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皇妃：陛下，请轻饶！》 第1章 削肉剔骨 东陵197年秋，丞相府。 “丞相燕锡元私通外敌，犯我东陵，罪大恶极实不可恕，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随着这道尖锐的声音，大批的官兵涌入了丞相府，他们见人就杀，无论老幼，顷刻间，喊杀声一片，倒地的尸体一片，血流成河，好不凄惨。 燕凤璇一身大红嫁衣怔怔的站在房门口，今天原本是她和皇上的大婚之日，她不明白，怎么上一秒还是鞭炮唢呐喜气洋洋，下一刻却是满门抄斩，那满耳的惨叫声和满眼的血红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几近疯狂。 “来啊，将燕锡元剁碎了喂鱼！” 官兵手中的刀举起，咔的一声，丞相头颅被砍下，接着是一阵刀砍进肉里的声音，一刀刀，一声声，血肉横飞。 “燕蓝雪！那也是你的父亲，你当真要看着他被剁碎了喂鱼？”燕凤璇撕心裂肺的喊道。 一旁的女子微微摇头，带着几分惋惜的语气道：“凤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父亲孤独上路的，下一个该死的就是你了。” 燕凤璇的脸一阵惨白，她狠狠地瞪着眼前女子，“燕蓝雪，你还是人吗？那是你亲生父亲，我是你妹妹，你如此残害亲人，就不怕将来下地狱吗？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是不是有人抓住了你的把柄，因而要挟了你？” 直到现在燕凤璇都无法相信，那个从小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的姐姐会如此残忍的对她，她宁愿相信燕蓝雪是被要挟了。 然而燕蓝雪却是大笑起来，“要挟？我即将贵为皇后，放眼望去整个东陵有谁敢来要挟我？我的傻妹妹啊，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 “皇后？”燕凤璇的声音颤抖着，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以前那个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姐姐早已不复存在，“你残害手足至亲就是为了后位？难道后位要比燕家百十口人命还重要？亏你也是燕家人，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燕蓝雪靠近过去，微微俯身对上燕凤璇的脸，“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为了后位不惜一切！为了后位，我隐忍十年，我们同为相府之女，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注定母仪天下！而我却要处处围着你转！” 凭什么？从小她就活在燕凤璇的阴影下，在父亲的眼中，她永远没有燕凤璇来的重要，就因为她是半路嫡出所以就要处处低人一等？ 燕凤璇声音几度颤抖，吼道：“隐忍十年？这十年你对我的照顾都是假的吗？璇霄阁装修，你为护我而跌倒在钉板上，西陵之行，你为护我而被蛇咬，秋闱狩猎，你为救我而跌落马背，还有那次我不小心打碎了太后的玉梅瓶，是你替我挨了罚，硬生生的在大殿跪了两个时辰，腿都跪肿了……” “呵呵，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怎么会替我娘求得位分？”燕蓝雪嘲弄道，不得不说，她的如愿以偿都还要感谢燕凤璇的善良，如果不是她如猪般蠢钝的善良，她也不能如此顺利。 燕凤璇跌坐在地，此刻的她后悔万分，后悔自己没早些看清眼前这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她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却为了争夺后位而残害至亲，燕凤璇越想就越恨，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扒皮拆骨挫骨扬灰！ 相对于燕凤璇眸中的狠厉，燕蓝雪只是微微蹙眉，冷声道：“你恨我？无妨……来人！把她给我削肉剔骨，以野兽食之！” “燕蓝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用我的恨意诅咒，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我死生为敌，永不复休！”燕凤璇猛烈挣扎，双眼中满布血丝，她狠狠的盯着燕蓝雪，“今日你杀了我，皇上定然也不会放过你！你会死的比我更惨！” 燕蓝雪听了这话却是傲慢的大笑三声，指着不远处那一抹明黄，道，“如果这本就是圣意呢？” 圣意？燕凤璇一颤，燕蓝雪的话如钉子一般打在她的心上，让她疼的厉害，那个曾经对自己温柔似水的太子哥哥，如今竟然打算要了她的性命！又或者说，他接近她，原本就是为了帝位？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执行？”燕蓝雪悠然命令。 燕凤璇的双眼溢出血泪，她放声大笑，这两个人，一个是为了后位，一个是为了帝位，他们将她玩弄股掌之间，而她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出，还傻傻的帮着他们做了不少损人害己的事，如今他才刚登上帝位，就这么着急来抹去过往，这可真是讽刺啊！ 官兵将燕凤璇架起，用一把尖利小刀在她腮帮子两边各戳一个洞，然后用绳子穿过，搁置在了长凳上，这是第一步，先摆好了一个削肉剔骨的架势。 恨，还有一种言语难以表达的恐惧在燕凤璇全身血液中蔓延，她稍微一动，口中那穿过腮帮子的麻绳就会嘞的她痛彻心扉。 接着，燕凤璇的双眼被剜出，头发一缕一缕的被拔下，刽子手是尽可能的在延长她痛苦的时间。 凄厉的叫声传了出去，远处那明黄身影却一词未置，一旁的官兵看着都不忍了，而燕蓝雪却饶有兴致的看着刽子手行刑，燕凤璇叫的越惨烈，她莫名的就越开心。 刽子手面无表情，仿佛是在宰割一只野狗或者一只小羊，只见他手腕一转，一块血淋淋的肉就从燕凤璇的身上掉了下来，如铜钱大小。 这一定是个优秀的刽子手，他的每一刀都像是精彩的表演，一块又一块的肉从燕凤璇身上掉下，血流如注，腥气逼人，一旁有人在数，因为要整整一千零一刀将肉全部削下，再四百九十九刀将骨头拆分剁碎，这就是最残酷的削肉剔骨，俗称一千五百刀。 血沫子从燕凤璇的口中噗噜噗噜的冒出，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喊了出来：“燕蓝雪！安泽昊！我就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不会放过你们！ 第2章 死后重生 痛……撕心裂肺的痛…… 正是这痛唤醒了燕凤璇的一丝意识，她隐约听到窗外有人在说话。 “娘，你的办法可真好，你瞧，我俩一起落水的，我没事，她却昏迷了整整两天。” “那是，你凡事听娘的准不会错，对了，宫里传来话，今儿晌午大皇子要亲自前来探望她，不过看样子她到晌午也醒不来，蓝雪，你可要把握机会啊！” 说话的这两人是燕蓝雪和她娘，她们的声音燕凤璇就是死也不会忘记。 只是，如今大皇子已经是皇上了，她们还如此称呼就不怕皇上怪罪？ 突然燕凤璇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然一惊，下意识的睁开眼看周围，奢华的装修，高档的紫檀家具，精致的摆件，这不正是她的房间吗？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被燕蓝雪和安泽昊下令削肉剔骨而死！ 燕凤璇动了一下，头一阵刺痛。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一旁有双手连忙扶住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二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昏迷了两天了，这两天二夫人她们都快急疯了！” 二夫人会为她而着急发疯？笑话！二夫人不就盼着她死吗？ 骗得她的信任，让她亲自为燕蓝雪铺了一条富贵路，而燕蓝雪却转身将整个相府推上了断头台，一人犯罪，全家牵连，财产没收，老幼杀绝。 相府遭难，换来的就是燕蓝雪后位加身！ “梨珞？” 燕凤璇不敢置信，她记得八年前梨珞被二夫人沉塘而死，而如今梨珞却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是梦？是死后阴间相见？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这时门帘掀开，又一丫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她醒了，激动的站在那里猛掉眼泪，“我的好小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柒染！” 燕凤璇终于明白了，她和梨珞不是阴间相见，而是死后重生！因为她记得多年前柒染已经嫁了人，所以相府出事时，柒染并未被牵连到。 她打量房间，以及梨珞和柒染的样子，她很确定，她回到了十多年前。 一颗心再次澎拜起来，她顾不及去思考为何死后重生，但她暗暗发誓，这一生，她一定要让那些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跟着，门帘再次被挑开，又进来两人，正是让燕凤璇恨之入骨的二夫人和燕蓝雪。 “我的好女儿，你可算是醒来了，怎么样？好些了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再让人请大夫来瞧瞧？”二夫人一进门就说道。 前生，这个二夫人就常摆出这样一副温柔贤惠模样，也正是这模样骗的燕凤璇跪求父亲，将她扶上了正位。 二夫人被扶正，燕蓝雪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嫡女，因而也有了跟燕凤璇一争后位的资本。 如今，燕凤璇看到二夫人这幅表情就恶心的想吐，她再也不会被她演技所欺骗。 “我没事，让二娘费心了。”燕凤璇握紧双手，直到指甲生生掐进肉中，她才忍住了想杀人的冲动。 二夫人微微一怔，似乎觉出了燕凤璇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随后见她那虚弱的样子，就觉是自己多心了。 “你这孩子，我怎么能不费心呢？唉，从夫人走后，我就无时不刻不为你和子擎挂心，生怕嬷嬷们欺负你们没娘，又生怕下人们对你们照顾不周，我紧操心却还是让你受了委屈……唉！” 费心？是费心了，费心在她面前演戏，费心挑唆却又不着痕迹的让父亲渐渐对她失望，费心将子擎教导的连她这个亲姐姐都不认！ 燕凤璇心中冷哼，今生，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二娘真有心，但这次受委屈的不光是我，姐姐不也落水了吗？” 记忆里，十多年前她的确是大病过一场，那次她和燕蓝雪同时落水，而后昏迷了两天才醒。 想来现在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 过去燕凤璇一直觉得那次落水是意外，可刚才听到窗外的对话后，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原来在前世，她身体的羸弱都是拜这个二夫人所赐。 “我身子骨硬，不委屈的，倒是妹妹身份尊贵，没能保护好妹妹都是姐姐的错，让妹妹受委屈了。”一直守在一旁的燕蓝雪这才开口。 燕凤璇抬眼瞧过去，眉眼和她五分的相像，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前世，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么柔和似水的女子会是个演戏高手。 戏，我们来接着演，只是这一生，结局定然不同。 燕凤璇淡淡一笑，说道：“如果相府大小姐的身份都不够尊贵，那姐姐认为怎么样的身份才能算是尊贵？” 燕蓝雪一慌，差点就以为是让燕凤璇看出了什么，连忙谄笑两声道：“妹妹说笑了，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固然尊贵，但怎么能跟妹妹相比呢？妹妹是相府嫡女，从一出生就被太后指婚为太子妃，虽然现在皇上尚未立储，但不管将来是哪个皇子当太子，妹妹这太子妃的身份都是不会变的。” 燕蓝雪的语气有些发酸，她们同为相府千金，却嫡庶有别，在别人眼中，她永远比不上燕凤璇。 燕凤璇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世人只知她是嫡女，却不知她在相府的地位还不及庶出，那时的她太过稚嫩，看不出二夫人口蜜腹剑的把戏，人前人后都把她捧得高高在上，因此让她成了众矢之的，以至于她被削肉剔骨时，无一人肯出面替她求情，而府中大小事甚至财务，也都渐渐被二夫人掌权了去。 “小姐，二夫人对你可真好，瞧，又送来这么多的补品。” 送走二夫人后，梨珞便指着满桌的补品开心的说道。 “嗯嗯，有了这些补品，咱们小姐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柒染也跟着说道。 “都有什么？”如以往一样，燕凤璇不漏声色的问道。 “有雪参、三七、鹿茸、甲珠、阿胶、川贝，看成色，都是最好的呢。”梨珞喜滋滋的汇报道。 燕凤璇听了冷哼一声，虚不受补，这二夫人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第3章 没有痛只有恨 入夜浅眠，却噩梦不断，前世的记忆折磨燕凤璇许久，削肉剔骨的痛犹在。醒来，她蒙头大哭一场，把梨珞和柒染惊醒了。 “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又痛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梨珞说着就要往外走。 燕凤璇抬眸，泪眼婆娑。 痛？ 不，她没有痛只是恨！ 前世经历了剔骨之痛，如今所有的病痛在她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将恨意好好的藏在心底，然后吸了吸鼻子说道：“不用去，我只是做了噩梦。” “二小姐，都怪大小姐了，她不小心落水还要拉着你，她倒没事，反害的二小姐大病一场。”梨珞忍不住高声抱怨道。 燕凤璇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柒染忙低声制止道：“梨珞，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梨珞做了个鬼脸，然后偷偷看向燕凤璇，生怕会被责备，那模样有几分调皮。 “二小姐，有些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说……”柒染轻轻咬唇，有些犹豫。 柒染和梨珞是当年齐灵玉亲自为燕凤璇选的人，只可惜前世的她听尽了二夫人的话，把这两个丫头排挤的极为艰难。 以至于后来她俩一个被二夫人害死，一个早早的嫁了外乡。 “你说吧。”燕凤璇抬手拉住柒染和梨珞，“从我娘走后，我脾气也变的暴躁起来，以往是对你们严格了些，但是以后不会了，所以你们也不用怕，咱们三个关起门来想说什么都可以。” 顿时柒染眼眶湿润了，以前她也苦口婆心劝过燕凤璇很多遍，可燕凤璇总是帮着二夫人和大小姐辩解，说多了，就好似她故意跟二夫人她们过不去一样，可是不说，她又怕将来燕凤璇会吃亏。 现在燕凤璇能这么说，柒染以往的委屈统统都烟消云散了，她抹了把眼泪，一咬牙一狠心便说了出来：“二小姐，大小姐落水时，奴婢看的真切，大小姐像是故意落水的。” 故意落水，顺带将燕凤璇也拉下水。 燕凤璇体质向来羸弱，三月天湖水冰凉，大病一场是免不了的。 “柒染，这话你还对谁说过？”燕凤璇问。 柒染摇头，她以为燕凤璇又要责备她了，但她不知道此刻的燕凤璇已经不是以前的燕凤璇了，此时的燕凤璇把什么事都看的清楚。 “没有就好，如今府中所有事务都二夫人说了算，大小姐是她亲生，得罪了大小姐可就没我们好日子过了。” 以前身边有最关心她的人，却被她排挤的非死即伤，而那处心积虑要害她的人，她却轻信不疑，她还真是傻的可以了。 “二夫人还好了，只是大小姐总是装模作样的让人有些不喜欢，看她明面上跟二小姐妹妹长妹妹短的，但哪次都没安好心！”梨珞跟着说道。 “你觉得她怎么没安好心了？”燕凤璇笑问。 梨珞也不多想，张口就回道：“二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你想啊，大小姐很少在你面前提起小公子的，可是前阵子和相爷一起用餐时，她怎么就偏偏提起了？相爷当即下令让你以后少去见小公子，害的现在小公子就快不认得你这个亲姐姐了。” 说起这个，燕凤璇一下子便想了起来，那次她送了子擎一只木斑鸠，是那种用一跟筷子挑着飞的木质玩具。 子擎很喜欢那木斑鸠，可是没玩两下就被扎伤了手，流了不少的血，当时燕凤璇也被吓坏了，也就没去研究那木斑鸠怎么会扎伤人的事。 隔天晚饭时，燕蓝雪有意无意的提起子擎手受伤的事。 丞相很在意燕子擎，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他最爱的女人齐灵玉所生。 但同时丞相也恨着燕子擎，因为齐灵玉就是在两年前为生他而死。 既恨却又不得不去在意的感情，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 所以当丞相得知燕子擎手受伤时，当即就下了命令，让燕凤璇以后多学习琴棋书画歌赋礼仪，没事少去见燕子擎。 为这事，燕凤璇也是很生气的，凭什么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见了？ 后来是二夫人来宽慰了她一番，说什么她是太子妃的命，要好好学习诗词歌赋，如果将来她当了太子妃，燕子擎也会跟着受益的。 当时的燕凤璇自然没想过，这不过是二夫人离间她和燕子擎的把戏而已。 “柒染，上次那只木斑鸠可还在？” “不在了，二小姐找它做什么？”柒染不解。 燕凤璇叹息，她真是糊涂了，二夫人做事那么谨慎，又怎么留下那只木斑鸠当证物？ 罢了。 就算找到那木斑鸠，她也不能证明什么，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复仇才是正事。 三人随意聊着，不多时天便亮了，梨珞打了水来伺候燕凤璇洗漱，柒染则从厨房端来了早饭。 “二小姐，二夫人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粥。”柒染道。 燕凤璇蹙眉，大早上的就吃燕窝粥，她该说是相府的生活太好了，还是该说二夫人想害她而无时不刻呢？ 拿起勺子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只见眉头皱的更紧，燕窝粥里为何会有甲珠的味道？ 她搅拌几下，果然见到盅底有些甲珠。 甲珠是一种中药，治疗风湿痹痛、活血散结效果很好，但气血亏虚之人绝对是禁服的！ 二夫人明知她气血亏虚。 果真是狼子野心！ “二小姐，怎么了？这粥有什么问题？”柒染见她脸色不好，慌忙问道。 燕凤璇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没胃口，有些吃不下而已，看把你紧张的。” 柒染吁出一口气来，“那奴婢再去厨房看看可还有其它早膳？” “算了，我不饿，柒染，梨珞，你们俩将这燕窝粥分食了吧。”语罢，燕凤璇便进了内室。 主子赏赐奴婢吃食也是很正常的，因而柒染和梨珞也没多想，一人一碗分吃了。 燕凤璇则在内室盘算着，在打倒二夫人和燕蓝雪之前，她得先把燕子擎抢过来才行。 正在这时，二夫人突然带着人来了，进门便看到梨珞和柒染正吃燕窝粥，顿时心里便窝出一团火来。 第4章 优雅给谁看 二夫人冷哼一声，道：“大胆！主子的早膳可是你们能食用的？来人，掌嘴！” 梨珞和柒染没想到二夫人会一大早的就过来，因而之前吃燕窝粥时也没避讳一下，这下被抓个正着，两人连忙跪下求饶。 “二夫人饶命，这是……”是二小姐赏赐给奴婢的。 梨珞的话未说完，啪啪两巴掌就已经打在了她脸上。 这打人的正是二夫人身边的谷嬷嬷，她最懂二夫人的心，怎么会给梨珞解释的机会？ 梨珞只挨了两巴掌，两边脸就已经肿了起来，可见这谷嬷嬷力道是多大。 “啪啪！” 接着柒染也挨了两巴掌。 两人泪眼汪汪的跪在地上，有话说不出，其实她们心里也明白，即便是说了也没用。 “你们可知错？”谷嬷嬷怒声问道。 梨珞和柒染连连点头。 “你们为奴为婢在二小姐身边是你们的荣幸，怎能如此不知珍惜？竟然偷食二小姐的早膳……” 谷嬷嬷义正言辞的说着，其实就是想表明，她们不是来璇霄阁找茬的，实在是下人们嚣张欺主了。 燕凤璇在内室听到了外面动静，眉头一皱，迈开莲步就走了出来。 “哪个敢在我璇霄阁闹事？” 虽然燕凤璇还很虚弱，但这句话说的绝对是气势十足。 好啊，大早上的就来找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挤走她身边的人了？ 打人的是谷嬷嬷，而且有些话二夫人也不方便说，于是谷嬷嬷上前，见礼，道：“这俩丫头偷食主子早膳，实在可恶，二小姐心善，老奴便替为教导了，只是未先请示二小姐，还望二小姐恕罪。” 这话说的也算是圆满，先把责任推在丫鬟身上，再求燕凤璇谅解，若是燕凤璇不谅解，那便要落得个小气之名。 燕凤璇暗暗嗤笑，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吗？再说，这谷嬷嬷就凭什么断定她会谅解呢？ 她瞪了一眼谷嬷嬷，转而对二夫人笑道：“二娘，我真羡慕你。” 二夫人跟着也笑了，这些年她在这嫡女身上下的功夫真是没白费，瞧，她打了她的人，她不但没生气，还反过来说羡慕她。 “呵呵呵，你这孩子，二娘有什么好让你羡慕的？一个没权没势的妾室有什么可让人羡慕的。” 这话明显的是想要提起那件事了，燕凤璇岂能听不出来？ 淡淡一笑，她避重就轻的回道：“我羡慕二娘身边有谷嬷嬷这么贴心的奴婢。” 一句话，听的二夫人脸色骤然一变，而谷嬷嬷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梨珞和柒染犯的错就算再大，那也是她燕凤璇的事，身为相府嫡女，她的丫鬟需要别人来管教吗？ 谷嬷嬷一个下人，她有什么资格教训燕凤璇的人？ 这如果没主子命令，谷嬷嬷敢吗？ 如果是主子示意，那二夫人可就是越俎代庖了。 谷嬷嬷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含义，为了自己主子能顺利登上当家主母的位置，她只能先委屈自己一回了。 “二小姐恕罪，这事是老奴做错了，老奴不该未经二小姐准许就私自责罚了她们，但她们也的确是过分，竟然偷食二小姐的早膳，老奴也是看不错去才出手的。” 燕凤璇垂眸看向谷嬷嬷，这老家伙，人虽然是跪下了，可心却没跪，看她那不卑不亢的样子，还真以为这样就能了事了？ 哼！ “私自？好一个私自！”燕凤璇脸一冷，不怒而威，道，“你可知你一句私自就给我二娘灌上了一个治家无方的头衔？” 轰！ 二夫人和谷嬷嬷的脸都白了。 二夫人暗暗瞪了谷嬷嬷一眼，怨她做事太莽撞。 谷嬷嬷吓的心肝一颤，是二夫人您亲自下的掌嘴命令，不是老奴我莽撞啊！ “凤璇，这话有些重了。”二夫人故作轻松，整了整华服，漫不经心的说道。 燕凤璇凤眼微眯，冷冷一笑，说道：“二娘，我知道你是心疼谷嬷嬷，可谷嬷嬷的言辞已经损坏了二娘的名声，二娘为相府尽心尽力，我也有心想要帮二娘求得正位，可如今二娘治家无方，这要让爹爹知道了岂能不发怒？” 正位，二夫人来璇霄阁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 借着管教梨珞柒染的事证明她在这府上的重要性，大事小事都离不开她二夫人，当然，最终目的还是要说服燕凤璇，府上没人当家做主是不行的。 只是二夫人没想到，这燕凤璇反应也快，抓了谷嬷嬷一句无心的话大做文章。 二夫人想发怒，可又发不得，治家无方，这罪名往小了说，是燕凤璇大惊小怪了，可要往大了说，那就是大过错了，一个自己身边人都管不好的人，如何能管理好一个相府？ 二夫人想当正房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得罪燕凤璇。 说的好听她是相府二夫人，其实不过就是个妾室，这自古妾室扶正都不是小事，特别是官员家中，甚为严重者是会被弹劾的。 大家豪门注重面子，若是正室亡故，一般来说宁可再娶续弦也不会扶正妾室。 妾室地位极低，二夫人若不是这两年苦心经营，她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若一般贫苦人家出身也就罢了，可好赖也是当今太后的表侄女，若不是为了巩固宁家地位，太后又何须委屈她来相府当妾室。 一切都是为了权势。 二夫人眼中渐渐升起冷意，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谷嬷嬷。 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得谷嬷嬷微微打颤，心想今儿她是要栽在这二小姐手中了。 “二小姐，今儿是老奴莽撞了，都是老奴的错，还望二小姐您大人大量饶了老奴吧。” 燕凤璇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她不言语，静静的看着二夫人，倒要看看她怎么解决。 “谷嬷嬷……”二夫人终于开口了，“这深宅之中，人事万千，一生一世，非同儿戏，若是心里过不去，那也就白活这一世了。” 二夫人这劝人离开的说辞还挺优雅的，只是她优雅给谁看呢？ 第5章 架空权势是最好的惩罚 世界那么大，我想让你去看看，赶人，无比坦诚。 这就是二夫人的意思，谷嬷嬷又怎么能听不出来？ 深宅大院果然手段多，谷嬷嬷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有被迫卷铺盖离开的那天。 她老眼含泪，声音哽咽，跪在地上默默磕头，心里万千不甘却又毫无办法，“老奴……明白二夫人的意思，老奴这就收拾包袱离开相府，从此……从此再不能伺候二夫人，还忘二夫人多加保重。” 说完，她狠狠的看向燕凤璇，将恨意都转到了她身上。 燕凤璇淡淡一笑，翩然自若如惊鸿，恨，只是被赶出相府就如此怨恨于她，那被削肉剔骨又当如何？ 不过，燕凤璇并没有让谷嬷嬷离开的意思，谷嬷嬷是太后赐给二夫人的人，今天放她离开，明天她就有可能回来再次成为二夫人的爪牙。 被挑战了权威，二夫人心恨如天高。她暗暗使眼色给谷嬷嬷，要谷嬷嬷配合她演好戏。 她自然是不会赶谷嬷嬷出府的，这不过是做个样子给燕凤璇看罢了。 “娘，求你不要赶谷嬷嬷走，女儿从小就被谷嬷嬷照顾，如今她这么大年纪了，你让她走，她能走到哪里去呢？”燕蓝雪也看出了二夫人的意思，连忙说道。 燕蓝雪在人前总是一副柔弱心善模样。 “谁也不能替她求情！这诺达的程祥福里没了规矩不成？”二夫人有恃无恐，吩咐下人，“来人，把谷嬷嬷赶出去，把她的东西也都扔出府去！” 声声威严，如此，治家严明的形象也就让二夫人搬回来了，她心里暗暗得意，小贱人，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谷嬷嬷毕竟是太后指派的人，在相府一直都趾高气扬的，如今要被赶出去了，下人们也暗暗高兴，这以后再也不用受谷嬷嬷的气了。 当下就有人要去收拾谷嬷嬷的东西，同时也有人拖着谷嬷嬷往外走。 “二夫人饶了老奴吧，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谷嬷嬷挣扎着，双腿被拖在地上，磨得生疼。 谷嬷嬷的东西也快速的被人收拾了来，一行人拖人的托人，拿东西的拿东西，一时间乱糟糟一片。 就在这时，燕凤璇开口了：“慢着，二娘，怎么说谷嬷嬷也是太后赐给你的，如今赶她出府，恐您不好与太后交代吧？再说她也这么大年纪了，年轻时相府任劳任怨的，老了却被赶了出去，这要让不明真相的人知道了，岂不说咱们相府没人情味？” 二夫人一噎，又让这丫头挑出了刺！ 她说了，不许任何人替谷嬷嬷求情，旁人都不敢吭声，她燕凤璇倒是有胆量啊！ 而且还说的那么方正不苟，如果她真是赶走谷嬷嬷，就要留下个不近人情的名声了。 更甚，这话里分明还有二夫人不把太后看在眼里的含义。 二夫人琢磨着，她怎么觉得燕凤璇这次大病醒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燕凤璇从来不会跟她顶嘴的，怎么今天处处都要跟她作对呢？ 燕凤璇也光明正大的打量二夫人，心中却是冷哼，你想留得好名声，我偏不让！ 下人们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二夫人很想发怒，很想大吼一声，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贱人给我赶出去？！ 只是她必须要忍，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这个时候要是忍不住，那之前的功夫可就都白费了。 谄笑两声，强忍怒气，故作柔和，道：“嗯，凤璇说的也是，二娘也不是那般无情之人，那依照凤璇来看，这谷嬷嬷要如何惩罚呢？” 想把难题丢给她？燕凤璇淡然一笑，她早知道会是这样了。对于不服管理的人，她不会赶人，她只会调离岗位！ 之前是二夫人身边的大红人，她就让她去看大门。 记住，架空权势永远是最好的惩罚！ “谷嬷嬷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罚的重了于心不忍，不罚又不能正家规，不如就让她去守门吧，另扣她三月利是，二娘认为如此可好？”燕凤璇懒懒一笑，说的极为轻巧。 这话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既顾全了二夫人的面子，也替谷嬷嬷求了情。 在场的人不禁暗暗佩服，这看着傻傻的凡事都只会听二夫人安排的二小姐，今儿怎么这般聪慧了？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人们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燕蓝雪和二夫人对视，两人都隐隐觉出不对劲了，只是那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还是凤璇考虑的周到，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回到房间，二夫人气的把燕窝都砸了出去，今天真是太憋屈了，正事没说成，反而落得一肚子气！ “娘，今天看着那小贱人怎么跟以往不一样了呢？”燕蓝雪疑惑道。 “她还真会隐藏啊！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这么伶牙俐齿呢？”二夫人冷睨一眼，“以后我们可一定要多些心了，万不可让她看出什么。” “放心吧娘，依照我看，她也就这点能耐了，遇到大事肯定还得来找你拿主意。”燕蓝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就算她藏着点小心思，也休想玩出什么花样来，别忘了，昨天晌午可是我陪着大皇子用膳的，将来这太子妃之位定然是非我莫属的！” 二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开心的拍着燕蓝雪的手背，说道：“蓝雪可要多用些心思啊，自古均是立长立嫡，大皇子既为长子又是嫡出，将来太子的位子非他莫属，如果将来蓝雪能当上了太子妃，要整治那小贱人还不是容易的事？” “那是自然！”燕蓝雪轻玩寇指，语气淡淡的，却似包含了很多含义，冷中透着一股华贵之气，“昨儿我有暗示大皇子，说爹爹有意想要扶持娘你，大皇子听了后果然对我态度更加和善，如果娘被扶正了，那女儿就是嫡长女，跟大皇子身份正相配呢！” 二夫人点头，她欣慰的看着燕蓝雪，她女儿都这么争气了，她又怎么能拖后腿呢？正室的位置她非要得到不可！ 第6章 该早作准备 “柒染，梨珞，你们起来吧，刚才倒是让你们受委屈了。”二夫人一离开，燕凤璇就让二人起身了。 虽然跪了小片刻，但这对二人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相府规矩多，下人被罚跪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今天燕凤璇竟然帮着这二人，怎么能让她们不感动？ 以往被打被罚都没哭过的，这会儿倒是哭的生气不接下气了。 当然，她们哭，也因为发觉了燕凤璇的变化。 然而这变化对她们来说绝对是好事，她们只希望，以后燕凤璇都能这样。 那二夫人不是什么好人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她们真心不希望看到燕凤璇被二夫人骗的团团转。 “多谢二小姐为奴婢着想，否则又免不了挨二夫人一顿打了。” “好了，都别哭了，今儿也是我不对，应该吩咐一声让你们躲内室吃的，却不想会被二夫人看到。” 燕凤璇身体羸弱吃不得燕窝，二夫人一早就赶来不就是为了来看她是否食用了？哼，这老狐狸！ “是奴婢们的错，二小姐无须自责。”柒染和梨珞更加感动。 以前的二小姐何曾这么体贴的跟她们说过话？ 燕凤璇看她们神态也知，这就是为人处世之道啊，上辈子她只顾听信小人之言了，害的自己身边人都没落得好下场。 这辈子，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如明镜。 “对了，二小姐，二夫人今天来绝对不是来探望这么简单，奴婢早上在厨房时听紫鸢说，二夫人想要进宫求太后，把她扶正呢。” 柒染还听紫鸢说，二小姐最是乖巧听话，定然也会帮着说服相爷的。 紫鸢是二夫人身边的人，同样是个面善心狠的人。 “嗯，我知道了，这事你们出去可别乱说。” “是。” 燕凤璇把玩着一块玉摆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二夫人的打算她怎能不清楚？ 放心好了，相府的正房只能有一个，那便是她娘，无论活着与否。 微风轻吹，窗子开了，柒染连忙上前关窗。 “别关。”燕凤璇说道。 和二夫人的第一场过招以胜利为终，因而燕凤璇心情大好，此刻吹着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至极。 前世悲苦，那有过如此感受？ “我们出去走走吧。” “二小姐不可啊，你身体还未痊愈，怎么能出去吹风呢？这要是让相爷知道了，定然要责罚奴婢了。” 梨珞和柒染齐齐阻止，燕凤璇只好作罢。 不过，也不用觉无聊，重回到十二岁，她有大把的事需要做呢。 如果她没记错，这几天就该受到大皇子的游湖邀请了，她还需趁早做准备。 而且她也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和财力，还需找时间去外面逛逛，也该添置一些产业什么的了。 这主仆三人正说着话，这时有人来报，说是相爷请二小姐到前厅用午膳。 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晌午。 记得以前丞相从来不喊燕凤璇道前厅用膳的，看来，今儿早上的事已经被丞相知道了。 也兴许，二夫人有些坐不住了。 整了整华服，将一缕不听话的青丝拂会胸前，轻轻打理着，漫不经心回道：“去回我爹一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午膳就在房中用了。” “这……是，奴婢这就去回了相爷。” 来人被遣回，梨珞大惊，“二小姐，你很久都没和相爷一起用膳了，再这么下去，你们父女情分怕是就要生疏了啊！” 有很久吗？前几天不还一起吃了晚膳吗？ 也就是那天，丞相下了命令，让燕凤璇没事少去见燕子擎。 燕凤璇自然不想跟丞相父女感情生疏，只是她明知去了也是要被二夫人当做往上爬的垫脚石，那她又何必去？ “身体要紧，一顿饭罢了，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有的是呢。” “也是，二小姐不去也是好的，今早上的事二夫人还不定要怎么跟相爷说呢，只怕相爷明着请二小姐去用膳，实则是想给二夫人出气吧？”柒染说道。 燕凤璇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还是柒染看的清，确实是这么回事，二夫人什么心思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自古以来，妾室的地位都是很低的，以妾为妻显然不合礼法。 妾就是妾，一般不会去扶正，就算有例外扶正了，正妻的儿子永远比妾儿子地位高。 即便是正室过世，一些家族也宁愿再娶，也很少扶正妾室，要扶正妾室，除非是有权威的人说和才行，否则这种情况就很难发生了。 二夫人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就想两边找说客，尽早坐上正位。 上辈子燕凤璇是瞎了眼，凭着自己那一层内定太子妃的身份，一手成就了二夫人，同时也给了她废嫡的机会。 “难道二夫人真的是想……”梨珞欲言又止，“二小姐千万要小心，扶正妾室非小事……奴婢便是吃了这样的亏，从前……” 从前梨珞父家也算是朝廷官员，便是因为以妾为妻，后被告发，因而被朝廷治罪，抄家罢官，男入军营女为奴，从此家离子散。 这并非夸张，过去也真有这事，就好比红楼梦中贾珍乱仑没人管，贾琏国丧娶妻也无人管，可是一旦朝廷要治罪贾府，这都是现成的罪名。 要是无人出头，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像而且可大可小。 也亏得二夫人没儿子，否则一旦她成了正房，就要拱儿子上位，定然少不了一番血雨腥风。 燕凤璇略略颔首，敛去心下的悲怀，宛然一笑，轻拍着梨珞安慰道，“安心，就算不为自己，我也要为子擎考虑。” …… 前厅，丞相听了下人的汇报，微微不悦。 “相爷不必动怒，凤璇并非不懂事，兴许真是身体尚未痊愈，待我明天在请大夫来给她瞧瞧便是。”二夫人一旁游说，心里暗暗高兴，这些年，她总是不着痕迹的挑唆离间他们父女，如今终于见了效果。 丞相蹙眉，他知道这个二夫人一直很关心燕凤璇的，只可惜，燕凤璇太不识时务，前几天公然顶撞与他，今儿请她用膳也不肯前来，如此不听教导的子女，只怕将来难成气候。 第7章 玉镯再现 燕凤璇觉得不去前厅用晚膳就没那么多事了，然并非如此。 窗外月圆，树影婆娑，吹着夜风微凉。 柒染和梨珞正按照燕凤璇的吩咐清点璇霄阁财务，既然打算府外置办产业，她就必须有很好的规划。 这么强烈的敛财欲望，完全来自前世那八年囚禁时的困苦，好几次她有脱身的机会，但都因无银钱打点而失败。 再活一世，她最是明白钱财和权势之间的关系。 有了钱财就能买来权势，有了权势就能敛来钱财，燕凤璇嗤笑一声，今生，她要钱财也要权势，任谁也休想阻拦她。 “二小姐，仓库内的东西都已经清点完，这是清单，您请看。”梨珞将清单双手奉上，厚厚的一沓，可见相府并未亏待过璇霄阁。 燕凤璇大致扫了一眼，看着清单很厚，但大部分都是宫里人送的，那些无法变卖，只能用来走人情。 “不少药材都是二夫人送来的，二小姐，可是要用？”梨珞将仓库药材补品全摆了出来。 “嗯，这些可都有大用处的，不用放仓库了，就先放在小隔间吧。”燕凤璇吩咐着，要梳理父女感情，这些东西很重要。 “是。” 梨珞应了一声开始收拾，燕凤璇又交代了一句：“把那颗百年参留着。” 人参或许将来有用处，需留着。 “二小姐，这部分都是二夫人留给你的嫁妆，可用归置？”柒染问。 “归置什么？就在仓库放着吧。” 燕凤璇自然不会告诉她们，过几天她就要把这些置办成田产。 这边才刚整理好，门外便传来脚步声，跟着燕蓝雪的声音响起，“妹妹，可在房中？” 燕凤璇撇了一眼，在，当然在了，这么晚了不在房里能在哪呢？ “姐姐这么晚来，可是有事？”燕凤璇一脸无公害笑容，亲自为其开门，问道。 燕蓝雪进房，两人一前一后在茶桌前坐下，这才笑着开口：“瞧妹妹你说的，晚膳未见你去前厅，担心你身体又不舒服，所以我便来看看。” 真是这么简单？燕凤璇才不会相信她。 “多谢姐姐关心了，我只是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些了。” “哦，对了，妹妹啊，你看着镯子漂亮吗？”燕蓝雪抬起白玉般的手臂，只见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 燕凤璇顿时呆在了那里。 祖母绿，色泽鲜艳纯正，质地细腻，用料厚实，没有绺裂，不含任何偏色，这绝对是件世间极品。 这手镯燕凤璇再熟悉不过的，前世，这只手镯是大皇子亲手相送，她戴了整整三年，直到被囚禁时才取下。 再度忆起往事，燕凤璇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不是滋味。 “妹妹？你怎么了？”见燕凤璇发呆，燕蓝雪心中暗暗高兴，这手镯的价值任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即便燕凤璇不懂玉，但也能透过这成色看出它的价值。 燕凤璇回神，谄笑一声，道：“姐姐，这玉镯可真好看，是爹爹送你的吗？” “妹妹又说笑了，爹爹若是有这般好的玉镯定然也是先给妹妹才是。”燕蓝雪看着玉镯笑合不拢嘴，翡翠的美是与生俱来的，这玉镯简直把她衬托的美若天仙。 燕凤璇淡淡一笑，心中却是冷哼，这镯子应当是大皇子让燕蓝雪转交给她的，而她竟然给昧了下来。 燕蓝雪啊燕蓝雪，你如此欺我，你的良心都不会疼吗？ “这镯子是大皇子送的。”不等燕凤璇再问镯子来源，燕蓝雪主动说了出来。 但她没说着大皇子着镯子是送谁的，只说是大皇子送的，而且镯子又是在她手上戴着，这就是故意引导燕凤璇，让燕凤璇误会镯子是大皇子送给她燕蓝雪的。 燕凤璇也不恼，这镯子是好看，但送的人并非良人，不要也罢！ “翡翠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姐姐本也温柔，着镯子真是太衬姐姐了。” “是吗？妹妹你也这么觉得吗？”受到夸赞的燕蓝雪更加得意。 “当然啦，姐姐啊，从古自今帝王要表示对后妃的宠爱时，都会送一对美玉无瑕的镯子传递感情，你说大皇子送你镯子，这是不是在暗示你什么？” 燕蓝雪一怔，脸色瞬间发白起来，她自然明白大皇子的意思。燕凤璇从一出生便被先皇指定为太子妃，如今皇上年迈正是立储之时，因而大皇子才会亲自上门送玉镯。 只是燕蓝雪不服，凭什么过府的东西无论好坏都先要紧着她燕凤璇？ 不过一个没了娘的嫡出，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所以燕蓝雪在收到玉镯时就下定决心，这玉镯她坚决不会转交燕凤璇的！ “妹妹你可别乱说啊，大皇子能对我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初次见面聊表心意罢了。”燕蓝雪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 哈哈，聊表心意？用一只价值连城的玉镯聊表心意？姐姐你还真说的出口啊！ 这玉镯原本一对儿的，寓意出双入对，如今大皇子那里一只，燕蓝雪这里一只，这真的只是聊表心意吗？ 燕凤璇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我才没乱说呢，大皇子心属姐姐，这是好事啊，姐姐要是成了大皇子妃，说不定将来就能当皇后了。” 皇后？！ 燕蓝雪之前没想那么远，她就是嫉妒燕凤璇从出生就被冠上了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她不服，论美貌她也不比燕凤璇差道哪里去，论才艺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都是相府之女，凭什么她就要低燕凤璇一等呢？ 所以她要争，争太子妃之位！ 等她成了太子妃，看这天下还有谁敢看不起她？ 到那时，她就再也不用看着燕凤璇的脸色说话了。 不过，燕凤璇的提醒也没错，成了太子妃，将来不就是皇后吗？ 如果说以前她只是为了跟燕凤璇争太子妃之位，那现在她的目标绝对变了，她这一生定要不惜代价争夺后位！ 燕蓝雪心里美滋滋的，但脸上却是摆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来，惊呼道：“哎呀妹妹，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这要是让人听到了，姐姐我可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第8章 药粥买人心 燕蓝雪心里美滋滋的，但脸上却是摆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来，惊呼道：“哎呀妹妹，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这要是让人听到了，姐姐我可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燕凤璇微微敛起如月黛眉，心中冷哼，你有脸吗？原本就没脸的人又何须怕没脸见人？ “姐姐，我也是实话实说，看来以后我要有个位高权重的皇后姐姐了，姐姐以后可一定要多关照我啊。”柔柔覆下身，浅施礼，柔声说道。 这一礼让燕蓝雪更加欢喜了， 一番显摆，一番假意关心，燕蓝雪在目的达到后就开心离去了。 她一走，梨珞便愤愤不平的说道：“二小姐，怎的还对她那么客气，你就不生气吗？那镯子肯定是大皇子想要送与你的啊！” 柒染虽然不语，但看表情也是这么认为的。 “行了，你们都别乱说了，大皇子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度的？一只镯子罢了，她要就给她去，毕竟是相府长女，再说大皇子给了谁便是谁的，我们无需去争。” 燕凤璇盈盈起身，腰间玉佩发出细微声响，清脆而优雅，她缓步走进内室，道：“天也不早了，都早点歇着吧，明天我还想出去走走呢。” 一只玉镯无以证明什么，而她腰间的玉佩却是先皇所赐，这其中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燕凤璇并不在意那只玉镯，更何况是大皇子那个渣人所送，即便给她她也不屑的。 又是一宿无眠，从重生后，她几乎整晚都被过往梦境折磨，几近痛苦。 四更天，燕凤璇早早的就起了，她选了几样药材，亲自拿出厨房熬制了一碗药粥。 五更天，丞相要去早朝的时辰，刚至书房门口，便见燕凤璇端着粥迎面走来，丞相浓眉不禁轻蹙。 “爹，这就要去早朝了？”燕凤璇轻启朱唇，略带殇然，她双手将粥奉上，“爹，早上天寒，女儿特意为爹炖了一碗药粥，里面有黄芪、党参、山药和枸杞，补脾益气的，春天食用最合适，不如爹爹吃一些再去早朝？” 丞相看着燕凤璇，只见她皮肤如雪，唇若点樱，眉如墨画，她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满身缟素衣裳，依稀透着亡妻模样。 脑海里突然就闪现了燕凤璇刚出生时的样子，虽然那时丞相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但对燕凤璇的到来还是很期盼的。 那时自己对她也是特别疼爱的，只是后来齐灵玉过世后，她就越来越不亲近他了。 有几次，燕凤璇甚至跟丞相顶嘴，丞相对她也是失望之极。 如今见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却还想着给他熬药粥，心中便一下生出疼惜之感。 这疼惜感让丞相顿时忘了过往她的任性，也忘了昨晚请她不至的事。 “凤璇啊，怎的起这么早？”丞相面露喜悦，接过药粥尝了一口，“嗯，女儿真是有心了，这粥是爹吃过最香甜的粥了。” 燕凤璇甜甜一笑，客气什么，药材都是二夫人送的，她不过是耗费些功夫罢了。 丞相喝了粥满心喜悦的出门去了，估计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会不错的。 能缓和父女感情，燕凤璇也很高兴，这两年，她一直听着二夫人的，做了不少任性的事，然而从今天开始，她要努力扭转一切！ 二夫人得知这件事后忍不住的生气，在房中指着燕蓝雪的额头说道：“蓝雪，你也要为娘争点气啊，她都能早起给你爹熬粥，你怎么就不能呢？” 燕蓝雪将二夫人扶到椅子上，翘起手指上天蓝色的护甲轻轻揉着二夫人的太阳穴，说道：“娘，你不用担心，她真以为区区一碗药粥就能改变父亲对她的疼爱了？真是笑话，这两年我们的心思也不是白费的，放心吧，爹爹对她肯定是疼爱不起来的。” “这可未必，她有着先皇御赐的玉佩，就算你爹对她不疼爱，但也不得不捧着她。”二夫人冷眸一转，一道寒光射出，不行，她一定不能让燕凤璇得逞！ 燕蓝雪嗤笑着，觉得是她娘太高看燕凤璇了，但又想想，也的确不能任由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于是问道：“那依娘看该如何呢？” 二夫人表情严肃，一种无形压力让燕蓝雪看了都有些害怕。 “以前见她听话也就没给她指派过人，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这样，从你房中调个人过去，有个自己人看着，我也能放心些。” 燕蓝雪一听要从自己房中调人给燕凤璇，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娘，我房里人不多，我看娘这里的沁淳挺不错的，那丫头听话又激灵，反正娘身边还有紫鸢能顶事，不如就让沁淳去璇霄阁吧。” “沁淳？”二夫人微微疑虑，她身边已经少了一个谷嬷嬷了，如今再把沁淳也给出去，她有些不忍心。 “对，就是沁淳，娘，你别不舍，沁淳激灵，要是换了旁人你还不放心呢。”燕蓝雪说道。 二夫人眉宇间有些凝重，思来想去的还是应了，“那好，就让沁淳过去吧。” 这边正计划着在璇霄阁安插眼线，而此刻的璇霄阁却是欢声笑语一片。 柒染和梨珞知道燕凤璇四更就起来熬药粥时，两人内疚的要死，梨珞说以后早上熬药粥的事就交给她了，柒染则说不如她晚上也熬吧，这早晚送粥，就不信丞相不为燕凤璇感动。 燕凤璇很开心，这是重生后她最开心的片刻，两个丫鬟都守着她活的好好的，而且一如既往的对她照顾有加。 “好，那就这么说定吧，梨珞早上熬药粥，柒染晚上炖参汤，相信过不了多久爹爹就对我如以往了。” “嗯。”柒染和梨珞倍有信心。 “那现在我们出去走走吧。”这才是今天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一听要出府，柒染和梨珞都有些雀跃，“出府是好，但要先禀报二夫人，二小姐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堂堂相府嫡出小姐，出府竟然还要去向一个二夫人禀报，哼，她给这二夫人的权利也太大了吧！ “梨珞，还是我亲自过去请示吧。”燕凤璇冷冷一笑，过了今天，她任何事都不会再去请示那个狼子野心之人了。 第9章 你俩是不是想打她？ 三人一前两后的来到春锦苑，紫鸢二夫人门口候着，见燕凤璇过来，连忙笑脸相迎，“二小姐您来了，您是来向二夫人请安的还是……” 紫鸢话未说完，燕凤璇便冷冷扫了她一眼，寒意从眼角迸发，这相府之中，人事万千，她乃相府嫡出，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向二夫人请安了？ 是这丫头太高看了自家主子，还是她燕凤璇对她们太过纵然了？ 不愿跟一个丫鬟斤斤计较，燕凤璇轻轻嗯了一声，音若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不到任何的语气。 紫鸢被她的眼神吓的一怔，这是才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连忙低头说道：“二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请示。” 燕凤璇微微颔首。 咯咯吱吱。 身后传来柒染和梨珞的磨牙声，燕凤璇差点笑出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俩是不是很想打她啊？” “二小姐，这个紫鸢太讨厌了，竟然说二小姐是来给二夫人请安的，二小姐是相府嫡女，她二夫人不过是妾室，应是她去跟二小姐请安还差不多！”梨珞快言快语，却是实情。 柒染眼中也闪过一抹玩味，附身在燕凤璇耳边说道：“二小姐……” 燕凤璇抬眼瞅着柒染，这丫头似乎很讨厌紫鸢，竟然给她出了一个馊主意。 也是，紫鸢虽是二夫人身边的人，但平时没少给燕蓝雪出坏主意，柒染和梨珞不喜欢她那也是正常。 “嗯。”如今的燕凤璇当然懂得隐忍了，在羽翼未丰之前，她还不便跟二夫人撕破脸。 倒并非是怕了她，只是要撕破脸，燕凤璇也必要先将燕子擎的照看权和齐灵玉的另一半嫁妆要回来！ 这时紫鸢已经进屋跟二夫人说了，二夫人跟燕蓝雪相视而笑。 瞧，早上还觉燕凤璇一碗药粥软相心的举动是暗含心机，此刻看来，那根本就是她的无心而为。 若真是那样，此刻她是完全没必要来跟她一个妾室请安了。 “凤璇来了？快进来啊！”二夫人故作亲切模样。 “二娘，姐姐。”燕凤璇进门，面含浅笑，微微一礼。 二夫人受宠若惊，连忙虚扶一把，“哎呀，凤璇真是乖巧懂事。紫鸢，还愣着做什么，快为凤璇倒茶啊。” 嫡女上门请安，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一旁燕蓝雪也暗暗得意，嫡女又怎么样？等她娘被扶正，她便也是嫡女了。 如果她有了嫡女的身份，那就是嫡长女了，如此太子妃的位置定然非她莫属了。 紫鸢见主子高兴她也跟着高兴，连忙应声去倒茶，然后屈膝双手奉上，“二小姐请喝茶。” 燕凤璇伸手去接，正好口渴了呢，唇畔露出清浅笑意，如微风轻柔，“紫鸢这丫头真是可心儿。” “谢二小姐夸赞。” 紫鸢正开心接受燕凤璇的夸赞，哪知燕凤璇手与杯子相碰时，突然一声低呼，也不知是紫鸢没拿稳还是燕凤璇没接稳，就见那茶往一边一翻，滚烫的茶水便洒了出来。 “啊！” 茶水烫伤了燕凤璇的手背，也湿了紫鸢的衣裳。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显然众人都未预料到，二夫人紧张的来到燕凤璇跟前，问道：“凤璇，怎样，可有烫到？” 燕凤璇红了眼眶，是真疼。 为了小惩紫鸢，她也真是拼了。 “二娘，好疼。”燕凤璇泣声道。 二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紫鸢，嫡女在她房中受伤，这可是以下犯上，若是传了出去…… 这后果简直是不敢想的，在还没有得到最高权势之前，二夫人自然不会傻的留下把柄来。 “来人，将紫鸢拉下去打五十板子！” 紫鸢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二夫人，饶命啊！二小姐，奴婢真是无心之过，求二小姐为奴婢说说情吧。” 说情？前世梨珞被沉溏时谁为她说情了？柒染被迫远嫁他方，谁为她说情了？燕蓝雪为了后位，害的她被囚禁八年，最后落得削肉剔骨，那时谁又为她说情了？ 如今不过是五十板子，这跟满门抄斩又哪到哪了？ “二娘，好疼。”燕凤璇只顾哭疼，压根就没看紫鸢一眼。 “二夫人，求二夫人饶命啊！”紫鸢见状又连连向二夫人求饶，五十板子真打下去，绝对会要了她的命的。 其实二夫人也并非真想打紫鸢，自己身边的丫鬟，她怎可能真的忍心？ 也只能怪紫鸢笨手笨脚的伤了燕凤璇，如果她不重罚，则难向丞相交代。 一旁的燕蓝雪见紫鸢哭的可怜，而其实燕凤璇也没伤的多重，于是上前为紫鸢求情：“娘，紫鸢又不是故意的，五十板子会不会太重了？” 二夫人不吭声，想要饶了紫鸢，也只能是由燕凤璇亲自为其求情，可以往燕凤璇是很善良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柒染和梨珞双双围着燕凤璇，一个为其抹泪，一个为其吹着伤处。 “二小姐，很疼吧？” “二小姐手都红了，奴婢还是先带您去看一下大夫吧。” 燕凤璇眼泪汪汪的。 “紫鸢，还不快去请大夫？！”二夫人疾言厉色怒斥一句，燕凤璇一直不开口，她也只能借着让紫鸢请大夫的借口拖延片刻了。 “是，奴婢这就去。”紫鸢如释重负，这是免了五十板子的意思吗？ 这样就想躲过一劫？ “慢着。”燕凤璇明眸微动，珠泪滚落，纤纤玉指捏着锦帕轻轻拭去，“二娘，真的疼的厉害，还是我亲自去医馆吧，正今儿心情也烦闷，就当是出去散心了。至于紫鸢，二娘就轻罚些吧。” 二夫人不好拒绝，只得应声说好，先是让人打了紫鸢又三十板子，又说她身边伺候的人少，硬是把沁淳塞给了她。 燕凤璇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昨儿处理谷嬷嬷的事她确实有些反常了，二夫人这是对她产生了怀疑，所以要在她身边安插眼线了。 想想自己也是经历了生死的人，怎么就没能沉得住气呢？ 罢了，她跟二夫人，早晚是要撕破脸皮的。 “多谢二娘好意，那我在这里就谢过二娘了。” 燕凤璇领了沁淳，来时三人，走时就成了四人，这二夫人处事不惊，随时制宜，可谓厉害！ 第10章 熟悉的背影 将沁淳留在了璇霄阁，燕凤璇则带了柒染和梨珞出府。 出府后，三人并未去医馆，而是在街上游荡着。 “二小姐何须跟一个妾室如此客气？”柒染跟在燕凤璇身后，忍了半天，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从燕凤璇这次大病初愈后，柒染和梨珞都感觉到了她跟变了个人似的，就单是从态度上看，燕凤璇对二夫人已不如往昔那般的亲近了，按理说这是好现象，可为何还要对她那么客气呢？ 一个嫡出千金，出府前还需要先去跟一个妾室请示，这不是乱了规矩吗？ “我很客气吗？”燕凤璇反问。 柒染张了张嘴，都这样了还不算客气？唉，算了，二小姐还是那个二小姐。 柒染的无奈落在燕凤璇的眼中，燕凤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她当然要客气了，不把二夫人抬到至高点，将来又怎么会摔的疼她呢？ “小姐，你快看，这个香囊好精致啊！”梨珞突然指着一个香囊说道。 燕凤璇看了过去，又是微微一怔，香囊精致不精致的她没看清楚，她只看到了那个正欲买香囊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修长，一身紫衣，如墨般的乌发用一只镂空镶玉箍冠起，只是一个背影，便已让燕凤璇激动不已。 “的确很漂亮！”燕凤璇笑道，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此时正听摊主和男子说道：“这位公子，你眼光可真好，这香囊是我这里最精致的一只了，公子可是要买给心上人？” 男子怔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不是。” 摊主一听不是要送心上人，又赶忙说道：“哦，不是送心上人那也没关系，可以送朋友或者是家人，保准这香囊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燕凤璇来到跟前，泪眼已经模糊，果然是他！ 这容貌，即便时隔多年，她也依然记忆犹新。 前世他也曾真心对她，而她却为了帮大皇子取得太子之位亲手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幸得重生，还能再相见，燕凤璇感恩万分。 上等丝绸，精致绣工，满绣并蒂莲，就是它了！ “这个香囊真好看，可还有另一只？”燕凤璇轻轻拭泪，泪眼含笑问摊主。 “姑娘也看上了这香囊？只是这香囊只有一个，这位公子……”摊主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将香囊抢过塞给燕凤璇，“这位公子，你若看不上它，不如就让给这位姑娘吧。” 这男子看香囊半天了也不见要买的意思，此时又有人看上这香囊，摊主当然偏向燕凤璇了。 香囊从手中被夺去，男子微怒，正欲跟摊主理论，抬眸却看到燕凤璇的容颜。 一袭素青罗群，青丝斜掠，一只缀玉金簪别与发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若白玉，眼如水杏，可谓倾国倾城。 竟然是她？相府二小姐？ 安若尘的怒气瞬间不见，罢了，既然是她看上了，就让给她好了。 燕凤璇冲安若尘微颔首算是施礼打了招呼，客气道：“既然是公子先看上的，小女子又如何能夺人所爱？” 说着，燕凤璇将香囊还与安若尘。 安若尘唇角微勾，“无妨，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了。” 摊主有些着急了，卖个香囊怎么就那么难呢？ 之前这男子只看不买，好不容易又来了个顾客，两人这还谦让起来了。 “既然这位公子如此谦让，姑娘你就买了吧，这香囊仅此一只，错过了可就再也买不到了。”摊主眼巴巴的望着燕凤璇，只盼她能快点付账。 燕凤璇点头，摸了摸腰间，却突然惊诧的说道：“我的荷包何时掉了？！” 柒染和梨珞也是一惊，出门在外，主子丢了东西这完全的奴婢的错，因为她们有看关主子财务的职责。 此刻在外，却没了荷包，这可如何是好？ 燕凤璇则在回想，为什么这情景那么熟悉？突然她笑了，上辈子和安若尘初见正是如此情景，同样是她弄丢了荷包，然后他买来香囊送与她。 她看着香囊有些不舍。 安若尘却默默付了账。 “公子，这香囊是你的了，请收好。”摊主将香囊交给安若尘，不管谁买去，只要有钱挣他就开心。 安若尘却去接，只是说道：“我只是替她付账，香囊是她的。” 燕凤璇盈盈一笑，心中却苦涩不已，他这么的翩翩儒雅，她那时怎么就忍心让他去死？ 是上天可怜他吗？还是上天让她重生就是来偿还他的？ “那便多谢了，对了，不知公子府上在何处？改天我好亲自将银钱奉还。”燕凤璇道。 安若尘柔和一笑，竟有几分宠溺之感，“不用还，以后出门要记得看好自己的财务，记得了吗？” 安若尘如同对孩童说话的语气让燕凤璇觉得有些好笑，可再一想，自己现在不就是才十二岁吗？ 还未及笄，视为孩童。 “嗯。谢谢哥哥。”燕凤璇开心的道谢，孩童便孩童了，从头来过未尝不是美事一桩。 安若尘回以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燕凤璇璇凝望那抹熟悉的背影，她想她现在是明白了他的孤单落寞了。 过去的点点滴滴脑海中浮现，初识的笑，谦和的话，如这春风一般吹暖了燕凤璇的心，她发誓，这辈子，她再也不要他受到任何伤害！ 街上人来人往，人行穿梭间那背影渐行渐远，泪，也终于从燕凤璇的眼角滑落。 “二小姐，可需奴婢去打探一下他的底细？”柒染低声问道，虽不明白燕凤璇为何盯着那背影落泪，但她多少也能猜出些她的心思。 “不用，萍水相逢罢了，何须探知根底？” 收回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燕凤璇继续街上逛着，今天出府的目的还没达到，她不想那么早的就打道回府。 如果她没记错，前世，在和安若尘初见当天，她曾错过一桩好买卖。 今生重来，她不想再错过，只是不知道命运的轨迹是否还在原来的路上，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是否都还会重现。 第11章 你的命比他们都尊贵 热闹街市的尽头，一场奢华婚礼正在进行中。 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被新郎背出大门，鞭炮齐鸣，迎亲亲友恭喜连连，送亲友人也面含笑容声声道着同喜同喜。这便是京城达官贵人迎娶富商罗家女儿的场面。 “吉时已到，新郎背新娘上轿。”喜娘笑的一脸褶，能为富商家女儿罗镜珊说成婚事，是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了。 这新郎是礼部尚书的庶子，虽是庶，但毕竟是官家子弟，因而这也算是一桩好姻缘了。 鞭炮声声，孟海背着罗镜珊正欲上轿，这时一个女子却突然将其拦住，怒声道：“夫君，你不能娶她！” 宾客哗然。 罗镜珊也惊愕的掀起了红盖头，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白衣女子，墨发如瀑，如烟柳眉紧蹙，这女子是谁？ 她一身白衣，站在那里显然跟这里的喜庆不搭。 但她竟然叫孟海为夫君，这又是因何？ “阿海，她是？”罗镜珊不解的问道。 孟海屈身将罗镜珊放下，脸色凝重，一步一步走到那白衣女子跟前，“夫人，你怎么来了？” 还是穿着白衣而来，她是故意来拆台的吗？他脸上露出不悦神情，一个多年未有所出的夫人，很是让他抬不起头来，今天他必须要再娶！ 罗镜珊猛然倒退出几步来，他们是夫妻？！ 跟孟庆海相识数月，她竟然不知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那她呢？他娶她回去是要让她做妾吗？ 可是之前喜娘不是这么说的啊！ 喜娘可是说的清楚，他未曾婚娶过的！ 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罗镜珊紧紧的攥着衣角，内心翻腾不已。 “夫君，大夫说我已有一月身孕。”白衣女子说道。 “你，你们……”罗镜珊热泪滴落，“阿海，她真的是你夫人？” 孟海没回答，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话中，已有一月身孕，他要当爹了？！ 顿时，满心欢喜的他忘了他此刻是正在迎娶另一个女子的事，竟然拥着自家夫人拂袖而去。 “站住！”罗镜珊气的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他怎么能就怎么把她仍在这里不管了？ 孟海和那女子双双回头，一个面含胜利之笑，一个满是内疚。 “镜珊……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罗镜珊冷笑一声，即便他能娶，她也不想嫁了！ 他明明已有家室，何以跟她说尚未娶妻？他这明摆着是骗婚！而且大婚之日，他如此羞辱与她，她岂能就此作罢？ 喜娘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连忙上前劝说孟海，“哎呀真是恭喜孟公子要当爹了啊，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这是提醒孟海，罗家怎么说也是京城中有名望的富商，娶了罗镜珊他并不吃亏，现在人都要上轿了，管它娶回去是正室还是偏房，总之娶了就是好事啊。 孟海很为难的看着自家夫人，他家夫人是吏部家的嫡女，官场上两部相互牵制，面子上，他总是要给些的。 总之，不能因为娶一个小妾而僵了两家的关系。 至于罗家，毕竟是商贾之家，倒也不怕得罪了。 “夫君，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没明说，但这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大婚之时被人家原配夫人搅了局，罗镜珊觉得自己没脸再活下去了。 “哎，罗公子……这，这娶了一半不娶了，这都什么事啊？”喜娘哀叹着，哎呦，这下她可要怎么跟罗家交代啊？ 她可是收了罗家不少喜钱的。 罗镜珊倒并不在意那些喜钱，她在意的是大婚之时被抛弃了，这说不娶就不娶了，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议论声声，罗镜珊泪眼婆娑。 燕凤璇静静的看着，她知道，此时该她出手了。 “二小姐，这位罗姑娘好可怜啊，人家娶了一半不娶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再嫁人啊？”梨珞看的心里酸酸的。 “二小姐，我们帮帮这位罗姑娘可好？”柒染也说道。 女子嫁人是一辈子就一次的事，两人为这姑娘的将来担忧不已。 “是啊，二小姐，咱们帮帮她吧，她这样会一辈子被人看不起的。” 这边梨珞正哀求着，另一边罗家父亲重重一巴掌已经打在了罗镜珊脸上，“这么好的婚事你都不能守住，我养你何用？！” 啪！ 这一声，燕凤璇是有心理准备的，可还是被惊到。 她想也不想的上前便将要撞墙寻死的罗镜珊拦住，“罗姐姐不要想不开啊！” 罗镜珊是真的有心寻死。 “你为何拦我？我已经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哭声很是哀痛，燕凤璇的心跟着一颤，眼眶跟着也湿润了。 其实罗镜珊这一刻的心情她是理解的，前世，她不也是在大婚之日被抛弃吗？ 而且更凄惨，她的大婚之日不但被抛弃了，还被满门抄斩、削肉剔骨了！ “罗姐姐，何须为了不值得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已婚配，却隐瞒着来娶你，实属欺名盗世之辈，根本就不值得罗姐姐如此！” 孟海绝对不是好男人，就如当初的大皇子一般，这样的人，最是让燕凤璇痛恨！ 罗镜珊抽噎着，“不值得？那是你没爱过，姑娘，你还是别管我了。” 燕凤璇蹙眉，她没爱过吗？她为了爱错信他人，为了爱伤了对她最好的人，可到最后呢？还不是被她爱的人削肉剔骨了？ 爱是什么？爱就是给别人一个伤害你的机会！ “即便是死了，又能改变什么？是能让那人渣对你产生愧疚？还是能让他给你的牌位留个名份？”燕凤璇真想打醒这女子，死，有什么用？她们该活着，好好的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一洗雪耻的希望！ 罗镜珊悲戚的望着燕凤璇，眼中已经渐渐恢复一丝清明，燕凤璇知道，她已经没了死的念头。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罗镜珊视而不见，她已经想通，“你说的没错，多谢姑娘一语点醒了我。” “不谢，罗姐姐的命要比他们的都尊贵，请罗姐姐谨记，以后切不可再想不开了。”燕凤璇道。 她的命很尊贵？罗镜珊有些想笑，士农工商，她不过一个商贾的女儿，虽不是穷人，但社会地位却是最低的，何来尊贵可言？ 第12章 念你初犯 自古是有士农工商一说，商人不像农民那样可以根据田地来指定确切的税额，又大多游走各地，无法对其进行确切地户籍管理，因此便对皇权统治的稳定性产生了威胁，很多限制流通的物资都可以通过商人来流通，许多不利于封建统治的思想也是由商人传播开的。 更有甚者，商人可以迅速堆积起大量财富，从而积聚其挑战统治阶级的力量，这也是帝王们所恐惧的。 所以当燕凤璇说罗镜珊的命比孟海和他夫人的命还尊贵时，她自嘲的笑了。 “小姑娘，你还小，你不明白的，他们是京城达官贵人，而我……” “我家小姐没说错的，罗姑娘，我家小姐乃是丞相府中嫡出千金，你被我家小姐称呼为罗姐姐，这命岂能不尊贵？试问，这京城中能被我家小姐当做姐姐来看到的平民百姓又能有几人？” 兴许是梨珞觉得罗镜珊自嘲的语气是在反驳燕凤璇的话，心里一着急，她立即报出了燕凤璇的身份。 罗镜珊先是一怔，接着连忙施礼，难怪这小姑娘敢说孟海是人渣呢，她这身份，果真是有资格那么说。 “看我，竟然不知今儿是遇到了贵人，还望燕小姐见谅。” “罗姐姐不用多礼。” 燕凤璇盈盈一笑，转而又对其罗家人吩咐：“罗姐姐虽穿着嫁衣出了罗家门，但却为上花轿，如此便也不算是嫁了，还望罗家不要再对罗姐姐怒言相向，以后总会遇到好人家的，不是吗？” 罗家人哪里敢说不是的，连连应承，还要将燕凤璇请入府中做客。 燕凤璇是要登门的，但绝非今天，今天罗镜珊遇到这么大的打击，总要给她几天缓和的时间。 告别罗家，燕凤璇这才回了相府。 路上，柒染问她，这可是要认罗家女儿当姐姐了？ 按理说，这绝对是不合规矩的，相府嫡女认一个商贾女儿当姐姐，这绝对是自掉身价的事。 燕凤璇也自然不会这么做。 但她那一声姐姐也不是白喊的，这将来要用罗家的地方多着呢。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去跟柒染她们解释的，相对于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来说，任谁也想不到她已经在谋划自己的人生路了。 回到璇霄阁，正见沁淳在扫地，她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还时不时的向门口望上一眼。 “二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沁淳上前迎接，“今儿下午有好几个人送了东西来，奴婢也不知该安置在哪了，就都放在二小姐房中了。” “嗯。”燕凤璇嗯了一声，心里却是厌恶沁淳进了她房间。 毕竟二夫人送来的人，而且来璇霄阁伺候的第一天，燕凤璇为了给足二夫人面子，因而忍了。 不过沁淳也是很活络的人，她从半下午就开始炖着一锅银耳粥，这会儿已经炖的馨香浓郁了，她打了水给燕凤璇清洗，抽空将粥盛来。 碗筷不是一副，而是三副。 “柒染姐，梨落姐，今儿一天陪着二小姐一定累了，你们也用些吧。” 如果换做是二夫人，沁淳是一定不敢这么做的，这主子用食岂有跟下人一同的道理？ 然而她现在扶持是主子是燕凤璇，燕凤璇是相府中出了名的善良，说白了就是傻，她是唯二夫人是从，即便是下人们错了什么，燕凤璇这人也不敢说什么的。 惩治权如今都在二夫人手中。 沁淳一心想要讨好柒染和梨珞，然而她却不知，如今的二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二小姐了，就在昨天燕凤璇还将谷嬷嬷给罚了呢。 “啊，沁淳，你在二夫人房中也是这么伺候的吗？二夫人就不说你？我们这当奴婢的哪里能跟主子同食？这不是乱了规矩吗？”柒染惊呼。 呵！ 燕凤璇轻笑一声，要不是说呢，还是柒染最了解她了。 柒染这话说的好，有些话燕凤璇这个当主子的的确不好说出口，但是柒染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当然，柒染又岂能看不出沁淳的想法？她和梨珞是燕凤璇身边的一等丫鬟，沁淳初来璇霄阁，自然是要先跟她们熟络关系的。 这下，沁淳当即知道自己高估了这璇霄阁的人，连忙下跪认错，“二小姐，奴婢只想着你们在外一天肯定是又累又饿的，一时忘了规矩，还望二小姐恕罪啊。” 这一天又的打扫卫生又是煮粥的，就是想给燕凤璇留个好印象，这下可好，忙了半天，就因为她一句话功亏于溃了。 “以前好歹是我二娘身边的人，若是不罚恐生被人误会是二娘教导无方，罢了，念你初犯，就罚你抄写百遍金刚经吧，以后做事切记要三思而行。”燕凤璇说的极为轻巧，“行了，你出去吧，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是，奴婢领罚。”沁淳是咬着牙接了罚的。 待沁淳出去，柒染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燕凤璇瞅了她一眼，“还不快坐下吃粥？等下二夫人来了可就吃不得了。” 柒染怔了怔，道：“奴婢不敢。” 梨珞也不敢。 燕凤璇不再劝说，原本主仆就是有差别的，她也不会为了讨好这二人就自降身份。 “二小姐，怎知二夫人等下会来？”梨珞好奇问道。 燕凤璇没理她，她当然知道了，这璇霄阁中不可能没二夫人的人，再说她出府的说辞是去医馆治手伤的，这天色渐晚，丞相也快要回府了，二夫人定然是要在丞相回府前将此事了结的。 见她不回答，梨珞又道：“二小姐是担心沁淳去告状？” “好了梨珞，你就不能让二小姐好好吃粥啊？沁淳她就算想去告状也要有机会，那金刚经全卷五千多字，她至少要抄写数月才能完成那百遍。”柒染道。 “嗯。”燕凤璇放下碗筷，道，“那丫头手艺倒是不错，不过就是话太多了。” 意在言外，梨珞觉得燕凤璇这话是说她的。 “你们也都别瞎猜了，去把今天买的东西都整理一下吧。”燕凤璇道。 第13章 亦真亦假无可挑剔 逛一天街收获不少，内室已经堆满了一桌子了。 这还是遇到能送货到府的才买的，如果带了银子出门肯定会买更多了，燕凤璇感慨，似乎很久没这么畅快了。 柒染和梨珞整理着，将布匹、玉器、首饰分类安置，燕凤璇则坐在榻上盯着那香囊发呆。 “二小姐？您看这个要摆哪里？”梨珞手上捧着一只玉瓶问道。 燕凤璇回神，看了一眼，蹙眉，道：“我买这只玉瓶了？这么难看，当时我是怎么看上的？” “……”二小姐，您买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赏给你们吧，我这房里也没地方摆它。” 柒染和梨珞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美滋滋的抱着瓶子谢恩了。 两人继续收拾，燕凤璇继续看着香囊发呆。 片刻，柒染又问：“二小姐，这些布匹可是要送织锦坊做春装？” “我的春装不是该二夫人准备吗？这些赏你们。” 两人无语，二小姐啊，感情今天逛街都是给奴婢们买东西的吗？ 啥也别是说了，谢恩吧。 至于首饰要怎么放置，两人是再也不敢问了，只怕这再一问，咱们这二小姐就又会来一句赏你们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禀报声：“二小姐，二夫人和大小姐来了。” 三人相视，来的还真快！ 二夫人一来便假惺惺的要检查燕凤璇手上的伤，“凤璇回来了吗？逛了一天的街累坏了吧？快来让二娘看看你的手，大夫可给上了药？还好还好已经消肿了，否则我非剥了紫鸢那丫头的皮不可。” 虚伪！ “让二娘挂心了，我已经好很多了，只是紫鸢那丫头挨了三十板子，此刻怕是动弹不得了，都是我不好，害的二娘身边又少了一个可心丫鬟伺候。”燕凤璇眉间笑意点点，尽是取笑之意。 这才几天的功夫，二夫人身边就少了一个谷嬷嬷，紫鸢受罚，沁淳又调到了她这里，恐怕这二夫人心里正难受着吧。 难受吧，看你难受燕凤璇才能开心。 二夫人笑不及眼底，似乎没听出燕凤璇取笑她的意思，还有意讨好着说道：“二娘身边少个人算什么，伤了咱们二小姐那是她的罪过，当罚！” “是啊，妹妹，你可是不知道，你出府这一天，娘都快担心坏了，一直念叨着，也不知你是伤如何了，出门银子可带足了？会不会累到啊什么的，要不是我拦着啊，她就要出门寻你去了。”燕蓝雪掩口轻笑，夸张的说道。 燕凤璇点头，这话她信。 柒染抿了抿唇，这话二小姐你真的信吗？ 信啊！你不信吗？反正我是信了！ 梨珞没看懂柒染和燕凤璇眉眼间的沟通，只道她是极不喜欢这个大小姐的，二夫人平时对燕凤璇还算照顾有加，可这大小姐就不行了，总是一副阳奉阴违的样子。 “哎呀，让二娘这么担心我，这可真是我的罪过了！”燕凤璇说的很是真诚，好似她真的很紧张让二夫人挂心了一般。 燕蓝雪面露得意，其实她等的就是这句了，因为她早准备好接下来的话了。 “妹妹啊，其实姐姐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你看娘担心了你一天，你也知道是自己的罪过了，这便也算了，可是你一回来就罚了沁淳，这是为何？” “你要知道，沁淳是娘身边最贴心的丫鬟了，娘把沁淳给你，还不是因为心疼你吗，可是你……” 唉，燕蓝雪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仿佛是对燕凤璇失望彻底。 这人生啊，果真就是一场戏，戏演的好不好就全在演技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亦真亦假，无可挑剔。 燕蓝雪这一环套一环的，目的就是让燕凤璇下不来台，夸大了沁淳的事，也就化小了烫伤她的事。 且也让人都看看，这相府的二小姐是多么的任性，而二夫人对她又是多么的容忍。 燕凤璇隐隐记得，前世燕蓝雪的确演过这么一出，不过当时不是因为沁淳的事，因为前世里，沁淳来璇霄阁要比现在晚上数月了。 “大小姐，事情不是这样的……” 梨珞着急为燕凤璇辩解，却惹怒了燕蓝雪，只见她脸色一变，怒斥梨珞：“大胆！主子说话哪里有你们奴婢说话的份？妹妹，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她们的吗？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相府的丫鬟没规矩？” 这戏还真是一出接一出，看的燕凤璇都目接不暇了。 “姐姐别怪罪梨珞，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年幼不懂怎么管理下人，不过姐姐放心，再过几年等我长大就好了。”燕凤璇莲步轻移至燕蓝雪跟前，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现在她才十二岁，不会教导下人这很奇怪吗？真是传出去，人们笑话的也不是她燕凤璇，而是那个一直在打理府中事务的二夫人！ 顿时，燕蓝雪和二夫人都被噎住了。 二夫人偷偷瞪了燕蓝雪一眼，怪她乱说话，燕蓝雪深感委屈，要不是为了她娘能顺利的登上正房之位，她何以如此煞费心机？ 燕凤璇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却让燕蓝雪和二夫人都无法再怪罪，怪来怪去，到最后什么罪名也都能落在二夫人头上，谁让府中的事都是她在打理呢。 事情处理的好了那时她应该的，可要是处理的不好了，那便是她失职了，连府上事务都不能呢处理妥当，又何以言论位份之事？ 燕蓝雪和二夫人的这出戏算是演到了头，接下来的戏就看燕凤璇的了。 “二娘有所不知，原本我也是不想罚沁淳的，只是她做的事让二娘损了颜面，我也是顾及她是无心之过，这才从轻处罚的。” 罚写百遍金刚经，这也是从轻吗？那要是往重里罚，还不得要人命吗？ 二夫人心中很是恼火，脸上却还要露出满意神色，“嗯，凤璇懂得顾及二娘颜面了，真是长大了呢。” 燕凤璇回以淡淡一笑，又道：“是吧二娘，我也觉得这事我处理的好呢，既小惩了她，又让她代二娘积了功德，下回二娘去佛堂参拜，便可拿这经文去了，沁淳修的这善果也是为了二娘呢。” 第14章 汤暖如烟 出了璇霄阁的门，二夫人脸色立即难看起来，燕蓝雪见了轻笑出声，劝道：“娘，你何须跟她生气？不值得。” “我怎可能不生气？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短短两天时间，贬了谷嬷嬷，打了紫鸢，罚了沁淳，我这损兵折将的倒还要感激与她，真是太气人了！” 更让二夫人生气的是，燕凤璇那撒娇的语气让你无法责怪她丝毫，甚至还要违心夸赞她做的对做的好！ 真是气死人了！ “娘，谋大事者何惧小节？谷嬷嬷也就暂时看门几天，你放心好了，过阵子女儿保准她能回到你房里，沁淳虽被罚的冤，但也是为娘积功德了，至于那紫鸢，也只能怨她手脚太笨了，这次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其实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燕蓝雪说道，之前她也觉燕凤璇这两天表现的有些异常，但后来想了想，燕凤璇比她小好几岁，不过还是一个孩子，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二夫人扫了她一眼，冷意让人不寒而栗，“你还当她是个孩子呢？蓝雪，她不过是比你小了三岁，十二岁也算半大不小了。我仔细想过这两天发生过的事，越发觉得这丫头不简单了。” 燕蓝雪不可置信，但，如果燕凤璇会危及到她的利益，她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 这两天丞相回府较晚，燕凤璇炖好参汤送至书房时，丞相还未归。 丞相的书房很奢华，四角立有白玉主子，四周墙壁也都是用白色石砖砌成，三面书柜，均用上好檀木雕刻而成，书架上摆满了书。靠窗之下，一张花梨木大案，上面放着一端砚台，旁边笔筒里是几只紫毫毛笔。 案上还堆着几本名人法帖，半张宣纸正摊在桌上。 等着无聊，燕凤璇干脆研墨写起了字。 前世十二岁时，燕凤璇表面上被二夫人宠溺着，她不想写字，二夫人便让燕蓝雪代她写，她不想练琴，二夫人便逼着燕蓝雪代她练，她不想…… 总之，二夫人灌输给燕凤璇的只有一句话，凡是不想做的，都让她姐姐燕蓝雪代她做。 谁让燕蓝雪是当姐姐的呢？当姐姐的就应当凡事为妹妹考虑。 于是那时的她，学什么都没学成过的。 表面上的宠溺，实则害惨了她。 不过后来那八年的囚禁生活，她想通了很多，一身的菱角也被磨平，她练就了一手好字，弹得了一手好琴，学会了天下之舞霓裳。 那时她几度求死，也亏得燕蓝雪三番五次取笑刺激她，她也不想服输，即便死，她也要名垂千史。 燕蓝雪总是给她一线希望，然后又将希望泯灭，就如同猫抓到了耗子，不吃你也要玩死你。 当然，燕凤璇觉得自己并不是那只耗子。 提笔，突然想起前世二皇子所念的那首诗，于是低眉写来：莫道年纪小，立志应图早。风帆万里渡，始于岸边锚。休学屋头草，不耐北风嚎。千尺高楼立，根基要打牢。 燕凤璇笑了，原来多年前在初识时，二皇子已然劝诫过她了。 只是那时她的脾性已经被二夫人惯出了心高气傲，二皇子的话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咳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燕凤璇的思路，她抬头，见是丞相回来了，连忙颔首，敛去心下悲怀，宛然一笑，“爹，你回来了！爹爹这几日归来甚晚，想来是公务繁忙劳心劳力了，我特意熬了参汤送来给爹，还不凉，一直用小炉温着的，爹快趁热喝吧。” 夜凉如水，汤暖如烟，因熬的久了，汤味芳香，轻啄一口，暖遍了全身，包括心，来时一路的疲惫也都尽数散去。 “璇儿有心了，只是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就是为了给爹一碗参汤吗？”丞相笑道。 燕凤璇轻启朱唇，略带殇然，“爹，其实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看你每天这么辛苦，为人子女岂能安心？所以我想好了，以后定然听爹爹的话，再不任性了。” 这番话也是真心，若不是她一直听信二夫人的话，也就不会跟自己爹分歧越来越大了。 想想自己前世苦，丞相不也很苦吗？丞相为人正直，最后却落得了个惨死，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所害。 “是想子擎了吧？” 猛地抬眸，勾唇一笑，“爹，你果然是知道女儿心思的，好几天没见子擎了，实在是想的慌，自从娘走后，爹爹又忙于公务，子擎身边也就我这个亲姐姐了。” “那不是还有你二娘吗？”丞相语气平平，一时让人猜不出他是何意来。 不过燕凤璇早料到丞相会有此一问。 “二娘不是还要忙着府里的事嘛，爹爹也知道，二娘其实挺不容易的，咱们相府家大业大的，管理起来哪里会轻松？就说今儿吧，紫鸢那丫头端个茶都能烫伤我，这也亏得是我，若是府上来了客人，伤了客人可该如何？” 这明显的是告状，但燕凤璇话说的全乎，她先把二夫人的种种不容易列了出来，明着说是不容易，可暗里不就是状告二夫人无能持家吗！ 连个下人都管不好，又怎么让人相信她能管好一个府？ 从这个问题上，就又延伸出另一个问题来，那便是燕子擎。 燕子擎是嫡出小公子，丞相唯一的儿子。丞相疼爱燕子擎胜过一切，所以，他绝不允许燕子擎在成长的过程中出任何差错。 如今二夫人屡屡犯错，丞相心里不禁对她多出了一些怀疑来。 燕凤璇见丞相眉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便知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趁机又道：“爹，我已经长大了，也能帮二娘分担一些，不如爹就将子擎送来璇霄阁吧，姐弟俩住一个院子将来才不会生分，不是吗？” 前世，燕子擎与她鲜少有话，甚至是在她临时前求他，他也无动于衷的。 可恨二夫人竟把燕子擎教导成了那般心狠之人，或许别的事燕凤璇可以妥协，但此事，她绝对不心慈手软，敢对燕子擎耍坏心眼的，她也绝不姑息！ 第15章 将来让她当皇后 对于燕凤璇要让燕子擎去璇霄阁居住的事，丞相多有顾虑。 “璇儿，你还小，你二娘虽有不足之处，但照顾孩子还是有些耐心的，你可以随时去春锦苑看子擎，但让子擎去璇霄阁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吧。”丞相道。 燕子擎才两岁，让一个还是孩子的人养一个孩子，丞相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燕凤璇就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说成的，不过原本她也没期望丞相能答应，求其上而得其中，先能做到随时去看望燕子擎，这对燕凤璇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二夫人知道这事后很是赍恨，她费了那么大的心机才使得她们姐弟不能相见，没想到竟然让燕凤璇的一碗参汤给破坏了。 “我为你这么费尽心思，你就不能给娘争点气吗？她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就懂得送参汤讨好你爹，你怎么就不能多动动脑子跟你爹多亲近一些？真是气死我了！改明儿起，你每天也都给你爹送参汤去！” 燕蓝雪被叱的毫不委屈，唇一撇，哀怨道：“娘，她送参汤我也送参汤，这样好吗？这两碗参汤一同端到我爹面前，我爹准是喝她的不喝我的！” “我不管，反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都得处处超过她！”二夫人依旧气愤。 燕蓝雪一听连忙抱住了二夫人，撒娇道：“娘啊，怎么超过嘛！她是嫡出，处处都高我一等，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这还不都怪她娘？如果她娘是正室，那她何须要看她燕凤璇的脸色？ “你啊！这下娘又得费心思阻拦她了，这要是让她天天来看子擎，时间一久，子擎可就不是我们能控制住的了。” 就会找借口！二夫人直叹息，唉！想要指望燕蓝雪想到好的办法处处胜过燕凤璇，没她给出主意还是不行！ “娘，其实我也没比她差多少啊，这两年，娘你已经让她养成了懒惰的习惯，琴棋书画都让我代替她学代替她练的，要是比这些，女儿我绝对自信比得过她！” “是！就你能耐！”二夫人抬起食指轻戳她额头，“这两年要不是娘一直兜着，好几次都差点让你爹发现，你啊，可要争点气了啊！” “我爹知道了也没什么，是她自个儿不好好学，岂能怪到娘的头上？”燕蓝雪得意道。 二夫人摇头，虽然怪不到她这里，但却能落得个监督嫡女学习不利，再加上庶女功课比嫡女好，这就不免会让人联想到是她厚此薄彼了。 “总之你要多争气才是啊！” 燕蓝雪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顿时兴奋的说道：“对了娘，大皇子送来帖子说过几天要游湖，请的都是一些才子佳人，到时候免不了是要吟诗作对一番的，你呐，就等着看燕凤璇她出丑吧！” 大皇子的帖子是前几天来探望燕凤璇时留下的，二夫人心思多，她刻意让燕蓝雪压着没吭声，只等到当天好让燕凤璇来个措手不及！ 而这几天的功夫，燕蓝雪早已准备好新衣首饰。 隔天，燕凤璇并未去看燕子擎，而是去了舅舅家。 燕凤璇的舅舅并非亲舅，乃是她亡母齐灵玉的义兄，听说当年齐灵玉、解振霆，以及当今皇上关系很好，如同兄妹，甚有传言说齐灵玉会嫁入宫中为妃，只是后来也不知为何，齐灵玉并未进宫而是嫁了丞相燕锡元，再后来，三人的兄妹情似乎也有了变化。 这其中缘故燕凤璇不得而知。 今儿燕凤璇来解家，主要就是想重拾往日两家情谊。 出门没带柒染和梨珞，选了几样还算拿得出手的礼物径直上门。 解家不在闹市区，也不曾和一些显贵府邸相挨，但据说这府邸还是皇上所赐，因而也曾门庭若市过。 只是如今，除了门前那两只依旧威严的石狮外，其余均已不如往昔。朱红的大门紧闭，燕凤璇上前敲门。 良久，有一小厮开了门，看着眼生，便问道：“这位姑娘，你找谁？” “我找我舅舅。”燕凤璇淡淡一笑，如同春风吹拂。 小厮一愣，当即想到，这有可能就是相府的千金了，连忙将其请进，领着去了前厅。 解振霆见到燕凤璇时当场就怔住了，“你是凤璇？” “是，很久没来看过舅舅了，今儿特意来看看，不知这两年舅舅可还好？”燕凤璇突然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 解振霆心里也是如同碰到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不是滋味。 从齐灵玉过世后，解家和燕家不曾来往，他不知今天燕凤璇来是何意，但才相见，燕凤璇就已经红了眼眶，这让解振霆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 “好孩子，舅舅一切都好，倒是你，前阵子听闻你病了，舅舅忙于生意也没去看你，如今你可好了？” 即便生意不忙，解振霆也是不会登门去看她的。这一点燕凤璇心里很清楚。 解振霆其实是很疼爱燕凤璇的，他就只有一个儿子，当年齐灵玉怀了燕凤璇的时候，解振霆还开玩笑的说，如果是男孩，就让他跟解萧然结为兄弟，如果是女孩，希望两家可以结亲。 解萧然是解振霆的独子。 当时皇上也在场，两人争了起来，皇上说，如果是男孩，就让他当将军，将来驰骋疆场威风凛凛，横刀立马无人敢欺！ 当时齐灵玉听了这话就笑了，说那她还是生女儿好了，横刀立马的太危险。皇上便笑道：“如果是女儿，朕就赐她玉碟，封她为太子妃，将来让她当皇后。” 后来齐灵玉真的生了女儿，也就是燕凤璇了。皇上钦赐玉牌，因尚未册立太子，因而太子妃的圣旨也不好颁布，不过如此也好，皇上膝下四子，将来哪个当了太子，燕凤璇便嫁与谁。 于是这天下也就无人不知，燕凤璇生来就注定是太子妃了。 解振霆不与其争，不管燕凤璇嫁了谁，只要将来她能幸福，他便知足。本以为大家都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却不曾想两年前齐灵玉过世了。 当时解振霆曾和丞相发生过争吵，而且吵的很激烈，听说还惊动了皇上。而前世的燕凤璇也是因为听了二夫人的话，跟解家断了联系。 第16章 她看到了什么？ 如今想来燕凤璇才知前世的她是有多傻，轻而易举的就中了二夫人的计！ 解振霆因着齐灵玉过世的缘故，也是曾把她当做亲女儿一般来疼爱的，只可惜，是她自己不懂珍惜，渐渐的跟解家走上了陌路。 没了解家的援助，再跟丞相父女关系失和，接下来就剩太子妃的身份了，前后十多年，二夫人费尽心思，最终将燕蓝雪扶上了后位。 “好了，这两年我很想舅舅，但是我却不敢来看舅舅……”燕凤璇嘤嘤而泣，一脸委屈。 解振霆一惊，问：“为何？可是那姓宁的为难与你？” 这话倒不是怨恨燕凤璇不来看望他这个舅舅，而是他担心燕凤璇在相府被人欺负了去。 对，他的确是对丞相不放心，对相府那个二夫人更不放心！所以一听燕凤璇那么说，他当下就怒意横生了。 “……”欲言又止，往往欲言又止最能表现出一个人正承受着在痛苦中挣扎的痛苦。 “别怕，你告诉舅舅，若是那姓宁的敢欺负你，舅舅定然要让她加倍偿还！” 燕凤璇这才娓娓道来：“舅舅，二娘倒是没欺负我，只是，二娘说解家已经不在朝为官了，便让我不要再与舅舅来往，且舅舅曾说想要解燕两家结亲，而我身份特别，因而要避嫌。” 啪的一声，解振霆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震的上面礼物都颤了一下。抬眸再看燕凤璇，神态正常，很好，小小年纪倒是懂得处变不惊。 “那你今日为何会来？”解振霆问道。 燕凤璇接下来就是缓和两家关系的关键时刻了。 “我想我娘了……”她微微蹙眉，“我心里有很多话想倾述，但我却无人能说，在爹爹和二娘面前我不敢提及娘的事，如今也只有舅舅了，毕竟舅舅曾经是对我娘最好的人。” 一句我想我娘了，解振霆便什么也不再问了。 这两年，他又何曾不想念齐灵玉？何况是她，十岁就没了娘，跟在二夫人跟前儿讨生活，她岂能好过？ “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就来跟舅舅说，舅舅家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解振霆将燕凤璇环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燕凤璇也因这样一个温柔动作而哭的稀里哗啦，仿佛许久压抑的委屈，在这一刻全发了出来。 她有这么好一个舅舅，她前世竟然毫不懂得去珍惜。 解振霆讲起了过往的事，从第一次遇见齐灵玉到齐灵玉过世，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他讲了整整一上午，一直到解萧然回来。 高大身形，一袭黑袍，相貌英俊，外表看起来好像有点放荡不羁，但实际上他是很内敛的一个人。 “表哥！”燕凤璇兴奋的喊了一句，两年没见过解萧然了，如今他玉树临风越发成熟了。 “凤璇表妹？！” 解萧然没想到燕凤璇还会再来他家，记得她小时候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一趟，缠着他要他带着她一起玩，可是后来……后来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有好几次，解萧然都会守在院墙边的一个洞口前，那时候他不止一次带着燕凤璇从那个洞口爬出去玩。但……他始终没等到。 那年，她十岁，他十八。 如今他已担负起整个解家的生意，那个洞口已经被封住，他也再没有去那里等过谁。 从解家出来，燕凤璇的手中多了很多礼物，说来也是好笑，她原本是去送礼的，结果带回去的要比她送出去的还多许多。 “二小姐，我刚才看到解家表少爷了，他怎么……”梨珞很是不解，为何会是解萧然送回的燕凤璇？ “你看错了吧？少说几句，快点帮我把东西都搬回璇霄阁。”燕凤璇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梨珞不敢再问，手不闲着的帮搬东西。 这次从解家带来了不少东西，而且都很值钱。这也让燕凤璇暗暗高兴了很久。 过几天的游湖，燕蓝雪是一心想让燕凤璇出丑，因而到现在也没来告诉她。还有就是这天气也渐渐暖了，燕凤璇这还穿着一身冬衣呢，二夫人迟迟不给璇霄阁做薄装，不就是想看着她出丑吗！ 不过燕凤璇也不着急，她也早有准备，且说解家的开着布庄，那些礼物中岂能少了高档布匹？ 随便找个绣纺赶赶工，去游湖正好能赶趟。 从礼物中挑出了几样来，这几样是解振霆为燕子擎准备的，柒染和梨珞一人抱着一些跟着燕凤璇去了春锦苑。 春锦苑，燕蓝雪正在地上跪着，面前，是一脸狠厉之色的二夫人。 “娘，算我求你了，咱们没别的办法了，如果真的等她将子擎哄了去，咱们可就失去了一个大筹码了！” “那也不行！这一招太危险，万一真的出了事怎么办？”二夫人怒道，“蓝雪，娘跟你说过，要强过她去办法还很多，但是娘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燕蓝雪从小也是被二夫人护着长大的，她宁可自己去犯险，也绝不会让燕蓝雪的手沾染血迹。 “怎么就不行了？娘，您别再犹豫了，她等下就要来了，两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最好哄了，只要随便送他点礼物玩具什么的，他就乖乖的听话了，娘，难道你想让凤璇抢走子擎吗？” “可是……”二夫人也犹豫了，为了阻止燕凤璇接近燕子擎，她曾下了不少功夫的，如今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功夫白费？ “娘，你别可是了，做了子擎，嫁祸给凤璇，如此相府便就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了！” “不行！娘还是决定这一招太过冒险，相府的嫡女害死嫡子，这事不管让谁听了都会觉得有蹊跷，万一你爹查到了你，你如何交代？” 从房间出来，燕蓝雪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如果燕子擎死了，所有证据又都指向燕凤璇的时候，谁又能想到是她做的手脚？ …… 话说燕凤璇才进园子，忽听扑通一声，燕凤璇突然神色大惊，她刚才看到了什么？燕蓝雪竟然将燕子擎推下了池塘？！ “子擎！” 第17章 肠子都悔青了 心脏仿佛是紧紧的被人掐住了，疼的她快要不能呼吸，噼里啪啦的，手中的礼物掉了一地。 前世，燕凤璇不记得有这么一出啊，为何，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燕子擎是她的亲弟，她娘临走前抓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照顾好他的！ 这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要如何跟九泉之下的娘交代？ 柒染和梨珞也吓的呆住了，等二人反应过来时，就见燕凤璇已经快步跑了过去，扑通一声也跳下了池塘。 冰凉的水淹没了燕凤璇，前世的种种再度浮现脑海，她狠狠的咬着牙，燕蓝雪，宁柔瑾，胆敢打燕子擎的主意，这辈子她定然不会放过她们！ “二小姐！快来人啊！二小姐和小公子落水了！”梨珞高声呼救着。 随着一声喊，春锦苑的人都跑了过来。 来了一院子的人，只是为何没人下水来救人？ 燕凤璇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她拼命的往燕子擎那边移动，子擎，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岸上，二夫人已经赶来，见燕蓝雪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便也知是因何了，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着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不是说不让你做了吗？” “娘，我不知道她会提早来，怎么办啊娘，她好像看到了……”燕蓝雪真的没想到燕凤璇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正被她看到那一幕。 二夫人心里也着急，“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怎么办啊？娘，要不我也跳下去吧？到时就说是我和子擎一起落水的，这样自少不会被人怀疑我谋害嫡子了！” “不行！你要跳也该早跳，现在已经晚了，她都已经跳过了，你再跳还有什么用？”二夫人不悦道，这不听话的女儿啊，真会坏事！ 那怎么办？燕蓝雪急的快要哭了。 “别急，他俩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 两人对视，眼神里闪过的一抹狠意，燕凤璇不会水，只要没人下水救他们，哼哼，他们谁也别想活！ 丫鬟小厮的在岸边干着急，竟然都没想到要下水救人，其实，丫鬟们不会水的多，她们自然不敢下水，而小厮们当中绝对有会水的，但他们却没下水，这全因二夫人的一句话：都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快去请相爷回来，你们几个，去准备姜汤…… 准备棉被，准备姜汤，甚至是让人去请了太医，呵呵，用不用准备香烛纸钱啊？ 燕凤璇在水中艰难的拖着燕子擎往岸边游，心思虽然都在燕子擎身上，但岸上的情况也并非一点不知。 柒染实在看不下去了，扑通一声也跳了水，但她不会水，几番沉浮被呛得难受，不过最终她还是够到了燕凤璇的手，梨珞在岸边拉着，终于将她们都拉上了岸。 燕凤璇到底也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她费力的燕子擎交给柒染，几乎脱力，上了岸，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春锦苑乱作一团。 二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去看，让她失望的是，燕凤璇和燕子擎都还有鼻息！ “凤璇！子擎！”二夫人哭喊道，“你们醒醒啊！天呐，你们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可怎么活啊！” 声泪俱下，感人至深！ 只可惜，这悲伤里面没几分是真心。 …… 黑暗，无尽的黑暗，燕凤璇只觉口中不断被灌进汤药，想动却是动弹不得。 这次又是什么药？蚀骨汤？断肠药？这些人到底还要怎么折磨她？既然这么恨她，直接杀了她岂不更好？ “二小姐，你醒醒啊！” 耳边传来柒染的声音，燕凤璇这才意识到，对了，自己重生了，现在她还没被囚禁，也还没人整天折磨她灌她难喝的药了。 “二小姐，子擎小公子已经醒了，你为何还不醒呢？” 燕子擎因为落水时间比燕凤璇稍长，形势更为严峻一些，但经过太医诊治，如今已无大碍了。 只是燕凤璇还未醒来。 “二小姐，子擎小公子昨天来看过你，他见你不醒，着急的直喊姐姐呢，二小姐，你看醒来啊，小公子还等着你去跟他玩呢。” 梨珞和柒染的声音传来，一句一句的戳着燕凤璇的心，燕子擎，子擎，她真的很想去看看他，看看那个跟她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当睁开眼眸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哭红了双眼的柒染和梨珞。 “二小姐，你醒啦？”柒染又惊又喜，竟然难以控制情绪的抱着梨珞大哭起来，“太好了，二小姐没事了，二小姐她醒了！” “嗯，太好了，我就知道二小姐不会有事的……” 燕凤璇艰难的坐起身来，头很晕，两次落水，她是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 “子擎怎么样了？”刚才好像有听到说子擎醒了，也不知是梦还是真。 柒染抹着泪，点头回道：“子擎小公子昨天就醒来了，二小姐足足比小公子多昏迷了近一天呢！” 呵呵，她又昏迷了两天。 燕凤璇看了看外面的天，似乎天刚黑，她穿鞋要下地，柒染连忙将她拦住了，问：“二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你身体还未好，不能下地啊！” “你们别拦着，我想去春锦苑看看子擎，不去看一眼，我不放心的。” 两人依旧拦着，柒染说道：“二小姐，您还是先安心养身体吧，小公子他很好的，相爷已经让人将偏房收拾了，现在小公子他人就在偏阁住着呢。” 燕凤璇一听这话开心了，二夫人那对母女算计来算计去，却将燕子擎算计到了她的院子，想来此刻她们一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既然燕子擎就在璇霄阁了，那她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二小姐，你怎么……”柒染算是拦不住她了，只得伺候着帮她穿鞋，然后扶着往偏阁走去。 “我晕倒这两天都什么人来过？” “相爷来看过两回，二夫人倒是来的勤，至于大小姐嘛，嘻嘻，大小姐被相爷禁足了，说只要你不醒来，就不许她出房门一步。”梨珞笑嘻嘻的回道。 燕凤璇偏过脸看了她一眼，跟着也笑了。 第18章 白豆蔻 来到偏阁，燕子擎已经睡下了，丫鬟问，可要叫醒他？ 燕凤璇自然不让，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不要吵醒他，你跟我说说他这两天的情况，吃的可好？玩的可好？有没有哭闹过？” “回二小姐话，小公子这两天有些受惊吓，又忽然换了个房间，多少是有些不适应的，昨天发热了一天，今天已经退热了，不过白天里哭了两回，吵着要回春锦苑，但后来相爷来了，哄了哄，这才安生的在这里住下了。”木沐回道，不知为何，她站在二小姐面前，她紧张的要命。 兴许是之前在二夫人院子久了，突然来璇霄阁有些不适应。 燕凤璇点头，这一点她也早想到了，倒是不急，慢慢来，不过是多花点功夫陪着，孩子都好哄，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习惯了这里的。 木沐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二小姐，小公子今天说了好几次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前儿落水时喝了些不干净的水。” “找大夫看了吗？” 木沐摇头，“以前他也肚子疼过，二夫人都是让奴婢熬些白豆蔻，喝一碗就能好，只是今儿喝白豆蔻也没用了。” 燕凤璇一听顿时就冷了脸，前世里二夫人就常在她的药中添加白豆蔻，本来也没太在意，可后来才知体虚者是慎用的。 燕子擎才两岁，生来又脾胃虚弱，她们怎么能给他服用白豆蔻呢？ “入药多少？”燕凤璇强忍怒气，问道。 “二十颗。” 二十颗！八、九克了，份量不小啊！燕凤璇气愤不已，二夫人这是想要了她姐弟的命吗？！ “记住，服用白豆蔻后要忌食生冷油腻不易消化的食物，另脾胃虚弱者慎服，子擎还小，以后不要再给他服用了。”燕凤璇侧过冷眸，又道，“等下去我房里一趟，我那里还有些能驱寒的药。” “是。二小姐。”木沐一阵心惊胆战，后怕，她语音打字，语音打字，要是可以的话就会，给小公子熬了一年的白豆蔻，这时方知小公子是不能服用白豆蔻的，这要是时间再久些，出了人命她可如何是好？ 兢兢战战的，以后再也不能相信二夫人的话了！ 回到房间，柒染便说道：“二小姐，二夫人竟然私自给小公子用白豆蔻，这事用不用跟相爷说一下？” 白豆蔻虽然不是毒药，但也并非谁都能用的药，用不好还真是会出反作用的。 这不是小事，人命关天，更何况是燕子擎的命。 燕凤璇眉头微蹙，心绪纷飞，如果她跟丞相说了此事，丞相可会信她？就算是信了，恐怕也抵不过二夫人耳边吹几句暖风吧？ “这事谁都别说。” “为何……是，一切都听二小姐的。”柒染无奈道。 深宅之内隐晦多，可能今天说了，明天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燕凤璇醒来睁眼便见自己面前有个小男孩，浓黑的眉毛，黑亮的眼睛，弯弯的嘴角，见她醒来，男孩咯咯的笑了起来，口齿不清地喊着，“姐姐，姐姐。” 燕凤璇又惊又喜，一下子翻身坐起，她将燕子擎抱住，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姐姐跟我玩。”才两岁的燕子擎说话还有些不清晰，但燕凤璇听懂了。 “你想让我跟你玩啊？” 燕子擎点头，并且伸出小手使劲的拽着燕凤璇，让她起床。 燕凤璇很开心，这孩子到底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半月不见，依旧是跟自己亲近的。 “好，等姐姐起来，姐姐今天带你上大街上玩。” 燕子擎长到两岁还未出过府，这一听说要出去玩顿时就手舞足蹈起来。 两人才刚说好，门外就传来了阿沉的声音，说是相爷让燕凤璇到书房去一趟。 燕凤璇一怔，丞相让她去书房会有什么事？难道是关于燕子擎的？ “柒染，我自己过去，你留下看着子擎。”不关是什么事，燕凤璇都没打算带着燕子擎。 “是。” 柒染应声。燕凤璇又对燕子擎说道：“子擎，我们出府需要先跟爹爹请示，你在这里等我，要乖哦！” “去，去。” 也不知道燕子擎是不是听明白了，推了推燕凤璇，大有让她赶紧去请示的意思。燕凤璇笑了笑，这小东西挺聪明的。 “爹，你找我？”燕凤璇进书房，便见丞相正站在窗前，他怔怔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想写什么。 丞相回神，转身看到燕凤璇，唇角扯了个似有似无的笑，“璇儿，身体可好些了？” “好很多了，爹身体可好？” 丞相点头，终于开口：“子擎在你院中可还听话？” 燕凤璇知道，丞相想说的不是这个，想知道燕子擎听不听话他大可问下人，再不行也可亲自到璇霄阁去看看，哪里用得着喊她来问话？ “子擎很听话，就是进来他身体不是太好，听照顾他的木沐说，他服用白豆蔻一年有余，才两岁大的孩子，用得着每天服药吗？我看着那丫头有些问题，爹，可否给他换个丫头伺候？” 如果说丞相原本是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那么现在他是有多大的耐力也无法心平气和了。 白豆蔻！那贱人竟然给一个才两岁大的孩子服用白豆蔻！ 虽不是大夫，可稍有常识的人也该知道那白豆蔻的作用吧？ 以前也知道一些她对燕子擎的用心，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的明目张胆！丞相气的双手握拳，然她是太后的人，他即便是愤怒却也无法过激。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将自己心中的怒意压下，转而笑着对燕凤璇说道：“好，这几天爹亲自挑选，过几天就送到璇霄阁去。” 燕凤璇点点头，她岂能看不出丞相的为难？看着他面带笑容，可那笑容里的无奈和隐忍也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让爹您费心了，对了爹，今儿我想带子擎出去走走，说来子擎也两岁了，他还没见过外面的市面呢。” 燕子擎是相府的独子，将来必定走仕途，从小让他接触外面的世界并非坏事，于是丞相同意了，“多带些人跟着，也不要走的太远。” “谢谢爹！”燕凤璇上前抱住丞相的胳膊，腻腻歪歪的说道，“还是爹爹好，到底是亲爹啊！” 丞相一怔，亲爹俩字让他联想万篇。 第19章 我是去游湖，又不是去嫁人 以前出府都是去请示二夫人，一个嫡出千金请示一个妾室，这不合规矩！ 二夫人毕竟不是亲娘。 燕凤璇话里的意思便是如此，也是有意无意的提醒丞相，丞相能归为一国之相自然是心思细腻的，这点弯弯绕他还是能听出了的。 “这个你拿着，以后出府不必请示任何人，还有，明儿的游湖之约璇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丞相从腰间取下一块牌子给燕凤璇，燕凤璇欢喜接下。 燕凤璇就知道，白豆蔻的事肯定会让丞相心生怨恨，而且还是那么大的计量，这显然是拿丞相唯一儿子的命开玩笑。 所以这个特许丞相一定会给她的，正好也借机敲打敲打二夫人，让她知道这个府上还有个正主呢！ 接下来二夫人可能要跟丞相明争暗斗了，燕凤璇很想等着看好戏，不过又一向，这戏估计她是看不成了。二夫人一向谨慎，前世里燕凤璇被她害了那么多次都没被发觉，可见这二夫人是多么的善于伪装了。 “对了，璇儿，明日大皇子相邀游湖，你可准备妥当了？”丞相问道。 燕凤璇故作惊讶的样子，“爹，明日游湖，大皇子为何今日才告知？这一天时间如何准备？” 这东陵国不同他国，东陵国是最注重礼法的国家， 燕凤璇出府是大张旗鼓的，因为有了丞相的腰牌，所以进进出出再无人敢阻拦。 带上柒染和梨珞，领着燕子擎，身后还跟着其他不少小厮，一行人前前后后加起来十多个了。 第一次带燕子擎出门，燕凤璇也是很小心谨慎的。 “姐姐，姐姐！”燕子擎看到什么都很兴奋，燕凤璇忍不住笑，凡是他看上的，她都给买了去。 不出多时，身后小厮手中便都是满满的了。 看来，带这么多人出府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担心无人拿东西了。 这外面的人逛的开心，丞相府中的人却是忧心了。 话说燕凤璇出府，二夫人久不见人来请示，这心里不免有些不满，而正这时，燕蓝雪跑了过来，道：“娘，那小贱人出府去了！而且还带着子擎！娘，她太过分了，以往出府还知来跟您请示，如今倒是越发无礼了！” “怎么办？”燕蓝雪到底是耐不住性子，“要不女儿这就让人去追她回来？” “追回来又有什么用？她拿着你爹的腰牌呢！”二夫人气呼呼的往贵妃椅上一坐，心里暗骂。 如今的门房是谷嬷嬷，这出府进府的人都会及时传到二夫人这里。 燕蓝雪顿时蔫了，满心怨恨。 没过过久，便听谷嬷嬷让人来传话，说是二小姐派人送回璇霄阁不少东西。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明天大皇子相邀游湖的事。” “一定是爹今天告诉她了！娘，这可怎么办啊？” 母女俩原本是打算瞒着，然后让燕凤璇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席，到时相府两千金同时出现在大皇子面前时，孰好孰坏便不言而喻了。 首先在穿着上，这母女二人就没打算让燕凤璇赢的，这也是迟迟未给璇霄阁着手准备春衣的原因。 而且二夫人早已将理由想的很好，若真是丞相问起，大可说燕凤璇身体羸弱，这倒春寒更是容易体寒，如此便可。 “还能怎么办？不过是一日准备，定然与你无法相比。” 燕蓝雪的一身行头价值千两，均是二夫人亲手准备。燕凤璇不过出门一天，身边到底是没个主事的，又能准备出个什么来？ 二夫人如此一说燕蓝雪也稍稍宽心，到了晚间，她刻意去璇霄阁看了，一来装作刚想起般的将明天游湖的事跟燕凤璇说了一下，二来也是为看看燕凤璇出府一天都准备了些什么。 “姐姐，快来看，这都是我今天的收获！看，这件黑裙子好看吗？明天我就穿这个去游湖好吗？”燕凤璇兴冲冲的从一堆物品中拎出一件黑纱裙，在自己身上左右比划着，一脸向往神态，“碧波湖水，悠悠泛舟，我就穿着这黑纱裙船头而立，远远看去，就如同小仙女下凡一般，嘻嘻嘻……” 柒染和梨珞在一旁看的差点没吐出来，就差没问她，你见过哪个小仙女是穿黑纱裙的？而且还是跟夜行衣差不多的款式！ 燕蓝雪看到那裙子也差点笑出声来，还好她娘给她准备的裙子不是白色，否则她跟燕凤璇一起站在船头，岂不成了黑白无常？ “挺好，妹妹，你明天真的要穿这个？”燕蓝雪还是有些担心，堂堂丞相府嫡出千金，眼光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吧？这该不会有诈吧？ “是啊！”燕凤璇很肯定的回道。 燕蓝雪谄笑两声，再次说道：“妹妹，不如换一件吧？” “为何？这件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燕蓝雪当然不是真心想让她换的，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若是燕凤璇搞砸了明天的游湖，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也是有责任的。 但如果她开口劝说过，而是燕凤璇自己不听，非要如此，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既然好看，那我就穿这个吧！”燕凤璇笑嘻嘻的说着，然后又摆弄起其他饰物，当然，这些东西在燕蓝雪眼中，都是俗不可耐的。 燕蓝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找了借口回了自己院子，只待她一走，璇霄阁这三人才大笑出声。 “二小姐这招厉害，等明天二小姐换了华服出席，定然叫他们都震惊！”梨珞说道。 燕凤璇正笑着突然就不笑了，她怔怔的看着梨珞，良久才问道：“我明天真的是打算穿这件啊！” “二小姐！” 柒染和梨珞异口同声的喊道，她俩一直以为燕凤璇是故意隐藏实力，目的就是为了给燕蓝雪来个始料不及。 “二小姐，这……您今儿不是还买了一件红色织锦裙吗？” 燕凤璇斜眼看向两人，“我是去游湖，又不是去嫁人。” “那不是还有一套粉色襦裙吗？二小姐，这游湖是件雅事，您这一身黑……”显然不妥啊！ 第20章 十里红妆不是为她 三月阳春，城郊外，溧阳湖。 难得的好天气，也难得的好心情，燕凤璇湖边看着眼前那首大船，唇角慢慢扯出一抹笑来。 前世，她与大皇子的故事就是从这首船上开始的，那时，他与她一同站在船头，赏这如镜湖水，听对面船上隐隐歌声，一切宁静而又美好的感觉，今生再不会有了。 那时他说：“凤璇，你要等我，我一定会说服父皇答应我娶你，到时必然十里红妆迎娶你……” 那时她说：“嗯，我一定会帮你……” 十里红妆……如今想来就是个笑话。 最后呢？真的有十里红妆，这一点他做到了，然而十里红妆却不是为她！ 伴随着十里红妆的是相府满门抄斩，说是满门，其实只是丞相与她，以及府中那些无辜下人。 唯一罪该万死的燕蓝雪成了皇后，那十里红妆便成了燕蓝雪对她的取笑。 “哇！这船好气派啊！” “你傻了吗？这可是大皇子亲自下帖相邀的游船宴，怎可能不气派？” “能得大皇子邀请，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可不是嘛，大皇子温文尔雅，如果……” “如果什么？如果被大皇子看上？切，你还是别想了，大皇子今儿也邀请了相府的两位千金，相府的两位千金你们还不知道吗？一个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一个是当今太后的外亲，这才是门当户对，那样的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你我？” “这可未必，若是大皇子心中无我们，又怎么会邀请我们来呢？” “佳丽姐姐这话说的也对，自古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大皇子，两妃四嫔六应这不是常事吗？依我看，咱们今天来的都有机会，呵呵呵，想想将来有可能跟相府的嫡女燕凤璇一同伺候大皇子，这也是快事一件啊！” 几个名门闺秀正岸边低声闲聊，这话题突然就扯到了燕凤璇身上。 燕凤璇心中冷哼，只当是没听到，反观燕蓝雪倒是生气的很，便低声在其耳边说道：“姐姐，我这还没长大呢就有了这么多敌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目光如水，似在开玩笑，又似在试探什么，燕蓝雪心里一惊，讪笑两声，回道：“妹妹多虑了，她们也只是想与你一同伺候大皇子，可你毕竟是相府嫡女，将来嫁入皇子府那也是正室，何惧她们？” “哦，姐姐说的也是。”燕凤璇别有深意的一笑，转身由梨珞扶着登上了船。 燕蓝雪跟在后面，看着走在自己前面一身华服的燕凤璇，她气的直咬牙，这该死的小贱人竟然敢骗她！昨天她明明说了要穿那身黑色纱裙的，怎么今天会是一袭大红呢？ 红色喜庆，高贵，带着如火般的狂热，燕蓝雪一直觉得红色的衣服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若是没有权倾天下的气势，也将这红衣穿不出最极致的高贵来。 而眼前的燕凤璇竟然做到了！她只是一个相府嫡出千金，此刻穿着一袭红衣，竟生生将宫中那些后妃甚至是皇后都比了下去。 燕蓝雪不得不承认，今儿早上出门时见到燕凤璇，这一身红衣着实让她看呆了。 “妹妹穿这件是要比那件黑色的好看，只是今儿是去游湖，妹妹这一身大红……” “又不是嫁人办喜事对吗？”燕凤璇转头嘻嘻一笑，道，“姐姐啊，今儿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大皇子，这对妹妹来说不正是可喜可贺的吗？” 燕蓝雪暗暗咬牙，对，燕凤璇是从出生就注定了太子妃身份，自古立长立嫡，大皇子将来必定是太子，未来的太子妃见太子，哼，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此时还有不少人也应邀而来，众人见面三三两两的打着招呼，燕凤璇就在这一片招呼讨好声中登上了船。 船上布置奢华，燕凤璇大致扫了一眼，发觉这布置如同当年，因而也就无心去观赏了。燕蓝雪则是暗暗心惊，船内装饰处处精雕细琢，摆设件件价值非凡，就连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愧是大皇子，简简单单的一个游湖都能搞的如此气魄。 燕蓝雪看着眼前一切，更加坚定了她要夺位的想法。 燕凤璇被人引到船内，一抬头，竟然发现太后也在！ 前世，太后向来不喜燕凤璇，反而是对燕蓝雪尤为喜欢，只因相府二夫人乃是太后侄女，燕蓝雪还要称呼太后为一声外祖母的。 其次，当年太后因反对皇上纳齐灵玉为妃，因而才和皇上闹了个母子不合，以至于后来眼睁睁看着齐灵玉嫁了燕锡元，然而燕锡元和齐灵玉相处并不是那么愉快，再后来太后就将宁柔瑾安插在了燕锡元身边，齐灵玉心虽觉痛苦，却不得不接受宁柔瑾，且与她姐妹相待。 然宁柔瑾并非善茬，一旦等她母凭子贵，只怕足以威胁到齐灵玉，这也是皇上为何在燕凤璇一出生时，就亲赐玉牌指她为太子妃的缘故。 皇上不愿看到将来宁家做大！ 可是太后毕竟是宁家人，很多事他不得不由着宁家。 “太后？” 此时船上不少人都发现了，原来这次游湖太后也在，一众连忙下跪行礼，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 燕凤璇微微诧异，记得前世里那次游湖，太后并未参加，如今怎么？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跟着偏离了轨道吗？ “太后娘娘吉祥。”燕凤璇跟着一同行礼，且因一身红衣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格外显眼，于是，她被太后一眼认出。 太后一身蜜色圆五福捧寿纹薄袄，头戴几只点金凤簪，她上下将燕凤璇打量了一番，问道：“这可是丞相家的嫡女？” 燕凤璇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回太后娘娘，正是小女。” “嗯，你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语气极淡，让人听不出喜怒，不知为何，燕凤璇眼眶刹那间就红了，众人见了，心中均生出一种别样感觉来。 “是。”燕凤璇上前几步，在离太后近至两步远的距离停下。 第21章 这丫头看着就是有福气的 太后再次打量燕凤璇，说是打量，不过是做做样子。 那种蔑视的眼神让燕凤璇看的很不舒服。 她知道，太后看她也是不喜的，一个蔑视的眼神着实不算什么，毕竟往后的隐晦事更多，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太后身旁的嬷嬷小心的将一杯热茶递给燕凤璇，示意她要给太后敬茶。 燕凤璇心中嗤笑，她还没嫁入皇家呢，这茶敬的是什么名头？ 第一次见面就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燕凤璇冷哼，一不做二不休，她接过茶自己给喝了。 嬷嬷一怔，正要出声教训，却听燕凤璇道：“多谢太后赐茶。” 这原本是要敬给太后的茶让她喝了，还让太后找不出教训她的话来，一时间太后脸色难看极了。 船中的客人不少，见状也都吃吃偷笑，心里盘算着，这下燕凤璇可是把太后给得罪了。 太后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这孩子长的倒是俊俏。” “谢太后夸奖。”燕凤璇不卑不亢，对于旁人嗤笑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梨珞站在燕凤璇身后，见方才二小姐会错了嬷嬷的意，喝了太后的茶，不由心中忐忑起来。她的主子虽是相府嫡女，可再太后面前那还真是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她一个丫鬟，更加不敢贸然开口。 燕凤璇微微眯眼，脑海中回想起当年船上的一幕。 才子佳人相邀游湖自然少不了才艺展示，而那时的燕凤璇什么都不会，着实的让燕蓝雪显摆而来一把，而她也从此落得而来个废材的名声。 不知道今儿会不会再有才艺展示呢？ “这丫头看着就是有福气的，入座吧。”太后吩咐道，燕凤璇入座，众人这才跟着入座。 燕凤璇微微颔首，她是有福气的人？前世被削肉剔骨那也叫有福气吗？ 罢了，兴许她真是有福气的，否则如何能重生？ 太后几句开场白，跟着大皇子便唤出了歌舞，丝竹声声，歌舞升平，船中逐渐热闹起来，才子佳人们也渐渐自在起来。 “今儿能得大皇子邀请与太后同游溧阳湖，小女深感荣幸，特愿为太后和大皇子献上一曲。”饮茶作对过程中，一粉衣女子突然说道。 这女子燕凤璇认得，宁玉儿，太后的远亲。 宁玉儿自幼父母双亡，太后看她可怜，然后才大发慈悲把她接进了宫。 宁玉儿娘家是没什么势力，可她却依仗着太后最后当了大皇子的侍妾。 按姓氏来说，宁玉儿做侍妾是委屈了，但按权势来说，她绝对是高攀了。 因而前世里大皇子的这个侍妾宁玉儿也没少给燕凤璇穿小鞋。 “嗯，玉儿就是乖巧。”太后面露喜色，看来只要是宁家人，太后都是喜欢的。 宁玉儿的琴弹的不错，这也是太后亲自督导出来的。 琴声想起，缓缓绕梁，宁玉儿低眉含羞，目光里始终都是大皇子。 一曲罢，太后满心欢喜的赏赐了她，跟着，来游湖的才子才女也纷纷展示起了自己的才艺。 燕凤璇偷偷瞄了一眼，早发觉燕蓝雪也跃跃欲试了。 “二小姐，这可怎么办？如果等下该到你……”梨珞很是担忧，因为二小姐会些什么不会些什么她最清楚了。 头几年齐灵玉没过世时，燕凤璇还小，齐灵玉也不忍逼她去学什么，后来长大了点，齐灵玉却因有孕而鼓她不及。 再后来，齐灵玉过世，二夫人接手相府内务，见燕凤璇不想学那些，二夫人就干脆都放燕蓝雪代替去学了。 “无妨。”燕凤璇唇角泄出一丝笑意。 可能大家都觉得她是什么都不会的废材，但没人知道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二小姐，咱们……往后面躲躲吧。”梨珞小声说道。 话音才刚落，便听宁玉儿说道：“太后，今儿一众佳人才子陪太后游湖，大家都各施才艺，怎的唯独不见相府两位千金？” “嗯？”太后眼角闪过笑意，看来宁玉儿的话便是太后授意了。 “燕家的俩位千金身份高贵，自是……” 太后还没说什么。低下倒是有人开口了，只是这话听起来酸酸的，满满的嫉妒味道。 太后冷笑一声，道：“今儿是在宫外，不必遵守那些莫须的规矩，既然大家都有所表示，那燕家女儿，你们也别吝啬了。” “是，太后娘娘，小女燕蓝雪献丑了。”燕蓝雪早就跃跃欲试了，而且她心知燕凤璇什么都不会，因而也没顾虑嫡庶先后。 太后也没说什么，燕蓝雪虽然是庶出，但却是长女，她先燕凤璇一步也无可厚非。 燕蓝雪纤沿曼步走到船中央，她要展示的是舞艺，今儿她穿着一件浅紫色流仙裙，正适合跳舞。 铮铮古琴声响起，燕蓝雪迈开舞步飞旋，晶莹剔透的发簪低垂着流苏空中荡漾，幽瞳深处，是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眼波流转时，素手摆弄着优美的姿势。 清风几许，带进几缕花香，她裙角随风飞扬，唇边淡淡的笑让人心生遐想。 终了，燕蓝雪对着太后和大皇子缓缓一礼，“小女蓝雪献丑了。” 大皇子深知太后对燕蓝雪的态度，因而对燕蓝雪也格外亲和，“蓝雪表妹的舞艺又精湛了，如果说蓝雪表妹的舞是献丑，那旁人可都是见拙了。” 燕蓝雪心中一惊，大皇子竟然不惜诋毁了众人来抬举她，心中顿时万分惊喜。 大皇子的话里的意思众人又岂能听不出？一方面心里很不是滋味，另一方面还要附和着将燕蓝雪好好夸奖了一番。 燕蓝雪满心欢喜，殊不知自己已成众矢之的。 燕凤璇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的都虚伪做作，她看着真心觉得恶心！ “咦？这位是相府的二小姐吧？二小姐今儿为大家带了什么节目助兴啊？”工部侍郎家的千金说道。 燕凤璇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睛微眯，工部侍郎家的千金，这是要跟她表明对立吗？ 很好！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那小女就为大家献上一首吧。”燕凤璇语气很淡，一袭红衣将她衬托的高贵无比。 如果说这船中的女子都是鲜花，那燕凤璇就是这花中之首位——牡丹！ 各色莺莺燕燕中的一朵牡丹，高贵！ 燕蓝雪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明明燕凤璇什么都不会的，她何以敢如此自信的在太后面前献唱？ 第22章 她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 “听闻……” “嘘！是要说听闻她是废材吗？还是别说了，不过就是顶着个相府嫡出的头衔，可实际上跟庶女差远了。” “而且听闻……” “嘘！是要说听闻她很嚣张跋扈吗？还是别说了，不过是有个心地善良的二娘帮扶，否则名声早已一片狼藉了。” “听闻……” “嘘！是要说听闻……” 低低的议论声传入燕凤璇耳中，她未抬眸，但听声音也知此二人是谁。 那个几次欲言又止的是韩少卿家的千金，韩青沫，此女胆小怕事，但又常常管不住自己的嘴。 而另一个强势的不断阻止别人说话的是梁御史家的千金，梁静雅。 燕凤璇想，梁御史给她的独女取名为梁静雅，便是希望她性格温柔恬静吧，然，恐梁御史的期望是要落空了。 梁静雅性子泼辣，凭着其父是记录史官听得了不少朝廷上的消息，因而总觉自己什么都知道，如同百晓生在世，比那些足不出户的深闺千金要强多了。 所以她处处显摆，又强势的很。 前世里燕凤璇对梁静雅也算是怨恨已久。 燕凤璇懒懒一笑，拢了拢耳边发丝，今儿见了这么多故人，心情当真是复杂。她瞥了一眼梁静雅，然后才移步直船中央，船中央专程设有琴案，既是为献艺之人准备的。 淡淡的一瞥，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震慑的梁静雅猛然一震。 如果说之前她觉得燕凤璇是废材，是懦弱的代表，是空有容貌却毫无灵气的躯壳，那么刚才那一瞥，她便觉得这个女子足以震慑天下。 燕凤璇双手置于琴上，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音铮铮响起，空灵而又缥缈，若天籁。 不是说她什么都不会吗？ 为何…… 船中仿佛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被琴音所吸引，或是震惊，或是陶醉。 最觉不可思议的便是燕蓝雪了，本还想看着燕凤璇献艺不成大丢面子，却不曾想燕凤璇竟然会奏琴。而且还弹奏的这么好！ 一手好琴并非一日两日可练成，燕凤璇这琴艺绝对能堪称上乘。平心而论，燕蓝雪也自叹不如。 她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 燕蓝雪心里憋着一股气，一直觉得燕凤璇傻乎乎的，真是没想到她那么会隐藏！ 她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 燕蓝雪正愤愤不平，这时突听歌声响起： 似花非花 也无人惜从教坠 思量却是无情人心绪无解 不恨此花飞尽 西园落红难缀 转眼经年点点离人泪 落红连缀飞落多少个雪花 一池萍碎 月下孤影难入睡 谁人知苦恼 再见嫣然一笑 难重逢是点点滴滴 似非花又为谁凭坠 只一次也已足够 思人吟只争朝夕 故人去杯落而泣 一分流水一池萍碎 情难愿相隔千年 …… 燕凤璇的声音仿佛是轻风在耳边轻抚，柔和的似乎要把每个人都化成水。 这词？这曲？燕蓝雪着实被打击到了。 别说燕蓝雪，在座的也都是心思各异，就连一直跟在燕凤璇身边伺候的梨珞和柒染也大为吃惊。 太后不动声色的瞅了宁玉儿一眼，算盘落空，让她出尽了风头，如此可该如何是好？ 宁玉儿咬着唇，偷偷看向大皇子，而大皇子的眼中似乎就只有燕凤璇了。 船中央的燕凤璇一袭红装妖冶，她才十二，正是发育阶段，身材纤瘦，小腹平坦，胸前也只是刚微微隆起，但却将这红衣穿出了极致之感。 她柔软顺滑的长发如瀑倾泻而下，细长的柳眉不画而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的明眸烁着得意的光，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 大皇子并非第一次见燕凤璇，所以他一眼便看出了她与以往的不同。 似乎有点意思了，大皇子眉毛微微挑起，想着若是如了太后的意，似乎也不错。 燕凤璇在唱歌间也暗暗观察着船上的人，各人什么心思她也大致能猜个七七八八，突然她目光一顿，她竟然看到大皇子在对她笑！ 前世就是这么一出，他一个让人牵肠挂肚的笑就让她深陷其中。 心中恨恨，目光故作不经意的撇开，大皇子的旁边是二皇子，安若尘。他依旧一副淡漠表情，人前，他永远都这样。 一曲作罢，她盈盈一拜，转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二小姐的才艺果然超凡，真乃才女典范啊！” 宁玉儿这话明着是夸奖燕凤璇的，但却是对着太后说的，太后只是不温不火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周围的人全都低声敛气着，今儿燕凤璇大出风头，她们倒是不好再取笑了。 “啊，这歌舞才艺大家也都欣赏过了，不如我们接下来对诗吧？”太后没理会宁玉儿，这让宁玉儿略感尴尬，于是她很快就想起之前有人跟她说过的话，燕凤璇不识字。 一个丞相府的嫡出千金居然不认识字，这岂不让人笑死了？ 就这样的人将来也能当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不知众人都是怎么想的，都跟着连连附和。 燕凤璇着实没有心情，天色不早，她只想尽快结束了这无趣的游湖宴。 这时一个女子缓缓开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瑶姐姐背诵的桃夭可真好。”宁玉儿唇边突然扯出一抹笑，目光有意无意的往燕凤璇那里看去。 有人掩口笑，但也有人故意装作听不出其含义的问道：“好是好，不过似乎不应当前景致吧？” 这谁人不知桃夭是一首贺新娘的诗？今儿游湖，众多才子佳人中也就燕凤璇一袭红衣，她背这首，显然暗含了取笑之意。 燕凤璇又岂能听不出？不过她并不在意，只听她随口接了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不是取笑她一身红衣灼灼吗？不是取笑她着急嫁了吗？她便要让她们知道，只要有她在，也妄想要和顺了。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应大皇子之邀的女子中有多少带着小心思来的。 燕蓝雪原本是优雅的侧坐着，听到这话，神色微动，修长的睫毛慢慢垂了下来。宁玉儿心头疑惑不解，唇边却一直带着嘲讽笑意。 第23章 不懂男女情感 游湖原本就是无趣的，有趣的不过是调侃一些不如自己的人，从中取得一些乐趣罢了。 若是以往，或许真的有几个是可以调侃的，只是偏巧今儿太后也在，众人自然是收敛了不少。 从琴棋书画到诗词歌赋，能展示的都展示了，或是妒忌，或是羡慕，又或是得意，一场游湖宴下来，大家各自心情。 “燕二小姐，请留步。” 游湖刚一结束，燕凤璇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刚走两步便被一丫鬟给喊住了。 燕凤璇驻足，身旁的燕蓝雪也跟着停了下来，回眸，是大皇子身边的丫鬟闵月。 “燕二小姐，我家主子请您稍留片刻。”闵月说道。 燕凤璇燕蓝雪诧异的瞅着闵月，“你家主子可说了是何事？” 闵月淡淡一笑，只道：“我家主子只让奴婢留住二小姐。” 意思就是大皇子有话要对燕凤璇说，你在就不方便说了，所以你就先走吧！ 燕蓝雪生怕大皇子问起镯子的事，想着如果自己跟在身旁，还能有个借口圆一圆，只是闵月一句话便堵住了她，她也只得对着燕凤璇尴尬一笑，“妹妹，既然大皇子留你，那姐姐便先上岸等你了。” 站在岸边正好能看到船头，如此便也可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了。 “也好。”燕凤璇点头，燕蓝雪转身下了船。 游湖的人三三两两开始返回，也有人时不时歪头看一眼站在船头的燕凤璇，人都走了她独留，怎能让人不猜疑？ 太后经过，转过头来看她，唇边依旧挂着那抹嘲讽的笑，燕凤璇无声一礼算是恭送。 然后她便低着看着湖面，傍晚有些凉，风吹过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也吹的船头她红衣纷飞。 前世里是她在听了大皇子念的一首《倚危亭》而沉迷不已，然后欣喜的站在船头等着他。今世大皇子同是一首《倚危亭》，此刻她也同站船头，但心中却是恨意如海。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迟与来早。 “让燕二小姐久等了。” 突然一道温和嗓音从身后传来，燕凤璇转身，“大皇子。” 不知为何，也可能是之前人多，此刻船上就只剩下了她和大皇子，她突然就紧张起来。 前世死的那样惨，为什么现在还会紧张？ 难道她还忘不掉他？不，她恨他，恨比海深！ 或许恨也是一种感情，它占据着她的心，如同爱一样。 “燕二小姐无需多礼。”大皇子道，这倒是有趣了，之前看她表现孤冷如寒梅，怎么现在倒手足无措起来了？ 似乎对她越来越感兴趣而来，大皇子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大皇子留住小女可是有何吩咐？” “璇儿可好些了？” 璇儿？前世他也是这么站在船头叫她璇儿的！ 就如同往事再现，看的景，说的话都是一样的，燕凤璇将脸转向湖面，这幸亏是早知道大皇子的嘴脸了，否则只怕自己又要沉浸在他的伪装中了。 “好些了。” “可是你脸色还是很苍白，说来是我不好，未曾顾得你身体还未痊愈就邀你游湖。”大皇子说着又从闵月手中接过披风，“这里风大，穿上。” 燕凤璇低眉，目光停在肩头，眼神中竟然有些嫌弃。 大皇子将披风帮她系好，手就留在了她肩头。 燕凤璇柔和一笑，模样有点弱不禁风，“多谢大皇子，大皇子若是无事，小女就先告辞了。” 就连大皇子身边的闵月都看了出来，大皇子这是借着关怀在对燕凤璇示好，若是换做其她女子早感动的要以身相许了，可眼前这燕二小姐竟然直接漠视了大皇子。 “璇儿……”一个热情，一个冷漠，这让大皇子有种挫败感，但也只当她还小，可能是不懂男女情感罢了。 燕凤璇转身已经下船，她唇角露出得意的笑，这和前世境况完全不一样了，这一次她在气势上胜过了他！ 回去的路上，燕蓝雪几次想问又不敢问，燕凤璇见她那样子着实好笑，便道：“姐姐可是有心事？” 燕蓝雪怔了怔，突然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女孩了。 “心事没有，倒是有些担心你，你身体还没痊愈，这出去吹了一天的风，万一有再有个什么病痛，我可要怎么跟娘交代？” 燕凤璇笑容灿烂，语气也十分真诚：“倒是让姐姐挂心了。” 哼！你是生怕我不出事，我若出了事，你们娘俩便可仗着太后帮持坐上正位，这不正是你欺骗的吗？ “傻话，你是我妹妹，我怎能不挂心？” 马蹄声慢慢悠悠，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感觉过去了很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大小姐，二小姐，到了。”车夫搬出脚蹬，两姐妹下车，门口早有下人在等候迎接。 “走，咱们先去春锦苑看看娘。”燕蓝雪拉着燕凤璇，一副姐俩好的样子。 不先去看丞相，要先去看一个侍妾，真是不知是这大小姐太高抬了自己，还是低看了她燕凤璇。 “好。妹妹这两年多得二娘照顾，回府自然是要去请安的。”燕凤璇唇角抽了抽，但还是面带笑容的如此跟燕蓝雪说道。 燕蓝雪心里暗暗得意，觉得这燕凤璇还是挺识趣的，到了春锦苑便俏生生的跟二夫人说道：“娘，我回来了，特带妹妹来跟娘请安。” “不懂事了吧？你妹妹是嫡出，如何跟我请安？你们回来了就好，请安就不必了。”二夫人十分慈爱的说道。 嘴上这么说着，可谁不知她心里美着呢，燕凤璇也是不想过早就暴露自己，如此才委屈求全，只待有一天她有了足够的能力，便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一旁的下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多少也都明白，如今这府上已经完全是二夫人说了算的，以后必定是要好好伺候着，否则不定将来哪天被扶正了，可就有他们穿小鞋的时候了。 “今儿玩的可好？”二夫人又问道。 “好，二娘是不知，今儿太后也去了呢。” “哦？太后她老人家近来倒得了清闲，说来也好久未去向她老人家请安了，改明儿你俩就跟我一同去吧。” 燕凤璇和燕蓝雪齐齐点头。 “咦，凤璇，你身上这披风是？” 第24章 大事不好了 二夫人有些诧异，燕凤璇身上的披风并非相府之物，看上面绣饰及做工，这显然是宫里人的。 再细看，二夫人大惊，“凤璇，这可是太子的？” “是呀。”临走时燕凤璇曾想将披风还给大皇子的，但大皇子未接，反倒是他的丫鬟闵月替她主子回了话，说晚上天凉，唯恐她再病了，不如就穿着回去，改天她登门帮主子取回便可。 燕凤璇自然无法拒绝，然后就这么穿了回了。 此刻二夫人不问还好，问了反倒是让燕蓝雪更加羡慕了。之前大皇子又是送镯子又是送披风的，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他用得着这么上心吗？ 燕蓝雪心里生气，想也不想就的接道：“娘，你可别怪妹妹，她还小，哪里懂得授受不亲呢？” “不能收吗？”燕凤璇连忙将披风取下，拿在手中却又是一副作难的样子。 不能收吗？那大皇子送的镯子又是让谁昧了去的？不过是妒忌大皇子对燕凤璇的示好，这燕蓝雪竟然将授受不亲都说了出来。 燕凤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解释着：“二娘，我不知道不能收，再说大皇子也不是送给我了，只是怕我路上着凉而已，要不明儿我就还回去吧。” “妹妹啊，明儿是要还的，可也不能就这么还了，这样吧，今儿晚上我让人将披风洗干净，明儿咱们正好要去给太后请安，你正好一道还了就是了。”燕蓝雪连忙将披风递给紫鸢。 燕凤璇稍有疑虑，前世游湖回来时，她并未将披风带回府中，此次她不免有些担心，生恐她们会生事端，于是给柒染使了眼色，柒染意会连忙去接：“哪里好劳烦二夫人的人辛苦，这等活儿还是奴婢来做就好。” “能为主子办事是咱奴婢们的荣幸，怎有辛苦一说？倒是二小姐身体娇贵，且身体尚未痊愈，柒染还是用心伺候着，这事就交给我来做吧。”紫鸢也上前去接披风，于是一件披风就被两人同时接了。 “不敢劳烦紫鸢，还是我来吧。” “还是我来吧。” 两人来回扯着披风，一旁的燕凤璇看着心里直打颤，她们可别把披风扯破了才是。 其实紫鸢正有这个意思，她还没忘上次被打板子的事，到现在伤口都还隐隐作痛呢，最好是将披风扯破，到时候看大皇子怎么惩罚你！ 这么一想紫鸢更是不肯松手了，而柒染又担心她们会对披风动手脚，也是死死扯着不肯松手。 这眼看披风就要被扯成两半了，燕凤璇开口道：“既然紫鸢坚持，那柒染你就省些力气吧，姐姐有心照顾我们，我们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如此那就多谢姐姐了，这天也不早了，二娘，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好早些休息。” 这披风是大皇子的，就算她们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拿大皇子的东西祸害吧？ “嗯嗯，妹妹就放心吧。” 燕蓝雪仰着一脸虚伪笑容将燕凤璇送出院门，见她走远才又折回屋中，笑嘻嘻的说道：“娘，还好我激灵，将披风留下了。” “留下有什么用？明儿还不照样是要还的？”二夫人睨了燕蓝雪一眼，“你是我女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劝你别胡来，这可是大皇子的东西，别到最后弄不好惹来事端。” “娘你担心什么啊？”燕蓝雪甩着二夫人的手臂撒娇道，“紫鸢，还不快去将大皇子的披风洗干净？洗好记得烘干。” 烘干要用柴火，若是紫鸢正烘干时睡着了不小心烧破了披风……嘿嘿嘿，燕蓝雪想着就笑了起来，到时看燕凤璇还怎么还！ 大皇子未必会在意一件披风，但他一定会在意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话说燕凤璇回到璇霄阁，柒染还是有些担心：“二小姐，要不奴婢暗里去看着些？” “瞧你说的，就那么不放心她们啊，好了，都歇着去吧。” 柒染欲言又止，虽不放心但还是听话的去歇着了。 隔天一早，梨洛正在小厨房准备吃食，突见紫鸢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她问：“紫鸢，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做错了什么事被二夫人罚了？” 二夫人不骂人，但是她爱罚人，按她自己的话，那就是骂人的是泼妇，罚人才是当主子该有的高姿态。 当然，对于这点燕凤璇是很不屑的，你表面不骂人，可背地里整死人，虽然你每次罚人时都端出了一套一套的理，但又真正让人心服的有几个？ 下人做错事是该法，但只要你当主子的不高兴，不管下人是不是做错了事，要罚不罚还不都是要看你心情？ 这，正是前世里二夫人给燕凤璇灌输的思想。 “梨洛，我、我对不起二小姐……”紫鸢哭的不能自己。 梨洛心里咯噔一下，紫鸢是二夫人的人，平时也任大小姐差遣，跟二小姐很少共事，她如何会对不起二小姐？ 难道……是大皇子的披风出了问题？ “紫鸢，你先别急着哭，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可千万别是披风出了问题才好。 “披风、披风……”紫鸢抽噎的说不出话来。 披风还是出了事！ 梨洛也顾不上锅里正炖着的燕窝了，急忙就往璇霄阁跑去，“二小姐，二小姐，大事不好了！” “大早上的慌张什么？什么不好了？”柒染正伺候着燕凤璇梳洗，见梨洛这样忍不住说了她两句，“咋咋呼呼一惊一乍的，也不怕吓到二小姐，要是让二夫人知道了，看她不罚你！” “哎呀，柒染你就别说我了，这事要是你知道了，你保准别我还咋呼！”梨洛着急的说道。 柒染一惊，能让她也咋呼的事，看来是大事咯？ “到底什么事？”燕凤璇问。 “二小姐，刚才我见到紫鸢那丫头了，她正哭呢，肯定是披风被她弄毁了，然后被二夫人责罚了。” “什么？！” 那可是大皇子的披风，今天进宫就要还的！ “这可如何是好？” 璇霄阁顿时乱作一团，毁了大皇子的衣物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有心人拿此时大做文章，只怕整个丞相府都脱不开干系。 第25章 打开让我看看 “要不抓紧时间照着原样再赶制一件吧！”梨洛说道。 “不行，来不及了，不如二小姐去春锦苑看看，兴许损坏的不是太严重，还能补救呢？”柒染说道。 两人急的团团转，燕凤璇却是淡淡一笑，反问：“梨洛，我的早饭呢？” “哎呀，二小姐的早饭……我忘在厨房了。”梨珞大叫一声，暗暗责怪自己粗心，转身就往厨房跑去。 燕凤轻笑摇头，“这丫头！” “二小姐，现在还是想想披风的事该怎么办吧，等下就该进宫了，毕竟大皇子的披风是交给你了的，若是大皇子知道你那么不珍惜他的东西，会不会……” “柒染你真啰嗦！”燕凤璇打断而来柒染的话，说道，“大皇子是很不讲理的人吗？当时是紫鸢争着要为大皇子洗披风，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的，难道她们都敢昧着良心不承认？” “可是大小姐她……”柒染还是不放心。 “好了，柒染，你就安心吧！” 柒染怎么可能安心？ 这些年她没少见大小姐使坏，而且进来越发过分了，使绊子害二小姐落水，还把小公子推进了池塘，而后她还死活不承认，丞相也只能是罚了几天禁足便算了。 也幸亏二小姐救了小公子，否则这事要找谁说理去？ 这次又是，非要争着去洗披风，昨儿直接给了璇霄阁来洗不就没事了？ 等梨珞端来早饭，燕凤璇吃完后吧唧吧唧嘴，“走了，现在可以去春锦苑瞧瞧了。” 柒染早等着这句话了，燕凤璇这一松口，她连忙就扶着往春锦苑去。 “等等，差点就忘了。”临走到门口，燕凤璇突然又顿住了，“梨珞，带着针线去。” 带针线？梨珞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哦，我明白了，还是二小姐聪明。” 带了针线，三人穿过几条长廊来到春锦苑门前，只见二夫人正站在院中吩咐着什么，那些下人便来来往往的忙碌起来。 “二娘，这一大早的就开始忙碌了，真是辛苦。”燕凤璇眯眼笑，似乎一点也不知道披风的事。 跟在后面的柒染和梨珞都有些急了，二小姐怎么不问问披风的事呢？ “进宫前总要先准备一下的，府里的事也要先安排好，省的进了宫府里再出什么乱子。” 其实二夫人早看到燕凤璇往这边来了，于是先她一步站在院中吩咐事情，似乎只有在燕凤璇面前指手画脚的才能让她有那么点成就感。 燕凤璇大眼睛眨了眨，然后笑意更浓，轻轻挽起二夫人手臂说道：“是，这府上可全都指着二娘呢，离了二娘啊，这府上肯定都乱了套。” 一句一语双关的话，二夫人却只听出了褒义，这府上没了她还真是不行的，既然这嫡出千金都这么说了，看来她离升正室的时刻也不远了。 “瞧你说的，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来让我看看，哎呀，今儿我们凤璇打扮的可真漂亮。”二夫人笑的脸上跟开了花一样，可见刚才燕凤璇的话是多么的暖她心。 燕凤璇暗暗打了个冷颤，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二夫人说这话时就不觉自己虚伪吗？ “嘿嘿嘿。”她很尴尬的干笑两声，“二娘，我们可以走了吧，时辰不早了呢。” “好，这就走，紫鸢，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催催大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她怎么还没收拾好？”二夫人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记得把披风带着。” 燕凤璇一直都在留意二夫人的表情，当说道记得带披风时，眼中分明是闪过了一抹精光。 看来那披风的确是要生事端了，只是不知这次她们会用什么手段。 “是，二夫人，披风已经包好，奴婢带着呢。”一个丫鬟说道。 看那丫鬟表情毫无异常，难道披风没事？那之前紫鸢为什么躲在厨房哭？燕凤璇有点想不通了。 正疑惑着，忽听二夫人说道：“还是仔细点的好，你打开让我看看。” “是。” 丫鬟将布包打开，从里面取出披风，二夫人拿在手中细细检查，然后点头道：“嗯，的确洗的干净，凤璇，你来看。” 燕凤璇不动声色，瞄了一眼不肯上前，她总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二娘检查过就是了，我就不用看了，还是快让丫鬟包起来吧。” 倒是柒染和梨珞伸着头看了仔细，之前紫鸢不是说披风毁了吗？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披风这不是好好的吗？ 罢了，总之没事就好。 二夫人顿了下，然后一面笑着让丫鬟将披风包起来，一面说道：“你姐姐怎么还没好？” 正说着，燕蓝雪终于被紫鸢给请了出来。 燕凤璇抬眸一眼，惊艳的差点合不上嘴，她指着燕蓝雪，“你，你，你是我姐姐吗？” 今天的燕蓝雪可是五更天不到就起来开始打扮了，她沐浴更衣，又让丫鬟给她细细梳妆，折腾而来好久才算满意。 衣服是前阵子新做的紫烟罗云丝绣衫，纱衣委地，裙尾拖地四尺，裙尾边绣有一圈淡灰色的蕾丝边，领口缀着珍珠，宽大的袖口绣着粉色莲花，一条淡紫轻纱从身后穿过，一边搭在右臂，一边搭在左臂。 云鬓高高盘起，上面满是珍珠流苏美玉簪，除了穿着，燕蓝雪的妆容也比往常细腻了很多，两弯柳眉中间画着一朵粉莲，跟她袖口的花样正好相对应，如樱唇瓣渲染着红色唇脂，精致标准的瓜子脸上用了淡淡的水粉，白皙的耳垂上垂着金镶玉耳坠，纤细白嫩的手腕上，戴着的正是大皇子送的那只玉镯。 “妹妹，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你姐姐了！”燕蓝雪得意的说道，平时她不打扮的时候都比燕凤璇好看，如今细致打扮，更是把燕凤璇甩出个十万八千里来。 “哇！姐姐，你真漂亮，跟小仙女似的，好看的我都认不出来了，刚看到你时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到了咱们相府呢。”燕凤璇夸张的说着。 燕蓝雪的虚荣心顿时就膨胀到了最高点，殊不知，在燕凤璇眼中，她那一身紫色烟罗云丝绣就跟个大茄子一样！ 第26章 好好准备 燕凤璇觉得，燕蓝雪在穿着上的品味跟自己相比，那差的简直就不是一点半点，而且通常在燕蓝雪自我意识膨胀下，她竟然看不出燕凤璇鄙视她的眼神。 “妹妹，看你说的，姐姐哪里有那么好了，怎能跟仙女比？”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美的直冒泡了。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姐姐不信可以问问柒染和梨珞，柒染，梨珞，你们说，大小姐是不是很美？”燕凤璇转头，在无人能看到她表情的角度里冲着二人眨眼睛。 “大小姐貌若天仙，自然是好看的。”不管好看不好看，柒染和梨珞都不可能说不好看，何况她们岂能看不出燕凤璇的心思？ “姐姐你看，我没骗你吧，她们也都说你好看的。” 说这话的时候，燕凤璇恨不得崇拜死自己，她真的没打草稿，而且脸没红，眼睛也没眨。 一旁的二夫人看着这一幕，取笑两人道：“你们姐妹啊，真是咱们相府的一对儿活宝，行了，该出发了。” “好。” 一行人移步，乘马车半时辰，终到宫中。 大臣家眷进宫是要提前递帖子的，二夫人昨天递过帖子，所以太后已经对宫门吩咐过，来了就可进宫。 宫人禀报，被宣入殿，一行人行跪拜礼。 大概是看到了燕凤璇，太后的心情就好不起来了，她放下茶杯，淡淡的说了一句：“都起来吧，赐座。” “谢太后。” 坐的只有二夫人，原本妾室进宫身份没比宫女她们高多少，太后面前根本就没坐的资格，只是这二夫人是太后侄女，自然可坐。 按规矩说，燕凤璇是相府嫡女，她自然能坐，只是这偌大的殿堂中，原本应该是左右六椅的，可偏生这会儿就只有一个位置。 燕蓝雪规规矩矩的站在二夫人身后，她笑眯眯的看着燕凤璇，眼神里透出的意思是：来吧，跟我这个庶女站在一起吧。 你又比我高贵多少呢？在太后面前，不照样是连个座位都讨不得？ 似乎这一刻，众人的目光都在燕凤璇身上。 燕凤璇不动声色的走到一旁站好，她倒不觉尴尬，反正前世里她受到的这种待遇已经很多了，她早已习惯。 不就一个座位嘛，不坐又能如何？ 燕凤璇毫不在意的表情，让燕蓝雪看了有些生气。 太后跟二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内容大多是无趣的，对于这些燕蓝雪显然是不感兴趣的，只有燕凤璇津津有味的听着。 她听太后问起相府的事，二夫人一一作答，想来是二夫人的作答让太后听了很满意，脸上不禁露出别样意味的笑，还说了一句让二夫人好好准备之类的话。 如果燕凤璇没猜错，太后的意思是让二夫人准备上位了。 两人眼神里意味不明的交谈，而后太后又转过头看了看燕蓝雪，暖暖笑意，“时间过的可真快，这蓝雪都十五了，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燕蓝雪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太后来了兴致，问燕蓝雪：“蓝雪可有意中人？” “回禀太后娘娘，这等事臣女怎敢心生想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燕蓝雪低着头回道，“太后娘娘，今儿臣女特意带了礼物孝经您。” “哦？蓝雪真的是长大了，知道哄哀家开心了。”燕蓝雪呈上一只锦盒，里面也不知放了什么，总之太后看了大为开心。 燕蓝雪见太后开心，带着笑又站会了二夫人身后。 太后点头，转而又看了燕凤璇一眼，笑容依旧，但却冷了许多，“凤璇这丫头，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可是身体还没养好？” 小小年纪身体就这样糟糕，这将来要子嗣也是不容易，如此女子岂能让她做太子妃？ 太子妃不能先有子嗣，将来定然庶子做大，太后深感忧心，唯恐后辈乱了皇家血统。 燕凤璇从太后的眼中看到的就是这个意思，她微微一笑，“回禀太后娘娘，臣女托太后娘娘的福，已经好了很多了，这也多亏了二娘整日给臣女送药材，其中还有一颗百年人参，只是听闻人参是有福之人延年益寿用的，臣女自觉受不起，今儿特借花献佛给太后您带来了。” 一旁柒染手中正捧着一只锦盒，里面装着的正是那颗百年参，她躬身上前，将锦盒呈给了太后身边的嬷嬷。 太后看了一眼，道：“也是这丫头有心了，竟然还记挂着哀家。” 那一眼中，有着鄙夷，燕凤璇看了出来。 想来也是，这宫里要什么没有？还缺她这一颗百年参？只怕千年的宫里也能找的出，因而太后看不到眼中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燕凤璇原本就没希望能入太后的眼，她心里明白，不管她送什么，太后也都不会喜欢，既然如此她何必破费？她还要留着银钱干大事呢！ “是呀，太后娘娘，这丫头懂事着呢。”二夫人说着，脸上的笑却是有些僵，怎么觉得燕凤璇怪怪的？似乎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进宫见太后，她何时给太后带过礼物来的？ 也不知这次是谁提点了她，而且她今天说话也是软中带刺的，说她整日送药材，还故意送了颗百年参，如果她吃了，虚不受补，到时不但伤了身还能让她这个二夫人落得个贤惠名声，可她偏偏借花献佛给了太后，这岂不是暗里告状的意思？ 大殿上正说着闲话，门外宫人突然禀报，大皇子来请安了。 燕蓝雪面上一喜，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此时大皇子已进殿，他一身蟒袍很是英俊威武，燕蓝雪看的一阵心欢喜。 大皇子请安，然后被赐座，入座时，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燕凤璇一眼。 燕凤璇这时想起披风的事，正要说起，一旁的燕蓝雪却燕凤璇之前开了口：“大皇子，多谢大皇子昨儿对我们姐妹的关照，您的披风臣女已经清洗干净，还请大皇子收下。” 大皇子不动声色的接过，低头间无意扫到燕蓝雪手腕上的玉镯，当即一怔，而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第27章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燕凤璇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看似没在意，但心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她不阻拦燕蓝雪去出风头，倒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妹妹，你也快来谢过大皇子。”眼波流转，燕蓝雪这才转头对燕凤璇说道。 燕凤璇听闻，上前微微一礼，道：“多谢大皇子昨儿对臣女的照顾。” “燕二小姐客气了。”大皇子虚扶一把，唇边笑容微敛。 晌午太后赐宴，席间燕凤璇不敢多言，也不敢多食，从头到尾她都将自己当做了空气。 那个雍容华贵的让人不敢去看的太后娘娘，旁边坐着的就是燕蓝雪，若按身份，她的位置不在那里，然是太后准许，左边是大皇子，右边则是燕蓝雪。 燕蓝雪今日比较活泼了些，而且嘴甜，时不时讲一些取事哄得太后开心，比如说到前阵子在街上遇到一女子，当时燕蓝雪的手帕掉了，是那女子帮她捡起的，燕蓝雪道谢，那女子回道：我未必会是最美丽的，未必会是最善良的，所以不用道谢。 燕蓝雪就想了，这女子是多么的谦虚啊，正觉这女子人还不错时，又听她说：对了，我忘了介绍，我叫尉碧惠。 当时燕蓝雪就懵了，原来之前说的未必会是尉碧惠…… “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蓝雪，这不会是你编出来哄哀家的吧？”太后掩口笑，胸口几度起伏，这也就是人多，她要注意形象，否则只怕早大笑起来了。 燕蓝雪笑的眉眼弯弯，回道：“臣女怎敢欺骗太后娘娘？那日真是遇到了一个叫尉碧惠的女子。” 其实太后并不在意这是真是假，突然唇边笑意一浓，说道：“哀家谅你也不敢欺瞒，这尉碧惠的事倒是有趣，将来许多事也都未必会是尉碧惠。” 燕蓝雪连连点头，说自己绝不会欺瞒太后。 燕凤璇听着这笑话时也是笑了的，但最后太后的话仿佛是在说尉碧惠，又仿佛不是，因为一个小故事引出的这是是而非的话，着实让燕凤璇品味了许久。 傍晚临出宫时，大皇子命人送燕府女眷出宫，傍晚天凉，特将披风送与燕凤璇用，于是那件被燕蓝雪洗过的披风又回到了燕凤璇身上。 一路上，见燕蓝雪脸色并无异常，燕凤璇想着之前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今天一天并无事发生，披风亦无生事端，心情稍稍缓和。 轻轻掀开帘子往外看，夜风吹来有些凉，燕凤璇不自己的拢了拢披风，猛然脖子上一疼，她咦了一声。 柒染在车外听到了，出声问：“二小姐可有吩咐？” “没事，就是刚才被风吹到，不想夜里风这么凉。”燕凤璇说道。 二夫人一笑，靠近燕凤璇，并抬手将披风陇上，“你这孩子，虽然是春天了，但天还没到能脱出棉衣的时候呢，你身子弱，要照顾好自己，懂吗？” 嘁！你们都换春装了，这一句你身子弱，就算是不给璇霄阁做春装的借口了？ 这一句，还真是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呢。 燕凤璇一动，脖子上又是一疼，她脸色开始发白，唇边笑容却是不变，“多谢二娘。” 回到璇霄阁，燕凤璇一把便将披风扯下，身后的柒染一眼看到燕凤璇脖子后面出现了几个红点，不由顿住了脚步，“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那几个红点像是被什么扎了，还正往外冒着血珠子。 燕凤璇摸了摸，一看，手上染了血，她一诧，恍然大悟道：“原来事情在这儿等着呢。” “二小姐！这……”柒染拿过披风来看，“啊，这里面竟然藏着针！” 难怪把燕凤璇脖子都扎破了。 梨珞磨了磨牙，“这里面怎么会有针？一定是大小姐想借着二小姐的手陷害大皇子！只是没想到临出宫时大皇子又将披风送与二小姐，这下可害苦二小姐了。” 梨珞看着燕凤璇脖子后的几个红点难过不已。 燕凤璇轻笑，“大小姐是不会陷害大皇子的，你多想了。” “可是二小姐，那这披风里藏的针要怎么解释呢？” 燕凤璇低头抚弄这披风，披风的领子是狐狸皮做的，狐狸毛发柔软蓬松，所以里面藏着一根特质小针并不容易被发现，这也只有在穿上后被扎伤了才能发觉。 “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说罢便进了屋。 早上她们让紫鸢演戏给燕凤璇看，让燕凤璇以为披风被毁了，其实这只是试探燕凤璇的举动。 看来二夫人那边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以前燕凤璇什么都听二夫人的，如今虽然也听着，但却不是那个味道了。 如若燕凤璇早上风风火火的跑去春锦苑问罪，那便着了二夫人的道，紫鸢是二夫人的人，不信紫鸢便是不信二夫人，借着一件披风就到春锦苑质问，至此她便能落下个不孝名声。 好在燕凤璇有防范，她没跑去问罪，然后二夫人便又在披风中藏了针，当然，这时的二夫人并不知道大皇子会再将披风送与燕凤璇。 如果大皇子收下披风，待哪天大皇子穿上后，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只怕到时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就能妥妥的扣在燕凤璇头上了。 所以临出发前，二夫人曾让燕凤璇看披风，如果燕凤璇拿过去看了，这就又着了二夫人的道了，若是大皇子受伤，二夫人便能一口咬定，就是在燕凤璇看披风时藏了针。 可是二夫人又想错了，燕凤璇只是远远站着，并未接过披风去检查。 如此二夫人就担忧了，从披风落在春锦苑到进宫，燕凤璇不曾接触披风，如此要怎么陷害与她？ 于是二夫人便悄声吩咐，让燕蓝雪抢在燕凤璇头里把披风给还了。 这披风谁来还可是有门道的。 正是燕蓝雪去还了，所以最好披风才会再回燕凤璇身上。 这一环扣一环的，二夫人是早就算计好了。 “二小姐，你都受伤了，还不让告诉任何人，你这是何苦呢？”柒染心疼道，顺便找了创伤药为燕凤璇涂伤口。 第28章 注定要再从演一遍 燕凤璇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有心机的人，但她经历过生死后自然也明白韬光养晦的道理，把此事说出去，是会让二夫人落得个虐待嫡女的名声，但是这样也会将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二夫人不会轻易罢手，太后也不会看着不管的，最后顶多把责任都推给紫鸢，打一顿罚一场，稀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 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去折腾了，倒不是说她要吃了这个闷亏，她早晚是要她们还的。 …… 时过多日，这天燕凤璇来到书房，这间书房并非是丞相燕锡元的，而是燕凤璇在璇霄阁临时改建出来的，专门让人辅导燕子擎的地方。 燕子擎两岁半，年纪虽然过小，但燕凤璇始终相信，孩子就是要从小教导。 燕凤璇能有此想法，也是因为前世跟燕子擎的生疏，正是因为二夫人并未真心教导，所以燕子擎年过十三才开始学习四书五经，十二三的孩子玩心大，不专心学又无人管教，甚至最后养成了很多坏习惯。 教导燕子擎，燕凤璇打算亲自监督，教书先生是她刻意求了丞相才请来的李夫子。 这李夫子原是外乡人，后来因为博学多识无意间被宁家人发现，然后保举宫中做了太傅，负责教导各位皇子。 李夫子被宁家人所用的下场并不好，正是因为他为人太过正直，最后才落得惨死。 燕凤璇先一步寻到李夫子，一来是想让他教导燕子擎，二来也是为了救他一命。 此时书房中正传来郎朗读书声，那声音很稚嫩，但却非常好听，燕凤璇内心欢喜。 “二小姐，小公子真有天分，奴婢记得这段儿是夫子昨天才教的，才一天的功夫他就学会了那么多字，真是厉害呢。”梨珞说道。 燕凤璇看了梨珞一眼，燕子擎的天分她当然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记忆好，以前只不过是被二夫人给耽误了。 “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他不认识那些字，他是背下来的。” “啊？”梨珞一怔，“不过能背下来也是很厉害的啊！” 燕凤璇轻轻一笑，抬头间，突然看到二夫人和燕蓝雪不知何时来到了璇霄阁院门前，两人身边还领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二夫人袖中那握紧的拳头也没能逃过燕凤璇的眼睛，显然她是听到了读书声的。 燕凤璇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容，迎了上去，“二娘，姐姐，你们来了。” “凤璇，这是我娘家外甥女欣然，今年十六了，今儿特意来看我，我瞧着你平时总一个人守着院子不爱出门，便带过来让你们见见。”二夫人道。 一身紫色罗裙，披着翠绿轻纱，髻上戴了一对精致翠玉发簪，脖子上戴着豆大珍珠链，鸭蛋脸，丹凤眼，如月秀眉，嫣红樱唇带着浅浅笑意。 这是莫欣然，燕凤璇认得她。 “欣然表姐。”燕凤璇笑着跟她打招呼。 二夫人娘家外甥女莫欣然，十六岁，这是到了该嫁的年纪，想仗着相府找门好亲事来的。 莫欣然的到来，看来有些事就注定而来是要再演一遍的。 莫欣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燕凤璇，看着人家一身名贵妆扮，内心不禁被羡慕所填满。 江南的金丝绣，碧绿无暇的玉石耳环，精美造型的金镶玉发簪，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家！ 想想自己的这一身装扮，是来相府前她特意找出了自己最好最值钱的家当，然而在这嫡出小姐面前，她简直就跟小丑一般。 “二小姐，这可万万不可当，您是相府嫡女，我只是莫家庶出，怎敢应您这一声表姐？” 刚来相府的莫欣然还有些放不开，但莫欣然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跟着二夫人，久而久之更是学了不少分崩离析的手段。 燕凤璇露出一个天真笑容，轻轻拉过莫欣然，说道：“你是二娘的外甥女，可不就是我的表姐吗？表姐既然来了相府，那便就将这里当做自己家，有空就来看看我，也省的我一个人寂寞了。” 莫欣然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二夫人，她怎么知道她要在相府常住了？ 二夫人则说道：“还是凤璇识大体，欣然，你就听凤璇的吧，你们都是姐妹，平日里也多走动走动。” “是。”莫欣然很听话的回道。 刚来相府不习惯总还是有些的，而且她很怕这个姨娘。 二夫人和莫欣然的娘是同父异母，一嫡一庶，嫡出庶出的命运往往是不同的，莫欣然的母亲是庶出，谈婚论嫁时被正室指给了莫家做小，到了莫欣然这一辈，依然是改不了庶出的命运。 但二夫人不同，她虽是嫁来相府做小，但相府正室已过世，且她又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单凭这一点，二夫人要翻盘就容易多了。 所以到了莫欣然待嫁年纪，莫欣然的娘就带着莫欣然求到了相府。 二夫人原是不想管莫家的事，年轻时她们在家可没少内斗，时隔多年，撇开了娘家到夫家，就又为着争宠跟正室斗，这斗的立场不同了，过往的姐妹似乎又可以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了。 同意让莫欣然留下，也是二夫人深思熟虑过的，她了解莫欣然的个性，这丫头留在府中大有用处。 听到书房读书声，二夫人惊讶道：“这是子擎在念书？” 燕凤璇点头，这事她想瞒却也是瞒不住的，“之前游湖时听姐姐和那些千金吟诗作对的好生羡慕，于是就让爹请了夫子想学学来着，可二娘也知道，我这脑子实在学不进这些东西，正好看到子擎有兴趣，便让他学去了。” 不说游湖还好，说起此事燕蓝雪就不开心，明明什么都会，却藏着掖着的，依她来看，指不定这夫子压根就是给燕子擎请的！ 二夫人想说什么，但有顾虑尚未开口，便见莫欣然露出了一个怯怯笑容不解问道：“子擎小公子不是才两岁多吗？他能听得懂这些东西？” “咱们的小公子啊，那可是很聪明的，从小就俊俏，又好学，这长大了绝对是出类拔萃的。”燕蓝雪说道。 第29章 谁是你姐姐 莫欣然眨了眨眼，似乎对燕子擎以及这院中书房充满了好奇。 “对了，表姐在莫府也是有专门夫子教导的吧？正巧过两天我的小姐妹们相约一同品茶，到时就带着表姐一起去，表姐可要好好作几首来羡慕羡慕她们啊！” 莫欣然一怔，莫府什么时候为女眷请过夫子了？燕蓝雪这么说显然是要揭她的底，故意让她在燕凤璇面前丢人啊！ “说起来要让两位妹妹笑话了，我在莫府未曾念过书，字也识的不多。”莫欣然回道。 二夫人一听这话，便觉机会来了，连忙做出一副惋惜又心疼的样子来，“你娘也真是的，现在哪家千金不是琴棋书画样样会的？唉，这样吧，我回去跟相爷说说，让你也来跟夫子学学，这女子没半点才学怎么能行？” “姨娘，你说真的？！”莫欣然满心欢喜，原本她就有这想法，只是不好开口，反倒是这姨娘懂她的心思。 “你也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事也还没跟凤璇说呢，我又岂能做主？” 二夫人这话看是在抬举燕凤璇，实则是提醒莫欣然的，而且这事若是能让燕凤璇去跟相爷说，那就更好不过了。 莫欣然自然听明白了，连忙上前哀求道：“璇妹妹，我的好妹妹，我听到这读书声真是羡慕的紧，璇妹妹就答应我吧，我也不求才华横溢，就盼着能多识几个字，闲来之时能读几本书打发一下时间便可。” 莫欣然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这整个东陵谁人不知燕子擎燕小公子是相爷的心头肉？她若能成为燕小公子的伴读，那将来绝对能有好处，再者燕小公子如今才两岁半，这么小的孩子最是好哄，若是能哄得燕小公子听她的话，那将来还愁这府上没人照拂她吗？ “妹妹，你看表姐这么想学，那你就给她这个机会吧，何况子擎年纪也小，有表姐在一旁照看你不也能轻松些吗？” 见燕凤璇一直未吐口，燕蓝雪也跟着说道。 燕凤璇心里明白，今儿她是不答应也要答应了，这满院子的人都在看着，不答应便是小气了。 “女子多识些字未尝不是好事，看表姐这么渴慕读书，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来以前二娘也没少给我请夫子来教导，只是我那时不懂事，太贪玩，白白浪费了二娘的一番好意，那就劳烦二娘跟爹说说，以后我也跟着子擎一起学了。”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莫欣然怔了怔，就听二夫人说笑道：“傻丫头，凤璇这是答应了，还不快谢过？” 莫欣然这才明白刚才燕凤璇话里的意思，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多谢璇妹妹！” “听闻这位李夫子学问很是了得，娘，不如我也跟着一起来听听？”燕蓝雪也跟着参合道。 燕凤璇暗暗翻白眼，这话根本就不是询问，而是告知，看来以后这璇霄阁可有得热闹了。 此时燕凤璇有些后悔将书房设在了璇霄阁。 燕子擎知道三个姐姐要来跟他一起念书，他自然是开心的很，但燕凤璇时长会翘课，就好比今日，燕凤璇留下梨珞在书房伺候着，她自己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念书其实很无趣，特别是跟着李夫子这样古板又无趣的人，所以莫欣然念了三五天后也就没了那兴奋劲。 “璇妹妹又出府了？”莫欣然问道。 燕蓝雪点头，燕凤璇隔三差五的就跑出去玩，她早已习惯，如此也好，燕凤璇越是贪玩越是能跟她成对比。 “璇妹妹可真幸福，有相爷的腰牌在，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莫欣然也有些想出府了，这相府什么都好，吃的好穿的好，唯独不自由。 “你想出府了？”燕蓝雪问。 莫欣然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来相府也好多天了，还没出去过呢，对了，前几天你不是说有小姐妹约你品茶吗？可是不去了？” 燕蓝雪猛然想起，对，前几天她是说了的，其实并未什么品茶之约，当时不过是随便一说，为给莫欣然找个借口罢了，所以说过她也就忘了。 今日莫欣然提起，燕蓝雪也就有了这个念头，连忙写了帖子让人去送，日子就定在了三天后。 转眼便是三天，姐妹三人各自打扮应约，莫欣然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品茶宴，心情万分激动。 人齐，品茶宴开始。 许多人不识得莫欣然，便好奇打量，容貌虽算出挑，皮肤也还算白皙，青丝黛眉的小模样，倒也像是官家出身的女儿。 “这位是我表姐，莫欣然。”燕蓝雪代为介绍，莫欣然连忙起身见礼。 众人恍然，早听闻相府来了个表小姐，而且是冲着婚事来的，“莫小姐十六了？可有婚约？” “未曾有过。”莫欣然一上来就被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位姐姐，你可有婚约了？” 荣佳丽一愣，随即柳眉拧成了一团，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问起婚约的事，“谁是你姐姐？” 荣佳丽十八了，这个年纪还未嫁人着实不算小了。不过她是兵部尚书之女，荣尚书舍不得嫁女，想要多留她两年，这也无可厚非，何况兵部尚书之女岂有嫁不出去的道理？ “那是……妹妹？”莫欣然看着荣佳丽，怎么看也不觉荣佳丽是比她年纪小的样子。 噗嗤！ 听到有人嗤笑，荣佳丽心头更是恼火，眼里一抹冷意闪过，道：“你这是故意挑刺吗？” 莫欣然低着头，故意挑刺的明明是荣佳丽，怎么就成她的不对了？ 这荣佳丽原本就是个喜欢捏软柿子的人，见莫欣然害怕了，顿时更加猖狂，有些人天生就是爱挑事，莫欣然初来乍到的，如果她不能压制住她，那将来她怎么作威作福？ 正要发怒，却听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佳丽，我表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佳丽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燕蓝雪很适合时宜的出来打圆场，莫欣然对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一个小小官吏家的庶女，荣佳丽自然是没将她看在眼中，“也好，就看在燕大小姐的面子上，本小姐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莫欣然心中哀叹，还以为这样的场合很有趣，还能让她结识到权贵千金，哪知才刚开始一句话人就让她给得罪了。 第30章 脑袋都起包了 其实莫欣然也算得上一个美人，削肩细腰，长挑身材，柳眉大眼，嫣然一笑也有一种娇怯之姿。 但在这群佳人面前，她的美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表姐，快谢谢荣小姐啊。”燕蓝雪笑道。 燕蓝雪就是燕蓝雪，明明心里很不爽莫欣然，嫌弃她像个土包子一样给自己丢人了，但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一副端庄得体善良可亲的模样。 前世，燕凤璇就是被她这样子迷惑，总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姐姐，但最后就是这个好姐姐抢了她的地位，灭了她的家门，削了她的肉！ 比起莫欣然，这燕蓝雪不知要可恶多少倍了！ 莫欣然心有不甘的道谢，似有若无的咬重了音，听起来谢中带着不甘，冷冷硬硬的。 荣佳丽眼中闪过一抹讥笑，面上温和：“罢了。” 莫欣然低着头，悄悄抬眸时也不忘狠狠瞪一眼，燕蓝雪走到她身旁，轻轻拉着她的手，说道：“好了，以后大家都是好朋友，不必这样置气，都大度一些，今儿可是难得的品茗，咱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聚齐的，且珍惜点吧。” 大度一些？这里就你燕蓝雪一个人大度是吗？ 燕凤璇冷哼一声，燕蓝雪就是这样，人前装大度，背后穿小鞋。 众人入座，文绉绉的开始了对诗对词，燕凤璇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听着听着目光就跑到了窗外，窗外阳光正好，不远处街道尽头正是罗家。 反正听着诗词歌赋的也是无聊，于是便谎称要入茅厕，趁人不注意便偷跑去了罗家。 从上次结实了罗镜珊后到现在还未再见过，想来罗镜珊的心情应该是缓和过来了，燕凤璇在路边小店里随意买了些礼物，去人家中空手自然不妥。 “你，你是燕二小姐？”罗家人有些吃惊，没想到堂堂相府嫡女会到他们商贾之家来做客，当即奉若上宾。 燕凤璇处处表现得体，也并未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姿态，这一点很是让罗家人感动。 “说来也许久未见镜珊姐姐了，不知她近来可好？” “有劳燕二小姐挂念了，小女尚好，我这就差人去叫她。”罗家老爷连忙回道。 燕凤璇笑了笑，将礼物放在桌上，“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第一次来罗伯伯家，还望罗伯伯不要嫌弃。” 这一声罗伯伯更是喊的罗家老爷心花怒放，别说嫌弃了不嫌弃的了，哪怕这礼物就只是一颗白菜，他也愿供奉起来。 罗镜珊被人请了出来，见是燕凤璇，也不显生疏，两人房中聊的甚欢，仿佛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燕凤璇小了罗镜珊几岁，因而罗镜珊更是把她当做了亲妹妹，在许久之后，罗家也终成燕凤璇的财力后盾，当然，这是后话了。 从罗家出来，燕凤璇还想去舅舅家看看，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迎面就遇上了出来寻她的燕蓝雪。 燕蓝雪一脸着急的样子，“妹妹，你这是上哪里去了？这若是将你弄丢了，我还怎么有命回去？” 话里尽是责备。 “璇妹妹璇妹妹！”莫欣然也远远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荣佳丽等人。 莫欣然跑的太快，眼看就要到燕凤璇跟前了，身后荣佳丽突然发狠，快跟一步踩住了她的裙角。 燕凤璇看到了，但她却没躲。 荣佳丽得意的勾起唇角，就等着看那乡巴佬出丑了，可不知怎的，只听燕凤璇尖叫一声，她身旁的燕蓝雪也跟着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燕蓝雪的脑袋重重磕在了地上。 燕凤璇一脸的土，狼狈极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姐姐，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燕蓝雪心中哀痛，她的头好痛啊！ 荣佳丽本想着是让莫欣然出丑，却没想到连累了燕蓝雪和燕凤璇，当场吓的说不出话来了，莫欣然更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闯下大祸了！ 燕蓝雪比燕凤璇还要狼狈。脑袋后面似乎起了一个包。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推到我和姐姐啊？可是相府对你不好？你才将怨气出在了我们身上？”燕凤璇满脸委屈。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莫欣然身上。 莫欣然是有苦说不出，她明明感觉到了有人踩她衣裙，去没看到是谁踩的，而且身后跟来的人都是名门贵族千金之躯，她哪个都不敢得罪啊！ 一想到她将相府的两个千金都给推到了，不免脸色吓的煞白，燕蓝雪是姨娘的心头肉，燕凤璇是相府的嫡出，完了，这次定要被姨娘骂死了！ “璇妹妹，雪妹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莫欣然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 燕蓝雪目光停在莫欣然身上，以前不觉莫欣然是莽撞之人，怎么今天竟出事端？ “你看你把人都害成什么样子了？还装可怜！”荣佳丽斥责道，说着，抬手就要向莫欣然打去。 这时候，只听一声轻唤，“燕大小姐，燕二小姐。” 众人回头，竟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燕蓝雪一看自己一身狼狈，顿时慌了起来。 大皇子依旧一副温文尔雅模样，一身紫衣英俊挺拔，乌发浓密，束与金冠之中，一双杏眼含情待韵的看着燕凤璇。 而燕凤璇的目光却在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表情冷漠，唇抿着，样子有些刻板。但燕凤璇心里明白，这只是二皇子的表面。他在人前不爱笑也不曾笑，但在单独面对她时，他的眼睛是含笑的。 燕蓝雪慢慢垂下头，怎么就这么赶巧，让大皇子撞见了她这一身狼狈样呢？ 此刻大皇子又开口了：“两位燕小姐这是怎么了？” 一边问着，一边示意身旁的闵月去帮忙检查，生怕两位燕小姐有什么不妥，既然遇上了，不多加照顾些，丞相面前也不好说。 燕蓝雪眼眶红红的，很委屈，但还强忍着，“多谢大皇子挂心，我们没事。” 闵月正检查着，燕凤璇还好，除了手臂上有些擦伤外并无其它不妥，然看到燕蓝雪，先是一怔，接着说道：“燕大小姐，怎的无事？这脑袋后面都起包了，若是不赶紧医治，恐落病根儿。” 第31章 白受伤 大皇子皱起了眉，他眸光一冷，说话声音也冰凉几分，“还不快送回相府找个大夫来看看？” 莫欣然她看着大皇子冷下来的脸，还有二皇子的暗沉的脸，心里很是害怕。 然而更怕的荣佳丽，毕竟是荣佳丽使了绊子才使得莫欣然推到了燕家姐妹，而且此刻莫欣然的裙角还留着她的脚印呢。 好在大皇子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众人都散了，然后亲自送燕家姐妹回相府。 大夫给燕蓝雪看了，说是受伤不轻，恐那血包要小半月才能散去，当即就把二夫人给心疼哭了。 两个女儿受伤，还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亲自送回来的，丞相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回了府。 春锦苑，莫欣然哭哭啼啼的站在那里，她犯了错，但丞相念在她是宁家外甥女而不好责罚她，只是将怒目瞪向了二夫人。 二夫人感觉有些冤，燕蓝雪受伤她也心疼啊，这可是她亲生的，丞相不好责罚莫欣然，但自己是姨娘，自然有发话的权利，因而冷着脸说道：“欣然，你也太不小心了，这所幸没有伤到你璇妹妹，但伤到你蓝雪妹妹也是不该！” “姨娘，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当时好像有人绊了我一脚，否则我怎么会……”莫欣然哭诉着，心里毫不委屈。 “罢了，你也别哭了，到底是我外甥女，也不好重罚与你，就罚你在佛堂抄写经文吧。”二夫人说道。 到底是向着自己外甥女的！燕凤璇嗤笑，也没说罚多少遍，而且之前沁淳被她罚抄写经文，如今也还在佛堂，这两人作伴倒是不寂寞了啊！ “娘，你别哭，只要妹妹没事就好，我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燕蓝雪脸色有些苍白，又一副为了妹妹甘愿受尽任何疼痛和委屈的模样，只把丞相感动的心软成一片。 二夫人心疼的看着燕蓝雪，咬着唇咽下了心里想说的话。其实丞相看着也明白，燕蓝雪为了保护燕凤璇而受伤，又见二夫人一脸难过的样子，就想着要怎么补偿她们。 燕凤璇低着头站在那里，瞧瞧抬眼时正见燕蓝雪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当即她恍然大悟，原来燕蓝雪是故意的！ 对啊，燕蓝雪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能忘？她是为了目的能不择手段的人，如今受一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正是这样的人吗？前世，这样的苦肉计她用的还少吗？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下去，还打着都是为了保护妹妹的旗号，这燕蓝雪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燕凤璇眸光一闪，低头抽噎道：“二娘，都是我不好，姐姐当时是想护着我来着，结果却……” 话还未说完，她头一歪眼一闭，顺着柒染就瘫了下去。 “二小姐！二小姐！大夫，我家二小姐晕倒了！”柒染吓了一跳，惊慌的喊着。 二夫人慌了，燕蓝雪也慌了，不是说燕凤璇只是一点皮外伤吗？怎么会晕倒？ 燕凤璇晕倒了，那燕蓝雪的伤岂不白受了？ 对，燕凤璇正是要让燕蓝雪的如意算盘落空！ 到底是府上嫡女，丞相再忧心燕蓝雪也要先顾着燕凤璇了。 燕凤璇被送回了璇霄阁，大夫也诊治过了，只说是身体原本就虚弱，这又摔一下，受到惊吓才会晕倒。 嫡女晕倒事无大小，这情况可比春锦苑的燕蓝雪严重多了，丞相一声令下，跟着整个璇霄阁都开始忙碌起来，熬药的熬药，炖补品的炖补品，下人们来来往往乱做一团。 话说此刻的燕蓝雪有些不淡定了，“明明是我受伤了，而且比她伤的重，凭什么爹爹只对她那般照顾？我可是为了她才受的伤啊！” “好了，娘还能不知道你吗？你说，这次是不是自个儿故意摔的？你也真是的，做做样子就行了，何必来真的？瞧你这头后面的包，看着娘就心疼！”房中无人，二夫人这才忍不住责备道。 燕蓝雪心知是自己不对，受了伤让娘担心，“可是娘，如果我不这么做又怎么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爹说扶正你的事？如今皇上年迈，立储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恐怕爹那边就要有所举动了！” 立储兹事体大，皇上要在众多皇子中选取最佳人选，这过程中必然少不得臣子进言，而身为丞相的燕锡元更为重要，往往他的一句话都能抵得过旁人十句了。 这当太子的事，哪个皇子不想？ 都说自古立长立嫡，大皇子自然是多一层希望，也不知道她爹是怎么想的，偏生就觉得二皇子好，且几次三番的阻拦了大皇子与燕凤璇的见面机会。 不过这也正如了燕蓝雪的意，大皇子是太后看好的，而太后又是宁家的靠山，所以燕蓝雪与她娘是一致认为，这太子之位非大皇子不可！ 只是燕凤璇身有御赐玉牌，虽无玉碟，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玉佩就是未来太子妃的象征。 因而燕蓝雪才想尽办法，一方面哄着燕凤璇，另一方面又吸引着大皇子的目光。 就比如这次，她为护妹妹而受伤，往小了说是善良，往大了说那就是深明大义、舍己为人！ 不管往大了说还是往小了说，此举无疑都是正确的，但她偏生没想到燕凤璇会晕倒，而她这一晕倒，燕蓝雪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二夫人见状也不好再说她什么，只让她好好养伤，璇霄阁那边，她还是得过去看看。 二夫人这一走，燕蓝雪就气的大哭起来，“燕凤璇你这个贱人！你这是要连我娘也抢走吗？我为你受伤，但凭什么人人都对你那么好，早不晕倒晚不晕倒，偏偏这个时候晕倒！” 她是庶出，就活该不被看到眼里？ …… 璇霄阁，原本正幸灾乐祸的燕凤璇一见二夫人进门，连忙做出虚弱状，“二娘，姐姐的伤如何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姐姐。” 燕凤璇心中冷笑，以前就是这样，在宁家人眼里，她就是个傻子，稍微护着她点她就会感动的稀里哗啦，殊不知这原本就是宁家人的圈套。如今，她早已看穿，即便让燕蓝雪为她丢了命，她也丝毫不会在意的！ 第32章 多一分恨意 “她无碍，倒是你，好端端的又晕倒，反倒是让我担忧了。”二夫人说道。 燕凤璇自然听出了这话中责备的意思，说是担忧，不如说是怀疑她是装的，否则怎么会用好端端这个词？ 连大夫都说了她是身体虚弱，再加上被推到受了惊吓，可到了二夫人这里就成了她没事找事了。 燕凤璇低着头，双眼微眯，唇角轻扯出一抹冷笑，二夫人，我就是装的，那又如何？你想被扶正，想让你的女儿当嫡出，甚至是想绸缪她当太子妃，等着好了，你们很快就会知道野心太大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了！ “其实欣然表姐也不是有意推到我和姐姐的，二娘就别罚她了。”燕凤璇有意提醒二夫人，这事都是你那外甥女惹的。 二夫人皱了皱眉，说：“那丫头太大意，只不过是罚了她抄写经文，也不是太重，你也别替她求情了，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吧。” 燕凤璇笑意暖如春风，说道：“二娘，表姐也不是故意的，她识字不多，罚她抄写经文略显过重，这会不会伤了你们姨表亲情？” 如果顺着燕凤璇的话，二夫人绝对会不顾及亲情，定然是要加重惩罚来解气，如此便也能如了燕凤璇的愿了。 让莫欣然跟沁淳一同抄写经文，两人慢慢抄，这璇霄阁也就能清净许多了。 然二夫人似乎看出了燕凤璇的想法，笑意浅浅，“听你这么一说，是有些重了，那不如就罚她跪佛堂三天吧。” “二娘英明。”燕凤璇假意夸赞，心里却大叹这二夫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这下可毁了，三天后莫欣然还是要回璇霄阁给燕子擎当伴读的，清净，想也别想了。 等二夫人走了，柒染和梨珞都不解的问道：“二小姐，刚才你做什么要给她求情？二小姐不知，奴婢总觉得她接近小公子是有目的的，二小姐不如顺着二夫人的，罚她抄写一个月经文多好啊！” 燕凤璇微微一笑，眸子里幽光隐隐闪过，这一刹那间，柒染有些诧异了，可等她再看时，燕凤璇的眼中就只剩下了清明。 “说到底是二娘家的外甥女，就算今天二娘重罚了她，只要过后她装装可怜，二夫人也就会从别的方面弥补与她了，如此也好，我替她求情，她需感恩才好。” 燕凤璇如此说，但其实她一点都不相信莫欣然会感恩，前世里，莫欣然为了能有好的归宿，不惜听从二夫人安排，多次对燕子擎下手。 不过那时燕子擎还在春锦苑，莫欣然也是在燕子擎五岁时才来的相府。 “但愿莫小姐是个感恩的。”柒染说道。 …… 无尽的黑暗，嘲讽的笑声，满地鲜血淋漓的碎肉，痛苦的折磨，燕凤璇猛然醒来，满身冷汗。 又梦到过往之事，恨意只增不减。 终于熬到天亮，柒染捧着一盆水来伺候她梳洗，“二小姐，今儿二夫人要出门，特差人来问二小姐可要同行？” “她要去哪？” 二夫人很少出门去逛街，燕凤璇倒是好奇了，今儿她怎么有兴致出门，而且还让人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去上香，说是进来府中不怎么平静，特别是二小姐，两次落水两次摔倒，若是身子好些了，可和二夫人一同去上上香求个健康平安。”柒染回道。 想想前世里的某天，似乎去上香的路上并不平静，燕凤璇不由得笑了，“上香求平安？既是她要替我求平安就该她自己去，你去回了她，就说我身子还没好。” “是。” 柒染去回话，梨珞则问道：“二小姐，今天厨房熬了燕窝和莲子，二小姐想用哪种？” “莲子吧，对了，子擎可醒了？昨儿晚上他没再闹吧？” 昨晚二夫人走后，燕凤璇起身去看燕子擎，白天里发生了那么多事，璇霄阁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生恐他受到惊吓。 还好，燕子擎并未异常，只是有些粘人，许是前几天有三个姐姐陪着念书，今儿却一个也没了，因而有了些小情绪。 “哦，奴婢刚去看过了，听木沐说小公子昨天睡的有些晚，所以现在还未醒，二小姐可是要去看看？”梨珞回道。 “不用了，让他睡吧，等会儿我也要出去一下，你留府中照看着点。” “……是。”也不知道二小姐出府要去哪里，但是主子不说，她也不敢问。 用了早饭，柒染也早从春锦苑回来了，说是二夫人已经出府，燕凤璇不再耽搁，备着柒染和梨珞找了把剪刀，后脚跟着就出了门。 二夫人出府向南去，燕凤璇出府向东，解家，正在东方。 因为出门的早，所以赶在了解萧然出门前。 燕凤璇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来敲开了解家的门，舅舅和表哥亲自来迎接，对她表示出了百分百的欢迎。 “璇儿，你这孩子，又带这么多礼物来，舅舅上次就跟你说了，舅舅家什么都不缺，就缺你常来看我和你表哥一眼，你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解振霆嘴上责备着，心里却是甜的。 解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生意红火，钱财方面自然不缺。 燕凤璇清亮的眼睛闪了闪，双手将礼物递了上去，说道：“舅舅，这好歹是我的一点心意，难道舅舅嫌弃不成？” “哪能？”视线突然落在那双细白的小手上，跟着目光一紧，“璇儿，可是在相府受了委屈？” 燕凤璇一怔，“没有呀，舅舅为何如此问？” 解震霆不语，但脸色难看，解萧然也透过父亲的目光看向了燕凤璇的手腕处，因为要递东西，所以伸手时露出了里面的衣袖，那明明短了一大截，举手抬足的竟然连手腕都遮不住，这还不是在府中受了委屈吗？ 解萧然也诧异了，解府上次送了那么多布料给燕凤璇，难道都让那女人给霸占了？ 太过分了！ 燕凤璇这才发现，连忙将手缩了回去，低着头，不说话。 解震霆咬牙切齿的满心怒火，他一猜就是相府那女人欺负了燕凤璇，心中对相府里的人又多出一分恨意来。 第33章 不怕被拆穿 那女人霸占了齐灵玉一半的嫁妆还不够吗？如今又来燕凤璇这里夺取，她真以为他解家是吃素的？ “府上那些下人也都是狗眼看人低吗？他们就是这么照顾嫡女的？这还没怎么呢，就一个个的都想踩一脚吗？”解震霆握紧了拳，这要不是怕吓到燕凤璇，他准冲出去找那女人算账了！ 燕凤璇悄悄做了个鬼脸，还好她猜到了解震霆会有此反应，因而出门没带柒染和梨珞，否则这俩丫头还不要被解震霆给骂死啊？ 解萧然也很是了解父亲，便道：“爹，勿要伤心，以后我自然会多照顾着点璇儿，该是璇儿的，我定然会帮着讨回来！” 解震霆很满意的点点头，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燕凤璇虽然是低着头的，但她很明白解家父子二人的心情，解震霆与齐灵玉之间不光是异性兄妹情谊那般简单。 解震霆总觉得齐灵玉死的蹊跷，当然，这是在齐灵玉死后，解震霆根据过往种种迹象的猜测，他没证据，并不能将那女人如何。 当年没护好齐灵玉，所以，如今他就想好好护着燕凤璇。 齐灵玉心地善良毫无心机，在他面前也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多次被二夫人陷害，她也从来都没提起过，但她燕凤璇可不想这般。 燕凤璇正是知道这些，因而才剪短了袖子来见解震霆，这也是在提醒解震霆，相府中的人并非都是好人。 “表哥这是要出门？”气氛有些尴尬，燕凤璇笑嘻嘻的转移了话题。 解萧然这才想起，今天他约了人，“今天约了人喝茶，这就要出去了。” 燕凤璇知道他是约的是二皇子，否则也不会一大早的就赶了过来。 “说来也是闷了很久，表哥可否能带我一起去？”其实隔三差五的她常在街上溜达，昨天还出府了呢。 说谎也不脸红，如果解萧然稍微打听便可知道昨天街头发生的事，相府二夫人的外甥女推到相府的两位千金，还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亲自将她们送回的。 今天解萧然约见的人正是二皇子，这燕凤璇就不怕被拆穿？ “自然可以，萧然，你就带着璇儿去吧。”解震霆发话了，解萧然不敢不从，不过原本他也不反对带着燕凤璇的。 “好。” 燕凤璇开心了，解萧然让人送来衣裳给她换，然后才出门，等到地方时，都已经快晌午了。 “萧然兄怎么才来？这……”雅间中，二皇子与另一名男子已畅谈多时，原以为今儿解萧然不会来了的。 刚要说来晚了需罚三杯，突见解萧然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当即话就噎在了喉间。 此刻燕凤璇穿着一件淡蓝色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长发松绾小髻簪几支素钗，檀唇含笑，眉眼间满是暖意，瞳光碎碎流转，素手轻挑门帘，盈盈而立与解萧然身后。 “这位是……”与二皇子同来的苏寻平眼睛都快看直了，帘卷西风，人儿五分温婉五分柔，半低垂的脸似有意遮挡住自己的美貌，却掩饰不了眉间点点笑意。 这等容貌显然是苏寻平初次见到，他觉得，整个东陵无人能比得过她了，若是再过几年及笄，势必要成为这大东陵的第一美人。 解萧然扶着燕凤璇走到跟前，“这是我的表妹璇儿，也就是因为她，这才来迟了，让两位久等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这才刚晌午，不算迟，正好能一起吃午饭了。”苏寻平哈哈一笑，起身见礼道，“在下苏寻平，璇儿姑娘有礼了。” 燕凤璇跟着盈盈还礼，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苏公子，二皇子。” 二皇子微微点头，恩了一声，“昨儿没受到惊吓吧？” 燕凤璇摇头，“没有，伤的是我姐姐，但是让二皇子费心了，还亲自送我们回家，多谢二皇子。” 解萧然和苏寻平均是一愣，昨天？这听着好像有故事啊？ 特别是解萧然，“来时你还跟我说许久没出门了，闷的慌？” “是啊，都过了整整一个晚上了，是许久了啊。”燕凤璇嘴角绽开清丽笑莲，不轻不重的回道。 “噗嗤！” 苏寻平一下子笑了出来，旁边的二皇子唇角也上扬了几分。就是这几分，也是苏寻平与解萧然难得一见的笑。 解萧然无话可说，第一次有被打败了的感觉，他默默坐下，自个倒了杯茶，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坐吧。”二皇子道。 燕凤璇微微颔首，然后挨着解萧然坐下。 二皇子身穿白色蓝边长袍，看起来既平常又不失尊贵，燕凤璇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怎么傻的就看不出他的好呢？ “昨天是怎么回事？”解萧然问。 解萧然是问二皇子的，但是二皇子正低着头喝茶，于是燕凤璇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昨天上街时，欣然表姐一不小心摔了将我和姐姐推到了，我倒还好，只是姐姐脑袋后面碰了一个包，如今还在家养着呢。” “那昨天回去后是谁晕倒了？” 二皇子冷不丁的一句话将燕凤璇给噎住了。 就见她低着头，两只如葱食指不断点触着，“那个……那个……” 说不出来了吧？ 抬眼悄悄看解萧然，解萧然脸色难看，这倒不是气燕凤璇，而是气那推到燕凤璇的莫欣然。 燕蓝雪的脑袋后面有没有包这跟他无关，他只在意燕凤璇！ 二皇子唇角又扬了扬，燕凤璇看到了，其实她明白，前世的二皇子亦是如此，很多时候他想帮她但却无借口，因而就借着旁人来帮她。 之所以在解萧然面前提起此事，就是因为他知道，解家与燕凤璇之间的关系，如今这整个东陵，或许谁都可以陷害燕凤璇，但唯独解家人不会。 “等回去后我送个人给你。”解萧然道。 燕凤璇点头，前世解萧然并未送人给她过，今生从来，许多事已经开始改变，这倒是个好的开始。 第34章 还上世恩情 苏寻平非要请吃午饭，二皇子和解萧然也懒得换地方，就在茶肆的雅间里点了菜。 四个人坐了一张方桌，看起来其乐融融，实际上都各有心思。 小厮将饭菜送上，燕凤璇吃了一口，顿时说道：“呀，这里的菜真好吃！” 刚听这话时，让人有种她太大惊小怪的感觉，而且这话也绝不是一个堂堂相府嫡出千金能说的话。 但苏寻平尝过后，立即赞同：“恩，味儿是不错，跟上次大有不同。” 在东陵，苏寻平绝对能称得上美食专家，他喜欢打打杀杀，喜欢江湖游历，因而去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美食，所以嘴也就养刁了。 能得到苏寻平的夸赞，二皇子和解萧然也纷纷尝了，连连赞叹。 茶肆不是酒肆，一般只有茶点没有饭菜，因为这几人是常客，所以茶肆掌柜也会特别为几位准备饭菜，只是掌柜的手艺不怎么好，他们就吃过一次，虽不难吃，但也绝对称不上美味。 二皇子轻声说道：“掌柜的厨艺大有长进，看来，以后是可以常来了。” “何止是长进，简直是突飞猛进，要赏！”苏寻平笑呵呵的说道。 燕凤璇则淡淡一笑，只有她心里明白，今儿这饭菜根本就不是这茶肆掌柜准备的，而是旁边新开的酒楼，月恒金玉。 月恒金玉的东家叫齐恒玉，此人正是今天燕凤璇的目的。 前世，齐恒玉初来东陵默默无闻，可到了后来，一些珍奇异宝尽出他手，更是一颗血灵芝救过燕凤璇一条命。 那时燕凤璇刚经历过长达八年的囚禁，璇霄阁的钱财都已被二夫人收刮干净，燕凤璇自然那不出银钱来回馈齐恒玉。 世人嘲笑燕凤璇是个穷的响叮当的嫡女，不，其实已经不是嫡女了，因为二夫人已被扶正，燕蓝雪名正言顺的成了嫡长女。 世人嘲笑，唯独齐恒玉不弃，总是找着机会偷偷接济燕凤璇，直至后来，她为帮大皇子夺位，陷害二皇子时，连带他也被受到牵连。 二皇子死于马蹄之下，齐恒玉则中箭跌落山谷下落不明。 前世，这两个默默无闻却帮过她的人，最后因她而死。今生，她再也不要看到悲剧发生。 解萧然让人叫来了茶肆掌柜，细问之下才知是齐恒玉，差人去赏了，不消片刻，齐恒玉便来道谢了。 再见齐恒玉，他一身蓝袍，儒雅的像个书生。燕凤璇柔柔冲他一笑，明明很熟悉了，但却只能表现着初相识的样子。 “月恒金玉的饭菜果然不同凡响。”二皇子称赞道。 “月恒金玉，这名字起的也好。”燕凤璇也跟着称赞。 “如何好？”二皇子挑眉反问。 燕凤璇语噎，怎么好，一时间她到说不出来了。 “日升月恒，取之月恒，如月之恒，生意兴旺，金玉二字，取自一首诗，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齐恒玉很和适宜的将二皇子的问题接了过去。 燕凤璇得到提示，连忙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金器玉器原本就是高贵与尊崇的象征，用这两字做名，真是难言其妙啊！” 二皇子唇微微一扬，不再为难与她。 解萧然与苏寻平又跟着一番夸赞，之后才让齐恒玉离去。 齐恒玉道了谢，离开时，他曾回眸细细打量燕凤璇，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闪过，后才转身离开。 他相信，他们还会再见。 因为他很有自信，吃过一次他铺子里的饭菜，就再吃不惯别家的饭菜了。 今天总算结识了齐恒玉，燕凤璇感觉圆满了，接下来，她只要维护好各人其中关系，这将来对自己绝对是有好处的。 不过话再说回来，在燕凤璇的心目中，可能她接近罗镜珊是为了利益，但接近二皇子和齐恒玉，只是为了还上世恩情。 且这两人对她帮助也很大。 …… 话说二夫人上香回来已是傍晚，刚进门，便听谷嬷嬷说相爷找她，让她一回来就到书房见他。 见谷嬷嬷一副谨慎的样子，二夫人心里跟着咯噔一下，总觉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果然，来到书房，相爷啪的一声将毛笔摔在了书桌上，墨汁沾染了一纸好字。 “相爷何事发怒？”二夫人问。 丞相表情严肃，审视她良久，道：“最近府上用度紧张了？” 二夫人一怔，难不成相爷察觉了什么？ “相爷为何如此发问？” “天暖了，各个院落春装可都置办了？” 果然，应了二夫人先前的想法，丞相这是知道她没给璇霄阁置办春装的事了。 “相爷这是不放心我吗？这么多年，我帮着打理相府，内务何时出过纰漏？”二夫人压低了声调，语气里尽是委屈。 丞相见她如此，心里的气去了一半，道：“倒不是怨你，去看看子擎吧。” “是。” 说着，两人出了书房往璇霄阁走去。 二夫人心里明白，说是去看子擎，其实丞相是想当面质问，别的院落春装都已备齐，却独独忘了璇霄阁，这不摆明了是虐对嫡女吗？ 丞相这也是给二夫人留面子，没当面说穿，只是提了提春装的事，再领着去璇霄阁看一眼，即便是之前忘了，这下也该记得了吧？ 璇霄阁，燕凤璇晌午和解萧然、二皇子他们一起用过饭后又去了一趟罗家，天快到傍晚她才回府，这才刚缓过劲儿，这边丞相和二夫人就到了。 “爹，二娘。”燕凤璇很乖巧的见礼，然后开心道，“爹，你知道吗，今天夫子夸奖子擎了呢，夫子夸他念书用功，还说这孩子聪明，将来准能考状元呢！” “是吗？”丞相听了很高兴，哈哈哈的就笑了起来，感觉，让燕凤璇带燕子擎这真是很不错的决定。 燕凤璇让木沐将燕子擎带了来，丞相逗弄片刻，这才抬头问燕凤璇：“你几时去的解家？” 燕凤璇一听连忙跪了下来，低着头，惶恐道：“爹，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不去解家便是了。” “几时去的？”丞相又问，其实丞相语气和善，也并无要为难燕凤璇的意思。 第35章 天暖不过个把月 燕锡元不喜燕凤璇跟解家有来往，大概就是因为当初解振霆阻止过齐灵玉嫁给他吧。 从齐灵玉到相府后，跟解振霆往来就少了很多，因此解振霆对燕锡元也是诸多看法，两人也曾多次发生过争执。 这些都是燕凤璇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二夫人也常在她耳边有意无意的提起解家，说了不少解家不好的话。 “一早就去了。”燕凤璇低声回道，想着丞相定然是不高兴了，她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能改变丞相对解家的看法？ 丞相望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心里则不愉快了，早上喊她一起去上香，她说不舒服，但却转身就去了解家，这不是故意跟她作对吗？ “凤璇啊，你怎么去了解家呢？”二夫人柔声道，“你明知你爹不喜你与解家有往来，何以要去解家让你爹添堵呢？” 燕凤璇还在地上跪着，其实丞相并非怪她去了解家，提起解家，不过是借此来责问二夫人罢了。 “爹，二娘，其实解家并非那么不堪，好歹女儿还要跟解振霆喊一声义舅，女儿不过是替亡母偿还当年义舅的一饭之恩罢了。” “你可是听到了什么？”丞相蹙眉。 燕凤璇咬了咬唇，三番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前几天在街上听闻，说我娘无情无义，根本不配为正妻，还说二娘替相府养育嫡女有功，实属正妻典范。” 这些话原本是前几天二夫人让人散播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丞相顺应民心，扶正妾室。 二夫人一怔，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传给了丞相，自然是好，可是从燕凤璇这里传出，那效果可就大大打了折扣。 更何况燕凤璇利用这个借口缓和了她跟解家的关系，这真是在她意料之外。 悄看丞相，脸色暗沉。 “你说仔细。” “是，爹，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在街上无意间听到一些人在议论我娘，想我娘过世也两年多了，为人子女，我怎能让那些人说三道四？于是就上前跟他们争辩……可是后来……” “后来如何？”丞相脸色越发难看。 “后来他们说到了解家，说我娘曾落难几近饿死途中，是解家救了我娘，而我娘嫁入相府后扬言要根解家断绝关系，这实属忘恩负义。” 二夫人见丞相脸色难看，连忙说道：“那些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说夫人？夫人对解家的情谊我最是清楚了。” 燕凤璇冷哼一声，你当然最清楚了，平日了没少在我耳边念叨解家人的不好，如今你恐爹爹知道是你散播了谣言，便又有意提起我娘对解家情谊，你这不是前后矛盾自打脸吗？还是说，你此举是想暗里提醒我爹什么吗？ “二娘说的是，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去了解家，我以为只要我跟解家多有亲近，那些人定然也就不会再那么说我娘了，可能是我年幼，想问题也太过简单，只顾着挽回我娘颜面，却忽略了爹的难处，爹，是女儿让你为难了。”燕凤璇道。 “璇儿，你先起来。”二夫人脸色不由复杂起来，心里后悔不已，“相爷，她还小，不懂这其中关联也是正常，你也就别怪她了。” 丞相低头看着燕凤璇，突然看到她眼中闪过的精光，他一怔，瞬间就醒悟过来，差点就让她给糊弄了过去！ “起来吧。”丞相眼底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爹并未怪你与解家来往，爹只是不满解家人的嚣张，竟然拿着一件你的旧衣来质问与本相，说相府苛刻了嫡女。” 说着，丞相从书案旁扔出了一件衣服，这衣服正是早上燕凤璇剪短了那件。 “这……”二夫人不慌不忙的捡起衣服看了一眼，“难怪看着你身上这件衣服眼生，想来应是解家人送与你的吧？” 燕凤璇不语。 “解家人都拿着旧衣来质问本相了，你倒是说说，本相何以解释？”丞相怒向二夫人。 二夫人顿时哑了声，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说了半天，原来相爷并非是在怪罪燕凤璇，而是在怪她没给璇霄阁准备春装，怪她亏待了燕凤璇啊！ 而燕凤璇眼中的笑意，这分明就是对二夫人的挑衅！二夫人一向心高气傲惯了，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只是相爷就在跟前，她不好发作。 “其实这真的没什么，爹你别误会了，女儿是带了礼物登的解家门，义舅见了欣喜的很，这才送了衣服给我，想来就跟回礼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吧。”燕凤璇眨着杏眼，一副水灵灵的模样。 二夫人死死盯着燕凤璇，忽而露出一记冷笑，缓缓道：“相爷别多想了，兴许解家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呢。” 燕凤璇一脸不安，心里却是冷笑，虽然二夫人已经在极力掩盖，但语调中的怨恨却是谁都能听的出来的。就算她再想被扶正，那也要先看她这嫡女的脸色。 正在这时，燕蓝雪从外面走了来，道：“爹，天暖不过才个把月，妹妹身子骨弱，娘也是为她着想，都说春捂秋冻，太早换薄衣裳容易生病呢。” 丞相不耐烦的看了燕蓝雪一眼。 二夫人也狠狠的剜了一眼燕蓝雪，都知春短，再个把月都要立夏了！不提个把月还没事，一提个把月的事就更显得她是有意虐待嫡女了。 “姐姐说的是，二娘处处为我着想，也真是为难二娘了。”燕凤璇勾起唇角，话里尽是讽刺。 堂堂相府嫡女被妾室虐待，这要是穿了出去，只怕丞相脸上也不好看。 二夫人被这话堵的心口生疼，偏偏此时火气无法发作。她平时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大声说话的，虽未妾室，但好歹是太后的侄女，出身也算是高贵，自然是处处要彰显自己的尊贵，但眼前这一件旧衣，真真是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是二娘疏忽了，让凤璇受了委屈。”二夫人面色恢复平静，缓缓道。 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静的燕凤璇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第36章 一点都不像之前的她了 其实此刻燕凤璇并不想跟二夫人对上，但安分守己显然也不是好办法，她唯有表面讨好暗里蚕食。 燕蓝雪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身子也气的颤抖不已，然而燕凤璇却是笑着，说道：“我知道二娘都是为我好，一点都不委屈的。” “妹妹，你既然知道娘的苦心，就不该收了解家的礼物，这还穿着回来了，这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娘？即便是娘疏忽了，你也大可来找姐姐，我的衣服给你穿也是应当。”燕蓝雪气愤的说道。 后院的事丞相是很少过问的，也未曾指责过二夫人，但这次丞相是真的不悦了，平时看着姐妹俩关系不错，也看着二夫人对嫡女照顾有佳，但却没想到实质上却是如此！ 而且燕蓝雪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自己的妹妹，更是不合情理，她是要让堂堂一相府嫡女去捡庶女的旧衣穿吗？他相府还没穷到那个地步！ 二夫人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在丞相面前，她一直是表现着端庄宽容的样子，想要收拾燕凤璇，她办法多的是，只是眼下，她不得不先委屈燕蓝雪了。 注意打定，她冷冷呵斥燕蓝雪：“蓝雪！你给我跪下！” 燕蓝雪一怔，虽不解母亲的意思，但还是恭敬的跪下了，心中更加恼恨，也不知自己是说错了什么，才会惹的母亲发怒。 “你虽为长姐，但凤璇却是嫡出，你怎能说出让嫡出千金穿你旧衣这样的话？”这么说岂不是让别人唾弃我这个二娘刻薄了她？ 果然是二夫人，说话句句诛心。 燕蓝雪也很快反应过来，跪在那里抹着眼泪承认是自己错了，不该那么说等等，心里却是想着，这小贱人也真是的，没衣服穿就直接去跟母亲说，干嘛还捅到解府去了？这下爹爹面子挂不住，心里自然是怨恨她娘了。 “还不快跟你妹妹认个错？”二夫人说道。 在丞相面前，二夫人是尽量的表现着她对燕凤璇的好，甚至不惜让自己亲生的下跪认错。看丞相脸色，显然也是缓和了。 伪善！燕凤璇能想到形容二夫人的就只有这个词了。 燕蓝雪哭哭啼啼大装可怜，“妹妹，对不住了，是姐姐不好，说话前没细想，不曾言语上就伤了你，姐姐是无心的，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姐姐，这……”燕凤璇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后退至丞相身后，放佛想要说什么，但迟迟没说出口。 二夫人很柔和的说道：“凤璇，你放心，有二娘在，二娘会护着你的。往后你院中有什么短缺就来跟我说，二娘都会满足你的。” 燕凤璇谢过，丞相也让燕蓝雪起身了，接着那对母女得到丞相的许可先行离开，而后对燕凤璇说道：“璇儿，让你受委屈了，但那毕竟是你二娘，这将来你的婚姻大事也还须她来管说，所以解府那边，你就去缓和一下吧。” 哼，太可笑了，前世丞相也这么说，让燕凤璇多多讨好二夫人，将来自己的婚事还须二夫人去张罗，她也的确听了丞相的话，对二夫人唯命是从，可是结果呢？ 结果她只是二夫人为女儿谋取后位的铺路石！ 燕凤璇一副很感激的样子谢过丞相，然而她却明白，丞相对解家依旧是心存芥蒂的。 “璇儿，过来，爹有东西要送与你。”丞相从柜子中取出一只匣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首饰。 燕凤璇只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一支玉梅金丝发簪，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 双眼不禁就红了，心中一股暖流涌出，显然是刚才她提起亡母时触动了丞相的怜爱之意。 她抬眸怔怔的看着丞相，“爹，这是要给我的吗？” “恩。”丞相不由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你娘的东西，你且收好了，切勿让旁人窥了去。” 燕凤璇很意外丞相会这么说，隐隐感觉丞相话里有话。 话说二夫人回到春锦苑，越想越气，一句话不说，只端着茶闷闷的喝着。 “娘，你居然让我下跪，还让我给那小贱人道歉，真是太伤我心了，明明是她不知好歹的跑去解家，说了让相府没面子的话，怎么能怪我呢？”燕蓝雪想想就恨，忍不住说道。 二夫人皱了皱眉，“不是我说你，刚才你爹也在呢，你说话就不能谨慎点？有些话不是非要说到明面上，难道你认为你爹为什么会让我去璇霄阁？” “可是，娘，你不觉得那小贱人现在变的很讨厌了吗？以前她还跟你亲近，几乎都要离不开你了，可是现在她越发奇怪了，不但说话滴水不漏，还跑去了解府，这一点都不像之前的她了！”燕蓝雪说道。 “蓝雪，你先稳住，这要拿捏她的主意娘这里有，你记住，你是相府的大小姐，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持大小姐的风范，教训人的事还不需你出手！”二夫人轻声说道。 二夫人不想燕蓝雪手上染上血腥，她只要听话，将来的路子她自然会为她铺垫的。 燕蓝雪顿了顿，跟着笑了起来，“娘说的对，我都听娘的。” …… 燕凤璇坐在屋子里，捧着那支玉梅金丝发簪，脑海里不禁就想起了她娘来，印象里，她娘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也正是太温柔了，才会被妾室算计的无法翻身。 “二小姐，这发簪……”柒染一眼便认出了这簪子，她有些诧异，“前两年听闻这发簪同夫人一起下葬了，怎么会在这里？” “和这簪子一起的还有一只玉梅金丝镯，是贡品，先皇御赐的，金贵的很，你知道那金镯此刻是在哪儿？” 柒染摇头，往年她常见夫人戴着这支玉梅金丝簪，倒未曾见过那金镯。 “就在二夫人手中，柒染，你可想明白了什么？” “奴婢想是明白了。” 燕凤璇挑了挑眉，想是明白了，那就还是不明白，“当时我娘的事是二夫人在张罗。” 柒染恍然大悟，“二夫人盗了夫人的墓？天呐，她怎么敢？！” 第37章 忘不掉的始终是忘不掉 盗墓？而且还是丞相夫人的墓？ 这柒染的脑子都想的什么啊？平时看着她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却犯了糊涂？一个二夫人去盗大夫人的墓，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正喝茶的燕凤璇差点喷出来，她瞪大眼睛望着柒染，“你想什么呢？盗墓？她敢吗？” “那这是……”柒染挠了挠头，不解。 这柒染的脑子都想的什么啊？平时看着她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却犯了糊涂？一个二夫人去盗大夫人的墓，就算她有那心也没那胆儿的！ 一旁梨洛倒是明白了，“二小姐，可是二夫人中饱私囊了？” “对！”燕凤璇拍了拍梨洛的肩膀，说道，“好了，都别乱猜了，这事可别拿出去乱说啊！” “奴婢哪敢。” 燕凤璇看着发簪，眼中露出笑意，丞相的意思，她懂。 隔天，燕凤璇一早就起来了，她细细打扮，身上就穿着昨天解萧然送她的那套衣服。 “二小姐可真漂亮。”比大小姐好看多了。 燕凤璇对镜贴花，镜中自己果然是要比燕蓝雪好看几分的。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她没算错日子，今天相府会来一个很重要的人。 精心打扮，只为…… 巳时刚过，相府来了一位尊贵客人，此人一身明黄锦缎，身后随从有十多人，就连丞相也身旁跟随。 皇上亲临相府，晌午还要在这里用膳，丞相一番吩咐，于是府中下人忙做一团。 “皇上，这是臣前些时间托人找来的云雾，新茶，皇上尝尝看。”丞相道。 皇上淡淡品了一口，“茶倒是好茶，但却好不过这泡茶的人。” 宫里什么茶没有？别说云雾，就是龙井、洞庭碧螺春、安溪铁观音、武夷岩茶、君山银针之类的，宫里要什么没有啊？ 泡茶将就的不光是茶叶好水好，这器皿和技法也是很重要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泡茶的人。 “人？” 皇上端起茶，细细品着，缓缓道出：“泡茶的人一个知味的人，每每与茶珍惜相会，表面之上似清风明月，内心深处静气定心，凝神静气定心，煮水洗杯泡茶，无相无念无物，无往无我无为，待清澈茶汤倾泻杯中，浅浅一闻，香气便在鼻中冉冉升起，这茶中有泡茶人的岁月深沉，不同凡响，是何人能将这一壶茶泡的如此滋润？” 丞相闻言，也端起茶细细品味，云雾是他的最爱，浅浅一口便品出了这茶与往日的不同，抬头问一旁候着的清欢，“今日的茶是谁煮的？” 以往泡茶的人是清欢，显然丞相这是品出了这茶不是出自他手了，于是躬着身回道：“回皇子，相爷，今儿的茶是二小姐送来的，二小姐体谅相爷起早贪黑为国忙碌，特意泡了茶好让相爷能在饮茶的空档舒心一些。” “璇儿？”丞相一怔，没想到她能煮的如此一手好茶，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皇上也许久未见过燕凤璇了，想想从齐灵玉过世后，他伤心过度，近两年来都还未见过她。 “两年多未见，想来如今是长大了。” “去将二小姐请来。” 不多时，燕凤璇就出现在了书房中，她也如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行礼，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余光，看到了一身明黄，眼眶不禁有些发热，前世里，正是这人处处护她，只是到底是上了年纪又整日辛劳，临崩前，还喊她进宫对她说：朕未愧天下，但却亏了你。 那时她刚经历过长达八年的囚禁。 那时皇上老泪纵横。 但燕凤璇从未怪过他，因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璇儿果真是长大了。”燕凤璇穿戴打扮像极了齐灵玉，皇上声音里透着一丝复杂情感。 “回皇上，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及笄后，她就成年了。 皇上微微点头，两年多了，他以为时间可以让他忘了什么，但他错了，在再看到燕凤璇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错了。 忘不掉的始终是忘不掉，不是不想忘，而是那些记忆早已深刻心底，即便埋藏再深，可一旦触发，那便是洪流肆虐泛滥成灾了。 “璇儿，你来。”皇上冲她招了招手。 燕凤璇走过去，皇上便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璇儿泡得一手好茶，今儿也算是让朕品味了和以往不同的味道，这个就赏赐与你吧。” 茶泡的好，该赏，这也合乎常理。 但丞相是看的明白的，皇上赏赐燕凤璇，并非因茶。 “这……谢皇上恩典。”燕凤璇手捧锦盒，这锦盒她印象很深，即便不看她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午膳时，燕蓝雪就挨着燕凤璇坐在二夫人身侧，在看到她的装扮还有手中的锦盒时，一双眼睛顿时充满了嫉恨。 燕蓝雪在得知皇上来时，也是刻意打扮了才出来的，只是这刻意的打扮竟还没有燕凤璇平常时的美丽。 虽然燕凤璇也是一早就刻意打扮的，但旁人不知啊，毕竟皇上来相府是临时起意。 而且燕凤璇是随传随到，即便要打扮也根本来不及的。 “妹妹今儿的装扮真是不错，比平日里精致了许多。”燕蓝雪笑道。 燕凤璇也笑着，反问：“是吗？” 燕蓝雪的话是想让大家明白，平时的燕凤璇没这么漂亮的，今天也肯定是得了什么风声才刻意打扮了，另外话里也有责备燕凤璇的意思，你既知道皇上要来，能提前梳妆打扮，为何就不让人来给姐姐我传个话呢？ 然燕凤璇却淡淡的反问了一句是吗，显然是听明白了燕蓝雪的话，但她根本就不在意。 “自然是的。”燕蓝雪的笑容僵硬无比，而燕凤璇笑在心里。 这时燕蓝雪装作刚看到锦盒的样子，又问：“妹妹，这是什么？” 燕凤璇诧异了一下，然后打开，“承蒙皇上厚爱，刚赏赐与我的。” 锦盒里赫然躺着一只金丝镯，细看，竟然跟燕凤璇发间的金丝簪是同一款式。 二夫人也看到了，大为震惊，赶在燕蓝雪要问什么前慌忙说道：“蓝雪，皇上还在呢，不许造次！” 第38章 身染恶疾 燕蓝雪嘴巴都气歪了，那镯子明明是稀罕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皇上果真是偏心的！别说皇上偏心，这府上的哪个人不偏着她？ 二夫人轻咳了一声，转头换上了和煦笑容，道：“凤璇，这可是贡品，稀罕着呢，你可要收好了啊。” 燕凤璇连忙点头，燕蓝雪目光紧随着锦盒，眼巴巴的，羡慕的要死。 待皇上走后，燕凤璇欢天喜地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正打算跟燕子擎一起念书，这时二夫人让人送来了一些布料，说是让她选花样。 不得不说，这二夫人动作还是很快的，被丞相说过之后，这衣服布料的也都不断的开始往璇霄阁这边送了。 燕凤璇看了一眼，都是大红的缎面，金色的花朵，绣工倒是十分精致。 “柒染，你来选。”燕凤璇随手指了个人。 “二小姐是不喜欢吗？”送花样来的丫鬟问道。 “喜欢。”燕凤璇随即露出灿烂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动作完全符合十二三岁少女的天真。 “奴婢平时甚少见二小姐，所以不知道二小姐喜好，还怕二小姐不喜欢呢。”小丫鬟又说道。 燕凤璇笑嘻嘻的说着：“都挺好看的，怎么可能不喜欢？” 丫鬟见她是真的喜欢，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说道：“二小姐喜欢便好，那奴婢就给您放进屋里吧。” 柒染要跟着进屋，燕蓝雪拦住了，“柒染，你快去厨房看看银耳粥熬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就让这丫头给二娘送去一碗。” “是。” 那丫鬟临走时，又道：“二小姐对二夫人真好，唉，夫人过世的早，要不然也能感受到二小姐这般孝心了，唉，只可惜……” 燕凤璇听着她是话中有话，眨了眨眼睛，道：“我娘无福，我倒是羡慕你起来了，你能在二夫人身边伺候着，是福分，但是你可别学紫鸢啊，紫鸢那丫头连连犯错，如今二夫人都不敢使唤她了。” 小丫鬟一听立即低下了头，一脸诚恳的回道：“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绝不会莽撞犯错的。” 燕凤璇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接着刚才的话问：“对了，你刚才说只可惜什么？”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哦，奴婢是想说，只可惜曾经伺候夫人的莨嬷嬷如今还在东院受苦，前些天见了她，骨瘦如柴的，奴婢见了都不忍看了。” 说起莨嬷嬷，燕凤璇神色恍惚了一下，然而她很快就想到，前世里莨嬷嬷是在齐灵玉过世的第二天悬梁的。 按时间来算，莨嬷嬷应该是已经死过了，因而燕凤璇也从没想起过她来，怎么此刻小丫鬟会提起莨嬷嬷来，而且还说莨嬷嬷骨瘦如柴了？ 燕凤璇心头慢慢升起一股冷意，她眉间点点疑惑被小丫鬟看在眼里，不禁又把头低了低。 “莨嬷嬷……她怎么了？” 小丫鬟连忙解释道：“莨嬷嬷病了一个年头了，奴婢瞧着，恐怕她是很难熬过今年了。唉，可怜啊。” 小丫鬟告退的时候还在低低念叨，府上两位伺候夫人的嬷嬷，一位被贬去守门了，一位病的快死了，当嬷嬷的可真是命苦啊。 “二小姐，你怎么了？”柒染问道，从小丫鬟走后，燕凤璇便在发呆了。 “没什么，走，跟我去东院看看。”燕凤璇说道。 柒染一听连忙阻止，“二小姐，东院可是下人房，二小姐你怎么能到那里去？要是相爷知道了，定要发怒的。” “好歹曾经是我娘身边的人，我去看一眼也不成吗？”燕凤璇眼中笑意渐渐消失，情绪也低落下来。 莨嬷嬷，齐灵玉的心腹，前世死的蹊跷，当时人都道是莨嬷嬷殉主了，却不知那根本就是人为。 燕凤璇年幼时，她曾在莨嬷嬷房中见到过一只锦盒，那锦盒中放着一****帕，锦帕上写着一个人是生辰八字，另还有一只金锁片。 莨嬷嬷出事后，她又去找那锦盒，却发现不见了。 当时她没多想，如今想想却是蹊跷的很。 柒染顿了顿，终究还是抵不过主子的意思，“好吧，既然二小姐想去，那奴婢就陪你去吧。” 柒染的心思还是很玲珑的，她总觉二夫人派来的那小丫头不简单。 燕凤璇领着柒染往东院走去，柒染又说道：“二小姐，不如晚上再去？” “不必避讳，这相府我要去哪里不能？你就当是陪我逛园子了。” 两人说着，不消片刻便到了东院。 东院很乱，原本下人们住的地方偏僻，再加上都忙于伺候主子，这院门前的杂草也都无人搭理了。 “二小姐。” “二小姐。” “二小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您有什么事吩咐了人就行，这里又脏又乱的，可别脏了您的衣裙啊。” 很少有主子会来东院，于是东院的下人们都被吓懵了。 “莨嬷嬷是哪个房间？”柒染问道。 原来是来看莨嬷嬷的，立即有人指了指。 燕凤璇迈步走过去，刚到门口，便问道一股药味，莨嬷嬷果然是病了。 “莨嬷嬷。” 见到病榻上莨嬷嬷枯瘦的身形，还有那些都褪了色的棉被，燕凤璇声音哽咽了，对不起，今次重生，实在不知你还活着，若是知道，我便早就来看望了。 莨嬷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是……二小姐？” 柒染笑着将手里的鸡汤放下，说道：“莨嬷嬷，二小姐念你年迈又病重，特准备了鸡汤来看你。” “凤璇？你是凤璇？”莨嬷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急切的坐起想要抓住燕凤璇的手。 莨嬷嬷眼眶红了，看到燕凤璇她就想起了齐灵玉，燕凤璇像极了她的母亲。 再见莨嬷嬷，燕凤璇的眼眶也不禁泛红了。 才见面，话还没说上几句，这时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莨嬷嬷一慌，连忙从枕下取出一只锦盒来，双手将锦盒塞给了燕凤璇。 对，前世里她见到的就是这只锦盒！ 听这门外的脚步声，还有莨嬷嬷紧张的样子，一种不好的念头在燕凤璇心头升起，她连忙将锦盒收好，所幸锦盒不大，而她袖子又够宽大，因而从外面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很快，随着脚步声一群人进了莨嬷嬷的房间。 来人正是之前给璇霄阁送花样的那小丫鬟，见到燕凤璇，她先是一怔，接着便惊恐道：“天呐，二小姐，你怎么来了这里？莨嬷嬷身染恶疾，是会传染的！” 第39章 我自有办法应付 恶疾，麻风，传染病！ 柒染当即就懵了，莨嬷嬷心中也大叫一声不好，幸亏她之前将锦盒交给了燕凤璇，否则她可能就要遗憾终生了。 燕凤璇却是毫无惧意，此刻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二夫人先是让这小丫头去璇霄阁放出莨嬷嬷病重的消息，接着等她来东院，然后被她们抓个正着，于是就可以将她和莨嬷嬷一起当做麻风病人送往麻风村。 麻风村，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是麻风病人，在东陵，只要是麻风病人都会被送到这里。 一旦进了麻风村，即便是没有麻风病也会被传染上麻风病。 “二小姐，我……我不是麻风……”莨嬷嬷艰难的说着。 那小丫鬟倒是嘴俐，打断了莨嬷嬷的话，说道：“莨嬷嬷，你是不是麻风我不知道，但二夫人说你是麻风那便错不了了，你好歹也是伺候过夫人的人，二小姐也是你照顾着长这么大的，你怎么忍心将病气过给二小姐？” 哼，这下不但莨嬷嬷是麻风了，就连燕凤璇也成了麻风病人。 柒染气的张嘴就说道：“莨嬷嬷是谁诊断的？可有太医凭证？二小姐不过是来看了一眼，你怎么就断定是被过了病气？” 小丫鬟虽有二夫人撑腰，但在燕凤璇面前毕竟是有些底气不足的，“柒染姐，你说这话可就为难我了，太医怎么可能会来关心一个下人的病情？再说我也只是担心二小姐，莨嬷嬷病的时候不短了，如若不是重病，吃了那么多服药也早该好了。” “可这也不能就断定了莨嬷嬷就是麻风了啊！” “二夫人请大夫来看过了，说是的，来人，你们几个还不快帮忙把莨嬷嬷送到麻风村去？！还有二小姐，二小姐接近莨嬷嬷许久，兴许也感染上了，还不快送二小姐回璇霄阁？哦，对了，别忘了把子擎小公子送回春锦苑，可别让二小姐再过气给了小公子。” 小丫头好咄咄逼人，显然这些话是二夫人早就教给她的。 这安排可真是好，用一个莨嬷嬷就能将燕子擎夺回，而且还能让燕凤璇落得个麻风村的下场，这步棋她宁柔瑾走的可真好啊！ “你敢！”柒染呼吸一窒，连忙伸手将燕凤璇护住了。 她知道，一旦莨嬷嬷被送往麻风村，那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而她和二小姐接近过莨嬷嬷，即便是没有染病她们也有办法让你染上病的！ 小丫鬟刚要说什么，燕凤璇上前就是一巴掌，小丫鬟显然没想到一向温和的二小姐会打人，顿时怔在了那里。 这一巴掌打的十分响亮，打的燕凤璇手都疼了。 “莨嬷嬷不过就是染了风寒，我也好好的，怎么就成了麻风病人？你这是咒我吗？柒染，把她送到书房，交给我爹亲自审问她！”燕凤璇怒道。 “二小姐恐怕要失望了，相爷今儿去了城外，要到明天才能回来了。”小丫鬟有些得意。 只要今天一过，莨嬷嬷和燕凤璇就都会被送去麻风村，二夫人就会给她一大笔钱送她回老家，就算明天相爷回来了，也一切都晚了。 难怪，那怪今天二夫人会安排这一出！ “是吗？那就让本小姐亲自审问你好了！”燕凤璇冷冷一笑，小丫鬟有点害怕了，转身想跑，却被柒染快步拦住。 “二小姐，你不能打我，我是二夫人房中的人啊！” 这时求饶不嫌晚了吗？燕凤璇红着眼睛，看起来很是吓人，她一手捞起桌上的药碗，往地上一磕，然后抓起一片就往那小丫鬟的心口插去。 电光火石之间，小丫鬟闷哼一声缓缓倒地，柒染吓了一跳，立刻松了手，地上，那小丫鬟一动不动的，血也流了一地。 “二、二小姐，她好像死了。”柒染摸了摸她的鼻息，然后整个人都不能镇定了。 燕凤璇冷冷的看了一眼，前世，她见过的死人多了，如今死一个小丫鬟又算的了什么？何况这次是二夫人要害她，她怎么可能不反击？ 只能怨这丫鬟跟错了人。 “二小姐，快，你快走！就说她是老奴杀的！”莨嬷嬷额头冒出滴滴汗水，她不但想保住燕凤璇，也想保住那锦盒。 燕凤璇冷笑，走？走的了吗？ 这小丫鬟是二夫人房中的人，而且门外还不少二夫人房中的人在看着呢。 但即便是她杀了她，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是吗？她乃相府嫡出千金，丫鬟顶撞她，她原本就可要她的命！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人都死了还不快扔后山的枯井里？是等着本小姐亲自动手不成？”燕凤璇眯眸道。 门外的下人自然不敢顶撞，第一次见燕凤璇发狠，各个都吓的不行。 下人们进屋将那小丫鬟的尸体拖了出去，燕凤璇瞅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又道：“来人，将莨嬷嬷送到璇霄阁休养！” “可是……二小姐，二夫人有令，说是要将莨嬷嬷送去麻风村。” 哟？还有人胆敢跟她叫板？燕凤璇拧起秀眉，还带着一丝稚嫩的容颜便多了几分怒意，“如今这府上我说的话也无人肯听了吗？看来这府中的人是该换一换了！” 下人们看的有些发憷，怎么敢再多言？二夫人是主子，可眼前这位不也是主子吗？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莨嬷嬷送去璇霄阁？”柒染自然是向着燕凤璇的。 小丫鬟的尸体被扔进了后山的枯井。 府上的下人死了，那里就是唯一的安身之地。而且来年忌日连个上香送纸钱的都不会有。 可叹，可悲，可怜，可怨，可恨。 莨嬷嬷被抬着往璇霄阁去，路上她扔不能安心的抓着燕凤璇的手，低声说道：“二小姐，你还是别管我了，今天你要了那丫鬟的病，恐二夫人会生怒意，倒是连累到你就不好了。” “莨嬷嬷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应付。”燕凤璇道。 莨嬷嬷自知自己身体状况，不愿连累燕凤璇，无论她怎么说，可燕凤璇一意孤行，非要将她带去璇霄阁，这一着急便晕了过去。 第40章 不许胡闹 莨嬷嬷显然是病的很重，用力说了几句话就晕倒了，燕凤璇将她安排在了璇霄阁的偏殿，让人请了大夫又好生照顾着。 好在二夫人太低看了燕凤璇，以为一个她孩子家家的很好糊弄，因而并未准备太多，也亏得她没准备太多，这才燕凤璇得了空子。 将一切安排好，莨嬷嬷也缓缓醒来，她抓着燕凤璇的手，老泪纵横，实在没想到，临老了居然还能再见燕凤璇。 “二小姐，老奴会连累你的。” “不怕，莨嬷嬷，我娘生前是你一旁照顾着，如今我自然应当照顾你。”燕凤璇坚定的说道。 莨嬷嬷咬唇摇头：“二夫人不是好对付的，她不会放过我的！” “不怕，不怕，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都后悔的。”燕凤璇抱着她，轻声哄着，一个二夫人着实没什么可怕的，上辈子和这辈子她们受过的苦，她一定会还回去的！ 莨嬷嬷看的出来，燕凤璇的眼中全是对她的关心，并非虚假，她心里更加酸涩了，滚烫的眼泪滑过脸颊，能得二小姐如此对待，她这一生也算值了。 只是，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这看着才十二三的小姑娘，眼睛里怎么能有这么强烈的恨意呢？ 燕凤璇手中捧着莨嬷嬷给的锦盒，“莨嬷嬷，这个盒里放着的是什么？” 莨嬷嬷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她惊的脸色一白，“二小姐，可是二夫人带人来了？你快将锦盒收好，记住，这锦盒里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锦盒？秘密？燕凤璇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来不及整理思绪，便听脚步声已经很近了，她连忙将锦盒藏起。 “我去看看。”柒染推开门往外瞧，“是二夫人带着相爷回来了，奇怪，不是说相爷去了城外，要明天才能回来吗？” 燕凤璇嗤笑一声，相爷是真的去了城外吗？那些说辞不都是二夫人一个人在说吗。 抬手轻轻抚在莨嬷嬷的脸上，发现她额头发烫，便问柒染，“柒染，你先去熬药，这阵子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将莨嬷嬷的身体调理好！” “二小姐……”莨嬷嬷心里很不是滋味。 开门迎接，丞相脸色暗沉，燕凤璇巧笑问道：“爹，您回来了，太好了，女儿正好有事要跟您说呢。” 二夫人尚未开口，燕凤璇便先发制人，也不等丞相问话，直接就说道：“爹，今天女儿逛园子无意间走到了东院，竟然发现莨嬷嬷生病了，我娘生前深的莨嬷嬷照顾，如今……” 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丞相原本是听了二夫人的话，说燕凤璇杀了人这才急冲冲赶来，可是再听她这么一说，特别是当她提起她那已过世了的娘时，他心里便一阵心疼，什么埋怨的话也就都说不出来了。 “璇儿，你受苦了。” 燕凤璇一听这话，酝酿许久的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她哇的一声扑倒丞相怀里，抽噎着说道：“爹，如今我娘已经不在，女儿看莨嬷嬷病入膏肓实在可怜，便想接她来璇霄阁疗养，之前也未先跟爹请示，爹你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怪你，只是，璇儿啊，莨嬷嬷病重，让她在璇霄阁养病自然是不合适的，你与子擎都是爹的心头肉，这若是被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丞相的话说的很委婉，他没提麻风是事，只是别让大家都过了病气。 一旁二夫人也连忙跟着说道：“对对对，凤璇，如今子擎也在璇霄阁住着呢，他年幼，身子骨弱，而你也是才大病初愈，这个时候最容易过了病气，不如还是将莨嬷嬷送去麻风村吧。” “莨嬷嬷不是麻风病！”燕凤璇大声道。 二夫人一怔，“凤璇，莨嬷嬷的病情许是你不知，可将她留在府中真的会有危险的，这麻风一旦得不到控制，便会传染整个相府，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子擎和你爹想想啊，对不，你听二娘的话，快些让人将莨嬷嬷送去麻风村吧。” 二夫人句句强调莨嬷嬷得的是麻风病，一副势必要将她赶出府的姿态。 燕凤璇心中冷笑，莨嬷嬷病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二夫人没对莨嬷嬷下手，那是因为之前谷嬷嬷还在春锦苑伺候着，上次因为一点小事，燕凤璇将谷嬷嬷贬去了门房，因而二夫人这是要拿莨嬷嬷来报复她啊！ 只可惜，燕凤璇先前并不知道莨嬷嬷还活着，否则根本就不会给二夫人拿莨嬷嬷开涮的机会！ “二娘的话我懂，也知二娘是为我好，可是让莨嬷嬷去麻风村这大有不妥，莨嬷嬷并非什么麻烦，刚才我又请大夫来给她看过的，她只不过是年纪大了，又感染了风寒，常年无人照料才会越发虚弱和严重的。” “凤璇……”二夫人欲言又止，如此说教都不听了，这还是以前那个听话懂事的二小姐吗？ “璇儿，听话！”丞相开口，声音很强势。 燕凤璇抬眸，眸中泪光闪烁，“大夫说只要好好调理，不出数月就能痊愈的。” “凤璇啊，二娘怎会害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二娘知道你心疼莨嬷嬷，但是她只是一个下人，你身份尊贵，就算要照顾她，也用不着你亲自来啊。”二夫人又道。 亲自照顾？燕凤璇何时说要自己亲自照顾了？ “璇儿！不许胡闹！”丞相冷声喝道，“你是本相的嫡女，怎么能亲自去照顾一个下人？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了？” 在丞相与二夫人眼中，嫡女不顾身份照顾一个下人，这将会严重的损害相府的名誉。 “相爷你消消气，她还小，让我慢慢劝着点……”二夫人接着想说什么，但被燕凤璇高声给盖住了。 燕凤璇提高了音量，“女儿想着爹爹这一生为人和善，我便怎么也不能让莨嬷嬷病死东院，以免被人说咱们相府仗势欺奴不念旧情了。” 这话先是给丞相戴了个高帽，又暗里揭露了二夫人的无能。 第41章 再无回天之力 燕凤璇话音落，丞相与二夫人都怔了怔，但显然的，丞相的脸色已经渐渐在缓和了，莨嬷嬷始终是齐灵玉带进府的人，如今齐灵玉不在了，府上照顾她也是应该。 从另一方面来说，二夫人持家，本应善待莨嬷嬷，但她却没做到，许是疏忽了，但燕凤璇做到了，这一点，丞相应该感到欣慰的，他的女儿心思细腻，很善良。 来之前，二夫人说的很夸张，又是麻烦又是死人的，如今看来不过是虚惊一场。 “相爷，”丞相的脸色好转，二夫人心道不好，连忙说道，“这麻风可非小事，可别因普通大夫的误诊而坏了相府的大事啊！” 见丞相有回心转意之势，二夫人一口咬定莨嬷嬷就是麻风病。 丞相又有所疑惑了，麻风病真的不是小事，这是要汇报朝廷甚至可能会因此让他丢官的大事，为今之计，也就只有将莨嬷嬷送往麻风村，这才是最正确的。 他看了燕凤璇一眼，虽然这个女儿心地善良又心思细腻，但终归是年纪小，还不懂朝廷上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让人死无张身之地的道理。 丞相不是好当的，如今朝堂上正为储君之位势分三股，他想保住中间立场也是分外艰难。 这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若加以利用…… “将莨嬷嬷送往麻风村！” 丞相一语置地，再无回天之力。 二夫人高兴了，燕凤璇落寞了。 本道她可以挽回的，却没想到还救不了莨嬷嬷。 前世莨嬷嬷为主殉情，今生莨嬷嬷被害与麻风村。 燕凤璇红着眼睛看向二夫人，她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前世莨嬷嬷死前将锦盒藏在了哪里，那锦盒最后又是落在什么人手中？今生莨嬷嬷将锦盒交给了她，她又要怎么处理这锦盒？ 还有，这锦盒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莨嬷嬷始终是伺候过齐灵玉的人，难道丞相真的一点旧情都不肯念？ 莨嬷嬷……燕凤璇心里难过极了。 这时就见二夫人冲着下人使了个眼色，接着有二人意会进了偏殿。 突然燕凤璇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噗通一声就给丞相跪了下来，膝盖磕的生疼。 “爹，女儿求你，别把莨嬷嬷送到麻风村，她真的不是麻风病，大夫都说了，只要好好调理，不出数月她就能痊愈的，好歹是一条人命，曾经伺候过我娘的人，这若是送去麻风村，即便是没麻风病也是活不成了的啊！” 丞相背过身，他心虽不忍，但为了相府的未来考虑，他不得不这么做。 刚要说什么，就听偏殿传出一阵压抑的闷叫声，燕凤璇心里咯噔一下，爬起来就往偏殿去，然后便见那两个下人用枕头硬生生的将莨嬷嬷给捂死了。 枕头落地，莨嬷嬷的身体也瘫软了，她瞪着眼睛，嘴唇发紫，脸色乌青，花白的发丝全乱了。 “莨嬷嬷！”燕凤璇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该死的二夫人！ 她不过是杀了二夫人院里的一个小丫鬟，这狠毒的二夫人就用了莨嬷嬷的命来还！ 柒染跟来一看，也低呼出声：“二小姐，莨嬷嬷她死了！” 同来的梨洛顿时吓瘫了，眼睛里满是惊恐，“二小姐，他们，他们害死了莨嬷嬷！” 燕凤璇心中如怒火焚烧，莨嬷嬷死的太冤了！ 丞相与二夫人随之来到。 二夫人瞧瞧看了丞相一眼，唯恐他发怒，不过，即便是丞相发怒她也有话可说。 燕凤璇还杀了她院中的一个丫鬟呢，这口气她岂能咽？ 然丞相并未发怒，只是轻声吩咐道：“把人抬出去，后山葬了吧。” 虽觉二夫人手段残忍，但这也无不是处理此事最简单的方法。 葬与后山，这是恩典了。 莨嬷嬷死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在他们眼前陨落了，他们就没一丝难过吗？ 燕凤璇冷笑，如今她这璇霄阁是什么地方？下人随随便便就能进她偏殿，能在她的眼皮底下害人，这府上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眼前一黑，燕凤璇倒了下去。 “二小姐！” “请大夫，好生照顾她！” 失去意识前，这是燕凤璇听到的最后声音。 高门大院里的隐讳事件还少吗？丞相又岂能不知这事件中二夫人的所作所为？有时候他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不太过分，他也无心去管那么多。 纵然铁石心肠，丞相也是不忍看燕凤璇受委屈的，然他却没更好的办法。 …… 燕凤璇醒来时已是晚上，她看着窗外婆娑树影，只觉心里一阵发堵。 原来不管前世今生，莨嬷嬷的结局始终是躲不过一死，唯一改变的，就是临死将那只锦盒交给了她。 “二小姐，莫要难过了，莨嬷嬷的死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如今她已被厚葬，二小姐为她如此难过，若是泉下有知，莨嬷嬷也该欣慰了。”柒染劝道。 一旁梨洛也落着泪，哽咽道：“二小姐，这个是奴婢在莨嬷嬷床下发现的，奴婢想来，这个一定是当时莨嬷嬷情急之中扔下的。” 梨洛手中的是一只火折子，火折子已经没了盖子，露出了一卷白色锦缎。 燕凤璇颤巍巍的伸手接过，慢慢将火折子中的锦缎取出，上面点点红梅，是莨嬷嬷的血迹。 当时燕凤璇在殿外与丞相和二夫人周旋，莨嬷嬷心知自己难过此劫，于是撕了自己的里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下了这封遗言。 又恐被人发现，于是她掏出了火折子中的草纸，将锦缎卷起塞了进去，还来不及盖上，就见有人推门而入，情急之中，她将火折子扔在了床下，祈祷将来有一天，这个火折子能被燕凤璇发现。 点点红梅，刻画着莨嬷嬷临时前的心境，不少疑惑也因此解开，燕凤璇心痛至极，颜面痛苦。 “二小姐……” “梨洛，柒染，我没事，你们出去吧，没事多跟人走动走动。”燕凤璇躺下，转过身将眼泪落在了枕上。 柒染幽幽一叹，拉着梨洛走出了房间。 “柒染，二小姐让我们没事跟谁走动走动？”梨洛不解道。 “傻！二小姐的意思是……”柒染附耳低语。 第42章 是你救了我？ 莨嬷嬷病了那么久，身为一府瞩目齐恩给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说到底，二夫人她还是没那个当家主母的能力！ 经过柒染几句耳边低语，梨洛这才恍然，两人连忙出去将此消息奔走相告了。 莨嬷嬷的死不能白死。 璇霄阁一片宁静，而此刻的春锦苑却不能宁静了，二夫人抓起一直花瓶恨恨的摔在了地上，怒道：“这小贱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杀了我院里的人！” “娘，之前我就说了，她的听话懂事都是伪装的，别看她表面笑嘻嘻的，可心里不知道多恨我们呢！”燕蓝雪嗤笑道。 二夫人抬眸一顿，眸中闪过狠意，“哼！我岂能让我院中的人白死？且等着看好了，我定要让她璇霄阁所有人来陪葬！” “不过是个丫鬟，她院中不也死了个莨嬷嬷嘛，娘，你何以这么大的气？”燕蓝雪疑惑道。 二夫人望向窗外，脸色就如那漆黑的天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时隔多日，相府异常宁静，燕凤璇算着日子，隐约觉得最近要有什么事发生。 抽了个空去了一趟解府，才刚回来，便听人来传信，说是太后让她明天进宫。 二夫人一定是去宫里告状了，这一点也不意外，燕凤璇简单的收拾一番，只等进宫。隔天一早，二夫人携燕蓝雪与她一同进宫。 此时天还早，丞相正好要去早朝，于是一家人一同出门，在宣德殿才分开。 今日太后有些奇怪，对燕凤璇和颜悦色的，还说要出去御花园走走，二夫人、燕蓝雪、燕凤璇陪同。 “太后洪福，知道太后您今天要逛御花园，瞧这杜鹃都开的艳丽了。”二夫人笑着说道。 嘁！趋炎附势的小人！ 燕凤璇打从心底的对二夫人不屑。 “恩，这杜鹃固然好，却不及牡丹富贵，前几天听闻牡丹园也有不少花盛开了。”太后缓缓道。 “那太后可要移步去看看？”二夫人也来了兴致。 太后望着眼前的杜鹃，一脸的遗憾，“哀家有些累了，先在这里歇着，你们这些年轻人，想去看看便去吧。” 燕蓝雪想去的，但又说要陪着太后，二夫人自然是不肯离太后半步了，便道：“凤璇，不如你去采些来？也好让太后赏赏？” 燕凤璇心知有诈，牡丹四五月开，此时三月末，若说牡丹开了显然是早了些，不知这二夫人又要耍什么花招来！ 可她不去也不成，太后正直直的看着她呢，而且太后眼中的期盼也让燕凤璇无法拒绝，罢了，牡丹也不免有些会早开。 穿过一条花间小路，饶过一座凉亭，终于来到了牡丹园。 还真是奇怪，这园里果然有一株牡丹提前开了，燕凤璇将其采下，正打算折回，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闷叫声。 燕凤璇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孩子被两个丫鬟抓着，其中一个狠狠的捂着他的口鼻，孩子拼命挣扎，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漆黑的发乱散乱一片。 燕凤璇稍稍靠近，待看清那孩子面容时，整个人都惊住了，五皇子安玉平！ 五皇子安玉平是宫女所生，因而很不得宠，就算后来那宫女母凭子贵当上了嫔妃，身居平安殿中也一如冷宫。 原本五皇子年幼，又没什么靠山，因而对其他皇子是没什么威胁的，但毕竟是皇子，三派之中多少是有些顾虑的。 燕凤璇眼中闪过精光，突然明白了二夫人让她来采牡丹的用意。 若是五皇子意外身故，而此同时也就她出现过牡丹园，那她就难证清白了，若是她冲出去相救，显然也不是那两个宫女的对手，若是她们害死五皇子，反指认是她所为，她也没旁人能证明清白。 总之，不管她救还是不救，这罪名她都是要背上了。 正犹豫着，五皇子已经垂下了手脚不动弹了，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把他扔池塘去！就算是他失足落水死了！”一个丫鬟说道。 燕凤璇看着，原来太后也料定了她不敢救，将人扔下池塘，说是淹死了，她若着道固然是好，若是不着道，那除去一个眼中钉也是好事，眼不见心不烦了。 五皇子被丢尽池塘，淡蓝色的锦缎衣服在水面荡了荡，然后就彻底沉了下去。 两个丫鬟是看着他沉了下去才走的，待她们走远，燕凤璇迫不及待的跳进了池塘，既然她们做了安排想要陷害与她，相比这附近可能会出现的人也都被清场了。 三月末，池塘的水冰凉，片刻功夫，她就将五皇子拖到了岸边，五皇子怎么说也十岁了，燕凤璇打他不过三两岁，因而很是费力。 将五皇子推上岸，自己再爬上来，燕凤璇已经累的直喘。 但她顾不得休息，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她连忙将五皇子反过来使劲的按着他的腹部，好一番折腾，终于听五皇子咳了几声。 燕凤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五皇子睁开眼，漆黑明亮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眨了眨。 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 “是你救了我？” “这事可不到处乱说，省的要害你的人连我也不放过。”燕凤璇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去告诉你母妃，让她近来要多加小心，还有你，以后不要一个出去，至少身边也要带几个丫鬟才能出门，记住了吗？” 五皇子盯着燕凤璇看了好半天，才问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记住刚才我说的话就行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燕凤璇不愿给自己增添麻烦。 “快些回去吧，小心着凉！” 五皇子这才离去。 燕凤璇捡起之前丢在岸边的牡丹，这才怏怏的往御花园走去。 “天呐，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当一身湿衣的燕凤璇站在众人面前时，燕蓝雪首先惊讶的叫出了声。 燕凤璇抽噎一声，低着头说道：“让太后娘娘久等了，这便是臣女采来的牡丹花，还请太后过目。” 太后本就无心看花，拧眉看她一身脏兮兮的，怒道：“怎么弄的一身是水？” 第43章 谋害之罪 燕凤璇带着头，手足无措的回道：“回太后娘娘，臣女……臣女不小心掉进池塘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有没有着凉？”二夫人闻言连忙上前照看，脸上的笑容就像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太后冷哼，心中对燕凤璇十分不喜，这时就见两人匆匆跑来御花园，“五皇子，五皇子，你在哪？五皇子，快出来啊！” 燕凤璇抬眸看，正是之前的那两名宫女。 “五皇子怎么了？”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问道。 “奴婢叩见太后，回太后的话，五皇子之前说要去牡丹园玩，可是奴婢找遍了整个牡丹园也没见着五皇子的身影……”宫女扑腾一声下跪在地，说着就哭了起来，让人听了更添一抹担忧。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二夫人暗暗开心。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五皇子不受宠，但好歹是皇子，太后就算不喜也会做做样子，因此问道：“这附近可都找遍了？” “回太后话，这附近都找遍了。”宫女回道。 “别不是跟妹妹一样掉池塘了吧？”燕蓝雪看似一句无心的话，却让众人都是一惊。 “蓝雪！怎么说话呢？你这不是咒五皇子吗？”二夫人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燕蓝雪连忙解释道：“我也是担心五皇子嘛。前年不也有宫女掉进池塘的吗？” 太后冷冷的腻了一眼，吩咐道：“还不去找？！” “是！”宫女连忙起身去寻，一行人移步到了牡丹园，这时突然有人惊叫，“这算不算五皇子的鞋子？” 鞋子是从水边捞起的。 “糟了！五皇子还真的失足落水了，你们快下去找啊！” 宫女自然不敢下水，太后便指了几个侍卫下水，仔细的寻了起来。 许久，不见寻到，两个宫女脸色不禁变了变，之前就是扔在这附近了，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 眼见太后就没了耐性，燕蓝雪也不禁跟着着急，就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知怎的突然脚下一滑，她尖叫一声跟着就落了水。 燕蓝雪不会水，只觉池塘底部淤泥不断往自己口鼻之中灌，她张口想要呼救，冰凉的湖水却趁机涌进口鼻，呛得她生疼。 “快救人！” 之前的侍卫还未上岸，七手八脚的就将燕蓝雪给救上了岸，一旁二夫人也连忙退下自己的披风将燕蓝雪裹住，这一近身才赫然发现，燕蓝雪的额头不知怎的多了个伤口，此刻正往外冒着血。 二夫人心道一声不好，连忙向太后请示，让人请了太医来，太后看了一眼，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样子燕蓝雪的脸是要毁了。 “禀太后，找遍了，未见五皇子。”侍卫寻不到，终于一个个的都上了岸。 二夫人有些呆愣，这戏不知道要怎么演下去了，找不到五皇子也就无法让人与之前燕凤璇落水产生联系，再加上燕蓝雪脸上的伤，二夫人心如刀绞。 燕凤璇也微微诧异，前世燕蓝雪的脸并未受过伤，今生很多事倒是都有了改变。 “凤璇，之前你落水，此事可是和你有关？”太后冷声问道。 太后就是太后，几遍没找到五皇子的尸体，她若要质问，也无旁人敢阻拦。 燕凤璇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后娘娘明鉴，臣女怎么可能谋害五皇子？” 二夫人摆出一副慈母模样，也为燕凤璇开脱：“太后，这虽然凤璇落水与五皇子失踪是同一时间，但也不能就此论断就是凤璇所为，还望太后明鉴。” 这是替她开脱吗？燕凤璇心中冷笑。 “哼！哀家还没老糊涂，你来牡丹园见五皇子也在，你欲采牡丹遭到五皇子质问，一怒之下就将五皇子谋害了，你也因此不小心落了水，可是如此？”、 听闻太后质问，燕凤璇好想笑，没找到五皇子尸体，便能确认五皇子已经死了？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正在这时，一道带着稚嫩的声音响起，接着便见丽妃领着五皇子缓缓而至。 丽妃低声呵斥一句，让五皇子不要乱说，然后快走两步上前见礼。 五皇子好生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无疑是打了太后的脸，毕竟太后先前可是还说了，燕凤璇便是谋害五皇子时才落水的。 “五皇子，你没事？”宫女诧异，之前可是亲手将五皇子捂死然后扔进池塘的！ 太后瞪了两人一眼，心道她们败事有余。 “丽妃拜见太后，太后金安。” “孙儿玉平拜见太后，太后金安。” 丽妃与五皇子齐齐跪地叩拜。 “起来吧！”太后不悦的摆了摆手，还以为能借此除去五皇子，哪道竟然让五皇子给躲了过去。 丽妃与五皇子谢过，然后起身，默默的站到了一旁。 倒是五皇子好奇的在众人脸上来回打量，然后视线就停在了燕凤璇脸上，待燕凤璇看向他这边，他连忙冲着她笑了。 丽妃见状，自然明白之前就是燕凤璇救下的五皇子，心中顿时充满感激。 良久，五皇子忍不住低声问：“母妃，那位姐姐怎么了？” “别乱说话。”丽妃低低何止。 二夫人冷哼一声，“不是为了寻某人，也不会害的我儿落水！” 丽妃无权无势，二夫人可是有太后做靠山的，因而并没因她是后宫妃子就和颜悦色几分。 丽妃也不气恼，只是淡淡说道：“燕小姐的伤重要，燕夫人还是快将燕小姐带回府中医治吧。” 这时，燕蓝雪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一旁宫女惊喜道：“燕家小姐醒了！” 燕凤璇睁开眼睛，只觉脸上有些疼，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一看，竟然一手血，她顿时惊呼起来：“我的脸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了？” 二夫人黯然落泪，太后带着惋惜的语气说道：“柔瑾，丽妃说的不错，还是将她带回府上好好调养吧。多劝着点，别让她想不开做了傻事。” “是。”二夫人早就想发作了，无奈身在宫中，有怨恨她也得忍着。 气冲冲的出了宫，二夫人的牙齿磨得咯咯响，先前伪装了多年的和善统统不见。 第44章 心肠歹毒 太后摆了摆手，让人送燕府的人出宫，而她也不愿跟丽妃多言，直接回她寝宫去了。 “母妃，刚才就是那个姐姐救的我。”太后的人都走后，五皇子对丽妃说道。 丽妃看了下四周，在确定无人的时候才回道：“那个姐姐是相府的二小姐，平儿要记得，今日救命之恩定当报答。” 五皇子点头，暗暗回头望向池塘，唇角不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 丽妃也暗暗将燕凤璇的恩情铭记于心，她出身低微，正是因有了五皇子才得以在后宫之中有一处安身之所，因而五皇子的命便是她的命。 话说二夫人带着一众人出了宫，狠狠的瞪了燕凤璇一眼。 “娘，我的脸是不是毁了？”燕蓝雪哭闹着，她可是将来要当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人，没有了这容貌，她可该如何是好？ 二夫人忍着气哄道：“只是一点小伤，千万别砰，有太医一同回府，定然不会让你留下疤痕的。” 脸就是女人的命！没了容貌就无法好嫁！ 燕蓝雪痛心疾首，抬眼正看到燕凤璇，顿时更加怨恨气恼，于是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大骂：“都是你！你就是个扫把星！若是你不落水，太后也不会怀疑是你谋害的五皇子，我也不会去池塘边寻，更不会失足落水弄伤了脸！”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燕凤璇无辜的问道，“我也不想落水的，那池塘的水脏兮兮的，对了，姐姐，五皇子好端端的，你怎么说是我谋害的？” 丽妃领着五皇子出现时，燕蓝雪还没醒，后来醒时心思又全在自己的脸上，因而也就没注意到他们。 燕蓝雪怔了怔，原本还纳闷她们计策成功了，太后怎么就放过了燕凤璇，此刻才明白，原来那五皇子根本就没死，这下她更气愤了。 燕凤璇不气不恼的语气更是让燕蓝雪生气，凭什么都落水了，但是燕凤璇的脸没事呢？凭什么偏偏的她的脸受了伤？ 想到这里，猛然一怔，对呀，池塘底部都是淤泥，怎么可能弄伤脸？ 当然这个问题燕凤璇早已想到，想来宫里不少人也是看不惯燕蓝雪的，哼，只是不知今日动手的人是谁。 若是知道了，她燕凤璇一定摆上酒菜好好宴请一番，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 二夫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要在宫里动手脚，她相信燕凤璇还没这个本事，看来这事她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燕凤璇眼中闪过笑意，这对母女想害她不成，反而毁了自己的脸，这就是报应啊！ 燕蓝雪气愤的想要打人，只是被二夫人拦住了，“还有点大小姐的样子吗？” 燕蓝雪挣扎着，自己的脸都毁了，还说什么大小姐的样子，没了这容貌，她这一辈子什么都完了，还要拿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做什么？ “蓝雪！”二夫人呵斥。 然燕蓝雪满心都是被毁容的愤怒中，挣扎着要打燕凤璇，而燕凤璇静默的缩在马车角落，这让车外的人听了，不禁摇头，这庶出果然是比不得嫡出的。 “一定给是你，你的心肠可真歹毒啊！”燕蓝雪还在大骂。 心肠歹毒？燕凤璇心中冷哼，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成了心肠歹毒，若是也让她常常削肉剔骨的滋味呢？又当如何？ 二夫人费力的拦着，心道这燕蓝雪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如此反倒没了优势。 五皇子没死，想要借着落水的事强加给她安个什么罪名，这也都显得太牵强了，二夫人心中明白，燕蓝雪今天的表现，无疑是要将自己推上了绝路。 回到府中，丞相已然知道了此事，可见这消息传的有多快了。 丞相眼中闪过冷意，“怎么一个个的弄成这个样子回来了？” “爹！都是她，她害我落水毁了脸！”燕蓝雪双眼红红，那恶狠狠的语气几乎是要将燕凤璇给吃了。 “休要胡说！有太医在，岂能让你的脸毁掉？”丞相说道。 有太医在就可以了？燕凤璇淡淡一笑，这个伤，她一定不会让她好的那么容易！ 燕凤璇也曾想起前世，她受伤，燕蓝雪让人偷偷在她药中加了凤凰草，结果导致伤口溃烂数月不得痊愈。 今生，前世的罪她总要一点一点的还回去的。 隔天，太医又来换药，在看过伤口后，很冷静的说道：“燕小姐，您的伤口……很难恢复如初了。” 燕蓝雪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接着就哭嚎起来，“什么叫很难恢复如初了？是会留下疤痕吗？疤痕会有多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丫鬟们都一旁站着猛掉眼泪，二夫人道：“太医，我女儿尚未出阁，这脸上有伤始终不好，女子的容貌有多重要你也知道，请务必要尽力。” 太医躬身行礼，他真的尽力了。 屋子里，燕蓝雪哭的几乎背过气去，二夫人目露凶光，“蓝雪莫哭，这个仇我一定为你报！” “报仇报仇！你就只会说给我报仇，可是这么多年你还没被扶正，你怎么给我报仇啊？！”燕蓝雪吧嗒吧嗒的直掉眼泪，心里委屈的要死。 燕凤璇熬了补药亲自送来，“姐姐，我给你熬了些补药，你喝了伤会好的快些。” “滚！你是想来毒死我吧？”燕蓝雪面目狰狞，极大声的怒喝。 “二娘……”燕凤璇怯怯的看了一眼二夫人。 “凤璇你先回吧，这药等下我让她喝下。”二夫人说道。 燕凤璇将药放下，心里痛快的很，这时候应该出逛逛，这事她该好好跟解家人说说。 而解萧然也很乐意听燕凤璇说，平时无事也会带着她一同出门去逛逛，特别是上次带她出席小聚之后，苏寻平就常嚷嚷着要聚会，还特别交代解萧然要带上燕凤璇。 每次小聚也都能见到二皇子，这也是燕凤璇愿意去解萧然的原因。 今日，燕凤璇找解萧然想将燕蓝雪的事一吐为快，正遇到解萧然要出门，反正大家也都熟识了，解萧然自热而然的就带着她一同去了。 第45章 禁忌许多 小聚的地点他们也从茶肆改到了酒肆，月恒金玉酒肆，齐恒玉的铺子。 “燕二小姐，多日未见又漂亮了。”苏寻平打趣道。 燕凤璇轻笑，燕蓝雪受伤，她自然高兴，这一高兴啊，脸色也就好看许多。 “苏公子莫要取笑我，近日我姐姐受伤，我整日为她熬药操心，这脸色怎可能好？”燕凤璇轻飘飘的说着，很轻易的就将话题引了过去。 “燕府大小姐受伤了？严重吗？”苏寻平问。 其实燕蓝雪受伤的事京城中无人不知了，然苏寻平素来不喜她，因而也就没打听过她的消息。 今天不过是听燕凤璇提起，这才随口问了一句。 “伤在了脸上，太医说，可能无法恢复如初了。”幽幽一叹，一脸惋惜。 燕府大小姐出事了，二小姐每天去探望，还亲自为其熬药，果真的善良。 看到燕凤璇脸上的惋惜，二皇子眼中闪过笑意，别以为他不知，那药都是柒染熬的，而她整天也都跟没事人一样，揪心只在脸上。 而且这次落水事件中多有蹊跷，他就不信燕凤璇没察觉。 “说来也许久没见相爷了，既然知道了此事，自当前去探望。”二皇子道。 “这……恐有不妥吧？让二皇子亲自登门探望家姐，若是我爹知道了，定要怨我不懂规矩了。”燕凤璇唇角笑意盈盈，二皇子若是能去最好。 “这有什么不妥？”二皇子坚持要去。 “那二皇子与苏兄照顾好我着表妹，我就不去了。”解萧然不愿进相府的门。 燕凤璇也不勉强，能有二皇子相伴，今天的戏也能演足了。 莘溪阁，燕蓝雪的院落。 其实从名字上来看，这大小姐也是不受待见的，莘溪，有花有草看似雅致，但人间处处莘溪，也没什么稀罕的。 反观燕凤璇的璇霄阁，璇乃美玉，霄乃天河，璇霄丹阙人间仙境也。 才刚走到莘溪阁，便有一股浓浓药味传来，门前，有丫鬟拦路，丫鬟不认得二皇子，但见二小姐领着两位男人前来，心中顿生怒意，道：“二小姐，大小姐刚歇下，您来的不巧。” 这么巧？燕凤璇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进去看看。” 燕蓝雪哪里歇的着，听到门外燕凤璇的声音，怒气不由而生，压不住的脾气怒喝：“滚！不需要你假好心！来看我容貌被毁你就开心了？” 药碗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伴着怒喊传来，丫鬟顿时一脸难看，这是在二小姐面前堂而皇之的说了谎，若是二小姐怪罪，打一顿卖出府这也是可能的。 意识到错，丫鬟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燕凤璇眉眼带着笑意，似乎并未看到丫鬟脸上的紧张，也似乎没听到那摔碎药碗的声音，如平常一般的语气淡淡道：“让二皇子见笑了，家姐平时不这样的，都是因为受伤才会影响了心情，二皇子，苏公子，不如先回，等改日姐姐心情好了，再亲自跟两位赔罪？” 二皇子竟然也在门外？房内的燕蓝雪一怔，如今她毁容的事天下皆知，那大皇子…… 二夫人不由皱起眉头，“二皇子怎么来了？蓝雪，遮上面纱，快跟娘出去觐见。” “不要！”燕蓝雪慌忙捂着脸躲在了珠帘后，嘤嘤啼哭，“娘，我还怎么活？大皇子也一定知道了，他一定会嫌弃我的……” “可一直这么躲着也不行啊！”二夫人耐心相劝，“若是知道，早在你受伤那天也该知道了，皇宫里可有不透风的墙？纵使太后再帮着隐瞒，可那天在场的人那么多，难免谁就走漏了风声。” 两人多日不出门，自然不在外面早已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了。 燕蓝雪硬是被二夫人拉出了面见二皇子的，“二皇子，苏公子。” 微微福身，燕蓝雪低垂着脸，很是不自然。 “燕小姐无需多礼，今日街上偶然听闻燕小姐受伤，这才未进贴而冒然来访，还望燕小姐不怪罪才是。”二皇子说道。 燕凤璇眨了眨眼，似乎从认识二皇子以来，这是她听过二皇子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往常，解萧然约他时，回复的常常是见或不见，最多两字，聊天时，回答问题也常是或不是，解萧然与苏寻平想要听他对某件事做点评论，那简直是最艰难的过程了。 “二皇子严重了，二皇子能屈尊降贵来看小女，这是她的福分。”燕蓝雪怯怯的样子，二夫人连忙说道。 二皇子也不觉什么，从袖中掏出一支瓷瓶来，“这是宫中治伤最好的藏药，外族的贡品，可与燕小姐试试。” 外族贡品！燕蓝雪顿时大喜，她曾听大皇子说起过，此药疗伤效果极好，即便是陈年旧伤也不在话下，但是此药东陵甚少，宫中也仅有三瓶，一瓶皇上给了太后，一瓶在藏药阁，这最后一瓶便是在二皇子手中了。 如今二皇子竟然将此药给了她，这是何其大幸！ 燕蓝雪双手将药接过，连连道谢。 二夫人也开心万分，她女儿的后位有望了。 然燕凤璇却是不高兴了，她原本想着二皇子来看望了，依照燕蓝雪的脾气肯定是不能见的，于是这就无形中将二皇子给得罪了。 得罪了二皇子，结果可想而知。 可是二皇子没想到燕蓝雪遮面见客，而且二皇子还将那么好的药送给了她！ 这真的太失策了！藏药，她也想要！ 记得前世囚禁的那八年里，她也曾满身伤痕，只可惜那是的她四处求人无门，而唯一帮助过她的二皇子，也被她与太子联手害死。 二皇子看到了燕凤璇眼中闪过的那丝悔意，微微一怔，而后告辞。 燕蓝雪不便相送，于是燕凤璇代劳，出门前，二皇子低低看了燕凤璇一眼，道：“刚才竟然忘了，使用藏药时禁忌许多，用不好且会留有后遗症，还望燕二小姐回头转告一声。” 哈哈！燕凤璇这下高兴的笑了起来，原来二皇子在这里摆了一道呢！她就说嘛，前世二皇子就不喜燕蓝雪，此次重生怎么可能就转了性子？ 第46章 又要闹翻天了 这藏药真是个好东西，不禁能让人伤口数日内好尽，还连疤痕都没留下，而且皮肤也比之前细腻了许多，燕蓝雪只觉自己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之前因为对燕凤璇恶言相向，而且是当着二皇子的面，如此她也落得了个泼妇名声，如今伤好了，心情也好了，她想着要缓和一下那个恶名声。 今日，她特意仔细装扮一番，打算进宫去感谢二皇子赐药的，正好还能见见大皇子，也好让大皇子看看，她，比燕凤璇美多了！ 燕凤璇自然明白燕蓝雪的心思，便一如往常的装扮随着进了宫。 太后喜芍药，殿内就养着两盆，燕凤璇站在芍药前，眸中盈盈笑意。 燕蓝雪与太后比较亲近，一上午聊天甚欢，见燕凤璇盯着芍药看，便跟太后讨要了一盆彰显自己好过与燕凤璇。 大皇子与二皇子均被太后请来用膳，两位皇子很自然的就被赐了座，燕蓝雪一直跟太后相谈甚欢，也早早的就被准许入座了，只有燕凤璇…… 燕凤璇脸色微微发白，像个没人疼爱的小孩一样站在那里听着其他人对话，一面是热闹的燕蓝雪，一边是静如秋水的燕凤璇，越发显得燕蓝雪的好来。 从宫中回来，燕蓝雪带着一脸激动神情问道：“妹妹，刚才大皇子约你诗会你为何不应？” 燕凤璇不应，燕蓝雪应了。 “我不如姐姐善谈，见到人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燕凤璇低着头，手指用力攥紧了衣角。 燕蓝雪憋了一眼，还是那么的上不了台面，但原本她也不希望燕凤璇去，如今大皇子正处心积虑的想要接近燕凤璇。 低着头的燕凤璇闻着马车中芍药香，唇角渐渐翘起。 太后显然不知燕蓝雪用了疗伤藏药，燕蓝雪也不知芍药正是那味藏药的克星，还换填喜欢的答应了大皇子的诗会相邀，只怕过几天，莘溪阁又要闹翻天了。 刚回到璇霄阁，紫鸢就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二小姐，二夫人让奴婢给您送了些补品来。” “恩，二娘真是客气，紫鸢替我谢谢二娘吧。”燕凤璇道。 “二小姐无需客气，二夫人说这些天幸得二小姐照料，大小姐才能这么快的就恢复了容貌。”紫鸢道。 “那也不是我的功劳啊，药是二皇子送的。” “可二皇子不也是您请回来的嘛，二小姐，您跟大小姐可真是姐妹情深，羡煞奴婢了。” 当奴婢的哪个不羡慕主子？燕凤璇冷笑了两声，“既然二娘这么有心，我还是亲自过去谢过她的好意吧。” 燕凤璇带着柒染，一路来到春锦苑。 刚到门口，边听里面传来笑声，燕凤璇眨了眨眼，走了进去。 厅中，丞相竟然也在，二夫人不知和燕蓝雪说了什么，三人都笑的开怀，个个都欢喜异常。 见燕凤璇进来，燕蓝雪便笑着说道：“妹妹，你看，爹爹听闻我们要应邀去大皇子的诗会，特意让人送了金楠丝烟霞衫给我们。” 顺着燕蓝雪的视线看过去，桌面上放着两套衣裙，一件浅蓝一件淡紫，均是金楠丝面料。 金楠丝烟霞衫同是外域贡品，金楠丝光泽好，色正，做成长衫如丝轻盈，东陵极少有，就如同那藏药一样稀罕。 燕凤璇垂着眼眸，纤细的手在烟霞衫上轻轻抚摸，“这料子真是让人喜欢。” 一朝之相，几匹烟霞，皇上还是很乐意赏赐的。 丞相大笑道：“璇儿喜欢便好，大皇子的诗会璇儿就穿着烟霞衫出席吧。” “我原本没打算去的，爹爹这么一说，仿佛不去便得不到这烟霞衫了，那我去便是了。”燕凤璇盈盈一笑，拿起烟霞衫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这还没穿上，便有一种倾城佳丽的美，燕蓝雪被这美刺痛了眼，轻轻将目光移开，真是有些人天生就享受着荣宠，轻轻一句话，就从她这里分了一件烟霞衫去。 之前燕凤璇说了不去诗会的，她不去，燕蓝雪就能独享与大皇子相处的时光，还能同时霸占这两件烟霞衫，然这会儿燕凤璇又说要去，真是气人。 “既然相邀岂有不去之理？” 燕凤璇拿着那浅蓝色的烟霞衫，一脸喜色，然后跟丞相道谢。 “妹妹穿蓝色的真是好看。”燕蓝雪道，可她的表情明明是很不情愿的，那蓝色才是她最喜欢的。 “姐姐穿紫色的也甚是好看。”燕凤璇也笑道，金楠丝烟霞面料是不常有的，燕蓝雪岂能不心疼？ 不过，她就喜欢看燕蓝雪心疼却又不能打她的样子。 燕蓝雪是两件都想要，二夫人岂能看不出？ “蓝色紫色都好看，相爷，你说是吗。” 口气虽然淡淡的，但意思却是责备丞相出尔反尔，之前可是说了这两件都是要给燕蓝雪的，这光想着在丞相面前做做样子，才亲昵的让人给燕凤璇送补品去，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丞相脸色一变，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挤兑二夫人。 好的东西谁不喜欢？ 就在这时，燕蓝雪突然觉得脸上痒痒的，顺手一抓，猛然一疼，竟然抓破了皮，她惊呼出声：“啊！怎么会这样？” 待看燕蓝雪手上，是几丝薄薄的皮肉，上面还带着血。 “蓝雪！你怎么了？”二夫人也是一惊，这姑娘怎么好端端的自己挖自己？ “姐姐，你的脸！”燕凤璇吓的连连后退。 此时二夫人和丞相也看到了，燕蓝雪的脸上有几条血痕，虽然不深，但是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不但脸痒，就连手和胳膊，还有胸前背后都痒了起来，燕蓝雪表情怪怪的，想伸手抓，又觉又碍形象，可是不抓又真的痒的狠，还没刚抓两下，手臂上顿时也出现了几条血淋淋的伤痕，但还是痒的很。 “蓝雪……快请大夫来！” 丞相还未从欢喜中回过神来，就被眼前这一幕给吓懵了。 燕凤璇静静的看着燕蓝雪不停的抓痒，然后抓的满身伤痕，心里暗暗冷笑，很痛苦吗？可是跟削肉剔骨比起来呢？这点痛楚简直不值一提了吧？ 第47章 多灾多难 燕蓝雪将自己抓的全身是伤，即便是太医来了也束手无策。 病情越来越严重，二夫人急匆匆的就进了宫，她要找太后请懿旨，广纳天下名医为燕蓝雪医治。 太后得知此事后，虽为下懿旨，但却将宫中太医数半遣至相府，为燕蓝雪诊治。 燕蓝雪何其幸运，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一个对她怎么好的娘，还有太后为其做靠山，唉，燕凤璇又想了想自己，自从她的娘过世后，就很少有人掏心掏肺的对她了。 那个丞相爹虽然对她好，但好不过二夫人在枕边吹的那十年风。 也是她自己不珍惜，曾经也有对她好的，但结果却是落得个死于非命。 站在燕蓝雪的床前，燕凤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前世，她也曾这样全身是伤过，如今终于让她也尝了这滋味。 燕蓝雪被一双清亮眼眸直直的盯着，她时而清醒时而迷幻，似乎听到又人问她：“姐姐，这滋味可好受？” 她摇头，怎么可能好受？她难过的要死，但她又不能死，她还有愿望没实现，她要去带燕凤璇当太子妃，将来还要当皇后！ “不好受便对了，你不好受我才能好受！” “你……”燕蓝雪艰难的睁了睁眼，却又疲惫的磕上眼眸。 “前世，我娘过世后，你们为了霸占我娘的嫁妆，假意对我好，背地里却是没少做坑害我的事，就连我唯一的弟弟，也让你们教导的与我六亲不认，前世，我活着就是受你们折磨，那八年的囚禁，你买通宫女苛刻了我的一日三餐，还故意让宫女放我出逃，结果被抓到遭到毒打，当时我身上的伤，可比你这严重多了……” “我的脸上，手臂上，腿上，还有背后，全是鞭痕……” “而那时候的你呢？你取代了我，正跟已经成为太子的大皇子歌舞升平饮酒作乐！” 燕凤璇说到这里，声音忍不住轻颤，“可是大皇子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却是用我的半条命换来的！” 凭什么她用命换来的荣华要让燕蓝雪去享受了？ “整整八年，我出宫了，可出宫的第三天，却是你下令剥我皮剔我骨的命令，燕蓝雪，这么狠毒的你怎么能活的那么自在？” 燕凤璇语气淡淡的，可眼中却是伤痛与凄苦。 半眯着眼眸的燕蓝雪隐隐听着，她视线模糊，放佛看到了人影，却又放佛只听到了声音，她这是在做梦吗？ 梦，一定是梦！ 否则她怎么会说是前世呢？ 前世，人怎么可能有前世？ 只是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这个声音里满是凄凉的人是谁？ 燕蓝雪好想醒来，但却怎么也醒不来，那凄凉的声音还在说，说到悲痛之处，似乎有冰凉的泪水滚落在了她的脸上。 高门大户，哪家的千金小姐会遇到那样的悲惨事件？燕蓝雪也不禁同情起来，直到被丫鬟轻声唤醒时，燕蓝雪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有泪水！ 这泪水似乎不是自己的，可她脸上怎么会湿湿的？用手一摸，竟然是血。 “啊！”燕蓝雪猛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蓝雪，你还好吗？”房门外的二夫人听到叫声，连忙推门而入。 踏上燕蓝雪已经醒了，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满是惊恐，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一抹鲜红刺痛了她的眼。 “娘，我这是怎么了？” “你总算清醒了……唉！”二夫人叹息，“可怜我的女儿，竟是多灾多难了，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要如此折磨你？” 二夫人眼中的哀痛是真的，她握着燕蓝雪的手，恨不得让这怪病长在自己身上。 燕蓝雪微微一动，立即皱紧了眉，因为她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娘，为何要捆住我？我脸上好痒，娘，你快松开我啊。” 二夫人见状掩口直哭，“蓝雪，你不能再挠了，就算痒死了也不再挠，你的脸上……你的脸已经被挠的不成样子了！” “好痒……好痒……”燕蓝雪挣扎着想要解脱绳索，但却徒劳。 而此时，燕凤璇正在璇霄阁听着燕子擎念书。 燕子擎声音稚嫩，念出的声音极好听，念了会儿，累了，便耍赖道：“姐，你念。” “好，姐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燕凤璇一字一字念着，时不时的抬头看两眼。 语气一顿，余光看到窗外闪过的身影，是沁淳，她的诗经抄完了？燕凤璇唇角一扬，冷笑一声。 “子擎自己念，姐该去看看大姐了。” “子擎也去。” “子擎不能去，大姐病了，需要静养。” 将燕子擎留给李夫子，燕凤璇喊了沁淳，道：“沁淳，你回来了？” “回二小姐话，奴婢的诗经抄写完了，今日正是回来向二小姐复命的。”沁淳低着头，怯怯的说道。 燕凤璇点点头，道：“之前也是委屈你了，那么多诗经，手都抄软了吧？” “奴婢不委屈，之前是奴婢做了错事，自然该罚。”沁淳回道。 也算懂事，只不过她是二夫人身边的人，燕凤璇并无打算让她继续呆在璇霄阁里。 “正好，现在我要去莘溪阁，你去熬些汤药，然后与我一同送去吧。” “是。” 燕凤璇走在前头，沁淳端了药连忙跟上，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去了莘溪阁。 二夫人也在莘溪阁，这几天燕蓝雪怪病，二夫人就歇在了莘溪阁的偏殿，以便她照顾女儿。 “二娘，姐姐她如何了？” “唉！”二夫人叹息一声，没心情搭理燕凤璇，让开了一点位置，让她自己看。 榻上，燕蓝雪无精打采的眯着眼眸，手脚都被绑着，可能是因为之前挣扎的太用力，手腕和脚腕都被绳子磨红了，再加上之前抓伤的，简直惨不忍睹。 燕凤璇接过沁淳手里的汤药，浅尝一口，“我让沁淳熬了一些凝神的汤药，已经不烫了，姐姐你喝点吧。” 燕蓝雪一听是燕凤璇的声音，立即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了里面，“我不喝！” “蓝雪！”二夫人呵斥一声，“你妹妹也是好心，你这是什么态度？” 第48章 狗咬狗 “娘，我不要看到她，我不要！”燕蓝雪不顾手脚疼痛，使劲嘶吼着，现在的她这么丑，她怎么能让燕凤璇看到呢？ 下意识的，燕蓝雪就是不想让燕凤璇看到她的样子，也许是怕看到燕凤璇可怜她的眼神，因为她总能在那眼神里看到一丝的嘲笑。 也许是担心燕凤璇会在外面乱说，若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得了这么奇怪的病，还毁了容，弄的满身伤痕，她这辈子就真当完了。 “娘，你别怪姐姐，姐姐心里的苦我都明白……”燕凤璇假意抹泪，“既然姐姐不想看到我，那就让沁淳来喂姐姐吧。” 燕凤璇将汤药递给了沁淳，沁淳以前就伺候过燕蓝雪，她以为燕蓝雪不会排斥她的，哪知燕蓝雪脾气很大，当沁淳将汤勺伸到她唇边时，她猛然一抬头，生生用脸将那汤勺给推开了。 因为手脚都被捆着，燕蓝雪只有脸可以用。 而沁淳也吓了一跳，汤匙中的汤药尽数洒在燕蓝雪的脸上。 燕蓝雪的脸上都是抓痕，伤口说深不深说浅不浅，被这一汤匙的汤药泼在脸上，那褐色的汤药瞬间就沉积在了伤口上。 那一条条深褐色的伤痕，等好了之后会成什么样子呢？ 燕凤璇想起来纹身，过去曾见过有人在上身纹一些鹰头狗头的当做盟派组织标志，也见过那纹身就是用针刺出图案，然后在再伤口上涂上颜色，如此伤好了，颜色也就长在了肉里。 想想燕蓝雪将来要顶着一脸褐色线条出现在众人面前，燕凤璇的心情好极了。 “啊！大胆奴婢，你是不想活了吗？”燕蓝雪大声呵斥。 “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求大小姐不要怪罪。”沁淳吓的连忙跪地求饶。 汤药是温热的，虽不烫，但洒在伤口上却如针扎一般的疼，疼的燕蓝雪大叫哀嚎。 “蓝雪！”二夫人连忙拿出帕子来给她擦拭，一边狠狠的责备沁淳，“做什么事都笨手笨脚的，相府留你还有何用？” 沁淳咬着唇，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磕头求饶，然而二夫人已经是下了狠心了，这沁淳虽然是她放在璇霄阁的眼线，但如今璇霄阁还有莫欣然在，所以沁淳这个眼线，可有可无了。 “娘，将她赶走！将她赶走！”燕蓝雪也一直在喊着，她不能赶走燕凤璇，只能不停的喊着将沁淳赶走，如此也能让她解解气了。 沁淳好不委屈，抄了一个多月的诗经，才刚受罚完就又遇到这样的事，她真是太倒霉了！ 倒霉的沁淳都不知道该怪谁了，怪燕凤璇？就是从被调去璇霄阁后她才开始这么倒霉的。 可是这又怪的上燕凤璇吗？她去璇霄阁，不正是二夫人的下的命令吗？ “二夫人，您不能将我赶走，我从小被卖进相府，就一直在您和大小姐身边伺候着，奴婢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的。”沁淳哭着说道。 二夫人冷了脸，看着受伤的女儿，就算脾气再好她也忍不住了，“滚出相府，别让本夫人再说第二遍！” “二夫人，奴婢为您做过多少事，您不能就这么赶走我……” 说起这个，燕凤璇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个沁淳知道二夫人不少事啊！ 以前帮二夫人做过那么多的事，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二夫人神色一慌，故意曲解了沁淳话里的意思：“身为本夫人的丫鬟，为本夫人做事不是你的本分吗？” 呵呵，终于狗咬狗起来了。 燕凤璇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沁淳最终还是被二夫人赶出了府。 三天后，诗会如期举行，午时，大皇子派人来接了。 燕蓝雪在太医多日的医治下，虽未根治，但却控制了她的病情，至少现在不会再痒的不停抓挠了。 诗会，燕蓝雪一直在想着去还是不去，她其实很不想错过和大皇子的任何相见机会，但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伤痕，还有镜子里那张满是褐色痕迹的脸，这样子的她还怎么出门见人？ “姐姐，可有准备好？大皇子的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燕凤璇换上那件淡蓝金楠丝烟霞裙，出现在燕蓝雪的面前。 淡蓝色的烟霞裙果然好看，配着一套翠玉面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流光溢彩美丽万分的。 燕蓝雪狠狠瞪了一眼，如今自己这个样子，还怎能在大皇子面前出彩？跟燕凤璇一同出席诗会，所有的光彩就都要被她给夺去了！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就跟大皇子说我不舒服。”燕蓝雪忍痛说道。 燕凤璇淡淡一笑，“好，姐姐说不去便不去吧，这诗会原本我也不喜欢去的。” 让人回了大皇子的话，燕凤璇闲着也是闲着，正想偷偷跑出去找解萧然聊聊天，这时却听人来传话，说门外有个姑娘找她。 姑娘？会是谁呢？燕凤璇皱了皱眉，“带她到璇霄阁等我。” “是。” 燕凤璇回到璇霄阁时，那姑娘也正被带来，仔细一瞧，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罗镜珊。 “罗姐姐，真是稀客啊，你怎么来了？”燕凤璇有点诧异。 罗家虽也是富甲一方，但进来这璇霄阁时她才发觉，自己那个土鳖老爹把罗府弄的金碧辉煌，但跟这里一比，简直是土死了。 “燕二小姐的院子可真好看，这还有读书声呢，这文人的风格看起来就是高雅很多。”罗镜珊说道。 “罗姐姐坐。”燕凤璇笑了笑。 罗镜珊依言坐下，看着燕凤璇的一颦一笑，凤眼微挑，倾城容颜。 “燕二小姐，今天我来，是有事相求的。” “罗姐姐不用客气，唤我凤璇或者妹妹便是，罗姐姐有什么是直说便是，咱们姐妹间何来求字？” 罗镜珊有些不好意思了，与相府本就是她高攀了，这还要抛开礼仪直呼姓名，倒是更显得这燕二小姐是个容易相处的人了，“能与燕二小姐姐妹想称实属镜珊的荣幸。” 燕凤璇微微点头，“罗姐姐何事，说来听听。” 第49章 哪来的猫 罗镜珊依旧称呼燕凤璇为燕二小姐，这名号，她实在不敢直呼。 燕凤璇也不再多言，只是让罗镜珊有事直说。 很多事有了改变，燕凤璇一时间也猜不出罗镜珊找她是有什么事，但想来也该是有些麻烦的，否则罗家人也就不会让她来了。 果然，罗镜珊说道：“听闻大皇子相邀燕二小姐同去诗会，燕二小姐可否能带上我去见见世面？” 竟然是诗会的事，燕凤璇不好意思的一笑，“哎呀，罗姐姐若是找来一刻就好了，姐姐怪病的事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也不好丢下姐姐独自去应约，于是就给你推了。” 罗镜珊一听有些失望，筹措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罗镜珊在罗家的境况并不怎么好，加上先前出嫁当天被人休弃，这名声多少受了些影响，在罗府也就更是举步艰难了。 而罗镜珊的娘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得知大皇子邀请了燕府两位小姐参加诗会，便想着诗会上名门贵族定然不少，若是罗镜珊能认得一二，或者是能借机觅得良婿，那就更好不过了。 被自己娘逼着，罗镜珊这才不得已来了相府。 可眼下燕大小姐怪病卧床不能起，燕二小姐又推了帖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燕凤璇看出了她的想法，嘻嘻一笑，道：“诗会我们是去不成了，不如带你去找我萧然表哥吧，今天好像他约了二皇子一起喝茶的，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好啊！”见不到大皇子能见见二皇子也是不错，这样回去也好有说辞了。 两人也没带下人，交代了让人好生照顾燕子擎后，就出府了。 解萧然今天正是约了苏寻平和二皇子，原本还在想着要不要让人去请燕凤璇一下，抬眸间，迎面就见燕凤璇款款而来。 今天的燕凤璇好看的很，功劳全亏与那件烟霞群。 “萧然表哥，真巧啊，没想到和罗姐姐一起逛逛街也能遇到萧然表哥！” 解萧然抬手在燕凤璇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是巧合吗？集市在北面，你这分明是奔着解府来的吧？” 被看穿了，燕凤璇尴尬的做了个鬼脸，引来解萧然一阵发笑。 “萧然表哥，你怎么这么坏呢？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燕凤璇嘟了嘟嘴，又道：“罗姐姐，这就是萧然表哥，萧然表哥，这是罗姐姐。” 解萧然点了点头，他自然认得罗镜珊，解家和罗家虽无生意往来，但好歹都是生意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也就认识了。 罗镜珊也微微一笑，心里暗暗后悔，若是早知道解萧然就是燕二小姐的表哥，她也早来讨好了。 而且，竟然不知解萧然与二皇子关系甚好。 到了地方，竟然来晚了，二皇子和苏寻平早等候多时。 “就知道萧然兄来晚定然是有原因的，果然，竟然是去接燕二小姐了，咦，今天又多了一位美丽小姐，不知是哪家的啊？”苏寻平取笑道。 “小女子罗镜珊，见过各位公子。”罗镜珊也算见过世面的，说话倒是落落大方。 如果燕凤璇是透着稚嫩的可爱茉莉，那罗镜珊就是盛开正艳的杜鹃，这两人美的风格不同，但绝对都是能数得上的美人。 二皇子轻声嗯了一声，然后招呼众人坐下，之后打量燕凤璇，眼中闪过赞赏，“还以为今日见不到燕二小姐了。” “怎么会？今天是你们约好品茶的日子，我怎么能错过来凑热闹的机会啊？”燕凤璇笑道。 二皇子淡淡一笑，因为平时极少笑，所以这个笑有点硬，但燕凤璇确定他是笑了的。 “还以为你会去诗会。” 燕凤璇楸了楸鼻子，说道：“本来是要去的，但是家姐身染怪病，无法出门，我也不好独自前往，因而就不去了吧。再说那诗会有什么好玩的，一个个都文绉绉的，念些诗词弹些小曲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你们这里来的好玩。” “好玩？”苏寻平蹙眉，每次品茶聊天，聊着聊着都会因意见不合而大为争执，搞不好还会动手动脚切磋几下，这有什么好玩的？ 燕凤璇点头，这解萧然、苏寻平和二皇子三人前世关系也非常好，三人常常会因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但是遇到问题这三人依旧会再次聚在一起。 而且他们有固定的日子相聚约定，多年来，还从未有人不准守的。 苏寻平的重点是在好玩二字上，而二皇子的重点却是在燕蓝雪的怪病上。 “燕大小姐的病如何了？可需请太医去看看？” “唉，家姐真是可怜啊。”燕凤璇腻了二皇子一眼，燕蓝雪什么怪病你不知道吗？还不是你送的藏药惹的？ 二皇子挑眉，药是本皇子送的，但是谁忘了转达那藏药的禁忌？而且还故意在太后养的芍药跟前停留，让人以为你喜欢那芍药，这才为了让你妒忌而将芍药讨了回去？ 燕凤璇鬼脸连连，是我，你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眉来眼去的交流，一旁的罗镜珊说道：“燕二小姐也不要遗憾，虽然没去诗会，但是我们这里也可以随意念几首消遣消遣。” 笑如灿莲，梨涡乍现，贝齿微露，模样十分可人，让人不忍拒绝。 看样子，罗镜珊是为了去大皇子的诗会做足了准备啊。 没去成诗会，这来了茶会自然也想露露脸。 燕凤璇淡淡一笑，成全了她，“好，那干脆就罗姐姐先来一首吧。” 罗镜珊也不扭捏，规规矩矩的就念了，什么花啊叶啊枝啊的，燕凤璇只觉无趣至极。 但依旧笑着拍手，夸赞罗镜珊念的好。 “凤璇，你也来一个？”苏寻平说。 燕凤璇一挑眉，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来一首什么大作之时，她却跟小二要了一把琴，轻唱起来。 一颦一笑，翩然自若如惊鸿，歌声飘渺，恍如九天传来，淡淡、似无意，却含情。 一弹指，一蹙眉，过了须臾… 琴声止，“呀，哪里来的小猫儿？” 燕凤璇惊讶到，因为她看到窗台下正卧着一只狸猫。 好戏就要上场了！燕凤璇心中说道。 二皇子转头看了一眼，这猫，他认得！ 第50章 它懂什么 何止是二皇子认得，就连燕凤璇也是认得的，前世里，这猫是燕蓝雪的宠物，大皇子送与她的！ 只是如今太多事情已经被改变，燕蓝雪怪病，大皇子也并未在诗会上遇到燕蓝雪，那这猫最后又是怎么落到燕蓝雪手中的？ 只见二皇子微微蹙眉，隐约听到隔壁雅间在高声说着什么。 这时仿佛是猫的主人发现猫不见了，于是低呼一声，接着便听一阵慌乱脚步声，很快的，那些人就寻到了这里。 此时，那猫儿正懒洋洋的窝在窗下，时不时的喵喵叫两声，慵懒的样子倒是十分喜人。 “在这里在这里，天呐，小祖宗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若是把你给丢了，可让宁贵人伤心死咯。”一丫鬟打扮的女孩说道。 女孩只顾着找猫，待将猫抱起了才惊觉，她扰了客人清净。 而且，这客人……竟然是二皇子？ “二……二皇子？”丫鬟连忙跪下请安，“奴婢不知二皇子在此，也未经准备便进来了，还请二皇子责罚。” 二皇子轻声哼了声，进都进来了，再说责罚不晚了吗？ “这可是宁贵人的猫？” “回二皇子的话，这猫的确是宁贵人的，只是今儿玉媚公主见了十分喜欢，便央求宁贵人给她养几天。”丫鬟回道。 记得这猫是大皇子所养，后来见燕蓝雪喜欢便送了燕蓝雪的，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宁贵人的猫？而且是玉媚公主带出宫的？ 燕凤璇很是想不通，但有一点她非常明白，那便是不能让这猫落在燕蓝雪手中！ 前世燕蓝雪可没少抱着这猫作威作福，记得有次这猫抓伤了璇霄阁的人，下人们敢怒不敢言，而燕蓝雪却冷声指责璇霄阁的下人们惊了她的猫，而后将璇霄阁的人都重重责罚了一番。 那时的燕凤璇已经被囚禁，她听闻璇霄阁的人受难，整个院子败落，但她却无能为力。 燕凤璇巧颜一笑，“这猫儿真可爱，可否能让我抱抱？” “是。”有主子在，丫鬟自然不敢说不，于是上前，将猫递给了燕凤璇。 燕凤璇伸手去接，常常的指甲不经意的拂过猫腹，使劲一刺，猫喵呜一声叫唤，太爪子就抓了燕凤璇一把。 “啊！”燕凤璇惊叫一声，伸出的手猛然缩回，而此时丫鬟也正将手收回，于是猫便在空中，无人抱着的情况下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传闻猫有九命，且脚掌肉垫很厚，它落地轻盈，倒是没伤到。 “燕二小姐！”罗镜珊离燕凤璇最近，所以她是最先看到燕凤璇受伤的人。 燕凤璇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没想到此猫这一爪子还挺厉害的，她手背上抓痕很深，鲜血直流。 “萧然表哥……呜呜呜……流血了……” 燕凤璇被猫抓伤了！ 这若是在丞相府那可是大事，顿时屋里的人都慌了神，请大夫的，打水的，帮着擦拭的，乱做一团。 没人看到，那猫趁人不注意时，已经跳出了窗外。 燕凤璇轻呼一口气，这下好了，猫跑了，看你大皇子还怎么送燕蓝雪！ 隔壁的大皇子等人也闻讯赶来，很快，就请了大夫来。 “这……燕二小姐的伤过于严重，只怕这疤痕是要留下了。”大夫说道。 大皇子一听便怒道：“庸医！给本皇子好好医治，留了疤痕要你脑袋！” 大夫吓的直打颤，心里狂怨自己流年不利。 燕凤璇也是一怔，诧异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此时所有人都凝神屏气，能不吭声的就尽量不吭声。 谁都知道，大皇子发火是因为什么。 大皇子原本是请了相府二小姐参与诗会的，但这二小姐极其不给面子，竟然推了大皇子的邀请。 推了也就推了，若是留在相府好好歇着也无妨，但她却偏生与二皇子在一起了。 这立储在即，各人各势力，太子之位谁不想争一争？ 大皇子几次三番讨好燕凤璇均未落得好处，五皇子还小，三皇子四皇子乃一母所生，因而看似凌乱的关系，实则就三股势力。 大皇子一直担忧三皇子与四皇子的，若是这两兄弟联起手来，还真是不好对付。 但他显然是没想到，他处处放着老三老四，却不曾想让老二占了先机。 还确定不了二皇子与燕凤璇的关系，但见两人私下已经见面，心中便恼恨不已。 加之燕凤璇受伤，大皇子有火发不出，正好借着此事发作了。 “皇兄稍安勿躁，兴许还有别的办法呢。”二皇子轻声道。 燕凤璇还在嘤嘤的哭，可偏这时玉媚在隔壁等急了，也来寻她的猫，这一进来方知，她的猫不但跑了，而且还抓伤了相府二小姐。 大皇子面色冷凝，吓了玉媚一跳，但猛然想起，这猫还是要还给宁贵人的！ “皇兄，这猫是宁贵人的，丢了可怎么是好？皇兄快让人去帮我寻来啊！”玉媚甩着大皇子的袖子哀求道。 宁贵人如今正盛宠，若是惹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还不快去找？！”大皇子生气的样子很是吓人。 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解萧然黑着脸，“是一只猫重要还是人重要？这猫丢了可以去找回来，可这人被抓伤了，又该如何？” 玉媚赶紧走上去看燕凤璇手上的伤口，见不过是几条抓痕，便道：“猫丢了万一找不回来呢？可这伤过几天也就会好了，宫里好药多的是，大不了我让父皇多赏你些。” 燕凤璇一直安安静静的站着，一副怎么看怎么委屈的样子，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公主说的是，伤好了也就没事了，不过那猫今天抓伤的是我，若是改天抓伤了哪位贵人，只怕它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宫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贵人，万一猫又抓伤了谁，宁贵人就算再受宠那也是要遭殃的。 玉媚眨了眨眼，样子也算乖巧，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难以折服，“猫是畜生，它懂什么？你别拿着它来说事，依我看，这分明就是你自己不小心的，知道它是畜生还跟它亲近，被抓伤也是在所难免。” 第51章 不上当 大皇子脸色越发暗沉，一来是燕凤璇受了伤，二来是玉媚如此说分明是让众人都下不来台，暗暗后悔，今儿怎么就将她给带出了宫？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 “玉媚公主！”燕凤璇还未发怒，解萧然脸色倒是先难看起来，“这么说来，燕二小姐受伤，倒还是她自找的了？” 玉媚瞅了解萧然一眼，冷哼一声，道：“不是她自找，难倒还能怨上我的丫鬟了？为什么这猫谁都不抓，偏偏就抓伤了她？” 真是欺人太甚！解萧然脸色愈发难看，一来是因燕凤璇受伤，二来是因这玉梅说话太伤人，而且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针对燕凤璇的。 燕凤璇眨了眨眼，一副乖巧模样，这事既然有人伸头帮她说，那也省的她说的难听了的罪人了。 二皇子也看不惯这玉媚公主，平日里就爱耍些小聪明哄得父皇高兴，然后换得一些赏赐，有时候为博父皇一笑，更是不惜损人利己，踩着各兄弟姐妹的肩往上爬。 或许宫里就需这样，平平淡淡反而难以生存。 玉媚不过是想要活的更好而已。 身为公主，与皇子又有着很大的不同，皇子们几遍不能立为储君，但好歹也能封王赐府邸，可是公主呢？若是不得宠爱，那便免不了送去偏远国家和亲了。 玉媚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平日里是想着法子的讨好父皇，就算是挤兑姐妹她也好不心软。 二皇子不喜玉媚，偏生大皇子就喜欢同玉媚来往，至少在大皇子眼中，玉媚懂得趋炎附势，这在他的夺位路上会有着很大的帮助。 大皇子看也不看解萧然，转头对燕凤璇说道：“燕二小姐的伤无需担心，待本皇子回宫后自会派太医前去府上为其诊治，定然不会让二小姐手上留下疤痕的。玉媚，你也是，跟二小姐说话怎能如此不客气？” 稍稍责备一句，继而就吩咐人去寻猫了。 二皇子望着那被关上的门，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此刻，他自然不能公然与大皇子为敌，所以今天的事从头到尾他没开口。 许是大皇子的态度，让玉媚有些意外，大皇子这么说也是在提点玉媚，让她别慌着的罪了相府。 玉媚这时才反应过来，祛了之前的傲气，忍着刚才的鄙视，冲着宫女说道：“都是你这不懂规矩的丫头惹的！好生生的连只畜生都看不住！还让那畜生抓伤了人，平时在宁贵人跟前儿也是这样大意吗？还不快跪下磕头给燕二小姐赔罪？！” 燕凤璇低垂眼眸，这玉梅反应倒也是快，大皇子稍微提点，她便懂得将过错推给了下人，只不过…… 错分明不在宫女，但宫女是下人，特别是在宫中，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集就算主子指着天说那是地，你也要符合着说地在上天在下。 “是，都的奴婢的错，奴婢的错。”宫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燕凤璇磕起头来。 玉媚如此举动无疑的要让燕凤璇难看，一来她指明了这宫女是宁贵人身边的人，就算你怨恨，可打狗也要看主人呢，再大的气你也要咽下去！ 二来这猫是宁贵人的，看猫的人也是宁贵人的，你被抓伤了，这赖不到我吧？ 三来，即便是要怨，你丞相府大可去怨恨宁贵人去。正好大皇子和这玉媚公主得不上宁贵人的势呢，相府若是怨恨了宁贵人，此时如果燕凤璇责怪了这宫女，便是将宁贵人推向了大皇子这一派。 这是在欺负燕凤璇年纪小吗？ 闻言玉媚公主的话，二皇子不禁也担忧起燕凤璇来，生怕她说错了什么。 “燕二小姐饶命啊！奴婢也是无辜的，这猫平时规矩的很，今天这也不知是怎么了，如今猫不见了，奴婢也不知要如果向宁贵人交代了……嘤嘤嘤……” 宫女也是聪明人，玉媚公主话中有话，她岂能不明白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身在宫中，自然是要八面玲珑。 因而玉媚公主话音落，宫女就连忙磕头认罪，然后又咬唇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无疑是想要激怒燕凤璇。 而一旦燕凤璇被激怒了，便会张牙舞爪的拿着宫女出气，倒是得利的自然就是大皇子这一派了。 在这一方面，玉媚倒是跟大皇子站在了一起。 宫女也是豁了出去，听闻燕二小姐被府上二夫人惯的脾气火爆不通情理，还想着这下她是要丢了命了，这燕二小姐怎么也得打她几十板子以儆效尤吧？ 然而，燕凤璇并没有上当，在大家都紧张兮兮以为燕凤璇就要发飙了的时刻，燕凤璇却笑着将那宫女扶起，道：“不怪你，倒是我蠢钝了，明知那是畜生，却偏要接近，反倒连累了你，我这伤也无方，你还是快去找那畜生吧，也免得弄丢了它回去被主子责罚。” 宫女一句一个宁贵人，燕凤璇便一句一个畜生，两人看似客套，却是无形间的针锋相对，倒是让一旁的二皇子暗暗发笑了。 宫女再次咬了咬唇，这一番对话，很明显的是她落了下风，抬眸悄眼看了看玉媚公主，玉媚公主岂能听不出燕凤璇话中的意思？ 一句一个畜生，这是将他们这一些人都骂了进去啊！ 燕凤璇表面饶了这宫女，表面上又把话说的好听，不但没怨恨宫女，又抬举了她，玉媚顿时心中恼恨，但却又无法发作，只得狠狠的磨了磨牙，想着以后有机会这次的仇定然要报！ “既然燕二小姐饶了你，还不快谢恩去找猫？”玉媚淡淡的看了一眼燕凤璇，怎觉如今的燕凤璇和传说中的并不一样呢？ “奴婢谢过燕二小姐。”宫女重重的叩了一个头，脑袋砸在地上，砸的燕凤璇脸色发白。 燕凤璇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其实燕凤璇原本也没想着要为难玉媚或者那宫女的，只是不想那猫落到燕蓝雪手中，虽然这玉媚说话难听了点，但好歹猫是跑了的，这伤也算是值了。 第52章 果然好手段 玉媚回宫，气呼呼的冲着宫女太监们发了一通火，那猫没找到，她可要怎么跟宁贵人交代？ “公主，都是那燕家二小姐的错，公主和不如实回给宁贵人，若是怨，就让宁贵人怨恨相府去呗？”宫女出谋划策。 玉媚一听顿时点头，相府那燕二小姐，是该敲打敲打了。 等玉媚将此事说与您贵人时，宁贵人心中恼恨无比，她说怎么一早起来就眼皮跳个不停了，感情是她的猫丢了！ 那可是皇上送她的，她宝贵着呢，怎么就让玉媚给弄丢了呢？ “玉媚，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可是皇上送来的，这若是皇上问起来，你让本贵人如何解释？” 宁贵人想要责备玉媚，但这玉媚终归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岂敢得罪？ 且说现在她是受宠了，但谁不知道，她受宠那也是借着玉媚的势才爬了上去。 因而今天玉媚来抱猫，她才答应的。 平时宁贵人将那猫宝贝的很，旁人是动一下都不行的。 宁贵人看着玉媚好看的脸，气的手指都颤抖了，“玉媚，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不就是丢了一只猫嘛，有必要这样吗？气成这样，这宁贵人是不是疯了？竟然敢指着她！ 玉媚瞟了一眼，她听出了宁贵人话了的意思，便说道：“那猫还抓伤了相府二小姐呢！” 宁贵人原本之意是想要玉媚有所表示一下，作为把她的猫弄丢了的补偿，比如让玉媚到皇上那里撒撒娇讨点什么好处来，可玉媚也不是二五不停，用着燕凤璇被抓伤的事来将了宁贵人一军。 如此宁贵人也无再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了，“燕二小姐此刻如何了？” “伤的挺重的，手背上定然是要留下疤痕了。”玉媚随口回道。 宁贵人心里一慌，知道她的猫今天算是白丢了，有可能还要让人去相府一趟了。 “罢了，本贵人知道玉媚公主你也不是有意的，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这边没事了，可燕凤璇回到相府却是遇上了麻烦。 燕蓝雪本正气愤自己的怪病，错过了大皇子的邀请，在院门口望天的她正犯愁着，抬眼就看到了燕凤璇。 因为怪病让她失了和大皇子见面的机会，今儿还被二夫人说教，这心里难受，眼圈不禁泛红，猛然看到燕凤璇，顿时目光凌厉，咬牙切齿道：“妹妹，今儿你可如意了？果然好手段啊！” 燕凤璇微笑：“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今儿被猫抓伤，哪里就如意了？反倒不如姐姐如意，今儿不少人来探望姐姐吧？” 燕蓝雪袖子里的手握的指关节发白，冷笑：“伤？比我的还重吗？妹妹可不是眼气那些亲朋好友来探望，因而才故意伤了自己？” 燕凤璇嗤笑，她故意伤自己？她有病吧？谁没事会自己伤自己？ “姐姐这话就更可笑了，难倒会有人没事了故意自残？姐姐怎么能这么想呢？难不成姐姐的怪病也是自己故意病的？”燕凤璇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脸上笑容灿烂。 燕蓝雪一时语噎，这时二夫人从院内出来，走到跟前，面色依旧，“凤璇，你回来了？” “是，二娘，刚回来，还未去见爹爹，不知爹爹可有回来？” “相爷外出，正为你姐姐这怪病寻医问药，唉，你也知道，你姐姐这怪病不能耽搁……” 二夫人幽幽一叹，说话酸酸的。 燕凤璇呵呵一笑，转身告辞，对于这母女二人，燕凤璇跟她们早已没什么话可说，丞相在府上的时候，二夫人是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丞相跟前表现着她对嫡女的关心。 如今丞相不在府中，燕凤璇的手也是真真的受了伤，可这母女俩，一个说她是故意让猫抓伤的，一个干脆就装作没看见，还将燕蓝雪的怪病抬出来压燕凤璇。 就好像是在说，瞧，你姐姐病的比你重，我也根本就顾不上你了。当然，这其中也有显摆的成分，看丞相还是很关心你姐姐的，亲自去给她寻医问药，至于你那一点点小伤，还是自己受着吧！ 唉！ 燕凤璇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往后日子长着，咱且往后走着看。 璇霄阁，燕凤璇刚到院门口，就见一个身影飞快的向她跑来，然后紧紧抱住她的腿，用着糯糯的声音说道：“姐姐，有个哥哥来找你。” 燕凤璇低头，燕子擎亮晶晶的眼睛闪闪的，随即笑着问，“是谁呀？哪个哥哥？” 燕子擎被燕凤璇抱起，肉呼呼的小身躯渐渐有了分量，记得前阵子燕子擎刚来璇霄阁时，羸瘦的很，这段时间倒是让她调理的长肉了。 白玉一样的脸色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认真的回道：“是玉平哥哥。” 玉平？安玉平？ 燕凤璇一怔，连忙抱着燕子擎往屋里去。 这院子里还有个莫欣然呢，安玉平来璇霄阁，若是让二夫人知道了，恐又要生事了！ 若是安玉平在宫中得势也算一回，可偏偏这安玉平是皇上最不待见的皇子，平时是连宫女太监没事都能去欺负一把的人。 若是让二夫人知道了上次救安玉平的事，那不就等于让太后知道了？ 太后正缺理由找燕凤璇麻烦呢！ 进屋，连忙将门关上，梨落正忙着给安玉平倒茶，柒染不知忙什么区了。 “二小姐，您回来了？”梨落一边为燕凤璇倒茶一边说道，“二小姐，五皇子来了。” “我看到了。”燕凤璇上前见礼，安玉平连忙制止，道：“燕二姐姐不必多礼。” “五皇子，你怎么到家里来了？这若是让人看到了该如何？”燕凤璇忍不住担忧，这璇霄阁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太后那里去。 “燕二姐姐放心，来时是二皇兄送的，他带着玉平飞檐走壁没被人发现。”安玉平年纪虽小，但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燕凤璇还是不放心，却又听梨落说道：“五皇子真是聪明，他躲开了眼线，还让柒染引开了莫姑娘，现在呀，只要五皇子不出这屋子，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第53章 长命锁 经过梨落的解说，燕凤璇才稍稍放心，但还是很小心的让梨落出去守在了门外。 而后问道：“五皇子，你来可是有事？” 安玉平上前握住燕凤璇的手，见她没甩开，只是默默的任由他握着，心里不禁觉出一丝丝甜意来，白玉一样的小脸露出一抹笑，回道：“燕二姐姐，我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姐姐不欢迎吗？” 燕凤璇见安玉平可爱，而且也是诚心来探望她，会心一笑，“怎么会不欢迎？五皇子能来看臣女，这是臣女的荣幸。” “燕二姐姐，你就叫我玉平吧，其实我也只是挂着一个五皇子的头衔，这私底下的日子还不一个下人。”安玉平说道，神色恍了恍，心事重重。 燕凤璇跟着心里酸酸的，安玉平过的什么日子她岂能不知？ 前世里她见过了他被人欺负的样子，如今竟也心软起来，“五皇子别这么说，韬光隐晦凡事小心，将来自然能摆脱这一切。” 燕凤璇说道，但看安玉平一脸不懂又迷茫的样子，她转而笑了，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干嘛？ 于是又说道，“五皇子，你母妃可安好？” 笑着招呼安玉平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 且说燕凤璇是二夫人的眼中钉，但璇霄阁的一切置办均是府中最好的，这大致也是二夫人为了装门面吧，好让人一眼看出，她对嫡女是多么多么的好。 就说这茶碗，那也是五彩搪瓷名家彩绘的，边缘还镶着金丝，这样高贵的茶碗五皇子也就在皇上那里见过。 轻轻用盖子拂过茶叶，沁人脾肺的茶香悠悠传入鼻尖，茶碗好，茶也好，纵然安玉平不懂茶，可也感觉了出来。 他轻轻抿了一口，回道：“母妃安好，来前母妃说，我要来找你，会给你带来麻烦……” 燕凤璇在宫中救了安玉平，这事的确不能让旁人知道。 “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将这个送个你。”安玉平从袖笼中取出一只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黄金打造的长命锁。 “这……”燕凤璇有些吃惊，这长命锁是安玉平出生时，先皇为其打造，如今先皇驾崩，可说这长命锁意义非凡，当真就给了她？ “这是我的心意，若不是燕二姐姐相救，如今我已不在人世，我的母妃……定也要伤心欲绝跟着去了。”燕凤璇救了他，他自然是要回报。 而他如今无权无势，这长命锁是他最真珍贵的东西，送与燕凤璇是最合适的。 燕凤璇自然知道这长命锁的珍贵，“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个你拿回去，好好交给你母妃帮你保管着，指不定这长命锁将来对你还有大用处呢。” 燕凤璇记得，前世五皇子已经其母妃不得宠，母子两人在大皇子成为太子后，为了日子能安生一些，就将此长命锁给了大皇子。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先皇赐下的长命锁用途抵得过半个免死金牌了。 大皇子就是畏惧这长命锁，才一直没对五皇子母子动手，当长命锁到手，他岂能再留那母子二人？ 五皇子母子二人自然是不知大皇子的心有多狠手有多辣，从他当了太子后，他就开始逐渐清扫道路了，二皇子被赐死，三皇子被赐死，四皇子是和大皇子关系最好的一个，同样也落得了一个遣往封地永不能进京的下场。 而五皇子，在没了这长命锁后，和其母妃便终身被囚禁在五皇子府中。 “燕二姐姐，这长命锁……”安玉平一惊，不懂燕凤璇话中的意思，但他总觉的燕凤璇似乎知道些什么。 燕凤璇一字一句说的很平淡，“这长命锁是先皇所赐，其意义非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见这牌子如同见先皇，因而不能轻易示人，五皇子一定要让你母妃帮你收藏好，免得落到了旁人手中。” 这下五皇子听明白了，将长命锁收起，连连点头。 这长命锁他不能送了，倒不是舍不得一块牌子，而是害怕连累燕凤璇。 “多谢燕二姐姐提点，我差点就犯了大错了。” 燕凤璇点头，这孩子血脉不正，虽然其母妃后被册封了，可始终改变不了她曾是宫女出身贫寒的事实，太后看他们母子不爽，皇上也不喜五皇子，后宫莺莺燕燕阿谀奉承尔虞我诈，如果不五皇子手中有先皇赐的长命锁保命，他们以为自己还能活到今天吗？ “虽然你还好端端的活着，但是那些人还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以后你们可要万事小心，这相府，你能不来便不要来了，倒不是姐姐怕惹是非，而是姐姐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若真是有事，五皇子大可让可靠的人来传信给我。” 燕凤璇说道，如今相府也是斗的一团乱，相对来说，她更怕有心人知道了她救五皇子的事，因而加以利用。 “我懂了，燕二姐姐，多谢燕二姐姐提点。”安玉平再次道谢，态度十分的诚恳。 燕凤璇跟着也轻抿一口茶水，然后将茶杯搁在一旁，拍了拍五皇子的手背，亲切的说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回去记得告诉你母妃，万事都要小心些。” 安玉平点头，而后燕凤璇莞尔一笑，让人将他偷偷的送了回去。 …… 莘溪阁，燕蓝雪还在气愤的摔着东西，房间里能砸的几乎都让她砸了。 “娘，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好运气？为什么得这怪病的就不是她呢？” 二夫人心中也闪过一丝疑虑，你说着燕凤璇哪里来的胆量跟她较劲？这出府进府的也不来跟她请示了，在外面做些什么也不跟她汇报了，难倒她想翻天不成？ 前世里燕凤璇极为听二夫人的话，二夫人也常灌输她只有听话的孩子将来才能有好日子过，在家不得宠，即便嫁了太子，也难得势。 因而前世里燕凤璇是唯二夫人为嫡母一样的顺从的。 “别急，待我让人去查一查，看她在外面究竟是跟谁在一起的。”二夫人说道。 “娘，你是怀疑她在外面接触了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她如此反常是被人教唆了？”燕蓝雪反应极快，二夫人话音刚落她便说道。 第54章 内心波澜 二夫人点头，心中早有这样的疑惑，否者又怎么解释燕凤璇近来如此之大的变化？ “这个贱人！我就说我好端端的怎么会生这样的怪病，而且还是在与大皇子相邀诗会的这个节骨眼上！”在燕蓝雪心中，她宁愿相信自己的怪病就是燕凤璇使得坏。 “这个还不能过早妄言，若是让你爹听到了定然是要发怒的，蓝雪啊，如今你怪病缠身，大皇子的事你就先放一放，待你爹为你寻来良药后再做打算吧。” 说到这里，二夫人也是略感头疼，她就燕蓝雪这一个女儿，扶正，甚至是将来的荣华富贵她可都指着这女儿了。 且说丞相亲自去为燕蓝雪寻药，而燕凤璇这边也有人挂心着。 一大早，大皇子便亲自送来了治伤的药，是丞相与二夫人亲自迎接进府的，而后命人将燕凤璇请到了前厅。 另一边的燕蓝雪得到了消息，坐在铜镜前仔细的打扮起来，她一袭如水金丝楠烟霞衣，头戴翠翎金簪，细描秀眉，轻染红唇，而后正色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问：“听雨，你说是本小姐美，还是那个贱人美？” “自然是大小姐美了……”听雨才说了半句，便见燕蓝雪脸色难看起来。 接着，燕蓝雪猛然转身，一巴掌打在了听雨脸上，她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心里是想说那贱人美的是吗？就本小姐这样，你也敢睁眼说瞎话，是觉得本小姐瞎了吗？” 听雨好委屈，大小姐，你不瞎，你明知道自己现在满脸伤痕，还来问奴婢谁美，你这让奴婢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呜呜呜…… 若是回答燕凤璇美，这一巴掌自然也少不了，燕蓝雪气势汹汹的，谁敢说别人比她更美啊？ 不能回答说燕凤璇美，那就只能说燕蓝雪美了，可燕蓝雪那一身的抓痕，怎么看也没美的感觉啊！ 这不是故意为难听雨吗？ 听雨捂着脸，心里恨恨的想着，如果有机会，她定然是要离开这丞相府的，这大小姐太难伺候了，她要是在相府待几年，恐怕小命都要不保了。 许是打了听雨，燕蓝雪心里的气稍微顺了点，找了一条丝巾将自己的脸遮住，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就连额头也用厚重的刘海给挡了住。 这时在看，果然是好多了，脸被遮住，反而有种神秘感。 “本小姐自然要比那贱人美了，美上千倍，万倍！”燕蓝雪狠狠的说着。 听雨更是委屈了，刚才她回答的就是燕蓝雪美啊，不还是挨了一巴掌？ 呜呜呜…… “是，大小姐说的是。”听雨战战兢兢的回道。 被奉承的燕蓝雪这下心里稍平衡了些，抬手将一盒药递给了听雨，问：“知道该怎么说吗？” 听雨面色惊慌，生怕说错了会挨打，但主子问话她又不能不回答，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知道，是大小姐担心二小姐的伤势，一宿没睡的为二小姐配置了这盒治疗抓痕的药膏。” 燕蓝雪听了很满意，点头，“恩，很好，去吧。” 自己身上有伤，燕蓝雪自然不能不请自来，唯有先抛砖引玉，等待人来请。 因而她提前做好了准备，将自己收拾妥当，只等着丞相让人传她去前厅了。 而前厅，燕凤璇拜见过大皇子后，大皇子亲手将治伤药拿给了她，燕凤璇谢过，两人再无话可说。 气氛有点尴尬的时候，听雨来了，见过各位主子，然后将要奉上。 丞相看到燕蓝雪让听雨来送药，心里表示很满意，但他还没开口，却听燕凤璇问听雨：“哎呀，姐姐真是有心了，真是让我感动不已，只是姐姐人呢？她的伤如何了？” “回二小姐话，大小姐的伤好了很多，只是尚未痊愈，因而不便出来见客。”听雨规规矩矩的回道。 一旁的二夫人有些着急了，大皇子难得来相府一趟，不让她见上一见，岂不可惜？ 虽然燕蓝雪一身伤痕，但化化妆还是能遮盖住一些的吧？ 再说，这也是试探大皇子对燕蓝雪是否在真心的时刻，她女儿燕蓝雪将来可是要为大皇子去冒险的，若无真心，岂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雨，去请大小姐来！”二夫人吩咐道。 听雨应声，正要走，却听燕凤璇说道：“二娘，姐姐刚才不是说尚未痊愈，不便见客吗？如此让人去请，岂不是要让姐姐为难了？” 听雨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二夫人，这话还是要听二夫人的才行，二小姐虽然是嫡女，但这个相府里里外外还不是相爷和二夫人说了算？ “凤璇倒是会替人着想。”二夫人表面笑着，心里却是在骂，这贱人，又要坏她好事了！ 燕凤璇呵呵一笑，“应该的。” 二夫人二小姐这么说，大小姐是去请还是不去请呀？听雨犯难了。 听雨正犯难，又听门房来报，说是解萧然来了。 解萧然？ 前厅内几人面色虽然都正常，可是心里早已起了波澜。 丞相是最不想见到解萧然的人，两年多了，相府已经跟解家不来往两年多了，今儿解萧然来相府能是因何？ 而解萧然是二皇子身边的人，大皇子岂能不知？因而听到有人禀报说解萧然来了，他当即就怀疑起了，看来是二皇子也要来争一把了。 都是来给燕凤璇送药的，这燕凤璇的面子可真大啊！ 大皇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说什么也不能让老二和燕凤璇有所联系！ 他并不喜欢燕凤璇，这两年燕凤璇让相府二夫人惯的嚣张跋扈不通情不达理的，就说长相虽然不差燕蓝雪，但儿女私情中，自是没有燕蓝雪识得情，趣。 但燕凤璇身上有着象征未来太子妃的物件，皇上也真是的，太子未定，太子妃的身份却先定了下来，这不明摆着让人来讨好燕凤璇吗？ 谁若娶了燕凤璇，那就是娶了太子妃，其身份自然就是太子。 前几年燕凤璇年幼，这两年即将及笄，于是各皇子便也蠢蠢欲动了。 第55章 为了自己活 这一想法，不禁让大皇子惊慌起来，想要皇位的不是他一个，看来，他只能来一个清理一个了！ 哼，二皇子想借着解萧然和燕凤璇的关系，哪能那么容易？！ “相爷，大皇子也在？我是来给凤璇表妹送药的。”解萧然说道。 有丞相在，还有大皇子在，解萧然虽然不屑这两人，但面子上还是要做一番功夫的。 “解公子有心了。” “让解公子费心了。” 相爷和大皇子分别应声，脸上却露出了鄙夷之态，药，宫里有的是，哪里用得着你来送药？ “表妹，伤势如何了？”解萧然自然看出了两人心中想法，直接越了过去，问燕凤璇。 燕凤璇很喜欢和解萧然说话，在她眼中，这个大男孩真诚友善又可靠，对她的好是绝无二心的，燕凤璇觉得，他要比她的亲爹丞相都可靠。 虽然解家和齐灵玉不是亲兄妹，但解家一直都是当燕凤璇是亲外甥女看待的。 前厅里坐着几位大人物，如此燕蓝雪怎能不出场？ 二夫人在一旁看着是干着急，因为之前燕凤璇的那句话，这让人去请也不是，不请也不是了。 而且大皇子和解萧然来完全是为了燕凤璇，燕蓝雪能不能出来见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在意。 “让表哥担心了，这伤其实没什么大碍。”燕凤璇说道。 “怎么没大碍？伤口那么深，解公子，今儿可是你带着燕二小姐出去的，怎么就没照顾好呢？”大皇子不悦道，且将过错推给了解萧然。 这话说的，燕凤璇听了不禁嗤笑一声，这么打的一个帽子盖在解府头上，可真是能压死人的！ 解府，商贾之家，燕凤璇，相府之女，这身份地位差的不是一等级，解府没照顾好燕凤璇，使其受伤，若是往小了说那是照顾不周，若是往大了说，那可就不是失职那么简单了。 如果大皇子想拿这个来说事，解府还真是有推不开的责任。 燕凤璇明白这点，因而赶在解萧然开口前笑道：“大皇子言重了，今儿能和表哥在街上巧遇那也是缘分，表哥对我自然是照顾有佳的，只是再全面的照顾那不及突来的意外，是那畜生不长眼罢了，怪不得表哥。” 她刻意加重了畜生二字，好像是在说猫，又好像不是。 解萧然笑了笑，知道燕凤璇是向着他的，心里念着，这表妹真是没白疼的，只是他这当表哥的，遇事怎么让她抗？ “表妹，大皇子说的对，是表哥没照顾好你，这是表哥特意为你配置的治伤药，你早晚用上一次，很快就会好的。” 燕凤璇欣喜接过，道了谢。 大皇子来时也带了一盒药，燕凤璇死活没收，这解萧然只说了一句，她就收了，这是什么意思？ 燕凤璇笑嘻嘻的，偏生就是给大皇子气受。 气氛有些尴尬，二夫人连忙开口：“来人，快请大小姐来为大皇子和解公子倒茶。” 要倒茶，这么多下人不能倒吗？偏生让人舍近求远的去请燕蓝雪！ 燕凤璇没再阻拦了，经过刚才她对大皇子的针锋相对，此时正缺燕蓝雪的通情达理温婉贤淑。 有燕蓝雪出场，燕凤璇自然就不想在前厅呆着了，借口说不舒服就先回了后院，解萧然不放心，就悄悄的跟了过去。 花园中，解萧然将着这两年来他的经历，他的生意，他的朋友，他的自由。 燕凤璇听得入神，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向往，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用顾忌，就是单纯的老百姓，简单，却又充实。 “如果有一天，我也想和表哥一样，为了自己活着。” 解萧然望着她灵动的眼睛，笑了笑，“如果真有那一天，记得带上表哥，咱们一起游历大好山河。” 为了自己活，听着简单，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啊！ 燕凤璇抬头，看着阳光下的解萧然，他年轻，朝气蓬勃，带着一种阳光的感觉。 而此时，前厅的大皇子见到了燕蓝雪，燕蓝雪是带着面纱出来的，整体来看，还算是可入眼，原本大皇子吊着燕蓝雪也是想着，这将来若是有一天，二夫人成了正室，燕蓝雪便是嫡长女，嫡长女的身份自然是要比次嫡女尊贵一些。 虽然燕凤璇有着特殊身份，但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准？ 且现在燕凤璇还未及笄，而燕蓝雪可是女儿初长成，不管是看着还是用着，呵呵，那可都要比那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好。 燕蓝雪见大皇子对她还是一如既往，不觉微微一笑，“大皇子，听说大皇子从宫中带了一盒良药，妹妹的伤有解公子，不如大皇子就将药送与蓝雪吧。” 燕蓝雪低声下气的说道。 话中她故意提起燕凤璇有解萧然照顾，身为男人，岂能不气？这一生气，最是容易做出过激或者反逆的事来。 这燕蓝雪也是将大皇子的个性摸的透透的，果然的，大皇子一听燕蓝雪这么说，心里就郁闷不已，好在身边还有个燕蓝雪，就想着，这有机会了一定要让燕蓝雪当上嫡长女，到时看那燕凤璇还怎么嚣张！ 大皇子将药给了燕蓝雪，心里还在气愤。 二夫人找了借口将丞相叫出，好给燕蓝雪和大皇子独处的机会，燕蓝雪自然是要牢牢把握，三言两语就将大皇子骗上了榻。 将自己给了大皇子，这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今天的燕蓝雪是真的受够了，处处被燕凤璇压制，处处低燕凤璇一等，这样的日子她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而且自己的怪病，自己身上的疤痕，若是错失了大皇子，那这世间还有谁敢娶她？ 燕凤璇在花园中走着，突然对解萧然说道：“表哥，你说若是我将玉牌给了姐姐，会如何？” 解萧然顺着燕凤璇的目光，正看到大皇子从燕蓝雪房中走出，他便整理着衣服，唇边低低说着什么。 “不可，万万不可，表妹，你只当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风云变幻，这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呢！” 燕凤璇突然就笑了，也是，这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第56章 等着看好了 燕蓝雪脸上的伤口变成了疤，抹了厚厚的粉才勉强能遮住，她足足在屋里呆了一个多月，丞相和大皇子拿来的药她是用完了这个用那个，可这脸上还是留了疤。 这天是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心情终于好了那么点，这才出了房门去了春锦苑。 一进屋子就听丞相在笑，“璇儿，你莫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燕凤璇穿着一身淡蓝色裙子，衣领和袖口都绣着十分好看的花瓣，头上戴着一支碧玉簪，看起来很是温婉可爱。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话也十分有趣：“我说的可是真的呢，那天罗家小姐也看到了的，面对她那样的演技，我还要想着怎么样才能不揭穿她，真是让人尴尬死了。” 二夫人笑了，丞相轻轻戳了她的额头，对二夫人说道：“璇儿这般跟本相还真是相像的很。” 燕蓝雪皱着眉，这相府当家人什么时候这么温和的跟她说过话了？她的丞相爹爹对她一向严肃的很。 明明都是女儿，怎么就天地差别呢？ 燕蓝雪心中有气，自然忘了丞相能往日对她的好，前阵子还亲自出府帮她找治伤药的！ 但在她眼中，丞相就是偏心，什么好的东西都给了燕凤璇，燕凤璇她占尽了一切好处。 她轻咳了一声。 这时候丞相和二夫人才看到燕蓝雪来了。 燕蓝雪赶紧上前行礼，“爹，娘，女儿养伤这段时间，给爹娘添麻烦了，还请爹娘不要怨恨女儿。” 二夫人一看连忙上前将她扶起，“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客气了？爹是你亲爹，娘是你亲娘，说什么添不添麻烦的？相爷，你说是吧，这丫头就是会来这虚的！” “娘，哪里是虚的了？女儿这可是真心实意来谢爹和娘的。”说着，燕蓝雪还奉上了之前准备的燕窝粥。 燕蓝雪却不知，在她来之前，燕凤璇刚送过燕窝粥。 不过丞相倒是没说什么，二夫人笑盈盈的接过了粥，将这女儿好一番夸奖。 “娘，只是……女儿心中很是不安……”燕蓝雪正说着，突然眨了眨眼，眼眶就开始发红了。 二夫人叹了口气，劝道：“你这孩子啊，娘是知道你的，这一次你受苦了，来，让娘看看，恩，这伤好了很多，再过段时间，疤痕就会看不出来了。” 燕蓝雪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了那么点。 燕凤璇立即笑着附和道：“姐姐你的伤终于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燕蓝雪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不经意就瞄到了燕凤璇的手，半月前燕凤璇的手被猫抓伤，后来听说也是用了药的，但不知为何却是留下了疤痕。 见燕蓝雪有些吃惊，燕凤璇笑着解释：“反倒是我这手倒是毁了，这疤痕，怕是怎么也去不掉了吧。” “怎么会？姐姐的伤可比你要严重多了，如今姐姐能好，你怎么就不能好呢？不若我那里还有些药，等下让人送你房里，你用用试试。”燕蓝雪含笑说道，心里却是得意，你用了我为你特制的药，怎么可能会好？ 哈哈哈，留疤痕才是对的，如果没留疤痕，她反倒要不高兴了。 燕蓝雪心中大笑，脸上却透着无尽的关心。 丞相很满意的点头，“恩，姐妹间自当如此亲厚，你们感情好了，事事一条心，这将来也相互帮扶着，如此相府自然能平稳发展。” 燕蓝雪和燕凤璇齐齐应声，说：“是。 燕蓝雪看似在笑，心里却是冷哼：燕凤璇，休要得意，等着看好了，本大小姐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你从嫡女的位置上跌下来！ 傍晚，燕凤璇找了一副帖子临摹，主要也是陪着燕子擎。 京城从来不缺才子才女，就好比燕蓝雪，从小就是被二夫人当做未来皇后去培养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学，而燕凤璇以前是被二夫人灌输了一些不好的信息，那些该学的她都没学，反正什么都有燕蓝雪替她学了。 燕凤璇是在被囚禁时太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那么多年都错过了什么，之后的那几年里才将这些东西补上去的。 这时，砰的一声，窗户被撞开了，呼呼啦啦，小风吹的书页乱翻，一旁的梨落连忙去关窗，这才发现天色变了，似乎要下雨了。 “二小姐，变天了，要不今儿就先不写了？看着是要下雨了，屋里都跟着暗了下来。” 燕凤璇头也不抬的恩了一声，她倒是无所谓，关键是燕子擎，小孩子的眼睛可要保护好了。 这窗子才刚关上，天就暗沉的很深夜一般，接着一道闪电，雨点噼里啪啦的就砸了下来。 燕凤璇抬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雨，思绪有些飘远。 记得前世里，她被囚禁的当天也下着雨，和此刻差不多，她在雨里哭喊哀求二夫人，可二夫人只有冷冷的一句：“你不是有御赐的玉牌吗？怎么求起我来了，我这二夫人可是不敢当的。” 那时她还是二夫人，可到了第二天就被扶正了。 二夫人被扶正的那天，相府很是喜庆，而燕凤璇，却在受苦。 这时，柒染从外面走来，将伞收起放在了门边，然后又蹭了蹭脚上的泥水，这才说道：“二小姐，刚才解公子让人来送信，说是有事要和二小姐商量，让您去花园一趟。” 燕凤璇有些诧异，解萧然不是那么粗心的人，这大雨天，他怎么会让她去花园？ 就算有事，他也会想办法亲自过来，怎么反倒是让人传了信？让她去花园，那就是说他来了相府，既然人都来了相府了，为何不直接来她璇霄阁？ “是谁传的信？”燕凤璇问。 “是门房谷嬷嬷。”柒染回道。 一种不详的感觉从心底传来，燕凤璇觉得，谷嬷嬷传的这话有问题。 她不信谷嬷嬷会那么好心的给她传话，而不是直接将此事告诉丞相或者二夫人。 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燕凤璇了解解萧然，也了解谷嬷嬷，稍微一想，便知道谷嬷嬷要耍什么花样了，淡淡一笑，吩咐道：“柒染，你留下看着子擎，顺便也盯着对面房里的莫欣然，梨落，你准备蓑衣，跟我来。” 第57章 一石二鸟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很大了，梨落不知燕凤璇让她拿蓑衣做什么。 “二小姐，你要出去？这雨已经这么大了，若是吹了风淋了雨病了可如何是好？”梨落担忧道。 柒染心中也莫名的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怕，这二小姐又要搞事情了。 燕凤璇要去书房，路过小花园，她让梨落躲在暗处，然后撑着伞漫步在雨中。 梨落穿着蓑衣躲在暗处，看着伞下的燕凤璇在大雨中艰难的往前走着，因为风大，将雨吹斜，湿了她的衣衫，湿了她的裙角，也湿了她的绣鞋。 而另一边，一个黑影紧紧盯着缓缓走来的燕凤璇，她一身织锦纱裙被雨水打湿，然后粘在身上，将她曼妙的身姿显露无疑。 她走路的样子也是婷婷袅袅，就像仙子迎面走来，那从头到脚，都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而且相府二小姐，整个东陵的人都知道，相府二小姐容貌美丽，实乃佳人蹁跹，美艳动人。 只要过了今天，这小美人就是他的了，真是越想越开心，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让他给赶上了呢？ 梨落暗处跟着，心跳的飞快，怎么总觉得往书房去的路比平时远了很多呢？ 这路仿佛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风吹树枝，大雨磅礴，梨落心中跟有只猫在抓挠一样，怎么也不能静下来。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黑影从暗处扑了过来，燕凤璇早有准备，连忙退后两大步，冲着梨落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无奈风雨太大，巡夜的人离这里又远，根本就没听到。 然而燕凤璇可是带着梨落出来的，梨落手中拿着木棍，听到燕凤璇大叫后，连忙冲了出来。 “二小姐！” 燕凤璇指着那贼人，大喊：“竟然敢来相府偷盗，梨落，往死里打！” 贼人真是可恶，难怪二小姐让她在暗处，原来是知道相府会有贼人混进来啊！ 可是二小姐又是怎么知道会有贼人呢？ 梨落想不通，但此刻也不是她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她拿着木棒，听从燕凤璇的吩咐，狠狠的往那人身上打去。 “别打，别打，我是解公子的人！”黑暗中，大雨下，贼人惊恐的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梨落一愣。 燕凤璇却是冷笑，“解公子的人怎么可能大半夜的来相府偷盗？分明是你想要脱罪胡言乱语的！梨落，还不快打？！” 这时梨落已经反映过来，不管是谁，想要来相府偷盗都是该打的，更何况，这贼人显然要来偷的不是旁的东西，而是人！ 之前梨落还在诧异，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想了明白，先是有人送信说让二小姐来花园相见，信中明明说是解公子的，怎么这会儿成了这贼人？ 这便是说明，是这贼人冒用了解公子的名头想要将二小姐引到花园来。 然，这贼人早就在花园中埋伏好了。 见多了高门大院中的隐晦事件，梨落就是再笨，此时她也该想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有人提前设计好了，想要坑害她家二小姐！ 当即梨落就急了，好呀，这要是让他得逞了那还了得？ 木棍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贼人身上，贼人疼的大叫，恳求，但燕凤璇就是不肯松口，梨落也不肯松手，两人一个命令，一个动手，没头没脑的乱打一通。 燕凤璇眼尖的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飞快的闪了过去， 哼，原来埋伏在这里的还不是一个人，他们是要一人趁乱欺辱她，一人趁机去喊人，要当场将燕凤璇的名声给搞臭啊！ 梨落足足打了小半时辰，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而木棍下的人早已晕了过去。 想来刚才那暗中的人早已离开了相府，这贼人也就成了一颗弃子。 既然无用，燕凤璇干脆也不留，“梨落，去喊人来，将他丢出府外！” “二小姐，这事用不用禀报相爷一声？说不准能从这贼人口中问出是谁指使的呢。”这贼人刚才说是解公子的人，不知真假，但显然，这贼人来相府是收了好处受人指使。 这点燕凤璇岂能不知？ 梨落喊来了人，但仔细一看，这人还真是解萧然身边的人，之前燕凤璇在解府见过他的。 这可如何是好？解公子身边的人在相府被打的快死了，这可要怎么跟解公子交代？ 雨渐渐小了，小雨滴在树叶上，沙沙沙的。 二夫人和相爷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事，连伞也顾不得撑就跑了来。 “这……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丞相脸色难看，二夫人面色发白。 “回相爷话，之前二小姐见下了大雨，便熬了燕窝粥想送去书房给相爷暖暖胃，怎料在花园里遇到了这贼人，二小姐发现了，就让奴婢将他抓了，这正准备送去给相爷审问呢。”被相爷和二夫人发现了，梨落便不好再说是要将这贼人扔出府外了，只得说是要送去让丞相审问。 梨落聪明的没说打人的事，来相府偷盗，这挨打可都是轻的！ 然而在二夫人看到地上那人的样貌时，一张美丽的脸顿时煞白，她惊讶这人失手，不但没惩治了燕凤璇，还将自己弄得一身伤！ “混账！”丞相自然也认出了那人，虽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装作不知，恨恨的吩咐道：“来人，将这人绑起来，送官！” 燕凤璇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一张嫣红小嘴轻抿，而后小心翼翼的说道：“爹爹，这贼人已经快被女儿打死了，这若是死在半路上，那女儿可就要落得个杀人犯的罪名了，爹爹还是将他扔出相府让他自生自灭吧……” 任谁都能看出，解萧然断然不会在大晚上的越她来花园，而且这人也显然是收了人家好处，借着他原本是解府人的身份，来相府对燕凤璇意图不轨，这若是成了，不但燕凤璇命不保，就连解萧然也难辞其咎！ 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丞相若有所思，既然认出他是解府的人，定然是不想放过解府的，他可跟燕凤璇想的不同，燕凤璇感恩解家，他却是痛恨解家，难得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第58章 就按你说的办 燕凤璇明白，是有人想让她身败名裂。 她原本是想把这个人打一顿出出气，然后再将他让出相府，如此解萧然自然不会饶了他。 很显然的他是被人收买利用了，燕凤璇也绝对相信解萧然的为人。 她就是怕丞相拿这个人跟解府说事，才想赶在来人之前把这个人处理掉，却没想到还是让丞相先来了一步。 “爹，女儿不想担上杀人的罪名，若是女儿的手上染了血，这将来……” 话不用说的太清楚，稍微一点就足够了。 丞相握紧了拳，脸色难看的很，从燕凤璇记事起，仿佛就没见过丞相这么为难的。 燕凤璇是相府的嫡女，丞相平时怎么也都会偏着些，特别是对于将来她的前途，他可是半点麻烦都不想让他牵扯上。 二夫人回过头来，她的表情僵硬，“相爷，这事可非比寻常啊，这人也留不得，不如将人打死，省的污了二小姐名声，然后送回解府去，也算是敲山震虎了，让解府也知道知道，平日里相爷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但并不代表咱们相府就好欺负了！” 丞相瞪了她一眼，“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很显然的，丞相是给足了二夫人面子。 燕凤璇有些犯难了，这人是死是说她倒是不在意，可关键是怎么能让他不连累解萧然？ 如果丞相和二夫人没来掺和，那这个死就死了，敢对她起心思的人，燕凤璇也没想让他活着。 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丞相和二夫人在，这人若是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倒是只怕解萧然要被连累了。 雨停了，湿漉漉的地面难免会湿了裙角，二夫人嫌烦，就劝着丞相去前厅等候，刚才已经派了人去请解萧然，这时半会都是要等的。 而刚才出事的地方，也被丞相下令围了起来。 一刻半，解萧然呼吸微喘来了相府。 先是一番见礼，而后不卑不亢的问道：“相爷，这么晚了还要见我，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你也敢问？来人，将尸首抬上来！”丞相冷哼，一声令下，下人们立即将之前花园欲做歹事的黑衣人抬了上来。 “魏峰？”解萧然已经，连忙上前去探他脖颈见的动脉，只可惜，毫无反应，看来是人早已去了。 “丞相，这是何意？” 丞相猛的一拍桌子，“何意？先别说何意，就问解公子一句，这人你可认得？” “自然认得，他是我府上的杂役，为何到了相府？而且丢了性命？”解萧然不解的望相众人，心里隐隐一种不好的感觉。 “哼！你还敢问，你敢说这不是你纵人来我府上行凶的？” 行凶？这越说越严重了。 “相爷，恐怕你是误会了什么，此人虽然是我府上的杂役，但那也是许久前的事，早在之前这人犯错，已经被赶出了解府的，纵人行凶，还是在相府行凶，相爷觉得谢某可能会这么傻吗？”解萧然嗤笑着。 这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明白，即便纵人凶险，那找个表面看起来跟自己没什么瓜葛的人，一旦事发，至少不会连累到自己。 再说相府守卫一向森严，这个魏峰怎么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相府的后院？ 很明显的，他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那么这人会是谁？ 解萧然一句话，就让丞相联想了这么多，如此是他之前想的不够多，这话倒是无法接下去了。 “解公子，你刚才也承认了这是你府上的人，别跟本相说什么现在不是了，人已死，是不是谁人能知？但他在行凶时，可是一口咬定了是解公子让他来的！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丞相是想抓着机会不放，怎么也得让解府吃点亏。 解萧然转头看了燕凤璇一眼，燕凤璇正缩着脖子瑟瑟发抖，这一场大雨淋湿了她的衣衫，此刻又是深夜，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解萧然心里一阵心痛，想着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燕凤璇落下什么把柄，便有些不悦起来，“表妹，时候不早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快些去休息吧。” 燕凤璇给他了个放心的笑，然后继续听着丞相说话。 “解公子，这贼人就是冲着本相女儿来的，你也少假惺惺了，平时看你谦和有度，其实心里也是跟那些人一样，打着本相女儿的主意了吧？” 丞相一口一个本相的女儿，但没说是燕凤璇还是燕蓝雪，这也是丞相的私心，燕凤璇的身份，致使她大婚前是不能有半点瑕疵。 解萧然甩了甩袖子，他自然听明白了丞相话里的意思，说他讨好燕凤璇，接近燕凤璇，其实都是为了那个玉牌，为了那个身份。 但解萧然根本就不屑。 “相爷的意思是……解某想借着表妹的身份谋权？” 如果真是这么说，那这还是好听的，丞相话里的意思，根本就是解萧然想谋权，而这权也不是一般人能谋的，那便是太子的地位！ 如果不是想当太子，何意处处讨好燕凤璇？ 相爷看多了宫里人的嘴脸，也知道几个皇子明证暗斗的残忍，为了太子位，甚至是皇位，亲兄弟都能斗的你死我活，这旁人怎么就不能起了心思呢？ 想争辩什么，丞相咄咄逼人，就拿着这死人的事来说是。 但毕竟是死了人，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说话间，丞相是暗中做了准备，他让人封了出口和入口。 “爹，你让人封了门？”燕凤璇端坐那里，望着解萧然，不卑不亢的态度合着一笑倾城的容颜，让谁看了都会心软几分。 还以为争执几句就没事了，哪知这都说了那么久了，还是没结论。 丞相一口咬定这贼人就是来解家偷东西的。 而解萧然又一口咬定这贼人前阵子就被赶出了解府。 大半夜的僵僵着这事有意义吗？在场的人就是用膝盖向也会明白，丞相是在故意找茬的。 燕凤璇都听累了，猛然站起，说道：“你们不累我听着也是累了，爹，表哥，起身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你们就当是为我着想，这事闹大了，丢人的不是你们，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