之意。一个人的如意,是一种出类拔萃的超脱;而让所有的众生都能如意,是一种超脱之后的回归,是一种返补归真的普通。 是明知所观察到的生命过程,就像一场梦幻泡影一般,但依然认认真真的面对这场梦幻,既不迷恋于它如此真实的诱惑,又不嫌弃它如此短暂的去留。 这样,你就能破掉真和假的分别,就在这梦幻和现实之间,彻底的看穿它空有并存的真相。” “看清了之后呢?我会得到什么”登明问道。 “看清了真相之后,就是我们自心如意的开始。”李修缘在他身后笑道。 “这才刚刚开始?”白龙问道。 “你希望结束也行,全都依你。”吴晚婷说道。 无心在一旁听了,似乎若有所悟,我本无忧的分心,而无忧本是无生谷的一朵野花,那野花之前,她是什么呢? “破掉真和假的分别,就在这梦幻和现实之间,彻底的看穿它空有并存的真相。”无心重复着吴晚婷的这句话。 “叮”的一声,山谷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一阵风吹了过来,一群人神魔怪们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的清香,无心闻了眼睛一亮。 一个东西一晃一晃的从南边的山坡下飘了上来,无心伸手一拈, 是一张黄色的小纸条,打开一看,上面用红字写了一首诗: 冬来岭上一枝梅, 叶落枝枯终不摧; 但得阳春悄急至, 依然还我作花魁。 批: 一箭射空,当空不空。 待等春来。彩在其中。 六百六十九章 一山映喜悦 海门市明月山上,那座无比庄严的乾坤庙前,一群人都抬着头看着庙门上的牌匾,正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 他们议论的中心问题,是那块天地同寿的牌匾,竟然变成了一块菜板。 也不知道谁干的,这不是诚心找事儿嘛这是。 更有意思的是,不但菜板换了上去,上面还写了“千锤百炼”四个大字。 牌匾下悬挂了张条幅,上面写的是: 曾住山中做林乔, 也观云海沐春晓。 如今身在厨台上, 戏水沾油吻千刀。 尝尽人间荤素肴, 看遍水火温煮炒。 心有金刚不二语, 板定乾坤第一高。 “哎,”一个人看了此诗轻轻叹了一声念道:“谁说受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面骄。请君看这一块板,冷壁贴墙一废料。” “您这话说得也不完全对,这东西废料倒不是,谁家还都缺不了它,话又说回来了,菜板就做好它的菜板,牌匾就做好一块牌匾,何必整个高低上下,本来就各不相同不在其位么。”另一个人说道。 “就是,分工不同,价值不同。什么样的料子做什么样的事情,挂这个上去的人,也太小气了点,弄个菜板在这里,也不知道讥讽谁?”又一个人说道。 “这倒不是讽刺谁,我看就挂的不错,凭什么这菜板就不能受咱们一拜呢?人家天天挨那么多刀,完了水一冲往墙上一挂,也是够寂寞的了。”一个人说道。 “那要像这样,你回去把你家里能用的东西都供起来,也别光拜菜板,马桶你也供起来,人家每天托着你的屁股,替你处理那么多废物,不辛苦么?”一个人说道。 “说的也是哦,菜板当牌匾,那自然马桶也能受香火,回去我也买上一个香炉,每次如厕前都烧上三柱香,提着裤子叩它三个响头,再对它说道:桶神桶神,护我喷门。令我通畅,自在清身。”又一个人说道。 “哈哈哈哈哈,那我今天回去得拜拜我那张床,也烧它三注香,叩上九个响头,洗漱一番之后,对着它焚香祷告:床神床神,护我身根。令我夜安,一觉天辰。”又一个人笑道。 “我想回去了,”一个人冷冷的说道。 “哦,才刚来,回去干什么?” “由此我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我想回去拜我自己。” “什么?”众人听了一愣。 “人为天地之灵,我们什么都想拜,唯独不拜我们自己,这样不对,我现在就回去,给自己烧九注香,磕上九九八十一个头。 我还得对自己说: 我人我人,受我一尊。 我谁都拜,我心最神。 请我护我,照我灵真。 令我安稳,如意一生。” 这人说完转身就走,一群人看了轻轻一笑,又都去看那块菜板去了。 院子边的石栏下,一层细细的砖缝里,几只青蛙正瞪着一排小眼睛密切关注着院子里的人们。 “黄皮,你听听那帮家伙说的什么?”一只绿皮蛙说道。 “哼,问东答西不知所云,我看他们也放不出什么好屁来。”一只胖青蛙说道。 “我本来以为,他们见了这菜板,一定会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有不同的看法,哪知道越扯越远,你听听着都是什么?搞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把匾给换下来了。”黄皮蛙说道。 “那任老头说了,换了也没用,料子不同,经历不同,”绿皮蛙说道。 “这不一样,至少有反应啊,料子不同,性子一样啊。”胖蛙说道。 几只青蛙正说着话,又一只绿皮蛙跳了出啦,伸着个脑袋说道:“喂,你们几个在这儿哪。” “干什么?” “师兄来了。” “谁?” “石师兄啊。” “那个骗子,还说带我们下山的,一个月还没动静,眼看都要立冬了,下面变了天,还玩个什么?” “黄皮,你这话不对,大家都是同门,咱们一定要团结。”绿皮蛙说道。 “知道了,”黄皮换了菜板,可是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效果,心里颇为不满。 “别看那菜板了,喜悦湖要出大事了。”那绿皮蛙说道。 “什么大事?”胖蛙问道。 “你们昨晚搬菜板去了不知道,那个金轮掉湖里了。”绿蛙说道。 “什么金轮?”黄皮蛙问道。 “就是上次飞到明月峰去的金轮啊。” “真的么?” “我们也是刚刚知道,那东西变小了,落水又没有声音,红背正和师兄说话呢,你们不去看看么?”绿皮蛙说道。 “走,我们回湖里。”黄皮蛙说道。 “那菜板呢?”胖蛙问道。 “不管了,人心向背,是非不一,走,去听听师兄说什么。”黄皮说完一蹦,跳入一旁的草丛里。几只青蛙互相看了看,跟着跳了进去。 石放正坐在湖边的石凳上,一大包吃的放在脚边的草地地上,一只红背青蛙正蹲在他的身旁,瞪着两只蛙眼看着他。 “师兄,您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了?”红背蛙问道。 “嗯。”石放应道。 “我跟老任说过,师傅看你的眼神不一样。”红背蛙说道。 “我知道。”石放摸了摸下巴,拿过一包东西打开,把它放到红背面前。 “银鱼?”红背惊道。 “没什么,随便买了点,你要不喜欢,那袋里还有虾米。”石放说道。 “别,我喜欢。”红背蛙笑道。 “师傅走后,从来都没有回来过么?”石放问道。 “没有,不过昨天夜里,这里倒是有件大事。”红背说道。 “什么大事?” “掉了个东西进来,无声无息的。” “掉东西?什么东西?” “一个小金轮子。” 石放一听站了起来,“金轮?” “是的,不过没用,什么都没有,那东西入水之后,就像化了一样。除了搬菜板几个伙计没来,湖里的兄弟们都看到了,那东西入水时,无形无色。”红背蛙说道。 “无形无色?那很有可能就是大形大色。这么说来,我没有来错地方,应该就是在这里了。”石放看了看湖水,又看了看远处的三座山峰。 “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就是这里了?”红背蛙听了莫名其妙。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湖水,一座山峰的倒影出现在湖水里。 “这里应该是梦开始的地方,醒来之后,自然还是回到这里,看来,他们想把我变回去,呵呵。”石放笑了笑。 红背蛙蹦了一步,“师兄,你在说什么呢?功力没了,咱们大家伙想办法就是了,你可别胡思乱想的。” “红背,这湖底,你去过没?”石放问道。 “去过啊。”红背答道。 “嗯,那你看看湖面上几座山。”石放指了指湖面。 红背转脸一看,那座山峰的倒影清晰可见,还有一层薄薄的云雾在山间缭绕着。 明月山,明明是三座山峰,这里怎么只有一座呢? 六百七十章 制炮打梦王 一个巨大的毛脸浮现在水面上,红背蛙看了一惊,禁不住倒退了两步,靠着石凳惊道:“师……,师傅。” 一群青蛙从草丛里蹦了出来,一个个对着湖面呱呱大叫了起来,山前的喜悦湖畔,响起一阵蛙鸣。 一只白鹤从空中扑了下来,两只翅膀对着湖水猛的一扇,湖面上卷起一阵波澜,那毛脸面孔被水纹一荡,变成了一副金色的面孔。 石放看了摇了摇头,“唯心所现,唯识所变,你们这样,不过是自废武功。” 水面上的金色面孔并没有什么反应,那只白鹤贴着水面飞了过来,一个五彩的光团从水里冒了出来,那白鹤一头钻进了光团,不见了。 “那只天鹅可真大。”一只绿青蛙说道。 “那不是天鹅。”另一只黑皮蛙说道。 “这得多少口水才能把它喷下来。”绿皮蛙说道。 “这要是喷下来,能够咱们吃上一天了。”黑皮蛙说道。 “难怪那只癞蛤蟆一天到晚都在看天,看来这天鹅还真是个美味。”绿皮蛙说道。 一只蓝皮蛙把头往水里一伸又探了出来,“湖里没有,去哪了?” “我说,就你们这么贪吃,什么时候能悟道?”一只紫皮的青蛙说道。 石放看了一愣,这些青蛙的身上,以前都是绿色的,怎么一下子分了这么多色。 红背蛙见他有所疑惑,忙说道:“师兄不要见怪,这几个家伙悟性高,身上出了点彩,也是正常的。这就叫各自修为,见地不一,人有千面,蛙有千皮。”红背蛙笑道。 那黄皮蛙蹦到石放面前,鼓了顾肚皮,“师兄,你不是说带我们下山玩玩的么?” “一会就可以去。”石放说道。 “呱呱……,真的么?”黄皮蛙说道。 “真的。” “刚那儿有张脸,好像是师傅。” “师傅恐怕来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教我们,也不知道教了我们能做什么。” “不是修道么?” “修道是修道,可如今他自己都入迷了。” “入……迷?师傅也会入迷?不会?他说的那些道理,我听了都很对呀。”黄皮蛙问道。 “师弟,”石放看了眼黄皮蛙的肚子。 “嗯。”黄皮摸了摸肚子,另外几只也都瞪着眼睛看着他。 “道理是正确的,那是道理本身的问题,与告诉你的那个人,并没有直接关系。”石放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告诉我正确道理的人,也会有问题么?”黄皮蛙问道。 “比如这水里有一只虫子有毒,有个人说这虫子有毒不能吃,他说的这个道理是对的。可是有一天,他自己却不小心吃了毒虫,然后他迷失了本性,就忘记了原来的目的,他自己就成了那只毒虫。”石放说道。 “我明白了,师兄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遵从道理,而不是遵从说道理的人。”紫皮蛙说道。 “师兄,那我们要怎么才能分辨,那个人他是否中了毒呢?”黄皮蛙问道。 “只需要看他言行是否一致,目的是否单纯,所取所需是否只谋私利,他是否允许你质疑,他是否能包容不同的想法和建议,他是否愿意为自己的所言所说付诸行动,他是否身体力行的做到了他所说的道理。”石放说道。 “师兄,我说句冒犯的话,您听了可别生气。”红背蛙问道。 “你说。”石放说道。 “你说这话时,是中毒还没有中毒?”红皮蛙问道。 “我刚刚解了毒。”石放说道。 “解毒?” “解毒。” “解了什么毒?” “贪嗔痴慢疑。” “您怎么会呢?” “会。从我遇见那个罐子开始,从我做一个人开始,从我做为一个石头开始,从更久远以前,我还是只是无梦的一个小小的念头的时候,这个‘我’,就中毒了。”石放说道。 “这是什么毒?”红背听了眼睛一亮。 没等石放回答,一个声音在一旁说道: “这是一种思想的毒。 是想要就要去得到的毒; 是意见不同,就要消灭他人的毒; 是得到了又想永远占有的毒; 是得不到便充满怨恨的毒; 是为了拥有更多,又要去编造各种信仰让人们恐惧和臣服的毒; 是为了永远的懒惰而去奴役他人的毒; 是为了掩盖无能而故作潇洒的毒; 是为了遮蔽丑陋而刻意雕琢的毒。 是为了满足私欲而妄造愚戏的毒。 是假意清高,而沽名钓誉的毒。 是假装觉悟,故做无欲的毒。” 石放转脸一看,任事卜正站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自己。 “任先生,你来了。”石放笑道。 “我说的对么?”任事卜笑道。 “这些毒么,其实也是药。”石放说道。 “哦?药?”任事卜听了一笑。 “明天我准备把所有的钱都集中了,去做一件事。”石放说道。 “制药么?”任事卜说道。 “食杂店制药,冶金堂造炮。”石放笑道。 “药理什么?炮打什么?” “药理空有二相,炮打造破二王。” “事游天下不卜,任通乾坤一放。好好好,算起来,也差不多了,今天,应该就是全新的开始。”任事卜笑道。 那红背蛙看了一笑,正想说话,空中一声炸雷声响,一道金光从南边的云层中飞了过来,直奔石放的后背。 任事卜大叫了一声:“小心,”然后猛的一跃,跳了起来,跃过石放的肩膀,挡在石放的身后。 眼看那金光就要射中任事卜,几根蛛丝从他怀中射了出来,正中那道金光,那蛛丝一碰金光立即变黑。 任事卜的胸口闷哼了一声,任事卜脸色大变,“丝丝。”一只金手从他面前的虚空中伸了出来,直抓他的胸口。 “轰隆”一声,一块石头飞了过来,“啪”的一下打在金手之上,那手反手一抓,握住了那块小石头。 只听得“嗤”的一声,一股焦味从空中传来,“啊”的一声,一个银面毛脸的人显了出来。 “师傅……?”黄皮蛙惊道。 眼前的景色突然一黑,太阳还没下山,整个天空都黑了下来。 那毛脸人抬手抹了把脸,露出一个银白色的面孔,这模样,实在是俊俏的很。 六百七十一章 破梦辛苦命 “师傅,好久不见了。”石放说道。 “你给我滚远点,”这银面人摸着手背怒道。 “不要这样嘛,多谢您十五年前收了我,那一身本事,都是拜您所赐,咱们师徒一场,我始终记得您的大恩,今日再会,你何必那么薄情呢。”石放笑道。 “说起薄情?你可不比我厚。”银面人说道。 “所以,我就算知道你在这等我,我都还送上门了,你看,我多么热情。”石放拉了把任事卜,将他扯到自己身后。 任事卜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半截蛛丝挂在盒子上,一只毛茸茸的腿耷拉在盖子外面。 任事卜打开盖子看了看,那蜘蛛正瞪着一堆眼睛看着自己,任事卜总算松了口气。 石放朝那银面人迈了一步,“师傅。” “我没有徒弟。”银面人说道。 “我没有按你的想法去走,你是不是很难过。”石放笑道。 “把刀还给我。”银面人说道。 “什么刀?” “诛仙。” “你不是送给我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了送给你?” “我上回下海时,师弟们都听到了的,你说它到了我手里,就可以随意变化。”石放。 “可我没说送给你。”银面人说道。 “随意变化的意思,难道没有包括我随意把它变成我的么?”石放说道。 “你……,你跟我嚼这个字眼?”银面人脸色一边,额头上多了个三角形的印记。 “您可是破梦大王,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石放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破梦,我不但破了所有生命的梦,就连我自己的梦也要破了,我说过的话,当然也可以破了。”破梦说道。 “你是不是看我是个普通的石头,就觉得我比较好说话,对么?”石放问道。 “石头。”银面人的语气突然柔和了一些。 “说。”石放搓了搓鼻子。 “你猜的不错,我就是破梦王,”银面人终于承认了他的身份。 “你在这里跪拜的东西,都是我们允许你跪拜的,每一个造像里,都有我们的影子。”破梦王说道。 “嗯,这个我信,不过我拜的时候,都当他们是真的。”石放说道。 “只要你告诉我那罐子在哪,我就放给你一样东西。”破梦王说道。 “什么东西?”石放问道。 破梦王指着石放身后的明月山说道:“你可以得到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将来的帝王,我们替你建造一个全新的秩序,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你可以在这个世界里为所欲为,一切都是你的。” “这么好?”石放问道。 “怎么样?”破梦问道。 “师傅,我想要啊,给我。”黄皮蛙蹦了出来,冲破梦叫道。 “你知道如意果王在哪儿么?”破梦王问道。 “这个么……,你可以先给我世界,我发动全天下的青蛙帮你去找不就够了么?您可说过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您看我黄蛙蛙,我就具备这种坚韧不拔、所向披靡、坚持到底、一定胜利的狼道精神。”黄皮蛙说完抬爪摸了摸肚子和脑袋。 “黄皮,咱们可都是青蛙,好端端的,学什么狼道?”紫皮蛙不满的说道。 “所向披靡勇敢争胜啊。”黄皮蛙说道。 “黄皮这话不对,要说狠,我看还是人道更狠。”紫皮蛙意见不同。 “人道怎么狠了?”绿皮蛙问道。 “你没看管理处的电视么?里面有一期栏目,一堆狼皮挂在墙上,都是被猎人给剥了,什么狗屁狼道,都快灭种了,还狼道?还不如隔壁那只癞蛤蟆,一到了夏天,还能跑出来叫几声。”紫皮蛙说道。 “再多一下嘴,我把这喜悦湖的水给烧开来,把你们一个个全煮喽。”破梦王怒道。 青蛙们立即住口,一个都不敢吭声。 “师傅。”石放说道。 “我的条件,已经很好了。”破梦说道。 “一个世界的帝王?”石放眉头一皱,问道。 “要不……,”破梦王说道。 “怎样?”石放又走进了一步。 “两个世界?”破梦王伸出两根手指。 “哎……,”石放叹了口气,对这个提议,他似乎不太感兴趣。 “五个。”破梦王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个?”石放眼睛一瞪。 “十个。”破梦王伸出两个巴掌。 “师傅,我知道你的变化,何止百千亿兆之多,才给十个世界给我,你们也忒小气了点。”石放说道。 “做石头不能太贪了。”破梦王收起了两个巴掌。 “十个世界,还是太少了。”石放摇了摇头。 “好,我成全你,不多说了,我给你三千个大千世界,怎么样?”破梦又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个大千世界?那是多少世界?”石放问道。 “一个小千世界,是一个日月系统,一千个小千世界是一个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就是一个大千世界。我给你三千个大千世界,已经非常非常多了。”破梦王说道 “真的是有够大呀,这么多世界,都是我的?”石放笑道。 “全部都是你的,数不尽的梵天之女,摩罗之灵,你从未见过的珍宝,你从未享受过的乐子,全都是你的,你想在那里干什么都可以。”破梦王说道。 “前提是,必须臣服于你,对么?”石放问道。 “不是臣服,是尊我为唯一的真王,你只尊我一个就够了,”破梦王说道。 “呵呵呵,可是我听说,只要吃了如意果王,那可就是万王之王,谁都不用臣服。”石放说道。 “没有那个命,就别想那个事儿?”破梦王说道。 “那您怎么就是那个命呢?谁给你定的,又是谁批准了你就是破梦王的呢?爱民乡村委会么?”石放问道。 “石头,我的耐心可不多,我的命,可不是你能预知的,我生来如此。”破梦王说道。 “哦是么?真是有够骄傲的。”石放听了一乐,身子一转,对一旁的任事卜问道:“任师傅,占卜么,你也懂一些,您帮我看看什么紫微斗数、八字四柱、纵横金口,连山归藏的,要不就什么太乙奇门、大小六壬、六爻易数、火珠纂林,都帮我推推看,看看我面前这个破梦王,他怎么就有这个命呢?” “不用推了,”任事卜听了一笑。 “不用推了?”石放一愣。 “他是个辛苦命。”任事卜说道。 “辛苦命?”石放问道。 “是的。”任事卜说道。 “何以见得?”石放问道。 “纵有天魔根,依旧是俗人。 身披银宵煞,辛苦费一生。 他自称破梦之王,也必须有梦可破,可要是梦都醒了,他破个什么呢?没了‘造’的对立,‘破’,就失去了意义,所以他一生都很辛苦,虽然不会白忙一场,可这过程,也是他自己得来的,怨不得谁。”任事卜说道。 六百七十二章 炉香透金针 “哎呀,那可是真辛苦。”石放听了连连摇头。 破梦王生气了,他气的肚子涨起来了,本来英姿勃勃的那件银色披风突然破了一个洞,一道金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石放的身子一挺,倒了下去。他刚要后脑着地,突然又弹了回来,像是地上有股力道托着他一样。 破梦王眼睛一瞪,两眼如火车头上的照明灯一样耀眼,两道银光照在石放身上,石放又倒了下去,可就在他又要着地时,他又弹了起来。 “嗯……嗯?”破梦王眉头一皱,眼睛再度一瞪,石放又倒了下去,一堆青蛙看了想跳过来帮忙,可石放身上突然闪出一道银光将石放团团围住,青蛙们被这银光一照,全都闭上了眼睛。 任事卜一个没站稳,跌坐在草地上,眼看这石放又要后背着地,可偏偏他又弹了起来。 “没有果王庇护,你就是个没用的石头,再起来也没用,”破梦王说完手指一弹,“哚”的一声轻响,那石放的“啾”的一声飞了出去。 “师兄……,”红背蛙第一个睁眼叫道。 “红背。”破梦说道。 “嗯,”红背蛙看向破梦王。 “你们这群青蛙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破梦说道。 “谢谢师傅的厚爱。” “你想跟他去么?” “……”,红背蛙没有说话。 “梦如果不在,那块石头也就不在了,你们都会忘了他的。”破梦说道。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了。”红背蛙说道。 “说。”破梦说道。 “那个娃娃,应该就是果王的人身,果子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他。”红背蛙说道。 “你不比那老白龙笨么?”破梦王笑道。 “你再次出现,只说明了一个问题。”红背蛙说道。 “什么问题?” “黔驴技穷。” “你想的不错,但无力改变事实,比如这样,”破梦王的手一握,几只青蛙一阵“呱呱”大叫。 红背蛙转头一看,黄皮、绿皮、紫皮三只青蛙四脚朝天,一个个翻了肚皮,浑身颤抖着蹬着两只后腿。 “这是青蛙的宿命,没有什么好悲哀的,你吓不倒这里任何一只蛙。”红背蛙看着躺下的几个师弟说道。 破梦扔了根黑色的棍子在地上,那棍子一碰着草地就竖了起来,一道银色的流光在棍子上一闪而过。 “这是一根还魂棍,那石放一会就飞回来,之后,我要你当着我的面,把他打回一块石头。”破梦指着棍子说道。 “还……魂棍?师傅,这东西,你给自己用过么?”红背蛙看着棍子一笑。 “你只要敢打那石头一下,我就给你一个世界。”破梦说道。 “你能动手,为什么还要我?”红背说道。 “这样,他就会更失望,我不但要寒了他的心,还要他失望到极致。”破梦说道。 “我可是一只有思想的蛙,”红背蛙说道。 “思想可救不了你的命。” “但能唤醒我的心神。” “你打了他,就可以转身成人,继续做你的县官,说不定,还能再当个大一点儿的官。”破梦说道。 “我记得您教过我,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红背蛙说道。 “志……?你有什么志?”破梦笑道。 “我有洗心革面之志。”红背蛙说道。 任事卜听了一怔,这话听来十分耳熟,转脸看了红背蛙一眼。 “你想逼我让你元神尽灭?没那么容易。”破梦王说道。 任事卜在一旁听了一笑,冲红背蛙一礼说道:“启禀县太爷。” “哦……?什么事?”红背蛙问道。 “小民任事卜,愿意追随大人,一路洗心革面。”任事卜说道。 “哦,这可不是一条很好走的路,会有很多磨难,还有很多诱惑。”红背蛙说道。 “我不再贪恋什么东西,就不会受到诱惑,我不再害怕死亡,就不会在乎磨难,我的心没有了挂碍,恐惧和贪婪就像路边的灰尘,被无畏的风一吹,立即烟消云散。”任事卜说道。 “任事卜。” “在。” “能够和你一起上路,我感到十分荣幸。”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大人为我做主。”任事卜说道。 “什么事?” “敢问大人,上路之前,您还能断案么?” “我可以边走边断。” “大人是否还能明镜高悬,辨是明非?” “本大人洗心革面,心清如水,当然可以为你做主。” “那好,我要告状。” “你要告谁?” “我要告这造破二梦。” 破梦听了一愣,本想一下就灭了这口出狂言的任事卜,现在他倒想听听这家伙要告他们什么。 “告他们什么?”红背蛙问道。 “我告他们目无王法、蛊惑人心、颠倒黑白、涂炭生灵、妄想翻手为云、图谋覆手为雨,欲要作法迷人、试图妄自为尊; 我告他们行障于天下,蒙蔽众生;流毒于世间,奴役三界。望大人明察秋毫,至正公允,诛杀此魔,以敬天下苍生。”任事卜说道。 “好,本县今天就接了你的状子。” “多谢大人。” “啪”的一声脆响,这红背蛙拍了一下石凳,抬爪指着破梦骂道:“你个大胆的刁民,不过是一个虚幻破梦而已,见了本县,还不跪下。” 地上的青蛙们听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冲了电一样,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大声叫道:“威……武。” “跪下……,跪下……,跪下……”,青蛙们叫道。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癞皮青蛤蟆,居然想来审我?有意思有意思。”破梦笑道。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念你教过我们一场,我免了你一百杀威棒,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这红背蛙说完又拍了一下石凳站了起来,大叫一声,“来呀。” “在。”众青蛙叫道。 “对这自以为是不知羞耻的东西喷口水,给我淹死他。”红背蛙叫道。 “是……,”众青蛙一个个蹦了过去,对着破梦一阵狂喷,只听得“噗噗噗噗呱呱呱呱”的唾沫声响起。 那破梦看的都快笑岔了气,这一口口唾沫根本沾不了他的身子,这边厢正要大笑,那任事卜手一抖,“呼”的一声,一张明黄色的纸条冲他飞了过来。 “嗤”的一声,破梦面前的虚空处燃起一团火焰,一道银环像波浪一样散开,“哚”的一声,一团粘液冲出了火光,正粘在他那件又白又亮的银色斗篷上。 “噗噗噗噗噗”,又是几下,他这件斗篷已经沾染了好几口青蛙的唾沫。 “中了中了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只青蛙大声笑道。 破梦王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斗篷,他无法相信这下下下下下下下界的一群青蛙竟然能将唾沫吐到他的身上。 破梦王手指一弹,那些唾沫消失殆尽。 “一群贱货,我踏平了你们。”破梦王的身形突然变大,抬起右脚对着一众人蛙踩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破梦的脚板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就像踩在一堆钢针上面一样,破梦“啊”的一声,猛的把脚一收,换成个金鸡独立的姿态。 待他定睛一看,脚下是一个浑身带刺儿的香炉,再仔细看了看那些刺,分明是一根根没有烧完的香火。 这些香火们都是全身金色,每一根都冲出了炉顶,香头上的火灭处,尖锐的像一根根锋利的金针一样。 六百七十三章 丹成防药走 “这点小伎俩,也敢在我面前显摆?”破梦王怒道。 一粒淡青色的珠子从香炉中蹦了出来,正好跃到破梦的面前,破梦单腿独立,右脚疼痛难忍,那珠子对着破梦一闪,一抹圆光对着他的脑袋罩了过来。 “炉丹?”破梦惊道。 “我梦皆空,无药无根,给我破。”破梦王抬手一劈,那圆光一散,一道红影一晃,连同那颗珠子一起,不见了。 破梦把右脚一放,想变个身踢了眼前这香炉,谁知他的脚刚一着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再度传来,破梦心中一慌,低头一看,愣了。 他的右脚下,草地还是草地,偏偏落脚的地方,九根锋利的香尖穿透了自己的脚板,全都冒在了脚背上。 刚想抽脚,左脚又传来一阵剧痛,脚底下冒出九根香尖直接穿了他的脚板,将他死死的钉在草地上。 破梦一时动弹不得,一双惊恐的眼睛瞪着地面,“怎么可能?”他百千万思也不得其解,除了造梦以外,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定住他? 香炉中蹦出三根没烧完的红香,这三根香在空中一转,变成一团红色的香灰洒了下来,破梦的头上沾染了一片红点。 几点香灰落在抽搐的黄皮、绿皮、紫皮三蛙身上,三只蛙“呱”的一声醒了过来。 “一吹一嘘,风我丹炉。 药生火旺,结就明珠。 采药有道,内含深奥。 挈领提纲,真空杳妙。 承露维盘,御珠有托。 不走不留,永安斯乐。 从炉坚立,休如漏邑。 饮药成器,妙理可思。” 任事卜看了轻声叹道。 “老任,你刚说的是什么?”红背蛙问道。 “这是我师传的金丹心法,为风门药道、丹台禁漏之方,此地庙称乾坤,炉香鼎成,虽然早就觉得这里有些异样,可我终究还是大意了,差点误了大道。”任事卜说完单掌一立,对天敬道:“师傅,弟子任事卜,多谢您的指点。” “石头,你给我出来。”破梦王头上盖了香灰,一身法力使不出来,全身动弹不得,不由得恼羞成怒,急的大声叫道。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一阵吆喝声传来,众人蛙寻声看去,只见南边的天空里,一块红布一扭一扭的飞了过来。 等那红布靠得近了,那黄皮蛙叫道:“快看,那是师兄。” “胡说八道,师兄怎么在那上面。”紫皮蛙刚刚醒过来,正蛙眼朦胧。 任事卜仔细一看,那红布上果然有个人,这人穿了条大黄裤衩,光着个膀子,正屁股朝下,把个肚子对着天空,身旁似乎还有个身子,好像是个女的。 “不对,有两个人,还有个女的。”紫皮蛙说道。 “师傅,你好可惜啊,现在炉崩药走,你可得防检查宜无了呀,哈哈哈哈哈。”那人一拍红布坐起来说道,来人果然是石放。 只不过他身旁还坐着一个女的,这女子一身蓝衣,头发有些凌乱,正双手抱在胸前,一脸通红的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原来这家伙居然躺着这块红布又飞了回来正好悬在破梦的头顶,红布上,居然还坐了个一脸含羞的女子,那破梦王看了目瞪口呆。 “师兄,你光膀子的样子好漂亮啊?你哪来的囍单,怎么这么好看?”绿皮蛙惊道。 “那美女是谁啊,是你的新娘子么?”黄皮蛙笑道。 “什么跟什么?哪有男人说漂亮的?什么囍单新娘子?”石放听了一愣。 “您瞧,大红色的,还有两个囍字,还有个美丽的大姑娘,这不是囍单是什么?”紫皮蛙指着红布说道。 “哦,这个啊?多亏了师傅一弹指将我送走,刚才我飞去了华侨大厦商店的顶楼,那里正挂了个红色的广告单,说要是今日成亲,他们还可以赠送伴娘。 我在上空转了一圈,不知怎的忽然身子一降,正好看见一个老熟人在下面溜达,顺手就抄了她上来,我忽然全身热血沸腾,一时按耐不住,竟然自己脱了上衣,哪知道我一票飞了过去,刚扯了红布,那几个准备附赠的伴娘全都吓跑了。我一时收势不住,又是个普通人,没有法力,只得卷了被单又飞了回来。”石放嘻嘻哈哈的说道,那女子听了,瞪了他一眼,把个脸转向一边。 “来来来,顾经理,不好意思,刚才没想到遇见了你,一时情急拿了你上来,对不起对不起,一会我送你回去。”石放冲这女子笑道。 “先下去,这样坐着别扭。”那女子说道,此女正是顾轻舟。 她本来在春风街道溜达了一下,刚遇见一个老熟人想聊两句,结果空中一个身影一晃,一把抓了她就飞了起来。还没等她叫出声就看见了石放的侧脸,心想怎么会这么巧,每次她想有点自己的独立想法时,就突然会遇见这个人。 “命,一切都是命,”顾轻舟心想,她实在有些无语,只得由得他带着飞。不过这一路风景,她也是从没见过。 “哦,”那石放答应了一声,转脸对破梦说道:“师傅,你再弹我一下,我要下来。” “你飞了几十里地,一个床单都下不来么?”破梦没好气的说道。 石放看了眼破梦,见他两脚被什么东西给穿了,定在那一动不动,依他的功力,本该不会对自己那么客气,虽然这已经不客气了。 “啊……,你也被定住了?也成了普通人了?那算了算了算了,任先生,您那有梯子么,我得下来。”石放对任事卜说道。 任事卜摇了摇头,他倒不是回答石放说没梯子,他是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他突然有些头疼,刚刚想明白的一点事,突然又有点糊涂了。 石放的话音刚落,那红布往下一飘,慢慢落到离地一尺多高的地面。 石放见了乐道,“想不到这九莲如意道,果然是普广通达,尽有如此妙用。”说完他一迈脚,走下了红布。 破梦王一脸通红的看着石放,活了这么久,他还从没丢过这样的脸。 “师傅呀师傅,您方才炉崩药走,实在该防检宜先。我现在团成一气,换得信步人天。您要帮忙么?”石放冲破梦笑道。 六百七十四章 厚颜讨心神 “小人得志而已,你猖狂个什么?”破梦怒道。 “呵呵呵,在小人的眼里,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是小人,”石放说完转身冲红布上伸了个手,“顾经理,请下来。” “不用,我自己能走,”顾轻舟起身整了整衣服,看了眼石放,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自己一步跳了下来,走到一边的石凳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她还在为莫名其妙的被石放掳到这里来感到有些不满。 几只青蛙蹦了过来,瞪着一堆小眼睛冲她“呱呱”了两声,顾轻舟眉头一皱,轻声呵斥道:“走开,别吵。” “呱,呱呱,”几只青蛙识趣的跳到了一边。 石放讨了个没趣,心知刚才说话有些轻薄,这顾轻舟表面虽然不说话,内心里却藏着一股子傲气,当下也拉不下脸来陪不是,只得轻咳了一声,“嗯哼。”转脸看着破梦王。 可他转过来看到破梦一脸香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师傅,您这打扮,是刚唱了个丑角么?” “住口。”破梦怒道,法力虽无,节气还在,他是谁,他是只差一点就成了万王之王的破梦大王。 石放不以为然,拿红布往身上一裹,遮住了上身说道:“师傅,假若有款游戏,游戏里,是势小者胜了好玩呢,还是势大者胜了好玩?” “这种弱智的问题,我从来不答。”破梦说道。 石放抬头看了看天,此刻的天空,早已恢复了原样,天色蓝蓝的,云朵白白的,像新产的棉花刚出了苞一样。 北面的三座山峰上,有朵云的样子,显得特别奇怪,它两边鼓起来,上面凸起一团,形成了一个‘品’字型。 其他的云都在从北向南慢慢移动着,偏偏这朵云却一动不动,始终停在中间那座山峰上。 石放也没怎么多想,低头看着破梦王,继续问道:“那您为什么要弱智的跑到明月山来装师傅呢?” “要不是我,十五年前你就被他整死了。”破梦说道。 “恩是恩,怨是怨,您教育过我,要恩怨分明。” “我还教过你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天地至明则万物不生,你不记得了么?” “所以我才对您如此礼貌,称你为‘您’,要不然,我先打您五千个耳光,再把您这一身衣服都换了,给您配个乱蓬蓬的发型,再穿条黑漆漆的破裤衩,背上插根标签,上面写着‘名为育人,实为利己’,然后再来跟你理论。” “你可真是个好徒弟。”破梦摇了摇头。 “我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您不是教育过我,欲破人之威者,要先损其像,后毁其誉,再污其德,终究能诛其心灭其志,然后,方可斩其肉身尽收心神么。”石放笑道。 “好好好,你学的可真好。”破梦说道。 “不过每当您教我一个技能的时候,我就会去想,要如何才能破解这个技能,想来想去,这个破人之威法,也有办法来对付。”石放说道。 “哦……,怎么对付?”破梦问道。 “师傅,这也是您曾经教过我的,不过我改了改,但是大致都是在您的框架下衍生而来,您要不要听听。”石放说道。 “你说。”破梦说道。 石放有些疑问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奇云经》(注:没有这本书,作者根据剧情杜撰的)上说: 有人损像,则要天天扮靓; 有人毁誉,则要时时布道; 有人污德,则要刻刻立功; 有人灭身,就要无处不在; 有人诛心,就要迷他心智; 要一言一行都莫名其妙,一时一事都难辨真假,要时而精明强干威风凛凛,要时而沉默不语闪烁其词。 要天猪行空胡说八道,东扯葫芦西扯瓢,南捣黄瓜北捣蒜。要行天南海北轻留踪迹,要走九州万里小现真容。 如同说今日出门,出门一步立即回转,回转之后再度出门,如此反复无常。令把你当敌人的家伙们抓耳挠腮、欲罢不能、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一刻也不得让他们消停。” 石放说到这,转身指着顾轻舟说道:“您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带上这位熟人么?” “哦,为什么?”破梦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在听,他也知道这石头在胡说,但此时两脚被那香尖所定,头上洒了香灰功力难施,只能先稳住了他,听他放完了这阵屁,自己恢复了功力再收拾他。 兵法上说,这叫以退为进,扮猪吃虎。 “这就叫缘分,我方才飘在空中时,突然没了身外的一切顾及,就像喝了一杯如意清茶一样,洗尽了的人生的油腻,有如通神醒脑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我这石头猛地一轻,自己就成了一艘轻舟。 欧阳修说‘春风何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放花。’我看那正好是春风路,现在才农历十月,要等到二月才放花,岂不是太晚了么。 想了想,索性先带上她,先通醒神秋意,再品意果良茶,我也算是对得起欧阳修了。”石放说道。 顾轻舟正看着他,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嘴角一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你说完了?”破梦听了心里一阵恶心。 “还没有,师傅,那造梦王给了我一个万物皆有的五色梦,您又给了我一把四大皆空的碎梦刀。我觉得,你索性再给我一样东西。”石放说道。 “再给你东西?什么东西?”破梦听了一愣。 “把你的命根和心神,全都交给我,反正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了,”石放说道。 破梦中听了一动不动,他瞪着眼前这个徒弟,只见他一身红衣面带微笑,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一双眼睛正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 一旁的任事卜听了一笑,看了眼红背蛙,红背蛙正瞪着眼睛看着石放发呆。 “红背,你发什么呆?”黄皮蛙小声问道。 “一个人的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也就什么都不怕了,”红背蛙说道。 破梦吞了唾沫,他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唾沫,反正就是吞了一口,暗中调用了下心神,身子里“咕咚”一声,不妙,他的功力还未恢复,还要再忍忍。 没有办法,谁叫他脚被定住了呢。 石放说到这忽然觉得有点渴,上前一步对破梦问道:“师傅,您这里有水喝么?” “啊……?什么?”破梦本来不是怎么迷糊,被他这么一问,倒真有些迷糊了。 “喝水,我说的有点渴。”石放说道。 “没有,你怎么问我?”破梦说道。 “我随便问问,顺便试探一下你的反应,看你有没有头晕。”石放说道。 “我有。”一瓶水递了过来,石放转脸一看,是顾轻舟。 “真是太谢谢你了。”石放拿过这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抬手抹了抹嘴巴。 “石先生,”顾轻舟说道。 “嗯……?”石放微笑的看着顾轻舟,嘴角边,还有一滴水没擦干净。 “我想下山,你也得回去一趟了。”顾轻舟说道。 “回去干嘛,好不容易聚一聚,这是我师傅破梦大王。”石放笑道。 破梦被他介绍,不得不挤出个笑脸对着顾轻舟,“你好。” “你不好。”顾轻舟冷冷的说道。 破梦讨了个没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 “那边的青蛙是我师弟,这位是任师傅,他很会看相,你要不要请他帮你看看。”石放继续介绍道。 “不用看了,我在如意楼煮了一锅饭,不知道会不会糊。”顾轻舟说道。 “煮饭?你有出门煮饭的习惯么?” “不是,你那里来一堆了客人。” “一……堆?” “一堆。” “那你怎么去春风街了?” “饭煮到一半,突然心里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哦,来的是我哪个朋友?” “他说他叫李长庚。” “李长庚?他们回来了?” “这个不重要了,我现在想回春风街,那有个熟人,我想碰碰他,您回去就知道了,我现在可以走了么?”顾轻舟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长庚回了如意楼,那黑娃呢?当着破梦的面,石放不好问,眼前的顾轻舟又似乎有些心事。 “好,你先回去,不好意思,刚才……” “都过去了,不重要,我先走了。”顾轻舟打断了他的话。 “哦,那……,”没等石放说完,顾轻舟说了声:“再会,”转身向庙门走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六百七十五章 化梦成俗子 看着顾轻舟的背影远去,石放有些怅然若失,破梦的脚似乎可以动一动了,右脚背的香尖往下一缩,左脚却被钉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 “我是不是过分了?”石放自言自语道。 “没有,你还可以再啰嗦些,我听得很过瘾。”破梦想多争取点时间。 “女人的心,很难捉摸。” “一点也不难,满足她就行了。” “怎么满足?”石放转脸看着破梦。 “她嫌你不把她当回事,知道么?” “你就是这么驯服你的王后的么?” “梦,随你怎么做,问题是,你得出的来,关键还要……”破梦突然收了口,他觉得自己说多了。 “师傅。” “嗯?” “您不必跟我以退为进扮猪吃虎,要知道猪扮的多了,会真变成一头猪的。” “我跟你谈的条件怎么样?考虑考虑?”破梦瞄了眼任事卜,小声对石放说道:“你要爱面子,我可以给足你”。 “你错了。” “什么?” “面子我要,里子我也要,你那三千个大千世界,要无数倍的给我。” “你吃的下么?” “至少我还能动。”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如意果人人能用。” “这会乾坤大乱。” “那是你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 “他们不会信你的。” “我可以学你们哪。” “学我们?” “嗯。” “石头,你已经得到很多了。” “也包括那位离开的姑娘么?” “没有她,你还可以有其他的替代呀?” “呵呵。” “你笑什么?” “我知道造梦在想什么。” “他想什么?” “他要他最后的尊严,像一个战士一样扞卫他的自信,即使他会梦碎,他也要最后证明一下自己。”石放说道。 破梦看了他一眼,这可是造梦与他秘密。 “假设是你的话,你也会这么选择。”破梦说道。 “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我根本不在乎你们俩的尊严,也无所谓你们想扞卫些什么。”石放冷冷的说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破梦终于感到一丝恐惧。 “一个普通人的选择。” “什么选择?” “你们不能死,你们得变成一个普通人,到这里来体验一下,去上个班,搬他十亿年砖头,耕它十亿年地,然后每天休息六个小时,一周休息一天,还要时常准备加班,起来就要去工作,一刻也不能休息。”石放说道。 “那不如杀了我算了。”破梦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要怕嘛,这挺舒服的。”石放笑道,“看在你做过我师傅的份上,我会时常看望你,给你买点果子吃。” “我是破梦之王,绝不会接受你的建议,我宁愿心神永灭也不会绝不会这样生活。”破梦怒了,一种恐惧的愤怒。 “你们还想饮刀成一快,去留两昆仑?那破三角船今天没开过来?里面短路了么?呵呵呵,想心神永灭一了百了? 没那么容易,你们会像曾奴役过的生命一样生活,时时刻刻都要体验他们的命运,他们曾承受的,你们也要去承受,一丁点儿也逃不掉。”石放说道。 破梦头上的香灰,慢慢渗进了他的脑袋,消失了,破梦的左脚松了。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真的能动了,他对着石放抬手一指,没有反应。再一指,还是没有反应。 “李长庚回来了,还有闲心等着人做饭,那说明黑娃那里非常顺利。”石放朝破梦迈了一步。 破梦继续用手点着石放,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你不用点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了,你要有思想准备,你的第一份工作,是去种地。”石放说道。 破梦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身上突然一阵奇痒,连接在身上的盔甲在一点点的脱落,那银色的斗篷化作了一片片银色的亮点,从破梦王的身上掉了下来。 一件灰色的布衣露了出来,破梦的面孔也开始扭曲,一团青烟从他脖子下冒了出来遮住了破梦的面孔。 破梦捧着自己的脸,弯下了他的腰,他蹲了下来,“我的……我的脸。”烟消云散之后,破梦慢慢挪开了自己的手,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露了出来。 “破梦成凡,老生新谈。 耕田放牧,日月同参。 当年在这明月山,你没有想过会再回来?”石放说道。 “师傅的脸变了。”黄皮蛙有些失望的说道。 红背蛙惊讶的看着破梦这张普通的脸,抬爪叫道:“你……,你是,你是那天子娃的爹?” 一旁的任事卜看了目瞪口呆,天子岭发生的一幕,似乎又在他眼前重现了一遍。 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破梦王三两步走到喜悦湖边一看,湖面上倒映着的,是一个满脸黝黑的还沾了一坨泥巴在脸上的农夫般的脸。 破梦王转身指着石放破口大骂骂道:“不……,不是的,绝不是的,什么怪法……,我乃破梦天王,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个都是些下贱的废物,也敢在我破梦王面前看我的笑话。给我跪下,你们都给我跪下……,跪下……” “好可怜啊……,”绿皮蛙叹道。 “可怜……?我会可怜,我破梦王横扫寰宇力压造梦,我需要你这么个畜生可怜,我他娘一刀宰了你个畜生……,”破梦王怒吼着朝绿皮蛙冲了过来。 青蛙们怕他往日的威力,都吓得往后一蹦,那破梦踩着一坨湿泥脚下一滑,“咚”的一声扑倒在草地上上。 还没等他回过神,“哚”的一声,下巴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啊呀”一声,破梦王痛的叫了出来。 这哪里还是什么破梦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蹩脚农夫。 “天道有轮回,人间有定数?”任事卜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是定数,是变数。”红背蛙说道。 “他果然是伍十五。”任事卜轻声说道。 “我说了,不是他。”红背蛙说道。 湖面上一阵涌动,一股水花从湖底翻滚了起来,一双白色的手从水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破梦的脚踝,破梦顾不得下巴的疼痛,吓得把腿一缩,翻身一看,一个女人从水里冒了出来。 “你……,你是……”破梦惊道。 “破梦,”那女子说道。 “梦……,梦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破梦惊道。 “他们都叛了你,”被称为梦罗的女子说道。 “怎么可能?我才下来一会儿?”破梦说道。 “那弥罗带兵攻进了罗那天,如意岛,已经……,咳咳咳,”梦罗的话还说没完,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破梦一把拉了梦罗,将她拖上岸边,伸手扶住她的腰说道:“别急,慢慢说,如意岛怎么了?” “如意岛,已经……,已经被他们占了,那真心树也……,也已经是他们的了。”梦罗说道。 “你这阴险的石头,你故意骗我下来?”破梦抬头指着石放骂道。 “是你们自己骗了自己。”石放说道。 “她怀了孩子,你知道么?”破梦怒道。 “她没有事,一会就好,只是过几天,需要去劳动而已。”石放说道。 任事卜看了石放一眼,“石先生。”石放却抬手一挡,示意他不要说话,任事卜没有再出声。 “她怀了孕怎么干活?”破梦怒道。 “这座山下,有五百万人口,这其中就有十万孕妇,这十万孕妇里,有八万名准妈妈们还在上班,还在开店,还在卖货,还在拍自己的育儿准备经给其他准妈妈看。 甚至有的还在送快递,有的还在摆货柜,她们全都分布在这座城市的各个岗位上,她们哪一个不比你媳妇辛苦?”石放说道。 “她们算个屁,这种低等生命怎么能跟我破梦的王后比,我是什么?我是你们的神。”破梦说道。 任事卜本来还想劝劝石放,希望他的手法别太过了,可一听破梦这话,刚伸起的那点同情心,顷刻间荡然无存。 六百七十六章 还恩入凡石 “任先生,”石放笑道。 “嗯,”任事卜应道。 “同情,只给值得的人。” “是的。” 红背蛙听了一笑,“师兄说的是,老任,咱们刚才,本来在干什么的?” “刚才?”任事卜听了一愣。 “对啊。”红背蛙笑道。 “我们在断案呀。” “那就应该继续。” “任先生,算了。”石放说道,“结果已经出来了,对他们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审判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堂堂破梦天王,你们这群东西还能见到我的苦难,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罗那梦王的气节。”破梦说完一把扣住梦罗的脖子。 “梦罗,”破梦王凝视着梦罗的眼睛。 梦罗轻轻一笑,抬手摸了摸破梦的脸蛋,“我们如此高贵,怎么能让这些低等的生命笑话。” “你这样子也挺美的。”破梦惨笑道。 “你扯开我的脖子,就会更美。”梦罗说道。 “我的孩子,绝不能带着屈辱出生。” “没有法力,我就只能像人类一样怀孕。” “你准备好了么?”破梦说道。 “真心树的汁液,会铭记我们的名字,”梦罗把眼睛一闭,破梦王的右手死死的掐住了梦罗的脖子,一道蛛丝飞了出来,缠住了破梦的手腕。 破梦的右手无法用力,蛛丝的另一头,一只花蜘蛛从任事卜怀中跳了出来,顺着蛛丝一路爬到破梦的手旁。 “跟我装慈悲,滚开。”破梦抬起左手拍向那蜘蛛,这蜘蛛轻轻一跳,躲开了破梦的手掌,跳在他右手的手背上。 乘蜘蛛来不及扯丝的空当,破梦的右手抓紧了梦罗的脖子用力一扯,“咔嚓”一声,脖子断裂的声音传来,梦罗的脖子一歪,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 那蜘蛛从嘴里伸出一根尖刺猛的扎了一下破梦的右手,破梦吃痛松开了梦罗的脖子,只听得“咔嚓咔嚓”几声骨节拼凑的声音传来,那梦罗两眼一瞪脖子一扭,看着破梦的眼睛说道:“没用。” “什么……?”破梦惊道。 “死不了。”梦罗说道。 “没有什么东西会铭记你们,你们也不值得被谁记住,就是两个普通人,放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像一块地上的沙子一样,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石放走过来说道。 “我教会了你一切,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么?”破梦看着石放,他恨不得将他粉身碎骨。 “你教我,不过想我成为你的工具?”石放说道。 “你会变成一粒粒粉尘,然后石沉大海永不出头。”破梦狞笑道。 “从来就没有什么石沉大海,呵呵呵,你抬眼能看到的任何一个地方,到处都是石头,大到一个星球,小到每一粒沙子,它们都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石头。” “我会找回今天所失去的一切,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破梦骂道。 “你用心良苦的想用我来对付造梦,然后准备一起灭了如意果,好让你和那造梦永享这个宇宙的生杀大权。 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的天上地下,到处都是石头,就是你那些信徒用机器练出来的每一根钢铁,每一寸金丝都是我石头里化出来的,他们统统都是我的石子石孙。 你狂妄一天,我的石头就会在你心里住上一天;你狂妄一世,这石头就跟随你一世;你终生狂妄,那石头就会终生的压在你的心上,让你永生永世都喘不上一口顺气。 你种田会看到我,吃饭会看到我,做梦会梦到我,就连你孩子出世的第一眼,也会看到我,你永远都要看着我在你身边,一刻也不得消停。 就是你死了也要记得我,我从来就没打算跟你们讲和。你一天不低头,我就压着你的脖子,让你永生永世都要揣着这块石头,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它,在你心里,你永远也放不下它。”石放说道。 “你……,你入魔了,你入魔了。”破梦指着石放说道。 “入魔的是你,忘恩负义的,恰恰也是你,我曾把我最大的忠诚交给你,而你呢? 你却希望用你们的方法继续奴役这个世界,我还告诉你,你做完人之后,还得去当畜生,去当上个几千万大劫,只要你一天存有恨心,你就一天都不能翻身。”石放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由你来决定我的命运?”破梦王吼道。 “哈哈哈哈哈,是你们自己找上的我,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石放说道。 “那是造梦,不是我,”破梦说道。 “做一个平民,你就这么害怕么?你不是毫无畏惧么,你不是肆无忌惮么,你不是梦破一切法执么,怎么了,轮到自己身上,就发抖了么?嗯……?” 石放走了过来,一脚踏在破梦的胸口,继续说道:“那帮摩罗的弟子们做了些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破梦无话可说。 “杀人越货、颠倒是非、执法犯法,污人清白、损人利己、坑蒙拐骗,你那些个信徒们做的事,全都要算到你的头上。”石放怒道。 “石……,石头……,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愿意去做平民。”梦罗撑着草地,抬起上身说道。 “我也想做慈悲人,奈何梦魔化邪神。今开能断金刚口,永破冥顽固执根。” 石放说完抬手抹了把脸,身上的红布也跟着一变,变作了一件白色的布衣,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黑色的短刀。 “是你……?”破梦惊道。 “伍……,伍十五?”任事卜指着这个一身白衣的石放说道。 “真真……,真的是他?”红背蛙跟着惊道。 “是我又非我,非我又是我。 是是非非中,哪个我是我。 哈哈哈哈哈。” 这个白衣石放大笑道。 “你骗得我好苦?”破梦惨笑道。 “你比你哥哥幸运,至少现在还有田可以种。”这个石放抬手一挥,一块石头脱手而出飞上了天空。 “你梦中教我一场,我还你一块做梦的石头,从今往后,你们就住在那里面,什么时候出来,就得看你们的造化了。”这白衣石放说道。 “等等……,”破梦说道。 “什么?” “我哥哥呢?” “不知道。” “等等……,不……” 没等破梦问完,空中的石头砸了下来,花蜘蛛吓得往石凳上一蹦,再一蹬,又跳回了任事卜的身肩膀上。 “砰”的一声,草地上一阵震动,一道白光一晃,众青蛙再看草地时,破梦和梦罗,连同那块落下的石头一起,不见了。 空中那朵白云慢慢的变小,缩成了一个圆圆的光团,这光团向下一飘,飞到了喜悦湖的水面上…… 六百七十七章 意水莲花落 “您好,”任事卜按捺不住,上前拱手说道。 这白衣石放看了眼湖面的光团,转身看着任事卜。 “敢问您……,您是……,您是伍先生么?”任事卜激动的问道。 “你还好么?”这话算是默认了。 “我……,我还好。”任事卜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好。”红背蛙激动的说道。 “你们俩,还恨我么?”伍十五问道。 “先生说哪里话,没有这六百来年的苦行人世,我就是再学个几辈子,也明白不了一些看似复杂却非常简单的道理。”任事卜笑中带泪的说道。 “霍某几百次轮回,总算能看到真相的一角。”红背蛙跟着说道。 “虽说管中窥豹,至少可见一斑,”伍十五说道。 “那请问一斑之见,能否推万古之形,”任事卜问道。 “盲人摸象,虽不见象,可总比摸着青蛙说是象强?”伍十五笑道。 “哈哈,那看样子,我们的方向至少没有走错,”任事卜笑道。 “走错了,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么?”伍十五笑道。 “真是一念入道,一念成魔。”红背蛙叹道,“想不到那两口子的事,要在他们身上重来一遍。” 任事卜听了一笑,正想说话,那紫皮蛙却抢先说道:“喂,那个人。” 伍十五听了一愣,转身问道:“你在叫我?” “我师兄呢?”紫衣蛙问道。 “我来了不是一样?能把事情办了就行了。”伍十五说道。 “不一样,师傅都能诓徒弟,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特意跑过来抢好人做的,前面的事都是我师兄布置的,到末了,你跑出来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想得了我们的信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告诉我,我们师兄去哪儿了?”紫衣蛙不依不挠。 “对,你快叫我们师兄出来,我们要见师兄。”那黄皮蛙也跟着说道。 “你师兄就不会骗你们么?”伍十五说道。 “黄皮紫衣,你们干什么,这位是伍先生。”红背蛙说道。 “我管他什么五先生六先生的,我又不认识他,师兄刚才说的好好的,他跑出来干什么?摆明了出来抢功劳的,一看他就不像好人,他是出来救那两个人走的,”绿皮蛙也跟着说道。 “你说什么?”伍十五眉头一皱,眼睛一瞪,就这么两只青蛙,竟然敢质疑他。 “你们看你们看,他瞪眼了,这眼神,不知比师兄难看多少倍。”绿皮蛙指着伍十五的说道。 “那合着我刚才那一手以石镇梦,你们还有些瞧不上喽?”伍十五问道。 “哼,不过是搬山运物之类的小道罢了,别欺负我们没读过书,先前不出来,有了好处就跑出来,这破梦王,说起来还是咱们的炉香收拾的呢。”黄皮蛙说道。 “哦……,小道?这么说来,你似乎还听了些大道。”伍十五问道。 “大道我不敢称,但要说起来,有点像大道的一片树叶。”黄皮蛙说道。 “大道的一片树叶?哈哈哈,你这青蛙到有念心,时时想着你师兄,他是石头,我可不是,这破事儿算什么功劳。正所谓:一梦收一梦,梦在梦身中。梦醒梦不在,醒梦两通容。这个事情,本就无功,我抢了干嘛,”伍十五笑道。 “呱呱呱,伍十五,我虽不晓得你的来历,但有朵花还一直惦记着你,你知道么?”黄皮蛙说道。 任事卜和红背蛙听了一愣,这个问题,他们想了很久。这黄皮蛙居然说它知道有朵花在惦记伍十五,既然如此,它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伍十五的来历。 一人一蛙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再阻拦这黄皮蛙,都希望它继续说下去。 “你说什么?”伍十五脸色一变。 “一朵惦记你的花,你还记得么?”黄皮蛙说道。 “你是谁?”伍十五上前一步。 “我这喜悦湖的湖水,也可以洗刷乾坤,净谈奥妙。”这黄皮蛙说完一转身,冲着湖水里呱呱呱了的叫了一阵,然后将两只前爪合在一处,对着湖水默念了几句。 水面上那轮圆光一落,没入了湖水之中,水面上腾起一阵波浪,乾坤庙里的钟声突然不敲自鸣。 “当……”的一声,湖面上卷起一团水花,这水花自旋而上,升腾而起,一些水滴从空中落下,滴滴答答的落在湖面上,一朵由水花形成的莲花,从花滴中脱颖而出。 伍十五看了微微一笑,手中短刀一提,这刀变成了一柄紫色的如意,伍十五提着如意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水形的莲花慢慢向岸边飘来,一群青蛙们纷纷后退,这莲花到了岸边水叶一展。 一阵“嘀嘀哒哒”的落水声响起,听起来十分的悦耳。 “你好,”莲花中,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 “你好,”伍十五说道。 “很久不见了。”莲花说道。 “红莲都开出了水花,那里一定变了很多?”伍十五说道。 “小伍成伍五,意变无生谷。 通行拂三界,化道入江湖。 这么些年来,你也辛苦了。” “你怎么出来的?”伍十五问道。 “那石头做了件大事,此刻红莲已定,火河成泽,我那里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年有春秋,从无冬夏,人人喜笑颜开,心平气和,一切应用,都能具足,你出来也这么久了,什么时候也回去看看。”这水形莲花说道。 “我心天涯,处处是家,还有很多地方等着我去,我心想之处,即我所念之地,布道的路,我一刻也不能停止。”伍十五说道。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劝你的,也不是来给你提建议的,”莲花淡淡说道。 “哦……,那是什么?”伍十五问道。 水形的莲花中伸出了一道晶莹剔透的水花,这水花像一只手臂一样伸了过来,探到伍十五的身旁,伍十五没有躲闪,任由这水花一样的手从他的肩膀一路抚到他的脸颊上。 那件白色的布衣被手臂上的水花一碰,顿时湿了一片。 水状莲花中,一个女人的面孔露了出来,这女人轻轻地说道,“意水生波,莲成花落,小伍,我一直都很想你。” 六百七十八章 道广变通知 “你不是说,只要与红莲一体,你就不会寂寞了么,”伍十五说道。 “无论我变成什么,心性如果没有变化,那个心结,就永远藏在那里。”那女人的面孔一隐藏,又变回了一团水花。 “那你现在的心性变了么?”伍十五说道。 “我怎么变都忘不了一个人,”莲花说道。 “情天恨海,早断早明,情用得越深,你的恨就会越重,你想永远住在这朵莲花中不出来么?”伍十五将如意往腰间一插。 “那你呢?你想一路度众度到什么时候?”莲花问道。 “只要有一个生命不悟道,我的除魔之路就不会停止,”伍十五说道。 这莲花听了一立,一道水花缠住了伍十五的身子,却没有靠近他。草地上一片湿漉漉的,几滴水花落在众青蛙的脑袋上,这些青蛙抬爪抹了抹脑袋,“呱呱”了几声。 “那你回来。”莲花说道。 “回来?回来干什么?”伍十五问道。 “从今天起,我也要悟道,你来度我。”莲花说道。 “身奉红莲,济世定根,你已经是无生谷的神了,还用得着我来度你么?”伍十五把脸一转。 “你错了,那里现在叫欢乐谷。”莲花说道。 “我破阴魔修圣道,行九九归一之至真道果,没有时间回去。”伍十五说道。 “我要你破我的心魔,然后替我种下如意的果因,我也要像你一样,通行十方,随心如意,你干嘛不可以来度我?”莲花说道。 “这能一样么?”伍十五说道。 “人家一只青蛙,都敢带着兄弟们修道,你一个堂堂大汉伍十五,怎么就不敢回来看我这朵红莲呢?你在害怕什么?”莲花将那道水花一散,在伍十五身边形成了一朵朵小小的水状莲花,每朵莲花都冒着水花对着伍十五。 “这……,它们是它们,我是我,我怎么跟它们一样?我有什么好怕的。”伍十五说道。 “他还瞧不上我们,看来他口中的大道,还是分了高低贵贱的,”黄皮蛙说道。 “对,就这话说的,可是起了分别之心啊,”绿皮蛙说道。 “没有我师兄平等,我师兄虽然憨了点,可是师兄心里没有分别高低贵贱,你这话,分明是看不起我们,哼,”紫皮蛙说道。 “你们给我住口,”伍十五怒道。 青蛙们吓了一跳,都不敢再出声。 “哗啦”一声,这莲花将水花一散,“你若是不敢回来,正说明你心存芥蒂情结未开,也说明你一直还在惦记着我,”水花轻声说道。 任事卜听了想笑,想不到这么神奇的一个人,居然也还有情结未了。 红背蛙看了摇头叹道: “当年吾醉伊人家,相亲如梦共赏花。如今法证天涯去,六道原来是一家。哎……” “啪”的一声,一团水花打在红背蛙的头上,红背蛙吓得往任事卜身后一躲。 “你这不知死活的蛤蟆,也敢说出我的名字?”那莲花怒道。 “呱……,我不是蛤蟆,我是青蛙。”红背蛙狡辩道。 “六子,它那是误打误中,你跟只青蛙较什么劲?”伍十五说道。 “那你这次,不回去看看么?”莲花问道。 “那无是无非之地,我会闲得很,待的久了,口里能淡出鸟来,”伍十五说着话舔了舔嘴唇。 “食多了魔,你小心拉稀。”莲花说道。 “我喜欢拉稀,不可以么?”伍十五说完从手里掏出个黑乎乎的肉球来。 任事卜一看,这肉球上,有十几只眼睛,一头的肉疙瘩布满了这东西的周遭,除了有眼睛的地方,全都是这种肉疙瘩。 这东西的眼睛在肉球上转来转来,任事卜看了一阵恶心,就连他肩膀上的蜘蛛看了也小声说道:“好人,那个东西好恶心啊。” “嘘,别说话。”任事卜说道。 “这玩意,我一看就来食欲,换了别的,我还真吃不下,我道修之中,食魔,为我第一根性。”伍十五说完将这肉球一撵,这东西的眼睛吓的往肉球中一缩,蜷缩成一个满是疙瘩的肉球。 伍十五拿起肉球放到嘴边,一口就吞了下去,嚼了几口,顺手挽了一道水花一吞,咕噜了一下嘴巴,“哇,香……”,伍十五赞道。 “那要是天下无魔,你岂不是要饿死。”水形莲花问道。 “我说六子,你自己如今好歹也是朵红莲花神,要是天下无魔,我就吃素啊,笨死了……”伍十五说道。 “路走的久了,回来看看,欢乐谷的油菜花,可香了,”莲花说道。 “我伍五大道,要荡平天下心魔,回去,就怕我不愿意再出来了,”伍十五说道。 “一切魔相,都由心出,心中有魔,处处见魔,心中无魔,处处无魔,不如来看看石头怎么样。”一个声音突然笑道。 “这话谁都能说,你别跟我装潇洒,你那渡河的妹子气的下了山,你还有闲心看我的笑话,你给我出来。”伍十五指着一旁的树林说道。 任事卜转脸一看,树林那里并没有什么,那黄皮蛙倒是看对了方向,抬爪指着伍十五身后说道:“师兄来了,哈哈哈。” 众人蛙又一转脸,只见石放正披着一身红布站在伍十五的身后。 “嘿嘿嘿,多谢伍大哥帮忙,不然还真被那个梦给蒙了去了,您这一手雷霆霹雳以石镇梦,实在好看的很。”石放笑道。 “你怎么从我这边出来了,你不应该从那边出来的么?”伍十五看了一愣。 “闻音大师说,要十方法界大道皆通,上下左右,前后表里,无所不现,无所不及,这世间上任何一条真心修道的路,都是通行无阻的。”石放说完把手一举,拿出一个竹签来,竹签上,还穿了一串青菜。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伍十五问道。 “我朋友烤的油炸青菜,你刚吃了荤的,要不要来串素的,爽一爽口先?”石放把香菇往伍十五面前一递。 “我不要。”伍十五把脸一转。 “石头,你好。”莲花到很客气的跟石放打了个招呼。 “你好,”石放笑道。 “有空来欢乐谷看看,现在那里可自在了。”莲花说道。 “哦……?敢问您是……?”石放说道。 “我是他的媳妇,六子。”莲花笑道。 “你……,你怎么把这个说出来了,”伍十五一脸震惊的说道。 “天不藏私意,道不误公心,伍大哥,你怕什么呀,真是的。”石放笑道。 “伍先生,道广灵通,应时认知,我看您大可以变通一二啊。”任事卜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六百七十九章 人人五十五 “变通,如何变通?”伍十五问道。 “不知先生可听得进任谋的话?”任事卜说道。 “孔匹夫还不耻下问,我伍十五不过是多了点道法的普通人罢了,但讲无妨。”伍十五说道。 “先生方才说,那欢乐谷里无是无非,可是任某之所学,是说天下‘是非’,本无所定。”任事卜说道。 “哦……?任先生,天下是非,如何本无所定。”石放在一旁问道。 “天下‘是非’本无所定,世人都‘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所谓是与非各不相同,世人都是‘自是而非人’而已。”任事卜说道。 红背蛙看了他一眼,“什么叫‘是其所是’,什么叫‘非其所非’。” 任事卜继续说道:“是其所是,就是自己认为是对的,就觉得是对的。非其所非,就是自己认为不对的,就说他是不对的。 是非,原本就来自于利益,有利自己的就是对的,无利于自己的就是错的。所以只要有人,就一定有是非之争。 一件事有合于自己的利益,可事不一定是对的,但只要看到对自己有利,就不会管事情的对错,照样会说他是对的。 一件事本来是对的,可是却会伤害一个人的利益,那这个人就会把这件对的事说成是错的。 有求是者,并非是追求于真理,是在求合于自己的道理而已; 有去非者,并非是去除魔道,而是去掉不合自己心意的人和事罢了。 有背于我的,未必不合于他人; 有合于我的,未必合于他人。 所以说,至是之是而无非,至非之非而无是,此真是非也。” 石放听了问道:“那请问,至是之是无非,至非之非无是,是不是说: ‘是’到极致, 就没有了‘非’, ‘非’到极致, 就没有了‘是’呢?” “不错。若伍先生是于此而非于彼,非于此而是于彼者,此之谓一是一非也。 而世上所有的是非,都是出于自心的判断,如果强行将是非分开,这是否是一种偏见呢;还是要统一了是非,让这世界决明了然,善恶分明,才是一个真正的宇宙呢? 今天伍先生要欲择是而居之,择非而去之,又说喜欢去是非之地,又说食魔乃是您的第一根性,任某实在不知道孰是孰非? 所以我刚才说的变通,并非是要先生变通,是想请先生明白的告诉我,我该如何变通的去论证眼前的一切是非,”任事卜说完看着伍十五。 “好好好,你这《齐俗训》读的够认真,《淮南子》倒是没有白读。是非的根性你虽然说对了,的确是元一之中,本就包含了是非。至于我食魔的原因,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就在你读过的书里,就有答案。”伍十五说道。 “什么答案,还请先生说明白些。”任事卜说道。 “我食魔,是因为有魔王出现的时代,就是道德衰败的时代,当道者开凿山脉采刻金石,雕刻金玉做饰品,挑开蚌蛤采取珍珠,熔铸铜铁制造器具,这样就使自然的资源大量消耗而不得繁衍。 剖开兽胎、扼杀幼兽,吓得麒麟不敢露面遨游;掀翻鸟巢、毁坏鸟卵,使得凤凰不愿出来飞翔; 钻石取火,伐木造楼;焚火树林猎死禽兽,放尽池水捕捞鱼虾;人民使用的器械工具缺乏,而多余者库内的物资,却储存的聚积有余; 各种物类都不能繁衍,草木萌芽、鸟雀下蛋、兽类怀胎,在新生命将诞生时却遭到扼杀,中途夭折的情况占了一大半。 人们积土造山而住在山上高处,往田里施肥来播种谷物,往地下深处掘井取水,疏通河川以求水利,修筑城墙以求安全,捕捉野兽以求驯养成家畜,诸如此类便造成自然界阴阳错乱,四季气候失去次序,雷霆毁坏万物,雹霰降落造成灾害,大雾霜雪不散不停,万物因此枯萎夭折。 铲除丛木开扩耕种田地,割除丛草以栽种禾苗,正处萌芽、绽花和结果的草木因此被毁掉的不计其数。 以后,就发展到修建高楼大厦,重叠耸立,门户连绵相连,屋檐、椽头处处雕琢刻镂,绘刻着草木花纹图案,其枝条舒展修长、其枝节盘曲婉转,绘有的荷花菱角五彩争艳、绚丽斑斓; 各种建筑装饰参差错落、屈伸叠曲、姿态万千、交相倚立。 就是像公输班、王尔那样的能工巧匠,面对这样的绝作也不知道如何再去加上一凿一锯。 然而就是这样,还是不能满足财权的贪欲。因为贪欲,本就是魔心,可偏偏被魔心附着的人,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魔心,还要继续扮演道义。 为了继续扮演道义来满足自己的贪欲,他们就不得不继续扩充,妄图更加变本加厉的奴役人民。 因此,原本长青不衰的松柏竹子竟在植物繁盛的夏季枯死,原本川流不息的大河大江也竟会干涸断流。 神兽夷羊出现在牧野之地,蝗虫遮天盖地,天旱地裂;凤凰不再翔临,生有勾爪、尖牙、长角、距趾的凶猛禽兽却到处肆虐,捕杀生灵。 百姓们拥挤在狭窄的小房里,无家可归,受冻挨饿,以致饿死冻死者互相枕藉。 而后又划分山川溪谷以区别国界,计算人口多少,修建城池,设置机关险隘以作防备,整治官吏制度,制订服饰等级,分别贵贱贤愚,定出善恶,实施赏罚,于是矛盾兴起、战祸迭起,人民百姓遭受冤屈隐痛,而财权者狂杀无辜、惩治无罪之人的情况也就发生了。 天地混合之气融汇,而产生阴阳二气,阴阳二气陶冶化育万物,之所以这样,全凭这纯一之气。 因此,上位和下位如离心离德,这邪气就会上升;人们之间,就无法和睦相处,五谷也不顺利能生长,天气的表现也会极端反常。 而要让这些贪欲去除,没有雷厉风行的手段,是不可能做到的。 占有了地位的人不肯丢掉所失去的东西,没有资源的人又要努力的挤进拥有地位的人中,他们之间,必定也会相互倾轧,争的你死我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源头的贪欲,使得资源的分配不均而导致的。 所谓魔心魔报,也有到头的一天。就算贪欲使得得利者能够得到一时的利益和地位,可是日子一久,人们就会不满于这种规则和制度,迟早要站出来反对从前的规矩。 他们会揭竿而起,砸烂一切不公平的规矩,杀光一切贪婪的痴者。 破败一切众魔,灭尽一切魔说。 正所谓: 伍十有五,天通地普。 人人如意,举世同福。 世间一切普通之人,他们都具备伍十五的能力,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一个全新的伍十五。而这种宇宙本源的根本力量,是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的。” 六百八十章 六结飞花误 石放听完,看了眼脚边的草地,想了想说道:“老哥,听了您的话,我突然想到个问题。” “什么问题?”伍十五问道。 “你方才说,贪欲是一切魔心的根本。而你说的人人如意里,是否也包含了每个人的贪欲呢? 如意的‘意’,并没有刻意的区分出善意还是恶意。既然没有区分善意和恶意,那这个贪欲就一定藏在‘意’中。 要人人都能如意的话,那等于人人的贪欲都得到了满足。既然本来的目的,是为了人人如意,那你还有什么必要除去这个人人心中的贪欲之魔呢? 如果除去了这个贪欲之魔,那怎么能叫人人如意了呢? 强行的去除他人的恶意?那我们又以什么东西为标准,来定义‘善和恶’呢? 比如一只虫子被鸟抓住,你救了那条虫,对虫来说,你是善人,可对鸟来说,你就是恶人。 那只鸟没有了虫吃就会饿死,那你还要不要拯救那只鸟呢? 刚才任师傅问的问题,令我有所启发。 是非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因为每个生命的观点不同,每个生命的需求也不同。 或者说,我们有办法去创造一种世界,而让所有生命的欲望都能得到满足。 那是否要专门给这些生命们创造一个个如梦的世界。它们各自的世界毫无关联,但凡它们能想到的,都能一一如意呢? 因为大道里说:一切众生都是平等的,一切众生,最终都能觉悟。 既然一切众生都是平等又都能觉悟的,那为什么只让人人如意,而不让其他的生命如意呢? 魔和道,也是相对的。你要食魔,那在魔的眼中,你也就成了他们的魔;如果那些魔王也去祈祷,希望他们能灭掉你,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魔王之魔。而能够拯救魔众的,也被魔众奉之为神。 那我现在请问,你伍十五的道心之中,是否道魔并存? 神通如意,并没有说这‘神通’是道还是魔,‘如意’里,也没有分辨善意还是恶意。 那么,这神通如意果的意义,它究竟体现在哪里呢?它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各类的生命,又为什么要为了终极的如意去争夺它呢? 得到了它之后,真的就能获得永恒的长久,还是短暂的一瞬呢?所谓的万王之王,是否就是所有生命的最高等级呢,他就一定能决定整个宇宙的走向么? 如果真的有万王之王?那还会不会有十万王之王,百万王之王,千万乃至亿亿万万王之王呢? 比如这破梦,他要给我三千个大千世界,我倒不是嫌他给的少,我在想,这所有世界之外,还有什么呢?造破二梦之外,是否还有什么东西存在呢? 我又听说,心外无物,是不是只要我们继续探索下去,就一定会有所发现呢? 是不是只要具备了那个想去探索的‘心’,那就一定有一个被探索的‘物’,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发现它呢。 如果没有这个发现和探索的‘心’,那那个‘物’不也就不存在了么? 就比如你说降魔,如果你没有那个识魔的‘心’,那魔不就不存在了么? 按照这个道理,既然心魔都已经无法存在,那你还需要去降什么魔呢? 这是我刚才听了你所说的道理后,所产生的一点简单的疑惑,不知老哥如何回答我的疑惑?又或者说,我本不该有这样的疑惑?可是不该有和有,是两个概念。 既然有了问题,就一定会有答案,比如现在,破梦已经收了,造梦也即将失败,那今后的世界,我们要如何打理,新的规则,要如何制定? 这里是不是也可以像无生谷一样,彻底来一场神通如意的洗礼呢?” 石放说完看着伍十五,他在等待他的答案。 任事卜转脸看着伍十五,他既然已经出现,那么自己身上的魔咒应该可以解除了,可是石放问的这个问题,比解除他自己的魔咒他还要关心。 因为这个问题,是一个终极的问题,至今没有答案。 草地上的青蛙们也蹦了起来,全都跳到石凳上,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伍十五。 伍十五深吸了口气,只看着石放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了过来,水花聚成莲花洒了几串水珠在草地上,“哗”的一声,水花移动到伍十五的身旁,里面那个女声小声说道:“小伍,这个问题,你听起来耳熟么?” “这是我当年问过的问题。”伍十五看着石放说道。 “这个问题不解决,生命就会一直轮回,它会不断的变换形势来重复过去的一切,即使它们的表现形式不同,可是所经历的根本,是一样,永远没有尽头。 今天降了梦魔,他日又开始做梦,只要还会做梦,那梦魔就会永远追随,可要停止了做梦,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么?恐惧和贪婪的本身,难道不也是生命需要的一种经历么?”石放问道。 伍十五没有回答石放的问题,转身抬起手中的如意,对着喜悦湖上轻轻一点,“你出来,这个问题,他问出来了,现在由你来回答。” 一团橘黄色的光团从湖水中慢慢升起,这光团贴着湖水飞到岸边,一个声音在里面响起:“为什么你要叫我出来?” “这个问题适合你来回答。”伍十五说道。 石放眼前一晃,一座山和一团光在脑子里闪了几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你是谁了?”石放说道。 “嗯……?我是谁?”光团问道。 “你是闻音。”石放说道。 “你好,石头。” “你好,闻音。” “你是来回答我的问题的么?。” “是你的问题出现了,我才会出现,就像你说的,如果没有问题,就不会有答案。”闻音说道。 “那请您回答我的问题。”石放说道。 “好的,”闻音,请先脱下你的红衣,再把你的红衣打上一个结。”闻音说道。 “脱衣服?这里还有一位女性,不太方便。”石放听了一愣。 “我不介意。”水形莲花说道。 “可是我介意,”伍十五说完将手中的如意一抖,变成了一根红色的布条,“就用这个。”伍十五将布条飞向石放。 石放抬手一接,“现在就打结么?” “是的。”闻音说道。 石放随手打了个结递给闻音,闻音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个结啊。”石放答道。 “那请再打一个结。”闻音说道。 石放在红布条上又打了一个结。 “这又叫什么?”闻音继续说道。 “这不还是个结么?”石放答道。 闻音这光团一闪,一道微黄的照在石放的红布上,光芒过后,又多出了四个结,此时布条上,已经有了六个结了。 闻音问道:“请问这些,都是什么?” “这不都是结么?”石放说道。 “挽上第一个结时,你说这是结,这条红布本来只一条,那么在挽第二个结,第三个结时,你为什么又叫这些都是结呢?”闻音问道。 石放回答道:“这条红布是伍十五的,虽然它本来只是一条,但是我打一次结,就有了一个结的名称,如果挽上一百次,就会叫做一百个结。 何况这条红布现在只有六个结,既不够七个结,也不是五个结,我为什么只认为第一个结叫做结,其余第二第三,不叫做结,又叫什么呢?” 闻音说道:“你知道这条红布本来只是一条,而一共打了六次结,所以你认为有六个结。 你再仔细观察,这红布仍然是体质单纯没有异样,打上结以后,它才有了异样,这是什么意思呢? 最初打上结时,叫做第一结,这样一直打到第六个结时。 我却要把这第六个结叫做第一结,这样行吗?” 石放回答道:“这当然不行,如果已经挽成了六个结,那第六个结只能叫做第六结,而不能叫做第一结。次序怎么能乱呢?” 闻音说道:“是的,六个结各不相同,追寻它们的本来面目,只是一条红布而已。但这个结的次序,是不能混乱的。 你刚才的问题也是这样,在一切众生本来单纯不杂的本性之中,生发出了各自究竟的不同。 你一定不喜欢这六个结各自异样,希望它们只是一个单纯的红布,但是,要怎样才能恢复这条红布的单纯本体呢?” 石放拿着红布想了想,“六个结一经结成,就会有是非烽起,这当中就会生发出彼此的争斗来,此结不是彼结,彼结不是此结,如此下去,众生的争斗,就不能停息。 如果把这六个结一并解除,那么,没有了结,也就没有了此结彼结的争斗,第一个结都没有了,怎么会有第六个结的存在呢?” “不错,就是如此,极远极远的无始以来,一切生命的清净本心,忽然就生出了无明妄乱的知见。 这些知见,就是一切众生的各自见地、各自念头、各自需求。 他们按照自己的欲望,胡乱生发,就扰乱了自己的清净真心。 如此妄乱的知见,它们又相生相续不能停息,劳虑转深,就会去持取心外的一切尘物。 由此,就会生发出种种物体的相状。 犹如把眼睛瞪着虚空不动,直视很久烦劳转深,就会在湛明清澈的虚空中,无端看见乱花狂飞。 就像你所问的,如果有了探索的心,就会出现被探索的物。 世间一切的山河大地,以至于生死、永恒,等等等等,都如同自心里的念头转深,无端而生出来狂花飞舞的情形是一样的。” 六百八十一章 众生十二形 “那么敢问这位来客,如何才能解除这些能生出飞花乱舞的结呢?”石放问道。 闻音这光团一转,一只手神了出来,这手从石放手中接过打了结的红布,将它搭在石放的左肩,问道:“这样能不能解?” 石放答道:“不能”。 闻音又把打结的红布搭在石放的右肩,问道:“这样能解开吗?” 石放苦笑道:“我又不是傻子,你左右放两下,怎么能解结呢?” 闻音呵呵一笑,“当一回傻子就是了,又不吃什么亏。” “哦,那我谢谢你啊。”石放说道。 闻音继续说道:“我把红布搭在你的左肩或向肩,都不能解开结,你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把结解开呢?” 石放苦笑道:“虽然现在被你安排傻一回,可我也知道,应当一个结一个结的去解,结才可以散开。” “说得对,要把结解开,一定要从搞清结的关键步骤去解才行,那么石头,如意的法门,是从因缘生出的,但是,不是取自世间因缘和合的粗鄙之相,而是取自微细的根本因缘。 它并不从外境而起,一切生命,都各有本己的因,各随所攀的缘而生。 如意的根本智慧,可以了解无数世界中下的一滴雨的数量,它知道松树为什么是直的,荆棘为什么是弯曲的,鹄鸟为什么是白色的,乌鸦为什么是黑色的等。 所以石头,要获得如意的心意,就要选择一种本根来修证,一种本根修得圆通,解开了根结,那么一切妄想生灭尘相的结,就都会消失。 你妙真如常的本性。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现在我再问你,这条红布结了六个结,你可以同时将他们解开吗? 石放看了看一旁的石凳上的青蛙,一群青蛙摇了摇头,任事卜沉思不语,也在思索闻音的问题。 石放转脸回答:“我可以。” “你说什么?”闻音问道。 “我说我可以。”石放说道。 “可以?你怎么可以?”闻音问道。 “一把火烧了它不就够了么?”石放说道。 光团转了一圈,看着伍十五。 伍十五看了一笑,“你看我干嘛?” “他说一把火烧了它,”闻音说道。 “他怎么能按照你的要求来回答呢,那不成了个托儿么?”伍十五说道。 “闻光大师,不能烧了,烧了,就像解不开六个结的本根一样,红布虽然不在了,但是心里的结还在上面,再轮回一次,那个结,还会出现。”石放笑道。 “我叫闻音,不叫闻光。”闻音说道。 “对不起,闻音大师,这些结本来是依次打上的,现在还须依次解开才行。 这六个结虽然打在一起,成为一体,但是打结是依次而行的,解结时怎么能够同时解开呢?”石放说道。 闻音说:“这个六个结,就和你的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一样,也是一切幻想的根本。 一切生命的本质,都是一生一灭的现象。那造破二梦,也是如此。 生,就是造梦,灭,就是破梦。一切都是生灭的构成所产生的现象,不生不灭,才是你至真如意的根本本性,你就回到了你原来的本位,也就没有了一切的分别妄想。 但是,在明白一切都是妄想分别的过程中,你要依次去修行,就像依次去解开那六个红布的结一样,你必须一步步的解开你的妄想尘思,才能最终领悟神通如意的无上大道。 在这个过程当中,你就需要用到除魔的方法,因为那所谓的魔障,本就是你自己的妄心反对你自己的本真的斗争。”闻音说道。 “自己的妄心反对自己的本真?”石放问道。 没等闻音回答,任事卜抢先说道:“我明白了。” “哦,你明白了什么?”闻音说道。 “我以前就是无恶不作之人,那每一个邪恶的念头,都是我自己的妄想之心在作怪,我每做一件坏事,从不考虑后果,我觉得自己非常聪明,也十分厉害,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用诡计去实现它。 我曾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物,觉得一切荣华富贵都应该被我享用,我甚至觉得就是这世界真的有神存在,那也一定是为我卜世仁存在的,他只能保佑我而无需去保护他人。 我甚至觉得在某些时刻,我自己就是一个神。如果不是这六百年来所受的苦处,我一定不能明白这些道理,也一定不能了脱这一身不死的诅咒要如何解除,与其那样活着,我宁愿去死。可以我却始终死不了。 大师,我非常感谢您曾在暗中点化过我。”任事卜说道。 “我不是大师,在如意正定的道路上,你我都是同学,另外请问,我在哪里点化过你,”闻音说道。 “焕新城外的古庙中,那座神像,是不是你。”任事卜抬头直视着闻音。 “你润色于我,我倾音于你,你我两不相欠,没有什么点化之说,”闻音说道。 “谢谢,既然不是点化,那请您为我们说一说,怎么样,才算是根本真正的神通如意正定之道呢?”任事卜双手一拱,说道。 闻音的光团闪了闪,向上一升,飞到空中说道:“你们在场的各位,都是能够为了大众及那些后世时代一切众生去修证如意正定的方法的生命。 即使你们原本都是凡夫俗子、恶人青蛙,然而,你们终将获得真正的安稳如意。都能显示出无上正大的修行道路。 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本真的妙心,本性圆明,离弃了各种名相,本来就没有世界和众生,因为有了妄想迷惑,才会有各种名相生出来,又因为名相生出才又有名相的灭逝,这有生有灭的,都是妄惑虚妄,泯灭了这种妄惑才叫作本真。 这叫做如来如去,无上觉悟,根本正定如意神通。破除众生世界的两种颠倒之因,一切颠倒都不相生,才是生命本真的净地。” 石放问道:“请问,什么叫做众生颠倒呢?” “性明心本是妙明圆融,因认知有别,而生发出各自的别性,分别性是妄乱、从而知见出生,由此,从本来空无中,成立起了一切有为世界。 这个有为世界的一切所有,并非有因而起,只是住在认知的名相之中,没有它们自身任何根本,然而就在这无住无根本上,却建立起了世间世界以及一切众生。 迷乱之性本来也是圆明无碍的,但是由于妄乱心生而成虚妄。 虚妄之性并无体性,无所依凭,如果以这无所依凭而想要复妄为真,那么这复真并不能复归到本真的真如自性。 用虚妄不真来寻求复归真如自性,这只能成非相。这个非相不是生,不是住,不是心,不是法,它们相互辗转发生,这流转的动因之力在习杂薰染中便成为造作业力。 同样的造梦业力相互感应,因此就有了感觉触受的造作发生,它们都是相灭相生的。 由于这些缘故,就有了众生的颠倒。 什么又叫做世界颠倒呢? 这个有为世界的一切所有,都是零乱破碎妄乱生出的,并因这些妄乱生发而建立起分类界别,它们的起因恰是无所起因,它们的居留恰是无所居留,它们只是迁化流转无所住留,世间世界就在这情形下建立起来。 又由于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世与上下左右四方的相互牵涉,就迁化流变出十二类众生。 就这样,世界因为有动就有了声音,有了声音便有了色物,有了色物便有了香,有了香便有了触,有触便有味,有味便能了知一切法尘。 由于六种根尘的乱妄交织而生成为业力造作,十二种众生的不同区别就由此而相互流转。 所以,世间的声香味触,就能穷尽十二种众生的流转变化,而成为一个完整的轮回。 由于众生就沉沦在这颠倒轮转之中,于是就有了众生世界中的卵生、胎生、湿生、化生、有色、无色、有想、无有想,以及非有色、非无色、非有想和非无想这十二类生命。 由于世间世界虚妄颠倒流转轮回的缘故,就能够和合聚集,无数的飞扬沉浮的乱想,这样便有了卵形流转生化的生命,比如鱼、鸟、龟、蛇这类卵生物,就充塞在这国土之中。 由于世界混杂薰染轮回,种种欲念颠倒的缘故,无数的横竖乱想就和合滋生,这样便有了胎形的流转生命,比如:人、畜生、龙、仙人这类胎生物,便充塞在国土之中。 由于世界执着在轮回颠倒之中,就和合暖成了无数的翻覆乱想,所以就有湿相蔽尸流转生化,蛔虫蠕虫这类生物就充塞在国土之中。 又因世界变异轮回,假颠倒想,于是就和合融成了无数的新旧乱想,这样便有化相生命,脱壳的蝉变成飞虫这一类化生物充塞在国土之中。 又因世界滞碍轮回,业障颠倒的缘故,于是便和合而成了无数精耀的乱想,因此便有色相生命流转生化,比如:灵怪异形这类生物充塞在国土之中。 又因世界消散轮回,迷惑颠倒,便和合暗成无数阴晦乱想,这样,便有无色的生命流转生化,比如微形的细菌、原虫这类无色的生物充塞在国土之中。 又由于世界妄想轮回幻影颠倒,便和合忆成无数的潜结乱想,这样就有了有想法的生命流转生化,比如:神、鬼、精、怪这类有思想的生物充寒在国土之中。 又由于世界愚钝轮回痴诳颠倒的缘故,便和合顽成无数的枯槁乱想,这样便有一种无有思想的生命流转化生,比如土怪、木怪、金怪、石怪、水怪,这类无有想生物充塞在国土之中。 又由于世界想待轮回,伪颠倒的缘故,和合染成无数的因依存而乱想,这样便有非有色相成色的生命流转生化,比如各种水母河虾,等等这类非有色生物充塞在国土之中。 又由于世界相引轮回,性颠倒的缘故,合用咒语形成的无数呼召乱想,这样就有了非无色相、无色生命流转生化,比如蛊虫鸩鸟,这类非无色生物充塞在国土之中。 又因世界合妄轮回,罔象颠倒的缘故,和合异成无数回互乱想,这样便有了非有想相成想生命流转生化,那些树木植物等东西,他们可以异质相成,这类没有思想的生物会充塞在国土之中。 又因世界怨害轮回,杀颠倒的缘故,和合怪成无数食父母想,这样便有了非无想相无想的流转生命,像土中的枭兽,可以附块为儿,以及破镜之兽,以毒树果为其子,其子长成后,父母都遭其子吞食,这类有思想又没有思想的生物,就会充塞在这种国土之中。 以上这些就叫做十二类众生。” 闻音说道。 六百八十二章 捶定往来音 “那我想请问,这不生不灭、不造不破,和老子所说的有为无为,非有为非无为,是否有着根本的异曲同工之妙呢?”石放问道。 “道家的无为,即是佛家的毕竟空;道家的有为,即是佛家的胜义有。天下至道,都是本源同一,因类而教。如意的根本,就是破除一切幻像的魔障,从而得到自性的圆融。 在自性的圆融之中,一切都是具足的,一切都是圆满的,一切都是如意的。”光团说道。 “大师大师,我有个问题比较大胆。”那黄皮蛙听到这,抬头看着光团说道。 “问道的心,本就至大无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闻音说道。 “那我可以问出来么?”红背蛙说道。 “问。”光团说道, 黄皮蛙左右看了看,一群青蛙正瞪着眼睛看着它。 “我听说妄谈神通,必遭天谴;诳妄说法,必堕地狱。我又听说,没有得到师傅的传承,私自说这样的法,有极大的罪过。请问我们现在的探讨,是不是有些过了?”黄皮蛙问道。 “这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闻音说道。 “哦,哪一半?”黄皮蛙问道。 “妄谈天谴,必受心诛。 咒人入狱,自先入狱。 神名慧心;通名达意。 明心入道,神通得予。 法虽不轻传,可法不藏明心; 道虽不贱卖,可道不掩慧意。 探索自己本就拥有的神通,哪里来的什么罪过,我闻音一身,广布十方。若没有这石头刚才那么一问,我也不会出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就叫随缘应入,你们今天能够听到这些,难道你们自己,就从没有对自己的生命过程,发出过会‘为什么会这样’的疑问么?”闻音反问道。 “这……,我时常发出过这样的疑问。”黄皮蛙说道。 “呱呱……,我们都发出过这样的疑问。”青蛙们跟着说道。 “疑问,是第一步,是一切的开始,没有疑问,就不会去修证,不去修证,如何明白呢? 一切的生命,都能得到真正的神通如意,所以问道和求法,是一切生命的基本权利,任何生命,都可以问道。关键就在于,他们需要自修自证。你们现在,正好在自修自证的过程当中。 师傅的存在,也是你自心有了求证的想法才会遇见的。如果没有自心想去修证,就是明师站在你的面前,你也无法得到他的传承。 就算得到,他也只是告诉有一路可以去修证,可他并不能代替你去修证。世上有因师入道,就有无师自通。你自己,就是你最好的师傅。”闻音说到这,“当”的一声,乾坤庙里的钟声又响了一声。 这名叫闻音的光团闪烁了一下,“石头。” “嗯?”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当下的事情,我应该如何面对。” “世间之法世间了,出世之法出世瞧。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当下的事情,就在你的手中。” “六结已起,我要顺序来解,对么?” “是的。” “你是怎么可以做到随缘而来,又随缘而去的?”石放问道。 伍十五听了一笑,“他要问你的根本。” “我说过,我就在你的根性当中,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闻音说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石放说道。 “哦?那你能够丢下眼前的一切,跟我走么?”闻音说道。 “去哪里?”石放问道。 “不是去哪里?是回哪里?”闻音说道。 “那到底是哪里?”石放问道。 “一切的生命,都是无顶无底,你要问‘到底’,那你究竟要到哪个‘底’?”闻音说道。 “无顶无底?走到哪里都是无边无际?” “不错。” “那我还回个什么?” “回你的本来之处。” “本来之处?远么?” “走的快的话,一念即到。” “那万一再一念,不是又回来了么?” “就是这样的呀,来来去去,如来如去。既不拿起什么,也不放下什么。” “这让我觉得,所有生命的起因,都因为吃饱了没事做。” “话粗理不粗。”闻音听了一笑。 “我这样你都不生气么?”石放问道。 “不生气,生命能吃饱了没事做,就一定会饿了得干活。”闻音笑道。 “哎,这就是一切痛苦的源头。”石放叹了一声。 “石头,拿得起,就得放得下。”伍十五总算插了一句话 “我没有拿起什么,又何必放下什么呢?”石放问道。 “你拿起了神通如意,你现在,舍得放下么?”闻音说道。 “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们神通如意,可现在又突然要我放下神通如意,这是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得到一切之后,而不贪恋这一切,就像一个老师,他曾教育过一切的生命,可是却没有一点教育过其他生命的心,不存在一点贪图回报的心。 只有彻底的无私,才能彻底的丢掉一切贪念,才能实现最终的悟道。而到了最终的悟道关口,你就要连神通如意也要舍弃。 唯有这样,你才能超越神通如意,而进入到无所不意的状态,那个时候,你就能彻底看清世间一切的真相,看见自己的本来面目。”闻音说道。 “无所不意的状态?那我连当初那块石头也不是了,对么?”石放问道。 “石头的样子,也不过是你某一段生命的表现而已,石头之前是什么,你之后又是什么,都不重要,因为那都是昙花一现,而你的本性,却从来没有变过,”闻音说道。 “那我现在,就必须把这一段生命的事情做好。”石放说道。 “不错。”闻音说道。 “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石放说完转身便走,既没有跟任事卜打招呼,也没有跟伍十五说话。 任事卜到并不在意,闻音的话他听了若有所思,那只蜘蛛却听得迷迷糊糊,早就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几个青蛙则一脸懵懂的看着石放的背影。 那黄皮蛙开口叫道:“师兄,你要去哪里?” “先捶眼前事,再定将来音,我要把当前事情做了。”石放径自向山门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就……,他这就听明白了?”伍十五倒是看了一愣。 “我不能代替他来回答你。”闻音说道。 “可我问的是你。”伍十五说道, “你为什么要在意他明白与否呢,你自己放下了么?”闻音问道。 “小伍,回来看看那条河,那里的水清了很多,”水莲花悄悄靠近了伍十五,轻轻的说道。 伍十五转脸看了水莲花一眼,又抬头去看闻音,那个空中的光团,却已经消失了。 伍十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那水莲花摆了摆湖水凝聚成的身子,一大串水花像一颗颗珍珠一样掉入了水中,一阵嘀嘀哒哒的声音响起,水面上飞溅起一朵朵水花。 “我不会失望的,因为我本就没有过多的奢望,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就安心了,那石放说的对,先捶眼前事,再定将来音。 我会回去,好好的做一朵无声的红莲,小五,我走了。”水莲花说完将水花向湖面一散,整团水花落入了水中。 看着湖面一圈圈的涟漪,伍十五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六百八十三章 伍心多情去 “如果有一只母青蛙叫我去陪陪她,我一定会跟她走。”黄皮蛙看着湖面上仅剩的一抹涟漪说道。 “所以你还是一只青蛙,”紫皮蛙说道。 任事卜弯下腰,扶起了那只倒在草地的香炉,轻轻拍拍了香炉的身子,替它抹去了一点刚沾上的泥土。 蜘蛛被他的举动给弄醒,一眼看见了香炉中的香灰,一下跳到炉中滚了滚又爬了上来。 “你呀,都说了要知足,你就是不听。”任事卜说道。 蜘蛛听了一愣,趴在香炉的边沿上看着伍十五,两只前腿还一上一下的挥舞了起来,看它那样子,似乎很开心。 红背蛙听了这话,看了任事卜一眼,鼓了鼓腮帮子说道:“老任。” “嗯?”任事卜应了一声。 “我知足了。”红背蛙说道。 “我在说丝丝,你应个什么?”人事卜笑道。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红背蛙说道,伍十五的眉毛微微一动,没有出声。 “红背,师兄走了,师傅也被收了,那我们喜悦派,岂不是要一哄而散。”绿皮蛙说道。 “师傅虽然心不纯,可是教我们的时候,那些法还是对的,刚才闻音大师不是说了么,因材施教因法度蛙,世间之法世间了,出世之法出世瞧。师兄有师兄的事,人蛙都得靠自己,只要我们还在,喜悦派,就会一直都在。”黄皮蛙说道。 “对,喜悦的根本,就和如意一样,青蛙也不过是我们这段生命的状态,我们的本性,一直都没有变过,喜悦的本心,将一直跟随着我们,呱呱,只要我们坚守自心的道路,喜悦派,就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紫皮蛙说道。 任事卜没有说话,慢慢滚动着香炉,想将它放回原地,那蜘蛛轻轻一跳,又蹦回了任事卜的肩头。 “任事卜。”伍十五说道。 “在。”任事卜停了下来,手扶香炉看着伍十五。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伍十五说道。 “先生有先生的大愿,任事卜有任事卜的小心,我再也没有什么疑问。”任事卜说道。 伍十五一笑,“如果你厌倦了,我可以……” “我没有厌倦,”任事卜打断了伍十五,淡定的说道。 “是么?” “是的。” “你打算顺其自然?”伍十五问道。 “现顺其自,再造其然,我对我将来的人生,充满了希望。”任事卜说道。 “红蛙。”伍十五看向红背蛙。 “在。”红背蛙应道。 “你呢?”伍十五问道。 “您是在问霍盖世,还是在问红背蛙?”红背蛙问道。 “我在问你的本性。”伍十五说道。 “先造其然,再顺其自。”红背蛙说道。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呢?”伍十五问道。 “我昼诵道经,夜点心炉,随方经世,一路江湖。”任事卜说道。 “我夜观天象,昼闻炉香,清心喜悦,无欲无望。”红背蛙说道。 “这么清淡?不管点别的事么?”伍十五问道。 “事来则应,事去则了。”任事卜说道。 “事应则动,事了则静。”红背蛙说道。 “我说你们该喜而入道,悦而了凡。”伍十五说道。 “嗯……?”一人一蛙互相看了看,这个意思,他们还不是很明白。 “我有样东西送给你们。”伍十五说道。 “东西?”一人一蛙同时问道。 伍十五突然闪到他们面前,手中如意一点,一道红光闪过,任事卜和红背蛙眼前一阵眩晕,只觉得浑身被灌入了一道莫名的力量,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一般,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一道七彩的霞光从喜悦湖中升起,在伍十五面前架起了一座虹桥。 “哇,好漂亮啊。”绿皮蛙惊道。 “先生,您这是?”任事卜问道。 “我将我的伍五之术,传了你们,你们可以出世度己,入世度人; 以无为之心出世,以有为之心入世;以禅心而出世,以分别心而入世; 以出世无我之心,行入世利他之事;以出世之心境,过入世之生活;以出世之心,则低调做人,以入世之心,则高调行事。”伍十五说完将身一纵,跳上了那座七彩虹桥。 “如果你们愿意,你们随时可助那石头一臂之力。如果你们不愿意,记得多行利益,广结善缘。我伍十五的大道之门,就在刚才的小术之中,你们可随心参悟。”伍十五说道。 “我们当然愿意助他,可您为什么不直接给石放呢?”任事卜问道。 伍十五笑了笑,没有说话。 “伍先生这是要去哪里?”红背蛙问道。 伍十五还是没有说话,冲二人一挥手,顺着通向湖心的彩虹桥一滑,像坐了个滑滑梯一样溜了下去,快到湖边时七彩虹桥一收,他的人影和那道彩虹,一并消失在湖面上。 任事卜和一众青蛙看了两眼直瞪,不过三注香的时间,可方才的那一幕幕,恍若隔世一般。 “我知道他去哪里了。”黄皮蛙看着一阵阵微波荡漾的湖面说道。 “去哪里了?”紫皮蛙问道。 “他去陪那朵莲花了。”黄皮蛙说道。 “你怎么知道?”绿皮蛙说道。 “一个这么有情的人,怎么忍心做那么无情的事呢?”黄皮蛙颇为感慨的说道。 “黄皮,”紫皮蛙说道。 “嗯?”黄皮蛙应道。 “你刚才说,如果有只母青蛙要你陪她,你一定会跟她走,对么?”紫皮蛙看着黄皮蛙问道。 “是的。”黄皮蛙答道。 “那你现在跟我走。”紫皮蛙说道。 “哦,嗯……?你说什么?”黄皮蛙转过头,瞪着紫皮蛙说道。 “我说你现在跟我走。”紫皮蛙蛙眼朦胧的看着黄皮蛙说道。 “为为……为什么?”黄皮蛙一头雾水。 “因为她就是只母的,笨蛋。”绿皮蛙说道。 “呱呱……,啊……”黄皮蛙猛得往后一跳。 “干什么?蹦那么远,师傅不在,正好恋爱,你给我过来,”紫皮蛙蛙向黄皮扑了过去。 “啊呀……,呱呱,”黄皮蛙吓得往水里一蹦,潜入水中不见了。 “想跑,说话得给我算数,我来了,哈哈哈哈哈,”紫皮蛙一边叫着一边蹦入了湖中。 “明年春天,这湖里又会多出一群蝌蚪。”红背蛙看着湖水说道。 “我倒是纳闷了,这黄皮是怎么知道湖心里头,会通那什么欢乐谷的?”绿皮蛙问道。 “无巧不书,无玄不妙。何必一切都要事谈究竟呢?”任事卜笑道。 “老任,还是你看的清楚。”红背蛙笑了笑。 “好人,我们走。”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任事不耳旁说道。 红背蛙抬头一看,愣了,一个三寸来高身穿黄裙的小姑娘,正一脸笑意的立在任事卜的肩头,一手拉着任事卜的耳垂,把个小嘴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着话。 “你……,你是……?”红背蛙惊道。 “县官大人,我是丝丝呀,嘿嘿嘿。”小姑娘弯下腰,两手遮着膝盖对红背蛙笑道。 红背蛙这才注意到,这小姑娘的背后,还长了十只白白嫩嫩的手臂。 六百八十四章 意假成真明 造梦手里端着一杯甘露,正坐在他那张办公桌前,那颗裂了一道缝的紫色水晶球正缓慢的旋转着。 看着破梦和梦罗被伍十五收入那颗石头之后,造梦王笑了,嘴边的一个红包向边上一挪,“嘶”的一声,造梦王轻轻的哼了一下。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全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甚至效果,已经超出了他的计划,他没有想到破梦那么容易上当,一翻斩钉截铁宁为玉碎的斗志,彻底感动了破梦。 破梦终归还是嫩了点,罗那就是罗那,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造梦天神。 一个宿敌终于消失了,被造梦的敌人消灭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罗那了,他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再造一个破梦兄弟。 一个完美的天人控制系统,一定要有两个终极对立相互斗争的双方,不然,这游戏就太没有意思了。 唯一的遗憾是,那石头虽然没了神通,可是造梦还是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他想要的,虽然被那艘船的三管如意炮轰出一个大包,至少没伤到他什么。 不就是一个包么,吃它三筐如意果,一个造梦时辰就好了。 三头龙已经在梦云天外被黑娃给斩了,那个娃娃带着弥罗和浩天的十二神将攻下了二心桥。 梦通梦行带着一群天人反了自己,撤回了通心亭下的十二莲心殿坚守不出。 而白灵所带的旧部,正在莲心殿旁的醒梦斋受阻。 不仅如此,造梦天还剩有同梦殿前的无梦沟,那里虽然无兵可守,可是想跨过那里,光靠吃了如意果,是远远不够的。 就算能进来,也不知要填下多少意愿,才能架起一座一心一意桥。就算搭起了一心一意桥,同梦殿里,他造梦还有一步陷阱等着他们。 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牺牲全部的造梦天人来对抗黑娃的大军,消耗掉他们的兵力之后,他再保全他自己。 天人算个屁,他造梦在就行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创造,等他们攻进了同梦殿,他脸上的红包也好了,只要将真心树的果子全部放在同梦殿里,再把他曾暗中控制的弥罗所造的违心丹往里面一扔。 到时候二果一同门,根断神尽分。整个造梦天就会灰飞烟灭,除了他造梦自己的本真之外,一切都要心神尽灭。 到那个时候,整个宇宙,还是在他造梦的手中。他所有能让其他生命看到的状态,都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 “不要忘了,我可是造梦之王。一切神通游戏,都是我的自心他化而已。”造梦心想。 就算闻音能开导他们的悟性,可是梦幻之根,哪有那么容易解脱的。 可是当闻音出现之后,水晶球突然一灭,那里什么也没有再显示出来。 “咕噜”一声,一个东西从造梦办公桌右边的虚空中滚了出来,正好滚动到造梦面前的桌上,造梦看了一眼,这东西不大,一只手就能握住,浑身褐黄色,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时候,什么东西能从他的虚空中蹦出来呢? 没等他细想,那东西忽然不见了,造梦起身,看了看桌子,没有什么东西,分了身到桌子前一看,还是没有。 伸手摸了摸紫色水晶球,没有反应,还想再找找,忽然感觉戏梦的心神到了身边,转身一看,一身黑裙的戏梦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样的打扮?你从来都不穿黑色裙子的。”造梦微微有些惊讶。 “我今天想穿。”戏梦淡淡的说道。 “你都准备好了么?”造梦问道。 “我什么都没准备。”戏梦说道。 “你怎么了?”造梦把手放在戏梦的肩头。 “你终究还是骗了他。”戏梦身子一飘,避开了造梦的手。 “他是罗那,如果我这一点心术他都看不透,那他还是不要出来的好,”造梦把手缩了回来。 “你现在连谎都不愿意跟我撒了么?”戏梦问道。 “他如果不教那石头开窍,他就没那么容易驾驭如意果王,一切都怪他自己。”造梦收起了分身,在办公桌后说道。 “我以为会有一场惊世的大战,能看到你们兄弟同心协力。”戏梦说道。 “果王掉落,造破不存,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造梦说道。 “我看不出牺牲所有的造梦天人之后,能带来一个什么样的造梦天。”戏梦说道。 “一个完全属于你我的造梦天,没有谁再敢反抗我,我将重建这里的一切,也包括一棵全新的真心树。”造梦说道。 “梦神死了,梦通和梦行叛变,连你最亲近的白灵也成了你的敌人,你究竟在干什么?”戏梦问道。 “你想知道么?”造梦闪到戏梦的面前。 “你说。”戏梦抬头看着他,这个陪伴了她一生的伴侣,从她还是个小天梦时,她就一直跟着他了。 “你能记得你的父母么?”造梦说道。 “父母?我哪里来的父母?我们造梦天是因念而成,从来都是自然而生的。”戏梦说道。 “呵呵呵,那么,你还记得你成为戏梦之前的事么?”造梦王笑眯眯的问道。 “以前?我们从虚空处自然而来、自然而去,全凭自己的心念,哪里有什么以前?”戏梦反问道。 造梦王一笑,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这东西长长圆圆的,全身金黄,戏梦看了一愣,“这……,这是,这有点像那个罐子。” “不是像,这是另一个罐子。”造梦王笑道。 “另一个?不是说六十万造梦年才出一个么?”戏梦看着那罐子问道。 “喏,你看这又是什么?”造梦将罐子往空中一抛,手里又多出了两个罐子,也都是金黄色的。 “怎么?这到底怎么回事?”戏梦有点发懵,同时看到三个果王,这怎么可能呢? “这都是我的游戏,游戏中,还套着游戏,有多少个世界,我就给他们准备了多少个如意果王。”造梦王说道。 “万王之王的传说……,是……,是你编的?”戏梦问道。 “只要他们有贪心,就永远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意果王,就连那个生死的传说,也是假象。”造梦说道。 “可这……,那为什么天人的容颜会因果王没了而……,而……,是你,是你干的?”戏梦说道。 “是我。”造梦手一挥,三个罐子都消失了。 “这牺牲了多少天人和罗那,你知道么?”戏梦后退了一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假的。 “一切无中生,一切无中有,我单独一个,寂寞的太久了。”造梦坐回了他的位置。 “就连……,就连我也是假的么?”戏梦颤抖着声音问道。 造梦没有回答,看了眼门外的无梦沟。 “那他们怎么能打上来?”戏梦问道。 “这终究还是要怪我,我没想到会弄假成真了,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的执着,我很后悔给了那个石头一个梦。”造梦说道。 “五色梦?” “是的。” 戏梦惨然一笑,“真假本就互通,一旦有假,就一定会有一个真的。那声咳嗽,就是你的自心本真发出的?”戏梦问道。 六百八十五章 权飞金杖断 “戏梦,那个声音,不是我发出的,”造梦王说道。 “这是你今天第一个谎言,那说明你还在乎些什么。”戏梦把脸转向一边,门前的台阶下,几个天女正站在无梦沟边上发着呆。 “我没有撒谎,那个东西,我已经无法控制了,那个声音,也真不是我发出的。”造梦说道。 “就连我,也是你创造的?”戏梦抬手抹了抹额前一捋头发,造梦这才发现,戏梦的头发,变成了黑色的,就连这发型,也是梦罗的。 她两鬓没有贴丝,全都向上盘起,在顶部扎了一个纠子,纠子挽了一道半月型的银箍,耳环也没有带。 眉心处,原来有红痣的地方一片光滑,她把那颗王后之痣给抹了。 “你的痣呢?”造梦问道。 “那是王后的痣,不是我的。”戏梦看着门外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造梦站了起来。 “我说我不想当你的王后。”戏梦转过脸,直视着造梦的眼睛,她脖子的下方,一个圆形的印记若隐若现。 “你居然仍然在想着那个分身。”造梦盯着那个印记说道。 “至少他比你勇敢。”戏梦说道。 “他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你想着他,就等于想着我。”造梦说道。 “你的一部分被困了,你也跑不掉的。”戏梦说道。 “知道有多少生命想取代你的位置么?”造梦冷冷的说道。 “王座会被觊觎,是因为坐在那里的神太过自私。” “只要王座存在,就一定会有生命自私。” “那现在不正好,他们就是来废除你的王位的。” 造梦听了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指着门外一望无际的白雾说道: “真相是我给他们的,一个旧王的倒下,必然会迎来一个新王的诞生,废除的只是王,而不是王位。 他们找不到办法来统治和管理,这个位置就会一直存在,只要这个位置存在,那些生命的贪欲就永远都不会消失,斗争,将永远的纠缠下去,时而光明胜利,时而黑暗胜利。 而光明和黑暗,不过是我的两个念头而已,无论他们怎么造反,我都能进入他们的心神,我既代表了正义,我也代表了邪恶,无论哪一方,我都会深入他们的念头里,令他们彼此感到荣耀。 光明久了,我就让黑暗抬头;黑暗久了,我就让光明崛起;他们怎么斗争,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他们将永恒的奉我为神并一致无法觉醒。 我还会创造各种低级生命的信仰,我会潜入到他们的世界中示现各种神迹,令他们顶礼膜拜那个由我创造出来的神,并对他们跪拜。 无论光明和黑暗信仰的是什么,他们的信念都会将他们的自主之权交给我,我都将永远的戏弄他们。 正义是我,邪恶也是我,他们还造什么反,造来造去,也不过从我的左手跳到右手,永远都被我控制。”造梦王笑道。 “我可以选择永世不出,永远不见。”戏梦说道。 “你带着满腔的恨意离开,而恨意就是你最好的生机,我会利用你的恨意重新创造一个你,就像你以前无数次离开一样,这一次,你还会重生。 重生之后,你一切都会忘记,你还是要做我的王后,而且还满怀欣喜。”造梦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们?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真相?”戏梦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慌。 “恐惧,是控制的手段,而我不想让你再感到恐惧,我厌倦了恐惧给你们带来的麻木,只有低级的生命,才会利用恐惧来控制众生。 你会重生,我自己也需要重生,我这无上的造梦天王,要的是你们全心全意的臣服,而不仅仅是因为贪欲的诱惑。 你要是今天不走,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一切,你只会像个孩子一样睡着,等你醒来之后,这里就是一个全新的造梦天。”造梦说道。 “万一我想起来了呢?”戏梦拿着一枚果核说道。 “你……,你哪来的果核?”造梦惊道。 “破梦下去的时候,梦罗交给我的。”戏梦说道。 “你……,你敢违抗我的命令?”造梦终于怒了。 “果王虽然没有,可上一颗的核,还在他手里,造梦,我想我还是喜欢那个原本纯粹的你。”戏梦说完一笑,将果核朝门外一扔,那东西掉入了无梦沟里。 “我造梦天王,绝不允许任何一个生命离开我的掌控,我才是这个宇宙中真正的万王之王。”造梦叫道。 “呵呵,”戏梦惨然一笑。 “你笑什么?”造梦问道。 “你以为我会恨你?” “难道不是么?” “不,我一点也不恨你,也不会可怜你,更不会瞧不起你,”戏梦说道。 “瞧不起?别跟我谈什么纯粹,我才是真正的纯粹之王,”他话音刚落,一阵风吹了进来,造梦眉头一皱,肩膀上的金发随风一飘。没有他的同意,什么样的风敢吹到这里来? “我对你毫无所谓,”戏梦转身朝门外走去,殿门前的台阶下,那条深不见底的无梦沟里,一片雾气腾腾。 造梦听了脸色一变,正要说话,脚下突然一阵颤动,整个大厅随之摇晃了一下,身后“当啷”一声脆响,造梦的心神猛然一紧,一股寒意从他的元神中向外袭来,这怎么可能呢? 造梦猛的转身,王座下晶莹剔透的银白色地面上,那根金色的权杖正静静的躺在那儿。 “你的权杖终将滑落,你的宫殿终将崩塌,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你将体验你曾奴役的一切生命的经历,你将按照他们曾经历过的样子去生活……”,他突然响起闻音曾说过的话。 造梦眼睛一闭,定了定心神把手一抬,那权杖从地上飞了过来,就要落入造梦的手掌时,“啪”的一声,惊得造梦睁开了双眼。 这柄金色的权杖从中间一分为二断成了两截掉了下去,造梦忙伸出双手去接,又听得“呼”的一声闷响,两截权杖都化做了一团金粉,像一颗颗微小的粉尘一样弥漫在造梦的眼前。 造梦这才想起戏梦,回头去看时,恰好戏梦也正回头看着他,这一幕,全被她看在了眼里。 “好神圣的场面啊,造梦王,呵呵呵呵呵,”戏梦笑了笑,转身将黑袖一甩,慢慢走下了台阶。 “戏梦……,你要去哪儿……,”造梦王一边叫着一边冲了出来,却不小心被什么给拌了一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一阵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空中那团弥漫的金粉被吹的无影无踪。 六百八十六章 梦造石空灵 “来,来啊……,”造梦拍打着地面叫道。 “来……,来啊……,”除了他自己的回声以外,没有谁答应他,大殿里空空荡荡,本来明亮的办公桌前,也显得十分暗淡。 屋顶上一阵砖瓦松动的声音响起,几块造梦金砖掉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面上。 “哚”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在了造梦的脸上之后又掉在他的鼻子前,造梦仔细一看,这根本就不是金砖,而是一块黑色的小石头。 “你好呀。”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谁?”造梦左右看了看,几根金色柱子已经开始发黑,除了一层漫蔓延开来的黑雾以外,没有谁。 “是我啊。”那声音说道。 “你是谁?”造梦问道。 “我是那块石头。”那声音再次说道。 “石头?哪块石头?”造梦问道。 “买你梦的石头啊。”那声音说道。 “你……?你在哪?”造梦想用自己的神力弹起来,却什么法力也使不出来,不得不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爬了起来。 还好这里没有其他的天神在场,要是被他们看见一个伟大的造梦天王居然像一个凡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那造梦当时就会灭了他的元神,把他扔到无梦沟里化成一抹虚空。 面子这东西,他实在丢不起。 造梦王左右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过来,我在这里,办公桌这里。” 造梦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神之后,他又看了眼身后的门庭,无梦沟那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外面一片漆黑。 “来呀,快来呀。”那声音继续说道。 造梦慢慢朝桌子走了过去,办公桌上,除了那枚开了裂的紫水晶球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哪儿?”造梦问道。 “就在你面前啊。”那声音说到。 “没有啊,”造梦再次看了看办公桌。 “这个紫水晶球上就是我啊。”声音说到。 “胡说八道,这是我的造梦天球。”造梦怒道。 “那你再仔细看看啊。”那声音说道。 造梦揉了揉眼睛,一块巨大的石头悬空在他的面前。 造梦仔细看了看,这石头的侧面,还有一道深深的裂痕,里面一道红光一闪一闪的,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的确是当年那块石头。 “嘿,你的梦造的还好么?”那声音问道。 “你……,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造梦问道。 “你忘了我开始的梦想了么?”石头说道。 “你梦想那么多,我哪记得哪一个?”造梦是真的没有在意这破石头到底有什么梦想。 “我希望你也变成我呀,记得么?”石头说道。 “这不可能。”造梦说道。 “可是你答应了,我可以实现任何梦想呀。”石头说道。 “我骗你的,懂么?你不可能实现那些梦想。”造梦突然有些心慌。 “但问题是,我当真了呀?”石头说道。 “你当了真算个屁,我说了才算,”造梦说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石头笑道。 “你又不是人。”造梦说道。 “你不是让我美梦成真么?”石头说道。 “你……,”造梦有些无语。 “你是不是有些害怕?”石头问道。 “我……?我会害怕什么?”造梦说道。 “害怕真的变成石头啊。”石头说道。 “我造梦王无所不在,你这以梦幻梦的把戏,都不过是我以前玩剩下的。”造梦说道。 “玩剩下的东西,也可以重新玩一遍啊,不同的生命,有不同的玩法呀。”石头说道。 “想学我?哈哈哈哈哈,”造梦突然放声大笑。 “你现在的大笑,是为了掩盖心中的恐惧么?”石头问道。 “我乃造梦天王,我是谁?我会恐惧?”造梦笑道。 “从未得到过,就不会在意那些与你无关的东西,所以就不会害怕失去什么。越想控制,就容易失控,越想犯规,就越容易被规矩所束缚。”石头说道。 “呵呵,那都是你们自以为是而已,下界那些道理,很多是我编出来糊弄他们的,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上当。”造梦笑道。 “我听说自大通常是因为自卑,而装作很坚强的样子,通常是因为骨子里很软弱。这么多年过去,你居然还是那个样子,一点礼貌都没有,哎……”石头叹道。 “你也一点都没变么,废话还是那么多?”造梦说道。 “你要知道,生命里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石头说道。 “还想到把梦境造到我这里来,不错么?那个石放借果王的力量给我造出这样子的幻境,花了不少精力?”造梦指着石头说道。 “你错了,他是他,我是我,石头没有其他的梦想,我本来只想做个石头,可是你却给了我更多的想法。”石头说道。 “什么意思?他不是你?”造梦说道。 “你可以一心多用,我自然也可以一石多变啊?”石头说道。 “你这个骗子,你敢戏弄我?”造梦觉得自己上当了,有些恼羞成怒。 “是你要我这样的。”石头说道。 “我要你这样的?”造梦说道。 “我变成过你,可你的命运真让我羡慕,有个那么好的天仙姐姐,你都不珍惜。我要是你,我就跟她去了。”石头说道。 “你变成过我?什么时候?”造梦问道。 “不告诉你。”石头说道。 “你……,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命运?凭你也配?”造梦想着石头居然曾经冒充过自己,还居然不告诉他什么时候,他已经有些竭斯底里了。 “你不要恼羞成怒,更不要去害怕什么,”石头说道。 “我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害怕。”造梦说道。 “呼……,”石头呵了口气,裂缝中吹出一点点微风,却没有再说话, “喂……,”造梦摸了下石头。 石头没有反应。 “说话……,”造梦拍了拍石头。 石头还是没有反应。 “喂……,你怎么了,”造梦问道。 “你害怕了。”石头终于说道。 “我没有。”造梦说道。 “你若真的不害怕,为什么那么在意我突然间的沉默呢?”石头反问道。 “你……,你又是这一套?”造梦的脸腾的一红。 “我从来就这一套,是你自己多想了。”石头说道。 “你的梦想都成真了么?”造梦问道。 “我的美梦早就成真了,”石头说道。 “你说什么?”造梦问道。 “从你来给我五色梦的那一天,我的梦想就已经成真了。”石头说道。 “什么意思?那时候,我还没有给你五色梦。”造梦说道。 “是你真的给了我一个梦,还是你梦中遇见了一个石头,给了他一个梦呢?”石头问道。 “我就是造梦,我还需要做什么梦?”造梦问道。 “造梦的过程,不就是做梦的过程么?你梦中造梦,自然会听到一声咳嗽咯,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声咳嗽,到底是谁的呢?”石头问道。 “你知道?来来来,你编给我听听。”造梦苦笑道。 六百八十七章 五谷轮回所 一团蓝色的烟雾从石头的裂缝中冒了出来,一旁的蓝色水晶球闪烁了几下,发出了“嘟嘟嘟嘟嘟”的警报声,造梦听了一愣,这声音,他很久没有听过了。 “啊……,”石头叹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造梦惊道。 “你等我一下。”石头说道。 “等什么?”造梦说道。 “你这里,有洗手间么?”石头问道。 “你说什么?”造梦以为自己听错了。 “洗手间啊?”石头问道。 “洗……洗手间?”造梦问道。 “嗯哼。”石头笑了笑。 “你是不是做梦做傻了?我造梦天还要什么洗手间。”造梦说道。 “不是给我用,是给你用的。”石头说道。 “给我用?”造梦觉得莫名其妙。 “知道你第一次来找我时,给我留下的印象中,哪一点是最令我感到震惊的么?”石头问道。 “因为我神通广大?”造梦问道。 “不是。”石头说道。 “因为我仙气飘飘?”造梦问道。 “也不是。”石头说道。 “因为我金发鹤颜、神态雍容、白衣如雪、气宇轩昂么?”造梦问道。 “这些都是你的表像,我对它们并不在意。”石头说道。 “那你到底在意什么?”造梦问道。 “你忘了,你有个奇特的技能么?”石头问道。 “什么技能?”造梦问道。 “你不用擦屁股。”石头说道。 “……,”造梦听了一脸茫然。 “你先不要骄傲。”石头说道。 “我的样子像是在骄傲么?”造梦眼睛一瞪。 “我一开始惊讶的是,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像你一样这么自由的,一个吃了不用吐出来的生命,是十分独特和伟大的。 可是我转念一想,你也许是排出来了,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石头说道。 “哦,我谢谢你,我这么多优点,你就记住了这一个?”造梦问道。 “你那些所谓变来变去的神通戏法,我根本就不感兴趣,那不过也是一个假象,而且,你依然会有寿命。 你不但有寿命,你居然还有需求,只要你有寿命,只要你有需求,你就不能算是一个彻底的神,只能称之为一个需求不同的,活的比较久的普通生命而已。”石头说道。 “普……通?你居然敢质疑我?我才是万物的一切,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一个念头产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也包括你这块石头。”造梦说道。 “念头? 念头之前,你是什么? 念头之中,你是什么? 念头之后,你又是什么? 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么?你说你是一切的创造?那在你之前,又是谁创造了你?”石头问道。 “你没事琢磨这些干什么?”造梦问道。 “不弄清楚这些,我怎么知道你给的梦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你做为造梦王来我梦中,给了一个梦给我?还是我去你梦中做了一个石头,成全你给了我一个梦?我们两个之中,到底谁在做梦?”石头问道。 “在我以前,一切皆无,在我之后,一切皆有,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体的,都是我造梦王一心他用的变化,一切的生命,全都是我造梦的子民?”造梦王昂起了他的头。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只批准自己不擦屁股,而其他人都要去擦屁股。你究竟安的什么心?”石头的语气有些不满。 “我造梦天王,一切自如。何况你又不用擦,你生什么气。”造梦听了一乐。 “这种福气,不是一般生命所能具备的,为了保持你我内心的平衡,不让不同生命们因为要各自去擦屁股而引起不必要纷争,我将赋予你一个神圣的使命。”石头说道。 “使命?你赋予我?哈哈哈哈哈哈。”造梦王仰天大笑。 “我希望你,也能有机会体会一下这个功能,”石头笑道。 “什么功能?”造梦问道。 石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造梦看着石头,突然觉得嘴巴突然有点干,刚这么一想,口腔里突然多出了些口水,舌头轻轻一刮,悄悄咽了口唾沫。 可当口水刚一吞下肚,他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本就是造梦天王,哪里需要什么口水来咽?” 这念头一起,突然觉得肚子里一阵腹胀,一团气流在肚子里上串下跳的,伸手摸了摸身后,本来为了示现形象而虚拟化的地方,居然真的变成了两块非常有弹性的屁股,他突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一丝恐惧袭上了造梦的心头。 “你有感觉了么?”石头突然问道。 “没……,没有。”造梦强忍着腹胀说道。 “不通则痛,痛则不通。想干什么,就去干。”石头说道。 “我……,我没呃……,呃……有感觉,”造梦一脸通红的说道。 造梦的腹胀已经越来越难忍受,那种胀痛已经从气流的运转变成了实物的挤压,而实物的挤压又混合了气流的窜动。 “咕噜咕噜”,几声闷响在造梦的肚子里响起,气流与实物的混合,在他腹部内狭小的空间里不断的上下翻滚,前拥后族。 “咕噜咕噜噜噜噜, 噜噜噜噜咕咕咕。” 又一阵闷响声发出时,一粒汗珠顺着造梦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的脸色,都已经涨得有些发紫了。 那办公桌上的紫色水晶球滚动了一下,“嘟嘟嘟嘟嘟嘟嘟,”的响个不停。 造梦眉头一皱,死死的瞪了一眼那个水晶球。 石头看了有些不忍,一团蓝烟再次冒起,说道: “有心造梦梦成空, 五谷轮回也神通。 忍无可忍无需忍, 金殿楼台放天洪。 你的右后方十五米处,有洗手间一个,我亲爱的朋友,去,去彻底释放自己。” 造梦回头一看,右后方十五米,真的有一个亮灯的地方,那里居然有一扇门,门上还写了四个大字——“喜梦怒放。” 造梦看了勃然大怒,转身看着石头,“我……,我跟你……,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他憋着劲有气无力的说道。 “不入五谷轮回所,何明神通如意根,去,当你放下了一切的包袱,你的屁股,就会像当初一样,清纯明亮,干干净净。”石头说道。 造梦还想说什么,无奈已再也无法忍受腹中的挤压,转身一溜小跑,直奔“喜梦怒放”而去。 可当他一把推开“喜梦怒放”那扇门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 六百八十八章 了梦入凡亭 造梦所看到的,居然是戏梦,她不仅没有走,而且还坐在一个桶状的东西上,正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 “戏梦…,怎么是你?你……,你不是走了么?”造梦惊道。 “我……,我不知道,本想去无梦沟里了梦无痕,突然间肚子好痛,刚一转身,就进到这里来了。”戏梦说道。 “怎么你也会有这种感觉?”造梦惊道。 “那你的问题说明,你也有那个感觉了。”戏梦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 “嗯……,戏梦,你……你好了没?”腹中的暴胀感已经让造梦没有时间再去问那么为什么了。 “呃……,呃……啊,没……没好,我才刚进来。”几声浑浊的落水声响起,戏梦放下了一部分包袱,松了口气道。 “能让我先放放么?”造梦说道。 “不行,我还有些东西没处理,你出去等会儿,呃……,”戏梦说道。 “出去等?”造梦惊道。 “你在这里我不自在。”戏梦说道。 “可是我忍……忍不住了。”造梦急道。 戏梦身子一正,头发向后一甩,转脸对造梦怒道:“忍不住?忍不住你也要给我忍。这里就这么一个桶,你还要跟我争。 破梦和梦罗被封了,天人们都反了,整个造梦天,只有这个桶才是属于我的。 你不是造化世间,游戏神通么,有种你自己变个桶出来,要不你变个坑也行。 你自己看看现在的情形,看看我这样子,我堂堂一个普天共仰的戏梦天后,现在居然坐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做的桶上排泄身体的里的废物。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本来好好的造梦天神不当,非要跑去跟那石头打交道,你看看现在。”戏梦怒道。 “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错,麻烦你快点,我真的忍不住了。”造梦急道。 “麻烦……?一切不都是你创造的么?难道你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么?一个坑你都创造不了么?你还造什么世间大梦,你现在给我出去。”戏梦说完一挥手,“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喜梦怒放”的红字下,突然显示两个黄色的大字——“满员”。 造梦急得满头大汗,豆子大的汗珠一粒粒滑了下来,他的脸由红变紫由由紫变黑,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汹涌澎湃。 他使出了浑身的耐力,顽强的抵抗着体内那股势不可挡呼之欲出的巨大喷力。 造梦的脸色终于由黑色变成了煞白,他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喜梦怒放”的大门。 此时此刻,对造梦来说,什么天神造破、什么五彩梦云、什么神通如意、统统都是浮云。 虽然这里四下无神,空空荡荡,可是他知道,那个石头正在背后默默的看着他。 造梦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按着屁股,慢慢的转过身,“石头。” “啊……?” “满员了。” “哦……” “能不能……?” “不能……” “我们毕竟……” “没有毕竟……” “可是我……” “不可是。” “我可以跟你交换。”造梦说道。 “这一次,我不做交易。”石头说道。 “你……”,造梦的话还没说完,“吱”的一声,门开了。造梦转脸一看,戏梦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轻松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造梦见了大喜过望。 “去。”戏梦淡淡的说道。 造梦一头冲进了“喜梦怒放”,里面传来一连串的巨响,他再也不用抵抗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了,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被造梦彻底的放下。 他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简单多了。 正当造梦沉醉在来之不易的轻松下时,眼前突然一亮,一些朦胧的人影出现在眼前,造梦揉了揉眼睛。 面前是一片巨大的莲叶,莲叶上站满了大大小小的身形。这些身形逐渐清晰了起来,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一个个造梦天人,这些天人们一个个手里拿着一个果子,正兴高采烈的吃着。 一个天女拿着个果子一边吃着还一边笑,笑了一会突然看了造梦一眼,脸上似乎有些惊讶。 “莲香……,”造梦惊道。 小天女眉头一皱脖子微微一歪,仔细的看了看造梦的方向。 “莲香,快来。”一个天女说道。 “啊……,”莲香应道。 “那个娃娃马上就来了,快去看看。”那天女说道。 “哦……,”莲香答应了一声,还是看了造梦这边一眼。 “你看什么呢?”一个天人卫士问道。 “我好像看见了造梦王。” “不可能?在哪里?” “喏……”莲香指着造梦说道。 造梦吓得四处张望了一下,可是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 “看那些个干什么?梦通使者说了,不能再随便乱看人间。”卫士说道。 “那个人,真的很像造梦王。”莲香说道。 “哼,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在乎,就算是他,我也不愿看他,何况还是个凡人。走,要不是梦行梦通,我们全都被他骗了。”卫士说道。 “哎……,要真的是他,该多可怜。”莲香咬了口果子说道。 刚刚放空自己还没来得及从桶上站起来的造梦,突然觉得一阵羞愧和饥饿。 一张白纸突然从右边飘了过来,造梦接过白纸擦了擦屁股。 收拾了一番,刚想再多看一会儿,那莲叶向左一飘,不见了。 造梦推开门走了出来,只见戏梦正站在办公桌前盯着那水晶球发着呆,造梦走过去一看,水晶球里,似乎有两个人在一前一后的走着。 再仔细一看,前面是个男人,后面是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男人的背上还有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的一端连着一个犁,女人一手扶着那犁,跟着男人后面艰难的走着,地上的泥巴被那犁翻出了一道道的浅沟。 “那是……,破梦?”造梦说道。 “他们在干嘛?”戏梦说道。 “种地。”造梦说道。 “咳咳……,”一声轻轻的咳嗽响起,造梦听了猛的一抬头,一只白鹤突然从后面飞了过来。 这白鹤低头看了他一眼,绕着造梦和戏梦飞了一圈,拍了拍翅膀又向前飞走了。 “白灵……”,戏梦惊呼唤道。 那白鹤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向前飞了过去,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云团之中。 “咳咳……,”咳嗽声再次响起。 “你究竟是谁?”造梦问道。 话音刚落,造梦眼前一黑,戏梦突然拉了他一把。 “怎么了?”造梦问道。 “我们这是在哪里?”戏梦问道。 “哪里?我的梦源神殿啊。”造梦说道。 “呵呵呵,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造梦的眼前再次明亮了起来,一个一身布衣的男子,正站在造梦和戏梦的面前,他的背上有一根绳子,他的一双光脚下,是一块充满了泥泞的土地。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从男人身后走了过来,“阿姐,你们俩,也是来种地的么?”这女子说道。 “不……,不可能,这……,这不是真的,这绝不可能,”造梦颤抖着声音说道。 “老哥,这还不是最难过的,”那布衣男人说道。 “那还有什么才是最难过的。”戏梦问道。 “你仍然清楚的记得以前的一切。”男人说道。 “呵……,”戏梦惨然一笑。 “这不过是那石头的幻境而已,一切都是假的。”造梦怒道。 男人走了过来,看着造梦的眼睛说道:“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想吃点什么?” “没有,我绝没有那种低级的感觉。”造梦说道,“咕”的一声,肚子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她快要生孩子了,你的媳妇,我想也差不多了?”男人说道。 “什么?”造梦看了眼戏梦,他这才发现,戏梦的肚子,微微有些向外凸起。 “了梦归凡,聚缘成相,一切都是因果,”戏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 六百八十九章 无因莫还乡 “戏梦……,你怎么会……?”造梦问道。 “你那五色梦里,难道就不许我有孩子么?”戏梦说道。 “孩子?是……,凡……人?”造梦转脸看着男人惊道。 男人走过来,拍了拍造梦的肩膀,“一会就会来人,他们会给你登记,他们态度一般,你别硬来。”男人说道。 “登记?登记什么?”造梦问道。 “落神证。”男人说道。 “落神证?” “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造梦突然大笑道,“简直是笑话,破梦,你们一个个都被那石头幻住了么?这不过是一场意外之梦,通通都是假的。” 破梦没有再说话,冷冷的看了造梦一眼,转身对那大肚子女人说道:“梦罗,我们继续,”说完拉了拉绳子,继续犁起地来。 造梦收了笑容,四处看了看,他发现这里不仅这块地被破梦犁出了百十道土沟,放眼望去,方圆近十里的平原上,全是一道道的小土沟。 有些土沟外的土,还在不断的往沟里翻填着,像是有什么力量刻意将那些土填回那些土沟里。 左手边不远处的田地旁,有一大片长满了杂草的空地,空地上的草尖上,长满了一根根尖锐的倒刺,空地再往前一些,还有一条河将这些空地与前方的山脉隔开。 那块满是杂草的空地里,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快,他们来了。”梦罗一边扶着犁一边催促道。 戏梦下意识的向造梦靠了过去,只见那杂草向两边一分,三个黑衣人走了出来。 造梦看了一愣,为首的那个黑衣人长的实在是太丑了,椭圆形的脑瓜子上罩了顶大红的四角帽,一对三角眼上的眉毛像是地上的杂草粘上去的一样,鼻子是个正方形,就像人间的图章一样。 两个鼻孔里,满是冲出来的黑鼻毛,下面那张嘴,开的都快连到耳根了。 其余两个人倒是正常,就跟个普通人一样,只不过头上戴的是黑帽子。 这怪不是怪人不是人的东西看了看造梦,抬手指着他说道:“新来的过来。” 造梦左右看了看,“你是在叫我?” “不叫你叫谁,过来。”另一个人说道。 “呵呵呵,”造梦狞笑了一声,抬手一挥,一阵风吹了过去,地上的杂草被吹得向两边一倒。 “不要……,”破梦在一旁大声疾呼。 已经晚了,那阵风过去之后,再没有了任何动静,那三人纹丝不动。 造梦眉头一皱,觉得身体像被抽干了一样。 “得勒,又来了个自以为是的生猛子,”那红帽子说道。 “郝大人,这不正好么,一会先截了他一只手下酒,反正过两天就长出来了。”另一个黑帽子说道。 没等造梦说话,一旁的戏梦怒道:“我让你嘴尖。”话音刚落,戏梦抬手就是一劈,一道圆光劈了过去,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低级生命的气。 “天心轮?”梦罗在一旁惊道。 三个黑衣人看了面不改色,一个黑帽子一把抽出一柄短刀,对着扑来的天心轮就是一劈,那道圆光一散,消失在半空之中。 “这……?”戏梦惊道。 破梦看了连连摇头,转过脸,继续犁着他的土沟,梦罗还想看看,无奈只得跟着破梦移动犁头的方向。 “还想着以前的好事儿?我告诉你,在这儿,那不管用。”红帽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造梦往戏梦身前一站,那红帽子右手一抬,一巴掌打了过来,造梦左手一档,却像是撞在铁上一样,根本无力抵挡这个巴掌。 “啪”的一声,造梦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你敢打我?”造梦怒道。 “啪,”又是一巴掌。 “好你个……” “啪啪啪啪啪啪啪”红帽子一连扇了十几个耳光在造梦脸上,造梦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晕脑胀,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啪啪啪啪啪”又是一连五个巴掌,这回挨打的,却是戏梦,五个巴掌之后,戏梦也跌坐在造梦的身旁,造梦一把搀住了戏梦。 这两个曾经的造梦天人,面对这个红帽子怪人,根本就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造梦一边扶着戏梦一边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杂毛货,她还怀了孩子。” “哼哼,要不是看在她怀了孕的份上,我卸了她的手吃了。”红帽子说道。 造梦还想起来,一个黑帽子上前,一脚踩住了造梦的胸口说道:“你没什么好不服气的,不管你来这里之前是干什么,到了这儿,全都是生番子。” “生番子,这里是……,无生谷?”造梦惊道。 “什么无生谷?这里是莫还乡。”红帽子说道。 造梦咬着牙,一脸通红的看着这几个黑衣人。 “实话告诉你,我打你都是在帮你,刚到这儿都一样,你们从今以后归我管,一会给你们拿个犁头和绳子,但凡那地上少了一条沟,我郝使得让你生不如死。”红帽子说道。 “郝大人,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要是开了先例,一会白巡那里我们不好交待。”一个黑帽子说道。 “算了,大人我今天吃饱了,也瞧他们还有些本事,来这里的,都他娘不是省油的灯,我今天也不想太为难你们。要是胆敢再对我不敬,我当场刨了你的肚子?”红帽子指着造梦说道。 造梦气得浑身发抖,一股热血直往脑袋上冲,死死的抓了地上一把泥巴,正要撒出去,一只脚突然踩在他的手背上,转脸一看,竟然是破梦。 那破梦满脸堆笑的冲红帽子说道:“大人,这就是个傻子,犯得着跟他较什么真,您老消消气,别伤着身子了。” “嘭”的一声,破梦被一旁的黑衣人一脚揣出去五六米,躺在地上不停的哼哼。 梦罗在一旁看了纹丝不动,连过来劝一声都不敢。 “我让你说话了么?”黑衣人阴冷的说道。 梦罗依然不动,默默低着头,一双手不住的转摸着手中的犁头。 破梦慢慢爬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造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不可一世,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破梦魔王,居然会跪在地上,像一个乞丐一样哀求。 “破梦,你给我起来。”造梦怒道。 “你给我住口。”破梦冲他吼道。 “你……,”造梦听了一愣。 “这是遇见了郝大人,换了任何一个,你今天就要被刮了眼珠子,要半个月才能长出来,你要戏梦一个人耕地么?”破梦怒道。 “本来没事儿的,现在你们这一劝,还真有了事儿了,看来大人我想放你们一马都不行了。”郝使得狞笑道。 “大不了心神尽灭,我宰了你个杂种。”造梦宁死不屈,一把将手中的泥巴撒了出去,红帽子大手一挥,那泥土却没有像圆光一样消散,而是变成了一粒粒细小的沙石。 沙石中,一个人脸一晃而过,郝使得看了心中一惊,那些沙石终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在空中定了一会,全都落在了郝使得的面前。 “有缘来梦地,无因莫还乡。”郝使得看着地上的沙石,喃喃的念道。 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对着戏梦拔刀就砍,造梦惊道:“不……” “住手。”郝使得大喝了一声。 “大人,”那黑衣人的刀离戏梦的小腹只差了半寸。 郝使得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往地上一扔,“一会自己填了姓名,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说完一转身,指着地上的破梦说道,“你们俩休息一天,今天的地不用耕了,明日山上鸟起,我再来收名册。” 说完郝使得一转身,说了声:“走。” “大人。”两名黑衣人同声问道。 “这事儿我扛了,红飚要问,就说我说的,白巡那边不用知会。听到了么?”郝使得说完抬脚就走,一下就进了杂草丛中,不见了。 “是。”黑衣人答应完瞪了造梦一眼,“算你们今天走运。”说完这二人跟着郝使得进了草丛,也不见了。 六百九十章 大愿力心长 造梦捡起地上那包东西,打开一看,傻了,这东西,不正是他办公室里的账本么? 戏梦把手伸了过来,慢慢接过那本本子,打开翻了翻,“众生册?怎么是空的。” 破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若不是空的,你怎么写满它?” “刚才那家伙看见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放过了你们?”梦罗问道。 “应该说是我们?”戏梦瞥了她一眼。 “谁和你们是我们,一来就没好事?”梦罗冷冷的说道。 “梦罗。”破梦说道。 “你管的了么?这不是以前,我们就是个凡人,不,是连凡人都不如。”梦罗说道。 “这些事情,我们以前都干过,既然干过,就要受的起现在的苦。”破梦说道。 “要不是他给那个石头五色梦,哪里会有今天,”梦罗说道。 “他不给那个石头,又会找个另一个石头,要不就是其他什么东西,如果一开始就决定了今天,也没有什么后悔的,这是我们的选择,来了就要认。”破梦说道。 “有缘…来梦地…,无因…莫还乡。”造梦轻声念着郝使得刚说的那句话。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戏梦问道。 “戏梦,”造梦王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 “把那本子给我。”造梦将手一伸。 戏梦将本子递给了造梦,造梦在地上的包袱里翻了翻,没有找到笔。 “这得咬破手指,用血来写。”破梦笑道。 造梦听了一笑,抬头想了想,伸出食指在唇边一咬,对着本子写道: “我本源头造梦功, 梦里梦外有成空。 本是心中缘因物, 明性丹生化圆融。 此地所有生灵皆从自身我性而出,我愿代受此处一切众生之苦,代耕此间所有土地。 地若不生食物,我愿永不休息。 水若不能清流,我将永掏河泥。 但凡有一人未食未饮,诸位皆可罚我。唯愿此地水清见底,地生万物,生民富足,善愿大成。来愿者——造梦。” 造梦写完将本子一合,戏梦一脸惊讶的看着造梦,这家伙那番腹胀,没白拉啊。 “慢,我再看看,”破梦伸手来接。 “兄弟,不用看了,”造梦说道。 “别信他,他又在用情诈你。”梦罗说道,刚才造梦写这些的时候,梦罗也偷偷看到了。 “反正都被他骗了那么多次,无所谓了。”破梦说道。 “你可真有出息,到了这里还信他。”梦罗说道。 “你不也一直相信我么?”破梦说完一把抢过造梦的本子,打开再看了一遍。 “怎么样?文笔还通畅么?”造梦问道。 “语句还行,初发心,不容易。”破梦一边看着一边说道,“要加几条。” “加几条?”造梦眉头一皱。 “大愿虚心,知道么?”破梦看了他一眼,造梦脸上一红,笑了笑。 破梦伸出手指一咬,也在他本子上写道: 我本源出破梦人, 谁知造破本同根。 今朝来耕成因地, 他日还乡得果门。 唯愿此地处处有粮,时时有水,山清水秀,地广物博,一切众生,皆可心满意足,神通性明,妙法百生,永得安然。 同来者——破梦。” 破梦写完把本子还给造梦,造梦看了一乐,“伙计,你这愿望,可比我的大啊。” “造梦务实,破梦了空,没有大小的分别,不过……”破梦说道这看着造梦。 “不过什么?”造梦问道。 “这样一来,这里有些东西,恐怕就容不得我们了。”破梦说道。 “呵呵呵,你以为那破石头,真的只要我们来这种地?”造梦说道。 “嗯,我知道。”破梦说道。 “你知道什么?”造梦说道, “他要我们重走一遍他的道路,就像我当年教过的,他反过来教我一遍。”破梦说道。 “瞧那些人的架势,咱们俩明天,只怕有一顿好打了。”造梦说道。 “呵呵呵,”破梦听了一笑,“我知道他刚才看见了谁。” “谁?”造梦说道。 “闻音。”破梦说道。 “闻音?他来了?”造梦惊道。 “他能入十方世界,无处不在,”破梦说道。 “还……乡,”造梦说着话站了起来,看了看眼前这一片荒芜的土地,“那我们就从这里,重走一遍因成还乡之路。” “我也要落款。”戏梦在一旁说道,造梦听了一笑。 破梦看了眼梦罗,梦罗摸了摸肚子,“不明不白的出生,那也太没有意义了,你不用再看我了,不就是做个大愿村姑么,写上我梦罗的名字。” 一只白鸟飞了过来,造梦抬头一看,这鸟并不是白灵,白灵的嘴比它长,这鸟的嘴很短,不过它的腹部,似乎也有一团红色的羽毛。 “从一个普通人开始,会有很多困难的,”破梦苦笑道。 “我记得闻音说过,烦恼即是菩提,麻烦,应该也是证道的必经之路,”造梦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都把脸看向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呜”的一声怪啸声响起,一个白影从二人背后飞来,落在二人的面前。 造梦手中的册子脱手而出,飞向那个白影。造破二梦定睛一看,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正站在他们面前,手里翻看着二人刚才写的东西。 这人的脑袋是个光头,头上向上耸起一个三角形的凸起,凸起的上方,三只圆圆的眼睛分上中下排列在这个凸起上。 眼睛下面,是一张只有一张嘴的脸,除了嘴以外,什么都没有。 破梦看了心里暗暗叫苦。 造梦看了倒是一乐,“三眼观世,分看过去、现在和将来,你应该就是那人口中的白巡了。” “你们好大的愿望啊,不过在我这里,别说你们实现不了,就连发这个愿望的机会,你们也没有。”这白衣三眼人说完将册子一合,一把将那册子撕成了两半。 造梦看了一言不发,破梦上前一步,“是我的主意。”梦罗眉头一皱,跟过来说道:“也有我的。” “真是够恩爱啊,呵呵呵。”三眼人阴笑了两声。 造梦拉着戏梦的手,二人一起迈了一步,四个梦人站成了一条直线,八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眼白衣人。 白衣人嘴巴一张,一条又黑又长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那舌头像一条黑色的巨蟒一样爬了过来。 这东西到了四人面前把舌头一直,立了起来,这舌头一把将戏梦卷了起来,造梦伸手想抓,可这东西一弯,绕过造梦的头顶直奔三眼人口中而去。 “戏梦,”造梦冲过去叫道,地上突然冲出两根一丈多高的杂草横在他的面前。 “小心,”破梦一把拉住了造梦,那草猛地一旋,造梦的胸口被扫出几道血口,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舌头卷着戏梦在三眼人的口上方悬着而无能为力。 “空有大愿而无大力,有用么?现在就让你亲身体会一把,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三眼人说完将戏梦的手往嘴里一送。 “慢……,”一个黑影从草丛里飞了出来,一把扯住戏梦,一道银光一闪,那舌头一松,戏梦落了下来,造梦跑了过去,一把没接住,戏梦砸在造梦的身上,二人倒在了一起。 “黑观,你要干什么?”三眼人收起了舌头问,来人正是刚才走了的郝使得。 “白巡大人,先有大愿,才生大力,愿都没有,还哪来的力呢?力气,可以慢慢的生长起来么?不是么?”郝使得笑道。 六百九十一章 先行小处事 “让这些个生番长心力?你这黑观的官儿,怕是不想干了?”白巡冷冷的说道。 “不想干的,恐怕是你?”郝使得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巡问道。 “私毁公文,弄虚作假,我要是告了上去,你那条贪吃的黑舌头,只怕要被割了去。”郝使得笑道。 白巡听了脸色一变,“你也不看看,他们都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郝使得一笑,没有答话,手一张,地上那两半册子飞入了郝使得的手中,郝使得随手翻了翻,略微带了几眼说道:“愿求种地三十亩,日得食物三斤?衣服两件,草屋一间。”说完他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造梦和戏梦。 “落款有名有姓,很正常的愿望啊,”郝使得看着三眼人说道。 “黑观大人。”白巡的三眼一瞪,神情紧张的看着郝使得,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嗯。”郝使得应道。 “这几个生番,跟你什么关系?” “他们在我的属地啊。” “这就值得你私改他的落神首证?” “改了?谁改了,”郝使得回头问造梦,“你改了内容?” 造梦摇了摇头,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果然是生番出身的官儿,骨子里全是那股子酸臭味,红飚要是知道你私改公文,你这辈子,就准备在池子里过了。”白巡说道。 “万一是你改的呢?”郝使得说道。 “你说什么?”白巡禁不住退了一步。 “我怀疑,你改了他们的愿望,所以就能以此借口拿了他们,既可以贪了他们的身子,又不用被查出来。 这刚下来的番子,血肉新鲜,你到时候再把他们藏上一阵子,等新肉一长,你再把他们还回来,估计就是要查,也很难再查出来。”郝使得说道。 白巡从背后伸出了三只手,一手拿着一把双刃弯刀,一手拿着一把二头叉,中间那只手则举着一面镜子说道:“在莫还乡当官,还是别当的那么清楚。” “我不想跟你动武,”郝使得说道。 “可是我想,”白巡走了过来。 “这里就我们两个巡观,这事儿要是捅了上去,我们俩都说不清楚。生番少了肉没关系,可是你得知道,上面最忌讳的是私改公文,因为你碰了上面的东西,知道么? 这血印一点,则神魂入卷,他们四个的血在上面,除了你我两个,没有谁能动手脚,你觉得上面会怎么问这个案子?”郝使得说道。 白巡停下了脚步,“你为了几个生番,敢拉我下水?” “要不就打一场,然后闹到红飚主座那,依照他的脾气,他是不愿意问的那么清楚的。”郝使得说道。 “我白巡不归他管,他能把我怎么样?” “他会把我绑了送上去,然后一道传洗令一下,你也要跟我去紫藤宫对质,呵呵呵,那里我倒是去过,可你不一样,你家黄精大人最不愿意自己的人被怀疑,我俩这一去,紫藤宫里的大狱一蹲,一身皮肉少不得被他们盘剥一些。 出来之后,你没个三百年都回不到现在的位置,值得么?”郝使得这番话,听得白巡毛骨悚然。 “黑观呀黑观,你他娘的够狠,为了几个下人,你居然对自己都不放过么?”白巡的嘴巴一翻,露出了一排刀锋般的牙齿。 “还要谢谢您成全,对你来说哪里都有吃的。”郝使得笑道。 “你不怕我查出你跟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么?”白巡说道。 “那你怕不怕我宰了你呢?”郝使得终于亮出了他的兵器,那竟然是一把全身乌黑的柴刀,刀上还满是些斑斑驳驳的锈迹。这刀两头都是刃,把手却在中间。 “二梦刀?”白巡见了大惊,左右两手却放了下来。 “认得就好,”郝使得说道。 “算你狠,”白巡背后的三只手同时缩回了身体,“黑观。” “谢谢白巡大人的成全。”郝使得把刀一收,倒扣在手腕后面。 “就当我刚才没来。”白巡说道。 郝使得听了一乐,“白巡大人,您从哪里来呀?几天不见,黑观郝使得甚是想念,这里有一壶酒,想请您一品,”说完左手一扔,一个小酒瓶子飞向了白巡。 白巡三眼一亮,伸手接住了那酒瓶,一手拧了盖子一闻,他猛地抬头,一脸惊讶的问道:“素酒?” 郝使得微微一笑。 “哪来的?” “素心可以调素酒。” “嘘……,别说话,这东西我收了,”白巡低声说道。 “都打发走了,十里之内,哪怕一片树叶落下,也逃不过我黑观的耳朵。”郝使得说道。 “果真是素的?”白巡问道。 “用了四十升稻米两斤白糖,再加紫金莲的露水酿的,白大人好口福啊,”郝使得笑道。 那白巡的肉脸激动的一阵泛红,左右看了看,“难怪你小子不用吃什么生番的肉,有这个酿酒的本事,我也跟你混了。” “请白巡大人细品。”郝使得微微一抬手。 那白巡咧嘴一笑,对着瓶子小喝了几口,喝完了嘬了嘬嘴,“够意思,走了,以后有什么好处,我也记得给你留一份。” “您开心就好。”郝使得笑道。 白巡没再多说,把酒瓶一盖把个身子一拉,露出个黑黑的口袋,将那瓶酒往口袋里一塞一拉,东张西望了一番,冲黑观一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郝大人果然好手段,”破梦禁不住赞道。 “多嘴。”那郝使呵斥道,破梦当即闭嘴。 郝使得见四下无人,抬手将那册子一抹,上面的字迹全部消失,抹完之后他朝造梦走了过来,一把将那册子扔在了地上,“重新写,越简单越好。” “重写?”造梦问道。 “笨蛋,只要大愿在心,何必天天挂在嘴上。”郝使得小声说道。 造梦颇为感激的问道:“多谢这位大人出手相救,想请问您,您为何要……?” “不必多问,你们只需安心种地,辛勤耕耘,有些事情,得以后再办。你们现在说出来,就是在找罪受,明白么?”郝使得说道。 造梦看了眼破梦,二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道:“是。” 郝使得没再说话,转身朝草丛里走了过去,一手抹开一丛杂草,往里面一钻,走了。 他这个背影,造梦似乎在哪里见过。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册子,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已经学会对人说“是”了。 造梦捡起地上的那本册子看了看,这本来是记录一切众生名字来历的账本,看着一片空白的地方,造梦不无感慨。 “老哥,”破梦走了过来。 “嗯?” “我们的一切,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 “嗯……” “重新实现一次,总比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好。” “大愿在心,先行小事。”破梦说道。 “这人到底是谁?”戏梦说道。 “他已经帮了我们两次了。”梦罗说道。 一个声音从草丛里传了过来: “天子岭下史德豪, 曾经贪痴恨天高。 白额加诵明人法, 好使造破两梦刀。” 造梦听了恍然大悟,“竟然会是他们?” “他们二身合一,共入轮回,那恐怕也是你曾经安排的?”破梦问道。 造梦深深的看了眼草丛,“他们又当官了,虽然只是个小官。” “看来他们认得我们的本根。”戏梦说道。 “不,他是认得自己的本根。”造梦说道。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破梦打了个哆嗦,“天就要黑了,今晚先到我那里住,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既然都成了凡人,那就用凡人的方法,走完这条大愿之路。”造梦站了起来。 “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里也很不错的。”戏梦笑了笑。 “三位,辛苦了。”造梦冲三人一拱手。 “咚”的一声,破梦一拳打在造梦的脸上,一旁的梦罗和戏梦都是一愣,造梦一脸无辜的看着破梦。 “这是报答你骗了我。”破梦说完一转身,拉着梦罗的手,“走,吃饭去。” 戏梦走了过来,冲造梦微微一笑,“走。” 造梦揉了揉脸蛋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憋了这么一手。”说完拉着戏梦跟了过去。 郝使得站在草丛中,默默的看着四个人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又是一场轮回,这莫还乡里,要有一个新的故事了。”郝使得说完将二梦刀往刀鞘里一插,转身走了。 无人的草丛中,一根白色的羽毛轻轻飘了起来,慢慢向天空中飞去,远处的河流,在缓缓地流淌着,山那头的土地上,还有一些人正在卖力的拉着犁耕地。 一团橘黄色的圆光从水里升了起来,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闪了闪,消失在昏黄的空中。 六百九十二章 三才任舒张 造梦天的十二莲下,天娃正站在通心亭里发着呆,无忧拿着半月站在他的身后,穿过意想天的时候,他背上的乾坤袋居然消失了。 天子岭的红尘白雾一散,不仅天开了,还闪出了一条七彩云团的通道。由五色石在前面开路,浩天带着十一神将紧跟其后,天娃和无忧的身旁是黑娃带着兵护着,弥罗领着一众归顺了的摩罗残部垫后。 进了那通道之后,除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明黄色道路以外,路的两旁,就像两道七彩的光墙一样,上面什么景象都没有。 但是每一个神将摩罗们,都听到了一阵溪水流动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 走了一半,两边的七彩霞光突然向中间一收,天娃脚下一空,身子却没有下去,低头一看,脚下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一众神摩们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一眼看不到边的云海中,每隔百十来丈,就有一朵朵白色的巨型莲花,每朵莲花上都站满了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 每朵莲花的中央,又各自有一座金色的宫殿,一只只白鹤在莲花中翩翩起舞。 云海中,有几条巨龙的身子在云层里此起彼伏,时而还发出几声长啸。 一众神摩们的脚下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托着他们慢慢移动,云中的龙身一摆,一阵金光闪烁,一条巨龙冲出了云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众神摩抬头一看,这龙一共有三个头,左边是红色的,右边是白色的,中间的龙头却是黄色的。 再去看身边时,周围全是这龙的身子,这东西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外面的莲花云海全都被这金黄的龙身所挡。 浩天见状大惊,他惊的不是这龙的出现,而是开路的五色石头突然合五为一,变成了一团黑白交织的旋风,这旋风极速的旋转起来,变成了一个圆形的风球。 “天君,这是什么,”一旁的神后问道。 “五行归位,这是乾坤圈?”浩天叹道。 “还真的有这个东西?”腾蛇惊道。 “老长虫,这龙的身子,可比你长多了”,朱雀指着眼前连绵不绝的龙身,对身旁一脸愕然的青龙笑道。 “再怎样他也是条龙,谁像你这只鸟,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火?至少他还好看些。”六合不嫌事大的说道,朱雀白了六合一眼。 勾陈顶着个方脑袋凑过来说道:“论长相,除了天君和神后,我看就我的模样还行。” “你……行?每次看了你,我回去都要洗眼睛。”青龙说道。 “说起来,还是我好看些,”天空笑道。 “你就扯你,就你那模样,还好意思说。”白虎说道。 “比什么美呀真是的,一会把这龙拿了,有种你就跟我比丑,我看谁能比我更难看。”太常凑过来说道。 “美丑是比较得来的,做人做神,还是要有自己的个性,你看我,我就独特的很。”玄武说道。 “嗯嗯嗯,的确很独特,龟背蛇身,打的赢就伸出来,打不赢就缩起来。”太阴笑道。 “它变小了。”神后指着那风球说道。 五色石所变成的风球,开始越转越快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点,这小点在浩天身前一定,不见了。 那条巨龙的三颗龙头在空中摇摆了两下,左右两头各喷出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分左右两路在龙身前遮盖出一红一白两扇巨大的屏障,这屏障对着浩天和身后的天娃们围了过来。 这一下,除了三个龙头能看见以外,红白两道屏障已经将这一干神摩将们跟外面全部隔开,除了一红一白,外面的龙身和莲花云海也全然不见。 “黑白迷蒙,不有不空,”浩天叹道。 “这倒好,那五个石头倒先跑了。”神后说道。 “哼,临阵退缩。”朱雀说道。 “不一定,说不定有什么后招。”勾陈说道。 “后个什么招,到了这里,根本就没后路。”白虎说道。 那浩天听了一转身,指着身后的巨龙说道:“这东西不能让给摩罗,拿下。” 十一个神将一听,全都朝那三头龙冲了过去,那两道黑白屏障猛的向中间一挤,“卟叽卟叽”的几声闷响,十一名神将全被那屏障弹了回来,一个个被那东西夹的鼻青脸肿的。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三头龙那传了过来,浩天抬手就是一记擎天锏劈了过去,谁知这锏脱手而出,被这力量吸了过去,浩天见了心头一震。 “果然是造梦,一条龙都这么厉害。”浩天惊道。 “浩天,你不是对手,一边凉快一下。”弥罗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 “嗯,你厉害,你去。”浩天说道。 “我不去。”弥罗说道。 “那你跑过来干什么?”浩天说道。 “中军天娃大宝,派我过来看一下你情形的。”弥罗说道。 “大……宝?”浩天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天娃,这家伙正一呆萌的看着自己。 “他怎么又成大宝了,”浩天说道。 “嘘……,小点声,他不喜欢大人那个名,嫌难听,哎,新官改新名,讲排面嘛,这不也跟咱们一样么?”弥罗笑道。 “我前军在此,你离得我这么近,万一这龙尾有诈,你不用垫后的么?”浩天正色道。 “什么叫垫后?我那是二路先锋。”弥罗眼睛一瞪。 “弥罗。” “干嘛。” “打完了这阵,你别当摩罗王了,下去卖膏药算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卖膏药,你就在边上烧火。” “烧火?烧什么火?” “热膏药啊。” “那还是不卖膏药了。” “不卖膏药卖什么?” “你可以卖烧饼啊。” “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这龙怎么办?” 又一个声音响起,“喂,我说你两干嘛呢?” 弥罗转脸一看,是黑娃,笑了笑说道,“嘿嘿,没什么,咱俩唠嗑,”说完又指了指前头那条三头龙,“挡住了,过不去,那五彩的石头也不见了。” “我看到了。”黑娃看了眼上方说道。 天娃领着无忧飘了过来,往三头龙那看了看,无忧问道:“这是条什么龙?” “左红右白中间黄,”天娃看了看两旁的黑白屏障,又看了看前头那三头龙,眉头微微一皱,“不会?” “娃娃,怎么了?”黑娃问道。 天娃摸了摸下巴,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天元记大论》中说: 太虚寥廓,肇机化元, 万物资始,五运终天。 布气真灵,总统坤元, 九星悬朗,七曜周旋。 曰阴曰阳,曰柔曰刚。 幽显既位,寒暑驰张。 生生化化,品物咸长。 这条龙,应该只是元一之龙,龙只是它的外相而已,”天娃说道。 浩天和弥罗听了一愣,“外相?那是什么?” “从一而始,归一而终,旧的梦结束,新的梦开始,这个东西,应该是造破二梦的本源。”天娃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无忧一脸惊讶的问道,她看天娃的眼神,就跟个小萌妹一样,弥罗看了把脸一转。 “如果我猜得不错,五石合一,是已归元了,此刻,这东西正在重塑五行,外面的世界,已经在开始变化了。”天娃指着三头龙说道。 “这应该就是那造梦新创的一个假象。”浩天说道。 “假倒未必全假,你一不当心,它一下就成了真的。”弥罗说道, “怎么破?”黑娃问道。 “我想一想。”天娃夹着手臂,拿手托着腮帮子说道。 “你想不出来的。”一个声音说道。 “谁?”无忧问道。 “我不仅仅是资始万物,我还收容万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我就是一切,一切都是我。”这声音说道。 “哦……?那红白黄三色,应该就是过去、现在和将来了?”天娃说道。 “天地三才,全都是我,我是一切,一切是我。我元一成万有,造化任舒张。”这声音笑道。 六百九十三章 五元正天纲 “三才任舒张?那么请问,过去,现在和将来,你要往哪里舒张?”天娃问道。 “哪里都可以,只要你们能想象到的地方,你所听到和看到的,全部都是我给你们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过去未来和现在,除了我给你们的感知以外,这世界上,什么也没有存在过。”这声音说道。 “你的话骄情傲性、狂心自悖,要知道自我的本性,一定会去思考,”天娃说道。 “思考出来的东西,并不能改变你走不出这里的事实。” “界限不过是自心的设定,我的心没有界限,你这地方,一定困不住我。” 这声音没有回答,一旁的弥罗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这味道初闻起来有点像檀香,可再一闻,觉得心神有些动荡,不由的一阵眩晕。 弥罗被这阵头晕弄的有些心神不定,刚想运摩罗功压一压,可一动心神,却发现心元里空空荡荡的。 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弥罗的元神里,这恐惧和平时不一样,像是心神里有个东西在控制自己一样,身子也跟着晃动了一下,不由的一抬手,搭在浩天的肩头。 浩天回头看了弥罗一眼,“你怎么了?” 虽然他自己也有点头晕,可他毕竟和弥罗不同,从天子岭一路上来,他可没受什么伤。 “这味道……”,弥罗小声说道。 “是什么?”浩天的语气也有些紧张,看来他和弥罗有同样的感觉。 弥罗瞄了眼天娃,那娃正抬头看着前方的三色光,扫了眼黑娃和十一天将,再看看自己的那干子摩罗们,他们似乎都没什么反应。 “这东西,像是真心树下的味道。”弥罗定了定神,小声说道。 “真心树?” “你见过它的根么?” “没有。” “我见过,它浮在湖上的根,就是这个味道。” “真心树的根,怎么可能是这个味道?” “果王没了,它的根性就变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不要忘了,真正成就我的,是落叶。”弥罗说完看了眼三头龙。 “真心树上,可不止一片叶子。” “那你见过,包裹两颗如意果的叶子么?” 浩天还想再问问弥罗,那个三头龙却再次说道:“没有意义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去想呢?你不觉得这一切,会把自己搞的很累么?” “任何事物的意义,本来就是被生命所赋予的,生命只要存在,就会一直寻找它存在的意义。”天娃说道。 “徒劳无功,到头一空。你们这一趟,是白费力气。” “真心无限,路广天同。这世上,没有一条路是白走的,所有的生命,都在生死中流转,有长命百岁世活千年,有朝生暮死一日一生,可他们不管活了多久,仍然在努力的做好他们自己,哪怕一只微弱的虫子,它也会给自己的生命赋予意义,他们寻找自我的真心,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天娃说道。 三头龙的模样消失了,周围的光彩闪烁了一番,呈上中下排列的红白黄三色光芒交换了一下各自的位置之后,又回到了原处。 那声音继续说道:“连你那个能感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所谓本真,也都是缘自于我,我就是一切,一切都是我,我就是你的天,你永远都在我这里,走到哪里都一样。” 听到这,天娃眼睛一亮,“哦……?你就这么自信么?” “不仅如此,连你那感知过去、未来和现在的本真,也是缘自于我,自信自疑,全都是我。”这声音说道。 “搞笑,”一旁的无忧冷哼一声。 天娃傻傻的看了无忧一眼。 “看我干嘛?”无忧问道。 “你笑他什么?”天娃问道。 “他说我们所有的本真都是他,那么反过来,他这所谓的本真,也就是我们自己,就算他这话说对了,我们也是自己遇见了自己的一个心障,哪还有什么走不出这里的道理,我看这东西,不过是得了些幻术的骗子,跟那中元宫里的墙壁一样,俗不可耐。”无忧不屑的说道。 “骗子?”天娃听了一愣。 “巧伪之徒,投间抵隙,以马易牛,对面为贼,欲盖弥彰,蠢货一个。”无忧说道。 “你敢骂我?”这声音怒道。 “骂你是我对你最大的尊重。”无忧冷笑道。 “葱花,你这话听着耳熟啊?”天娃盯着无忧惊道。 “你石屋里的书,我闲着没事看了。” “这是陆西星的《七破论》。” “我可没注意什么陆东星陆西星的,觉得有意思就多看了两眼。”无忧说道。 天娃一转脸,抬手一指,对着那三色光大声叫道:“哇呀呀呀……,呀呀呸。” “……”,三色光没有反应。 黑娃看了一愣,“娃娃,你干嘛?” 无忧笑道:“他这是在狂呼。” “狂呼?狂呼什么?”黑娃不解。 “刷啦”一声,一把塑料拂尘伸到了黑娃的鼻子前,李长庚把个头探了过来。 “太白,改明儿我送一把拂尘给你,这塑料的看着怪别扭的。”黑娃有些不满李长庚的冒失。 李长庚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塑料的才好啊,塑料者,有料可塑也。那《七破论》之《破非篇》有云:狂师瞽人,既不能祖述真经,又不能理会文字,师心任臆,而以其伪说而蛊惑于天下,败坏人心,淆乱正道,为祸孰甚。苟有见焉,必将狂呼尽力而逐之。” 说完他指了指还在那“哇哇”大叫的天娃,“我中军天宝大娃,现在正在对空狂呼,接着,他就要出奇招,尽力而逐之了。” “你这小白脸不错嘛,什么时候偷看了我家的书,背的还挺好听的。”无忧笑道。 “既然是天书,那就是天上天下之书,一切众生都可以看,只有那瞒道之人,才会藏着掖着,非要经过他们同意才能学。葱花使者,你这偷看二字,不知从何说起啊?”李长庚笑道。 无忧被李长庚揶了一句,白了他一眼。 黑娃抬手捋了捋龙须,“不错,凡是要把真理藏起来的,统统是妖怪。”那弥罗道。 无忧小嘴一嘟,“你说谁藏着掖着?” “哎呀,肯定不是说您了,自然是说那些自命不凡、妄想占理为先之徒。”李长庚说道。 “鸠占鹊巢,早晚了账,穿着龙袍也不是太子,那些个东西,统统杀了便是。”黑娃笑道。 无忧听了一乐,“这活,还得手硬的来干,”说完她转脸拍了下天娃,这娃似乎有些嚎上了瘾,手指着那三色光,还在那狂呼着:“哇…哇哇哇呀呀呸……” “天娃。”无忧又拍了他一下。 “哇哇哇哇……,啊?干嘛?”天娃回了个头。 “一会灭了它,记得给我买衣服。” “好滴……,”说完他继续指着那三色光狂呼:“哇哇哇哇呀呀呀……” 黑娃没管天娃在那怎么嚎着,倒是诧异的看了无忧一眼,“无忧。” “干嘛?”无忧瞥了他一眼。 黑娃笑道:“几日不见,你长进了不少啊,你看的这书,我一听就头疼。” 无忧听了脸色一变,瞪了这黑龙一眼:“黑娃,注意你跟我说话的口气。” “口气?什么口气?” “以前我是去海龙湾传令的无忧使者,现在,我是你中军大宝天娃大人帐下的头号军机——葱花使者,”无忧头一昂,脖子一直,正色道。 “头号军机?还葱花使者?”黑娃眼睛一瞪,疑问地看向天娃。 “哇哇哇哇呀呀呀,”天娃嚎了一半,突然回头解释道:“哎呀,她吃面老是蹭一脸的油汤,有时还会粘一两朵小葱花在脸上。” “你嚎你的嗓子去,哪那么多事?”无忧道。 “哦,哇哇哇哇哇……”天娃被训,又转脸去吼那三头龙,哇哇了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肚子。 “你嚎完了?”那声音不耐烦地问道。 “不是,”这娃一回头,“诸位,有点饿了,我们煮面吃。” 众神摩一听都傻了眼,眼前这条三世龙挡住了去路,这个时候吃的哪门子面,再说他们这帮子货色,哪需要吃面来当饱。 “娃娃,你没问题?”黑娃一脸愕然。 “龙爷爷,我能有什么问题。” “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么?” “民以食为天,兵以粮为重。不吃饭怎么行,”天娃说到这突然伸直脖子高声叫道,“弥罗。” 众神摩都是一愣,不知道这天娃叫弥做什么。 “弥罗。”天娃再次叫道。 “到。”弥罗应道。 “全军休息,命你开始刷锅做饭。” “什么?” “刷锅做饭。” “刷刷……刷锅做饭?”弥罗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头本就有些晕,一时哪反应的过来。 浩天悄悄捅了一下他,“你应下来再说,问那么多干嘛。” “哦,哦哦,是。”弥罗实在不理解这天娃要干嘛。 那声音在空中笑道:“愚人自乐,不知深浅,走都走不了了,还吃什么饭。” “吃了饭,我们要回家。”天娃说道。 “回家?”浩天诧异地问道。 “对,回家,”天娃说完向前走了过去,那十一神将向两边一让,弥罗和浩天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娃走了过去。 前方的三色光向两边一分,那三只龙头又探了出来,它们伸直了脖子,各自头上的龙角都微微向后一弯,其中一只黄色的龙头说道:“回家?不错,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就要认真地反省一下,你自己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天娃抬头看着三头龙,“我们的对错,轮不到你跑过来定义,你要我反省,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龙并没有开口,只那个声音答道。 “你说我们都是你,那么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天娃问道。 “哼哼……”,这声音一笑。 “不要像一头猪一样,急着哼哼着回答。也不要告诉我,你是‘从来处来,要到去处去’这样似是而非的答案;也不要告诉我,这个问题是一个无需明白的问题。 你更不要告诉我,让我不要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类似这样的答案,我听得太多了。”天娃冷冷的说道。 红白黄三头龙身体一晃,三个龙嘴向上,各自吐出了一道本色光芒,红白黄三色交织成一个丈见方,中间只有黑白二色不停旋转的光球,这光球悬空在三头龙上方说道: “造梦也是我,破梦也是我,我是你们整体意识的结合,我是世上万物的最高存在,一切生命都缘自于我。 你们每一个生命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领取的任务,你们自愿降生于世,然后选择各自的独特任务去体验。 我无时不刻不在关注你们,可我从来不去干扰你们。今天,是你们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我这里,既是最后的终结,也是一切的开始。我这里,就是你们一直寻找的最终本源,我就是你们所感知的世界,你们所有生命能看到的一切、想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全都是我一身多变的展示。” 一旁的浩天听到这,抬手指着这团光问道:“那当年大战后的那声咳嗽,是不是你?” “不错,那就是我,我超越了一切,不光那声咳嗽是我,真心树也是我,如意果也是我,造破二梦,也都是我,一切都源自于我,一切都是我赋予的,我就是太初之无极,宇宙之根蒂,我就是你们每个修道的生命中心心所念的根本我性。” “答非所问,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你这个所谓的本源,究竟从哪里来的?”天娃问道。 “我就是整个宇宙,我就是全部的一切,你们都是从我的本心之中化现出来,我赋予了每一个生命独立的思想和意识。 从你们开始拥有生命的最初,我就始终存在,我这一身,不生不灭,非生非灭,你们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我。 我之前是我,我之后还是我,我一直都在,永远都不会消失。”这声音说道,“我想看看,看看你们今天能否走得出这贯穿了你们生生世世的三世障云么?” 说完那三龙头往光球后一隐,四周的三色光上下一合,与这黑白光球一样,变成了一黑一白两道光芒。 那白光向左边不断的延伸,黑光则向右边不断的延伸,三色光全被这黑白二光所替代,前后左右、上下四方,统统被笼罩在这黑白二光之中。 这两道光芒合围之后,开始自右向左旋转,一众神摩们所见之处,尽是非黑即白的光芒。 两道光芒的速度越转越快,到最后已经完全分不清周围究竟是黑色还是白色。就像一群人被困在屋子里,四周有个灯泡在不停的一闪一灭。 浩天、弥罗、十一天将,包括黑娃、李长庚、无忧、中元三李,以及带上来的一众海精摩罗们全都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恶心想吐,那浩天大喊了一声:“大家都守着自己的元神内相,不要去看这外相之光。” 众神摩一听,各自安定了心神关闭了外界眼路。 黑娃听了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浩天和弥罗们也太高看这个东西了,五色石在前方消失不见,回去不好跟那石放交待,暗中抓紧了青龙刀,将如意龙珠的元力调出,全都注入到了龙刀之上。 那边浩天刚定了自己的心元,却又在自己的内相之中看到了一个不停旋转的黑白二光,浩天不由的心神一颤,这黑白二光之中有股巨大的力量在不断的吸取他的元神之力。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弥罗突然睁眼叫道。 “啊……,”一个摩罗惨叫了一声,转瞬间变成了一小团黑白相间的旋风,只在众人面前一晃就消失了。 “心……,心……神俱灭?”弥罗一脸煞白的说道。 “永……,永无轮回?”浩天惊道。 “三世阴阳障?难道连我那中元宫也要消失重塑么。”李中成惊道。 黑娃突然怒道:“什么狗屁三世阴阳障,我现在五龙轰天,破了你这迷惑三界的障眼法。”说完他龙身一跃,手中的青龙刀高高举起。 “黑娃,别乱来。”一旁的浩天高声叫道。 已经晚了,黑娃手中的青龙刀已经化出了一道五彩刀光直奔那旋转的黑白二光而去。 二光一碰,这刀光全然没入了旋转着的黑白旋臂之中,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那黑白二光却越转越快,一众神摩们就像站在一个圆球的中心,四周的黑白旋臂不断的向圆点中央收缩着,整个空间开始越变越变小。 黑娃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他这一刀下去,不但加速了黑白二光的收缩,自己的一身如意功力甚至连龙珠的神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子一软刀一松脱手,瘫坐了下去。 不仅仅是他,一旁的浩天弥罗和一众神摩们全都倒了下去,一个个坐在虚空之中毫无气力。 无忧的手中一空,掌中刚冒出来的半月轮也在手中渐渐消失,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天娃伸手一捞,想扶住无忧,手却捞了个空,眼看着无忧倒在身旁。 “又是……,又是那和光同尘?”李中成瘫坐在地上惊道。 除了天娃一个还站着,所有的神摩们都倒下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天生万物,天亦杀万物。天生天杀,道之理也。阴阳消长,顺行自然。日月有数,大小有定。你们只知后天思虑之神为神,却不知先天不神之神,才是真神。 我就是先天之神,你们想改天换地,好啊,我既能生得了你们,也就能灭得了你们。就让你们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毁天灭地。” 天娃看了看身后的一群神摩,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让我吃一碗面了。” “吃面?下一个轮回里,有的是面给你吃,不过,你还会重复着你的命运,永远都改变不了,”这声音说道。 “你那番话,为什么不说全了?”天娃说道。 “说全?说什么全?”这声音应道。 “天生万物,天亦杀万物,这的确是自然规律。可你故意漏掉了最关键的一点。”天娃说着话,两手伸向了后背。 “我就那是关键的一点,除我以外,无关无健、无终无点。”这声音说道。 “天地生万物亦杀万物,万物生人亦杀人,可你故意忘了一样。”天娃说道。 “故意?哪一样?”这声音问道。 “人。”天娃说道。 “人……?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声音狂笑道。 “人可生万物,亦可杀万物。三者互杀互生,才能各司其职、万物育生。若是没了人,你这天、地、人三才,根本就立不起来,你不但无法舒张,还会自落蛮荒,到头来,你才是真正的劳而无功,空梦一场。”天娃指着空中说道。 “明白了又怎么样,有人信你么?有人听你的么?看看你身后那群笨蛋,他们哪一个不倒在我三世幻障之中。”这声音笑道,“一会水、火、风三灾并起,一切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天娃头都没有回一下,直盯着黑白光球笑道:“呵呵呵,太易生水、太初生火、太始生木、太素生金、行到太极,方而生土。 你不过是个道心众幻的假象而已,这黑白二光也不过是个小小把戏,你难道就不想想,那五块石头究竟去了哪里么?” “他们去不了哪里。”这声音说道。 “你和所有悲催的反派一样,糊涂捣蒜,只懂一半。所谓: 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五贼在心,施行于天。 天性,人也。 人心,机也。 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所谓五贼,就是那金、木、水、火、土五行。此五行生克制化,莫不戕害众生,使众生堕入其中,尝受生老病死之苦,不能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我于中元宫七百年,早已识其贼性,探得造化之根源,今日五行颠倒,造化逆行,自能反夺你五行之造化,使“贼“化为“昌“,反而促使我今日之大道功成。 你这混沌太初的五行障气,在我天娃大宝面前还敢步障行幻,看我如何破了你这混蒙众生的愚昧混账。” 这番话一出,众神摩的心神都是一定,远比刚被这黑白二光旋转时要清醒的许多。 “破我三世障云?你背上的乾坤袋已经没了,你拿什么来破?”这声音笑道。 天娃抬手一举,大喊了一声:“李中成。” “到……”,李中成应了一声,因为没了功力不能飞,只能从队伍中一溜小跑了过来。 “抬我中元宫的法宝来。”天娃叫道。 “法……法宝?”李中成听了一愣。 “对,法宝。” “什么法宝?” “你给我的呀。” “我给你的?” “什么?” “夜壶。” “夜……,夜壶?”不但李中成傻了眼,在场的一众神摩们又都愣了,这个时候,要什么夜壶? “对,就是夜壶。” “我没拿呀。”李中成说道。 “你没拿?”天娃转脸惊道。 “没有啊,都要穿意想天了,还带什么夜壶。”李兄成答道。 “没有夜壶,我怎么破它。”天娃急道。 “报告,我带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那一堆神摩中叫道。 “谁?”天娃问道。 “我来也……,”一个小小的黑影掠过弥罗天头顶飞了出来,那弥罗呸了一口,“什么东西,敢飞过我的头顶。” 那浩天却惊道:“不对,我们都飞不了,他却还能飞,什么道理?” 这小黑影飞到天娃身旁一立,众神摩这才看清这家伙,这家伙一身黑鳞,头上还戴了个古铜色的头盔,一看就是个摩罗兵。 “你是谁。”李中成问道。 “禀大人,在下刁子,”这摩罗冰答道。 “刁子?伍十五借你传话的摩罗兵?”天娃问完直盯着这摩罗兵的头盔看。 这摩罗兵一笑,抬手敲了下自己的头盔,“当当”两声脆响,“不错,正是在下。” “这是……,这是……”天娃指着这头盔大喜道。 “禀报中军大人,这是在天子岭捡来的,听那江龙白冰说,这是个夜壶,刁子我大胆一问,是不是就是您用过的那把夜壶。”刁子拱手说道。 “不错不错,快拿给我,”天娃伸手笑道。 “是。”这刁子一把摘了头上夜壶,将它递给了天娃。这天娃左手接过夜壶立即转身,另一只手却去松自己的裤子。 那李中成在一旁都看傻了眼,“天娃,你要干嘛?” “撒尿啊。”天娃只低头看着夜壶,他在对准位置。 “什么……?”李兄成惊道。 那刁子却十分识趣,冲惊愕中的李中成一礼说道:“中成大人,中军大宝此刻要行方便之法,你我替他遮挡一二才好,怎么能直视大人呢?” “这……,”李中成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二位。 “还请中成大人转脸回避,我来护卫中军大宝方便。”刁子说完一抬手,将自己那件破黑鳞衣一展挡在了天娃身前,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天娃嘘嘘的声音。 整个过程中,那些个神摩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只干看着这天娃背对着他们在那撒尿,而空中那个声音也一言不发,似乎它也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待这天娃方便完之后,他提着夜壶转脸看着刁子,“你可敢提此壶?” “我当然敢啊。”刁子答道。 “好,接着。”天娃将夜壶一递。 “遵命。”这刁子一脸庄重,抬起双手,神情仿佛面对着天下至尊之宝一样接过了夜壶。 “对着这光,给我泼它。”天娃抬手一指,食指正对着上方的黑白光球。 “荣幸之至。”这刁子大喝了一声,两足一掂,提着那夜壶飞了起来,这黑白光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向后一退,谁知光球身后一个黑色的小点挡住了它的退路。 这刁子将手中夜壶一翻,对着这黑白光球一泼,里面的那壶东西“哗”的一声洒了出去,那黑白光球急忙上窜,谁知那泼出去的液体变成了一道巨大的水花,那光球躲闪不及,被这道水花淋了个四分五裂、光消球散,身后那黑色小点也逐渐变大,一个五彩的漩涡在水花后显露了出来,四周的黑白二光一散,化作一团灰色的气流尽数被这五彩漩涡收纳。 四周的光线一变,一团洁白的祥云探了出来,几朵粉色的巨莲在白云中若隐若现,众神摩们又回到了造梦天中。 浩天和弥罗看的目瞪口呆,无忧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李中成到此恍然大悟道:“中元还魂汤?” “这么简单的法子,怎么就没想到呢?”弥罗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有七百年的童子尿么?”浩天说道。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弥罗问道。 “他就根本没有死过。”浩天看着天娃的背影说道。 “什么?”弥罗惊道。 “谁说人身,就不可以住世千年了?”浩天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弥罗的肩膀。 “是你一直给了他命元?难怪他曾说过,他就是浩天。”无忧在一旁说道。 “轮回酒,还魂汤,一升二两破黄梁。”李长庚叹道。 “五行石,归根场,三元九窍定天纲。”李中成接口道。 “七年的童子尿,都能除邪破恶解蛊化毒,何况他都七百多年了,无忧,多亏你没有在天子岭动情,真的要多谢你了,不然他童身一失,没了童子尿,我们全都要困在这里。”李长庚拂尘一抖,冲无忧笑道。 无忧被说的脸色一红,转脸看了眼前方的天娃。 那五彩旋风吸取了黑白二旋之后似乎有些闪烁不定,天娃上前一步,一把拿了刁子手中的夜壶,指着那闪烁不定的光芒骂道: “天纲不正,人心必刁。 五行归元,造化新苗。 今日,我便以刁子之手,破了你这混蒙邪道,夺了你这无功的造化,还这里一片真心世宇,从今以后天地归元再造乾坤,你不必再瞻前顾后恋恋不舍,给我滚灭了去罢。” 说罢天娃将夜壶往那闪烁的光中一扔,五彩光团向中间一收,“轰隆”一声巨响,一时间光开云散,五个身影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六百九十四章 预言成真港 时间:2019年10月29日下午三点 地点:芬兰赫尔辛基 一艘邮轮正缓缓地驶出港口,码头的沿岸,有一个僻静的弯口,弯口处是一块水泥空地,这地方刻意凹进去了一部分,空地上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手里捧着一个苹果,正面朝大海双膝跪地,口中还念念有词,他的身后,还站了两个年轻女子。 “你自海上而来,我能听见你踏浪的声音,你带着超越国王的微笑,身披五彩霞光的风铃。我能听见你风中的声音,你在呼唤我的名字——哥拉达哈玛古斯达曼汀。 我的神啊,我感谢你赐予我生命的同时,没有告诉我全部的秘密,我知道我将从此置身于黑暗与光明的漩涡之中。 我一生都在依靠内心的正念,来寻找我回家的道路。我感恩你赐福于我生命的同时,将这世界赐予了我,我时刻期待你的到来。 我假装愚蠢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两百五十五年半了,我隐藏着我的真心,我压抑着我的激情,我只为等待你的到来,来率领我们走向彻底的清平,请扫清这里的一切。 在这个全新的世纪里,你的化身将扮演着使者来到人间,他将带领我们走向光明。 我向您宣誓,我苹果教将永远追随您的化身,我们将消灭所有的暴君,我们将扫清一切不平,我们将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给所有的果民们永恒的安平。 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呼唤,请在这苹果上给予我神圣的印记。 阿库里果达……果拉达果哇。 阿普……” 老人说完将双手高高举起,一只海鸥低飞了过来,对着他手上的苹果轻轻啄了一下又飞走了。 老人惊讶的看着那只飞走的海鸥,手中的苹果微微有些颤抖,拿近一看,这苹果被海鸥啄出了一个圆形的小孔。 老人双手捧着苹果,仔细的观察着苹果上的小孔,小孔里露出来的,是这个苹果的核。 一只小小的蚂蚁从核里面爬了出来,“圣迹,是圣迹。”老人惊呼道,身后的两名女子互相看了一眼,身子却没有动,依然站在老人的身后。 听到老人的惊呼,这小蚂蚁似乎有些受惊,头上的触角搜索了一下,就像抬头看了老人一样,一转身钻了回去。 一个声音在苹果里响起,“我亲爱古斯塔曼汀,你在祈祷些什么?” “果果……果神,是你么?”老人惊道。 “请回答我的问题。”声音说道。 “我祈祷那千年的预言成真。” “为什么?” “我们被瓜神教愚弄的太久了。” “你自己呢?” “什么?” “我在问你,你是否曾假借你的信仰,来愚弄天真的人民。” “没有,我们从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一直严守着我们最初的真心,每一个苹果教的教徒,都是一个虔诚的公平信使。” “人们信仰你,是因为你能带给他们公平和正义,你做到了么?” “请原谅我们为了伟大目标而进行暂时的忍耐。” “辛苦了。” “真正的苹果教徒,一直在坚守着我们最初的教义,哪怕我们牺牲了很多信使,我们也从未放弃让世界和平的志愿,先辈们已经等待了两千三百年,我们一直在等那传说中的圣人到来。” “你相信那个预言么?” “我从未怀疑过。” “如果从一开始,那预言就是假的呢。” “什么……,这……?”老人惊道。 “我说的是——如果。” “神啊,您是在考验我的真心么?” “你们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去成为那个圣人呢?” “这……,可是神啊,这并不符合我们教义,我的老师告诉我,他一定会到来,而我们将永远追随他的脚步。” “亲爱的,是一个圣人的时代到来,而不是一个圣人的到来,你现在的每一刻,都在朝着圣人的方向行进着,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您的意思是……” “全体意识的觉醒,整个人类社会的变革,而不仅仅是说一个人改变了世界。” “可是这苹果发出了信息,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红润过。” “你想利用这萍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么?” “不不不,一切都是为了世界的美好,我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 “这苹果留下来的意义就在于,让你们时刻铭记公平。” “是的,我明白。” “如果你真心期待一个美好的世界,它就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相信那个预言,那个预言就一定会变成真的。” “我期待了很久了。” “你的信息已经得到了,亲爱的古斯达曼汀。” “那……”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这声音不再说话,果核里的蚂蚁又探了个头出来,这蚂蚁抬起一只前腿,冲老人敬了个礼,又再次钻进了果核。 小孔开始合拢,苹果上光鲜依旧。 “先生,收到新的信息了。”身后一位女子说道。 “说了什么?”老人将苹果放入怀中,头也没回的问道。 “巴吉岛沉没了。”女子说道。 老人听了猛然转身,那女子正拿着一个银色的面板,眼睛正看着它,“真的么?” “是真的,是55号发送的信息,西班牙和瑞士的分部,都收到了这个信息。”女子说道。 “那太好了。”老人眼睛一亮。 “另外……” “什么?” “那里出现了一片新的陆地,还在不断的升高。” “新的陆地?” “嗯,不仅如此,巴黎的瓜神教总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哦……?” “他们有一千多人失踪。” “失踪?” “失踪。” “你的老对手斯摩尔……” “他怎么样了?” “他想见您。” “见我?” “是的。” “丽萨。” “是。” “通知5号小组,可以动手了。”老人吩咐道。 “要在他和您的会面期间么?” “我们要响应这次神圣的行动,一边谈判一边斗争。”老人坚定的说道。 “是。” “把车开过来,我们回去。” “是,先生。” 老人走上码头的街道,一辆黑色的小车停了过来,正在他要上车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老人向车的另一边跑去,“哒哒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打了在车门上。 随着女子手中“砰砰”两声枪响,一名男子倒在了二十米开外的街道上,老人这才被那人松开,定睛一看:“070,你怎么来了?” “古斯达曼汀长老,我们很久不见了。”被称为070的男子说道。 “一来就救了我,要先吃个苹果么?”老人问道。 “我想先吃个橙子。”070笑道。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这里的,只是来得太突然了。” “幸福总是不期而至,而人的改变,则是因为看见了更加广阔的世界。” “不期而至,也是因为曾满怀期待。欢迎你的到来,我的朋友。”老人向070伸出了他的手。 六百九十五章 柳叶闻香落 明月山前的喜悦湖畔,一群青蛙们正在叽里呱啦的开着会。 “红背。” “嗯。” “我们喜悦派,可不能没有掌门。” “是,那肯定得是师兄了。” “师兄有他的事,我们要定我们的章程。” “我们还下山么?” “下不下山无所谓,这里也一样练功。” “不出去看看怎么行?” “怎么出去?就这样排队下去,一会让人端了,全都变成海底捞。” “那太危险了,还是在湖里耍耍算了。” “哎,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 “两口气,一天只能变两个时辰,问题是你做了人能干什么?” “我的天,那能干的可多了。”一只绿皮蛙淌着口水说道。 “这湖水下面不是通一个什么地方么,那里恐怕也很有意思。” “欢乐谷?” “对啊。” “我看我们还是老实点,师傅虽然骗了我们,可我们还是要记得他曾说的话,也要记得他曾对我们的好,要不是他,我们连话都不会说。” “那肯定的,恩是恩,怨是怨,要不咱们有机会去看看他,红背,你想想办法,给师傅送点吃的也行,也算咱们一份孝心。” “就是,落井下石的事,咱们不能干。” 红背蛙皱了皱眉,抬起爪子挠了挠脑袋。 一直没说话的任事卜终于开了口,“我说你们那。” “干嘛啊……”一群青蛙齐刷刷看着他。 “先把那庙门上面的菜板给取下来。总放那儿,你们不觉得别扭么。”任事卜指了指乾坤庙说道。 “很好看啊。原木色的,回归自然,崇尚本真啊。”绿皮蛙说道。 “就是要取,他们管理处不会自己取么,”黄皮蛙说道。 “你们作的蛙黏,人家摘不动,”红背蛙说道。 “菜板也好,牌匾也好,何必计较谁受人敬仰呢?就算敬了,它自身哪里又知道呢?”任事卜笑道。 “算了,你们几个,快去摘了,我们还指着这里的香火过日子呢,别把这里搞的不伦不类的,咱们这青蛙啊,可还有一阵子当。” 红背的话音刚落,“呼”的一声,一个东西从庙门那飞了过来,任事卜抬手一挥,那东西轻轻一荡,绕过任事卜的掌风转了个圈,“哚”的一声,正落在他脚边的草地上。 青蛙们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块被它们挂到庙门口的菜板。 “何方高人?”红背警觉的看向乾坤庙。 “没有谁了,是我。”一个闷闷的声音说道。 “谁……谁?”红背蛙一愣,青蛙们四处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任事卜正低头看着菜板,听了这声音,他却一笑,肩膀上的蜘蛛搓搓了前腿。 “你……,菜板……?”红背指着这菜板惊道。 “这一天可把我累死了,看你们做得好事儿。”这菜板说道。 “真是神了,菜板都能说话了。”绿皮蛙笑道。 “稀奇个什么,你们这群蛤蟆还不都在悟道么?”这菜板把身子一立说道。 “喂,我们不是蛤蟆,我们可都是得道的青蛙。”黄皮蛙不满。 “你……,你是怎么会飞的?难道这乾坤庙外……,我知道了,你……,你是棵柳树?”任事卜问了一半又收了话。 “嘿嘿嘿,不愧是道家术字门的,你猜的不错,我能开口说话,还真要谢谢诸位青蛙兄了。”这菜板晃了晃板身笑道。 “此话怎讲。”红背蛙问道。 “当年一棵柳,今日菜板身。 水陆来相抬,受拜闻道真。” 这菜板笑道。 “什么意思?”任事卜问道。 “我本是这喜悦湖前活了五百年的老柳树,只因时常幻化人形,没事捉弄捉弄人玩。 却不想四百年前,被一老道收了我法身,要我安安心的心做一个菜板,受尽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刀,还要被水陆两生的东西抬着,还要挂到庙门上受人香火一拜,才能脱难成真。 昨日酉时三刻,正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刀。没成想你们当晚就把我偷了去挂庙门口,我可真的要谢谢你们了。”这菜板笑道。 “竟然有这等事?”红背蛙惊道。 “我在这伙房里三百年了,这里的香火又好,以前就是个成了精的,后来又经常听着些道法,又受了他们人气一拜,得亏你们把我抬上去,不然今天还开不了口,哈哈哈。”菜板大笑道。 “为什么要水陆两生的东西抬你?”红背蛙问道。 “蛙乃两栖,可水可陆,又有水有土,我是菜板属木,受刀为金,又常观油火,得五行一全,才能合门上挂。得了他们人间的香火敬奉,我才能真正的自由自在。”菜板说道。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绿皮蛙问道。 “还是做菜板啊。”菜板说道。 “还做菜板?那叫什么自由。”黄皮蛙不解。 “一个自由的菜板,虽说还是菜板,可是我用一颗自由而普通的心,感受我身为一个菜板的生命,我就再也没有了怨恨和不满,我安心的做好一块木头,尽好我的本分。我就没有了任何遗憾,我这一生,就自然获得了这种解脱了的轻松和自在,我当然是回去做好我的菜板啊。”菜板笑道。 “切,你可真想得开。”黄皮蛙说道。 “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敢问菜板兄,那当年收你法身的那位道长,他叫什么法号。”任事卜抱拳问道。 “他说他叫多福。”菜板说道。 “什么?”任事卜和红背闻言一愣。 “多福啊。”菜板重复道。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空中说道,“你们这几个家伙,倒是有些好机缘么?” 红背蛙纵身一跃,口中吐出一道口水。“嗖”的一声,一片叶子从红背的头顶滑过,直奔任事卜肩膀上的蜘蛛而来,蜘蛛见了忙往任事卜胸口一钻。 任事卜左手一抬,两根手指夹住了一片树叶,这树叶却从他手指中一滑飞了起来。 任事卜和众青蛙们一看,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正从庙门口飘了过来。 “柳闻香、赵丝丝,你们见了我,就是靠躲的么?”这女子手中又扬起一片树叶,直向任事卜胸口飞来…… 六百九十六章 烧饼焦又黄 一粒水珠从天空落了下来,正好滴在了叶子上,没等任事卜的手碰到,这叶子向右一偏,贴在了任事卜的胸口。 任事卜正要去摘,一只洁白的手已经到了他的胸口,任事卜躲闪不及,又怕伤了怀中的蜘蛛,急忙向右移了一步,那手掌变成个爪子,正探到了他心口的位置。 “卟”的一声闷响,任事卜眼睛一闭,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睁眼一看,那黑衣女子已经到了跟前,手掌上,正黏着那块菜板。 任事卜看了看这女子的样子,这女子一身黑纱,黑纱里,还套了件紫色的薄衣,脸的上半部分微微偏圆,颧骨以下弯了下来,两侧的脸线向内一绕,直滑向下巴处,在微微翘起的下巴前端汇合,形成了一张典型的瓜子脸。 两道弯月眉横在一双星目上,眼角处,还隐隐有两道细纹,笔直的鼻梁向人中下一滑,不偏不倚,鼻头处圆圆的,像个小石榴一样。 人中下一双鲜红的嘴唇微微向上,像两片吉祥云一样,与下方微微翘起的下巴上下一呼应,面色微微有些犯红,几缕碎发搭落在额前,俨然是一个略经风霜的年轻美妇。 “好……,好漂亮啊。”身后的黄皮蛙留着口水说道。 “哚”的一声,黑子女子一把将菜板甩在了地上,“柳闻香,你敢挡我?不要命根了么?”黑子女子问道。 “夫人,属下知道错了。”菜板将身子一正,答道。 “变棵柳树都能让人收了法身,你还能算是个摩罗么?”黑衣女子质问道。 “您也知道一物降一物,何况天王只是让我监视这里,也没要我干其他的,我哪知道那老道那么厉害。”菜板厚着脸皮说道。 “跟我狡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摩罗你也别当了,天生就是个菜板的命。”黑衣女子没等这菜板回答,指着任事卜胸口骂道:“赵丝丝,不要躲了,给我出来。” 那蜘蛛慢慢的从任事卜怀里爬了出来,几只后腿一蹬,变成个八条手臂的小姑娘轻轻落在了菜板身旁。 “丝丝。”任事卜急道。 这小姑娘回头一笑,冲他微微摆了摆手,“好人,你不用管,这是我的事。”转身冲黑衣女子一揖,单膝跪了下去,“夫人,赵丝丝有罪,愿凭夫人发落。” 黑衣女子走近了一步,一双美目紧盯着丝丝,“发……落?他这菜板没出息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忘了自己的任务?” “夫人,这……”,菜板解释道。 “住口,一会儿把你刨成木屑,看你怎么悟道。””黑衣女子截住了他话头,菜板没有吭声。 一旁的红背蛙跳上了石凳,指着黑衣女子问道,“跑这里装什么神仙,这乾坤庙里炉香金针法力无边,我喜悦湖天生道气神通不尽,就连那破梦王都变了个农民去种地了,你又是哪路来的妖……唔唔唔唔唔……” “啪”的一声,没等它说完,一片叶子贴住了它的嘴巴。 任事卜心想伍十五不是给了自己功力么,刚想发力,一串叶子飞了过来缠住了他的手臂,瞬间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全身不能动弹。 那堆青蛙也都一个个被树叶盖了蛙背,只能瞪着一双双蛙眼干看着。 “呸,刚走了个卖肉的,又来了杀猪的,这世上的恩怨买卖,怎么那么难了。”绿皮蛙小声抱怨道。 “你闭嘴,杀猪不要紧,又不是杀蛙,我们不出声就是了。”黄皮蛙说道。 “这可不是咱喜悦派的风格?”红背蛙说道。 “都给我闭嘴,别以为那伍十五给了你些东西就了不起,”黑衣女子指着红背蛙说道。 “夫人,您放过他们,属下知道错了。”丝丝求情道。 “我的八臂摄心法,是让你给他种下我摩罗的意念,不是让你到人间来陪这个废人的。”黑衣女子质问道。 “丝丝不才,丝丝有罪,我情愿一命还一命。”丝丝说道。 “丝丝,你不用求她。”任事卜叫道。 黑衣女子一脸不屑,下巴一抬,冷笑道:“好有情谊啊,还一命还一命?哼哼哼……,你们的命,一个个都不值钱,那伍毛头给了他们法力倒也好,一会我都收了去,再去找那个笨蛋算账?” “夫人,柳闻香有话要说。”菜板突然说道。 “我不想听。”黑衣女子说道。 “杀了他们也没用,不如等天王回来,一切都可从长计议。”菜板说道。 “真心树的树枝,再也长不出来了,你们的天王,也已经成了人家的仆人,世道,要变了。”黑衣女子叹了一声。 “夫人,真心的根性,原本就在我们的心性里,何必还要一个外在的树枝呢?”菜板说道。 “那弥罗天呢?我们一统寰宇的千秋大业呢?你们当初所求的一切如意呢,怎么?你们都忘了?真的想自绝于摩罗了么?”黑一女子说道。 “夫人,我觉得能做一个安心的菜板,已经很不错了,”菜板笑道。 “那是你忘了自己的本性。”黑衣女子问道。 “您错了夫人,属下恰恰找到了自己的本性。如果今日您要收了我,我无怨无悔。”菜板向前一跃,挡在了丝丝的面前。 “夫……人?你是……”任事卜看着黑衣女子道。 “你没资格知道。”黑衣女子说完指着丝丝说道,“赵丝丝。” “在。” “你还是我的知足使者么。” “……”。 “说话。” “我……,我还是。” “很好。”黑衣女子抬起玉手,指着任事卜,“过去,吸干他的脑髓。” 丝丝听了猛然抬头。 “嗯……?” 丝丝轻轻摇了摇头。 “你要抗命?” 丝丝抬起头,仰面看着黑衣女子说道:“夫人,如果没有您,也就没有我的摩身;可要是没有了他,我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恕丝丝难以从命,如果你一定要我这么做,请先灭了我。” “你……,”黑衣女子盯着丝丝。 任事卜听了心头一热,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好感青蛙啊,呜呜呜……”黄皮蛙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好,那我就成全你。”黑衣女子抬起了手掌。 “慢。”任事卜叫道。 “你想说什么?”黑衣女子问道。 “那功力,我可以给你。” “我要的是她亲手交给我。” “那是不可能的。”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黑衣女子狞笑道。 “功力你现在就可以拿走,你想看我们的反目,这绝不可能。”任事卜说道冲丝丝叫道:“丝丝。” “嗯。”丝丝回头应道。 “过来,不必向她摇尾乞怜。求来的恩赐,我任事卜从来不要,也更不稀罕,死不了有什么怕的,大不了再变回个烂头乞丐,我们接着回去要饭。”任事卜说道。 “要饭?要饭就不是求人么?”黑衣女子笑道。 “求也是跟普通人求,偏不向你这自以为神的东西低头,”任事卜怒道。 “说的好,咱们偏不跟你低头。”黄皮蛙叫道。 “丝丝,这也是你的想法么?”黑衣女子看向丝丝,丝丝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想变心性,我让你连普通人都求不了。”黑衣女恼羞成怒,一手抓了丝丝做势要扯,那菜板飞身上前,却被黑衣女黑纱一摆,打落在任事卜脚前。 “丝丝。”任事卜叫道。 一阵破风声夹着一个黄乎乎的东西突然飞了过来,“唔”的一声,正好嵌入了黑衣女子的嘴里。 “唔……”黑衣女子一手抓着丝丝,一手拿出嘴里的东西一看,这东西圆圆扁扁的,面上微微有些发黄,四周又有些黑黑的,拿在手里还有点发热,“什么东西?” 那菜板在地上说道:“夫人,那好像是个……” “什么?” “傻女人,那是个烧饼。”任事卜乐道。 “烧烧……,烧……饼?”黑衣女听了眼睛一瞪。 “叶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说道。 黑衣女转身一看,没有人。 六百九十七章 弥罗一介民 烤烧饼,很讲究揉面的力气,力气一定要到位。力气到了,面饼才有弹力。 拍面饼的时候,要一掌下去立即成型,最好不要拍第二掌。加的料,也要合适,讲究个两分清水一分油,七分面底画圆周。 有些个老师傅们揉面的时候,喜欢从面团的里面自右向左转着揉,说是右旋吉祥,这谁也不知道真假。生面饼贴在炉壁上的时候,一定要掌握火候和高度。 这东西,也分个上中下三品,既不能焦了,也不能白了。白了不熟,焦了咋口。 出炉的时候,要是这饼全身金黄色,没有一丝黑边,那就算是个上品。 中间虽然黄,四周若是稍微焦了一点的,那只能算是个中品,因为入口还能吃到那股子焦黄味儿。 若是那饼四周的边都焦了,中间是暗黄的,这勉强还能下口,只能算是个下品,还有那着个没熟就出了炉的,也都是不入品,吃不得。 黑衣女子的手里,正拿着一张只能算是个中下品的烧饼发呆,她的面前,是一个半人高的火炉。 “谁……,”黑衣女子问道。 除了一团火苗从炉子里探了个头以外,并没有谁回应她。 “到底是谁?”黑衣女子再次问道。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几片落叶轻轻扬起,有两片叶子一晃一晃的荡过火炉向喜悦湖飘去,几粒水珠飘了下来,“滴哩哒啦”落在了炉面上,又是一阵水珠落下,下雨了…… 青蛙们身上的落叶被水珠轻轻的叩着,发出一声声“滴哩哒啦,滴哩哒啦”的脆响。 “咕噜”一声,黄皮蛙翻了翻眼皮润了润喉,抬爪抹了把嘴巴。 “不许动。”黑衣女子转身冲红皮蛙怒道。 “我没动。”红皮蛙解释道,它也被落叶盖住,一样动弹不得。 “你们哪个再出一点声,我把你们都卷了送火炉。”黑子女子说道。 没有谁再敢吱声,任事卜默默的看着前面的丝丝,丝丝则低着头一动不动,那块菜板立在草地上,一道道水花顺着板头慢慢滑落,上面的木纹清晰可见。 “是你么?”黑衣女子转身问道,炉火飘了一下,那个声音没有回答。 雨开始大了起来,但不是倾盆大雨,喜悦湖的湖面上,溅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涟漪,火炉边的水印也越来越多。 那团蓝色的小火苗却丝毫没有减弱,这火势既没有逆风上扬,也没有被雨水淋湿。像一个雨中跳舞的精灵一样,在一道道细细的雨水中前后左右的摇晃着。 那些雨点们,似乎也在刻意地回避着这团小小的火苗。 黑衣女子抬起头,任凭雨水落在脸上,她将手中的烧饼一举两眼一闭,两片朱唇轻启,微微地动了两下,口中默默的念叨了几句。 丝丝悄悄的往后挪了两步,退到任事卜的跟前,身子变得两尺多高,八条手臂向外一张,护住了任事卜的全身。 任事卜想说点什么,丝丝的一条手臂伸了过来,遮住了他的嘴巴,那菜板依然纹丝不动。 石凳旁,一棵柳树的枝条被风吹的向前一荡,前端的柳梢往黑衣女子的肩膀上一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叶子。” 女子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眼睛。 “叶子。” 女子还是没有回答,嘴角却微微有些颤抖。 “落叶。”那声音换了个称呼。 “你太令我失望了。”女子终于开了口,但眼睛还是闭着的。 “我们可以有新的希望啊。”这声音说道。 “新的希望?”黑衣女子睁开了眼睛,这么一看不要紧,手中的烧饼却掉在了地上,一个套着蓝色灯笼裤、身穿白色背心、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男人的右脸颊上,还带着一抹被雨水冲散了的黑色,看上去,就像一笔写错了地方的墨汁一样,只一双眼睛十分有神。 “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黑子女子指着男人惊道。 男人抬手抹了把脸,指着身边的火炉冲女子嘿嘿一笑,“我这叫新人新气象,不念旧模样。落叶,我们的未来,就从这个火炉开始。” “开……,开始什么?”女子不解。 “卖烧饼啊。”男人擦了把脸笑道。 “卖什么?” “烧饼。” “烧饼?” “烧饼。” “然后呢?” “哦,你别急,听我慢慢说。”男人扶了扶火炉,将炉子转了圈。 女子冷冷的说道:“我现在很急,没有多少时间,一会还要吞了这些家伙的元神去打仗。” “哦,那些都不重要,我都替你想好了。”说着话,男人向黑衣女迈了一步。 一片绿叶飞了过去,划破了男人左肩的背带,那半截背心掉了下来,半块胸肌露了出来,男人赶忙用手护着。 “干什么啊真是的,好些日子不见你了。”男人说着话,又迈进了一步。 “别动,就站那儿说。”黑衣女手捻树叶,冷冷的说道。 男人听了只得停步,笑了笑说道:“你看我这个炉,一天能出五到六百个烧饼,一个卖两块钱,一天卖五百个,就是一千块;要是人多行情好,我能卖个六百个,那就是一千二,算下来,月收入能有三到三万六。 咱俩过日子花不了那么多,租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花个一千五,咱凑活着住,只要通风好、采光够就行。 一天呢,我俩也就吃个五十块钱的菜,足够了。一个月伙食费才一千五。 我每个月穿个一百多块的衣服也足够了。剩下的你买些日常的护肤品和衣服,加起来也不过五百块。这样一来,就花了三千七不到,还有……,还有……”,男人一边嘟囔着,一边暗自心算。 黑衣女子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按三万六算的话,还剩三万两千三。”丝丝忍不住说道。 “哦对对对,还剩三万两千三,谢谢这位姑娘。”男子冲丝丝点头致谢。 黑衣女子回头瞪了丝丝一眼,丝丝吓得赶紧闭嘴。 “你看,剩下的三万两千三,咱们存起来,全都交给你保管。每隔三个月,我们出去旅游一次。 房子眼下还贵着,咱犯不着去买,免得被一套房子扯了后腿,更不用去贷什么款。这样,我俩财富也自由些,好支配。”男人捂着胸口说道。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每天卖出六百个烧饼?”黑衣女子问道。 “我手艺好、我心很诚、我很认真,往人多的地方一摆,就算不能每天卖六百个,至少两百个没问题,一个月也能卖个一万二。”男子说道。 “呵呵,就算你卖了个一万二,可还是不够我擦一滴流云玉露霜的。”女子笑道。 “你可以擦花露水啊,那东西又香又护身,冬天防虫夏天驱蚊,再不济,咱们擦点雪花膏不就够了么,像你这样的美人,哪里需要那些个俗物来装点。”男人笑道。 “嗯,这话我爱听,不过你剩下的三万二千三,还真不够我花的。”黑衣女说道。 “叶子,咱们普通人,不就是这样过日子么?”男人眯了眯眼睛。 “那看起来,你对你现在的计划,是胸有成足喽。”黑衣女说道。 “是的,过去的已经过去,而未来正在到来,我们要用全新的角色,来演绎我们全新的生命,对这一切,我十分的憧憬。”男人笑道。 “嗯,你吃了如意果的时候,手艺也很好;攻打浩天的时候,心也很诚。设下瞒天大计的时候,也是胸有成足,可是后来呢?”女子说道。 “昨日之事不可留,往者已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不提,”男人笑道。 “往者,倒是可以一已了之。可一个堂堂的弥罗天王,却不是那么容易就‘已矣’的,”女子说道。 “弥罗还是弥罗,天王却不再是天王了,”男人说道。 “为什么?”女子问道。 “落叶。” “嗯。” “我喜欢那个娃娃的天真。” “我更喜欢你的野蛮霸道,还有你目空一切的狂放不羁。” “能收能放,才能至普天真。” “放了就无须去收,你是个摩罗,要什么至普天真,也更不必瞻前顾后。” “落叶,不用争了,我们并没有输,我们输掉了摩罗,可是却赢回了自己。”男人说道。 “自己不就在这里么?哪里需要从外面赢一个回来?”女子说道。 “我接受眼前的一切,踏踏实实的做个普通人,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们要放眼当今。你看看这里,看看这喜悦湖,”男人一笑,抬手指着喜悦湖,手中的半截背心掉了下来,女子看了眼他的胸肌,眼光微微一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喜悦湖什么?”女子也看向喜悦湖问道。 “对当下生活的满足,就是一种最朴实平常的喜悦。”男人说道。 女子听了脸色一变,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好奇心,顷刻间荡然无存,脸上却微微一笑,“真的是很好,月入一二万,租一个一室一厅;一个男人一个婆娘,没事我们再生几个娃娃。这样老了也都有个盼头。嗯,的确是够普素的。” “落叶。”男人向黑衣女子走近了一步,抬起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发,女子这次没有阻拦,只抬头看着男人。 “天子岭的那片叶子,是你。”男人问道,女子的眼睛湿润了,轻轻点了点头。 “跟我去卖烧饼。”男人说道。 “嗯,你过来抱抱我。”女子说道。 男人一笑,伸出双手抱向黑衣女子。 男人的手刚要碰到女子的胳膊时,“噗”的一声,一片树叶穿过了男人的胸膛,这男人一动不动,仍然微笑的看着黑衣女,伸出去的手,想在女人的下巴那碰一下。 “啪”的一声,黑衣女打落了他的手掌,一脚蹬在男人的胸口上,男人被揣的向后一仰,倒在了火炉旁,里面的火苗猛的一串,这男人一握拳,那火苗又落了下去。 “满……足?你现在来跟我谈满足?当初拿到那果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谈满足。现在打输了,就跑来自娱自乐、自我安慰的谈满足? 你不过是个输了就不敢再来的蠢货,还有脸堂而皇之说什么普通快乐之道,这种破道理,是该我们听得么? 我真瞎了我的如意眼,选了你这么个蠢货当天王,真该让那记擎天锏劈开你的元神让你万劫不复才好。”女子一双眼变得通红,湿漉漉的秀发飘了起来,手指着地上的男人怒道。 六百九十八章 聘金十万饼 弥罗靠着火炉,看着面前陪伴了他亿万年之久的落叶,他太了解这片叶子了,这叶子也太了解他了。 她并不是没有劝过他,拥有一个摩罗天已经足够了,可是当他那股子源源不断的蛮劲上来的时候,就连落叶也被感染了。 到了后来,她对权力的追求,一度超过了弥罗天本尊。 “对不起,落叶。”弥罗轻声说道。 “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你不需要向任何生命道歉,哪怕是对我。”落叶抬手一扬,狂笑道,她的上方,数百片绿叶飞舞了起来。 “我想做片叶子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会得到整个宇宙;我想得到整个宇宙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卖烧饼? 好好好,很好,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那也好啊。”落叶手一挥,空中的叶子拧成了一根长矛,最前端的叶子,像一道锋利的矛尖一样对准了弥罗。 炉火终于按捺不住,猛地向上一窜,做势要烧向那串树叶,弥罗悄悄将手一弹,那火焰再次缩回了炉中。 “你不成器,我可不能陪着你没出息,拿你的元神来,”落叶的手一落,那矛状的树叶扑向了弥罗的心口。 “莫伤我王,”一个黄影从后飞来,“塔拉塔拉”一串闷声,那树叶全打在这东西身上。 待等树叶散尽,一块菜板立在了弥罗的身前,落叶看了看满地的树叶,又看了看这块菜板,“你居然能挡万花叶?” “夫人,有话咱们好好说,天王要卖烧饼,何尝不是个很好的事业呢?” “用得着你献什么殷勤?”落叶指着菜板说道。 “夫人,我柳闻香再怎么普通,也永远都是弥罗天的部下。”这菜板答道。 “他不过是个无能的骗子,既不能一统乾坤,又不能灭身成仁,你护着他,没有任何好处,给我闪开,我还不想杀你。”落叶说道。 “若您真的要杀天王,那还请夫人,先劈了我这块普通的菜板。”菜板身子一退,护住了弥罗的胸口。 “他现在,不过是个卖烧饼的,已经不是你的天王了,你给我闪开。”落叶冷笑道。 菜板听了,反而向前跳了一步,将板身一正,“那我就更要站在天王一边了。” 没等落叶问话,弥罗在炉旁惨然一笑,“柳闻香。” 这菜板听了一转身,把个后背全露给落叶,落叶却并没有出手。 这菜板对弥罗一弯,算是行了个礼,“方才未识天王本尊,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天王恕罪。” “你还好么?”弥罗问道。 “我很好。”菜板说道。 “落叶没有说错,我已经不是天王,如今只有弥罗,已经没有了天王,你让开。”弥罗说道。 “不,您还是我的天王。”菜板说道。 “我现在,就是个卖烧饼的。”弥罗直起了身子。 “天王错了,若您还是那个要一统寰宇的摩罗王,那我今天会一言不发。”菜板说道。 “咳咳……,为什么?”弥罗咳嗽了两声。 “我菜板心中的天王,就是你这个卖烧饼的普通人。”菜板说道。 “哦……?”弥罗问道。 “因为天王的愿望,于我一模一样,普普通通、平平淡淡。”菜板说道。 弥罗听了一笑,“果然是好愿望。” 菜板笑道: “菜根三十三,炉花炼金丹。 板挂乾坤庙,闻香自天然。 我为菜板三百年,早已受尽了千锤百炼,可我并不想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牌匾,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做个普通的菜板,那些个风花雪月、轰轰烈烈,比起这喜悦湖安静的天空,实在是微不足道。我今天敬的,就是天王这份推炉卖烧饼的普通平凡心。” “如今只有弥罗,没有天王。”弥罗说道。 “无论您卖烧饼还是贩水果,在我柳闻香心中,您永远都是我的天王,我永远都会跟随您。”菜板说道。 落叶扬起的手,垂了下来。 “闻香,我这里可不缺人手。”弥罗说道。 “可是您缺一块菜板啊?”菜板说道。 “菜……板?”弥罗说道。 “难道您揉面的时候,不需要块好板子么?”菜板说完从板中间伸出个干细的柳条,对着自己的板身拍了拍,“这可是扛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刀的菜板,您可别瞧不起我。” 弥罗笑道:“这倒是真的,刚从超市买的菜板还真不合适,我力气又大,揉两下那板子就裂了,还别说,真得需要块够扛的菜板。” 菜板听了一乐,“要说您当天王的时候,我想陪着您还不够格,现在正好,以后我陪着您,你走哪我到哪,也算是能亲近您,尽一份柳木闻香的忠心,虽然咱们不是摩罗了,可是志气咱不能丢,对么?” “我得卖十万亿个烧饼,才能做个真正的普通人。”弥罗红着眼睛说道。 “不管您揉多少面饼,我都让您安安稳稳、不落一尘。”菜板将柳条一收,身子突然变得人一样高,“怎么样?哎哟……” 它话没说完,“砰”的一声,这菜板被身后的落叶一脚揣了起来,直向空中飞去,一下不见了踪迹,一根雪白的小腿肚子伸在他的面前。 “你的腿,还是那么白,”弥罗盯着落叶的小腿,咽了口唾沫。 “把你的心神给我,不然,我杀了这里所有的东西,也包括那块破板。”落叶将腿一收。 弥罗站了起来,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落叶,轻轻吐了口气,“落叶。” “我不想再听任何废话。”一串叶子缠住了弥罗的脖子。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虽然他们都称呼你夫人,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娶过你。” “……”。 “不如……” “什么?” “你嫁给我。” “放屁”,落叶嗔道。 “只有嫁给了我,你才能取到我最真的元神,你才能秉承我过去的愿望,成为一个全新的摩罗女王。” “我直接拿不是一样的么。” “那不同。” “什么不同。” “得到我全部的真诚,你才可以拿到一个完整的弥罗之心。” “然后呢?” “我就永远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你也永远都不会再想起我。” “……”。 “怎么样……?”弥罗说着话,朝落叶走了过去。 一步,树叶没有攻击;两步,树叶还是没有攻击;三步,树叶散落,掉在了地上。 弥罗已经到了落叶的跟前,抬手摸了摸落叶耳边的头发,捻起一缕闻了闻,眉头一皱,“白山忘忧草,你还是喜欢这个味道。” “没有了断续膏,我炼不出仙摩露了。”落叶抬眼看着这个一脸络腮胡摩罗,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没了岩岭成功果,我们还可以唱一曲平湖烧饼歌。”弥罗握住了落叶的胳膊。 “聘礼呢?” “五十个烧饼。” “不嫁。”落叶把脸一转。 “要多少?”弥罗问道。 “除非现在,你能卖出十万个烧饼。”落叶看着喜悦湖说道。 “十十……十万个?”弥罗眼睛一瞪。 “办不到,那就去死。”落叶把脸一转,咬着牙说道。 “我买。”一旁的任事卜叫道。 “我也买。”红背蛙也跟着叫道。 “不对啊红背,一是我们没钱啊,就算有,我们买了也没用啊,我们又不吃烧饼,我们吃虫。”黄皮蛙说道。 “笨蛋,不可以拿烧饼引虫子来么?”绿皮蛙说道。 落叶一把甩开弥罗的手掌,指着任事卜和青蛙们说道:“住口,你们在场的,一个都不准买,就是现在,我数到十,如果他没有卖到十万个烧饼,你们全都要死。” “落叶,你这不是……” “对,我就是,怎么了?你卖不卖?” “我……,我卖。” “一。” 弥罗四处看了看,现在都快傍晚了,天上又下着雨,哪里有人能买他十万个烧饼。 “二。”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岸边的柳条被吹的上下飞舞着,似乎也在替弥罗着急。 “三。” 弥罗挠了挠脑袋,转身走向火炉。 “四。” 炉子里,总共才一百多个烧饼,就算能做出来,也不可能有人买。弥罗没有在意,手扶火炉,冲四周吆喝了起来,“烧饼,好甜好香的烧饼啊。” “五。” “烧饼,好甜好香的烧饼啊,各位,来看一看,买一买啊,不香不脆不要钱啊。”弥庙门前的空地上,根本就没有人。 “六……” “烧饼,好甜好香的烧饼啊。”弥罗继续吆喝着。 “七……七……”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新鲜出炉的老面烧饼啊,又香又甜个个鲜啊,好吃管饱两块钱啊,大家快来买啊……”弥罗继续吆喝着。 “嘶……,八……”,这“八”里,带着一声轻轻的抽泣。 “买烧饼啦,好香的烧饼……,快来买啊。” “哇……,什么烧饼这么香,我要了。”一个声音叫道。 “我也要,别跟我抢。”又一个声音叫道。 “你们两个,都别跟我争,我全要了。”再一个声音说道。 落叶抬头一看,山门前的假山上,飘来了三道身影。 六百九十九章 法财根针六 这三道身影落在了火炉边,落叶一看,原来是两个男人一只猫。 那猫一下窜到了火炉上,叼起一个烧饼咬了一口,用一只爪子扶着饼边吃边问:“不……,不错,很香,多少钱一个。” “两块。”弥罗伸出两个手指。 “来十万个,叫他付钱。”这猫指着另一个男人说道。 “这可得慢慢等,一下子出不了这么多饼。”弥罗笑道。 “没事,我能等。”这男人指着火炉笑道,“这火不大,得给它加点火,”说完他对着火炉一拍。 炉中的火焰猛的一窜,这火腾起来足有两尺多高,炉中的烧饼,一个个蹦了出来。 另一个男子拿出个口袋,炉火中的烧饼连绵不断的向外蹦着,全都落进了口袋里。 落叶口中的“九”字还没出口,心想这三个家伙,怎么跑这里来了。 其中一白衣男子拿着块烧饼闻了闻,带着笑意看了眼弥罗。“老板。” “哎……”,弥罗应道。 “这饼挺香的,叫什么名字?” “呃……,弥罗饼。” “弥罗饼?” “嗯。” 白衣人张嘴咬了一口,“闻着香、嚼着脆,吃了这饼,有啥好处么?” “管饱,解馋。”弥罗说道。 “还有什么好处么?” “没了,普通的很。” “吃了能上天么?” “那要看什么人吃。” “为什么非要上天呢?地上待着也不很错啊。”那名提着口袋的黑衣男子笑道。 “你两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吃个烧饼而已,哪里那么多说法。老板,别理他们,你好好卖,我看好你。”那猫笑道。 “谢谢。”弥罗冲这猫点了点头。 这猫身子一躬,伸了个爪子到火炉里抄了把火苗往猫嘴里一送,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噜噜噜噜”的声音。 炉火中的烧饼没有再向外冒出来,火苗也小了很多。 黑衣人扎了扎口袋,白衣人问道:“多少了?” “共计十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个烧饼。”黑衣人答道。 “够了。”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那猫还又抄了把火往嘴里一送。 “呜咪,你干什么?”黑衣人问道。 “漱口啊。”这猫说道。 “漱口?”黑衣人听了一愣。 “说了你不懂,这个炉,你可知道它的名字?”这猫指着火炉问道。 “你再卖乖的话,我不替你付钱,你自己问那石头要去。”黑衣人将口袋往地上一扔。 “我知道这炉的名字,”白衣人笑道。 “喵……,呸……,白西酉,就数你爱出风头。”那猫啐了一口。 白衣人并不在意,手捻烧饼对弥罗微微一欠身,笑道:“失礼了。” “不必客气,请随意。”弥罗回了个礼。 白衣人一口吃了烧饼,指着火炉对黑衣人说道:“这炉名叫无根偃月炉。” “什么意思?”黑衣人问道。 “张三丰的无根树里,就说过这个炉。”白衣人说道。 “哦……?”黑衣人不解,弥罗则微微一笑。 “无根树,花正开, 偃月炉中摘下来。 添年寿,减病灾。 好结良朋备法财。 从此可求天上宝, 一任群迷笑我呆。 劝贤才,莫卖乖, 不遇名师莫强猜。” “啪啪啪,”三计掌声响起,弥罗笑道,“我自然能做到不遇名师莫强猜,但不知三位的口袋里,有没有我的求婚聘礼十万财呢?” “喏,”白衣人一伸手,拿出一块金砖,“拿这个下聘,应该够了。” 弥罗正要去接,这金砖“啾”的一声飞到了落叶手里。 “夫人,您可有些孟浪了,”这白衣人笑道。 “你收了聘礼了,可得嫁了,”红皮蛙在地上叫道。 “哼……,就算十方法财,也要叶落归根,这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落叶说道。 “哎……,纵然三界花果,终究了梦无痕。你何必耿耿于怀。”弥罗轻声叹道。 “无痕?你说的倒轻巧,心伤了,哪那么容易无痕?这不过是三个笨蛋凑份子,给你买烧饼的过路钱而已,不能算数。”落叶说道。 “夫人,您……,”丝丝轻声道。 “住口。”落叶呵斥道。 “喂,你这婆娘好不讲道理,人家卖出了十万个烧饼,你现在却要反悔,以后谁敢娶你。”黑衣人怒道。 “你这破门,几时见过讲道理的摩罗?”落叶说道。 一道白影一闪,一个身穿白衣短裙的少女落到了弥罗跟前,“哎哟哟,我滴个小天真内,弥罗王,你这打扮可真复古,一见就让人心痒痒的,哈哈哈,夫人不要你,我要你。” 弥罗见了这女子,一脸胀的通红,终于不再矜持,“无心,你别胡说。” “哎,伤心伤心,那是因为有心可伤,我反正是不会伤心的,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无心的人,嘿嘿嘿,”这少女说完冲落叶眨了眨眼,轻轻蹲了个万福,“夫人,好久不见了,那两件阴阳落尘纱,我看一时半会是还不了你了。” “叛徒,受死。”落叶说完手一翻,一把金针飞了出去,这把金针飞了一半却又都转了回来,分成六枚计六个方向,直奔落叶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胸口、眉心而来。 落叶想抬手去接,没成想地上的树叶缠住了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里的那块金砖也十分沉重,根本就抬不起来。 眼见这六枚金针就要击中落叶,弥罗一个纵身飞了过来,一把推开落叶,“呲”的一声,那六枚金针全然没入了弥罗的身体里。 “你……,”落叶见了一愣,手中的金砖落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弥罗。 “万花针……,果然好痛,”弥罗眯着眼睛轻应了一声,晕倒在落叶的怀里。 “蠢货,要你挡个什么?”落叶抱着弥罗的脑袋,禁不住落下泪来。 无心在前面看的直流口水,“这么壮实的天王,倒在我怀里多好,那络腮胡子挠挠我的脸蛋,可不得把我美死,便宜她了,哼。” “无心,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人家那么伤心,你还说这些,你是缺男人的货么?”那猫说道。 “呜咪,无心说的,是寻常道心,你不要笑她。”白衣人笑道,那猫把眼一瞄,不有些不屑一顾。 “什么意思?别又是那什么无根树?”那黑衣人问道。 白衣人白了他一眼,看着白衣少女的背影轻声说道: “无根树,花正孤, 借问阴阳得类无。 雌鸡卵,怎抱雏? 背了阴阳造化炉。 女子无夫为怨女, 男子无妻是旷夫。 叹迷途,太模糊, 静坐孤修气转枯。” 说完他一抬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干什么?”女子扭头问道。 “你有空没?” “有啊。” “今晚上街,你陪我。” “真的么?” “真的。”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哎,又是这无根树,我听了脑袋疼,这边无根生了根,那边梦醒梦又沉,呜咪,我们走。” “你落寞个什么?人家本来就有心有意,”这猫说道。 “我是在叹我这天门的命运,为什么就……,算了,我先走了,这场面太撩人爱念,我实在受不了。”说完这黑衣人将口袋一背,转身朝山门走去。”? 七百章 花开果亦新 雨停了,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湿漉漉的,乾坤庙前的香炉中,还有几根香签插在里面,香已经灭了,风一吹,一丝淡淡的檀香味飘了过来。 一粒水珠顺着呜咪的胡须滑落,正落在它脚旁的小水窝里,登明的身影已经走远,这猫回头看了眼白龙和无心。 无心站在火炉前,把个脑袋仰起,一双秀目正含情脉脉的看着白龙,白龙拉着无心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还不忘从那火炉上拿起个没装完的烧饼。 草地上杵着那个被树叶包裹的任事卜,他跟前站了一个略显青涩的八臂小姑娘;石凳边的柳树下,趴着一排直了眼的青蛙。 落叶盘坐在草地上,被雨淋湿的头发拧了一小撮贴在她前额上,几根翘起的碎发遮在眼角的细纹处,发梢的末端,几粒水珠像一颗颗眼泪一样悬在那欲落还收。 一袭黑纱散落在身旁的草地上,翠绿的草叶夹杂着几点溅出的泥水,星星点点的粘黏在黑纱上,像是什么人用毛笔轻轻甩出来的染料一样。 弥罗半个身子窝在落叶怀里,落叶一手挽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的摸着弥罗新长的络腮胡。 “咕噜……”一声,红背蛙抬起后腿轻轻蹬了一下身旁的黄皮蛙,黄皮蛙抹了把脑袋,翻了翻眼皮没再出声。 呜咪抬爪捋了把胡须,轻轻嘟囔了一声,尾巴一扬身子一抖,甩了甩身上的雨水,迈着它那经典的猫步,跟着登明的背影一扭一扭的走了。 没入弥罗背部的六枚金针,在捧着弥罗的那一刻合六为一,不偏不倚,正好穿进了叶子透过的伤口,此时,一片叶子却从他前胸的伤口处挤了出来,落叶一伸手,将两指一拈,看了看。 这叶子红红的,并不是落叶自己身上的,她刚想看个明白,这红叶轻轻一滑,从落叶的指尖溜了出来,在空中微微一晃,一根树枝出现在落叶的面前,树枝的中间,有两片巴掌大的绿叶,绿叶的中间,有一朵深红色的小花苞。 其中一片树叶,似乎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叶面的中间裂了一道缝,挂了一角碎叶向下垂着。 一个右手提刀身穿黑甲的年轻人,正站在花苞前默默的看着它。 年轻人伸手碰了碰花苞下的叶子,这叶子微微一颤,轻轻向内一卷,将小花苞裹在叶中,只留那破了的半片碎叶在花苞外挂着。 年轻人将左手的手腕抬起,对准了这朵花苞,这叶子再度一颤,将小花苞裹的更紧了些。 “别怕,我又不是来摘你的。”年轻人笑道,说完他举起右手的银刀,将左手一翻,在左手背上轻轻一划,一道黑红黑红的血滴在了叶面上。 年轻人将刀交给左手,右手伸出一指,将那片碎叶与叶身上的黑血粘在一起。 这黑血干得很快,年轻人又在叶子的黏连处小心的抹了抹,抹完了还不放心,又把嘴伸了过来,对着叶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弥罗……,”一个声音在远处叫道。 “哎……,”年轻人应了一声。 “你在干嘛?” “我在看花。” “还早着呢,一时半会开不了。” “哦……” “点名了,快点。” “又点名,我还没洗澡呢?这回去哪儿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们才回来两天。” “三花果界造反,破梦王要主将去平叛。” “又有东西造反?”年轻人终于回了个头。 “还不是那造梦天鼓捣的,快点,慢了小心挨罚。”那声音说道。 “哦,知道了。”年轻人转身欲走,脚底下却被一根树根绊住,收不住身子向前一扑,银刀从刀鞘中滑了出来倒插在树根上,锋利的刀尖正对着年轻人的胸口。 一个黑影飞来,一把揪住年轻人的盔甲将他提在手中,年轻人吓得脸都变了色。 “总这么冒失,你什么时候成个真正的罗那?”来人将年轻人扶正了说道。 “嘿嘿,头儿……,谢了。”年轻人讪笑道。 来人正要说话,不巧看了眼花苞,来人脸色一变,惊道:“这血谁的?” “我看这叶子破了,给了点血。”年轻人说道。 “你自己割的?” “是啊。”年轻人抬起左手笑了笑。 “混账,”来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年轻人一愣。 “我又怎么了?”年轻人捂着脸问道。 “罗那的伤痕,一定是来自战斗,一个自残的罗那,是永远都不能封王的。”来人怒道。 “我没有自残啊。” “那这血谁的?” “我看这叶子破了,给它点血弥合一下,你看它,花苞都出来了,马上就能开出朵漂亮的花来。”年轻人委屈的说道。 “有了花苞?”来人问道。 “对啊。”年轻人说道。 “笨蛋,心机之苞,难结如意之果,这花再也不会结果了。” “不结就不结喽?要结果干嘛,花不一样很好看么?”年轻人撇了撇嘴。 “没有果子,那就是空花一朵。”来人说道。 “我又不要果子,我就看花。”年轻人不服。 “难道你不想被破梦王封王?”来人问道。 “封王干嘛?我这样挺好啊。” “我奇怪你是怎么跑来做个罗那的?” “我哪知道,稀里糊涂就来了。” 来人脚一踏,年轻人掉在地上的那把刀飞入来人手中。 “你干嘛?”年轻人惊道。 “砍了它。”来人举刀说道。 “万一它又能结果呢?”年轻人挡在花前。 “你故意用心血浇花,是想它能结个果子,将来好偷偷摘了它,告诉你,这样来的果子,它是不可能长久的。”来人说道。 “头……,我从没这个心思,何况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啊。”年轻人说道。 “我信你,破梦王不会信你,主将也不会信你。你给我让开,不要让它毁了你前程。”来人说道。 “我真心待花、不求结果,我有什么错?”年轻人说道。 “没有结果的花,开了也是白开。”来人说道。 “我无需它开花或者结果,我只是看见一片受伤的叶子,然后给了它点我的血而已,我不信破梦王会为这个罚我。”年轻人说道。 “身为一个罗那,不可有一丝仁慈。”来人怒道。 “哈哈哈哈哈,连一朵花都不放过,那我们将来还当什么王,难怪那三花果界的精灵们要造反,我们这仗,打得还有什么意思?”年轻人带着不满笑道。 “你……”,来人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 “呼”的一声,号角突然在远方响起,来人咬了咬牙,将刀往年轻人脚边一扔,“记住,你跟谁都不要说这事,快走。”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年轻人听了一笑,将手一抬,那刀又飞回他的手掌,年轻人跟着那人走了两步,又不忘回头看一眼,这叶子依然紧紧的包裹着花苞,似乎只要一打开,这年轻人马上就会改变主意。 年轻人冲叶子一笑,“你就是你,你不一定要结出个果子来。”说完这年轻人转身离去,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叶子微微一张,黑血已经完全渗透了叶面,本来有些绿绿的叶子,变得有些微红,叶面破裂的地方,变成了一根黑红色的叶脉,这叶脉不断的细分成一条条更小的叶脉,并向叶面处缓缓的舒展,最后,那两片叶面都在慢慢的变红…… “噗”的一声轻响,红叶化成了一团粉末散落在弥罗的胸口,还有几点粉末零零落落洒在了弥罗的络腮胡上,弥罗终于睁开了眼睛。 落叶正呆呆的看着空中发怔。 “叶子。”弥罗抬手碰了碰落叶的下巴。 “嗯…嗯……”,落叶恍惚的应道。 “走。” “去……,去哪……” “我到哪,你就跟到哪。” “那根针出不来了……” “那就留在里面。” “那你……?” “无根的树,也是会开花的?” “是……,是的,会开……,会开。”落叶哽咽道。 “那我们走,等我卖到十万亿个烧饼,那花就一定会开。”弥罗直起了身子。 “开不开花,我都会跟你走。”落叶说道。 一只手伸了过来,弥罗抬眼一看,是白龙。 “你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还要帅。”弥罗说道。 “浇了无根树,可以开出鲜花;那种了如意果,自然能发新芽。弥罗君,我祝你在平凡的小路上,能够普普通通的走下去。”白龙笑道。 弥罗将手一伸,白龙一把将他拉起,“石头让你来的么?” 白龙两手一摊,冲弥罗一咧嘴,并没有作答,只转身拉着无心往山门外走去,无心手挽白龙回头冲落叶眨了眨眼,把个脑袋往白龙身上一靠,两身影向南一飘,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任事卜和一众青蛙们大气都没喘一声,只呆呆的看着,任事卜有些两腿发麻,头也有些晕晕乎乎起来,眼前弥罗和落叶的身影也开始有些模糊,朦胧中,那个火炉在若隐若现。 想揉揉眼睛看个清楚,身子一歪,正要倒下,三条手臂伸了过来,托住了任事卜的后背。 “哚”的一声,任事卜揉了揉眼睛一看,那块被落叶踢飞的菜板正立在草地上,小半截板身没入泥土中,再看了看眼前的空地,那烤烧饼的炉子不见了,弥罗和落叶也已经不知去向…… 七百零一章 噼呖普噜嘭 “哄 憨容 喜飞鸿 谈崩儒公 金玉怕相融 水莲花开数重 木棉攀枝看英雄 火向三十三天直冲 土炼抟身观十方面孔 商量炼九转美颜赞气功 羽挥八卦七星脸羞红 角盘六道五行走空 徵藏四真三清洞 宫分阴阳二弄 玄元一点通 怒放霹桶 厚脸攻 壁咚 拱。” 海门市的环海路上,人并不是很多,又刚下了雨,地上干干净净的,石放正站在麒麟山下的马路上,他准备抄个近路,想跃过马路中间的花坛,不走人行道直接穿过去。 四处看了看,没什么人,对面就是山路岔口,脚刚抬起,还没踏上草地,一阵风吹了过来,“啊切”一声,他打了个喷嚏,一个声音从头顶飘来,念了上面那段话。 石放听了一愣,哟呵,还有那么货啊,可再一琢磨,不对……,这人话里有话。 “谁呀?”石放抬头看了看,除了身前有棵歪了一半脖子的树,没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神怪精宠的。 左右看了看,除了那趟052号公交车正在驶来以外,路面上只有几个散步的行人。 还能有谁?伍十五不可能,才刚见了面,闻音的话也说了一段了。 破梦王么?不会,他已经成了个布衣农民,现在不知道去哪种田去了;那造梦王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在哪块塘里顶着日头挑泥巴,就是在哪块地上冒雨摘韭菜。这俩货都没空。 这正犯着嘀咕,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咪咪呀……,咪咪……” “谁……?” “咪咪……,咪咪你去哪里了呀?” “神经病……,”石放抱怨了一句。 “嘿嘿嘿……,”那声音笑了笑。 那辆052路公交车从石放眼前开了过去,经过他身边时,车上有个小男孩正摸着窗户看着他,手里拿着个气球,气球上还有个图案,那是一艘船,倒有点像跟他吵了架的奇迹188。 一眼瞥见驾驶室内的电子钟,15点05分,车过去后,他又张望了一番,还是没有谁,正纳着闷。 “嗡”的一声,一个小黑点从他眼前晃过,一下就绕到了他左脸,经过他耳边的时候,这小黑点发了声“霹雳噗噜嘭”,接着又再次晃到他眼前,石放听了一愣,下意识的伸手一捞,却没抓住这小黑点,这东西飞过他的鼻尖向右边一晃,没了影儿。 “什么呀这是?”石放嘟囔了一声,也没再理会,几步跃过草坪过了马路,来到了山路口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小黑点并没有跟来。 想着顾轻舟说的,一大堆朋友正在麒麟山等着他,心里也想着要见见黑娃和李长庚,没再多想,转身沿着柏油路向上走去。 走了个五六百米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来的时候,明明刚下了雨,地上应该是湿的,可现在这条路居然是干的,一点雨水的痕迹都没有,路旁的山林里,泥土也干的发黄,还有些山上飘落的树叶躺在路面上,就连树叶也是干的。 石放收了步子,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不同,一阵狂风突然吹了过来,能听到一些风沙和碎叶在风中凌乱的声音,抬起胳膊遮了一下脸,可这风还没吹到他面前又停住了。 等他放下胳膊再看路时,路却没了,走到这里,前面本该有个向右的弯道,弯道向上五十米,再左转,就是一条直通如意楼的山路。 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柏油路向草地方向延伸了十几米之后就没了。 草地的右边,有一块人一样高的石头,石头上,还有一道细细的裂缝。石放走近前一看,这并不是一块天然的石头,而是一座假山,仔细看了看假山上那道裂缝,裂缝的边缘处,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像是刚刚才打磨好的。 他正仔细的看着这石头,眼角的余光一闪,一个人影从草地中走了过来,石放摇了摇头,却没有去看那个人。 那人径直走了过来,站在假山旁问道:“这块石头怎么样?” 石放还是没看这人,只抬手摸了摸假山,“手感不怎么样,石皮有些粗燥,抛光一下,效果会更好。” “风吹日晒的,让它自然包浆不是更好么。”那人答道。 “说的也是,雨打风吹天然历练的最好,”石放轻轻拍了拍石头。 “不过,它还差了点火候。”这人说道。 “什么火候?” “棱角还少了点,裂缝也窄了些。” “磨平棱角容易,让角再长出来,却很难。” “合适的工具就行。” “那你需要一个好一点的石匠。” “没有打磨的工具,不过你来了,工具也就齐全了。” “你要用石头来打磨石头?”石放还是在摸这石头。 “是的。” “工匠呢?” “已经来了。” “就是我么?” “呵呵,人不要太自作多情。”这人笑了。 “可你却表现的跟我情投意合。”石放还在看这块石头。 来人瞪了他一眼,右脚下意识的向后挪动了一寸,“你用词不当,我是个男人。” “那也不一定,万一你被我这朴实无华的风采所吸引,而仰慕我呢?比如英雄识英雄,普通慕普通,山里的黑瞎子,惦记着沟头的小狗熊。”石放从石头上抠下了一小块干泥巴,两指一拈,弹了出去。这动作,就点像黑娃弹掉他挖出来的鼻屎一样。 小干泥巴没有被弹远,碰到假山上反弹了回来,被撞碎了,落了点碎泥巴在这人右脸上,这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牙尖嘴利,小技而已,真正的大智大道,都是惜字如金、沉默不语。” “你牙钝嘴弊的这句话,沉默出了二十五个字。”石放笑道。 这人不以为然,“远志而守笃之人,他们悄悄的炼成所需的一切技术,沉默地完成了一切准备,然后等到时机一到……” “什么都准备好了,那万一等的错过了呢?”石放截他的话反问道。 “你该吃点秦椒,治一下口疮。”这人说道。 “那你得吃点川椒,可疗腹内虚冷,顺便治下肾风囊痒。”石放笑道。 “你……,你就一点也不让我表现一下么?”这人怒了。 “不让,就不给你机会。”石放忍着笑说道。 “那我就创造机会出来表现。”这人说道。 “我看到了,就是这座假山。” “那你走到假山后面看看。”这人指了指后面。 石放看了看假山后面,前方向下一陷,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星罗棋布的站了些人。 正前方三十米处,有六个黑子人成一队,前面两个,后面四个,都是并排站着,形成一个梯形。 左右两边各隔开一块空地,间距大概十米,左右也站了两队人。左边绿衣,右边黑衣,这两队人却是前面三个并排、中间两个并排、后面只有一个,正好一左一右成了两个直角三角形,都是三二一的排列 这三队都成水平位置排列,以两个三角形夹中间一个倒梯形,做为第一梯队。 后面一列,又与第一列相隔十米,中间的一队黄衣人,站成个正方形,成四乘四的队形,左右两队与中间这一队都是相隔十米左右,又各有六个人,左边绿衣,右边白衣。 左边绿衣这一队,又各自成两个小纵队,最左边两个一行,右边四个一行。 右边白衣这一队,也各自成两个小纵队,右边两个一行,左边四个一行。 这三队也是水平排列,以两个纵梯形夹一个正方形,构成了第二梯队。 最后一排,又分成三个小队。左右两个小队分别是前面一个,中间两个,最后三个,成两个直角三角形。左边红衣右边白衣。 中间一队红衣人,与它的左右两队各相邻十米,它是前面四人后面两人横列,成了一个正梯形。 石放看了一愣,再看看队伍后方空地,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茫茫的一团雾气覆盖着,刻意的隐藏了周围的风景。 “你师傅,没有教过你这个么?”身旁这人笑道。 石放苦笑了一声,“这个还真没有师傅教过。” “所以说,人不要得意忘形,更不能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自己的根本。”这人总算找回了点面子。 石放转过脸看了看这人,“请问这位大哥贵姓?” “我姓布。” “什么布。” “布阵的布。” “大名呢?” “我叫布常平。”这人抬了抬头。 “常平?嗯,这是得意的布阵,还是忘形的布阵?” “布普通之阵,拿忘形之人。” “他来了么?” “他就站在我面前。” “你是用得意忘形的心揣摩那个人的么?” “我用的是平平常常的心。” “那我这块普通的石头,就只能乖乖的滚进去了,最好还能滚出来。” “你本来是普通的,可是你想展现神通,那这个阵,就是专门为你而设,你很有可能出不来了。” “那说明还是有点机会的。”石放说的。 “认得的话,你有两成机会。”布常平向前走了一步,指着下面的队列说道。 石放一笑,“虽然没有师傅教,可这鱼腹八江阵,我恰好见过。”布常平听了眼光微微一晃,脸色却依然平常。 石放看了看下面的阵,掏出根烟点了,火花一闪,吐出口烟来,“早年逛街心花园的旧书摊有卖,五块钱两本,便宜啊。” 布常平正看着他的侧面,“嗡”的一声,一个小黑点飞过他的眼前,一个小小的声音滑过耳边,“霹雳噗噜嘭……霹雳噗噜嘭……”? 七百零二章 鱼腹八江瓮 “又是这小东西,”石放再度伸手,那东西又一绕,向下面的草地飞去…… 石放和布常平的身后五十米外,还站了两个人。 “先生。” “嗯……”。 “此人诡计多端,叫小布子回来,不要跟他啰嗦,他虽然没了功力,可还是小心为妙。” “能装到现在,也很不容易了,山上怎么样了。” “可维持一个时辰。” “够了,就在这里拿了他。” “都准备好了,他出阵必走这条路,那东西只要来救他,就一定会进坛子。” “市面上那些家伙也太穷了,这种东西居然也拿出来印了卖钱,幸亏没有什么人信。” “先生,有个事得跟您说。” “什么事儿?” “刚飞了只苍蝇进来。” “苍……蝇?” “是的。” “草尖里还有几只蚂蚱呢,不碍事。” “要不要……” “不用,他不过一个凡人。” “九宗门和十里堂自顾不暇,他们不会过来。” “呵呵呵。 九宗分十里,三河汇八江。 自留青山处,千峰罩云堂。 就是现在,我们来赶石进山、直取如意,起阵,催他进去。” “是。” 草地前方的白雾,开始向上升腾,石放身旁的那块石头一颤,裂缝处喷出了一股红烟,这红烟绕过石放的头顶画了个圈,直下下方的鱼腹八江阵冲去。 石放看了摇了摇头,抬手挠了挠头皮。 布常平看了一笑,“好汉。” “干嘛?”石放瞥了他一眼。 “下去。” “为什么?” “既然认得这是鱼腹八江阵,想必以你的性格,一定不会退缩,去,向我这块平常的破布,展示你神通如意的本事。” 石放听了一愣,忙冲布常平摆了摆手道:“哎……,去不得去不得。” “去不得?刚才不是说得很厉害的么,又不给我表现一下聪明才智的机会,我想你肯定很有本事,一定能从里面找个门道出来。”布常平不为所动,心想这家伙一定有什么诡计。 “我不去。” “为什么?” “我没那个胆量。”石放说道。 “你说什么?”布常平听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怎么这样。 石放抬手一指,“你自己不会看么?你那阵里八个六环圈,分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再加中军十六名刀斧手,我这一下去,那六十四个杀千刀的一人一刀下来,我还剩个什么。我可是普通人,你们不能欺负我这个弱者。” “弱……者,”布常平脖子一伸,这话居然从眼前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简直难以置信。 “当然,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别说那六十四个二货,就是你这个笨蛋都能痛扁我一顿,我下去干嘛?多余。”石放说完向左一蹦,跳到了石头假山上,眼瞅个小凹槽,一屁股坐了下来。 想到此人过去的经历,再联想到自己的这趟任务,布常平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能如此厚颜无耻,“你可真不要脸。”布常平指着石放说道。 “脸这玩意儿,该不要的时候,就不能要,反正现在没人看见,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何况说出去,你也没什么成就感。”石放将烟头一灭,朝假山下一扔。 “我敬你以前有些神勇,所以没有动手,你不要让我难做,你现在就给我下去,不然,就你现在的状态,我一手就把你拎过来扔下去。”布常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据传此人有分身法,他还拿不定主意这个到底是真是假。 “常平啊,你这个阵不全,我去了也没用啊,”石放拍了拍裤子说道。 “不全,”布常平心里咯噔一下,“哪里不全?” “此阵本是骑兵阵,现在换了步卒,中军和八围都有了,唯独少了前锋二十八宿,我来时的路已经被断,他们一定就在后面,所以我从踏上山口那条路时,就已经入阵了,你们的目标并不是我,是为了引那个东西出来。”石放指了指自己的来路笑道。 强敌示弱,其中有诈。果不其然,布常平不再隐瞒,抽出了一把弯钩,指着石放说道:“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们到底是谁?” “真相对你没有意义,你不必知道。” “那东西不会为了我来的,你们错看了它,也高估了我。”石放苦笑了一声。 “天下没了瓜神教和天成会,还会有其他教,你所做的一切,只会反过来成全我们,你的愿望,也不会实现。”布常平冷笑道。 “所以下面的人,都会死,对么?”石放说道。 “呵呵,你就没有多看看那个阵么,那中军仗里,可还有你那个老相好的。”布常平的弯钩一指。 石放听了猛然起身,向下面的阵里看去,只见中间那个四乘四的正方队中,还站了一个人,那好像是一个女人。 “鱼腹八江阵里,正好绑了当年的小渔娃,人是没有以前那么俊俏了,可是还颇有风情,想起来,可真好笑,你就不想去见见她么?”布常平说完将手中弯钩向石放头上一抛,一张大网落了下来,将石放彻底罩住。 石放看了看身上的网线,这网线细细的,离他两米左右,还有一个银色的东西在一闪一闪,仔细一看,那像一个鱼钩。 不仅这一个,就在自己左脸旁三寸左右的位置,一只鱼钩正一晃一晃的闪烁着。 “这张网,你熟悉么?”布常平笑道。 “其人之道治其身,不错,够看得起我。”石放摸了摸那只鱼钩,还别说,很像当年小恒河里杨羽带来的鱼钩,自己当时还帮着挂了一个。 “是不是想起来很多事了?”布常平说道。 “嗯,的确是很熟悉。”石放松开了那只鱼钩。 “我的父亲,名叫毕海沙。”布常平冷冷的说道。 石放一下子想起了二十年前,那条小恒河中的沙霸。 “那你可真不孝?自己就改姓了布?”石放说道。 布常平走了过来,死盯着石放的眼睛说道,“我随我娘姓,我还要把你丢回那个地方,你就该困死在那条河里的沙滩上。” 石放看了眼阵中模湖不清的顾轻舟,转脸盯着布常平,“你叫布常平?” “不错,我布裹天下,常乱太平。” “为什么不叫‘布展天下,常享太平呢’?” “只有常平常乱,我们的存在,才更有价值。” “你的面相不好,恐怕会比你爹的命还要苦,还要惨。” “我知道说不过你,所以。换个方法玩弄你,这样既简单又方便,呵呵呵。”布常平笑了笑,“怎么样,瓮已经造了,你这破石头,还不想下去走走么?” “你这块布,包裹不了天下,只能包着你冰冷的身体,而你们今天,一个都回不去,”石放说完一拳嘣了出去,正打中布常平的鼻尖,布常平冷不防他这一下,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 石放转身一把扯下眼前的鱼钩,拖着这张网向草地中的鱼腹八江阵走去…… 七百零三章 王八洗鳖澡 布常平放下了抬起的弯钩,急忙揉了揉鼻子,还好,这一拳没伤着他的鼻骨,果然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跟上去。”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说道。 布常平“是”了一声,他知道那是谁。抬起左脚跟着石放入阵,刚一落脚,一股剧痛从脚掌的侧面传来,急忙收了步子一看,一只银光闪闪的鱼钩嵌入了自己的左脚。 布常平弯腰一扯,“嗡”的一声,一个小黑点从鱼钩旁的草尖上一跃而起,抬眼一看,好像是只苍蝇。 布常平握着鱼钩用力一挥,那苍蝇立即没了影儿,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自己挂的鱼钩,怎么就会掉下来呢? 他隐隐觉得有一丝不祥,可这个错误,他绝不能让身后的人知道,对身后的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细节。 “起来。”身后的人说道。 布常平直起了身子。 “手里是什么?”那人问道。 布常平转身,摊开了手掌,那人拈起这只鱼钩,盯着布常平说道:“我说过,要拿了他完整的心神,才能伤他的身体。” “是。”布常平低下了头。 “下一次,你就得吞了它,明白么?”这人将手一握,这鱼钩被他捏成了一团银粉,从手心里洒了下来。 “明白,属下知错。” “你不仅仅是我的属下,你还是我的徒弟。” “是。” “报仇是手段,不是目的;有远比仇恨更伟大的事业正在等着你,你成了事,自然就报了仇,只有如此,才能正视你全新的命运。” “是的,师傅。”布常平抬头看了眼此人。 这人五十来岁的样貌,身高一米有八,一身绿衣绿裤,脚上蹬了一双绿鞋子,嘴上挂着一撮两寸来长的山羊须,脑门刮得铮亮,是个光头。 他身后那人三十岁上下,也是一身绿衣绿裤绿鞋子,他也是个光头。 这五十来岁的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了眼石放的背影说道:“说说,为什么选今天在这里劫他。” “是,今天是11月1日,农历十月初五,凶神宜动河魁、死神、游祸,可选申时,布下天牢大阵,再行木马杀伐,网从勾绞,可令人冰消瓦馅,收魂镇魄。”布常平说完看着此人,等待着他的评价。 来人面无表情,“壬寅日,按理来说:壬不泱水,寅不祭祀。为何我偏要你们今天来布八江水阵?” “师傅,石头本性为土,本可拦水隔江,此阵全用壬水,我们的阵又分成了八围,每围六人,六数为水。中央一十六人,又是水数。 土虽克水,可这汪洋之水,他拿什么来挡;一来可以泡他,用以耗费石头的心性;二来可以化他,震荡他的神魂。 这第三么,他要是想从戊阳土形变为己阴土,那便正好中了此阵的汪洋大计。 因为己土,是最怕壬水来冲他的,师傅和后面的二十四兵,应该都是绿衣,乙木为绿,是戊土的正官,又是己土的七杀,加上违心大丹的迷惑,他今天再怎么随机应变、巧舌如簧,那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个阵的,”布常平说道。 “他若有庚金来救,怎么处理?” “阵中有午命人七个、巳命人三个,可引文武火来烧庚金。” “嗯……”,这年长的绿衣人冲身旁的人一挥手,那人立即向他身后的迷雾中走去,隐没了自己的身形。 “常平。”年长绿衣人说道。 “是。” “你刚才已经输了头阵。” “……”,布常平的头上出了点汗。 “我们王八帮,为什么总能在各种斗争中保存下来?” “弟子不知。” “你要学会认输,才能赢到最后。没有把握的事,就永远都不要开口。也永远都不要嫉妒你的敌人。 他懂得认怂,那不过是他的计谋,可你必须要学习他身上的一切优势,你才能最终得到他全部的心神。”绿衣人说完走近了布常平两步,“记住,不要被敌人的任何语言所动,你只需要听他说,然后微笑的看着他表演,并对他不做任何回应。” “是的。” “这种类型的人,将来你还会遇到,我不是时时刻刻都站在你身后的。” “是。” “最后一手不错,你激怒他了,这就是最正确的一步。” “我明白,震人心魄,要切其利害以威之。”布常平自信的说道。 “瓜神教的失败就在于,他们要一统世界,所以,就一定会输的很惨。我们王八帮不需要,我们要像寄生虫一样,利用他们那自以为是的善良和邪恶,潜伏在他们各自的身旁,在没有必要的前提下,根本不必除掉他们的信仰。因为他们的斗争,对我们非常有利。”绿衣人说道。 “是,这叫做因类成形,幻假迷真。” “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扶持一个新的瓜神教。你要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去想一统天下的事情,做一个千年老二,才是我们王八帮永远得利的真正奥秘,明白么?”绿衣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明白,只有分裂的人类,才对我们王八帮最为有利。”布常平说道。 “这是你人生的第一场大战,你来说说,我们王八帮,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绿衣人笑道。 布常平抬头挺胸,手向空中一指,摇头晃脑的说道:“王八者,全也;全者,圆满也。能缩能伸,智也;能咬能钻,力也;可水可陆,堪忍大道也。” “噗通”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二人一看,那石放在草地上摔了一跤,原来他并没有走远。 “不好意思,我打火机掉草地里了,刚回来拿,听见你们说话,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王八都有人愿意当,那你这鱼腹阵里,岂不是一群傻鳖,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那石放一边大笑一边咳嗽了几声。 “你大笑的好啊,所谓下士闻道,大笑,不笑,不足以为大道。”你都要入阵了,还要什么打火机?”布常平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对对对对对,所谓王八搓澡,大尿,不尿,不足以为鳖宝,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拿着个打火机大笑道。 布常平这次不急于回答,而是沉住气,小声对绿衣人说道:“师傅,这一句怎么接?” 绿衣人却没有回答他,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石放手中那个银色的打火机。 一只红色大眼的大头苍蝇飞了过来,在绿衣人的鼻尖前晃了一下,飞走了…… 七百零四章 陆苍天下翁 一只苍蝇的一生,应该如何渡过呢? 估计和人也没什么区别,它一定具备一定的思维模式,也一定具备它们的社会伦理和道德规范。 要和其他苍蝇们繁衍后代,要和其他苍蝇们争夺领地和食物,还要跟其他苍蝇们搞好蝇际关系。 利益的分配、领地的划分、交配的时机,社群的管理,不同种族的苍蝇之间,也一定会因为信仰不同而发生各种冲突,也肯定会有一部分苍蝇们过着按部就班,一尘不变的生活。 有一句听起来很流行的名言是这么说的,“趴在窗户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它找不到自己的出路。” 但是,几乎世界上所有的名言短句,都能找到它们无法灵验的对象。 比如陆小蝇这只苍蝇,它就显然不属于一只找不到出路的苍蝇。 它趴在窗户上,就只有一个目的,它就是通过看着外面的苍蝇们一个个风雨飘摇的辛苦的讨着生活,它就很开心,它以此来获得自己那蝇王般待遇的超级种族优越感。 没有错,在它沦落到草地上飞舞以前,它的生活一直都是悠哉悠哉的。 如果天成会没有投诚,它宁愿一辈子就待在福源大厦和天津卫港口的办公室里,吃吃美味的饭菜,看看书房里的书,没事跟着潘园观钻研一下五行八卦,然后学两句新的人话,再看看天成会里的苍蝇突变大法,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可是这一切,就在前几天被石放给彻底终结了,它内心里,本来是好恨好恨他的。 本想跟踪他报复一番,可又忌惮他兜里的那一小瓶神水“扫精光”,没有办法,只能没事盯梢一下,其他的时间,它就自由放飞。 潘园观进了监狱,柳三娘被取保候审,天成会以前的弟兄们,大部分投了诚。陆小蝇的内心有五分的失落,它五分失落的原因,是因为它没了一个固定的归宿。 另外五分,则是一份意外的惊喜,这只苍蝇——它恋爱了。 只是它的爱情,跨越了物种、超越了种族,在某种程度上,它违反了潘园观的命令,就连它那些依然忠诚的部下们,也很难理解它的行为。 它陆小蝇哪里来的部下?因为它不仅仅是天成会一只跑腿送信的苍蝇。它还有一个举蝇轻重的身份,那就是华东六省一市,所有苍蝇们的老大,它的名号,就叫做华东第一嗡。 陆小蝇——号称华东第一嗡,下辖上海、山东、安徽、江苏、浙江、江西、福建所有种类的苍蝇,不管它绿头、红头、黑头、白头、黄头,全都是陆小蝇的部下。 潘园观的蝇虫大法只炼到了一半,要是再给他两年时间,待到蝇法倍至,虫功告成。那东至夏威夷群岛,西临阿拉伯半岛西南岸的马儿金群岛,然后在此集结众蝇;再穿过红海,绕过埃塞俄比亚高原上海拔4620米的达尚峰,继续向西南挺进,直抵东非大峡谷。 这一近两亿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所有的苍蝇们都将奉陆小蝇为王。 到那时,陆小蝇精神抖擞,恩施天下,再挥师北上,与来自北方的黄蝇支队南北夹攻,横扫欧洲;在法国的布列塔尼亚区休整三天。 然后,再集结南北两路蝇军,留五成兵力镇守,跨过英吉利海峡登上英伦三岛,岛上一众苍蝇,必将欢呼雀跃,热情高涨、喜极而泣、箪食壶浆,以迎陆小蝇呼。 与此同时,东军的绿蝇兵,早已经统一了日本的绿黄两蝇,从西太平洋启程,一路向东挺进,直扑北美的维多利亚港。 到此之后,兵分南北两方面苍蝇大军,北方面军一路向上,飞跃落基山脉,绕过道森克里克,拿下埃德蒙顿,占领麦克墨里堡,一路向东分别拿下塞文堡、科克伦和蒙特利尔,然后直逼首都渥太华,城里面的北美苍蝇们,必定闻风丧胆、闭翅投降。 而南方面军,则自维多利亚港的东南方开始东进,飞过内华达山脉,先拿下了奥格登和盐湖城。 在此地休整三个小时,然后飞跃艾尔伯特山,再下丹佛和夏延两城,至此南方面军再度兵分南北两路。 北路军沿林肯、得梅因、芝加哥、克利夫兰,先下辛辛那提,再跃过阿巴拉契亚山脉,直取费城。 南路军则自丹佛出发,先下俄克拉马城,再经堪萨斯城、圣路易斯、再南下攻占孟菲斯、伯明翰、小石城和达拉斯,略过圣安东尼奥、新奥尔良不打,向东直扑纳什维尔和亚特兰大。 佯攻一天后,突然北上,迅速占领夏洛特,与北路军共同会师华盛顿。那些城里面的苍蝇们,必定会蝇体投地、开洞投降,俯首称臣以迎绿蝇兵王师凯旋。 而第二天,北美东海岸的奥古斯城里,那只红头大哥陆小蝇,则会羽沾牛粪、头抹香油,一身臭气哄哄的高观四海、君临天下。 到此时,天下苍蝇,可谓四海归心同为一家。而人类,是不会干预这一切的。 潘园观甚至都替它想好了将来要如何管理天下的苍蝇,潘园观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目的,他本就不是盏省油的灯。 师傅江云鹤,虽说是天成会从三江会里挖过来的,可江云鹤始终告诉他,人,要有自己的想法,可偏偏就是这个自己的想法害了他。 如果那天,他没有自己的想法,就不会中了童七的计,在医院里弄丢了霍起磊。 但是,生活总有那么多的但是。 计划,也总面临着很多变化。 潘园观给陆小蝇设计的这套苍蝇一统四海法,它还没有去实现,这一切不仅是因为被那石头破坏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的恋爱对象——丁小眯。 可是丁小眯,它却是一只蚊子,一只引心从文的蚊子,它的主人——叫做童七。 在龙门镇盯梢的时候,陆小蝇就认识了丁小眯,它简直无法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婀娜多姿的蚊子。 所谓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但陆小蝇不同,因为陆小蝇还有个本事——它的两只前腿,就像两把刀,不但能开蛋,还能杀人。 一只活了五十年,又能杀人的苍蝇,不巧又和什么人学了人话,又不巧它刚好看了些兵形阵法的书。 又不巧它虽然没有一统天下,可毕竟有华东六省一市的苍蝇们都奉它为大哥,那对王八帮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嗡……” 七百零五章 同阵不同功 石放自踏上那条山路,就已经入阵了。 虽然他自己只觉得走了五百米,其实他走了才不到两百米,“延路迷踪法”,是王八帮的拿手好戏。 此法不同于童七的“情天幻海”,用的是水木的功效,水起白雾,木长眼路,最关键的一点,白雾里,还要有风景。 空气里的味道,用的是“迷心自恋障碍香”,这个方儿,本来是郎中给人缝合伤口用的,这里面,有麻沸散里的三副药做引子,烧了之后,此药无色无味,人闻了,就会觉得自己一直在走路,如果不停,他就会看着目标,永远走下去。 而在布阵的人眼里,他不过是在转圈而已。要把他引到另一条路的阵里,就需要一个人做引子。 医家,需药引;杀阵,要人引。 布常平就是那个人引,迷路的人,最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引路的人。如果有人不小心迷路了,第一个要防范的,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引路人。 如果是别人,布常平早就一钩子下去了,可是这个人不同,他有王八帮要的东西。 石放拿着那个银色的打火机,假装漫不经心的看着下方的《鱼腹八江阵》,这个阵,当年诸葛亮布过,但是这个不一样。 这阵四周的排列是,从前排第一队开始,最右边为天队,然后依顺时针方向为蛇、云、龙、风、鸟、地、虎八队,每队六人。中军为四乘四正方队列,计十六人。 其形为: 风---鸟----地 龙--中军---虎 云---蛇---天 无论哪一个队受攻,中军外围的十二人则立即向那里补位,始终保持优势的兵力对待入侵之敌。 从正面进攻,则天、蛇、云三队应战。 从左路进攻,则云、龙、风三队应战。 从后路进攻,则风、鸟、地三队应战。 从右路进攻,则地、虎、天三队应战。 从左上角进攻,则龙、风、鸟三队应战。 从右上角进攻,则鸟、地、虎三队应战。 从左下角进攻,则龙、云、蛇三队应战。 从右下角进攻,则虎、天蛇三队应战。 若此阵被敌两面夹击,则自中军开始一分为二,分别应战。 若此阵被敌三面围困,徒留一路不攻,则切不可向无人进攻一方撤退,当合九阵为一阵,向当日直符之对宫进攻。 还可向月将所临之对宫方向进攻,又需知今日旬中空亡之位,以定孤虚之方,所谓背孤击虚,合力破之。(孤虚之法,按下不表。) 若此阵四面被围,则散阵合军,向生门落处攻击前进、任他兵力百倍,也必得突围。 此阵可六十四人、六百四十人、六千四百人、六万四千人、六十四万人。小可以百米布阵,广可至千里布阵。 其阵中,人可更换,可布战车、可飞战机、可行飞弹、可布舰船。 其阵还可根据敌情的不同而因地制宜,与《瞿塘八阵》的纵横两阵交错变换,互通有无。 其阵可一分为二,变纵阵为: 云风--天前冲--天前冲--风云 风云--地前轴--地前轴--云风 天----地轴----地轴-----天 冲----轴地----轴地-----冲 风云--冲后地--冲后地--云风 云风--冲后天--冲后天--风云 其阵变之后,左队三十二人,右队三十二人,仍然六十四人;也可六百四十人、六千四百人、六万四千人、六十四万人;或布战车、飞弹、舰船、战机。 其中龙、虎、鸟、蛇四队皆隐,龙虎分藏于左右天冲之中,鸟蛇分藏于左右地轴之中。 此为《鱼腹八江阵》所变的瞿塘八形之纵队阵列。 其横阵队列为: ---风云---地前冲----云风--- 冲后天-天冲-地轴-天冲-冲前天 ---云风----地后冲--风云--- (临兵)———(斗兵) 其阵变之后,依然是六十四人,六百四十人、六千四百人、六万四千人、六十四万人或布战车、飞弹、舰船、战机。其中龙、虎、鸟、蛇四队,则与纵阵不同,须藏于左右天冲之中。 此阵中若写上“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再外加“噼里啪啦噗噜嘭”(此处作者杜撰,读者莫学,哈哈即可。),则可以万战万胜,无往不利,一统四海、天下归心。 一丝绿烟从假山缝中再度冒起,分成三股,向三道游动的蛇一样,向阵中飘去。 “你看够了么?”绿衣人问道。 “看不够啊,真喜欢这阵仗,我要是有这么个队伍……,”石放说道这停了下来。 “那又怎样?”布常平忍不住问道。 绿衣人白了他一眼,布常平不再说话。 “这位是……?”石放看着绿衣人问道。 “让你明白也行,我叫宋礼。”绿衣人摸了摸胡须。 “谢谢你的大礼。”石放苦笑了一声。 “不客气,石入汪洋阵,命放大海中,这就是你的宿命,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绿衣人笑道。 “化科轻似叶,叶叶是游龙,你可别成全了我龙游大海、三界通融。到那时,你这王八,恐怕连头都缩不回去了。”石放也笑道。 “呵呵,你还是那么嘴硬嘛,”宋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石放看了看下面,叹了口气,“去,我是一定要去的,只可惜,此阵有一个至关紧要的要素,不知你们王八帮布阵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石放看着绿衣人问道。 “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了,”绿衣人说道。 “运此阵之人,需心怀天下、四海公平,要有与天下人同享四海、均分利益的一方才能有用。 兵者,道之末技。心正之军,天下皆往。任它邪魔歪道,再有技巧,机关算尽,也是垂死挣扎,命不久矣。 同样的阵法,用的人不同,效果也会不一样,你们若是企图运用此阵来计夺天下而妄行私欲的一方,则所布之兵,将会全军覆没、尸骨无存,”石放指着那阵,转脸看着宋礼说道:“你信么?” “你不用再跟我用什么攻心计了,你口中的妄行私欲和卑鄙无耻,对我们来说,都是生存之道,你若再跟我狡辩一下,我现在就杀了那阵中的渔娃,你不但抱憾终身,还要乖乖的给我下去做活引子。”宋礼也不废话,只淡淡的说道。 “不如这样。”石放将打火机放回了兜里。 “怎样?”绿衣人上前一步。 “你现在把人给我送过来,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石放说道。 “你少给我放横……,”布常平举起钩子就要上前。 那绿衣人抬手一档,冲石放指了指下面的阵型,却没有说话。 石放一笑,“你可想好了,我一旦走了过去,你们这些人,不但会死的很痛苦,就连你们的三魂七魄、八识定根,可都要烟消云散了。” 宋礼毫不动容,冷冷的说道:“下去。” 石放摇了摇头,“这么好的阵用在这里,太可惜了,告辞了二位,”转身走下了草地,这一次,他不打算再回头了。 一股淡淡的煤油味随风飘了过来,宋礼闻了鼻孔微微一缩,心想没有事,应该是石放刚才的那个打火机留下来的味道,所有的一切,应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虽然这个“应该”,只有他自己才信。 他确信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王八帮,照样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千年老二。 他算到了每一个可能出现的人。 除了苍蝇。 七百零六章 水浸石普通 顾轻舟眼前看到的,是一条将自己环绕的小河,小河的前方,是一片洼地,洼地上方有一道上坡,坡上满是青草,草坡上方,是一片青紫色的迷雾。 除了这条小河以外,她身旁还有十六根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挂了四只鱼钩,每只鱼钩都是钩尖朝外。 每根木桩之间,都有一根铁链相连,而每根铁链上面,又布满了一根又一根鱼刺一样的铁针,每根铁针的末梢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倒钩。 可当她看见石放的那一刻,顾轻舟就笑了,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没事。 前方的青草坡,很有点像当年的小河堤,朦朦胧胧中,她觉得那个向她缓缓走来的男人,就是当年那个吃过她鱼汤的年轻人。 她并不知道的是,这个从青草坡上走下来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 罩在石放身上的渔网,在他走了三十步之后,自动脱落了,等他走到离阵前的步卒不到五米之后,他看清了那些东西的模样。 第一排右、中、左,黑一队,白两队,一个个都鼻子直直的,脸上的眼睛,一看就是刻出来的,身上还带着一层层疙瘩状的树皮,竟全都是木头人。 木人手中拿的,又全都是木刀,这木刀的刀锋有些锯齿,是特意打磨的,他突然明白了王八帮为什么选这个日子来劫他了。 此时农历九月,壬寅日,戊申时。 时干戊土克日干壬水,此五不遇时,百事莫为。此时行兵,大凶,纵使得了三奇吉门也不可用,虽然申时有战雄、皇书二星,但也有吊客、天吞和奸神。 而且阵法里,从来是只从大局而不依小节。玉女丁未,到东南巽四宫,地盘是壬,上乘丁火,火入风乡。下逢壬水,水火相逢,奇又受刑,此处不可攻,只利设伏、隐藏。 丙奇在七宫,却配了个死门。下面己土盗气,又遇天蓬水星灭火。这个地方,是诱敌进来的地方,更不可攻。 唯有震三宫的乙奇临癸,得水相生。为吉道清灵,用事俱吉。此处又逢贵人升殿,百事可为。 不过这一大利,王八帮不可能不知道。 乙木,是石放的七杀,此阵的用意,就是借火衰土弱,然后大催汪洋,以水耗土,再行乙木七杀来劫夺土相,专门来对付他的。 在双方都知道此阵利弊的情况下,都知道对方会攻占最吉利的阵位,那最凶险的地方——死门那里,可能最安全。 可是这一点,偏偏对方也知道。 这要怎么打?自己别说神通如意了,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有些后悔将那些石头都派了出去一个兵都没留,就是那天妙能在也非常好啊。 石放走到阵前一弯腰,拔了根草放嘴里咬了咬,顾轻舟正站在中军的位置,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一道水流从阵中第一列的梯形队右侧旁流了过来,仅一分钟的时间,那水就浸到了石放的脚边。 石放拍了拍腰旁的葫芦,没有动静那金蟾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打算袖手旁观。 “喂,我要是出不去,你在里面,也出不来,”石放摇了摇葫芦说道,可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仔细看了看,这葫芦早变了色,没有当初那么嫩黄嫩黄的,表面还有些皱纹,石放只得作罢,此时水已经漫到了鞋面。 正面的六个木头人动了,闪开了一条路,意思要他进去,正面恰好是开门,这到符合阵局。 石放将葫芦向后一甩,冲木头人一礼:“有劳。”木头人竟然听懂了,冲他一点头,他直向阵中走去。 中军前队八人,也自动一让,中间的铁链一沉,石放小心翼翼的跨过铁链,走了进去,等他来到顾轻舟跟前的时候,水已经漫过了二人的脚踝。 那些木人再度合围,铁链又从下面拉了上来。 “不好意思,我本该一路跟着你的,”石放看着顾轻舟说道。 “我倒希望你好意思些,”顾轻舟抬头一笑,她显得有些憔悴,眼睛里红红的。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顾轻舟挺了挺身子,“冷么?”石放伸出手。 顾轻舟却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四周,眼神比刚才要轻松了许多,石放又缩回了手。 “我该在那里等你一起回来的,”顾轻舟倒有些歉意。 “我有些话,一直想说,”石放尴尬的笑了笑,真到了二人相处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还是出去再说,”顾轻舟说道。 “嗯,”石放还不能告诉她,自己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嗡”的一声,一只苍蝇飞过二人的视线之间,停在边上一个木人的肩膀上。 “啪”的一声,那木头举起木刀拍了下自己的肩膀,没有打到,那苍蝇飞到了木人的头顶,木人没有再动,只是将顾轻舟和石放一围,又拉起了铁链。 “我反正不是第一次迷路了,大不了你再带我飞一次。”顾轻舟一笑,她相信这个人什么办法都有。 “春风街逛的怎样?”石放换了个问题。 “我没有去,直接回了这里。”顾轻舟说道。 “哦。” “家里来了那么多客人,没人看着也不好,你朋友又多,总不能没了礼数。” “家……里?哦,辛苦了,”石放听了一愣。 “没事,应该的,我是如意集团的员工。”石放又是一愣,看了顾轻舟一眼,见她几缕秀发贴在脸颊上,憔悴的脸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显得颇为动人,竟看的有些走神。 顾轻舟跟他眼神一碰,想起那天在阳台上,这男人跟那个假顾轻舟差点亲热一番,不禁脸一红,把脸转向了一边。 石放终于将手放在了顾轻舟的肩膀上,“二十多年前……” “是我,”顾轻舟咬了咬嘴唇。 “我知道是你……”,石放用手背碰了碰顾轻舟的脸颊,那里烫烫的。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顾轻舟并没有躲闪,甚至期待他再那手碰碰她。 “那晚困在188上面,你进去拿救生圈的时候。” “那……,那你还跟那个假的我那个……?” “什么那个……?” “你可真能装,”顾轻舟身子向前一靠,险些贴在石放胸口。 “办完这一场,什么都不用装了,”石放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这一场这又没什么大不了。” “是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走。”石放笑道。 “为什么?你再扛条床单带我飞一次不就够了么?”顾轻舟满脸笑意看着石放,她觉得眼前的这个阵,根本算不了什么。 “嘿嘿……”,谁忍不住笑了一声。 二人转身一看,除了十二个木头人,并没有谁,“谁?”石放问了一声,没人搭理他。 “没有人,我在这里已经好半天了。”顾轻舟轻声说道。 “好半天是多久?”石放一愣。 “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他们要我给你信。” “你干嘛不给?”石放急道。 顾轻舟抹了把头发,把脸对着前面的青草坡,“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不想任何人拿我来要挟你。” “你……,”石放听了心头一酸。 阵后方一道绿烟滕空而起,顾轻舟突然两眼一闭,向石放怀里一倒,晕了过去。 这下石放可真有点慌了,自己一身功力尽失,平平常常的普通人,急的抱着顾轻舟咬了咬牙说道,“没事,我一定带你出去。” 水已经漫过了二人的膝盖,直向腿根部泡来,整个阵中,已经一片汪洋,这个阵,根本就不是用来杀他的,这是来耗心神的。 “石头……,”顾轻舟半眯着眼睛说道。 “嗯……,”石放有些恍惚,顾轻舟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 “我有点想坐船了……” “船?嗯,好的,好的,我带你坐船,”石放贴着顾轻舟,感觉她的身子很烫,显然正在发烧。 “你不会划桨。” “我会,我可以学。”石放急道。 “呵呵……,”顾轻舟一笑,没有再说话。 石放抱紧了顾轻舟,看着四周蔓延的水势,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幕,仿佛一下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恒河中的小河滩上,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当年的那条小渔船。 前方的绿烟弥漫了过来,一股难闻的腥味从绿烟中飘了过来,石放闻了有点想吐。 “哎呀呀……,大破天成的臭石头,居然被人困在一个小小的池塘里,真是可怜啊可怜……,”一个奸细的声音突然笑道。 七百零七章 七杀渔刀破 “谁在那捡笑话?”石放转脸问道。 “三个人就平了福源大厦,一个下午就收了天成五子,不仅破了我天成结界塔,制了金蟾做药引,收铁定成做徒弟,一路神通广大不可一世,可怎么就会被困到这里来呢? 真是物有一出降一出,好汉倒被王八误,我看了,都觉得的是既可怜又可笑,嘿嘿嘿嘿嘿,”那尖细的声音在石放身后继续笑道。 石放抱着顾轻舟转身一看,正是那只停在木头人头顶的苍蝇,此刻它却站了起来,正两腿插腰站在那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是……?”石放颇为不解。 “我乃天成会通查大队,陆小蝇,江湖外号——华东第一嗡。”这苍蝇挺挺身子,两只翅膀一挥刀颇为骄傲的说道。 “华东第一嗡?哈哈,真真是刚才才如雷贯耳,”石放被这苍蝇逗得一乐,倒忘了现在的处境。 “你笑什么?” “没什么,见您尊贵的很,所以很开心,嘿嘿嘿。” “那是自然。”苍蝇颇为自豪。 “你这苍蝇,不去向我政府投诚,倒跑这麒麟山看风景来了。”石放说道。 “我……?投诚?你说笑话你?拿到科研所,万一做了标本,岂不是毁了我将来的前程?”这陆小蝇说道。 “你还什么前程?”石放问道。 “我说,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来替我这苍蝇操心,你先惦记惦记你自己和这老相好的,一会水漫金山,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可要瞬间了账了,”陆小蝇笑道。 石放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顾轻舟,眼下这倒是事实,见四周的木人没有动静,石放悄悄抱紧了顾轻舟,向铁链那迈了两步,趁木人没有注意,硬着头皮向震三宫里的生门一跳。 那一排木头人立即挥刀劈来,而眼前的铁链也变成了三条,封死了石放的去路,石放只得一脚蹬在一个木人身上,往后弹了回来。 刚一落下,一把木刀劈了下来,正对着顾轻舟的脖子,石放猛的一转,左手将顾轻舟兜了个圈,交到右手托着,直接将顾轻舟掉了个方向,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石放左脸一烫,挨了一刀。 这东边的生门里,果然是重兵把手,大家,可都是都是行家。 陆小蝇看了心中一凛,这石头果然不是只顾自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半点不假。”陆小蝇叹了一声,身子一跃,飞到了右侧的木头人头顶。 这木头人还是没有反应,敢情这些家伙只要石放不出去,就不会动手。 “他们布了八王玉坛,只等你那罐子来救你。”陆小蝇说道。 “这帮家伙有这个本事?”石放没有管自己的脸。 “观察者里,就不可以有其他想法的人么?”陆小蝇一语中的,石放却听得心中一惊,这个想法,杨劲松跟他提过一次。 “王八帮,早就跟我们有合作,你要知道,这些家伙得的好处,不会比我们少,他们唯一不要的,就是天成会的位置,可是天成会总不能把其他的力量都灭了,我们也需要一些其他的团队帮助啊。” “冒了头正好,一窝端了他们,通通宰了账。”石放说完,左脸开始淌血。 “想法是好,我也敬你有这份胆量,可你这普通人,出的去这个阵么?”陆小蝇说道。 这句话一出,不知顾轻舟有没有听到,正要还嘴,一个红色的小塑料袋突然伸到他面前。 低头一看,顾轻舟仍半眯着眼睛,正一手举着这个红色的小塑料包。 “这是……?”石放问道。 “水泡久了,容易冷,你吃点。”顾轻舟轻声说道。 石放右手托着顾轻舟的背,左手接过那个红色的小塑料包,也不顾及那么多,就放在顾轻舟怀里打开一看,是半块糖饼子。 “我吃了一半,还剩一半,”顾轻舟说道。 石放拿起这半块糖饼,它被顾轻舟啃了几口,像个半月一样,绿雾弥漫了整个水面,水已经到了二人的腿根,左脸的血洒了下来,水里范起了一丝红晕。 “吃。”顾轻舟催促道。 石放忍痛咬了一口,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这个是……?” “我自己做的。” “嗯……,”石放一口吞了这糖饼,硬撑着左脸的剧痛嚼了嚼,眼睛一红。 “我们能出去么?”顾轻舟问道。 “能出去,没事,一会就有船来。”石放硬着头皮说道。 “你终究还是个软心肠,”顾轻舟抬手摸了摸石放的下巴,那里有几根胡须冒出了皮肤外头,一道血就要滑到她手边时,石放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只拿右脸看着她,顾轻舟却早看见了那道血迹。 陆小蝇站直了身子,将翅膀收了起来,一双复眼盯着石放。 顾轻舟抬手从在怀里摸索了一阵,“你干嘛?”石放问道。 “你拿着这个,童七叔说过,这东西好像能破什么阵。”顾轻舟掏出了一把带鞘的短刀。 石放接过刀柄,顾轻舟顺势一拔刀鞘,这刀先是“噌”的一声,一道清脆的声音划过迷雾,接着“哚”的一声,一个东西掉了下来,漂浮在顾轻舟身旁的水面上。 身旁的十二个木人们听了这刀出鞘的声音,不由得身子一颤,身上的树皮掉了几块下来。 “九渔刀?”石放看了一愣,这刀一握,手中突然一热,一股暖流从刀柄源源不断的向石放掌心灌来,一团热气从他头顶冒了出来,左脸处隐隐有些作痒。 这九渔刀就像黏在了他手上一样,整个刀身开始炽热发红,石放的掌心都快烫出了汗也没有用,甩都甩不下来。 再用力一甩,却碰着了腰间的葫芦,那葫芦里“咕噜”一声,传来一阵闷响。 “嗡”的一声,那陆小蝇振翅一跃,拈起水中那个东西飞到顾轻舟怀中一放。 “这是什么?”顾轻舟拿起来,是个小荷叶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褐色的粉末。 那陆小蝇飞低了一闻,“好像是半夏和白敛……,还有王不留行?还居然有三七?” 说完它飞到石放脸旁急促的说道:“快,吃一半,敷一半;就是留疤也会小点。” “你说什么?”石放被九渔刀烫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笨蛋,这是金创药,”陆小蝇急道。 “唔唔唔唔唔,谢谢啊,”石放低头对着顾轻舟手里的荷叶包舔了一大口,身旁却没水,干含着不知怎么办,腰间的葫芦突然“咚”的一声,落在水里。 这家伙掉的可真是时候,这东西自己飞了起来,到了石放嘴边壶嘴一拔,里面那金蟾正趴在那呼呼大睡。 石放看了一愣,壶嘴里却流出道水来,原来这葫芦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隔板;左边出水,右边是金蟾。 石放赶紧将葫芦嘴一拨,转向了顾轻舟。 “你先喝,”顾轻舟却推了一下葫芦。 石放口中有药,说不出话,眼睛一瞪,做势要吐了口中的药。 “好好好,我先喝我先喝,”顾轻舟拗他不过,只得对着葫芦喝了几口,这水一入喉咙,感觉温温软软不冷不热,味道里,还带着股鲜甜。 顾轻舟擦了把嘴,把葫芦对着石放,石放正渴,大口灌了几口。 陆小蝇飞到了一旁,悬停在空中看着,只见顾轻舟用力站了起来,半个身子靠在石放身上,一手托着荷叶包一手沾了药末,往石放的脸上敷。 “嘶……”石放疼的缩了一下。 “坚持一下,一会就好。”顾轻舟说道。 陆小蝇飞到一根铁链上,把头转了过去,这一刻,它又想起了丁小咪,那只不用吸血的引从蚊。 “咪咪呀……,咪咪你去哪里了呀?”陆小蝇心中念道。 葫芦是三江会的,九渔刀是九宗门的,实际上,它们同出一门,难道九渔刀碰了三江葫芦,它开了窍?石放一时间想不了这么多,因为水已经漫到了二人的腹部…… 九渔刀终于冷了下来,石放体内似乎充满了力量,虽然比不上神通如意果的功效,可他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你好点没?”石放看向顾轻舟。 “嗯嗯,”顾轻舟点了点头,她没有骗他,那葫芦里的水一喝,她也觉得精神好多了。 这刀本是破天成会的七杀阵用的,这个时候出现……,石放突然灵光一闪,此阵不就是行的乙木七杀么? 手中渔刀庚金,正好可破此阵乙木七杀,童七,你这老小子居然算过我的盘子? 七百零八章 长毛海门公 “师傅,他果然有庚金来救。”布常平手里拿着个王八壳,上面清楚的显示着阵中的情况。 宋礼没有说话,他注意到布常平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须,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九渔刀不但是把锋利的庚金,而且渔刀带水,它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怕他的文武之火。 宋礼失算了,当时怎么就不搜下顾轻舟的身呢?那女的是顾同天的后代,一定要一阴一阳,两个九宗门完整无缺的心神才行,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那个罐子。 “师傅。”布常平在一旁说道。 “嗯……,”宋礼应道。 “我现在就去动里面那十个活人,”布常平说道。 身后的迷雾中走出一个绿衣人来,“先生。” “怎么样?”宋礼依然看着布常平手中的王八壳。 “消息已经送出去了,但是没有回复。”来人说道。 宋礼眼光一闪,眉毛向上微微一挑,布常平知道,他的师傅生气了。 “常平。” “在。” “起文武火,烧他。” “是。”布常平转身将王八壳向假山上的石头缝中一放,拔出弯钩,在假山上一划,“蹭”的一声,一团火星冒了出来,布常平的弯钩燃烧了起来,他顺势将弯钩向草地下的水阵中一扔。 这弯钩带着一团火焰落入了震三宫的生门之中,就要落下时,这火再次分成三团火焰,一团落在震宫乙奇;另一团向西边兑宫的丙奇而去,再一团直向中军落下。 那陆小蝇正趴在铁链上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注意这火落下,这火就要裹着它身子扑进中军时,石放冲他一捞,这苍蝇这才受惊飞起,那团火“嘭”的一声,正撞在石放的胸口上,把个陆小蝇看的目瞪口呆。 “石头……,”顾轻舟惊声叫道。 那葫芦“咕噜”一声,一团水喷了出来,石放顺势往水下一沉,等他起来时,那火已经灭了。 “啊……啊……啊,”的一串尖叫声响起,兑宫的七个人着了火,震宫三个人着了火。这十个人,竟然都是真人。 “先生,你……,你好狠啊?”一个人说完倒了下去。 离宫里一个木头人把头一低,抬手从头顶打开个盖子,原来这木头人脑袋是空的,一股汽油味从里面传了过来,那油一粘水,整个水面上“腾”的一声着了火。 石放一把搂住顾轻舟的腰,跃过水面,经过第一道铁链时,那陆小蝇紧跟其后,飞到了石放的头顶。 石放右手夹着顾轻舟,头上顶着一只苍蝇,眼前的三道铁链腾空而起紧跟石放,上面的尖刺一根根正对着他膝盖而来。 石放左手渔刀一劈,金光一闪,直划过那三道铁链,只听得“当当当”三声脆响,铁链应声而落。 没等他落下,左右共计八个木人截到,八柄木刀从两边竖着砍了过来,水中没有落脚,空中无法转身,那葫芦突然飞了过来,绕着石放转了一圈,“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八声闷响之后,八柄木刀碎成十六块,掉在水面上,石放和顾轻舟落在第一列和中军之间的地带。 那八个木人见木刀已破,向后一退,第一阵十八个木人一合,又是是十八把木刀劈了过来。 石放只得挥刀就砍,连劈了十八下之后,十八个木人断头缺手的倒在了水面上。 “就这……,”石放觉得这也太不堪一击了,没等他回个神,水中又直立起十八个木人,就按刚才他入阵时的排列,重新站在了阵前。 中军开始变阵,十六个木人托着火星冲了过来,第一列向后一退,左右两队十二人,共计二十四个木人冲了过来。 没有办法,砍,木人到是一触即溃,连木刀一起,一个个被石放的九渔刀劈得七零八落的漂满了水面。 “那个木人要低头,它又想倒油,”顾轻舟指着中军一个木人说道。 石放只得冲过去,没等这家伙低头开盖,“噗”的一刀将木头人的脑袋砍了下来,一脚踢飞了这木头脑袋。 中军里的木头此时已经全部被斩,石放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还没等他擦完,水中一左一右又冒出十二个木头人,也是一人一把木刀,“我去你老老的,有完没完?” 话音刚落,中军的水面上,再度冒出十六个木人,石放到这才明白,此阵为八江循环,反复不停。只要他还在阵中,木人就会源源不断。 要破这个假象,首先要破了这个迷阵,“石放,”陆小蝇飞离石放的头顶叫道。 “干嘛?”石放护着顾轻舟,一边防备着眼前的木人问道。 “你能顶一阵么?” “那要看多久?” “一个时辰怎么样?” “我估计有点难。” “你想办法顶,我出去一会先。” “我谢谢你。” “等我回来。” “慢走不送,”石放一刀劈倒了一一个扑向顾轻舟的木人。 陆小蝇“嗡”的一声飞离了水面,一直向青草坡飞去,一张细网突然一张,陆小蝇见势不妙,赶忙将身子一缩,从网缝中挤了出来,略过布常平的头顶向右一飘,这苍蝇竟然出了阵,直接到了麒麟山路旁的山林里。 陆小蝇心急如焚,没注意怎么看路,飞过一片树林之后刚要转弯,眼前突然一黑,“嗡哇”一声撞在一个绿点身上。 陆小蝇被撞得头晕目眩,好容易将身子稳住,只见眼前一只刚调整了方向的绿头多毛大苍蝇正瞪着一对复眼看着自己,它的身后,还有一大堆苍蝇在那飞着,却不敢上前。 陆小蝇勃然大怒,什么苍蝇敢挡它的航线,这边正要发作,对面那苍蝇却把身子飞低,冲陆小蝇抬起前腿拱了拱腿叫道:“大哥……” “你再飞后面点我看看。”陆小蝇说道。 那绿头多毛的苍蝇立即后退了了半尺,冲陆小蝇笑道:“大哥,是我,我长毛啊?” “长毛?你怎么在这?”陆小蝇这才认出他来。 “嘿嘿,带兄弟们巡巡山,这一带的人很多都叫外卖,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真巧啊,大哥,您真是有口福,今晚这里的海边还有个烧烤大会呢。”长毛笑道。 “烧烤大会?你怎么知道?” “巡逻的蝇兵偷听来告诉我的,到时吃的东西可多了,大哥,潘头不在了,你可得时刻带着我们,不看潘面看天面,我们海门市三十万蝇兵,可都是对您翘首以盼啊。”长毛说着说着,竟都夹了哭腔。 “你哭个什么?”陆小蝇飞上前安慰了一番。 “没有,只是一时没见着您,弟兄们怪想您的。”长毛收了哭腔说道。 “大蝇夫建功立业,岂在朝朝暮暮……,哦不对,是一朝一夕,”陆小蝇定了定神说道。 “大哥说的是。” “对了,海门不小啊,怎么才三十万蝇兵?其他的苍蝇呢?” “大哥,这些年全国城市建设,到处都是美化生活绿色发展,垃圾越来越少,街道越来越干净,弟兄们讨生活不容易,索性都少生少育,尽量维持,何况蝇兵们多了,没有吃的也养不活啊。” “嗯,精兵简政,也未尝不可,不必着急,外面有很多大好河山,我辈苍军当守时以待,他日开疆拓土,必定要大展雄途,你要有些耐心,沉住气才好。” “大哥说的是,咱们弟兄们,可都有的是耐心,这不,正带着它们巡山,看能不能自己开发些屯粮来,嘿嘿嘿,”长毛乐道。 “嗯,不错,蝇兵首要,在于自力更生,你且告诉我,就是现在,要集结全海门的蝇兵,需要多久?”陆小蝇问道。 长毛听了一愣。 “快说。” “这可不就十分钟的事是么。” “十分钟?” “十分钟啊。” 陆小蝇微微一笑,颇为赞赏的看了长毛一眼,“很好很好,哦对了,长毛啊。” “哎~,大哥。”长毛应道。 “你现在,是个什么官儿?” “属下乃麒麟山蝇峰守备,手下弟兄,有三千六百五十蝇。” “嗯,长毛听令。” “什……,什么?”长毛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长毛听令。”陆小蝇重复了一遍。 “末将在,”长毛飞的鼻公笔直。 陆小蝇从头上拔了根毛下来,飞到长毛身旁,长毛诚惶诚恐的结果这根毛。 “我现在,就以华东第一嗡的身份,封你为海门绿蝇公,”陆小蝇说道。 长毛听了一愣,“大哥,哦不,一嗡,这……?” “你要抗命?”陆小蝇眼睛一瞪。 “是,末将听令,”长毛心花怒放,高兴的大声应道,心想今天一撞,这可真是撞了个头彩出来了。 “你现在即刻传令下去,命海门市所有苍蝇,不论大小种类,令百蝇长及以上蝇官,即刻到麒麟山见我。有敢不奉命者,你可先斩后奏,但切不可徇私舞弊,借此排除异己,打击报复。”陆小蝇命令道。 “长毛绝无半点私心,我现在就去,”这长毛说完调转蝇头,冲身后那群苍蝇们吩咐了一声,“你们且在此,负责守卫第一嗡,不得有半点闪失。” “是……”,众苍蝇应道。 七百零九章 金蟾会土鳖 渔江八腹阵中,石放的手都砍酸了,不但要护着顾轻舟,还要防着哪个木头人打开脑门往水里面倒油。 木人的脑袋,已经砍了一百零八个;劈成两半的,有三百六十个,拦腰斩断的,有七百二十个。到目前为止,他一共砍了一千一百八十八个木人。 好在那葫芦时不时跑过来给他挡一下,还不忘给他补补水份,补完水之后就立即跑回顾轻舟身边,顾轻舟就势扶着这葫芦。 可就是这样,石放还是累的气喘吁吁的。水已经漫到了二人胸口的位置,顾轻舟扶着那只葫芦,看着不断冒出水面的木头人,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知道怎么办。 石放劈倒了从绿雾中扑来的第一千一百八十九个木人之后,木人不再过来,抬眼看了看中军的位置,那里的水面上一片火焰,下意识的往顾轻舟身旁靠了靠。 水面上的绿雾开始消散,六十个木人们突然向四周散去,将整个阵型的战位拉开。 “他们退了?”顾轻舟带着疑问。 石放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另一手放在葫芦上,乘机歇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的木人,却没有回答顾轻舟的疑问。 步卒未退,却突然变阵,那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开始。 顾轻舟见他没有回答,知道他在想对策,扶着葫芦趟了两步,想靠近点石放,谁知脚下突然一软,整个身子向下一陷。 石放见状一把拉住,可刚一拽着顾轻舟,自己的脚下也突然一软,一只脚陷了下去,脚下的草地,突然成了泥沙,不妙。 汪洋耗土、木杀伐身、火烧催裂,泥沙困石,想到这,石放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好手段。 半只脚已经陷了下去,一只手拽着顾轻舟,两个人的力量压在石放身上,他又不能挪动,若是搞的泥沙一搅,就会越往下陷。 一阵风吹起,顾轻舟的头发飘了几根到石放的眼睛旁,搞的他一阵作痒,使劲扎了两下,顾轻舟非常明白当下的处境。 以前打渔的时候,船有时会搁浅,一搁浅就得下来人推,他爹就曾被浅滩里的泥沙困过。 二人的身体,在缓慢下沉,顾轻舟急切的看着石放,石放却冲她一笑,顾轻舟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把脸转向一边。 十米外,木人刚刚散开的水面上,又冒出了六十四个木人。这批木人,颜色却不同,一个个都是黑色,阵型跟刚才完全一样。 一个全新的《鱼江八腹阵》出现在二人面前,而原来的阵型,则向四周散开。 “阵中之阵,以全至绝之人,呵呵呵,”石放苦笑了两声。 “怎么办?”顾轻舟抓着石放胳膊问道,这下她真的慌了。 “别急,”石放故作镇定,二人的身子又下沉了一寸,这边话音刚落,空中又传来“嘣”的一声闷响,下雨了。 石放猛的一拍葫芦,“喂,快醒醒。”那里面却没没半点动静,那金蟾睡的迷糊,根本不为所动,它要是能变个大个出来,至少能骑到它身上。 “喂,金蟾大侠……,金蟾大哥……,金蟾老蛤蟆,喂……,你醒醒,夯货,起来……,开饭了…,”石放又拍了拍葫芦,还是没有反应。 “这泥又稀又松,再过一会儿,可真要陷下去了,”顾轻舟急道。 “那就只有……,”石放看着慢慢向他们走来的黑木人。 “只有什么?”顾轻舟问道。 “我松开你,你先抱着着葫芦别动,”石放说道。 “嗯嗯嗯……,”顾轻舟两手抱着葫芦。 石放松开拽着顾轻舟的手,从后脑勺上拽下两根头发来,顾轻舟不知他干什么。 石放低头对着手里的两根头发说了声:“变……,”然后一口气吹了出去。 顾轻舟看了一乐,五秒之后,二人的脚向下一陷,这下水直接漫过了胸口,到了二人颈根的部位。 顾轻舟的笑脸僵住了,抱着葫芦问道:“没有用么?” 石放没有回答,又从后脑勺拔了两根头发,又拿到嘴边说了声:“变……”,说完又是一吹。 三秒之后,二人的脚再向下一沉,这下水直接漫过了颈部,水面已经贴着他们的下巴了。 石放还不甘心,伸手还要去拔头发,顾轻舟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说道,“别变了,再变就彻底沉了。” 石放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头发搭落了几缕在额前,立即伸手到顾轻舟的头上。 “你干嘛,哎呀……,”顾轻舟话没说完,两根头发被石放拔了下来,拿到嘴边又说了声:“变……”后再度一吹。 女人的头发长,这一下没吹动,倒黏在手里了,二人又向下一沉,这下水直接到了嘴唇的位置。 “我的没用,你试试你前面的头发啊,”顾轻舟也是豁出去了,索性陪着石放疯一把。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石放左手将九渔刀贴着葫芦,右手在自己的前额上方一拔,这一下,直拔下了五六根头发。 事不宜迟,赶紧说变,石放捏着这一小撮头发靠近了嘴边,正要再次说变,“等等,”那顾轻舟突然急道。 “干嘛呀?”石放问道。 “没…没什么…,我…我想再许个愿。”顾轻舟支支吾吾的说道。 “喏……,”石放把头发递到顾轻舟面前,他那食指背上,还有顾轻舟的两根头发。 顾轻舟眼睛一闭,口里默念了几声之后,睁开了眼睛,冲石放用力的点了下头。 石放一笑,手移到嘴边,抬眼看了看顾轻舟,只见她正牙关紧咬、双目紧闭,知她不敢再看。 石放捏着头发抬头看天,“这一次,我谁也不求,我靠我自己,”说完抬起手,将头发对着天空,口中大声说道:“变……” 说完也没再吹气,手腕猛的一甩,将那撮短发和顾轻舟的两根头发一同甩了出去。 顾轻舟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可是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模糊的水面,水已经没过了自己的鼻子,一口水灌进了自己的嘴里,顾轻舟呛的咳嗽了两声。 腰上一紧身子一浮,自己跃出了水面近半尺,下巴终于露出了水面,手中的葫芦却没了。 低头一看,石放正托着自己的屁股,水刚好到了他的鼻孔位置,他正仰着脑袋看着自己。 “没用,两个人会更沉,你很快会陷进去的,快放我下来,”顾轻舟急道。 “葫芦……在我脚下,能……顶一阵子,别怕……,咕噜……,我一定会带你出阵,咕噜噜……”,石放一边昂着个头,一边吐着水说道。 他毕竟是个普通人,既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什么多少般的变化,更没有什么救命毫毛,那些个方法,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至少现在没什么效果。 第三次对这头发说“变”之后,脚反而更向下陷了一些,当水漫过顾轻舟鼻孔的时候,他松开了手中的九渔刀任它滑入水中,一把抓了葫芦往水中一摁,右脚踩在了葫芦上,另一手抓着顾轻舟,将她半坐在自己的右腿上。 可是就这样,也不过是个暂缓一时的办法,而且前方的黑木兵,已经到了二人身旁。 “哗啦”一声,离二人米左右的水面上,一个又黑又大的脑袋从水里探了出来。 顾轻舟看了一惊,这脑袋,足足有近两米宽,两只猩红色的眼睛像两个蓝球般大小,这脑袋上的嘴巴微微一张,一股难闻的腥味喷了出来,露出了上下两排锋利的牙齿,牙齿中间,还拖了条布满了倒刺的黑色舌头。 “这不是渔腹八江阵,”石放直了直身子,勉强把嘴巴露出水面说道。 这脑袋直视着面前的二人,那舌头向外一伸,做势要卷顾轻舟。 “傻鳖,”石放突然骂道。 这脑袋听了一愣,收了舌头,转头瞪着石放。 “傻鳖……,”石放又骂了一声。 这东西似乎能听懂,眼睛翻了翻,脑袋又抬出水面两米,这下,二人都看到了它脖子的下方,那里是一块暗黄色的软壳,这还真是一只大王八。 “你认识我?”这脑袋居然说开了话。 “什么?”石放听了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东西问道。 “你的……名字?咳咳……,是傻鳖?”石放呛了口水,咳嗽着说道。 “对啊,我就是沙鳖啊……”,这东西说道。 “嗯嗯嗯,这真是个好名字,”石放忍着笑说道。 没等这两家伙继续唠嗑,石放和顾轻舟身子一抬,二人突然浮了起来,什么东西托着二人离开了水面。 低头一看,脚下的葫芦突然变得有两米多长,二人的姿势,也变成了坐在葫芦上,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屁股下的葫芦中传来,“你这刁钻任性的石头,我抓都让你抓了,还不让我睡个好觉,你到底要我怎样?” 石放听了一乐,那金蟾终于醒了过来,顾轻舟一脸惊愕,又发现自己和石放正坐在葫芦飘在水面上,刚被吓到的心又放下来一半,至少那三声发“变”,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这骤然增大的葫芦,倒把这自称沙鳖的大王八吓了一跳,头一昂,怒道:“什么玩意儿?” “你什么玩意儿?”葫芦里的声音回道。 “你先说,”这王八说道。 “我说就我说,我乃天上金蟾,立地之蛙。”金蟾说道。 “我乃瓮中土鳖,扛鼎之鳌。”这王八说道。 石放听了直想笑,又怕惊动这王八胡闹,偷眼看了看王八身旁的黑木兵,还好,一个个都一动不动。 “哦……,好厉害,那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么?”那金蟾问道。 “我不答应,”这王八说道。 “你……,你怎么这么聪明?”金蟾听了一愣。 “笨蛋,你们不过在磨蹭时间想等救兵,我是沙鳖,又不是傻鳖,想我上当,哼…,拿你们的元神来,”这王八说完张嘴又咬。 这葫芦猛地一窜,贴着水面向后滑了出去,石放和顾轻舟一晃,差点没掉下来,葫芦后面的尾蒂向前一甩,石放顺势一拽,一把拉了顾轻舟,二人这才彻底坐稳了。 那大王八一咬不中,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金蟾吓得“哦哟…”了一声,只听葫芦嘴那里一阵“噗突突突突突突”的声音传来,这葫芦像艘快艇一样飞奔了出去。 石放低头一看,原来这金蟾把个舌头伸了出来,在葫芦下方的水中不停旋转,权当个螺旋桨在那使唤。 那王八见状拔腿便追,远远看去,一只巨大的王八带着一群木头兵跟着前面一个硕大的葫芦,在这方圆不足两里的水面上绕着圈追逐着。 青草坡上的宋礼,正一脸铁青的看着水面,一旁的布常平,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 七百一十章 车过奇兵瘪 宋礼的眼睛一眯,他巴不得能从眼睛里喷出两道凶光,直接拿了葫芦上的石放。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干的,这个时候,葫芦上的那个人,已经很薄弱了,只见这宋礼眼睛一翻,里面的瞳孔突然缩小,变得像个绿豆那么大。 葫芦上的石放突然打了个冷战,鼻子里一阵痒痒,只这么一会儿,又马上恢复了正常。打了这么久,他还没觉得冷,坐在飞驰的葫芦上,可能是风吹的。 想想不对,这是阵中,石放猛地转脸,朝青草坡的方向把眼一瞪,大声叫道:“我他嘛宰了你……” 隔的这么远,布常平自然是听不清他骂什么,可是宋礼却能听到,因为他跟布常平是不同的物种,对声音的接收也是不同的,频率不一。 明月山的那个师傅,以前就教过石放,无缘无故的做冷打喷嚏,有可能是风中邪气。且不管是真是假,你痛骂两声总不会有错。 神鬼怕狠人,这是一句老话了。 为什么独自一人经过一些不干净的地方时,要大喝几声呢,那叫提气。 有的帮派用咒语、有的帮派做手势、还有的会配药,反正各家有各家的方儿,终归都是护身之道。 宋礼的眼睛觉得一阵刺痛,咬着牙把眼一闭又睁开,恶狠狠的看了石放一眼,却不敢再次将眼睛缩小。他并不知道,今天,会是他这畜牲最恐怖的一天。 宋礼强忍住眼角的刺痛,似乎也并没影响到他什么,宋礼轻提了一口气,身后的临兵二十八奇,已经布好;斗兵的八王玉坛,也已经安排妥当。 他此刻所等的,就是石放破阵而出。因为陆小蝇对王八帮的计划,只猜对了一半。那八王玉坛,不仅仅是为了能收住那个罐子。 所谓八王玉坛,并不是八个坛子,它只有一个坛子。坛子用的料,是八只千年鳖壳,只不过将鳖骨拆下,然后打磨抛光,再用王八帮独有不外传之秘咒加持,一根根拼接起来,制作成一个坛子。 再等每月农历的上下二弦月,也就是初七、初八和二十二、二十三的日子,只要夜里没下雨而且有月亮,就把这坛子拿出来晒上一晚。 这东西不能见太阳,更不能逢满月,因为满月的时候,月亮反射的阳光虽然没有太阳猛,可是它阳中带阴,最能伤这阴物。 先晒他六十四个上弦月,再晒他六十四个下弦月,合计要一百二十八个月。而且万一那几天下雨或者阴天,没有月亮的话,就得再等。 炼成眼前这个玉坛,王八帮花了二百一十八个月,足足的一十八年零两个月。每次只用一次,用完了之后,就得再晒月亮重新炼。 这个东西,是宋礼一直带着的,一千二百年来,已经成了个活物,宋礼把它当成儿子般的宝贝。 就算石放真有本事斩了阵中那只王八,那等到阵消形散之时,他的元气也就耗的差不多了,石放在阵中劈的每一刀,所骂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力量的发挥,全都会被这个阵眼所吸收,然后全部传入到八王玉坛之中。 鱼江八腹阵的这个“腹”,可是要吞东西的,这种东西,就是阵中人的能量。 当年的顾同天,就是中了这个阵的移神换法之计,不得以,才将九宗门一树化三根。 说的好听点,是化整为零,说的不好听,是被打散的。这也是宋礼明明知道文武二火伤不了石放的九渔刀,也要命布常平点火的原因。 鱼江八腹困人,八王玉坛摄魂,而阵前刻意隐藏的临兵二队,才是宋礼真正的奇兵。虽看似轻兵小阵,实则这里才是最终对付石放的地方。 宋礼,他等得就是石放的怒火,只有如此,他才可以彻底收尽他的元神。 只可惜,那只葫芦和金蟾的出现,影响了宋礼的计划。正当他转身想去吩咐一下新的布置时,他的临兵二十八奇的面前,出现了新的问题。 二十八奇兵,呈四乘五的正方队形,由二十人排列立在中央,周围东、南、西、北各布二人,以做游兵预备,此阵并不是战阵。 而是专门伏击从《鱼江八腹阵》里冲出来的敌军的,中间的二十人,为主力,周围八个散兵四周机动。此二十八奇兵周游于中间的《鱼江八腹阵》外,负责清理漏阵之敌,也可兼防敌军冲阵。 其人也可更换为战车、飞弹、舰船、战机,阵型可大可小,可方可可圆,可纵可横,可弯可曲。 但就是现在,方队奇兵的面前,出了一件怪事,一件比王八帮的存在还要奇怪的事。 一辆公交车突然从山路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为什么这公交车是“走”过来的呢?因为这车的两个前轮立了起来,正一扭一扭的往山上爬。 一名绿衣兵看了一愣,这不052路公交车么?这车怎么开到这里来了,哦不对,是“走”到这里来的,走上来也就算了,大不了等它入了阵,再将里面的人端了就是。 但再一看,这车上根本就没有人,驾驶室的座位上空空荡荡,连个司机都没有,这辆车来到方队前却不再移动,车头往下一放,“噗”的一声,车头冒出了一团雾气。 几个绿衣人眉头紧皱,这个场面,他们还从没遇见过。 “麻烦你们,请让一下,”一个声音从车上传来。 “谁?”一绿衣兵答道。 “我。” “你……,你谁?” “我052路公交车。” “公……公交车?” “对啊。” “什么鸟人躲车上,给我下来,”另一名绿衣人走进了这辆自称052路公交车的车旁。 “没有鸟人,只有鸟车。”那声音继续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这绿衣人后腿了两步,手中短矛一指。 “你不用跟我客气,因为我也没打算跟你客气。” “九鳖,还真是这辆车在说话。”一个绿衣人总算听明白了声音来源。 “真是活久了见的,这公交车还能说话,我说,你是不是走错了路线,052路是环海行驶。”那九鳖见这车的外形有些憨厚,笑着说道。 “我又不归公交公司管,自己改变了行程不可以么,请让一下,我着急上去找个人,”052路公交车礼貌的说道。 “不行,这里封路了。”绿衣人说道。 “你哪个部门的,谁给你的权力封路?”052路公交车问道。 “你这破车管得挺偏的,鳖爷我想封路就封路,你能怎样?”九鳖有恃无恐。 “我能让你一语成谶。” “什么意思?” “你不是活久了见么,那我就成全你,别活那么久了,”说完这车“呼啦”一声冲了过来,直接从九鳖身上压了过去,那九鳖也可怜,总共说了六句话,就被052路公交车给压瘪了。 七百一十一章 天平分主客 南路的两个游兵当场挂了一个,看着被碾成了一块饼的九鳖,另一个绿衣兵当即向后一跳,四方阵的二十人短矛一举,准备变阵迎击,这052路公交车却停了下来。 那地上的九鳖说也奇怪,虽说被压的成了一块饼,却一没有流血二没有破皮,只是变成了一张饼而已。 那个绿衣游兵对着压瘪了的九鳖单手一立,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那九鳖的皮突然动了两下,肚皮向上一鼓,脑袋跟着一圆,变作一个一身墨绿的四脚蛇,那蛇头在地上咧嘴干笑了两声:“嘿嘿嘿嘿嘿,我可不是……”,话还没说完,那公交车突然倒退,又从九鳖身上又压了过去。 这车的后轮刚刚从九鳖身上碾过,又向前一开,轮子压在九鳖的身上,前轮再度直立了起来,整个公交车的力量全部放在了这个后轮上,就像一个穿着旱冰鞋的胖子,用他的后轮在地上连转了六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 只听得“唧唧喳喳啊啊啊…”的一阵惨叫传来,然后“唧”一声,这九鳖化成了一团血水摊在地上。 路旁的山林里一阵“嗡嗡”做响,一群黑压压的苍蝇飞了出来,直朝那团血水扑去,不消片刻,那地上就变得干干净净。 念咒的绿衣兵脑门一紧,打了个哆嗦,不小心跌坐在地上,“嘭”的一声,公交车落了下来,车头再度冒出一团雾气。 王八咒不但没救回九鳖的命,反而被一群苍蝇饱餐了一顿,剩下的游奇二十七兵一时没了主意,但他们的阵脚却没有乱。 没了九鳖,中央的四方队变成了两列横队,周围的七人转而向前,以三、二、一、一的排列方式,叠成了一个三角阵型。 布常平看着那辆052路公交车,正要上前,假山上的王八壳突然“滴答”一声,宋礼一抬手,那鳖壳飞入他手中,宋礼看了眼壳里的画面,微微一笑,转脸看了看葫芦上的石放,“常平。” “是。”布常平应道。 “变截灭阵,不要他的元神了。” “什么?” “嗯……?” “是。” 布常平一抠自己的嘴巴,从里面掏出个黑色的小金属条一吹,“嘘”的一声。 阵中那王八一听,停了下来,那葫芦见它不再追赶,滑了一半也停了下来,那金蟾舌头一缩,“可把我累死了。” 话音刚落,整个水面开始一阵汹涌,只见四周的水面上大大小小的伸出了一个个三角型的脑袋,每个脑袋都是墨绿色的,这东西既不像王八又不像蜥蜴,每个身上还都背着一个壳,一个个脑袋上都只有一只眼睛。 那宋礼在青草坡上一立,整个身子直了起来,足足有十米多高,这家伙把脸一抹,伸出个倒三角脑袋,这个脑袋上却又三只眼睛,每一个眼睛都像是一汪墨汁一样,顾轻舟看了一阵心悸,忙把眼睛闭上。 这东西伸手在一旁的假山上一抓,一个水桶般大小的坛子被它捧在手中。 宋礼,已经彻底卸下了他人类的伪装,抬起爪子向上一伸,竟然把天空扯了个窟窿,爪子伸出去一探,一个光团被它从天空外揪了出来,另一个爪子一拉,天空就像一块布一样被他又扯平了。 “摩罗还是造破?”石放惊道。 “我们才不是那么蠢的东西,呵呵呵呵呵。”这王八冷笑道。 “不就是杂交的王八么,有什么了不起?”顾轻舟听了把眼一睁,她倒也不想再怕了。 “你看看这是谁?”宋礼举着那光团说道。 石放一看,那光团在宋礼这怪物的手中逐渐暗淡了下来,露出了它的轮廓,仔细一看,这东西圆滚滚的,一身褐色,身上还有一行字在若隐若现。 “如意罐?”石放和顾轻舟异口同声的说道。 “呵呵呵,没有想到,你忙来忙去一场空,到头来,这东西居然落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哈。”宋礼放声大笑。 这不可能,唐平说过,罐子不是去了中科六所么?它还要布阵来破无明根性,怎么可能会被这东西拿到。 想到陆小蝇的那番话,石放突然明白了宋礼的意思。 “你是不是很想不通?”宋礼笑道。 葫芦里咕噜一声,那金蟾闷声道:“得,不但他想不通,我都想不通。” 宋礼一笑,“这世上,很多人都跟我们想的一样,这些年,我们也把他们培养的跟我们一样。你这点子自以为豪气干云、义薄云天的东西,没多少人稀罕,别在那自以为是。 人们只关心他能赚多少钱、吃几碗饭、住多大的房子、有几个情伴,欠银行的钱还了没?下个月的奶粉钱在哪儿? 丈母娘催了礼金没?老公外面会不会有小三?孩子明天补课又要交多少钱? 你这些玩意,用老北京的来话说——没戏。谁有功夫跟你一样,想这些个玩意儿?别说那些你没人信,一大堆想比你还牛的人,他们都要跳出来说,说你不过借普通之名来行神通之意。 你中了个奖得了几百亿,吃了一个果子,让你过了把瘾,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越来越上脸,就你那贱命,还想什么普广通达、志平天下的美事儿?呵呵呵,我告诉你,你的好运到头了。” 看着四周一个个黑色的三角脑袋,又看着这家伙一脸得意的样子,石放冷冷的说道,“呵呵,旧的好运结束,新的好运开始,一会你魂飞魄散的时候,最好不要有一丝不舍。” “你凭什么?凭阵前那施了点戏法的公交车?还是这三江会里的金刚葫芦,又或者是那葫芦里没用的癞蛤蟆?呵呵呵,我喜欢嘴硬,你要是不嘴硬,我赢得还不过瘾。” “你个又臭又死蒙皮怪,你骂谁……,”金蟾怒道。 “废物……,”宋礼一脸不屑。 石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里有点黄色的泥巴,轻轻抠了一坨出来,“你打仗?就这点本事?” “什么意思?”这家伙更好胜。 “哼哼,五不遇时布阵,利主不利客,先动者亡,你忘了么?”石放笑道。 “主客,是可以调整的。我乃布阵之人,自然我是主,你是客。”宋礼说道。 “蠢货,这麒麟山乃是我如意楼本阵,你主客不分,还敢妄自布阵,真是个入了死门都不知死活的东西。”石放说道。 “此刻生死二门都是由我所造的,我宣兵夺主,你自然变成了客,我才是此时之主,我要哪里是死门就是死门,我要哪里是生门,哪里就是生门。”宋礼说道。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平民定事、天分主客,我们不但能改了你的规矩,还能宰了这水面上所有的废物,连你那老巢里所有的玩意儿,我通通给你一口给吞了。”石放指着水面说道。 “你……们……?”宋礼听了一乐,左右看了看,“你哪来的你们。哈哈哈,无论观察者里、还是那个什么六所里,到处都有我的信徒,呵呵呵,我王八帮乃是食神之虫、附骨之蛆,疗治甚苦,你拿什么来治。” “不好意思,我恰好有些个偏方,专一醒神清脑,然后令人脱胎换骨、骤然一新,你要不要也试试?”石放咬了咬牙笑道。 “哈哈哈哈哈……省省,”这宋礼也不废话,举起手中的罐子大声说道,“今天,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一坛收了这个如意,让你……” 话还没说完,一个又黑又亮菱形状的东西从它身后一跃而起,直听得“噼里啪啦噗噜嘭,噼里啪啦噗噜嘭,噼里啪啦噗噜嘭,”一连串炮声响起。 这十几米高的怪物被那炮击中,向前一扑,手中的如意罐一松,那菱形的东西正好飞了过来,那罐子“哚”的一声落入了这东西里面,这东西落水之后一阵加速,托着一道水花冲石放大声叫道: “石主任……,我来了,哈哈哈哈哈。” “幺幺幺……幺八八……?”石放又惊又喜道,他已经硬撑得头皮都快破了。 七百一十二章 穿江踏草鞋 这188到了石放跟前突然一个急停,船尾一甩,“刷啦啦”,两个三角王八被它扫倒在水里,这艇将船头一定,对着石放说道:“报告石主任,观澜湾护航战舰奇迹188,向您报到,请指示。” “什什什……什么?”石放都听傻了眼。 “报告石主任,观澜湾护航战舰奇迹188,向您报到,请指示。”188重复了一遍。 “石石石…石主任?哪个石主任?”石放听了一愣。 几只三角鳖头王八怪扑了过来,这188不慌不忙,艇身上翻出了三挺六管速射机枪,只听得“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一串机枪声响起,那几个王八应声而倒,胸口出脑袋上全被开了花,脸上似乎还带了点微笑的发出几声“嘿哟哦哟”的傻叫声。 石放看了莫名其妙,敢情它们被这火力覆盖的还挺过瘾的,连那只最大的沙鳖在内,一众三角鳖们见了这阵仗,一时都不敢来攻,只敢围在四周探头探脑、鳖视眈眈的观望着。 “这王八死的时怎么是这样叫的?”顾轻舟大为不解。 “大姨,那几只有可能是母王八。”葫芦的金蟾说道。 “谁是你大姨?”顾轻舟怒道。 “您是我大姨啊?”金蟾笑道。 “我呸……”,顾轻舟啐了一口。 “我被这石头收进了葫芦,怎么也算得上他半个宝贝,他呢,就算我半个叔叔,你跟他刚才亲亲我我的,关系匪浅,我叫你声大姨应该不会错。”这金蟾胡乱解释道。 “胡说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顾轻舟用力拍了下葫芦。 “行了行了,等会扯这些,”石放阻止了这一人一蟾的抬杠,冲188问道:“188,你刚叫谁主任?” 188仍未作答,只见“砰砰砰”三个黑点从188身上飞了出去,直奔葫芦后的一众鳖精而去,又听得“轰隆隆”三声巨响,那一片鳖精被炸的血肉横飞,一大片碎肉落在了水面上。 “你就是石主任啊,”188这才回答石放的问题。 “你说清楚点,”石放仍不明白。 “我本来是艘自由的奇迹188,但是看在你我船人一场缘分,又得了你如意口水的功效,练出个八十八般变化之术,所以我封你为188执行主任,怎么,你不喜欢?”188将天窗一开,主控室的大灯一闪一闪的说道。 “你封我为188执行主任?还八…十八般变化之术?哦哦哦哦哦哦哦……,我我我…,我好喜欢好喜欢,”石放结结巴巴的喜道。 这艇也颇有些轴,艇身向后退了个五六米,又开了过来,从右舷伸出个金色的机械手臂朝石放敬了个礼,语气庄重的说道:“报告石主任,观澜湾护航战舰奇迹188,应到一艘,实到五艘,另有空军无数已到,特意前来向您报道,请指示。” 说完,这艇一扭艇身,船尾处甩四艘小艇来,这四艘小艇和188一模一样,只是艇身只有188的二分之一,石放看了一乐。 “这都是我的护卫艇,188a、188b、188c,188d,他们都不会说话,但是能听懂,请主任指示。”188说道。 石放心想这家伙有点轴,得顺着它的性子来,不然吵起来,这艇又要把他撂这里,看了眼那边的青草坡,突然发现整个鱼江八腹阵变大了一倍有余。 那高大的宋礼正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只受了点轻伤,布常平则在一旁像个小黑豆芽一样站着。 石放转脸对188说道:“稍息。” “是。” “188。” “有。” “你刚说应到一名,实到五艘和无数,这是什么意思?” “无数就是数不清。” “数不…清?什么数不清?” “我空军部队,数不胜数?” “空军部队?胡扯?我哪来的空军部队?” “报告石主任,我空一方面军,海门市全体苍蝇,已在山前集结完毕,时刻准备进攻;不仅如此,华东六省一市的苍蝇援军们,正火速赶往麒麟山,另外……,”这188的机械手臂挠了挠艇身。 “苍……蝇?还空…一方面军?还有另外?”石放彻底傻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对,还有另外,我空二方面军之所部三十万针蚊无人机已经提前到达指定位置,”188继续汇报道。 顾轻舟听得脑袋都晕了,那石放这才明白那陆小蝇果然搬了救兵过来,空一方面军,自然是陆小蝇的部下,可是空二方面军的针蚊无人机,他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针蚊无人机?”石放问道。 “就是蚊子。”188说道。 “什么?蚊子?” “蚊子?还提前到达指定位置?谁指定的?”石放问道。 “我。”188的机械手臂一拍自己的艇首。 “你……?”石放的脖子一伸,咽了口唾沫,“呃…呃…,你…,你你果然兵贵神速,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石放问道。 “报告石主任,你看到的那辆052路公交车,就是我变的。”188说道。 “你变的?你哪来那么多装备?”石放问道。 最右边的188d突然左转,“嗖嗖嗖嗖嗖”一串银光闪过,空中传来一阵“拍啦啪啦卟噜哒”的爆炸声,它准确的拦截了飞来的一串王八弹,石放看了大喜,暗赞此小艇的对空防御系统,果然牛叉。 “嘿嘿,石头,你不在的时候,我观摩了各国的海军军演,他们有的装备,我全都有;他们没有的,我还有,不仅如此,就连那三角船的一些装备,我也有,嘿嘿嘿嘿嘿嘿,我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哈哈哈哈哈。”这188得意的笑道。 “立正……,”石放突然叫道。 “是……”,188不再嬉笑。 “严肃点,这可是军前问话,”石放把脸一板。 “是,”188应道。 “我做如下部署。” “是。” “188a和188b,负责我葫芦前翼两侧;188c和188d,负责我葫芦后翼两侧;你主艇在前,我葫芦居中,我们以菱形阵列,向正前方青草坡方向,攻击前进。” “是。”这188应道。 石放的话音刚落,那四艘小艇已经各就各位,每艘小艇上的火控雷达已经打开、舰炮已经就位,对地攻击已经做好准备,每艘小艇上都有六挺近战防御炮和两具微型电磁炮也已满电待战。 “主任,您的鞋子呢?”188突然问道。 石放低头一看,自己果然是光着脚的,刚才打得匆忙,那还记得鞋子落到哪里去了。 “我这里有双草鞋你要不要。” “要。” 188的机械臂一弯,从船舱里捧了一双草鞋递了过来。 “你哪来的草鞋?” “郭立光送给你的。” “他来了?” “不,他走了。” “嗯,谢谢。” “您不问问他为什么送您草鞋么?” “为什么?” “他说人不能忘本。” “明白,谢谢,188。” “不客气。” “请立即就位。” “是,”188转向开到了葫芦的正前方。 石放站了起来,将草鞋往脚上套,一时间热情高涨、豪情万丈,将手中的葫芦蒂儿一松,指着青草坡上那张绿脸已经都气红了的王八头宋礼大声叫道:“目标青草坡,冲啊……” 脚下那葫芦里突然传来一声军号般的声音:“嘟嘟哒嘟嘟答,嘟嘟…嘟嘟……” 顾轻舟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金蟾鼓足了气在那吹葫芦,此时水中的葫芦蒂突然一冒,缠了一把银光闪闪的东西上来,顾轻舟拉上来一看,原来是那把掉入水中的九渔刀。 四艘战斗艇夹着中间的葫芦一路向青草坡冲了过来,水面上一阵浪花滚滚…… 七百一十三章 蝇蚊震山鸣 根据现有一些明智的科学嘉家们的研究,昆虫这种生物,已经在这个星球上生活了45亿年,这一代人类有历史以前,他们就已经存在了。 而经过这些科学家嘉们的深入研究究再究,昆虫们的生存能力,是人类所无法想象的,尽管他们的生命非常短暂,但是它们的繁衍能力,远远胜过人类。 从蚂蚁的工、兵分位,到蜜蜂的社群分层,无一不体现出它们那高效的社会组织能力和全员协作能力。 海门绿蝇公长毛,已经向海门市百蝇长及其以上蝇官传达了陆小蝇的命令,十分钟之后,这些蝇官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奔奔赴麒麟山听候调遣。 陆小蝇正在趴在一片树叶上,面前乌压压的布满了各种颜色的苍蝇,这边正要跟蝇兵们布置任务,又实在担心阵中石放那家伙到底能不能顶得住。 那长毛开口说道:“一嗡不必担心,王八水兽,最怕屎臭,海门市所有的公共厕所,乃至周边五十里之内的茅坑粪池,统统都是海门蝇的领地。” “对,弟兄们分队行动,一只苍蝇背坨屎,三十万只苍蝇,就是三十万坨屎,我他娘臭死那一群王八蛋。”一个千蝇长说道。 “我东水坝的弟兄背两坨,”又一只千蝇长说道。 “我南山铺背三坨。” “我北里屯背四坨。” “我我我……我西山庙里的背背……,背一…一…,一坨。”西山千蝇长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呀,就跟你的结巴一样,没出息?”南山铺的鄙视道。 “你你……你背得多掉……,掉得多,有有有……,有什么用。”西山千蝇长说道。 陆小蝇听了想笑又忍住了。 “胡说,我南山铺蝇兵三坨还背不了?我立马在一嗡面前自裁,”这灰头南山铺的千总朝陆小蝇一拱前腿道:“一嗡,如蒙不弃,此战我要打头阵。” “我我我……,我我……我打头阵。”西山千蝇长说道。 那北里屯的千蝇长学着它的腔调说道:“等等等,等你打头阵,屎屎屎,屎都吹干了。”众苍蝇一阵大笑。 陆小蝇没有说话,只看了眼长毛。 长毛大声喝道:“住口,此是军情会议,可议军情,不可取笑。谁在大笑,一律军法从事。”众苍蝇安静了下来。 陆小蝇心知这帮家伙久未打仗,一个个都有些懈怠,笑了笑说道:“久不见弟兄们,一来就要打仗,诸位着实辛苦。 我这一出来,以后弟兄们的领地自可拓宽些,再说了,天下大着呢,也不能老窝在这里。 不过,若拿下此战,天下苍蝇尽知此事,那这一路的吃喝穿用,又可从那群王八手里夺过来,何况,那妖怪的王八血,可是大补,诸位,你们就不想尝一尝么?” 这话一出,一众苍蝇们精神大振。 唯有那东水坝的蝇官说道:“禀一嗡,小将有话要说。” “讲。” “此法过缓,适合围城,不适合破阵,那王八成了精,又不知几个年头多少王八,再说了,这粪水它们虽惧,可却不能速胜,我们冲了进去,若不能及时解决了它们,恐时间一长,它们就会开溜,虽说胜了,可下次要捉它们就难了,最好是一战就灭了它们,永绝后患。” “哦,那是什么速战法呢?”陆小蝇问道。 “王八最怕的,是蚊子,久闻一嗡与引丛蚊相交过甚,何不通知它们来援,就算那王八成了魔,一个个皮糙肉厚,咱们先用屎炸破了它们的邪法。 完了再用蝇刀割皮,然后那蚊子兵再钻到那伤口里叮它几十口,管保那群王八们一个个当场了账。”这蝇官说道。 “好,这到是个好办法,”陆小蝇正要传令,前面百米处一个蝇兵大声喝道:“站住?” “站住?你是哪来里的苍蝇?”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陆小蝇听了心中一动,真是说小眯小眯到。 “我乃麒麟山守山蝇兵,你在这里探头探脑的看什么?”这蝇兵说道。 “嘻嘻,里面那红头大眼的,可是陆小蝇?”这细细的声音问道。 “好大胆的蚊子,我第一嗡的大名岂是你随口能叫的?”蝇兵怒道。 “你这小兵,可不要后悔,我跟你家第一嗡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这蚊子笑道。 “呵呵,我家主嗡有军情大事,所有私情一概不允,我管你跟我家一嗡有什么关系。”这蝇兵不卑不亢。 “哟呵?可以啊,没想到这天成会是散了,苍蝇兵倒忠诚。”蚊子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天成会,我知道天下苍蝇是一家,没有长毛公的命令,谁也不能过去。”蝇兵说道。 “嗡嗡嗡,哈哈哈,陆小蝇,我看见你了,你给我出来。”这只蚊子没某理会这蝇兵,只抬了抬翅膀,飞起来看了看里面的陆小蝇。 “我警告你,你别飞那么高,”这蝇兵立即升空拦截。 这蚊子一怒,“你还真敢挡我?”话音刚落,陆小蝇已经飞到了蝇兵身后。 “你出来了呀?”这蚊子看着陆小蝇细声说道。 陆小蝇默不作声,飞到蝇兵身旁振了振翅膀说道:“我来处理。” 这蝇兵看了一眼蚊子,是了一声,正欲后撤,陆小蝇叫住了它:“慢。” “一嗡还有何吩咐?”蝇兵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陆小蝇问道。 “劳一嗡过问,属下叫翅忠。”这蝇兵答道。 “翅忠?” “是的。” “什么职务?” “十蝇头儿。” “从现在起,你是百蝇长,就领这一百蝇兵,做我的禁军。” “这……?” “嗯……?” “是。” “你刚才很好,不必退下,就在这里守卫。” “是。” 陆小蝇转头飞向蚊子,“眯眯你好。” “呃……,”蝇兵翅忠的身子颤了一下,差点没飞稳。 此蚊正是陆小蝇朝思暮想的丁小眯。丁小眯扭动了一下身子,绕着陆小蝇飞了一圈,又停在了陆小蝇身前,“你这段时间,还好么?” “还好。” “有没有想我。” “时常挂在嘴边。”陆小蝇一本正经。 “嗡嗡眯……,哼,我冒着被主人关蚊囊的风险溜出来看你,你就这样板着个脸?”丁小眯有些不高兴。 “今时不同往日,眯眯,我有大事要办?”陆小蝇说道。 “大事?天成会都解散了,你还有什么大事?”丁小眯说道。 “天成会虽然不在了,可我陆小蝇的蝇生,才刚刚开始,何况眼下,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陆小蝇说道。 “什么事情比我来见你还重要呀?”丁小眯见它如此认真,颇有些不解。 “此事公私两不误,办成了,童老七再也不会阻拦你来见我了。”陆小蝇笑道。 “到底什么事?”丁小眯问道。 “王八帮设了鱼江八腹阵,困了那个石放在里面,你家主子,不可能会不着急?”陆小蝇说道。 “什么?这是真的?”丁小眯飞高了一寸说道。 “我几时骗过你?”陆小蝇说道。 “你经常骗我,”丁小眯伸出根针说道。 “这可是不是开玩笑的,我跟那石放本无关系,我是无所谓,只是看那石放刚才救了我一命,又看不惯那王八帮浑水摸鱼、实在脑蝇,你要不信,我一会率我三十万蝇兵自己去救他。”陆小蝇说道。 “别,小蝇,我信你,此事非同小可,石放乃我九宗门未来掌门,我没时间通知主公。这海门市里,就有我蚊军八十万, 我又有引从令在身,现在即可召集众蚊立即入阵,咱们的事以后再说,公事要紧,我们一边入阵,再命蚊兵回去告诉主公也不迟,”丁小眯话刚说完,只听得“滴滴”两声喇叭响起。 只见一辆公交车将前轮趴在山坡上,前面两扇玻璃就像两只眼睛一样看着它们,“难怪我走遍了山路都看不到他,你们说的是真的么?”这公交车问道。 “你,你在跟我说话?”陆小蝇听了一愣。 “那石放是我的主任,我要去救他。”公交车说道。 “那要看你介不介意跟在一群苍蝇后面了。”陆小蝇笑道。 “为什么?”公交车问道。 “因为没有他带,你就入不了阵。”丁小眯笑道。 这两东西,似乎对052路公交车会说话,并不觉得奇怪。 二十分钟后,麒麟山上,三十万只苍蝇已经全军集结、提粪以待;八十万只蚊子已经空腹无血、携针备战。 陆小蝇腾空而起,指着山林在一个弯道说道:“出发……,杀……” “杀……,”一众苍蝇蚊子蚊大声吼道,整个麒麟山一阵蚊蝇轰鸣声响起。 鱼腹八江阵外的青草坡上,宋礼那气的翻红的绿脸骤然一白,这种低频率轰鸣声,是这群三角独眼的王八们最害怕的声音。 而他的眼前,还有那冲他直杀而来的石放,八江玉坛掉在他的面前,一根王八骨杵了出来,宋礼看了看那根骨头,那是他其中一个儿子的骨头。 为了今天这个阵,宋礼做了十足的准备,这二百年来,他九炼八江玉坛,一次都没有用过,他不相信自己会输,他要一战到底。只怕,他连摸那个东西的边都摸不到了。 七百一十四章 王开肃八兵 中国传统计时的一个时辰里,共有八刻钟。它相当于世界通用计时的两个小时,每个时辰共有八刻。每刻正好对应十五分钟。 申初的四刻已过,此时是申正一刻,也就是16点15分,宋礼的迷阵,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 布常平趴在假山后面,看着水面上朝他极速驶来的葫芦,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两下。 “常平,你千万不要去报仇,”毕海沙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看了眼假山旁那个身高十米有余被炮轰开了后背的师傅,布常平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信心。 如果这样一个普通的人,他们都没办法搞定的话,他不敢想像未来还有什么样的机会。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拍了他一下,布常平转脸一看,一个五十多岁的绿衣光头正站在他身旁。 “四叔,”布常平说道。 这光头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只转脸对那三角三眼的宋礼询问道:“先生,开始么?” 光头的身后传来几声惨叫,可他并没有回头,东边的空中,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像一张嘴巴正不断吞噬天空一样遮了过来,轰鸣声已经越来越近。 一股浓烈的臭味飘了过来,布常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宋礼三眼一翻,将八王玉坛捡起来一举,一团黑烟从坛子里冒了出来,假山上的裂缝中,则有一团红烟冒出。 这黑烟和红烟一缠,形成了一道暗紫色的旋风,这旋风迎着冲来的188扑了过去,宋礼这才说道:“开始。” 又有五名绿衣人出现在光头身后,一个在前,四个在后,站成一个菱形,布常平的手里多了一柄短刀,跟宋礼和被他称为“四叔”的光头还有一名绿衣人一前两后,站在了同一条直线上。 三人直线的末端与身后的菱形队列的第一人接应,七人的站位,正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状,斗柄的位置,直向正西。 “颠倒西东,变阵,”布常平大喝了一声,然后猛的向右移动,身后两人也跟着他开始移动,菱形阵则保持原样,三人的直线调整了一百八十度,将菱形阵放在了宋礼身后。 空中的陆小蝇看了一愣,“时逢金秋季末,即将立冬,本来该斗柄指西?这北斗天罡阵,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听见那小子说颠倒西东么?本来就是妖怪,自然什么都要反着来。”丁小眯正在它身旁,十几只蚊子团成了一圈围着她。 丁小眯说完手一挥,没等苍蝇炸粪,第一队蚊子扑了下去,七星阵中的草地向下一陷,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圆洞出现在七星阵中央,一团黄烟从深洞中喷了出来,低空进攻的蚊子们掉落了一大片在阵中。 “他们早有防备,快叫你姐妹上来,”陆小蝇忙叫道,丁小眯立即传令各队按兵不动。 前方188甲板的前主炮一抬,一道水柱冲了出来,面前的紫烟旋风被水一喷,一分为二直立在青草坡前的水面上。 四艘188的分身艇上各飞出了三枚飞弹正对宋礼而来,这两道烟雾突然一合,又变成了一面紫色的烟墙,十二枚飞弹撞在烟墙上一闪,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消失了。 四周的三角王八们立即呈椭圆形散开,所有的木人们都把脑袋低了下来,每个脑袋都朝水里倒下了火油。 那沙鳖嘴巴一张,一团火焰喷了出来,水面上烈焰升腾,火光冲天,石放的葫芦舰队被火焰和烟墙所挡,停止了前进。 “果然有几分本事,还知道烟火退蚊蝇,”石放咬了咬牙说道。 周围的水面上,一群沾了油火的三角怪们一个个贴着火烧的水面冲了过来,嘴里还喷出一串串连在一起的圆球。 四艘小艇船头一调,分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噗噗噗噗”的四声轻响,四张黑网撒出去的同时,所有的近防机枪同时开火,一时间枪声大作,“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飞来的圆球们在空中连连爆炸,又听得葫芦口“噗嗤”一声脆响,那金蟾的舌头钻了出来,叫道:“叔叔,我来助您一蛙之力。” “好好好,快点助我。”石放将渔刀一挥直指宋礼。 这金蟾嘴巴一张,福源大厦的那一幕再度上演,这金蟾口里的蟑螂、臭虫、跳蚤、虱子一股脑的从葫芦嘴里冲了出来。 葫芦的身上则“蹦蹦蹦蹦……”的露出了十二个小洞,葫芦的身体也不断膨胀变大,顷刻间,这葫芦足足增加了二十多米高,顾轻舟忙一手抓紧了石放,下面那宋礼看了三眼直瞪,“这不可能……” 十二道小孔中各冒出个花洒般的葫嘴,足有炮口般大小,每个花洒中各喷出一道水花,水花的形状就像十二个少女一样,葫芦开始转圈,十二团水花的水珠不断落下,附近的火焰顿时熄灭。 水花中一阵清风呼啸而过,那烟墙被吹的四面飘散,就连七星阵中的黄烟也被荡尽,那宋礼急忙转身,对天罡阵中刚冒出来的一群三角头叫道:“关中阵,撤。” 已经晚了,没了黄烟阻挡,被空中的苍蝇们“嗡嗡嗡”的扑了下来,深洞中的三角头一个个被扔的满头大粪,无数的蚊虫冲了下来,哀嚎声在洞中不断传来。 那布常平脸上早已斑斑点点,鼻孔上正中了几坨,味道一上来,心里一阵恶心,抹了把脸一看,一手黑黄黏连,吓得惊道:“师傅,他们用的是真屎。” 宋礼没有回答,此刻迷踪、遁迹、搬山、腾云、刀山、剑池、鳖吼、变形……等等等等,凡是它能想到的办法,它一样都使不出来。 蟑螂扑进了它嘴里、跳蚤爬上了它的表皮,跳蚤在身上蠢蠢欲动,臭虫已经从背上的伤口里渗透。 苍蝇的进攻,才刚刚开始,等着它的,还有真正致命的蚊子。 其实王八帮的“开始”,本来就是“结束”的意思,王八帮活到现在,凭的就是懂得适可而止。可是现在,宋礼这群王八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他本来要发动的所有进攻,其实都是为了王八帮的撤退。 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烟云一散,唯一能制约蝇虫的法宝没了,被金蟾的毒虫做前锋挡了一波,接着葫芦又吹散了它的烟墙。 蝇蚊们再无顾忌,所有的王八怪身上通通沾满了恶臭,苍蝇的手刀将它们一个个都割裂的皮开肉绽,蚊子们没了外皮的阻挡,直接针入肉中,一个个吸的腹胀饱满,后面没有吸着血的又一个个前赴后继的跟上,整个鱼腹八江阵里一声声惨叫连连。 宋礼,已经彻底绝望了,江面上的水开始干涸,整片草地露了出来,王八们自己陷入了泥泞之中,一个个在泥水中勉强挣扎。 葫芦洒下的水中透着一股清香,石放和顾轻舟完全闻不到外面的味道。 “天女散花阵……,”宋礼绝望的看了眼空中的葫芦,他布的鱼腹八江阵,现在彻底成了一条死鱼。 那沙鳖不知死活,直起身子张嘴来咬这巨葫芦,石放一跃而下正落在沙鳖头顶,手中渔刀一插,正中这沙鳖的眼睛,这鳖吃痛,猛地一甩。 石放却不肯作罢,踩着沙鳖的下眼皮一掂,全身的力量压在渔刀身上,这刀沿着沙鳖的眼角开始一路向后滑了过去,从眼角到头顶,这沙鳖的脑袋被开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口子。 石放拔刀对着这开了口的脑子一阵猛扎,这沙鳖“嗷”的一声惨叫,一堆蚊子冲了过来,这沙鳖口中喷出一团黄血,再也站立不住,一头倒了下去,石放拔刀一跳,蹦回了葫芦身上,这葫芦这才变小,又变得只有两米来宽的样子。 布常平和六名绿衣人已经被盯的全身是包,七个人的体重都已经增加了百分之五十,这都是被蚊子给叮的。 苍蝇们迅速围了上来,只听得一阵阵阵微小的“噗噗”声传来,苍蝇们的手刀,划开了七人的面颊,一众蚊子们见缝插针,全都飞了过来,布常平满脸是血,阵中八个方向的王八兵们,已经全部倒下。 蚊子们叮血,苍蝇们吃肉,一时间,所有的王八们都成了这群苍蝇和蚊子们的一顿丰盛的下午茶。 宋礼的后背,已经被苍蝇和蚊子装满,蟑螂、臭虫和跳蚤这些家伙闻了血,一个个变得贪婪无比,尽数吮吸这宋礼的血肉。 十秒过后,宋礼的半个身子已经被啃光,布常平看了猛地扑了过来,这宋礼哪管许多,一把抄了布常平往嘴里一送,咔嚓几声脆响,布常平的腰被咬断,半截身子连着个脑袋被挂在宋礼的嘴边。 那绿衣光头见状大叫:“常平……” 布常平朦胧中看见他这四叔扑了过来,一名绿衣人跟上一刀穿了他四叔的后背之后也被蚊虫包了严严实实倒了下去,这光头中刀之后却未倒下,抄起布常平掉落的短刀,顺着宋礼的身子一路爬上宋礼的嘴边,布常平口中含血,用尽力气问道,“四叔,你……?” “呵呵呵呵呵,秃四才是的你亲爹……”这宋礼狂笑道。 “亲爹……?”布常平用尽力气挤出了两个字之后,被宋礼一口吞了下去。 “你个杂种……,”这被称为秃四的光头一刀开了宋礼的嘴角一路直滑,宋礼的皮肤下冲出一根尖锐的肉刺正中秃四的肚子,秃四哼都没哼一声就挂在了肉刺之上。 五艘188的的速射炮对准了宋礼,“噼里啪啦噗噜嘭,哒哒哒哒哒,噼里啪啦噗噜嘭,哒哒哒哒哒,……”一长串连发之后,宋礼的肚子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宋礼恍惚中看见葫芦上石放的身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似乎在若隐若现,忍痛眯了眯眼,原来是个巨大的葫芦影子。 “明王葫芦?”宋礼轻轻的叹了一声。 数不清的苍蝇和蚊子一股脑儿的冲了进去,这宋礼一阵惨叫,那蝇蚊们那管月许多,一个个都饿了许久,此时血肉丰满,正好用餐,这宋礼终于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神识尚存之中,他能感受到每一只蚊子在它身上所扎的每一针;也能感受每一只苍蝇在它身上所撕扯下来的每一小块碎肉…… “明王开道,吞魔噬妖。 十方斩鬼,八兵肃缴。 杀……” 七百一十五章 清言防辞过 “叮铃铃铃铃……”,一串悦耳的风铃声响起,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石放脚下一空,小腿略微一弯又站直了,低头一看,脚下的葫芦不知所踪,脖子上突然一阵痒痒。 伸手挠了挠,好像摸着些薄薄的东西,收回来一看,是几片嫩叶黏在了脖子上,石放笑了笑,“哪来的叶子。” 抬头一看,愣住了,发现自己正站在那个遇见布常平的弯道口,转身一看,哪里有什么能摆渔江八腹阵开阔地,眼前分明是一片茂密的山林。 跃过山林看去,最前面是海门市的标志性建筑——那座天门大桥,三个热气球正在前方的海面上空飘着,环海路露了一道弯,直通向前面的市区。 一群鸽子从山上飞了下来,跃过山林的树梢向左侧的海岸飞去。 顾轻舟、三江葫芦、奇迹188,还有那漫天的苍蝇和蚊子,以及整片倒下的王八怪们,通通不见了。 “什么情况?难道就我一人出了阵?他们呢?”石放不太明白,做梦?不至于。 左右看了看,没错,是这个弯道。那座假山也没有了,石放皱了皱眉,只得右转,继续上山,刚一迈开脚,猛地想起188给了自己一双草鞋的,可现在自己的脚上,却还是那双黑底白边的帆布鞋。 “这真的是一场梦?”石放有些吃不准,最近太多事了,自己起了幻觉,也并不是不可能,想摸根烟抽,伸手一掏,却只摸出个打火机来,那盒烟不知去了哪里。 习惯性的打了打火,两三下都打不着,拿近一看,原来里面全是水,火石被水浸湿了。 不对,如果是做梦,那这打火机怎么是湿的,他只有刚才才被水泡过。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还有点痒痒,伸手一摸,左脸上有一道黏黏的划痕,隐隐还有些作痛。 看了下表,15点15分,他记得上山时,公交车上显示15点05分,一个成年人的步行速度,在正常的情况下,平均在45公里,也就是4500米,每分钟75米。 从马路中的花坛到山路口,大概25米,加上石放走了五百米山路,一共是525米,正好用去了七分钟。 那剩下的三分钟,就是他刚才在阵里待的时间,石放笑了笑,一边感叹时光的尺度变化,一边惊叹这世界可真奇妙,又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嘴巴呡了呡,准备回去喝点水。 这里脚还没动,一个声音轻声笑道: “十二时分一刹那, 灵台斗炳近如何。 山中自有忘年乐, 不计驹光过隙多。” “好诗,这可正应了景”石放听了一乐,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走了两步,那声音继续念道: “五湖游泳水如蓝, 钓饵方甘味可贪。 伫听春雷振鳞甲, 禹门跃浪拥云龛。” 石放听了眉头一皱,刚出迷阵又遇奇人,摇了摇头说道:“哎……,我想回去喝口水。” 一个女人从右边的弯道走了过来,手上还跨了个篮子,篮子上盖了张荷叶,女人冲石放一笑,“这位路人,您口渴了?” “是的,刚走了点路,有些渴了。”石放笑道。 “我这里有,”这女人从篮子拿出一个瓷碗,里面装了大半碗清水,“你要不嫌弃,就喝一口,”女人将碗一递,微笑的看着石放。 石放看了眼这女子,这女子三十岁上下,一身粉衣,头上还戴了一朵小花,一张脸眉清目秀,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英气,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哦,谢谢,”石放接过瓷碗正要喝,想到这女子正看着自己,冲她一点头,微微转过身,猛喝了一大口,喝完把碗一递,再次说了声谢谢,出于礼貌,没有再打量这女子,只抹了抹嘴,将身子一让。 “请问这位路人,您的路,还要走多久?”女人拿着碗问道。 “哦,不远,还有个一二里路就到,”石放答道,心知此人绝非平常。 “呵呵呵, 消尽阴霾鼓太和, 风光澹宕五云多。 昂头试向蓬瀛望, 岛屿烟清靖海波。” 这女人说完将碗在篮子一舀,又捧出一碗水来,“请再喝一碗,”女人把水递给了石放。 石放早已听得发懵,三首诗似乎都是意有所指。 “请”,女子笑道。 石放只得接过来,又喝了一碗。 女子见他喝完了,把碗在篮子一舀,又端出一碗水来,继续说道: “栏外青山水自流, 寻春底事说春愁。 杜鹃呌(jiào)月黄鹂骂, 断送东风不掉头。 请再喝一碗。” 女子又把碗递了过来。 石放一愣,看了她一眼,这次,女子没有微笑,显得很平静。 石放硬着头皮又喝了一碗,这次不等石放递回来,女子直接伸手来接,接了碗又把碗往篮子里一舀,又捧出一碗水来,“再来一碗。”女子说道。 “呃……,”石放打了个嗝,看着面前这碗水,他实在是喝饱了。 女子向他迈了一步,这碗水已经到了石放的嘴边,女子继续说道: “世路戈矛暗里藏, 一言偶悖忍相戕(qiāng)。 冲和雅量涵高远, 锋刃镕成日月光。” 石放闻言大惊,前面几首诗他说不出出处,可这首诗他听过,乃是清代嘉庆年间,全真道士柳守元所做,据说,此诗传自八仙?那上面那些诗和这个女子……,会是……? 想到这,石放惊的一身冷汗。 这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当即一拱手道:“仙长,弟子明白,这水我喝,”说完接过这水一口闷了下去,此时肚子已经灌了四大碗水。 “石头,所谓才士多功劳,才士也多过错,”女子笑道。 石放一笑,“我哪是什么才士,一个学才修士的普通人而已。” “如此最好,切不可借普通之名,而去行非常之道。”女子说道。 “是。”石放应道, “若不咨心狂情,你又怎么会入迷陷落这阵里呢?”女子说道。 “是。”石放应道。 “言辞笔锋,教人向善不错,可容易忘乎所以;或者一时逞意,难免过于偏激,人若看了,易生他意。 我辈修真之士,应不忍如此。” “是。” “所谓吉人辞寡,躁人辞多,每字每句,都要细细检索,不要留患于未然。”女子说道。 “多谢提醒,”石放的脸腾的一红,冲女子弯腰一礼说道。 “已成的,当要细心检阅,不要误人误己。”女子说道。 “是。” (以上诸诗,皆是转录先人,非本作者所写。) 七百一十六章 花落正道清 女子见石放拘谨的很,把碗往篮子里一放,将那荷叶一抽,只见那荷叶中波光闪闪,一汪清水在荷叶中碧波荡漾,就像一个小小的湖泊被缩小之后放进了荷叶中。 “这……是?”石放。 “敢问这一叶荷水,路人还能喝下否。”女子问道。 石放摸了摸肚子,看了看这荷叶,这水倒没有刚才那个碗里的水多,想了想刚才一番告诫的话,不忍拒绝,可现在硬着头皮说能喝,肚子却装不下了。 犹豫了一下,那女子将荷叶一递,水中一道光芒闪过,石放仔细一看,一团橙红色的光团在水中一晃一晃的,倒像是一轮太阳映在了水中。 正诧异间,又一团明黄色的光团从这红光旁闪了出来,这团光则显得比较清冷,没有红光那么耀眼。 这两团光向中间一拥,合二为一,化成了一点点闪闪的亮点在水中一闪一闪,石放看的有些发呆,这情景有点像在“不知之道”里,天奇手中的玲珑。 石放正惊讶于这水的奇特,忽然闻到一股花香,几片粉色的花瓣从空中落下,又几片还落在了水里。 这女子继续说道: “烟光一派晓寒空, 点缀灵泉补化工。 满地花香天女散, 等闲泉谷遍东风。 石头,岁月流长,时光荏苒。日月生辉,星河灿烂,你既然还要赶路,那自然少不了有许多弯道。 弯道直道,都是道,若不上道,路则难通,还请干了这碗山花清荷水,我祝你这一路上,平凡花香,普人生处,道广天长。” 石放听了心中一震,当下再不犹豫,双手一捧荷叶,“多谢提醒,这水我喝了。”他决定,今天哪怕就是喝吐了,他也要把这些水都喝了。 谁知咕噜了三大口之后,那水却丝毫没有减少,抬眼瞄了这女子一眼,她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没得办法,自己接的茬自己喝,头皮可不是那么好硬的。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石放又连着喝了五大口,这水依然纹丝不动,还是女子递给他时那么多。 “额呃……,”石放打了个饱嗝,终于把头一抬,一脸尴尬的看着女子,“这位仙长,对不起了,实在喝不下了,再喝可就爆了。” “飞弹都能吞,这怎么就不能喝,再喝他十大口,”女子笑道。 “十……,十大口?仙姑啊,你这水似乎怎么也喝不完,我这肚子也就是个普通的皮囊,可装不得那么多水去。”石放为难的说道。 女子一笑,想再劝他继续喝水,又一个声音在一旁笑道:“哈哈哈哈哈,丫头,你就别再逗他了,方才的话,已经够这石头多想的了。” 石放转脸一看,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人正站在女子身后,手上还拿了根拐杖,两条腿一条长一条短,正拿手摸着下巴冲自己笑。 “你也别总惯着他,该说的还得说,该灌的还得灌,免得将来他又要抱怨,说我们这里说话太难,没有个正道儿。”女子接过荷叶说道。 “哎……, 晴和佳气罨【yǎn】茅炉, 性海烟消趣有余。 何事疏泉频酌取, 逢源水到定成渠。 秀姑,问道而教,是为正授,你又何必急于一时。不问而告,难免有些拔苗助长之嫌,他自己总会明白的,”老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杵着拐杖走了过来。 “此刻功完备道,正是时候,再不跟他说清楚,我怕他忙的太过头了,”女子说道。 老人一笑,到了石放跟前把手中拐杖一抬,对着荷叶底部一点,那荷叶轻轻一晃,“现在可以喝完了。” 石放看了一愣,水并没有减少,还是和刚才一样多。 “你这就不是拔苗助长了么?”女子问道。 “根器不同,用功不一,这就不要太过拘泥了,石头,喝,”老人一笑。 “是,”石放也没多想,捧起荷叶一饮而尽,这次,水没有变化,他一口闷了个干净,水一喝完,这荷叶一飘,自己就从石放手里滑落,直接飞回了女子的篮子里。 石放摸了摸肚子,这回可实在是再装不下任何东西了,那老人冲他一伸手,“拿来?” “什么?”石放问道。 “拿来啊……,”老人催促道。 “如意罐?不在我这里,”石放说道。 “谁要那玩意儿,我说的是我的金刚葫芦,拿来……,”老人说道。 “金刚葫……芦?” “金刚葫芦。” “那三江葫芦……,是你的?” “我的啊。” “那可是三江会的金刚葫芦,”石放后退了一步。 “那是我借给他们的,”老人说道。 “不不……,不见了,刚才还在,变了艘船渡了我一关,可现在,我实在不知道它去哪里了,”石放一手摸着肚子,一手向外一摊。 老人把手一收,摇了摇头又摸了摸下巴,“也罢,那东西该回来时,自然回来,石头,春温秋肃,乃造化之大纲,而恩威并济之宜,都是圣神之作用,既然已经做了,也不必担心什么。 以后要记得,暗室中若不亏心,可不惧三界极难。逢魔荡魔,遇鬼斩鬼,可大胆行之。” “是,”石放应道。 “九万程遥水一乡, 云鹏鲲化任翱翔。 图[tu]南未踏梧桐月, 恩满深林感鳯皇。 石头,体仁,则足以长人;和义,则正为利物,你可得记得这点。”老人说道。 “是……,”石放拱手应道,突然觉得肚子没有刚才那么撑了。 “老头子,你可别太宠着他,惯坏了可不好,”被称为秀姑的女子在一旁说道。 “严师的确出高徒,但咱们要的,可不仅仅是个高徒,”老人笑道。 石放一边竖着耳朵听教诲,一边仔细的品位二人诗里的话,突然又是一阵“叮铃铃铃”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不像是风铃,倒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拿出来一听: “喂……?” “大哥,你在哪儿呢,等你吃饭啊。” “你谁啊……?” “我伍要发啊,我们回来了,您在哪儿呢?” “伍伍……伍要发?你在哪儿?” “我们在你家啊。” “我家……?”石放听了一愣,抬眼再看眼前时,那老人和女子都不见了,只留了一地粉色的落花散在路上,眼前这条道路,显得格外的清新。 (注:对白中,诗句来自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