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化天劫》 第一章 天造英才 上古之时,天崩地裂,女娲大神为救万众生灵,以五彩石补天。共用石头三万六千五百块,当她补到最后一块时,发觉多出五尺五寸。于是,神斧一挥,将其劈落,坠落在西荒山上。 天物坠落,必生灾祸。按三元九运推算未来,两千年后,天地两界必有一场空前的劫难。为了化解这场劫难,道祖派九天玄女下界打造战神。 西荒山位于西海的西北部,蜿蜒三千里,共有七百二十个山头。天石峰居于群峰的正中间,虽然不是很高,但山势险峻,却是诸峰之首。 天石峰的山脚下有个村落,名叫王家屯。村庄不是很大,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全村都姓王,只有一户姓杨的人家,还是王家的上门女婿。虽然是个外姓人,但也在此地也居住二十之久。 主人名叫杨守忠,为人忠厚,勤劳肯干,还会一门石匠的手艺。农忙时下田耕种,农闲时上山凿石。刨制一些石磙、石碾、石磨、石槽之类的东西,到周边集市上发卖,挣钱不少,家境也算宽裕。 男主外,女主内,夫妻俩相敬如宾,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一切都遂心如意,只是结婚二十余年仍没个子女,令这对夫妻俩十分烦恼。 也许是老天开眼,直到四十二岁这年,妻子王素萍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见九天玄女走进自己的房中,从她身上抽出三钱六的血,化血培胎,投入她的腹中。没过几天,发觉自己真的怀孕了。 十月怀胎,次年六月,王素萍产下一子。据说这孩子出生的时候,红光满屋,身上包裹着一团清气。直到红光散去,清气消失,这才迎来孩子的第一声啼哭。 王素萍自幼读过私塾,有些文化,为了感谢玄女的赐子之恩,就给孩子起名叫做杨小玄。丈夫更希望儿子一生都能平平安安,就打算给孩子起个小名儿,叫他“平安”。 可“平安”这个名字早被同村的人叫过,只能把“平安”二字掉过来读,叫他“安平”了。 知命之年,喜得一子,杨石匠自然高兴不已。本来他就勤劳肯干,喜得贵子之后更是干劲冲天。刚刚忙完田里的农活,他就带着工具上山去了。 由于长年累月的开采石头,原来的石场已经枯竭,杨石匠就打算从新开个石场,便在山上转悠了起来。 他翻过一几道山梁,来到天石峰的北侧,抬头望去,见山顶巨石突兀,参差林立,似乎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杨石匠心想:“山上巨石很多,一定会有好的石材,我不如爬上去看看,如果有好的石料就劈下来几块,然后推到山下。”想到这里,便爬上了山顶。 山顶十分平整,有一片开阔地。花枯草黄,没有任何树木,只有一块巨大的方石傲然而立,远远望去好似深邃的蓝天。 他走到近前,定睛一看,见这石头如乳汁一般的光柔滑腻,上面还带有五色花纹,就像一块上好的美玉。 杨石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石料,一直赞口不绝。心想:这要是劈成几半,雕成几尊石狮子,若能卖到哪个富贵人家,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如获珍宝,用手量了量尺寸,随即掏出铁锤和铁钎子等物,开始劈凿石头。 他哪知道,这五彩石本生于天地玄黄之外的东西,灵性已通。见众石友皆能补天,而自己却成了废石一块,不免憋着一股怨气。 今见一个凡夫俗子也来欺负自己,更是气上加气。就在杨石匠抡起铁锤的刹那间,由石头里喷出一股怨气。 气浪汹涌,一股强猛的气力将杨石匠抛飞而起。身下一空,仰面朝山下跌去。 西荒山不是很高,山水顺山而下,在谷中幽然成潭。 杨石匠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急速的朝下坠落,只听“扑通”的一声,水花四溅,身子朝冰凉的水潭深处沉去。 同村的老王头正在溪边放牛,听到响声立即跑了过来,急忙将他打捞上岸。见杨石匠口鼻流血,双腿也已经折断,一时也没了个主意,急忙回到村中去报信。 王素萍得知消息后,如五雷轰顶,扔下孩子不管,一边喊人一边朝天石峰的山下跑。 杨家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得知杨石匠出事的消息后,一窝蜂似的朝这里跑来。经过郎中的抢救,杨石匠终于有了意识。 他握着妻子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要不行了,是石……石妖把我推……推下山的,你好好的照顾孩子,为我报……报仇……”把头一偏,就此撒手人寰。 众人找来一扇门板,将杨石匠抬回家中。妻子为他买来一口棺材和上好的寿衣,三天后也就草草地下葬了。 王素萍毕竟是一个妇人,不懂稼田之事,还要哺育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无法下田耕种,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家的几亩土地转包出去,收取一些口粮。日夜做一些针线活到集市上发卖,已做安度。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王素萍抚孤育子已有八年,鬓生白发,已经成了五十岁的老太婆了。 倒是杨小玄这个孩子令人十分可心,他不但模样长的俊秀,而且乖灵懂事。与众不同的是,这孩子虽然长相清秀,力气却大的令人称奇。由六岁起,他就能从山上背一大捆柴禾回家。 村子里的孩童很多,又都姓王,总拿他当外姓人看待。前街有五个孩童结成一伙,老是欺负他。杨小玄生怕母亲责备,因此选择了忍让。 一味的忍让往往会使对方更加贪婪,这五个孩童见他软弱可欺,更是变本加厉。见面不是踢他几脚,就是扇他几个耳光,然后把他砍来的柴草点燃,一笑而去。 这天,他终于愤怒了,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不但以一敌五,还把这五个孩子打的是头破血流,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不过这孩子有一宗好处,就是秉性纯孝,无论他怎样顽皮,只要母亲一生喝叱,杨小玄立即俯首帖耳,返回家中。 王素萍教子有方,不准他到外面闯祸,所以八年来,母子俩还能够在王家屯相依为命的住下去。 这一天,风和日丽,杨小玄和三个小孩子在天石峰的山下捉鱼,眼看就要过午了,一个孩子道:“天过午,妖怪出。咱们赶紧回家!我爹爹说,天石峰上有个大石妖,当年杨安平他爹就是被妖精推下山崖的。” 杨小玄经常听到大人们议论过此事,但每当问起母亲,母亲总是说:“别听他们胡咧咧,你爹爹是不慎摔下山崖的。” 今天他听了这番话,不免动了好奇和复仇之心,转头瞟了一眼山顶,对其他几个孩子道:“你们几个先回家,我还要拾一些柴禾回去。” 天石峰山势极为陡峭,东、西两侧笔直斜立,如被刀劈,唯有北侧稍稍平缓,树木茂密,有山路蜿蜓而下。 等几个孩子走远后,杨小玄勒紧了腰带,拎起了鱼篓,从山北侧爬上山去。 杨小玄十分的聪明,他知道此山不是善地。因此也就没敢朝山顶走,隐身在两块巨石的后面,透过石缝朝上面偷看。 山顶宽阔,正中间立着一块巨大石头,喷吐着一股股怨气。气浪冲天,在昏暗的日光下闪着淡蓝色的光轮,宛如一根巨大的擎天玉柱。 杨小玄虽然胆大,但毕竟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见这里的景象有些妖异,又惊又怕,有心返回,但一想起父亲的遭遇,顿时骇意全消。 他偷看了良久,见石头上的怨气渐渐减弱,石头在阳光照耀下宛如透明。这才发现,石头之中,竟然有一个盆口大小的光团,在徐徐的转动。 杨小玄擦了擦眼睛,凝神细看,只见光团的正中间处,竟然孕育着一个孩子,全身莹白透明,皮肤光洁,青色的血管纵横遍布。 两眼紧闭,躬着身子,两手抱着膝盖,怀中竖立着半截擎天柱。手足肥短,头颈血红,脸上的肌肉疙里疙瘩,瞧起来颇为可怖。 原来这石头的怨气始终不得化解,受天真地秀,吸日月精华,已经修成了精怪。 杨小玄看到这里,更加确定,父亲就是被这个妖精所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头脑一热,拾起一块大石头就要冲过去。 就在他冲出山崖的一刹那,忽听有人喊道:“难道你想步你父亲的后尘吗”那声音来自颇远的南山,听来虽非震耳欲聋,却是清晰明了,历历在耳。 杨小玄心中大震,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过来,心道:“一定是父亲泉下有知,关键的之时提醒了我一句,以后做事可不能这样鲁莽了!” 他缓缓地坐回到原处,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这石妖既然能把我爹推下山崖,一定很厉害,凭我一人之力,肯定打不过他,可我又不想放过他,我该如何收拾他一顿呢” 恍然想起村西头的王奶奶。一次朝他要童子尿,说童子尿不但能败火,还能辟邪。我不如往他身上洒些尿,即使不能将他降伏,也能脏了他的身子。 想到此处,将鱼篓的鱼和水全部倒掉,往鱼篓里撒了一泡尿,拎起上面的挂绳,霍地站立起来,大声喊道:“石头老妖,犯我父母者死!今天叫你喝我点尿儿!” 右臂一振,将那鱼篓抛甩出去,“砰”的一声,正好砸到巨石上。 第二章 午夜妖风 鱼篓崩裂,尿液四处飞溅。 杨小玄毕竟是天造之人,这尿液一溅到石头上哧哧作响,立刻冒起白色的水汽。高山之巅,宛如云雾突起,阳光迷离,煞为好看。 石头里的孩子面带惧色,抬臂遮挡了一下自己的头部,突然怖声尖叫了起来,随即就化成了一缕青烟,与那腾腾的怨气一起消失不见了。 天蓝如海,白云悠悠。天空中突然轰然一声震响,一大朵七彩云朵直压下来,那块石头剧颤了几下,瞬间就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坑。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偌大的山谷空空荡荡。正自惊疑不定之时,突然西面的树丛里卷出一股妖风,飞沙走石,遍体侵寒。 杨小玄转头望去,斜阳入林,树影班驳。一个红发飘摇的黑衣女子分花拂柳,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 杨小玄心下一凛,急忙蹲回在山石下,从石缝间朝外偷窥。 过了片刻,那女子款款地走了出来。 她身姿妖娆,黑丝长袍鼓舞不息;腰肢扭舞之间,一柄淡黄色短剑若隐若现。手中握着一根五尺长的蛇杖;蛇杖的顶端盘着一条碧绿色的小蛇。瞧那装束,当是西山蛇妖珍梅无疑。 她来到那个深坑前,四下查看了一番,突然把手中的魔杖往地上一戳,猫腰拾起地上的破鱼篓,放在鼻前嗅了嗅。可能是嗅到了尿的气味,不禁暴怒起来,将鱼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把头一转,对那条小蛇喝道:“给我好好查查,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那条怪蛇卷舞曲伸,红信吞吐,突然昂头翘尾,一颗三角形的怪头不住地鼓气,对着杨小玄的藏身处发出哧哧的响声。 女蛇妖凶睛暴瞪,厉声喝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杨小玄听到喝声,起身便跑。 女蛇妖见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也不追赶,手按剑簧,短剑锵然出鞘,剑指杨小玄的后背,射出一道淡黄色的光芒。 大山陡峭,倘若直掠下去必被摔死,杨小玄只能绕着山崖快速地奔逃。矮小的身子在高草和巨石间穿梭,宛如羚羊越岭,玉兔穿林。那剑光却是如影随形,穷追不舍。 剑光呼呼横扫,可就是伤不到杨小玄的身子。每当剑锋快要扫到身子的时候,这孩子的身上就会莫名地喷出一股清气。无影无形,轻轻松松地将剑锋荡开。 女蛇妖目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捏指为诀。黑袍鼓舞,脚下升起一朵蝌蚪状的黑云,腾身刚要追赶,忽然传来了一阵箫声。 她心下微惊,急忙收住身子,凝神四下察探。只见南山的巨石之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霜,一管玛瑙洞箫斜倚唇间。 十指跳动,箫声破空袅袅,虽然不是很尖锐,却如一柄利刃直插心扉,令女蛇妖肝胆尽碎,魄散魂飞。 女蛇妖大惊失色,急忙收回剑光,架起了妖云,朝缚妖山飞去。 杨小玄又惊又骇,又累又乏,一旦化险为夷,顿时瘫软在地上。心里一直在想:“那吹箫的人是谁提醒我的人又是谁” 山峰寥落,黑石无语,空旷的山谷中寂静无声,突然一只白鹤冲天飞起。 鹤背上坐着一个女子,雪衣飞舞,周身上下笼罩着淡淡的光晕,一尘不染,清丽的如同仙女一般。只见她双手舒展,化气为箫。那箫声又在云空中响了起来。 杨小玄霍地站起身来,循声望去,山风清冷,白云悠悠,白羽鹤已经随着天边的白云一起远去。他望着静谧的天空,怅然若失,过了良久,这才朝山下走去。 晚霞飞舞,落日西沉,夜色渐渐地笼罩了山村。母亲倚门而望,正自为他担心,见他平安归来,心里顿时轻松了下来。 母亲家教很严,他不敢道出实情,当母亲问起去了何处,只说为追一只野兔,在大山里迷失了方向。母亲信以为真,也不再追问。 此后的日子里风平浪静,也没有什么诡异事件发生。杨小玄虽然不同于普通的孩子,但毕竟是个孩子心性,时间一久,也就不把蛇妖之事挂记在心上。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迎来了这一年的元宵佳节。家家都悬灯结彩,杨家自然也不例外。 王素萍心灵手巧,早早就备好了一些竹条,买来几尺红绸和两根红蜡烛,做了两盏大红灯笼。入夜之后,便挂在了房前。 当地流传着一句谚语: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正月十五这天夜里,天空果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天气寒冷,街上空无一人,杨小玄只好待在家里。母亲忙完了活计,也就上床休息了。母子俩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此一句彼一句地说着话。 突然大门外卷起了一阵妖风,飞沙走石,席天盖地卷进了院子里,两盏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曳,蜡烛倾倒,点燃外面的红绸,火苗连上窗纸,瞬间就燃起了大火。 母亲大惊失色,叫道:“不好!着火了,快跑!” 母子俩翻身下了火炕,正想开门逃生,突然狂风加剧,将房顶掀翻,轰然一声巨响,房倒屋塌,只听母亲一声惨叫,已经倒在废墟之中。 杨小玄头脑聪明,身子敏捷,就在屋顶塌陷的刹那间,便趴在了炕墙的下面。房木悬空,掉落的土石砸在木头上,这才侥幸地逃过了一劫。 父母双亡,家宅一夜被毁,身旁又几无亲人。为了给母亲发丧,只能变卖了家中的几亩田地,从此他就离开了王家屯,开始四处流浪。 流浪虽然是为了活命,但他从未忘记这血海深仇。几年来,女蛇妖珍梅害怕仙界追杀,一直没有再露过面。杨小玄一边乞讨,一边寻找女蛇妖的踪迹,誓要向妖魔讨还血债! 这天,他从一个巫师口中得知:九龙地界有个妖族,巫妖战争结束后,女娲娘娘就把好多妖怪都发落缚妖山,封印在七十二个妖洞之中。 当时,天柱断折,天崩地裂,女娲娘娘受鸿钧老祖之命,去补天造人、创造三界中的生灵。 她功德无量,被封为天道圣人,从此住进了三十三天外的娲皇宫。加之对妖族的没落心灰意冷,从此不在插手三界的任何事物,冷眼观世间。 妖界无主,东海岛妖王酒吞童子被斩杀一千年后,终于元神分体,越过茫茫的东海,来到缚妖山下。 他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驱壳,整整在山野间游荡了二十一天。这天,山下走来一个猎人,三十多岁,铜色的皮肤,肌肉结实,肩头扛着鹰,身后跟着犬。 他见这汉子身体条件不错,阳气也很足,便附在他的身上。再将猎人以及鹰、犬的精髓吸干,结果后背上长出两颗头颅来。左侧是鹰,右侧是犬,竟然变成一个三头妖怪。 他架起妖光来到缚妖山,自恃手中握有妖界大神的神谕,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妖王的位置,自称西山老祖。外界都叫他西山老妖,或叫他三头老怪。 西山老妖野心勃勃,一心想统领三界。 五千年之前,妖界与人界相连,人妖共处,时有纷争。后来就将两界的通道断开,从此不相往来。 西山老妖打算智取人界,他一面网罗人才,一面联手花脸狸妖,借助云外镜之力,打通了两界通道,解开七十二洞妖王的封印,并将所有的妖怪派往人界。 有了七十二洞妖王,西山老妖就有了打入人间的楔子,在老妖的遥遥操纵之下,在各国、各族群之间制造连串事端,设下万般阴谋陷阱,从而导致人间纷争不断,硝烟又起,好不容易有了二百多年的和平时光,现下又永无宁日了。 虽然此事似乎对杨小玄无关,但此时听来却倍觉惊怒。心理一直在想:“女蛇妖就是西山老妖派到人间的妖怪,眼下石孩子已经废了,估计女蛇妖就在缚妖山上!”在仇恨和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一路向西乞讨过去。 这里距离缚妖山有八万两千里,沿途不是崇山峻岭,就是戈壁沙漠,人烟稀少,很少能见到人家。只能靠打几只飞鸟小兽,挖点草根,剥点树皮来苟延活命。 哪知天公也不作美,他西行之时正值秋季,可塞外秋短,这里突然下起了缤纷大雪,连鸟兽都绝迹了,草木也被冰雪覆盖,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杨小玄躲在一个山洞里,没有食物可寻,饥寒交迫,换句话说,已经走到求生不得的绝境了。 可他自幼流浪江湖,使得他越是身处逆境,越是坚忍好强。想到似海深仇无日能报,当下拾起那根打狗棍,朝洞外走去。 雪花飞舞,寒风猎猎抽打,身上多处冻伤迸裂开来,剧痛攻心。杨小玄抵受不住,数次想要返回山洞之中,但想到坐以待毙还不如就此一搏,随即又咬牙苦撑。 寒风凛冽,雪越下越大,由于寒冷与饥饿,没走出二里地远,两条腿就迈不动步子了,忽觉眼前一片漆黑,便倒在了地上。 风呼呼地狂吼着,鹅毛般的大雪顷刻间就遮盖了他枯瘦的身躯。 第三章 临危救难 这日,九天玄女闲坐在玄女宫中,运用元神,猛的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呀然叫道:“不好!小安平眼下逢危。云婈仙子,你赶紧到云璐山下救他一命!山上有个雪洞,名叫玄云观。洞中住着一个道士,法号清虚,人们都叫他清虚道长。 “当年女娲大神为平息战乱,将此人流放在云璐山上,他手中握有两粒灵种,有收获者,可以得到玄门奇功的真传。今天正当他们师徒相逢之日,你赶快将他送到那里!” 云婈仙子望着九天玄女,眼波温柔,满脸关切,低声道:“娘娘,小安平已经够可怜的啦!为什么不把他直接把他送到玉泉山金霞洞,交到玉鼎真人的手中何必让他遭更多的罪呢” 九天玄女道:“天降大任给了他,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将来所遇到的困难,不知要比眼下强过多少倍。倘若没有坚强的意志,百折不挠的精神,他怎么保天护地 “况且我想把他打造成圣人之躯,不历经诸多的苦难,如何化身成圣玉不琢,不成器,必须让他苦于修行,否则就是平庸之辈。” 把头一转,两眼盯着云婈仙子的脸,正色地说道:“我可警告你,见到安平之后,不许为他做任何事情。别忘了‘道法于自然’,必须遵循自然规律办事!现在你就扮成青丘国人的模样,决不能让他知道有仙人在暗中帮助他!” “弟子遵命!”云婈仙子就地旋转一周,清丽的脸上如春水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顿时变成了一个狐面怪人。 她揣好了丹药,驾着雪羽鹤下了凡间。 白羽鹤飞得又稳又快,须臾之间就到了云璐山的上空。云婈仙子低头朝下望去,茫茫雪原倒退如飞,数千座冰峰雪山宛如蚂蚁。虽然看得分明,却始终了无发现。 雪羽鹤越飞越低,在山谷间低掠穿行。狂风凛冽,雪雾纷扬。雪羽鹤凛然警觉,大声鸣叫,就是盘旋不前。 云婈仙子心下微惊,凝神朝下察看。果然山脚下倒着一个孩子,周身完全被大雪覆盖,只有他那褴褛衣服上的一块破布露在外面。好像一面青布旗子,在雪地上猎猎招展。 云婈仙子纵身跳下羽鹤,从雪堆里将他扒了出来,细细查看了一番,见小安平浑身冰冷,气息全无,好在元神还没有离散。 云婈仙子心中一宽,两道清泪倏然淌下,嘴角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又是欢喜,又是悲戚,柔声道:“小傻蛋,你怎么这么的执拗!” 玉臂环绕,将他怜惜地抱在怀里。羽鹤展翅,眨眼间来到一座山崖前。 云婈仙子跳下羽鹤,径直来到山崖前,长袖一舞,悬崖上灵光一闪,顿时景色巨变,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道雪洞。 紫藤高挂,白云旋绕;高大的石门紧紧关着,门楣上刻着三个大字“玄云观”。这字并不是刀笔相刻,而是隐隐凸起,当真匪夷所思。 云凌仙子踏上石阶,伸手叩打几下门环。工夫不大,双扇门裂开,打里面走出一个少年,生得胖胖乎乎,憨头憨脑。 小胖子开门探头一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狐头人身的妖怪,怀中还抱着一个死孩子,吓得他是目瞪口呆。鼓了几下腮帮,突然“啊”的叫了一声,掉头就往山洞里跑。 两手不住地拍打着屁股,跑一步一蹦高,扯着嗓子高喊:“不好啦!妖怪来啦!快点跑啊!” 救人如救火,云婈仙子一刻也不敢耽搁,尾随而入。刚一踏进石门口,从左侧的石洞里又闪出一个人来,高声喊喝:“你给我站住!” 云婈仙子抬头看去,见迎面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瘦高,一张长脸上尽是酒刺疙瘩。额头的正中间,长着一条半寸长的胎记,乌黑发亮,与两道斜长浓眉正好连接,乍一望去,仿佛长了三条眉毛一般。 他左手掐腰,右手握着一把二尺余长的砍柴刀,双眸灿灿,闪耀着桀骜狞厉的光芒。先前那个胖子躲在他的身后,探头探脑地朝外张望。 云婈仙子止住了脚步,对这位少年道:“我是清虚道长的朋友,救人要紧,赶紧带我去见你的师傅!” 那少年颠了颠手中的柴刀,嘴唇紧抿,显得傲慢而又倔强。哼道:“你就别在蒙我啦!我师傅才不会有你这等狗一样的朋友呢!识相的,抱着你的死孩子给我滚出去,不然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云婈仙子心急如焚,又听他出口不逊,急迫之下不禁着恼生气,索性也不理他,抱着杨小玄往洞里就闯。 那少年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最为醒目的胎记,从头顶直贯眉心,就象第三条眉毛同时竖起,更加丑怖狰狞。单脚一跺,说了一声:“找死!”举刀朝她劈了过来。 云婈仙子也不看他,甩袖一拂,一股神风吹来,将那少年仰面吹起,“咕咚”的一声,撞在石壁上又反弹了回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捂着后脑大哭大骂:“稀你奶奶的!后脑勺子给我整个大包!你等着的,叫我师傅弄死你!” 那胖子早被吓得魂飞胆魄,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不住地叨咕着:“大仙儿息怒,大仙息怒,不关我的事啊!你千万可别打我呀!” 云婈仙子探手将那胖子拉了起来,温和地说道:“小胖子,我不打你,你告诉我,清虚道长去了哪里” 那胖子见这狐妖说话很温和,心中的恐惧顿时全消,回答道:“师傅说今天有个弟子要到这里来,一大早就到山下去接了。” 云婈仙子道:“我怀中这个孩子就是你未来的小师弟,他被冻僵了,赶紧带我去卧室。” 那胖子挠了挠脑袋,问道:“啥叫卧室啊” 云婈仙子道:“就是睡觉的地方!” “啊,那我知道了,跟我来!”小胖子当头引路,云婈仙子翩然随行。 山洞狭长,又宽敞又明亮,除了有三昧真火长明灯外,山壁上还凿有许多采光孔,以坚硬的树脂化石为窗,日光从光孔中射入,光陆迷离。 山洞千折百转,两侧的洞穴颇多,有寝室、厨房、厅堂;吃的、用的、住的……应有尽有。 那胖子推开一道石门,对云凌仙子道:“这就是住人的地方。” 云婈仙子见卧室里十分干净,颇为满意,便把杨小玄放倒在一张小床上,探手入怀,取出一个水晶石瓶,玲珑剔透,在灯光下泛着幽绿的光泽。玉葱似的指尖轻轻的将盖子拧开,一股异香登时扑鼻而来。 那胖子嗅到了香味,馋得直咽口水,两只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瓶子里的东西,却见她倒出一粒碧绿透明的药丸来。 他忍不住地张开了嘴巴,以为这狐面人会把丹丸丢到他的嘴里,等了半晌,却听那狐面人道:“胖子,给我倒半碗开水来!” 那胖子咽了一口口水,答应了一声:“哎!”转身就出去了。 工夫不大,小胖子端来一碗开水,放在床头柜上。云婈仙子将丹丸丢在碗中,将药丸溶化。 她生怕呛着孩子,把药水含在嘴里,用自己的嘴唇压在他的嘴唇上,将一股股温热苦涩的液体灌了进来。 果然药效神奇,杨小玄的脸上登时出现了红润,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只是还不能完全苏醒。 她撕开杨小玄身上的破衣服,正要为他修复经脉。却听九天玄女密语传音道:“云婈,要遵循规律,切莫私做主张!” 云婈仙子全身一颤,急忙为他合上了衣服,展开棉被,轻轻地为他盖上。 仙凡有别,云婈仙子不敢停留太久,极想了解一下山上的情况,便对那小胖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少年又是谁” 那胖子道:“我们俩都是清虚道长从山下捡来的孩子,无名无姓。洞外那个是我的大师兄,因为他性子急,干啥都很快,所以师傅叫他‘疾如风’;我又笨又憨,干起活来慢慢吞吞,所以给我起名叫‘慢如牛’。后来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就叫我‘无二牛’。” 云婈仙子抬头瞧了他一眼,一笑道:“你也不慢呢。方才你跑的挺快的呀!” 无二牛嘿嘿笑道:“那不是害怕么!我师兄说我又憨又傻,像一头大笨猪,背地里都喊我大笨猪。” 云婈仙子见这个小胖子憨憨傻傻,对他并不存在戒心。只是那个疾如风却是完全不同,他不但长相丑怖狰狞,性子也是狂野冷酷。通过方才的交手,总觉得他身上带有一丝邪魔的味道。倘若小安平与他朝夕相处,难免不受到伤害! 登时动了戒备之心,把手伸进被子里,将杨小玄的手掌摊开,用手指在他掌心上画了一个“雷”字,把三十六颗掌手雷封印在他的手掌之中。 嘴唇翕动,还想要为他做个护身法术,这时,又听九天玄女密语传音道:“仙凡有别,不能久留,安平每走一步,都是我精心安排的,不用担心。云婈,我命令你即刻回天!” 第四章 清虚道长 云婈仙子听她语含玄机,不敢擅做主张,急忙直起身子,对无二牛道:“二牛,以后他就是你的小师弟,一定要帮我好好的照顾他。如果有人欺负他,你就告诉你师傅。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谁都不会放过!” 无二牛见这狐妖说话十分霸气,眼中流露出骇然之意,鼓动了几下腮帮,挺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大仙,我保证好好的待他,我要是不好好待他,我就是一个小狗儿,汪汪的!”说完,弯下腰来,双手拄地,竟然学起了狗叫。 云婈仙子见他憨憨傻傻,多说也是徒劳,转头看了一眼杨小玄,带着满腹的牵挂,回九天去了。 云婈仙子走后不久,清虚道长急匆匆地回来了。疾如风拦住师傅抢先告状,清虚道长也不理他,拨了一下他的肩头,径直走进卧室。 “哐呛”一声,石门关闭,疾如风耸了一下肩头,在门外呆立了片刻,知趣的离开了这里。 清虚道长几步就来到了床前,掀开被子,见杨小玄面色红润,胸脯起伏,心下稍安。 他在火炉上暖了暖双手,开始在杨小玄的胸口上推揉,为他打通了经脉。又将一副汤剂给他灌下,大约过了盏茶的工夫,杨小玄终于苏醒了过来。 昏沉沉,晃悠悠,恍惚看到一个道人,但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此前发生过什么 他刚想起身,只见那道士对天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寿天尊!孩子,你果真醒过来了!” 杨小玄定了定心神,仔细望去,见这道士鹤发童颜,白须银眉,骨骼清奇,如见仙人一般,寻思着:“我是不是死后升天啦要不怎么会看到仙人” 过了良久,杨小玄这才少气无力地问道:“我这是在天堂吗” 清虚道长笑道:“非也,非也!此山叫云璐山,此观叫玄云观。贫道法号清虚,人们都叫我清虚道长。今天你被冻僵在山下,有人把你送到了这里。孩子,不必多想了,如若不嫌,以后就把玄云观当做自己的家!” 杨小玄自幼流浪,三顿温饱已成奢望。眼下更是走到了绝境,正不知日后会流浪到何方没想到清虚道长竟要收留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怔了半晌,突然热泪盈眶,强忍着疼痛,起身跪倒在床上,激动地说道:“救命之恩无法回报,又得道长仗义收留,此恩此德没齿难忘!请受弟子一拜!”说完给清虚子连磕数头。 清虚道长笑道:“贫道无德无能,只会采药种田,若拜贫道为师,岂不是误了你的前程” 杨小玄摇头道:“命是人的根本,倘若失去了生命,一切都化为乌有。我要向师傅学习生存之道。” 清虚道长笑着问道:“你的似海深仇何时能报啊” 杨小玄脸色一红,羞涩地笑道:“此前我天真任性,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这次劫难给我的教训很深。我连路上的风险都战胜不了,何谈报仇雪恨圣人有云:万物得其本者生,百事得其道者成。我还是向师傅多学本领,等自己真正强大了,在想报仇之事。” 清虚真人惊讶不已,一个小小的流浪儿,怎么说出这等有学问的话来便问道:“孩子,我看你出口不凡,可否经过师教” 杨小玄摇头道:“没有。母亲从小读过几年私塾,是她教过几句书,沙上学过几个字而已。” 清虚道长赞叹不已。赞叹的同时,更添几分喜爱。用手抚摸了他几下子脑袋,果决地说道:“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清虚道长并非简单人物,他原来是盘古大神第三十二代子孙,名叫盘陀。因神力惊人,在巫族中官拜大将军,巫妖战争爆发,他误断了西北方的一根擎天柱,引起西北洪水之灾。后来被女娲娘娘废弃了仙术,流放在云璐山。 临行前,女娲娘娘交给他两颗葫芦种子,对他道:“当年,贫道补天之时,无意间把一块石头劈落,如今已经化石成妖,有可能会给天地两界带来一场劫难。为了化解这场天劫,九天玄女化血培胎,将一个男婴投胎在天石峰下。 “十年过后,必有一个男孩落难在此,你要将他哺育成人,并让他种出一株葫芦秧来。待瓜熟蒂落之时,就送他去玉泉山学艺。待他建功立业之时,也就是你功德圆满之日。” 清虚道长收起两颗葫芦种子,行礼道:“贫道一定不负使命!” 就这样,盘陀化身为道士,开始在雪洞里修真。一天他闲来无事,到山上游逛,发现云璐山上草深林密,气候十分湿润,山上生长着许多珍贵药材。 一则是为了赎罪;二则争取功德早日圆满。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多为人间做点善事。于是他就买了许多医书,苦心专研药学,开始悬壶济世,救苦救难。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落难的孩子,他心里十分的焦急。一次下山行医回来,听到树林里有婴儿的啼哭声。循声走了过去,见树林里有四具尸体,两男两女,身旁还有两个男婴。 清虚道长忖道:“这一定是两家人结伴同行,结果遭遇了贼寇,杀了四个大人,抛下两个孩子。唉!我们道心无处不慈悲,我就救他们一命!” 就这样,清虚道长将两个孩子抱到山上,将他们喂养长大。也就是现在这两个弟子。 两个弟子相差只有两岁,当疾如风长到十二岁,无二牛长到十岁的时候,清虚道长觉得这两个孩子天性已经形成,就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发觉疾如风不但天性恶劣,器量狭小,并且心狠手辣;而这位二弟子虽然憨厚诚实,平时也很听话,但十分自私,最显着的特点就是爱吃如命。 清虚道长觉得这两个弟子天赋一般,更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由此断定,这两个孩子绝非是自己所要抚育的高徒。因此也就没把这两粒种子拿出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晃到了五年后的今天,清虚道长终于等到了爱徒的到来,自然高兴不已。 杨小玄聪明绝顶,勤劳肯干,长相又是那样的优秀,加之天命使然,自然得到清虚道长的偏爱。这样一来,不免不引起两个师兄的嫉妒。 无二牛不过整天絮絮叨叨,每当吃饭的时候不免抱怨一番,随着师傅的一声喝叱,也就噤若寒蝉了。 而疾如风却不同,他心胸狭隘,总是以老大自居。杨小玄没来之前,无论观中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是他优先。吃够了,穿够了在丢给无二牛。 可现在不同,同样的东西三个人平分,自然不如从前。加之清虚道长还处处偏袒杨小玄,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时间一久,不免嫉妒成仇,背地里经常对杨小玄对辱骂棒喝,拳脚相加,甚至想把他置于死地。 杨小玄自幼流浪,但求三顿温饱,好不容易才得到家的温馨,没想到兄弟之间的争斗却是如此的残酷。 空旷的大山,零落相顾,更不知被凌虐的日子何时出头,纵有钢肠铁胆也要化为铅泪两行。 偏生他又极为坚忍好强,纵使憋郁和委屈在心中炸沸,他也决不流一滴眼泪。只有独自来到远山时,他才捶胸狂呼,一解心头的怨气。 清虚道长非常忙碌,不但要照顾三个弟子,还要去下山行医治病,换得一些钱粮和蔬菜,来养活这三个孩子。 一天,道长见杨小玄身体瘦小,就去百里之外的深潭里为他捉了两条百年鳝鱼,准备用鳝鱼血和鳝鱼肉来强壮一下他的身子。 他知道无二牛贪吃如命,哪管让他看到个影子,无论藏在什么地方,保证被他吃个精光。如果为他另立一个小灶,又怕引起两个徒弟不满。 于是,清虚道长就在山下将两条鳝鱼宰杀,把鳝鱼血制成了药酒,把鳝鱼肉用铁锅炖熟,偷偷地放在雪洞里冷藏了起来。 每到夜里,清虚道长就把杨小玄偷偷地带到密室,用三昧真火将鱼肉、血酒温热,让他吃上一块肉,再喝上一盅酒。 疾如风本来就疑心就很重,见师傅天天夜里把杨小玄独自带走,寻思这里一定有问题。这天他假装睡觉,听到动静后就尾随而来,躲在密室的门后朝里偷窥。 虽然没有看清给杨小玄吃了些什么,但从气味判断,一定是肉类的东西。他强忍着怒火,悄悄地回到了卧室,一把将无二牛推了起来。 无二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道:“什么事呀” 疾如风低声喝道:“你就知道睡觉!你说师傅是多么偏心眼子正给小叫花子做好吃的呢!” 无二牛一听好吃的,立刻就来了精神,问道:“你说清楚点,哪有好吃的” 疾如风道:“刚才我发现师傅又把小叫花子领走了,我就偷偷地跟了过去。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师傅正在密室里给小叫花子炖肉呢!你说咱俩也是师傅的徒弟,为啥不叫上咱俩” 无二牛对其它事情并不上心,一听说偷偷给小叫花子炖肉吃,立刻就火了,霍地站了起来,挥拳捶了一下石壁,气呼呼地道:“我这就把密室的门给撬开,把好吃的都偷出来!” 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却被疾如风一把将他摁住。 第五章 痛下杀手 疾如风低声喝道:“倒下!我骂你是猪,你还总觉得委屈。你想一想,师傅的耳朵比那夜猫子都灵,你一撬门,他能听不见么!你不但东西吃不着,还得挨师傅一顿责罚!治病要从根儿上治,如果不把他弄死,咱哥俩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无二牛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骇然说道:“不行,不行,这要是叫师傅知道了,非得弄死咱俩不可!还有,那狐脸的妖怪临走时说过,谁要敢欺负杨小玄,他就找谁算账!” 疾如风用手指点了一下无二牛的额头,骂道:“瞧你那个猪样!你不会动动脑子吗明天把他引到大东沟去,将他打死,将尸体拖上山崖,再从大石砬子上扔下去!师傅若要问起,就说他坠下山崖摔死的。你不说我不说,死人口又没个对证,你怕个啥呀!” 无二牛犹豫了半晌,还是摇头道:“我害怕。不敢干!” 疾如风道:“我自己干也行,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无二牛问道:“要我帮你什么忙” 疾如风道:“我经常收拾那个小叫花子,我要让他陪我去上山,他肯定不会跟我走。我就在大东沟等着,你把他骗到沟里去,杀人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只要把小叫花子死了,以后无论观里有什么好吃的,咱哥儿俩都平分!” 无二牛舔着嘴唇,沉默了半晌,在美食的诱引下,终于答应道:“行!我只管把他带到大东沟,其他事情我什么也不管。” 疾如风嘴角牵出一丝森寒的笑意,忖道:“呆子,这叫一根绳上拴着两只蚂蚱,跑不了你蹦不了他!我不相信你不给我做假证!” “咯哧”一声,将身上的袍子扯开,脱下外衣,在手中捏成一团,恶狠狠地往常上一摔,喝道:“别坐着了!睡觉!” 次日,晴空万里,阳光媚好。疾如风端起了饭碗,见桌子上只有一盆稀粥和两碟咸菜,气恼恼地道:“天天早晨吃这破玩意,就不能整点好的!” 清虚道长道:“大雪封山,能吃上白米饭就不错了,你就先将就几顿。” 疾如风把饭碗往桌子上一丢,对无二牛道:“好几天也没见到荤腥了,我上山去掏野猪窝。二牛,一个时辰之后你就到大东沟去接我!”拿起了柴刀,转身就走了。 吃过了早饭,杨小玄和平常一样,先读一段诗经,然后到洞外开始蹲马步。这时,无二牛凑了过来,对他道: “小师弟,你先别练功夫了,现在就陪我去趟大东沟。大师兄去掏野猪窝,保证一抓一个准儿。那大野猪个个都有一二百斤,我俩抬不动,你也去帮帮忙呗” 杨小玄道:“那我得先问问师傅,如果师傅同意了我才能去。”转身就要去找师傅。 无二牛双臂张开,将他拦了下来,用央求的语气道:“师弟,大师兄老是欺负你,师傅知道了一定不让你去!这大东沟挺老远的,我真有点儿害怕。师弟啊,你就行行好,陪我走一趟!这样,你就陪我到东沟口,如果大师兄没打着野猪,咱俩立刻就往回跑!” 杨小玄向来心善肠软,见二师兄如此低三下四的央求自己;况且大师兄打猎也是为了大家,没有理拒绝此事,当下也就点头答应了。 大东沟距离玄云观不到三里地,两个人一路小跑,很快就奔入那狭长的山谷。 无二牛在前边引路,始终也不肯回头,忽东忽西,绕折奔行。他所选路线,均是凶险的夹道。 杨小玄见无二牛神色慌张,所走的道路又是极其凶险,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害怕。便问道:“二师兄,这是要去哪里” 无二牛缓缓地转过身来,一笑道:“大师兄就在这片树林里,你朝前走几步,我先撒一泡尿!” 前方空旷处,树木寥寥,树叶飘飞,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杨小玄“啊”地一声,顿住身形,满脸惊诧之色。 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负手而立,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棍,肩头上扛着一把二尺多长的柴刀,目光凌厉,怒恨地瞪视着杨小玄。周身幽光吞吐,尽是阴鸷凶杀之气,此人正是大师兄疾如风。 他歪头晃脑,突然“嘙”的一声,将嘴里的草棍吐在地上,不阴不阳地地问道:“叫花子,昨天的肉吃得挺香” 杨小玄正要答话,忽听无二牛喝道:“师傅给你炖了多少肉快说!” 杨小玄稍加迟钝,无二牛抡起拳头,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拳。杨小玄遭此重击,胸口登时一闷,朝前打了一个踉跄,险些连话也说不出来。 疾如风咧嘴一笑,可那笑意稍纵即逝。冲着无二牛竖起了一下拇指,那桀骜狞厉的目光又落在杨小玄的身上。 杨小玄回眸看去,见无二牛面沉似海,双手握拳,甚是可怕。他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打我” 无二牛哼道:“我要不弄死你,我这辈子恐怕连肉汤都喝不成了!” 二师兄较为憨厚,与他相处数月,一直都很融洽,今天如此恨我,一定是受大师兄的挑唆。他不但把我诓入山里,还对我突施辣手,看样子二人早有预谋,多半会对自己要痛下杀手。 既然他们要置我于死地,即便我把事情解释清楚也没有用。唯一能够脱险的办法,就是趁疾如风没对我动手之前,想办法逃离此地。 他一面沉着应付,一面苦苦思忖对敌之计:二师兄武功平平,杀心不重,倘若先发制人,一拳将他放倒,就有逃生的机会。 主意拿定,乘其不备,突然闪电般冲出,抬手一拳,劈面朝无二牛打了过去。 他这一拳看似随手打出,不成章法,可这一拳却是力道十足,虽然只是扫上一拳,但无二牛还是觉得鼻子一酸,一个站立不住,“扑通”一声,闹了一个屁股蹲。 杨小玄见退路已经打通,拔足狂奔,朝山外奔逃。 疾如风经常对杨小玄拳打脚踢,每每他都默不作声,在疾如风的心目中,他不过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可怜虫。 无二牛身高体胖,力大无穷,虽非一流高手,却也绝非鱼腩之辈,竟被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拳击倒,大为惊异。 疾如风又惊又怒,只道杨小玄深藏不露,扮猪吃象,险些连肝肺也一齐气爆,大喝一声,把手中的柴刀倏然打了出去。 柴刀呼呼旋转,“砰”的一声,长长的刀柄扫在杨小玄的双腿上,身子朝前一倾,当即扑倒在浮石上,痛得他龇牙咧嘴,呻吟失声。 不等他爬起来,疾如风几个纵跃就到了近前,盛怒之下,照着他就是一顿狂踢爆踹。 杨小玄聪明绝顶,故意惨叫哀嚎,身子却在不停地翻滚闪避,虽然挨到了许多脚,但都没有踢在要害部位。 这时无二牛也尾随而至,站在一旁推波助澜:“大师兄啊,这小叫花子方才还削了我一拳头,你可不能轻饶了他呀!” 疾如风停止了踢踹,摇晃了一下脖子,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他的腿上。凶睛暴瞪,“呀”的一声,弾身跃起,半空中突然蹬出了右腿,照着杨小玄的头部猛踏过去。 无二牛“呀”了一声,急忙捂住了眼睛。 杨小玄十分机警,早就看见了身旁的那把柴刀,单等他下落之时,抓刀在手,横刀向上一扬,使了一招“夜叉拨浪”,想把他的脚拨开。可这一脚势大力沉,脚尖刚一踏在刀上,立刻就握不住了。 杨小玄急忙撒手扔刀,急不迭慌地朝旁边一滚,用了一招“懒驴打滚”的身法,躲过这致命的一踹。 由于用力过猛,疾如风无法将腿收回,只能踩着刀锋朝下坠落。刀头一颤,“咯嗤”一声,直接将鞋底割断。 鲜血喷射,疼痛难忍,疾如风单腿跳跃,抱着右脚愤愤大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险些便要流了出来。 杨小玄翻身爬起,夺路就逃。 疾如风打人不成,反伤了自己,更是怒上加怒。见他想要逃跑,哪里肯让,一弯腰,拾起一块碗口大小的石头,凶睛怒瞪,恶狠狠地道:“小叫花子,你去死!” 他强忍剧痛,左脚向前一垫步,腾身踏跃,右手一挥,石头带着风声,朝杨小玄砸了过去。 相距甚近,杨小玄手中又没有招架的工具。惊惧之下,下意识地抬手一拨,谁知他的手掌向上一翻,掌心上陡然一亮,一颗炸雷破掌而出。 圆溜溜、黑魆魆,在空中呼呼急转,周围空气登时轰然着火,远远望去,好像彗星流火,怒卷长空,迎着石头激撞过来。 疾如风呀然后退;无二牛也吓得面如死灰,把头一抱,连忙蹲在了地上。 轰然一声巨响,将那石头被击得粉碎。黑烟、碎石、雪屑狂舞飞射。 疾如风凄声惨叫,身上的衣裳寸寸破裂,棉袍里的棉絮如风中杨花漫天飞舞,鲜血从多处汩汩流了出来。 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哭叫道:“妈呀!我的眼睛瞎啦!”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此后就一声也不吭了。 杨小玄不可置信地望了看自己的手。抬头看了一眼疾如风,又望向了无二牛。 第六章 恩断义绝 无二牛心中充满了恐惧,见杨小玄望向了自己,以为他要炸自己一雷,更加害怕,鼓了几下腮帮,蓦地把身子一转,鸭跩鸭跩地跑了起来。 他做贼心虚,总听到身后有动静,一路狂奔,连头也不敢回一下,一口气到跑出半里路,这才怖声长呼:“不好啦!杀人啦!师傅啊,小叫花子要杀我!快来救命啊!” 硝烟散尽,山谷中又恢复了原来的静谧。只有那灌木、长草在寒风中不住地摇摆着,沙沙作响。 神奇之事发生在杨小玄身上委实太多,习惯已常,他一点也不感到惊异。拍打几下身上的尘土,淡然地走到疾如风的身前。 用脚尖蹬开他捂在脸上的手,见他衣裳破烂,满脸是血,手上、脖子上尽是伤口和淤青。他对这心狠手辣的大师兄并无好感,本想踹他几脚解解恨,但见他如此惨状,心下不免恻然。 当即又把踢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问道:“疾如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我痛下杀手” 疾如风捂着脸痛哭失声,大声嚷道:“我眼睛都瞎了,你还想把我怎么样啊我服了还不行吗!” 杨小玄忿忿的一呸,哼道:“这就叫恶有恶报!”转身在土坎下面坐了下来。 一大早,清虚道长就觉得疾如风有些反常,当他走出雪洞时,发现杨小玄、无二牛都不见了,他隐隐预感到要出大事,就沿着山路朝着大东沟这边寻了过去。 刚刚走出一里多路,见无二牛气喘吁吁地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师傅啊,不好啦!大师兄和小师弟打起来了!那小叫花子整出一个大炸雷,给大师兄崩趴下啦!” 清虚道长叫了一声“不好”,也来不及多问,施展起陆地飞行之术,兔起鹘落,眨眼之间就到了出事现场。 杨小玄生怕师傅将他逐出云璐山,主动要求受罚,规规矩矩地跪在土坎下面,低着头,一声不吭。 清虚道长怒视了他一眼,厉声喝道:“你跪在那里我就不打你了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杨小玄知道师傅暗示他快走,惴惴不安的心情这才放松。腾身跃起,拔足狂奔,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疾如风当下大喊:“师傅,杨小玄是个妖怪,千万不能放过他!” 他本想把杨小玄妖丑化成妖怪,再借师傅之手,将他除掉。殊不知清虚道长早已知道掌手雷的秘密,对他的话听若不闻。 疾如风颇感失望,森然笑道:“疾如风啊,疾如风。什么叫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原来你就是那路货色!” 缓缓将捂在脸上的手拿开,双拳紧握,似乎想要将什么捏碎一般,突然仰头怒吼:“他把我眼睛都打瞎了!你这样放他走了,我不服!我不服……” 激动之下,凝固的伤口又崩裂开来,剧痛难忍。声音渐渐转为低沉,周身蓦地一颤,萎顿于一块石头上。 清虚道长道:“事情我会查清楚的,无论是谁动了杀心,我都不会轻饶!” 掌手雷大多是仙人所用,威力虽然极强,但这颗炸雷只是用来防身,云凌仙子在封印这颗雷的时候,也下了一道符咒,从而掌手雷的威力也就大大减小。 正因为清虚道长了解这一点,因此一点也担心。他蹲下身来,反手抓过他的手臂,将他背负在身上,朝玄云观奔去。 清虚道长医术高超,治疗这点红伤当然不在话下。只是为他涂抹一些药膏,滴上几滴眼药,也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伤口处理完毕,清虚道长径直去了无二牛的房间。 无二牛心里有鬼,见师傅到来,又紧张又慌乱,片刻间冷汗涔涔,内裳透湿。 清虚道隐隐猜到大概,可眼下还不了解实际情况,冒然戳穿他们的阴谋,只怕不利反弊。便试探地问道:“二牛,他们俩因为什么打架你们去大东沟想干什么” 无二牛不但参与了谋杀,还打了杨小玄一拳,他不敢讲出实情,不住地鼓动着腮帮,半天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他俩一见面就掐起来了。” 清虚道长见他目中忧虑,说话闪烁其词,瞧他神态,一定是在撒谎,便淡然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不用讲了。我这就去烧几柱信香,请附近的山神、土地来做个公断。无论是谁,只要他与这起预谋杀人事件有关,我就让两位神仙将他们打入阴司去!” 无二牛一听这话,吓得两腿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师傅的大腿,痛哭流涕,哭着说道:“师傅,弟子错了!”当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清虚道长抚摸着他的头,温和地道:“二牛,你别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知道你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只要你能讲出实情,能痛改前非,为师一定过往不咎。” 无二牛见师傅不再追责,惴惴不安的心情稍稍缓解。缓缓地放开了师傅的大腿,便把事情的原委,如实地讲了一遍。 清虚道长听完,不住地摇头叹息,低声道:“只为一点口食就大动杀心,你们,你们……唉!子不教,父之过,还是为师教子无方啊!” 无二牛见师傅如此伤心,又给师傅跪了下来。 清虚道长将他扶起,语重心长地对他道:“你们都是师傅的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师傅真的不想偏向谁,只是你小师弟身体单薄,上山之前又伤了元气,因此为师就为他抓了两条鳝鱼,想为他补补身子而已。师傅为什么要隐瞒此事就是怕你们俩说我有偏心,没想到弄巧成拙,险些酿下大祸!二牛啊,善恶同根,神鬼一脉,你稍稍走错了一步,那就步入了魔道,以后千万可不能再动这种邪念,否则将遗憾终生!” 无二牛泪蒙蒙地望着师傅,哭声道:“师傅,弟子错了,以后一定消除魔念,痛改前非。我这就向小师弟赔礼道歉去!” 清虚道长笑道:“这就对了!人心是相互的,你让别人一步,别人才会敬你一尺。人心如路,越计较,越狭窄;越宽容,越宽阔。宽容,貌似是让别人,实际是给自己的心开拓道路。你去!” 无二牛起身来到杨小玄的房中,当即向他赔礼道歉。 杨小玄是个胜利者,当然也不计较,与二师兄相互一抱,来个一笑泯恩仇,也就一片乌云散了。 而那疾如风却是不同,自挨打之后,心中的戾气越来越重,整天拼命地练习武功,一心想要雪耻前仇。 虽然魔心动荡,但他委实被掌手雷给打怕了。虽有杀人之心,却没有杀人之胆。此后的几个月虽然没泛起什么波澜,但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清虚道长也在暗中观察了甚久,见这疾如风凶心不息,恩怨很难化解,如此下去,说不定哪天还会酿出大祸。 如今疾如风已满十八岁了,留在山上也没有前途,决定快快乐乐的过完正月,就让他下山,开始独立生活。 时间飞快,眨眼间就过完了二月初二春耕节。这天,清虚道长把疾如风叫到自己的房中,对他道:“如风啊,晃眼你跟随贫道十多个年头了,男儿十八当立志,你应该到山下闯闯去了。” 疾如风“嗤”了一声,一笑道:“是因为那叫花子才撵我下山的” 清虚道长喝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如果你这样想,咱们以后连师徒都无法做了!” 疾如风笑道:“天无边,地无崖,我不信天地之间没有我疾如风容身之处!至于叫不师傅这都无关紧要。你要是对我好一点,可以叫你一声师傅,对我不好,与那阿猫阿狗并无二致!” 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最终只换来这样无情的一句话。清虚道长伤心气苦,抬起手指,颤抖地点着他道:“疾如风啊,疾如风,你就是一只白眼狼!” 疾如风哈哈笑道:“白眼狼也好,黑眼狼也罢,是狼千里吃肉,是狗千里吃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疾如风这就走了!” 说完,冲着清虚道长拱了拱手,用钢刀挑起一个包裹,头也不回一下就离开了云璐山。 清虚道长虽然对这位专横跋扈的大弟子并无好感,但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之久,哪能没有一点感情一想到师徒之缘就此了断,登时心如刀扎,泪如泉涌。 至于疾如风下山后投奔了哪里,咱暂且不表,却说连月以来,杨小玄时刻提心吊胆,少有眼下这般悠闲的时光。 闲来无事,就与二师兄到山间追逐猎物,牛刀小试,拿它们来演练新学会的武功。 最为快活之事莫过于擒伏一头二百多斤的大野猪,在外面架上一口大铁锅,煮了一大锅的猪肉,兄弟俩坐在桌前,吃肉谈笑。 无二牛抱着猪大腿,吃得顺嘴流油,一会儿一竖大拇指:“嗯,嗯,真香!师弟啊,你可比大师兄可强多了。” 二人的感情一日好上一日。无二牛那好吃懒惰的习性比起之从前也大有转变,不过本性难移,当师傅不在的时候,干起活来依旧偷懒耍滑。偏生杨小玄勤奋好强,把所有的家务一切承当,即使看在眼里,也决不心生抱怨。 第七章 灵苗破土 眼见三月将至,山上的桃花也将开放。这天晚上,清虚道长把杨小玄、无二牛叫到身前,笑着问道:“你们俩玩够了没有” 无二牛道:“师傅如父,小玄如弟,整天吃肉喝汤,白面膜可劲的造,这样的日子一百年也不够!” 清虚道长笑道:“想要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那是极其容易的一件事情。不过想要过永远这样的日子,必须要有付出。” 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极为精致的方盒子。将盒盖打开,取出一个黄绸缎的小包裹,上面缠着一根红绳。 清虚道长将上面的红绳一圈一圈的打开,展开黄绸缎,里面又是一层金纸;展开金纸,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两颗金光灿灿的葫芦籽。 杨小玄倍感惊奇,两眼盯着种子默不作声。无二牛向来头脑简单,天生就是一个吃心眼儿,见这葫芦籽闪着金光,猜想一定与金子有关。 便问道:“师傅,俗话说得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上玩意是不是能结好多好多大金葫芦啊有了金子,是不是咱以后天天喝酒吃肉,就不用干活了” 清虚道长摇头道:“宇宙奇珍千万种,唯有凡夫爱黄金。二牛,你天生腓骨,满脑子尽是酒肉与金银,还不如赶紧下山,去过你逍遥自在的日子去!” 无二牛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辈子我就跟着师傅和小师弟混了。以后师傅干啥我就跟着干啥。嘿嘿,我的脑子不灵光,说话办事没个分寸,师傅,您老人家你千万别怪我。我方才所说的话,就当哧溜一声,放个响屁!” 杨小玄推了他一把,咯咯地笑了起来。 清虚道长把脸一沉,喝道:“别笑了!既然你们都不想离开云璐山,那就听为师的话!明天一早,你们俩就把这两颗葫芦种子种在海泥山上。” 海泥山位于漏水湖的西南岸,三面环水,孑然而立。说是座小山,不过就是一座孤岛而已。 传说远古之时,天崩地裂,湖底出现了一个漏洞,湖水顺着漏洞流到山下,致使洪水泛滥,地陷山崩,无数生灵陷入巨大灾难之中。 女娲大神从西海攫取八十八万担海泥,与松脂粘合成胶,堵住了湖底涡漏,从而留下这座孤山。 杨小玄在玄云观生活了两年之久,常与二师兄一起下湖抓鱼摸虾,对海泥山颇为熟悉,心里纳闷:海泥山寸草不生,飞鸟成群结队,师傅为何选择这片不毛之地 有心开口想问:但见师傅一脸的肃严,也就没敢多问,拉着无二牛一起走出师傅的寝室。 次日上午,杨小玄、无二牛来到漏水湖畔。 湖水如镜,明丽如画,倒映蓝天白云,彷佛无底之渊。湖南岸有座孤山,临水迎风,峭立绵连,山脚下巨石密集,青灰错落,向东蜿蜒三里。 无数水鸟栖息于此,在巨石之间横飞跳跃。见有人走来,群鸟冲天飞起,乌云似的盘旋飞舞,极为壮观。 无二牛对这一带极是熟悉,哪里能过河,哪里能上山,他仿佛闭着眼睛也知道一般,说了一声:“跟我来!” 拔足朝南狂奔,杨小玄尾随其后。左折右转,蹚过了两条小河,很快就来到山的南侧。 山崖虽然陡峭,但有路可寻,二人沿着逶迤的小径,终于爬上了山顶。 海泥山东西走向,两端窄,酷似螺壳;怪石嶙峋,山石皆为青灰色。令人不解的是,眼下已是阳春三月,正是草木生长的季节,可山上却是寸草不生。 为了找一处合适的地点,二人在山上转悠了好半天,也没找到比较满意的地块点。 无二牛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埋怨了起来:“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莫说种金葫芦,就是种瘪葫芦了也长不出来!我看师傅啊,就是故意刁难咱俩,想找个借口,把咱俩撵下山去。咱俩一走,他自己好偷偷摸摸的种金葫芦!” 杨小玄喝道:“无二牛!你说我什么都行,但不准侮辱师傅!神奇之物,必然生在神奇之地。师傅不会欺骗我们的!赶紧找地方!” 无二牛鼓动了几下腮帮,气恼恼地道:“这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愿意找你自己找,我才不费那瞎劲呢!”把手中的铁锨往地上一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杨小玄瞪视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拎着铁锨,绕过一座山崖,见左下方有两块巨石,石头的下面竟然有一块很小小的空地,上面还长着几株油丝一般的绿草。 杨小玄欣喜若狂,用铁锨朝下戳了几下,果然挖出一锨黑土来。对无二牛喊道:“二师兄,我找到地方了!赶紧过来!” 无二牛拎起铁镐跑了下来,探头看了看,见地方很小,下面尽是石头,毫无自信地道:“枣刺喂驴,心思到了就得了!管它结不结葫芦了!” 二人一齐动手,先把上面的浮石清理干净,再把土一锹一锹的翻了起来。下面的石头很多,土却是很少,二人把石头一块一块地扔到一边,四处收罗一些细土,将大坑填平。两个人干了一个多时辰,才平整出灶台大的一块地方来。 杨小玄道:“地方够用了,我去提几桶水来。” 无二牛也不说话,脱下鞋子,枕于脑后,工夫不大,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杨小玄往返四五次,提来了几桶水,将浮土沉实。等水沉干,这才将两粒葫芦籽播种在土坑里,蒙上一层细土,将葫芦播种完毕。 山上雀鸟成群,杨小玄生怕种子被鸟儿叼走,又下山砍来好多的柳条,手指穿梭不停,编制成一个筛子形状的大网,罩在了上面。 无二牛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他感觉饥肠辘辘,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大馒头,开始吃了起来。 探头朝下看了看,见杨小玄把下面变成了一个小菜园子,便假惺惺地说道:“师弟啊,真的对不起!你说我咋还睡着了呢!你也是,干嘛不吆喝我一声呢看看,害得你挨了这些累。” 杨小玄又好气又好笑,但习惯已经成自然,只是微微一笑道:“作为师弟的,多干一点没啥。”扛起铁锨朝山下走去。 三天后,秧苗破土而出。海泥山上雀鸟成群,啮齿动物也是满山乱跑。为此兄弟俩需要轮番看守,虽说同是出工出力,但杨小玄的付出,不知要比无二牛高过多少倍。 三七二十一天之后,清虚道长也来到山上,见两株葫芦秧长得十分茁壮,满心欢喜。先是夸赞了一番。 忽然话锋一转,对两个弟子道:“要想让葫芦开花结果,还得要废一番周折呢!以后浇水要浇圣泉水,施肥要施夜明砂,否则很难有好的收获!” 无二牛方才还笑靥如花,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挂满了愁云。 杨小玄表情依旧,望着师傅问道:“什么叫圣泉水什么叫夜明砂” 清虚道长道:“圣泉水就是圣泉洞中的圣水。夜明砂就是蝙蝠的粪便。” 杨小玄又问道:“圣泉洞在哪蝙蝠洞又在哪里” 子虚真人指着东面那座雪山道:“圣泉洞就在这座雪山的东侧,只要你翻过东面那座雪山,在两山中间就能找到圣水洞。而蝙蝠洞就在圣水洞的南面,两地大约相距六十里。” 无二牛瞥了一眼雪山,见山高万仞,白雪皑皑,终日云遮雾绕,难见山顶。 当即说道:“山下湖水多的是,肚子里的肥料用不完!明个你给我多整几个大馒头,再喝它几碗白菜汤,用不了两天我就能把肥料弄足了。现成的资源不用,干嘛非要舍近求远呢万一从山上轱辘下来,小命儿不就白搭了么” 清虚道长笑道:“施上你的肥,得到的是烦恼,浇上圣水,施上灵肥,得到的却是收获。二牛啊,一座雪山你都克服不了,我建议你还是下山顿顿吃肥鸡去!” 无二牛嘟着嘴,狡辩道:“人家又没说不去,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一整就撵人家下山!真是地!以后我就装哑巴,什么也不说了!”嘴巴一闭,气呼呼地蹲在了地上。 清虚道长转头看了一眼杨小玄,笑着问道:“安平,你有什么打算” 杨小玄正容道:“没有付出,就没有所得。弟子愿意一试!” 师傅用赞许的目光看他一眼,微笑地点头道:“好孩子,勇气可嘉!不过要想得到圣泉水,并非是一件容易之事。不但要翻越雪山,还会遇到各种凶险……” 静默了一会儿,又正色地道:“既然你愿意去冒险,师傅当然大力支持,但必须记住师傅的话:万事一方面靠的是创造,另一方面靠的是造化。你要知难而退,万万不可强求。还有,圣水是从洞顶的石头上滴落下来的,时缓时急,你务必要耐住性子,把盛水的器皿装满,倘若一瓶不满半瓶摇的话,不但收获甚微,就连你将来的使命也会半途而废。” 杨小玄挺胸道:“师傅之言,弟子一定牢记在心!” 无二牛把头一转,嘟囔道:“种葫芦就说种葫芦的,还扯什么使命呢!” 第八章 灵果圣水 清虚道长哈哈笑道:“别人种的是葫芦,而你们种的是精神与毅力。虽然我不知道这葫芦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收益,但我知道,只要你们有付出,将来一定会有回报!” 无二牛听这话中另有玄机,霍地站了起来,举着右臂,大声喊道:“师傅,我也去!” 清虚道长点头道:“既然都想去,那就回去准备准备去!” 师徒三人回到了玄云观,杨小玄、无二牛就开始准备了起来。由于两个人的想法不同,目的不同,当然准备的东西也就不一样。 杨小玄先缝好一个盛水的皮囊,又锯断一根竹竿,做两个碗口粗细的小竹桶。而无二牛生怕饿着,烙了十多张大饼。 一切准备完毕,天刚一见黑,两个人早早就睡下了。 次日天还没亮,杨小玄就早早的起床了。他首先去了师兄的房间,见二师兄熟睡正香,便叫道:“二师兄,起床了!” 无二牛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四周,见天色还很黑,便撒谎道:“你先走。昨天夜里开始拉浠,出去七八遍。好汉架不住三泼浠,可能是去不了啦。”把身子一翻,又睡着了。 杨小玄见他中途打了退堂鼓,也不勉强,换上一身棉衣服,戴上一顶棉帽子,把绳索、竹筒、冰锥等物统统装到一个布袋里,背负在身上,向门外走去。 东雪山是云璐山山脉最高的山峰,耸天入云,下面尽是巉岩绝壁,上面却是冰川雪岭,风嘶云涌,大大小小的雪崩一会儿就是一次,极是危险。 杨小玄一点也不敢粗心大意,选择一条较为舒缓的道路,爬了一半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半山腰。 他站在一块山石上朝上看了看,见上面尽是峭壁冰川,山风怒吼,硕大的冰凌在凸起的悬崖上垂挂着,长短不齐,状似鬼牙,心中一阵害怕。但他并没气馁,拄着冰锥继续朝上攀爬。 越往上攀,越加寒冷,气候也十分的恶劣,云到雪落,罡风酋劲,抛起的冰晶雪屑蒙人耳目,裂人脸庞。 更致命的是山上空气稀薄,呼吸十分困难,每走一步,都心跳如鼓,气喘吁吁。杨小玄再也坚持不住了,极想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片刻。 抬头扫了一眼上方,见斜上方有座山崖,上面凸起,下面凹陷,好似一个石窟。于是,绕过前面的冰崖,朝石窟那边走去。 冷风鼓舞,杨小玄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十分诱人。当下循着气味搜寻了过去。只见雪地之中,冰壁之侧,长着一棵不过三尺高的小树。 树干通红,上面长有长长的红刺;枝头上开满了黄白色的小花,异香扑鼻。树梢上悬挂着八颗灯笼似的红果子,光滑红润,在风中轻轻摇曳。 起初杨小玄以为是棵枣树,但仔细看去,长的又是桃树的叶子。他好奇地摘下一枚果子,浅尝了一口。 感觉又酸又甜,略带着一丝淡淡的青涩,竟似五味俱全,美不可言。入喉之时清凉甘甜,如山泉汨汨,五脏六腑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杨小玄颇为诧异,轻咦了一声,低声道:“难道我遇到仙果了”当下把八枚果实全部摘了下来。 他托在掌心当中,欣赏了片刻,一笑道:“既然上苍如此眷顾,那杨小玄就不辜负您老人家的美意了。” 先将一枚红果送入口中,嚼了嚼,感觉奇香贯脑,暖流遍体,他越吃越上瘾,一会儿的工夫,竟然把八枚红果统统吃光。 此树名叫赤血树,此果名叫血灵果。传说当年东皇太一自爆元神,与十二祖巫同归于尽。鲜血抛洒在这座山上。 一千年后,血液化树结果;凡人若是能得到一枚,不但能延寿百年,还能使功力剧增。而杨小玄一口气吃了八枚,当然是受益无穷了。 正当他啧着嘴唇回味无穷的时候,丹田处蓦地升起了一股热火,如草原大火般席卷全身。 这热力越来越剧,从丹田直贯五脏六腑,又转向四肢百胳,如同无数只热烘烘的耗子,钻进自己的身体里,在他的周身上下不住地蹿跳游走,又痛又痒,难受至极。 过了片刻,所有的热力汇达到头顶,便如一个焦雷,在头顶炸开。 脑袋轰隆的一声,如被炸开花一般的难受,杨小玄忍不住“啊”地大叫一声,一道紫色的气体从口中喷出,身上的热度这才大大地减弱。 杨小玄又惊又奇,低头看去,见双臂又红又紫,肌肉如波浪一般的起起伏伏,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肌肉停止了鼓动,皮肤也恢复正常的肤色。只是丹田依然有一团热气在上蹿下跳。 他精神大振,神采奕奕,只觉得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心中惊喜交集,忍不住地一声长啸。 啸声高亢雄浑,震得群山隆隆作响。上方的冰雪也应声崩塌,竟如山岳压顶,铺天盖地倾泻下来。 “呀!坏事啦!”恐慌之中,杨小玄把头一抱,下意识地腾身一跃,身下气旋飞舞,竟然如气垫一般将他凌空托起。 杨小玄借着气力双脚猛踏真空,衣袖鼓舞,竟如鸟儿似的高高飞起。低头朝下望去,脚下雪崩滚滚,轰然冲下山崖。天地之间白蒙蒙的一片,不见山,不见地,只有轰鸣声不绝于耳。 杨小玄驭气飞行,在空中不住地踏步。每当遇到冰川山崖,只需把双臂用力一振,竟能高高的拔起数尺,颇有雄鹰从容姿态。他心里又紧张又兴奋,禁不住地大声欢呼、啸歌。 眨眼之间,他飞临了山顶,却不知该当如何降落。突然想起平日里在山上鹰隼捕猎的情景,把身子一弯,把头一转,朝下俯冲下去。 身子急速下落,眼看贴近地面时,突然翻了一个筋斗,朝前踉跄了几步,还是扑倒在地上。 他腾身跃起,朝赤血树那边望去,见下方积雪成岭,一片绿叶随风在雪地上滚动,不禁悲从心起,泪水夺眶而出。对着赤血树生长的地方,深深地拘了三个躬,把眼泪一抹,继续东行赶路。 他驭气飞行,顺山而下,冷风吹来,猎猎拂面,带着冰雪纯净气息,说不出的清新惬意。 山下是一道峡谷,东侧又是一座险峻的山峰。山中积雪化为涧水,从谷壑中奔流而出,沿着山脚朝北迤逦而去。 按照师傅的说法,圣水洞应该就在这座峡谷里。他沿着峡谷逆流而上,疾奔了一顿饭的工夫,杨小玄突然顿住了脚步;前面竟是个千仞悬崖,已经无路可走。 山崖下小溪潺潺,水草犹为丰茂。杨小玄自幼在山野间长大,颇有经验,既然有溪流附近必有源泉。 山谷幽深,极为阴暗。他凝神细看,见石崖的缝隙间长着几株低矮的山榆树,枝干婆娑曲扭,怪状奇形。一阵冷峭的北风吹来,枝柯摇摆,发现树后面隐藏着黑黝黝的洞穴。 杨小玄拨开树枝,探头向里一看。不禁欣喜如狂,树的后面果然是一个颇为幽深的洞穴,洞眉上刻着三个大字“圣水洞。” 这一路有如神助,令他兴奋不已。当下把头一低,倏然从两株矮树的中间穿过,朝洞中奔去。 洞中一片漆黑,地上凸凹不平,水洼深浅各异。石壁上长满了苔藓,水珠顺着石壁朝下流淌,极为潮湿。 杨小玄两手摸着石壁,大约朝前走有十五六丈,绕过一道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前方竟是一个极大的溶洞。 四壁空阔,闪闪发光,似乎有万颗明珠镶嵌其上,令他眼花缭乱,眼前现出许多海蜃琼楼和诸多美丽的幻象。 过了好一阵子,这幻象才慢慢的消失,一个真实的洞府呈现在眼前。只见洞壁、洞顶皆为白色,既光滑又平整,与汉白玉相仿。 洞顶的正中间处,垂着一根巨大的乳石,酷似石钟乳,但又不是。此石头名为云钟乳,是来自于瑶池。 传说一次王母娘娘带着宫女去瑶池洗澡,一个宫女不慎滑了一跤,一脚将云乳石蹬断,坠落在这座山,将山体洞穿,为此形成这道溶洞。 这根云钟乳足有六丈多高,色彩瑰丽,上面粗下边尖,曾圆锥形状。末端的尖顶处悬挂着一颗酒盅大小的一颗珠子。 这珠子与宝珠颇为不同,珠内晶莹剔透,浑无一物,在石尖上缓缓的旋转。每转一周,就有一颗的水珠滴落下来。 滴水穿石,几千年来,滴水已将地面穿成一个凹洞。杨小玄将竹筒放入凹洞里,摆好了位子,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他抱着双膝,一滴一滴地数着。当他数到一百时,那浑圆透明的珠子突然喷出一缕紫气,随即快速地旋转了起来。指甲大小的水滴连串滴落,很快就将竹筒盛满。 杨小玄用两个竹筒来回倒换,终于把水囊装满。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笑道:“有始有终,我已经不是一瓶不满半瓶摇的人了。” 说话间,忽听“咚”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掉在竹筒里,水花四溅,圣水也停止了滴落。杨小玄定睛一看,见那枚浑圆的珠子已经不见了。 第九章 皆有仙缘 杨小玄捧起了竹筒,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见里面只有少量的圣水之外,再无别物。他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那颗珠子。 心里纳闷:“明明珠子就掉在竹筒里,怎么会消失不见了呢莫非是溶化在水中了”他望着竹筒里面的圣水,顿觉口渴,捧起了竹筒,将圣水一干而尽。 圣水清凉甘甜,一入喉咙,身上立刻亮起了灵光。身上的肌肉如波浪般起伏,周身衣服“呼”地一声蓦然鼓胀起来。 “嗤”地一声轻响,衣服猛地裂开一道口子,继而“嗤嗤”之声大作,衣服裂成丝丝缕缕。这才发觉,身体竟然长高了一尺。原来他喝了圣水之后,已经是半个圣身之人了。 杨小玄知道这一切全拜圣水所赐,刚想跪拜答谢。山腹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轰然声连响,山壁开裂,土石簌簌下落。 他不敢停留,背起水囊立刻撤了出来。不等他走出多远,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整个石洞突然坍塌了下来。 群峰断裂,雪崩滚滚,巨石冰块迸飞怒射,瞬息之间就将前方峡谷严严实实的堵住。 杨小玄心下后悔自责,倘若自己手下留情,也许源泉不会枯竭,更不会导致溶洞崩塌。如此一想,不禁悲从心来,泪水滚滚而下。 他跪在地上足足待了一炷香的工夫,对着溶洞磕了九个响,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驭气飞行,朝海泥山飞掠而去。 残阳如血,晚霞遍天。清虚道长与无二牛在海泥山上足足等有四个多时辰,仍不见杨小玄回来。心情由起初的紧张期待,陡然转至为焦虑与担忧。 几年来,清虚道长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但从没有像此次这样紧张焦虑。一向镇定的他,也不由得胡思乱想:“如果按理时间计算,安平应该回来了,可到现在还是迟迟不归,难道他出什么意外了吗” 无二牛更是一刻比一刻紧张,开始埋怨了起来:“太阳都要落山了,还不见小师弟回来,我看小师弟是够呛了!大雪山这么老高,连老鹰都飞不过去,你非得叫一个孩子去背哪门子圣水吔真要因为两棵破葫芦秧把小命儿给搭上了,你就是……” 清虚道长喝道:“闭上你那乌鸦嘴!少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无二牛把头一扭,哼了一声,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此后一声也不哼了。 夜色一点一点地降临,晚风一刻比一刻更凉,师徒俩的心中,比山下湖泊里风浪还要汹涌。 就在胡思乱想之时,忽然远处风声簌簌。清虚道长耳郭一动,听见远处传来轻快而迅速的脚步声,象是有人提气飞奔,穿林而来。 他心中一凛,难道是安平回来了么双眼微眯,凝神朝东山脚下望去。只见有一条人影从远处树木间奔了出来。 那人身衣衫褴褛,满脸尘土,一双大眼明亮异常,腰间悬挂着一把柴刀,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水袋子,赫然便是杨小玄。 清虚道长心中如爆炸般的狂喜,几乎便要大呼出声。 无二牛同样也是欣喜不已,猛地跳了起来,朝他使劲地挥臂高喊:“小师弟!我和师傅在这那!” 驭气奔行之术,轻松飞快,杨小玄很快就来到二人的身前。 月光之下,杨小玄破衣飞舞,周身上下彷佛笼罩着淡淡的光晕;半天之间,个头儿居然长了这么高,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无二牛疑在梦中,木楞楞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两只小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半晌才问道:“小师弟你怎么变样了” 杨小玄卸下身后的水袋,一笑道:“过一会儿我在告诉你。” 师徒三人在两棵葫芦秧前并肩而坐,杨小玄便把这一天来所遇之事一一道来。但某些细节,比如一口气吃了八枚血灵果,在洞外跪了一炷香的时间,在数字上都加以隐瞒。 但还是听得清虚道长眉头大皱,颇觉怪异。无二牛更是啧啧有声,连连称奇。当听到杨小玄得到如此多好处的时候,心理后悔不已。 一想到自己错失良机,一无所获时,神色突然转为古怪,似有一丝妒恨恼怒之意。 当下把头一转,白了一眼师傅,气呼呼地道:“都是师傅偏心眼子,这等好事为啥不让我去” 清虚道长反问道:“我阻止你过你吗是你见硬就回,谎称拉肚子,这才错过一次机会,要怪就怪你自己!” 无二牛辩解道:“你要是把山上有果子,洞里有灵珠这等好事提前告诉给我,我就不拉肚子了!” 杨小玄瞧他的神情滑稽可笑,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清虚道长被他无端的指责都给气笑了,指着无二牛苦笑道:“你呀,你呀!叫为师说你点儿什么可才好呢我要是知道雪山上有血灵果,早就去摘了,还能等到现在么算了,遇到你这样的浑小子,什么理也说不通啦!” 无二牛嘟囔道:“本来就是这个理儿,什么说不通灵果就是你近期才发现的,老胳膊老腿地爬不上山去了,这才把好事让给了杨小玄。” 清虚道长气得心直蹦,敲着手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道:“无二牛,你小师弟也在场,你说说,叫你师傅怎么做你才觉得不偏心” 无二牛道:“都是你的弟子,要想公平也很简单,明天叫我一个人去趟蝙蝠洞。” 清虚道长耐心地解释道:“二牛啊,不是师傅不让你去,是怕你有危险。你连一座小小的山崖都跃不上去,如何翻得过雪山啊况且洞中还有噬人的蝙蝠和蟒蛇,凭你这点本事如何应付得了还是叫你小师弟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即使你去了,也未必有这方面的造化。” 寻常无事,无二牛常常与杨小玄切磋武功。杨小玄深藏不露,每次都让他一招半式,因此无二牛总觉得自己的武功应该在小师弟之上。 听师傅如此一说,颇感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说我的武功连小师弟都不如” 清虚道长点头道:“然也。小玄至少能穿山越岭,而你连眼前这座小山崖估计都跃不上去,我说你功夫远不如你的师弟不对吗” 无二牛本来心里就极不平衡,自尊心又遭重创,使他怒不可遏。霍地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你门缝看人,今天……今天无二爷……就……就给你们亮亮身手!”撸胳挽袖地朝身侧那座石崖前走去。 杨小玄起身刚要阻止,却听清虚道长喝道:“不用拦他!让他好好称称,知道自己是半斤还是八两!” 无二牛站在石崖的下面,朝上面瞄了两眼,见石崖不到一丈多高,只需一蹦,搬住上面的边沿,就能翻上崖顶。 忿忿地一哼道:“今天我只想赢你这张嘴!”说话间,朝后退了两步,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突然拔足猛冲过去。 当距离山崖二三尺远时,弹身一跃,双手死死地抠住崖顶,两脚蹬住石壁,想要攀上山崖。 可是石壁上青苔遍布,滑不留手,两脚一滑,一个抓握不住,仰面跌坐在地上。 地上浮石遍布,加之无二牛身肥体重,这一坐,摔得委实不轻,痛得他呲牙咧嘴,呻吟失声。 回手一摸屁股,发觉裤子被石头硌破一个口子,嘴巴一咧,哭声道:“闲着没事,非得试人家的功夫干啥!看看!新买的一条裤子,整一个大窟窿,以后可咋穿那!” 杨小玄嘴里含着干粮,“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把头扣在地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无二牛又羞又怒,但他不敢再顶撞师傅,见杨小玄在笑,当即矛头一转,指着杨小玄骂道: “小兔崽子,你笑个屁!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告诉你的,明天你小子要跟我争这份差事,我这辈子都不认识你!” 清虚道长知道无二牛做事一根筋,他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心答应他,又觉得这般做太过于冒险。 有心传授他几样法术,可当初被废除仙术的时候,只留下三种法术,若是传授给他一招两式,自己的法力就会大大的折扣,日后还有诸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办,少了仙法怎么能行 思来想去,决定为他占卜一卦,看看他是否有这个缘分。 于是,他暗中运用元神,守离龙,纳坎虎,猛的心血来潮,左手入探入袖里,掐指一算:“呀!这无二牛还真有仙缘!” 这时,无二牛走了过来,看样子腿部似乎受了撞伤,一瘸一拐,但口中的废话依旧:“师傅啊,方才黑了咕咚的我没瞧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但这不等于我学艺不精,只是一时大意,马失前蹄,阴沟里翻了船而已!” 清虚道长摆手道:“不用辩解了!你没有错,错在为师传授无方!今晚你到为师的房中来,我把御风术和防身术传授给你们两个。明天一早你就独自前往蝙蝠洞,要不惜余力地把肥料背回来,千万不能半途而废。至于你能不能遇到灵宝,那是每个人命中造化之事,无论你的运气是好是歹,都不许你怨天怨地。” 无二牛挺着胸脯道:“师父请放心,无论遇到什么,无二牛保证没有半点怨言!” 第十章 神器选人 当夜,清虚道长就把“御风术”的口诀传授给两个弟子无,又教会无二牛几招防身法术。 无二牛把口诀牢记在心,准备好了明天上山的工具,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次日黎明,天幕如海,晨星寥落,雄伟的雪山闪烁着白光。无二牛乘着杨小玄熟睡之时,不告而走,独自去了蝙蝠洞。 无二牛天生懒惰,依赖性很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去涉险,清虚道长自然十分担心。吃完了早饭,就与杨小玄一起去了海泥山。 红日西沉,晚霞流舞,又是夕阳红。清虚道长站在山顶上,眺望着远方,翘首祈盼着弟子尽快归来。 一会儿,一会儿,又一会儿,突然,从雪山顶上飞来一个庞然大物,由远而近朝这边飞来。清虚道长凝神细看,是一个人在飞翔。 只见他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肩头上扛着一根青铜大棍,棍子的后端挂着一个布袋子,从体型上来看,当真是无二牛无疑,只是他的后背上多了一双翅膀。 无论是福是祸,无论是仙还是妖,清虚道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无二牛能平安回来就好。如此一想,那紧绷的心弦也就放松下来,变得说不出的恬静愉悦。 双翅一展,眨眼十里,无二牛瞬间就来到二人的头顶。他衣衫褴褛,身上尽是蝙蝠粪便,虽在空中,却是臭不可闻。 杨小玄掩鼻躲避,指着无二牛道:“臭死人了,赶紧下来洗洗去!” 无二牛故意拿他取笑,双翼一展,横空摆舞,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咆哮冲下,在杨小玄的头顶盘旋不止,腥风呼卷,恶臭难当。 杨小玄一手掐着鼻子,一手摸起一块石头,喝道:“无二牛,你胆敢在臭美,我就把你打下来!” 无二牛把双翼一敛,俯冲而下。借着双翼拍打地面之力,这才勉强停了下来。把肩头上的铜棍往地上一丢,哭着喊道: “师傅啊,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啦!人家杨小玄喝圣水吃灵果,我不但狗屁也没吃着,还闹了一身屎!这还不算,一条大蛇盘住了我的腿,一大群蝙蝠围着我咬;幸亏长了两个大膀子,不然我的小命儿就搭在那了!就捡回这一条破棍子,还不是金子做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儿!” 无二牛身上臭味难挡,令人作呕,清虚道长也不敢朝他靠近,连忙把拂尘浸泡在圣水里,挥手一抖,水滴尽数洒落在他的身上。 说来也怪,这圣水一喷到无二牛的身上,浑身上下立刻亮起了灵光,那腥臭之味也就立刻消失了。 无二牛气呼呼地坐在了地上,哭唧唧地问道:“师傅啊,你看这大膀子磕碜啦的,以后连个媳妇都找不着,你说可咋整啊” 清虚道长先看了看他背上的双翼,又拾起地上铜棍仔仔细细地瞧了瞧,一笑道:“二牛啊,你小子别捡到了便宜卖着乖了,这铜棍可是远古时的宝物,名叫‘青铜盘结棍’。 “一百年前,东雪山上来了一条蟒蛇,横行霸道,祸害附近村民,族长下令将其降伏。当地有个勇士,他姓潘名杰。他挺身而出,便带着许多村民齐力合剿,历经一个月,终于在山洞里将蟒蛇杀死。 “这次人蛇大战中,当属潘杰的功劳最大,族人就把这条死蛇当做奖赏送给了他。潘杰将这大蟒割肉剔骨,敲出骨头里的骨髓,熔入青铜器当中,制成这根青铜神器。因为‘潘杰’与‘盘结’是谐音,以为就把这条棍起名叫‘青铜盘结棍’。 “后来潘杰依仗这条大棍,降龙伏虎何止千数,被世人称之为降龙力士。潘杰死后,与大棍同化合体,又化为了蛇身。 “神器选人,天下不知有多少豪杰寻之不得,却被你无意间得到,可见你与这条神棍的缘分实属天定。二牛啊,你看似呆呆傻傻,可你却是个能担当大任之人啊!” 无二牛立刻喜笑颜开,得意之色洋溢在嘴角上。 杨小玄逗道:“咳,方才还气恼恼的,怎么这一会儿就咧嘴笑了” 无二牛用胳肘撞了他一下,叱道:“小嘎逗子,滚一边子去!告诉你的,我有大膀子,不老实一下子把你搧出十万八千里,叫你找不着家!” 杨小玄哧哧而笑,对师傅问道:“师傅,他这对大膀子是怎么回事” 清虚道长摇了摇头道:“为师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上天的恩赐,或者是他命中的造化。总之益处很大。” 沉吟了片刻,对无二牛道:“眼下你还不能驾驭这对双翼,为师先给你封印起来,等你有了仙法的时候,在为你打开封印。” 嘴唇翕动,显然是在念诀施法。抖起拂尘,在他翅膀上轻轻一拂,翅膀上亮起一蓬灵光,那双巨大的肉翅眨眼就不见了。 无二牛耸了耸肩头,嘿嘿笑道:“没有了这玩意可轻巧多了!” 杨小玄拉过无二牛的胳膊,非得缠着他讲讲此番壮举。 无二牛向来就喜欢张扬,一听叫他讲讲壮举,立刻精神抖擞,连比带划地讲了起来:“这次能保住小命儿,多亏师傅教我几招法术。再者说了,你二师兄也不是善茬子!我飞过雪山,跨过大河,一下子就找到了蝙蝠洞了。比你可强多了!” 杨小玄扑哧一笑。 无二牛看了杨小玄一眼,继续讲道:“洞里的粪肥虽然不少,但满洞都是大蝙蝠,地上还爬着弯弯曲曲的大蛇,比你的小腿儿还粗!我悄鸟悄鸟地走到洞口,偷偷地装了半袋子粪肥,忽听“秃噜”的一声,我抬头一看。我的天哪!一大群吸血鬼飞了过来。 “那大蝙蝠你都没见过!小样儿,你要看一眼保证就尿裤子!那大膀子足有六尺长,比咱家的大狗还要大,大红眼睛,呲着个小白牙,那才凶呢!围着我就是一顿乱咬! “你二师兄神威陡奋,挥起柴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一顿狂劈猛砍。刀光到处,断蛇横飞,成群成群的蝙蝠纷纷朝下坠落……” 杨小玄见他又开始吹嘘自己,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别老吹牛,小心牛肚子吹爆了,崩了你一身屎。挑重点的说!” 无二牛嘿嘿一笑,咽了一口吐沫,又开始比比划划地讲了起来:“就在我装完肥料想要离开的时候,哧溜的一声,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冲了过来,一下子就给我给盘住了。 “我临危不惧,先用刀砍,刀砍飞了,就用拳头砸。几拳下去,那大蛇突然一闪光,竟然变成一条大棍子。 “当时我乐得合不拢嘴,只顾看大棍子了,又有更多更大的吸血蝠扑了下来,一下子就把我掀翻在地。虽然此次阴沟翻船,大意之下乐极生悲,但我还是在奋力的抵抗! “两只手虽然被蝙蝠给叼住了,动弹不了,但我还有嘴。它们吸我血,我就一还一报,去喝它们的血。没想到那腥血一进我肚子,立刻长出这双翅膀。我一拍翅膀就飞起来了。半空中好一场血战……” 本来他说话就不大靠谱,故意吹嘘自己,明明是师傅传授他的法术救了他一命,但他只是轻描淡写,一扫而过。 从他身上的衣服和伤口上来看,无二牛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可那狼狈不堪的场面只字不提,完全把自己塑造成英雄形象。 清虚道长只想知道身后肉翅的来历,从他呜呜轩轩的讲述中已经清晰明了,再讲下去,不但没有必要,反而令人心生烦感。 于是连忙阻止道:“行啦,行啦,别讲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到湖中洗洗身子,我和安平还要给葫芦秧浇水施肥。” 无二牛站起身来,瞧了一眼地上的大棍,对杨小玄道:“师弟,我这就去洗澡。顺便抓几条大鱼,那就不回山上了。临走的时候,别把我的宝棍给落下。你在点心,别一天稀里糊涂,丢三落四的!” “我才不管你那破玩意呢!”杨小玄又气又恼,抬脚将铜棍踹到一旁。无二牛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着恼,嘻嘻而笑,嘴中哼着小曲,鸭跩鸭跩地朝山下走去。 师徒二人来到葫芦秧前,把肥料袋子打开,杨小玄拿起一把小铁锨,将蝙蝠粪均匀地撒在葫芦秧的根部,再把所有的圣水均匀地洒到坑里。 圣水浇完不久,葫芦秧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叶片不但发黑发绿,还突然亮起了光来,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不住地眨着眼睛。 过了片刻,突然白光蓬然,葫芦秧上竟然挂着两个半尺高,三寸粗的青葫芦来。 清虚道长笑道:“工夫不负有心人啊!你们的收获已经近在眼前了!” 时日匆匆,晃眼两个多月过去,已经到了瓜熟蒂落时候。这天上午,清虚道长领着两个弟子来到海泥山下。 清虚道长让两个弟子将山下打扫干净,开始设案焚香。 无二牛、杨小玄相对而坐;心中都颇为紧张,拭目以待。倒是师傅此时满脸平静,若无其事,好像早就知道其中玄机一般。 第十一章 瓜熟蒂落 焚香完毕,清虚道长挺胸而立,把手中的拂尘一抖,朗声说道:“苍天有眼,神明公道,因为每个人的付出不同,当然获得的收获也就不同,请看你们各自的收获!” 话音未落,海泥山上金光万道,两个金色的葫芦飘然落在香案上。 左边的葫芦要比右边的大得很多,无二牛恰好就坐在左边,见大葫芦摆放在自己这一侧,不禁哈哈笑道:“大葫芦摆放在我这边儿了,自然是归我了!” 斜眼扫了杨小玄一眼,嘴角露出得意的神色。 杨小玄一脸沉重,凝望着香案上的葫芦,沉默不语。 无二牛极为得意,拉着长声说道:“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还是老话说得好啊,傻人有傻命儿,一点也不假呀!” 突然一股身跳了起来,迫不及待的跑到香案前,伸手就要抱那个大葫芦。 清虚道长把拂尘一摆,将他拦住,平和地说道:“里面的东西才能决定谁是归主,二牛你先不要动。” 无二牛眨巴了几下小眼睛,质疑地问道:“师傅你不会又偏心眼子” 清虚道长摇头道:“同是贫道的弟子,我干嘛要有偏心”说话间,把手中的拂尘一抖,两个金葫芦瞬间裂开,化作一缕金光便不见了。 幻光散去,香案上只留下两套衣服。一套是黑色的,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锣,衣领的内侧,缝着一小块白布,上面清晰地写着一个“无”字。 而在那套白色的衣服上,放着一颗珠子,衣领上清晰地写着一个“杨”字。 无二牛无话可说,怔怔地瞧着自己的收获,苦着脸道:“干了一春八夏的,就收获这点破玩意!给我一面破铴锣有个屁用!是不是将来让我去耍猴儿啊” 清虚道长笑道:“这铜锣可不是普通的铜锣,它叫‘福寿锣’,是天界御膳房里的宝物,里面装有一千多种食谱。轻轻一敲,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因你食肠肥大,天生贪吃,上苍特意赐给你宝锣一面。” “我的娘诶!这可真是个好玩意啊!”无二牛乐得一蹦三尺高,突然转向南方,眼望苍天,连鞠躬带作揖,“多谢老天爷”这类的感谢的言辞说起来没完。 清虚道长见他拜起来没完没了,便叫道:“二牛啊,你别高兴得太早,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无二牛停止了拜谢,转身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啊” 清虚道长笑道:“条件倒是没有,不过这福寿锣暂时还不能用。只等你奉行法旨,去履行使命的时候才可以使用。待你功德圆满之时,你无二牛就可以吃遍天下啦!” 无二牛嘴巴一撅,嘟囔道:“这老天爷也小心眼儿,里面有那么多的好吃的,就让无二牛先尝尝鲜呗!” 抓起了衣服,对师傅道:“师傅,我到河边洗洗身子,把新衣服换上,这福寿锣你帮我藏起来,千万可别让哪个贼人给偷去,尤其杨小玄那小子,贼眉鼠眼的,你千万可得防着他点!” 杨小玄拾起一块小石头要打他。无二牛肩胛一端,脖子一缩,一扭一扭的朝湖边跑去。 等无二牛走后,清虚道长把杨小玄叫到香案前,对他道:“安平,这就是你的收获,好好看看!” 杨小玄低头细看了一眼那颗珠子,呀然道:“这不是我在圣水洞见过的那颗灵珠吗” 清虚道长点头道:“确实是你在圣水洞见过的那颗,此珠名叫‘救世灵珠’,是道祖在八卦炉中炼出来的宝物。 “当时天下大乱,仙界又不好参与人间之事,道祖就在人间摄取七十二种人的智慧和三十六种人的志向,融合在一起,放在八卦炉里炼了三七二十一天。 “火到丹成后,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颗灵珠。因为这颗灵珠是用智慧和志向炼成的,固然有超凡的能力,能得此珠者,就可以安定天下。 “道祖为了找到这个志士,便化成道士,托着灵珠到人间去叫卖。结果不但没有人问津,还被世人给羞辱了一顿。 “太上老君从此心灰意冷,不在插手人间的任何事物,冷眼观世间。所以才把这颗灵珠封印在密洞之中。 “一晃三千年过去了。‘天赐大任,灵物选人’,一件被封印几千年的东西,竟然被你小子轻易地得到了,可见你与这灵珠的缘分实属天定。 “更令贫道感到震惊的是:这灵珠被你的忠诚、善念、仁道、勇气所感化,再经过仙葫芦的孕育,就演化成玄门之物。 “因为灵珠之数正与天罡地煞之数相符,也就称它为‘乾坤珠’;此珠法力无边,能随主人的心念而动,隐现莫测,变化无端,大到宇宙,小到牛毛,无所不能。也称它心念灵珠。 “可惜眼下你的法术实在太差,还没有驾驭灵珠的能力,但我相信,不出五年,我徒儿小玄一定会属于宇宙间的传奇人物。” 暖风轻拂,阳光明媚,杨小玄望着天空中的团团白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 清虚道长将灵珠托在手心,珠子在他的手中不住地变化光泽,一道清光冲天飞起,在阳光中迷离纵横,集结成许多变化莫测的奇幻景象。忽然光芒收敛,那灵珠也消失不见了。 清虚道长又说道:“灵珠师傅先为你保存着,等你学会仙法,能驾驭此珠之时,贫道再送给你。” 杨小玄听得有些朦胧,便问道:“是不是我还需要下山去拜师学艺啊” 清虚道长点头道:“贫道法术平平,只能做你儿时的导师,却做不了你武学上的教师。因此你必须下山另寻师傅。” 说话间,把身子一转,由香案上拿起那套衣服,对杨小玄道:“这件衣服是九天玄女娘娘亲手为你缝制的,你现在就穿在身上!” 杨小玄经常听母亲讲起她那段神奇的梦境,虽然与九天玄女素味平生,但对她颇有亲切感,更蒙她以衣服相赠,虽然远在天地之间,但心中早把她视为至亲之人了。 杨小玄欣喜地接过衣服,披在身上,本打算试穿一下,谁知衣服刚一贴近身子,立刻清光闪烁,身子不住地抽动了几下,蓦地升起一道白色的光环。再看杨小玄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变成一个英俊脱俗的白袍少年了。 清虚道长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面如冠玉,眼如点漆,身高在八尺开外,眉清目秀,鼻直口正;白色长靴,头顶天蓝色的香帕;儒雅而不失阳刚,往那一站,真如仙人降世,一尘不染。 清虚道长刚想夸赞他几句,这时无二牛拎着两条大鲤鱼,满怀欣喜地跑了过来。当他抬头望向杨小玄时,完全被他的容貌给震撼住了。 心里又羡慕又嫉妒,低头瞧了瞧自己,胖乎乎的,猪也似的一般。眼神里流露出低落自卑的神色,低沉地说道: “你娘是咋生的你呢把好地方都长在你的身上了。我娘倒好,那里有磕碜都往我身上按!这老天爷也偏心眼子,干嘛给你白衣服,给我一套黑衣服啊整地我黑不溜秋的,好像大妖怪似的!” 杨小玄咯咯笑道:“找你娘骂她一顿去!” 无二牛甩头叱道:“滚个屁地!别夸你几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别看我小伙长的胖,心里却高尚!” 清虚道长鼓掌道:“说得好!美不在脸上,而在心灵。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好啦,别再说笑了!今天是我两个弟子喜获丰收的日子,咱们也该庆贺一番!” 无二牛指着手中的大鲤鱼,得意洋洋地道:“心灵美的人就是和外表美的人不一样!无二牛一心想为师傅分担,所以才抓了两条大鱼。” 杨小玄趁他得意之时,悄悄地凑到无二牛的身侧,突然指向了海泥山,叫道:“山上有一只大黑熊!” “是么!”无二牛刚一转头,杨小玄一把夺过他手中大鱼,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我请师傅吃鱼去喽!” 无二牛指着杨小玄,对师傅道:“师傅,你看看,这小子就是表面美,心里肮脏的呢!” 清虚道长见两个弟子打打闹闹,十分友好,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中午的酒菜颇为丰富,酒水充足,有荤有素,师徒三人围坐在桌前,开怀痛饮,似乎十多年来从没有这样的开心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清虚道长正色地说道:“为师法术平平,很难再胜任你们的师傅了。明天你们俩就前往玉泉山、金霞洞拜师学艺。三年后的今天,你们必须回到玄云观来见我,并领走你们的宝物。如果按约期不归的话,就当此人已经过世了,宝物可以另行处理!” 无二牛问道:“拜谁为师都学什么功夫” 清虚道长摇头道:“至于拜谁为师,学的是哪门仙术,为师也不知晓。总之你们此次下山,实属天意。” 一夜无书,次日一早,清虚道长就把两个弟子送下山去。相别之时,清虚道长特意把杨小玄叫到一旁,对他叮嘱了半晌,大多都是对无二牛如何不放心,要杨小玄好好的照顾好二师兄这类的话。 最后红着眼圈,对二人道:“你们一定要要同去同归,师傅等着你们满载而归!” 蓦地抓过两个弟子的手,将三两银子放入他们各自的手中。 第十二章 拜师学艺 然后把身子一转,快速地朝山上奔去。于半山坡悄然回头,一颗泪珠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在风中破碎飞舞。 杨小玄瞧见师傅在流泪,豋时心如针扎。尽管眼泪在眼眶中团团打转,但决不让师傅瞧见一滴眼泪。微笑地挥了挥手,泪眼蒙蒙地朝山下奔去。 兄弟二人绕着东雪山一路朝北奔行,第二天傍晚时分,终于穿过茫茫的雪地,渐渐接近了村庄。 绿草斑驳,脚下的大地逐渐过渡为绿色的草原。牛羊如云,隐隐可以听见“咩咩”的叫声。 二人稍作休息,吃了些干粮水果之后,杨小玄从怀里掏出一张路线图,当下查明玉泉山的方位。 好在四千八百里还不算太过遥远,北折之后,再由这里转向东南,只要路上加快脚力,估计十多天就能到达目的地。 二人一路东行,穿山越岭,也下知过了多少河,走了多少路,这日他们终于见到了一座城池。 此城名叫东安城,是玉泉山西部唯一的城池。城墙低矮,面积颇大。这天正赶上当地的集市,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街头的店铺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五花八门,卖什么都有。无二牛东瞧瞧,西看看,一双眼睛真比赶路的行人还要忙碌。 杨小玄怀着爱心,不时回头看看这位心宽体肥的二师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催处道:“赶紧走,我们还要赶路呢!” 无二牛仍迷恋在道边的摊铺之中,一会儿买水果,一会儿买糖人……两个衣袋塞得满满的,自从走进城池那一刻起,这张嘴一直没有闲着过。 他一边吃一边朝前走,忽然被路边的锣鼓声和喝彩声给吸引住了,转头一看,见路边围着一圈人,他带着好奇之心,便走了过去。 探头一看,原来打把式卖艺的场子,正中间有一个大汉,手中舞着一条大棍,虎虎生风,在他的手中如纺车相仿。 无二牛初次下山,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见这汉子能把一条大棍舞得溜溜圆,一定是个旷世高人。我的兵刃恰好是一条盘结棍,莫非他就是我未来的师傅 于是,拨开人群直接挤到了前面,从衣袋里摸出所有的银子,蹲在地上认真地欣赏着。 单等一套棍法打完,无二牛一个健步冲到那汉子的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那汉子面前。 托着手中的银子不住磕头,大声叫道:“师傅啊,无二牛千里来寻,终于见到了师傅了,你就教教我!” 那汉子先是一愣,见是一个憨头憨脑的小胖子要拜师学艺,有心想把他赶走,又见他手中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便被他手中的银子给打动了。 “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然后把他带到场子的外面。 那汉子自幼游走江湖,经验颇丰,心想:“这傻小子若是当地哪个富户家的傻小子,我若骗了他的钱财,那岂不是招若一场麻烦。”于是便向他询问起家庭住址和姓名。 无二牛头脑简单,当然实话实说了,把自己的身世毫无隐瞒地告诉给这个汉子。 那汉子见他是个外地人,脑袋又不灵光,决定把他手里的银子骗来。当即云山雾绕地吹嘘起自己的本事,把无二牛听得是悠悠神往,当下就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了他。 那汉子由路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根柳枝,当下教了他几个动作,便对无二牛道:“你先回去,就按照师傅教你的要领去练,不出三天,保证你打遍天下无敌手。” 无二牛信以为真,沿着街道朝前走,手里舞着那根树条,嘴里还一个劲的“劈啪”地弄着响动。 东安城距离玉泉山还有两千二百里,沿途尽是崇山峻岭,人烟稀少,极难找到人家。杨小玄来到一家糕点铺子前,称了六斤香糕,留作路上食用。 付完账之后,刚要赶路,这才发觉无二牛不见了踪影,便对老板道:“老板,先替我保管一下,我去找人!”沿着大街急匆匆地找了回来。 杨小玄朝前走了半里路,见无二牛手里握着一根柳条,笑靥如花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喊道: “师弟啊,我只花了二两多银子,就拜了一个师傅,还传授了我好多仙法,说我三天之后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我就不去玉泉山了,你借我一两银子,我这就返回云璐山。” 杨小玄登时一怔,问道:“在哪里认的师傅” 无二牛朝西一指,很得意地介绍道:“就在前面那个把式场子拜的师傅。怎么,你也想学呀” 杨小玄气得脸色煞白,一把揪住他头顶的发髻,咬着牙骂道:“你这个呆子!你被人家骗了知道不知道!” 无二牛正想拿杨小玄演练一下新学的神功,照着杨小玄的面门劈手就是一拳。 杨小玄把头一偏,朝前一跨步,单臂一抡,将他拽倒在地,拖死狗一般朝前拖出两三丈远。 无二牛大声喊叫:“疼啊!疼啊!我服了!师傅啊,你教我给的招法怎么不管用啊” 行人大惊失色,纷纷尾随跟来。杨小玄见引来这些围观的民众,便将手撒开,厉声喝道:“带我去见你那个师傅,胆敢跑路,我就打断你的腿!” 无二牛揉着脑袋也不吭声,鸭跩鸭跩地在前面引路。 此时,那把式场子正在收摊,围观的群众寥寥无几。杨小玄直接把无二牛拽到场子中间,厉声对无二牛喝道:“告诉我,是谁拿了你的银子” 无二牛怯生生地指着那壮汉道:“就是他!” 杨小玄拱手道:“好汉,家兄头脑愚钝,今早偷了家中三两银子,如果好汉拿了家兄的银子,就请如数归还我们。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那汉子见来者是一个少年,不以为意。左手掐腰,右手握着大棍,似乎对方才的一番话听若不闻,斜眼瞪视着杨小玄,脸上尽是狂怒的神色。 突然嘴角挂着阴森的笑意,右手缓缓收紧,将掌中的大棍攥得嘎嘎直响,汗水顺着大棍淋淋而下,隐隐带有恐吓之意。 身后还有两男三女,其中包括一个小女孩,紧握着双拳,纷纷大骂,一步一步的朝他们逼迫过来。 周围有上百个群众围观,见对面人多势众,生怕两个少年吃亏,一个老者低声道:“孩子,破财消灾,还是赶紧走!” 无二牛见对方气势汹汹,惊惧更盛。拔腿想跑,却见杨小玄两眼不住地扫视着他,一时间进退两难,六神无主。 那汉子目光凌厉,阴冷冷地道:“想要刮旋风,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炕头” 突然抬手一指无二牛,厉声喝道:“小胖子,到底谁拿了你的银子” 无二牛眼中满是恐惧,鼓了半天的嘴巴,吞吞吐吐地道:“是你,嗯……不是你,是,是,可能是……”张口结舌,怕得他不敢讲出实话。 “到底是谁!”那大汉拿出得理不饶人的气势,大踏步上前,探手往无二牛的衣领上揪去。 当他的手指要抓到无二牛的衣领时,杨小玄右臂一抡,单拳击出。以雷电之势重重的击在巨汉身上。 “扑”的一声闷响,那大汉冲天飞起一丈多高,停顿了片刻,又急速下落,“咯嚓”一声压断了几根路旁树枝,这才摔倒在地上。 尘土飞扬,那大汉爬了起来,叫道:“好大的力气!”突然仆倒,再也动弹不得。身后的几个帮凶大惊失色,脚步一顿,转身就跑。 杨小玄微微一笑道:“你奶奶的,世上哪有骗子不还钱的道理!” 腾身几个跳跃,将四个人赶上,探双手将两个男子的后衣襟揪住,拎小鸡儿似地将二人提了回来。 往地上重重的一丢,摔得那两个男子呲牙咧嘴,跪地求饶。 那个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两个女子也尾随而来,哭着哀求道:“小兄弟,我们知道错了,这就把银子还给你们,恳请小兄弟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杨小玄道:“君子求财取之有道,你们可倒好,不但欺骗一个傻子,还要动手打人,岂有此理!好,看在这个小女孩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们!” 一个女子从包裹里摸出一些散碎的银两,交到杨小玄的手里。 杨小玄在手中颠了两颠,见银子分量足够,便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那个壮汉,哼了一声,抬腿从他身上迈过,径直朝东边走去。 无二牛见对手被打得服服帖帖,顿时胆子也大了起来,几步就来到那汉子的身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哼道:“小样儿!连我师弟都打不过,还想当我师傅”照着那壮汉的肚子连踹了几脚。 围观的人群见这胖子有点太过分了,纷纷上前指责,并骂他就是一个小丑。愤怒之下,无二牛竟然动手打了指责他那几个人。 心里正自琢磨,原来我的拳头竟然如此厉害欢喜之时,忽然瞧见围观的群众一拥而上,愤怒地瞪着他喊道:“杀了他!杀了这个胖小子!”一齐挥舞着棍棒砍刀追了过来。 无二牛心中惊诧,但不敢与众人动手,拔足朝东狂奔。 第十三章 伤心气苦 路边的商贩们也加入了战斗,拾起砖头瓦块一齐朝他打来。幸亏无二牛皮糙肉厚,打一下不以为然,一口气逃出了东安城。 狂奔了二三里,无二牛终于赶上了杨小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责备道:“三人同行,小弟受苦。师弟啊,你倒好,跑的比兔子还快,就把我一个人给扔下了,这条小命儿险些没扔在那!” 杨小玄也不理他,继续朝前走。 无二牛紧行几步,搬住他的肩头嘻嘻笑道:“别生气了,人你也给揍了,银子也都要回来了,今天咱捡了个大便宜,还生哪门子的气呀” 杨小玄道:“师傅要我们去玉泉山拜师学艺,可你倒好,一路走来,又想当鞋匠,又想做裁缝,见到一个打把势卖艺,还给人银子拜师傅……好!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你愿意学什么就去学什么!从此咱俩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 掏出三两银子,往他手中一丢,继续朝前赶路。 无二牛见他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又说出这等决裂话语,心里真的害怕了,低声问道:“你当真不再理我了吗我连家都找不着,那可咋整啊!”开始苦苦的哀求。 杨小玄当下冷冷的哼了一声,冰冷冷地道:“你回家与不回家,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此后任他如何哀怜乞求,只是不理。 无二牛见他始终不理自己,又是失望,又是害怕,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怅惘与孤单,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杨小玄见他哭得十分可怜,心中登时又软了下来。大声喝道:“别哭啦!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还不听话,立马给我滚蛋!” 无二牛终于破涕为笑,挺着胸脯保证道:“师弟请放心,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你叫我往东,我决不往西;你叫我追狗,我决不撵鸡;你叫我拉干的,我决不穿浠!” 主动夺过杨小玄手中的包裹,背负在身上。杨小玄扑哧一笑,怒气全消,任由他尾随而行。 凉风习习,两人奔行了两个多时辰,无二牛身上的食物已经吃得精光,忽然阵阵香甜撞入鼻孔,便打起香糕的主意。 他抠破纸包,掰下一小块来,放在嘴里嚼了嚼,香甜可口,唇齿留香,舌间满是清香甘甜之味。情不自禁地又摸出两块。 无二牛生怕杨小玄发现,故意放慢了脚步,将一大块香膏直接塞到嘴里。他嘴巴大,口腔深,嗓子眼儿也粗,只是在嘴里鼓囊了几下,就吞到了肚子里。 这香膏又香又甜,吃完第一块就想吃第二块,吃了第二块又想第三块。反正一块也是吃,十块也是吃,干脆我就来个一锅端,倘若杨小玄问起,我就说半道儿跑丢了。 当下把心一横,坐在一棵小树下,把这六斤香膏吃了个精光光。 杨小玄一直在前面疾行,朝前奔行二百里,终于走出了这道山脉。地势转为平坦,一条湛蓝的长河在夕阳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 杨小玄逐渐放慢了脚步,可无二牛还是没能赶上来。他只好止住了脚步,坐在河边歇息。 等了良久,无二牛这才汗流浃背地走了过来。 杨小玄道:“这里不但有水源,还有树木,今晚就在树上搭铺过夜” 无二牛点头道:“怎么都行,全听你的。” 二人蹲在河边,各自洗了一把脸。杨小玄掬起清澈的河水,喝了几口,干渴之意得到了缓解。 他舒服服地倒在沙滩上,伸了一下懒腰,转头对无二牛道:“二师兄,把包裹给我拿过来,一天没吃东西,饿坏了。” 无二牛解下包裹,眼珠子故意瞪得老大,嘴巴一咧,惊叫道:“咦妈呀!师弟啊,这下子可完犊子了!可能是我跑的太猛了,香膏都给跑丢了!” “什么!”杨小玄劈手夺过包裹,见包裹空空荡荡,展开一看,那三个油纸的包装还在包裹里。 纸包破了一个大洞,上面的绑绳还保存完好,显然是有人抠破了包装,将香膏一块一块的拿走的。 杨小玄怒目朝他望去,见他眼神闪烁,说话吞吞吐吐,便问道:“若是跑丢了,包装纸怎么还留在了这里” 如此的一问,无二牛更是张口结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显然是做贼心虚。鼓了几下腮帮,应付道:“那……那谁知道了!兴许……兴许……” 杨小玄又气又怒,厉声喝道:“香糕到底哪里去了你胆敢说谎,我就把你扔到水里去!” 无二牛见隐瞒不过,这才哭声说道:“师弟呀,对不起了!这香糕太好吃了!我这张嘴一时收不住闸门子,都让我给吃光了!” 在东安城已经令杨小玄十分生气,转眼几个时辰的工夫,竟然吃掉所有的储备,对这位二师兄已经起了强烈厌憎之心。气得他微微颤抖,挥起拳头照着他的嘴巴打去。 突然想起师傅临行前的嘱托,想起昔日兄弟的情意,这一拳虽然已经击出,但顿在了半空,又默默地收了回来,半晌才仰天狂吼道:“罢了!罢了!”连捶地面几拳,一解心头的闷气。 无二牛似乎怕的要死,怯生生地看了杨小玄几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我,我撒一泼尿去!”鸭跩鸭跩的朝远处跑去。 走了整整一天的路,杨小玄只是在路过果林时,顺手摘下几个桃子果腹,此时已经接近黄昏,那点食物早已消化殆尽,此时饥肠辘辘,极想找到食物充饥。 这里人烟稀少,水草丰茂,河里的鱼虾一定又大又肥,于是他沿着大河朝上游走。 大约走出半里路,发现山脚下有个水潭,水质清澈,游鱼可见。他脱下衣服,一头扎入潭水之中。 杨小玄自幼流浪,为了填饱肚子,经常下河摸鱼,经验颇丰,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捕了十余条一斤多重的大鲫鱼。 他湿淋淋地爬上了岸,取出短刀,到附近收罗了一捆干柴,兴冲冲地生火搭架。 他流浪江湖整整两年,经常过这种野外生活,早已练得手脚麻利,只需一会儿工夫,便将鱼开膛刮鳞,串在树枝上烤得喷香,在涂上一些自制的佐料,开口大嚼。 无二牛远远就闻到了烤鱼的香味,两边的腮帮又开始鼓动了起来,两只小眼睛寻视了半晌,见山的拐角处冒着青烟,便一路小跑地来到杨小玄的身旁。 他自知自己理亏,规规矩矩站在烤架的一侧,两手不住地在裤子上蹭来蹭去,望着烤架上的大鱼,馋得直咽口水。 杨小玄边烤边吃,也不理他,若非顾忌是同门兄弟,早已把他赶走。 无二牛见杨小玄始终不肯搭理自己,便主动搭腔,嘿嘿笑道:“诶耶,这大鱼!挺香” 杨小玄充耳不闻,但依旧不肯理他。 无二牛见杨小玄始终不肯相让,便蹲了下来,笑嘻嘻地道:“师弟呀,这玩意热辣辣地,千万可别烫着手啊,来,二师兄帮帮你!” 伸手刚要拿鱼,杨小玄喝道:“别动!吃了六斤香膏,还没吃饱啊” 无二牛嘿嘿笑道:“这一道儿跑的猛,吃点东西都颠哒没了!方才拉了一泡屎,撒了一泼尿,这肚子又见瘪了。师弟啊,人是钢,饭是铁,一顿不吃肚子憋。你就好人做到底,叫我吃一口!就算二师兄求你了!” 毕竟是自己的师兄,又有师傅临行前的嘱托,虽有怨艾,但诸多话语便又说不出口。嗟叹了一声,低声说道:“我上辈子究竟欠下你什么” 无二牛见杨小玄已经默许,当下毫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把剩余的六七条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咯喽”一声,打了一个饱嗝,拍了拍肚皮道:“这下子可真吃饱了!” 杨小玄也不理他,察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准备在这里过夜。忽然东北方尘土飞扬,蹄声越来越响,一个黑衣少年驾着龙马,如疾风一般席卷而来。 杨小玄急忙穿上衣服,将包裹系在身上。登高远望,见那龙马流汗如浆,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显然是从千里之外来到这里。 马背上坐着一个黑衣少年,身材瘦高,细眉斜眼,长得虽然不错,但满脸尽是跋扈暴戾神色。 可能是嫌弃那龙马脚力还不够快,抖缰呼喝,挥鞭策马;他每挥一鞭子,龙马的后臀上便多了一道血印。 杨小玄瞧他如此虐待坐骑,心中顿生厌恶,对无二牛道:“此人对自己的坐骑都这样凶狠,一定是个飞扬跋扈,心狠手辣之辈。咱们还是远远避开他为好,莫像早上那般莫名其妙的起了冲突,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无二牛吃完烤鱼,精力十分充沛,一想到在东安城暴打那壮汉的情景,不禁热血上涌。撸起了袖子,把腰一掐,哼道: “怕他干嘛!无二爷看他就生气,我借机把马他的马夺下来,咱哥俩骑着马走,那多带劲啊!” 二师兄向来胆子不大,杨小玄以为他是在说笑,也就没有太在意,蹚过河流,朝南岸一片树林中走去。 第十四章 马踏无二牛 无二牛与他背向而行,在路边的土坎下隐伏下来。 单等那龙马到了近前,无二牛腾身从土坎下蹦了出来。张开双臂,朝前一蹦,劈裂似的大喝一声:“哈哈!哪里跑!” 那匹龙马受惊立起,朝路边一闪,险些把那黑衣少年掀下马去。好在那少年骑术高超,身子伏在马背上,这才没被摔下来。 黑衣少年勒住马匹,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了无二牛一眼,喝道:“小胖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在找死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二牛本来就是想教训他一顿,听他还骂自己,心中更是生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傲气地道:“我是上天派来的无大将军,看你老欺负龙马,特来抱打不平!” 那少年勃然大怒,咬牙道:“你想找死谁也不拦你!” 拨转马头,双脚猛一踹蹬,那龙马摇头摆尾,朝前一蹿,已经到了无二牛的近前,不等无二牛反应过来,那黑衣少年手起鞭落,啪”的一声,皮鞭正抽在他的肩膀上。 无二牛痛吼了一声,鲜血喷射,一头扑倒在路边。他又惊又骇,之前的威风瞬间扫地,两腿猛蹬,双手紧挠,一边朝前爬,一边大呼救命! 杨小玄听到喊声,这才发现二师兄已经陷入危险之中。他又气又急,气得他直拍大腿。但眼下二师兄身处险境,又不能坐视不管,便施展起陆地飞行之术,闪电一般朝这边奔来。 那黑衣少年极为狂妄,瞧他这等狼狈之象,在马背上笑得直打跌。他紧勒丝缰,让那龙马迈着碎步在他身后跟随,口中不停地喊着:“快爬,快爬,像狗一样再叫几声!”。看架势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无二牛朝前爬了几丈远,屁股突然一撅,似乎想要起身逃跑。那少年把眉毛一拧,抖了一下丝缰,狞声大叫:“给我踩死他!” 龙马昂首踢蹄,咴咴长嘶,奔着无二牛猛踏过去。 无二牛毕竟是学过功夫的人,见龙马踏来,使了一招“青蛙跳”的招数,两手拄地,屁股一撅,后腿用力一蹬,竟然蹿出四尺多远。 龙马四腿强壮无比,双蹄重重地踩踏在地上,尘土飞扬,地面也随之颤动了起来,真有地动山摇之感。 无二牛更加惊惧,嘴里还不住地叨咕着:“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完了!今天这屁可装大肆了!” 猛一抬头,只见对面奔来一人,白袍鼓舞,凛冽的真气将脚下的砂石劈得四处乱飞,赫然是杨小玄。 无二牛见来了救星,便大声呼喊:“杨小玄,快点跑啊!我被收拾了,快来救命啊!” 那黑衣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杨小玄,皱了皱眉头,突然勒住了丝缰,“吁”了一声,龙马立刻停止了进攻。 杨小玄狂奔到了近前,将无二牛拉了起来,大声喝道:“你凭什么打人!” 那少年上下打量杨小玄一番,突然问道:“你叫杨小玄是从云璐山玄云观来的吗” 杨小玄又惊又奇,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是谁”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小子,你们俩今天是走了狗屎运,若不是我师伯提起你的名字,你们俩今天死定了!跟我走!” 不料这少年会说出这番话来,二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大为缓和。 杨小玄心中高兴,笑着问道:“你是带我们去玉泉山吗你师伯是叫玉鼎真人吗” 那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喝道:“哪来的那些废话!叫你走,你就赶紧跟我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探手由怀里掏出一个乾坤袋子,轻轻的一抖,瞬间变大,一股大力吸来,二个人身不由己地钻进袋子里了。 那少年将袋口收紧,乾坤袋陡地收缩,密网似的交织挤压下来。黑暗中,杨小玄依稀感觉有丝线在交缠撕扯,宛如万千巨蟒疯狂的缠绕,将他绞得无处不痛,动弹不得。 过了片刻,乾坤袋停止了收缩。也不知这少年把袋子挂在了何处,感觉身子在半空中摇晃跌宕。 龙马狂奔,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才逐渐平稳了下来,只听有人问道:“十三郎,我要你去接杨小玄,你为何用乾坤袋子把他们绑回来了”声如洪钟,语气中略带一点埋怨。 那个叫十三郎的少年气哄哄地说道:“绑了他们算是给师伯留了情面,我险些没杀了他们!” 来者似乎有些着恼生气,喝道:“你心中的戾气若是还不能化解,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 十三郎似乎也很生气,嘟囔道:“瞧你收的那个傻徒弟!我正常赶路,那傻乎乎的胖子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我的龙马一惊,险些没把我掀到马下。你也不问问因为什么,张口闭口就撵我走!走就走,我正好不愿意在这待了!” 气恼之下,十三郎捏起袋底,用力一甩,二人从袋口飞出,已经被抛到空中去了。 天旋地转,也不知被抛起多高,无二牛尖叫了一声,此后就晕了过去。身如朽木,朝下急速坠落。 杨小玄意识十分清醒,清楚地看到,下面站着一位神仙般的人物,将大袖漫空一拂,一朵祥云堪堪将无二牛托住。 杨小玄身子轻盈,被抛起的更高。他只觉得寒风凛冽扑面,天幕扭曲变形,似乎奔着星星而去。 突然身子陡然朝下一沉,脚下空荡无物,耳边风声呼呼,从百丈高空直接朝下落去。 杨小玄心中大惊,当下运转真气,霍然翻身,在空中御风踏步,斜斜朝下冲去,眼看要接近地面时,连翻几个筋斗,终于踩到软绵绵的草地上,他膝下一软,朝前冲了几步坐倒在地。 那仙人连连拍手叫好,杨小玄稳了稳心神,转头望去,只见他鹤发童颜,斜眉入鬓。三绺长髯,随风飘摆;一双星目炯炯有光,唇角挂着一丝温暖的笑意。当真是玉鼎真人无疑。 杨小玄虽然没见过玉鼎真人,但心里早已认定,此人定是未来的恩师。他连忙翻身跪倒,大礼叩拜:“师傅在上,弟子杨小玄拜见恩师!” 玉鼎真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杨小玄一番,见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虽然容貌清秀,但骨子里不缺英气。 玉鼎真人十分喜欢,真想当即就收他为徒,可一想到妖气荡荡的无二牛,又开始犹豫了起来,半晌才说道:“孩子,起来,请到房中一叙。”转身朝三间茅屋走去。 杨小玄见玉鼎真人没有接受他这一拜,心里立刻紧张了起来,心里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里不好,真人没有看中我呀” 冷风习习,暮色渐深。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曳,光线明暗不定。 杨小玄缓缓地爬了起来,猛一抬头,见无二牛直挺挺地倒在草地上,他以为二师兄已被摔死,急忙扑了过去,哑着嗓子喊道:“二师兄!二师兄!” 无二牛啧啧了嘴唇,含含糊糊地嘟囔道:“别闹,我困。”身子一翻,随即传来阵阵的鼾声。 杨小玄笑骂道:“难怪疾如风骂你是个笨猪,果然是肥猪托生的!”索性也不管他,朝那间间茅屋走去。 茅屋不大,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木桌和四把木椅,都是用白木制成,十分简单。 桌上摆放着一杯热茶和一盏铜灯,火光跳跃:玉鼎真人坐在桌前的一把木椅上,面对着门口,身影在墙壁上摇晃闪烁。 杨小玄忐忑不安地走进房中,规规矩矩地站在真人的面前。玉鼎真人指着一把椅子,一笑道:“孩子,一旁坐。” 杨小玄低声道:“弟子不敢,愿听师傅赐教!” 玉鼎真人温和地道:“眼下我还没想收你这个徒弟。孩子,你就随便坐。我把你单独叫到房中来,只想和你说说心里话而已。” 杨小玄心下一惊,急忙问道:“为什么难道我哪里做错了吗” 玉鼎真人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你既然能得到我玄门的宝物,一定与我玄门有缘。只是你那个二师兄的身上妖气荡荡,贪念极重,他还不能进入我们玄门。我怕他日后种下大祸,坏了我玄门的名声。故此想和你商量一下,把那无二牛赶回云璐山,带你一个人去我玉泉山金霞洞,收你为关门弟子怎么样” 杨小玄向来重情重义,早把清虚道长和无二牛视为至亲之人。眼下行千里到此,现在才是最关键之时,我要不替二师兄求情,他就会被赶下山去。师傅临行前嘱托犹在耳边,我怎能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当即跪倒在玉鼎真人的面前,央求道:“师傅,我二师兄虽然憨憨傻傻,但他心肠却不坏。我们同出一个师门,亲如兄弟。临行前,恩师还一再的叮嘱我,要我们一起而去,一同而归。如果让他高兴而来,扫兴而归,我这个做师弟的心下何安呢!师傅,哪管我的功法不学,也让二师兄圆满而归。您就收下我们!” 第十五章 夜授玄功 玉鼎真人见他太顾及情意,日后恐伤了自己,满怀爱心地看了杨小玄一眼,正色地说道:“孩子,不是我不想收留他,只是你这位二师兄贪念太重,一旦学成了玄功,恐怕日后难以管控。 “玄门自有玄门的规矩,一旦他坏了玄门的规矩,轻则废去玄功,重则打入幽深的玄界。明知他会种下祸端,为什么不防患于未然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真要有那一天,恐怕你也逃脱不了关系!” 杨小玄挺着胸脯道:“二师兄虽然天生懒惰,较为自私,但我敢保证,他绝不是大凶大恶之徒,如果严加看管,不会铸成大错。倘若二师兄真的做出有悖玄门之事,我杨小玄甘愿替他受罚!”他大义凛然,字字如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玉鼎真人见他重情重义,敢于担当,对他更是欣赏,手捻须髯,沉思了良久,这才说道:“你少年英才,又重情重义,既然你执意的为他求情,贫道真的无法拒绝。不过我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收你为徒弟了,你只能住在这里,我每日的戌时一刻来,卯时一刻去,每天传授你们三个时辰的功法。至于你二师兄么……” 他略略沉吟了一下,接着道:“让你二师兄也留在这里。我回去后为他做一本玄功秘笈,由你一点一点的传授他功法。玄门功法向来不传无缘人,为师这样做,已经是破例了!” 杨小玄欣喜若狂,倒地便拜,朗声道:“多谢师傅!请受弟子……” 不等他把话说完,玉鼎真人连忙摆手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等我把话说完再拜。” 杨小玄挺直了身子,定定地望着真人,“师傅还有什么要求弟子一定遵从师命!” 玉鼎真人笑道:“贫道没有什么要求。只是眼下还有诸多生活上的困难。此山叫做迎门山,山上只有这三间茅屋,其他一无所有。当年十三郎被他师傅流放在这里,就是让他体验一下人间的艰辛。你们除了努力学习功法之外,还要辛勤的劳作,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你能承受得了吗” 杨小玄一笑道:“弟子自幼流浪,三顿温饱,已成奢望。这点苦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玉鼎真人见他意志坚强,信心满满,也就不再加以考验,微笑地拍了两下他的头,笑着说道:“好,头都磕了好几遍了,看来你这个徒弟不收也不成了!” 杨小玄高兴万分,再次行了拜师大礼。 玉鼎真人也不看他,两眼一直瞄着了窗外,见无二牛鬼鬼祟祟的趴在门口侧耳偷听。他声色不露,探手在茶杯中蘸了一下,轻轻地朝外一弹。一滴水珠破门而出,瞬间化为一只长嘴红腿的大鸟,照着无二牛的后脖颈子猛啄了一口。 疼痛难忍,无二牛嗷的一声痛叫,抬手抹了一下后脖颈子,什么也没摸到,只摸到一滴冷水。 扫望了一眼四周,眼前安宁寂静,什么也没发现。 他心里纳闷,明明是一只大鸟,怎么瞬间就变成一滴冷水莫非这鸟妖钻入我的身子里了 他越想越害怕,突然拔高一蹦,抱着脑袋就跑,边跑边喊:“不好啦!妖精来了!师弟呀,赶紧跑啊!” 杨小玄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喊声急忙奔出门外,见无二牛手捂着脖子,一脸惶恐之象,便问道:“怎么了二师兄” 无二牛扫视一眼四周,见四下十分安静,心下稍安。 哭唧唧地道:“师弟呀,这地方咱可待不了!方才有一只妖鸟,照着我脖子就叨了一口,幸好我反应的快,抬手就是一巴掌,把那大鸟打成了一滴凉水了。不然非得叼走我一块肉去不可!这地方有点儿邪性,咱俩还是赶紧走。” 杨小玄恍然想起师傅弹指的情景,一定是师傅化水为鸟,发现他在偷听谈话,小小地教训他一下。便笑着问道:“方才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跑到门口来了” 无二牛道:“我见那白胡子老头把你单独叫到房中,一唠就是老半天,估计是在谈什么秘密,我就悄鸟悄鸟的来到了房门口,没成想,什么都没听着,还被大鸟给啄了一口。” 杨小玄咯咯笑道:“原来是在偷听啊!教训你一下活该!” 无二牛把脖子一歪,气呼呼地道:“谁偷听了!我那是在关心你!万一那白胡子老头没安好心眼子,把你带偏了可咋办!你小子怎么好赖不分呢!”说着说着,竟然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杨小玄正要说话,忽然眼前陡然一亮,抬头一看,不禁欣喜万分,那三间茅屋竟然变成一所别致的木屋了。 三间木屋别具一格,红漆尖顶,有似西方的建筑风格。依山傍水,木篱相绕,环境十分幽静。 一条小河在门前平静流淌,曲折东来。木屋的西侧是一片桃林,虽然春季已过,可这里依旧是桃花绽放。夜风徐徐吹来,飘来阵阵芳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流放的场所,倒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杨小玄心中诧异,难道适才的一切是师傅用的障眼法意在试探我的决心揉了揉眼睛,见身侧的几株大树依然如故,自当不是幻觉。 正自疑惑之时,忽听玉鼎真人用密语传音道:“小玄,为师这就去了,明晚戌时再见!”余音袅袅,人影已在千重青山之外。 无二牛望着漂亮的小木屋,破涕为笑,竖起了拇指,抿着嘴道:“白胡子老头真是这份的!有能耐!有能耐!” 杨小玄笑着问道:“脖子不疼了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无二牛叱道:“别跟我瞎扯淡!小木屋漂漂亮亮的,我还想多住几天呢!赶紧跟我到屋里看看去。” 木屋既宽敞又明亮,地面皆用白木铺成,十分洁净;虽然家具寥寥,却给人一种素雅洁净的感觉。 四面的墙壁都贴满各色的兽皮,拼出各种动物和植物的图案,既美观又保暖,做工精致,一片片,一块块,瞧起来尽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中间是客厅,后面是厨房。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卧室,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好像事先准备好了一般。 无二牛自知鼾声扰民,主动选择了西边那间小卧室,吃了一些水果,沐浴休息了。 杨小玄这间卧室恰好对着南面的小河,打开窗户,月光下的小河宛如一条蜿蜒、发亮绸带,不住地颤动着。 月光明媚,夜风清凉,杨小玄凭窗眺望了好一会儿,这才倒下休息。 他心中兴奋,翻来覆去,脑中尽是这些日子所发生的奇事。他摘下胸前的长命锁,看了好半晌,这才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出三竿,兄弟俩简单地吃了一顿早餐,便开始美化起小院的环境。 山上有很多奇花异草,杨小玄连根刨了下来,栽植在自家的小院里,给清静的小院又增添几分锦绣。 转眼一天过去了,二人干了一天的活计,无二牛感觉又累又乏,早早就睡去了。 杨小玄却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手拖着腮帮,凝望着如洗的碧空,浮想联翩,不知不觉的陷入美妙的奇幻之中。 天空中的光环不住地闪动,突然眼前清光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定睛一看,正是玉鼎真人。 杨小玄急忙站起身来,刚想撩袍下跪,却被师傅一把拦住,一笑道:“你我已是师徒了,无需天天大礼参拜,还是节省一些时间,多传授你一些功法!” 杨小玄行了三个鞠躬礼,这才退到一侧。 玉鼎真人略略深思了一下,突然转头对杨小玄问道:“徒儿,你学完功法想做什么” 杨小玄道:“我父母都是被妖怪害死的,眼下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向妖魔讨还血债!至于以后吗顺从天意,为正义而战!”说话直截了当,毫无隐瞒。 玉鼎真人见他忠诚可靠,道德高深,当下点头道:“天育英才,必有出奇之处!好,那为师这就把玄功传授给你!不过,这玄功共分两种,一种是天罡之数,共有三十六番变化;另一种是地煞之数,共有七十二番变化,你想学哪种” 杨小玄道:“弟子对玄法知之甚少,究竟哪种适合我,还是由师傅来决定。” 玉鼎真人道:“你虽然属于天造之人,但毕竟生于凡尘俗世,我建议你学地煞之术。八九玄功虽然很难,但你手中持有玄门灵宝,学起来也就非常容易了。” 杨小玄道:“弟子采纳尊师的建议,就学八九玄功!” 玉鼎真人道:“既然你要学八九玄功,那就把秘诀记在心里。” 玉鼎真人十分谨慎,好像怕别人偷听一般,当下把杨小玄带到了河边,伴着滔滔不绝的流水声,把玄功秘诀传授给了杨小玄。 杨小玄天性颖悟,又在清虚道长那里习过御风术,一听之下,立时觉得这玄功秘诀与御风术的秘诀有相似之处。加上玉鼎真人传授的口诀简单易懂,参照御风诀,不到两个时辰就烂熟于胸。 第十六章 腾云之术 玉鼎真人见杨小玄的记忆如此之好,很是高兴,当下教了几招简易功法,如何掐诀,如何念咒,如何动用心念。 杨小玄生性聪明,又有乾坤珠相助,一点就透,一学即会,模拟演衍,竟不差分毫。玉鼎真人见他已经掌握了变化的要领,就让他当堂演示一番。 杨小玄嘴唇翕动,把心念一动,叫了一声“变!”掌心中灵光一闪,现出一个又大又红的仙桃。 他单膝跪地,把仙桃捧送到玉鼎真人的面前,朗声道:“弟子杨小玄,在蟠桃园里刚刚摘得仙桃一枚,愿意孝敬给师傅!” 玉鼎真人见他进展的神速,非常的开心,笑骂道:“臭小子,连你师傅也敢戏耍!看我打不打你屁股!” 举起尘柄朝他走来,杨小玄收回了法术,借机抱住了师父的腰,把头温柔地贴在真人的胸膛上,眼含热泪,激动地说道:“师傅,我已经会变化了!” 玉鼎真人抚摸着爱徒的头,笑着说道:“我徒儿悟性很高,又有乾坤珠的辅助,有这等进展,早在师傅的意料之中。不过你要学好上天入地,腾云驾雾的本领,那可就不容易了!普通人至少要学习五年六载,以你的悟性,至少也要学习三年以上。” 杨小玄信心满满地道:“师父,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徒儿都不怕。我一定刻苦学习好本领,保天护地,铲妖除魔,让天下太平,宇宙清宁!” 玉鼎真人爱惜看了看杨小玄,抚摸着他的头,夸赞道:“好样的,看来我们道家没有白栽培你!努力!” 说话间,从袖内掏出一块白色的绸缎,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楷书小字,对杨小玄道:“你参照上面的口诀,把功法传授给你二师兄。” 杨小玄接过秘诀,藏于怀中,问道:“这是什么仙法” 玉鼎真人道:“‘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个旁门,旁门也能修成正果。这功法既是旁门,又有玄门的精髓,也是为师为你二师兄量身打造的一种法术,因此无门无派,暂时还没有名字。你授他功法时,一定要一步一步的来,千万不能急于求成。一旦走火入魔那就不好办了。” 杨小玄点头道:“弟子明白!” 玉鼎真人抬头看了看天色,见东边的天际渐渐发白,对杨小玄道:“徒儿,时辰到了,你也该回去了。明天戌时你到东面那座山顶等我,为师传授你腾云驾雾和上天入地的本领。” 杨小玄嗪首轻点,与师傅摆手告别。 无二牛天生懒惰,在玄云观的时候,每天都需要清虚道长吆喝才能起床。黎明之时,熟睡正香,至于杨小玄学没学过功法,他一点都不知道。 杨小玄提气轻身,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中,倒头便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听二师兄喝道:“起来!都快晌午了,赶紧做饭去!” 杨小玄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确实已经接近中午了,一笑道:“呀,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无二牛嘟着脸道:“说我懒,你比我更懒!离开师傅的眼皮底下,你小子就变另一个人了似的!你等着的,我回去要不告诉师傅,我都不姓无!” 杨小玄想把真人夜授玄功之事一直隐瞒下去,因此也不敢得罪二师兄,一面笑脸求饶,一面穿衣下床,洗了一把脸,就开始生火做饭。 眨眼一天过去,又到了戌时时分,无二牛依旧睡在梦中,杨小玄却悄悄地来到东山顶上。 坡顶开阔,约有数百丈方圆。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巨树,参天摩云。星光从那层层叠叠的枝叶之间渗漏下来,斑斑点点地洒落在草地上。 杨小玄正想绕着山顶四处瞧瞧,这时清光一闪,玉鼎真人已经出现在眼前,只见他大袖一拂,四周一点一点亮起白色的光芒,由远而近,片刻之间,山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杨小玄凝神一看,更觉惊讶,只见这光芒竟是由一种灯笼花发出来的,低声叫道:“这花好美。倒像是云璐山上的灯笼草。” 玉鼎真人一笑道:“这是一座仙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我要你爬到这棵树上去。” 杨小玄猛一转头,不知何时,场地中间竟然长出了一棵摩天大树。仰头望去,大树极高,已经没入白云,银白色的叶子与月色中浑然一体,宛如冰雪玉柱。枝头上拴系着一根绳索,宛如一条光带,在树干上不住地摆动。 玉鼎真人道:“你一直往上爬,直到抓住那根绳索为止。” 杨小玄见大树如此之高,顿时有些气馁,心道:“三个时辰也未必能爬上树顶。” 玉鼎真人见他不够勇敢,屈指一弹,顿时飞来两只白色的大鸟,嗷嗷怪叫着猛扑过来,劈头盖脑地一阵狂啄。 杨小玄左格右挡,仍是被两只大鸟啄得鲜血直流。他见抵挡不住,大声喝道:“你们这两只大白鹅真的很讨厌,我往上爬还不行么!”当下猛地提气,迅速地朝上攀爬。 两只大鸟环绕他飞翔,没有再次对他发起攻击。只有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才飞过来一阵乱啄,逼得他继续朝上攀爬。但那啄击的力道比之前大大的减弱,倒像是鼓励和催处一般。 杨小玄身手敏捷,勇敢顽强,起初还有些胆怯,后来越来越加勇敢。足足攀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攀爬了多高,只觉得身侧有云朵飞过,雾气缭绕,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云端了。 他抱着树干稍稍休息了片刻,那两只大鸟绕着大树盘旋飞舞,又开始扑翅鸣叫,催促他继续攀登。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杨小玄终于看到了那根闪光的绳索,顿时精神大振,两脚蹬住一根树杈,运足真力,猛地朝上一个蹿跃,抬手朝那绳索抓了过去。 当距离绳索不到半尺远时,突然垂下来一条光带,绳头朝上一翘,蟒蛇捕食一般缠绕在他的腰间。 他惊骇不已,刚要喊师父,光带倏然弹了起来,一会儿冲入云霄,一会儿钻入地下,只觉得光明与黑暗相互交换,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反复几百次之多,玉鼎真人把手中的拂尘向左右一摆,光带如同秋千一样荡了起来。越悠越高,越荡越远,自己仿佛已升到云霄之上。 两只大鸟伴在他的左右,做着各式各样的飞行动作,要杨小玄来学。 杨小玄起初有些紧张害怕,动作衔接不上,两只大鸟嗷嗷怪叫,如果胳膊的姿势不对,就啄他的胳膊;步子迈错了就啄他的大腿。 在两只大鸟的逼迫之下,杨小玄只好认真来学,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完全掌握了腾云驾雾的基本要领。两只大鸟欢声长鸣,似是在为他叫好。 东方发白,天色见亮。玉鼎真人把拂尘一拂,大树不见了,那两只大鸟也不见了,杨小玄定了定心神,这才发觉自己是站在地面上。 只听师傅道:“时辰到了,今天就练到这里,此后天天如此。” 杨小玄感到口舌干燥,急想喝水,转身之际,发觉师傅已经不见了。 他独自坐在山顶上,喝了几口水,回想起在空中被啄击的一幕,禁不住地“扑哧”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既没有血迹又没有伤口,更加感到神奇。 日复一日,一晃两个月过去了,无二牛整天无所事事,似乎有些玩腻了,便问道:“杨小玄,咱们整天待着也不是一回事啊!那白胡子老头什么时候教我们功夫” 杨小玄见他终于要学功夫了,便撒谎道:“玉鼎真人说你身上长有翅膀,不需要他来教你,让我教你几句口诀就会了。” 无二牛笑道:“这可不错。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眼晕那白胡子老头。来来来,赶早不赶晚,痛快的教我几招。” 杨小玄逗道:“教你也行,不过你得跪下来给我磕三个拜师头。” 无二牛把眼睛一瞪,吼道:“小兔崽子,我看你还倒反天罡了呢!看我怎么收拾你!”抡起拳头做出打人的动作。 杨小玄连忙摆手道:“二师兄息怒,二师兄息怒,我这就教你。” 无二牛收回了拳头,喝道:“以后你说话分清楚一点儿,这不叫‘教’,这叫做……这叫做传授。不对,不对,这就是……。我这个人嘴笨,反正不许说我的功夫是你教的。更不能做我师傅。我的师傅只有一个,那就是清虚道长!” 杨小玄听他说话滑稽可笑,咯咯的笑个不停。无二牛喝道:“笑个屁!麻溜地,别磨磨蹭蹭地!” 杨小玄见他对学习功法兴趣很高,当下给他立下三条规矩:第一,不许在人前卖弄;第二,不许说是玉鼎真人传授你的玄功;第三,不许用玄功到外面招摇撞骗。一旦违背,不但废去你的仙法,还要加以重罚! 无二牛不但一一应诺,而且还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杨小玄见他很有诚意,当即清场焚香,当下就传授他几句口诀。 别看无二牛头脑愚钝,一旦脑洞大开,不但听而不忘,还能倒背如流。杨小玄高兴不已,当即就让他演练功法。 无二牛念了一句飞行口诀,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后背又麻又痒,好像是那双翅膀在往出钻似的。 兴奋地叫道:“师弟,我的大膀子直往出钻,是不是我要飞啦” 杨小玄点头道:“等你把飞行诀全部学完,就能随心所欲的驾驭翅膀了。” 无二牛兴趣更加高涨,还想要学,杨小玄谎称师傅还没传授给他,等明天师傅传授给自己之后,在来教他。 无二牛信以为真,也不再多问。 第十七章 自食其果 就这样,日复一日,晃眼两年多过去了。这天,玉鼎真人把杨小玄身上的光带解了下来,对他道: “晃眼多两年过去了,今天师傅要检验一下你腾云的真实本领,你就自由的去飞,我看你究竟能飞多高能飞多远。” 杨小玄把身形一展,脚下升起了一朵白云,悠悠飘起,开始在天空中飞行。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月光云影疾驰地倒退,放眼一看,人如蚂蚁,座座青山尽在脚下。 玉鼎真人仰望着自己的爱徒,惊叹道:“想不到这小子悟性极高,如果换了别人习练五年也未必能达到这种效果。” 杨小玄降下了云头,飘落在师父的身前,见师父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安稳了下来,问道:“师父,徒儿叫您失望了吗” 玉鼎真人笑道:“没有,没有,我徒儿悟性极高,又有玄珠相助,你的功法远远超出为师的预想。不过你现在飞的还不够高,还不够远,以后还需自己刻苦去练,照你这样练下去,不出半年,你就可以毕业下山了!从下个月起,为师就把几套屠龙枪法传授给你,几样兼学会更快一些。” 杨小玄行礼道:“是,徒儿谨遵师命!” 杨小玄的功法进展神速,无二牛的功法也大有长进。别看他笨头笨脑,但对法术中的诸多深奥之处倒是一听便懂,甚至快于常人数十倍。 杨小玄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二师兄对仙法这么独有情钟呢恍然想起刚刚上山时,师傅说他妖气荡荡,莫非他是天界打下凡尘的妖怪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两个人的仙术也在一天一天增强。然而距离回归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 无二牛自打学起了法术,不但用心刻苦,他身上诸多的弊病也少了很多,唯有见到酒肉之时,他才会重新恢复此前的贪婪自私之态。 杨小玄见他表现的越来越好,便把一套飞行口诀和一套变化口诀全部传授给他,无二牛牢记在心里,当即就跑到树林里去演练功法。 此时正是冬季,迎门山气候虽然较为温暖,但林中的树叶也大多凋落,无二牛盘着双膝,坐在软乎乎的落叶堆上,口中默念着飞行口诀。 当天默念第一遍的时候,感觉后背上有些发麻发痒,好像那双翅膀要钻出来似的。他又默念了第二遍,只听“咯哧”的一声,后背上的衣服破了一个口子。 随即长出一对象小手一样的东西。一黑一白,上下摆动,越长越大,尽展开来,足有四丈多长,没有羽毛,竟是一对阴阳肉翅。 无二牛心里兴奋,当即走出了树林,双翅一展,凭借双翼的击打之力,猛然腾空;双脚轻轻一点地面,如雄鹰般展翅飞起。 双翅虽大,但不笨拙;能大能小,伸缩自如;双翅一展能行百里。白翅为阳,拍动时热风如火,瞬间就能将下方的树木烤干。 黑翅为阴,拍动时寒风如冰。他对着河流把黑色的翅膀用力拍动了几下,一股寒流从膀尖处喷出,再看那条潺潺的溪流已经结为冰带了。 无二牛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念了一套“收”字诀,双翼自动收敛,轻飘飘地回到了地面上。反手摸了摸后背,衣服完好,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无二牛欣喜如狂,又回到落叶堆里坐下。琢磨了半晌,为双翅起了一个名字,叫它“风火阴阳翅”。 方才飞行半晌,感觉有些饥饿,心想:“这要是有只烤鸡吃那该多好啊!” 于是,带着好奇之心,做了一把尝试。他嘴唇翕动,把“玄门变化口诀”默念了一遍,突然叫道:“香喷喷的烤肥鸡来一只!” 话音未落,地面上幽光一闪,先是一个空盘子,随即盘子里多了一只热乎乎的烧鸡。 无二牛乐得颠着屁股,直拍大腿。眼珠子转了转,心想:“光吃肉没有酒,那多扫兴啊”念动口诀,又变来一壶热酒。 这才咧开大嘴,颠开大牙,风卷残云一般,将烤鸡和美酒吃了个精光光。他觉得还没有吃饱,又接连变化几样美食,直到沟满壕平这才罢休。 吃饱喝足之后,倒在残叶堆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直到天黑这才回家。 二师兄饭量极大,总爱饥饿,杨小玄早早就为他做好了晚饭,见他笑呵呵的走来,急忙请他吃饭。 无二牛撒谎道:“方才在树林里抓了两只大兔子,被我用火烤了,撒点盐面,还真挺好吃,我吃饱了。” 在这二年多的时间里,无二牛闲着没事,经常到山上追逐猎物,大多都用来改善生活,在山上烤吃猎物,也是常有的事。因此杨小玄也不怀疑。 一晃五天过去,无二牛依旧天天不吃饭,一旦问起,仍是老调常谈,不是烤了兔子,就是烤了野鸡,只是回答问题时,不敢直视自己。 杨小玄感觉不大对劲,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当下把脸一沉,大声问道:“你是不是吃过搬运过来的东西” 无二牛全身一颤,腮帮鼓动了几下,随即又是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哪能吃那玩意呢!我怕吃完了拉肚子。” 杨小玄双拳紧握,面如寒冰,原想痛打他一顿,逼他讲出实情,但毕竟是自己的二师兄,固然可气,但从哪个方面也不该对他动手。 长长吁了一口气,立刻平静了下来,耐心地讲道:“二师兄,我传授你的是六六玄功,共有三十六番变化。如果你单纯地为了这张嘴而变化,就是你把玄功当成了旁门左道来使用。也就成为小搬运。玄功高深莫测,属于正义之门。这样一来,你吃掉一样,就会减少一番变化,你在山上苦苦地熬了两年,难道你想空手而归吗” 无二牛顿时脸如苦瓜,哭着说道:“师弟,我错了!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确实吃了好几样!你咋不早说呢!看看,我学这点本事都就饭给吃了!” 杨小玄怒道:“是你把持不住自己的嘴,还有脸怪我!我问你,你到底吃了多少种变化” 无二牛道:“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吃了不少,还能找回来吗” 杨小玄摇头道:“不可能了!看看你还剩下几番变化。” 无二牛道:“嗯,我这就试试。” 当下口念秘诀,开始变化了起来,一会儿变鸟,一会儿变猪,一会儿变了一棵大树……当变化到六次的时候,再也变化不出来了。 无二牛又悔又恨,连连扇了自己十多个嘴巴。杨小玄见他比自己更为难过,便有诸多话语便更说不出口。只希望他管好他这张嘴,留住这仅有的六番变化。 光阴迅速,一晃三年过去,一个真心传授,一个勤奋好学,杨小玄的玄功已经达到了上乘。 脚踏祥云一朝可游四海,上天有路,入地有门,步日月无影,入金石无碍;会七十二番变化,大到宇宙,小到牛毛,显隐莫测,变化无穷。 玉鼎真人见自己的爱徒仅用三年时间,就能使玄功达到上乘,在三界中可说史无前例,就连大徒弟杨戬都逊色一筹,作为师父的自然高兴不已。 他毫无意识的掐指一算,不禁“呀”的叫了一声,原来下月初一正当师徒分别之日。 玉鼎真人与杨小玄之间虽然不像与清虚道长那样情同父子,但毕竟夜伴三年之久,在情感上也是亲密无间了。 在玉鼎真人的心目中,杨小玄不但聪颖过人,勤奋好学,而且知书达理,德心仁厚,忠诚可靠,也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一想到分别就在几天之后,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 他仰起头来,望了望天色,此时东方的天色已经开始了变化,估计已经是五更天了。 天边渐渐地发白,黎明的晓风好像卷动天边的一重黑云,粉红色的云朵如火花似的向四边奔放。 玉鼎真人把目光移开了天空,把头低得很低,自语道:“小玄生来就有使命在身,他下山之后,就要披挂上阵,去履行保天护地,斩妖除魔的职责。毕竟我们师徒一场,眼看就要下山了,我该送他什么法宝呢” 寻思了半晌,恍然想起刚刚出道那年,路过白龙潭时,突然窜出一条穷凶极恶的妖龙,便与它搏斗了一天一夜,最后将那条妖龙彻底降伏。 晃眼一千多年过去了,那妖龙仍在白龙潭里等候我符命。我传授小玄的是一套屠龙枪法,不如我把白龙化为神枪,当做礼物送给他。 又一想,那妖龙极为凶顽,小玄是否能够驾驭还不如顺其自然,让他自己去试一试。 眼珠一转,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来。一则想检验一下杨小玄的真本事;二则看看他是否忠诚。 注意拿定,静静地等了良久。杨小玄终于从遥远的东海腾云回来,飘落在玉鼎真人的身前,见师傅用手捂着胸口,面色惨白,一副痛楚的样子。 便急切地问道:“师父怎么了师父你怎么了” 玉鼎真人叹道:“自幼得了一种心疼的病,老毛病又犯了!” 杨小玄蹲在玉鼎真人的面前,焦急地问道:“师傅,如何才能治好你的心病徒儿到哪里才能寻到药方” 第十八章 白龙神枪 玉鼎真人抬手指向东方,有气无力地说道:“从这里一直往东走,千里之外有一座山,名叫白龙山,山顶上有个水潭,名叫做白龙潭,你若能在水潭的中间给为师讨得一碗水喝,就能医好师傅的心病,只是此番前去会有一定的危险,为师这也是多年的老病,过一会儿兴许就好了,还是过一……” 不等他把话说完,只见杨小玄将身子一耸,早已踏上了云端。 须臾之间,杨小玄就到了白龙山的上空,拨开云雾,手搭凉棚低头向下观瞧。 山顶上果然有一个长方形的深水潭,水面一动不动,显得深不可测。水色非蓝非绿,即不透明也不发黄,朝霞映在潭水中,好像是一面用黄铜磨成的镜子。四周有花有草,几株疏落有致的垂柳在周围拂枝摆动。 杨小玄降下云头,刚一到潭边,潭水“哗啦”的一响,泛起巨大的浪花,漩涡陡转,仿佛一口要把岸上的一切都吞噬了似的。 工夫不大,水面又恢复了平静,细浪被四周的山石所拦挡,波纹圈圈,一望便知,这是一个险恶的水潭。 为了救治师傅,杨小玄早已把危险置之度外,心念一动,手里现出一个木制的小水桶,脚尖微微一点地,腾身跃起十多丈高,半空中陡然掉转身形,伸手朝水潭中舀了过去。 当距离水面不到五尺远的时候,水面上轰然一声巨响,一头巨浪冲天而起。杨小玄周身湿透,撞得头脑发晕,面部隐隐生痛。 他不敢大意,身如弯弓,在水浪中猛然弹腿,借着巨浪的冲击之力,腾上了云霄。 杨小玄立在云端之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定睛朝下观瞧。只见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在波涛中飞扬卷舞,鳞甲眩目,怒目獠牙,摆了几下尾巴,倏然沉入水底。赫然是一条巨大的白龙。 杨小玄笑道:“当真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没想到这小小的水潭还深藏着蛟龙呢!” 他急于舀到潭水,不想与龙为敌,把心念再次一动,手中现出一根长长的绳子,拴系在水桶上,缓缓地放了下去。 谁知水桶刚一接近水面,水潭好像炸开锅一般,仿佛整潭的水一齐朝上翻涌。漫天水浪中,一条巨大的蛟龙破浪冲出水潭。 那蛟龙张牙舞爪,翻腾怒吼,在空中略略盘旋一周,突然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杨小玄袭击过来。 杨小玄刚刚出道,不想杀生,见白龙朝自己袭来,急忙驾起飞云朝一旁退去。那蛟龙虽然一头扑空,但并没有罢休,随即来个金龙摆尾。长尾横扫,闪电一般朝杨小玄扫了过来。 他闪身后退,虽然躲过这致命一击,但还是被劲风扫中,“嗤”地一声,身上的衣服被撕裂一个口子,雪白的肌肉露了出来。 杨小玄勃然大怒,肩头一耸,脚下的飞云陡然飘起,一展身形,朝那妖龙奔了过去。 眨眼之间就来到白龙的上空。突然纵身跳下云端,好似流星坠陨,一道清光亮起,已经骑在龙脖子上了。 他左手抓住龙角,右手拳高高举起,口中骂道:“该死的老泥鳅,我本不想打你,可你却蹬鼻子上脸,还扫了我一尾巴,今天就叫你尝尝小爷的厉害!” 说话间,抡起拳头,照着龙头就是一拳。 这一拳足有千钧之力,打得那白龙摇头摆尾,嗷嗷大叫。突然把头一转,朝水潭中逃去。 虎入深山,龙如大海,一旦蛟龙入水,再想将它制服,可是难上加难。师傅伤病在身,急等用潭水医治,我若不将你降伏,怎能获得潭水 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左手向上一提龙角,右手拳接二连三地砸了下去,一口气连捶十多拳头,再看那白龙突然不动了。 杨小玄以为它在装死,喝道:“老泥鳅,你胆敢装死,再吃小爷一拳!”单拳抡起,照着龙头又是一拳。 一拳下去,那白龙仍然没有一点的反应,奇怪的是,龙的身上竟然亮起了白光。 惊异之时,忽觉胯下一空,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条蛟龙竟然变成了一条白龙神枪。 枪长一丈八尺,枪杆上有许多的花纹,有似龙鳞隐隐。龙口微张,龙舌头吐在外面,形成二尺多长的枪尖。 枪尖透明如同冰雪,寒气森森,也不知用什么金属演化而成。龙须倒卷,在枪头上形成五个倒钩。 那双龙眼,如同镶在枪头上的两颗明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射出道道精光,极其刺眼,一旦与敌人战在一起,迎光一刺,使敌人眼盲,不打自败。 杨小玄跳到岸边,手执长枪狂喜不已,一时兴起,在岸边舞了一套屠龙枪法,扎,挑、钩、扫、打一气呵成,枪锋所到之处,宛如流出万颗银星,漫天飞舞。 突然使了一招“长蛇吐信”,长枪倏然刺向了水桶,手腕一翻,把那小水桶勾了起来,腾身来到水潭的中间,舀了一桶潭水。扛着长枪,脚踏飞云,回到了迎门山。 此时,卯时已过,红日已经升高百丈。玉鼎真人仍然没有离去。他坐在一块方石上,正笑眯眯地看着杨小玄。 杨小玄见师傅神情怡悦,精力充足,讷讷地问道:“您的病好了” 玉鼎真人手捻着须髯,哈哈笑道:“贫道修仙五千余年,怎能得凡世的病症” 杨小玄恍然大悟,一笑道:“原来师傅不是真的有病,而是,而是……” 玉鼎真人笑道:“不用多想了!徒儿,把白龙枪拿给师傅看看。” 杨小玄把长枪交到师傅的手中。 玉鼎真人接枪在手,探出手指在枪杆上轻轻的一荡,银白色的龙鳞簌簌掉落,右手五指曲张弹跳,白光一闪,竟然化成了一副银光闪闪的盔甲。 杨小玄大为惊奇,正想开口说话,却听玉鼎真人道:“一千年前,为师在白龙山降伏一条白龙。那时,为师和你一样,也是刚刚出道不久,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爱心。 “虽然这蛟龙极为凶顽,但我还是不忍杀它,就把它封印在白龙潭里中。以德服人,终于将这白龙感化。 “白龙立志要替天行道,修成正果。可它一直也没能等到时机,就在白龙潭中蜗居了整整四千年。为师见它无法修成正果,就想把它化为神器,与你一起下山,助你建功立业。” 杨小玄笑道:“我说这蛟龙怎么这么不经打呢闹了半天是在听候师傅的法旨啊!” 玉鼎真人笑道:“也不能这样说,四千多年来,也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想驾驭蛟龙,结果不是大败而归,要不就是命丧白龙山。 “这白龙神枪属于通灵神器,一般人是驾驭不了的。没想到你小子几拳头下去,立刻就与你灵意相同,轻而易举地被你给驾驭了。这说明你的功法了得,几招之下就将这凶恶的蛟龙给降伏了。 “还有,巫语有云:‘天赐大任,神器选人’。可见你与白龙的缘分实属天定,纯属于天意。” 说到此处,玉鼎真人眼圈突然红了,低声叫道:“徒儿,你学业已满,今天该当是你下山之日,你我师徒一场,无物可送,这宝枪和这盔甲就算是为师送与你的礼物。”嘴唇颤动了一下,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夜授玄功整整三年之久,杨小玄早已把玉鼎真人视为亲人,此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如此一想,登时泪如泉涌。 他泪蒙蒙地跪倒在师傅面前,哭着说道:“师父对徒儿恩重如山,不但授我玄功,还赠赐我宝物。弟子尚未建功立业,不敢言谈报答,只能以礼相谢!”说完,“咚咚咚”把三个响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玉鼎真人含泪将他扶起来,郑重地说道:“当今天下纷争不断,战乱四起,从此永无宁日。西山老妖野心勃勃,一心想统领三界,眼下百妖齐出,倘若没有一个称职的战神,几年之内三界就会回归以前战历的乱世景象!我徒儿乃天造英才,既有济世雄心,又有降妖除魔的本领,自然要责无旁贷,肩负起保天护地的使命了!为师也是顺从天意,不过教会你几招仙术而已,就不必谈什么报答了!” 擦拭了一下眼泪,叫道:“过来徒儿,为师这就把驾驭神器的口诀传授给你。”随即附耳低语,把驾驭神器的口诀传授给了他。 杨小玄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再把心念一动,叫了一声,“隐!”那神枪倏然飘起,落在杨小玄的左手心上,化为一道银光,便隐身在他的右手当中。 玉鼎真人望了望四野,烈日当空,天气闷热,一点风丝都感受不到,周边的树木好像静止了一般。 他心中微微有些难受,笑道:“徒儿,你学业已成,今天正当别离之日,为师这就走了!如果有缘,咱们九天上再见!” 说完,把肩头一耸,化作一缕清光便不见了。 杨小玄望着师傅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蒙蒙雪雾之后,杨小玄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怅惘、孤单。 恍然想起师傅的话:“如果有缘,咱们在九天上再见!”难道等我功德圆满之时才能见面吗难道我们师徒相见还有阻隔吗一念及此,心中颤悸,泪水又迷蒙了他的眼睛。 第十九章 私自下山 杨小玄恋恋不舍,迟迟不愿意离开这里,独自坐在一棵大树下,满脑子尽是对师傅的回忆。由上午一直坐到晚上,这才对着师傅远去的方向连磕数个响头,泪蒙蒙地朝山下走去。 山溪流淌,倦鸟归林。但见那木屋门扉紧闭,檐角挂着一根蛛丝,二师兄好像一整天都没回来过。 他怔立了片刻,冲到门前喊道:“二师兄!”屋内空空荡荡,夕阳从窗户斜斜照入,尘粒在光柱中飞舞。 杨小玄眉头紧皱,心里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心里一直在想:“二师兄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他去了哪里莫非是偷偷地下山去了” 事情确实如杨小玄所想的那样,无二牛一大早就下山。 自从无二牛偷吃禁果之后,对学习功法再无兴趣,整天无所事事。这一清闲,就开始研究起吃什么。 他自幼在云璐山长大,当时道观里还是很清贫,清虚道长为了抚养两个孩子,不但要下山治病,还要上山采一些山货,积攒多了,就拿到周边集市上变卖,换取一些生活用品,来改善道观里的生活。 无二牛经常跟随师傅上山采药,熟识草木的经验颇为丰富,即使奇花异草,也能认出个凤毛麟角。 迎门山一带,人烟稀少,草木茂盛,一入盛夏,大山之中,不乏贵重的药材和珍稀物种,一旦找到买家,就能换得很多的银子。 上山二年多来,无二牛一直表现的一直很好,不但自学功法,比起之前也勤快了许多。杨小玄天天忙于学习功法,也就疏于对他看管。 无二牛自打来到迎门山那一天起,就发现山上长有好多名贵的药材,只是这里人烟稀少,要想卖药材,必须到几百里以外的集市上去卖。 之前他还不能驾驭他这对翅膀,走一趟集市,至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一是觉得不大划算;二是杨小玄坚决不同意他这样做。出于无奈,他只能望着满山的草药连连叹息。 眼下不同了,他已经能够驾驭翅膀,千八百里的距离只需一盏茶的工夫,就是暗中操作,杨小玄也未必知道。 无二牛对其它事情似乎反应有些迟钝,但在吃的问题上他绝对聪明。他见杨小玄戌时走,卯时归,回来后就睡大觉,而且天天如此。 他掌握好规律之后,决定天一亮,他就下山,把货物变卖之后,买一些好吃的,就立刻回到迎门山。等杨小玄醒来之时,他已经回到了山上。 主意拿定之后,他就上山开始挖药材。山上的药材遍地都是,挑选几样比较贵重的药材挖了七八斤,准备到城里去试试。 清晨时分,朝阳红艳,密林染金,山林中水雾逐渐消散。无二牛系好了包裹,口中默念一遍飞行口诀,那对阴阳翅陡然长了出来。 双翼猛拍,朝前奔跑了数步,借着拍打之力,无二牛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双翅一展,朝山下飞去。 也不知飞过多少山,越过多少岭,大约飞行了一顿饭的工夫,发现前面有座城池,距离城池尚有十余里,就能听见小贩们的叫卖声,喧喧嚷嚷。 由于这双翅膀太过于显眼,他不敢继续飞行,找个僻静的地方降落下来,将翅膀收回体内,这才踏上了官道。 抬头望去,两旁山丘渐少,沃野千里,村庄星罗棋布,人迹越了越加稠密。微风吹来,麦浪稻香,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路走来,久未见着这等美丽的田园景象,心里大为舒畅。 他很快就来到城门前,抬头一看,见城门的上面写着“周城”两个大字。无二牛自幼在深山里长大,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忖道:“管他是什么城呢!反正城池越大越好。” 最近几年,无二牛经常与师傅一起下山去卖山货,对于店铺并不陌生,进城之后,他两眼不停地看着店铺的招牌,见路北有一家很大的药铺,径直走了进去。 因为他包裹里尽是奇缺的名贵药材,加上他不讨价也不还价,店家见他很诚实,很快就建立了友好的关系。 大街上买卖铺子很多,他拿到钱之后,就买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然后马不停蹄地飞回迎门山。 见杨小玄还未起床,他就把买来的食物藏在一个山洞里,等杨小玄醒来,他谎称自己已经吃过了早饭,要去树林里练功,转身就走了。 此后他经常下山,时间一长,门路也就越来越广,发觉不单存药材能换钱,山上的蘑菇、野果子、野味、兽皮都是抢手货,于是,无二牛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连自己也不知道下山多少次了。 一日三餐,有酒有肉,自由自在,无二牛感到无比的幸福。十多年来,从未有过这般温馨安定,每日睡觉时,嘴边也总是含着微笑,就连那梦境也是色彩熙暖的。 这天,他无意中掐指一算,不禁“呀”了一声,原来距离约定的时间不到十天了,估计回归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无二牛看了一眼储存的货物,嘟囔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呀!估计小师弟的功法也学得差不多了,他这一闲着,就该管这管那,我得把这些山货尽快卖出去,手里存点零花钱,免得天天吃这些粗茶淡饭。” 就这样,无二牛带上所有的山货下山去了。 这次带来的山货很多,当然卖钱也不少,无二牛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心想:“反正最后一次了,晚点回去也不怕了,大不了低个头道个歉,小师弟也不能说个啥,我不如到酒馆里喝上几两。” 此时还没到午餐时间,酒馆里十分清静,他独自占据一张桌子,要了两盘菜,一壶酒,外加三斤肉包子,边吃边喝,喝得是不亦乐乎! 正喝得惬意之时,一个叫花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人刚到门口,一股臭气已然扑鼻。无二牛眉头一皱,掩住鼻子喊道:“店家,你把什么人放进来了” 店家听到喊声,几个健步冲到门口,大声怒斥,一脚踢将过来,将那叫花子踹出了房门。 那叫花子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着恼,嘻嘻笑道:“别赶我走,我要见吃饭那位客官。” 店家转身对无二牛道:“客官,这叫花子要见你,你认识他吗” 无二牛起身离坐,来到店门口,见这叫花子身材高瘦,衣衫褴褛,左边半个袖筒是空的,右手端着一个破饭碗,肩头上挂着一个破搭子。 搭子上满是油腻,混合着里面腐臭气味,更觉臭不可挡;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额头那块黑痣极为醒目。 无二牛全身一颤,指着他道:“你是大……” 那叫花子嘻嘻笑道:“怎么连你大师兄也不认识了吗” 无二牛愣怔了半晌,这才确定此人正是阔别多年的大师兄疾如风。他没有当即相认,而是抖了一下衣袖,指着南面的护城河道:“你先到河边先洗洗身子,我给你买件衣服去!” 疾如风连声应道:“行行行,我这就去。” 无二牛转身回到店里,让店家又捡了二十个肉包子,结了账,又在附近的店铺里买了一身衣服和一双鞋子,朝护城河那边走去。 疾如风跳入河中草草地冲了一下身子,就上岸了。见无二牛拎着一个大包裹走来,十分激动,远远就迎了过去,哭着道:“二牛啊,我可想死你啦!” 上前要拉他的手,无二牛十分反感地道:“臭烘烘的,赶紧把脏衣服脱了!叫你好好洗洗身子,你就唬弄一下就完事了!” 把手中的包裹往地上一丢,喝道:“赶紧去树林里把衣服换上!” 疾如风哎哎了两声,夹起了包裹,乐颠颠地朝树林里跑去。 过了片刻,疾如风穿着新衣服走了出来,经过一番打扮,疾如风的模样大体没变。 兄弟二人并肩坐在一棵大槐树下,无二牛率先问道:“大师兄,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啊” 疾如风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讲道:“唉,别提了!我下山之后,就做起了强盗。刚开始做了两单生意还很顺利,也搞到了一些银子。可逛了几趟花楼,这点银子就被我给败光了。 “半年前,我踩好了盘子,就去打劫东安城的一家绸缎庄。没成想,竟然走了个倒霉运!这天店里来了一个道上的朋友,结果打劫不成还把我给逮住了! “一顿暴打之后,还要把我交给官府。在我百般的哀求之下,这才断了我的左臂,挑了我的脚大筋。 “幸亏我碰上一个小叫花子,他把我带到一所破庙里。好在我头上一根金簪子没被发现,我让小叫花子当了几吊钱,这才捡回来一条小命儿。唉!眼下我已经沦为废人了,只能靠乞讨为生!”双手掩面,放声痛哭。 无二牛叱道:“活该!这就叫做报应!想当年你骂人家杨小玄,张口一个小叫花子,闭口一个小叫花子,还把人家往死里整,如今轮到你头上了,这就叫天道有轮回!” 疾如风哭着说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在数落我!我可是你大师兄啊!” 无二牛摆手道:“行啦!你也别哭哭唧唧的了!还是聊些别的!” 疾如风擦拭一把眼泪,问道:“师傅他老人家挺好的” 晃眼阔别了三年之久,无二牛对师傅十分想念,当他提起师傅的时候,不禁仰天叹道:“我和小师弟下山学艺三年了,不知师傅他老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下山学艺!”疾如风颇感惊讶,急切地问道:“在什么地方学艺你们的新师傅又是谁” 第二十章 变化骗人 学艺之前,杨小玄曾给无二牛立过三条规矩,因此无二牛摇头不讲,但他还是改变不了喜欢吹嘘的臭毛病,几句话过去,又开始吹嘘了起来。 眼下自己有多大多大的本事,一双翅膀日行十万八千里,还会三十六番变化……讲述中不免夸大其词,把疾如风听得是悠悠神往。 无二牛吹嘘半晌,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从衣袋里摸出一些散碎的银两和十多枚铜钱,塞入疾如风的手中,对他道:“我们山上有规矩,我不能多待了。这点钱你先拿着,等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疾如风见他要走,便跪倒在无二牛的脚下,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地央求道:“二牛兄弟,你不能这样走啊!眼下你师兄已成废人,这点铜钱只能糊口半个月,钱花光了,我不还得去流浪么 “二牛,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本事这么大,就想法子帮我多搞一点银子!等我伤完全好了,就找一份合适的差事,也能养活自己。 “可眼下我的手脚都不利索,想找个糊口地方都很难,你就看在我们师兄一场的份上,再帮我一次!”放声大哭,哭得是撕心裂肺。 无二牛脸如苦瓜,摊开两手道:“我这点钱儿都给你了,你还想让我咋帮你呀” 疾如风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撒手,哭着叫道:“二牛啊,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想搞几个钱那还不极为容易的事么!你变点值钱的东西,我拿去变卖,拿到银子后,你立马走人,这不就把我给成全了吗” 无二牛摇头道:“这可不行!若是坏了规矩,小师弟非得弄死不可!” 疾如风撇了撇嘴,故意激他。冷冷地一哼道:“方才吹了半天大牛,闹了半天你是怕小师弟啊!行了,你也是居人篱下过日子,我也不求你了!你走,我这就找一棵歪脖树,绳套往脖子上一挂,死了算了!”蓦地放开他的大腿,把头就往树上撞。 无二牛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厉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疾如风伤心不已,哭着说道:“我一生孤苦伶仃,本想与师傅和你相依为命一辈子。没想到突然来了一个杨小玄。师傅不但处处偏袒他,还把我逐出了玄云观。我对过去毫无留恋,唯有对你无二牛是念念不忘。 “天缘凑巧,也该当你我有缘,本以为你会在危难之时你会拉兄弟一把,没想到你也这般无情无义。连我最信赖的兄弟都不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二牛,你放开我,就叫我死!”挣脱无二牛的手,又假模假式的地朝树上撞去。 无二牛再次把他拉住,解释道:“不是我不肯帮你,也不是我怕杨小玄。只是我们自有我们的规矩,一旦我用变化骗人,不但废去我身上的功法,还会遭到重罚。” 疾如风道:“这哪叫骗人如果你变化一样宝物,卖给一个恶霸,不但不是骗人,而是变相的杀富济贫,替天行道。就是杨小玄知道了,他也不会怪罪你!” 无二牛听他如此一说,觉得似乎也有一点道理,如果我不帮助大师兄,他就会一头撞死,这不是等于见死不救吗况且他是我的大师兄,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他一把。 如此一想,便点头答应了:“我只帮你这一回。说句实话,我现在变不了那么多了,当初学艺的时候小师弟也没告诉我,我就变了好多的吃的,结果都被我给吃没了。现在也变不了什么宝贝,只能变化几种牲畜,我就给你变一头肥猪,你赶到集市上去卖,完事之后你就赶紧拿着银子走人!” 疾如风点头道:“行,你就变一头猪!” 无二牛原地转了一圈,叫了一声“变”,地面上幽光一闪,果然现出一头大肥猪。 变化肥猪之后,无二牛有些后悔了,心想:“猪这么肥,若是买家当即就把我给宰了,那不玩完了!不行,我得变一头瘦一点的小公猪,叫他们拉到家中去饲养。” 想到这,口念咒语,叫道:“瘦一点,小一点。” 肥猪身上幽光一闪,那头大肥猪登时变成了一头半大的小猪。 疾如风喝道:“怎么变成这样这才能值几个钱啊” 无二牛也不吭声,在树林里到处乱拱。疾如风虽然有些不大满意,但毕竟也能换几吊铜钱,蚂蚱腿也是肉,要饭不嫌馊,赶着猪朝市场走去。 这天正赶上一个月一天的集日,四方民众都到此处交换必需之物。市场上人山人海,十分的热闹。 疾如风在猪身上插了一根草棍,直接将猪赶到集市里,由于价格比较低廉,小猪又很精神,很快就被附近一户人家以一百文铜钱给买走了,直接关在自家的猪圈里。 买家觉得买到了一个便宜,很是高兴,当即去菜园子给猪拔了一筐菜。无二牛借这个机会变了一只老鼠,从猪圈就逃了出来。 买家拎着菜筐来到猪圈前,探头一看,见猪不见了,就开始四处寻找。 无二牛找个僻静的地方变回了真身,大模大样地走到那户人家的大门口,见买家正在心急火燎的找猪,扑哧一笑,穿过集市,径直朝护城河岸走去。 疾如风正蹲在地上数钱,他把这吊钱平均分成两份,自己留下五十文,另一份则给了无二牛。 无二牛道:“这是接济你的,我不要。” 疾如风道:“二牛啊,你把钱都给了我,日后你可咋整啊!杨小玄马上就要出徒了,他天天守在你身边,哪还有挣钱的机会了!你手里还是留几个铜板,不然想吃个水果都买不起。唉!受人管制,干点啥都难那!如果要没有小师弟的制约,凭你这能耐,什么也不用干,一年只变三四头牛,就够吃够喝了。” 无二牛望着地上那堆铜钱,鼓了几下腮帮,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看样子是对这堆铜钱动了心思。 疾如风直截了当地说道:“二牛,要我看那,咱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干他一次!这次你变一头大牛,我还拉到集市里去卖,怎么也能卖个两三两银子,从此你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无二牛在疾如风的一再劝说下,不禁也动了心思。觉得方才的交易非常顺利,不露半点破绽,若是变化一头耕牛,什么事情也都解决了。 于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耕牛。疾如风照样给牛插上一根草签,牵着耕牛朝集市上走去。 周城自早是淑士国地界,距离不周山较近,故此称之为周城。这一带的居民都以耕种渔猎为本,自给自足,若有缺乏,民众之间私下互换有无。 只有周城设三、六、九为市集,所以四方民众都到此处交换必需之物。 据说西海龙王敖闰的九太子傲尚,是当地的水神,这一带的河流都归他掌管。为了贪图方便,九太子以及家眷都住在北山峰上。 北山峰距离城池不到五里地远,山顶有个圣水湖,湖水清澈。因为龙是水中之物,故此在把太子宫建在了圣水湖畔。 西海龙王势力极大,不但坐拥西海,西部的江河、溪流乃至一个山泉都由他来掌管。正因为他的权势极大,周边各国都争着与他结交。 七月初四是九太子傲尚的生日,距离他的生日宴不过一日,周边的五国、五十六个城邦都派来使者登门拜贺。 傲尚为了招待贵宾,更是大开商禁,市集之上琳琅满目,从未有过的热闹。 疾如风牵着耕牛沿着大街上走,一边走一边吆喝着:“卖牛唻!卖牛唻!有上好的耕牛一头,谁要不怕便宜,就过来看看!” 听到了幺喊声,一个外地老客刚一上前答话,这时,打西边走来十多个少年男女,衣装阔绰,个个面容俊美。 无二牛似乎对其中一个少年颇为眼熟,正诧异回想,却听人群里有人说道:“这头牛怎们如此怪异” 无二牛听到这话,心里更加紧张,定睛朝人群望去,恰好那少年也朝这边看来,只见他身材瘦高,斜眉细眼,脸上尽是跋扈暴戾的神色,腰间悬挂着一把黄鞘黑柄的长刀,相距虽有几丈远,但那霸冽之气还是逼人而来。 无二牛立时想起,此人正是当年上山时路上遇到的那个十三郎。相隔三年,他的身高长了不少,目中精光爆射,似乎功力也大有长进。 无二牛既紧张又害怕,不禁浑身打起哆嗦来。 疾如风正与买家讨价还价,忽听那外地老客道:“这头牛可能是个病牛,浑身直打哆嗦,不买了,不买了。” 疾如风把三道眉毛一立,刚想怒叱那老客,转头一看,果然这耕牛哆嗦一团,低声叫道:“二牛,哆嗦干嘛” 无二牛道:“赶紧把牛牵走,不然就坏事了!” 疾如风听了这话,牵着耕牛就往集市里牵。 无二牛意思是让他往回牵,谁知疾如风竟然走错了方向。急迫之下,猛地把头一甩,将疾如风甩了一个大跟头。 无二牛也不管疾如风,掉头就跑。这样一来,更是吸引众多人的目光。 第二十一章 无二牛遭擒 十三郎乃是大悟金仙的第十二弟子,法号觉悟。他离开迎门山之后,直接去了日月山,不但跟大悟金仙学过玄功,还学会了许多佛法,若论本事不知要比无二牛强过几十倍。 他青光眼爆闪了几下,终于看得分明。见一个胖子正撅着屁股,在用四肢走路。似乎颇为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十三郎皱眉想了半天,恍然想起路边惊吓龙马的那一幕。那张瘦长的脸上陡然升起冷峻凶霸的神色。突然大喝一声,腾身朝那头耕牛追了过去。 无二牛见势不好,急忙念动变化口诀,直接变成了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朝东飞去。 十三郎嘴角牵出一丝冷笑,低声道:“死胖子,你觉得变一只麻雀就能逃得了么!” 脱下上衣,挥手一抛,瞬间化成一张巨网。那只麻雀一头撞在粘网上,扑动了几下,连翅膀都被缠住,再也飞不起来了。 无二牛刚想要念诀变回真身,眼前突然白光一闪,飞来一只大鸟笼子,已将这只麻雀关在了笼子里。 无二牛大惊失色,想要变一条小虫子从笼子里爬出来。可没等他把咒语念完,却见十三郎抬手一指,由指尖飞出一张符纸,结结实实地贴在笼子上,无二牛再也不能变化了。 那麻雀扑动着翅膀,四处乱飞乱撞,直到撞得头破血流,这才趴在笼子里不动了。 十三郎十分得意,把手一伸,那鸟笼子倏然落入他的手中,指着那麻雀骂了几句,然后挂在路边的柳树上。转头对同伙们道:“把那一只胳膊也给我抓起来!” 疾如风一听要抓他,吓得“啊呀”一声大叫,猛地跳起,一瘸一拐地往人群里钻。 一个黄衣少年腾身跃起,一把将他后脖领子揪住,拎小儿似地将他提了回来。重重地往地上一丢,摔得他龇牙咧嘴,满地打滚。 围观的群众不下上千,十三郎站在一块石头上,对围观的民众道:“这一只胳膊和笼子里的麻雀就是一伙骗子,利用仙法骗取钱财,在其位的,有被骗的没有如果有,你们马上站出来,这两个骗子交由你们处理。” 话音未落,那个买猪的冲进了人群,指着疾如风道:“就是他!他卖了我一头猪,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几个围观的民众也上前为他作证:“对对对!就是这个一只胳膊,剥了他的皮,我认出他的骨头!” 十三郎道:“那你就搜搜他的身子,把骗走的钱财都拿回来。” 那个买猪人将疾如风拎了起来,一把扯下他腰间的钱袋。展开袋口看了看,见里面不但有铜钱,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数也补数,连忙说道:“钱一分不少,都在里面!” 十三郎把手一摆,对那个买猪人道:“你可以走了。” 疾如风眼见辛辛苦苦才搞到的这点钱,瞬间就被人给夺走,他又急又怒,跺脚喊道:“不都是你的!还有我的钱呢!” 伸手想要夺回钱袋子,那买猪人抬腿就是一脚,将疾如风踹了一个仰八叉,喝道:“该死的骗子,我不弄死你就算客气了,还想拿回钱袋子,没门!”把钱袋子在手中颠了两颠,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疾如风彻底绝望了,顿时瘫坐在地上,哭着喊道:“老天爷啊!我可咋活啊!你就叫我去死!” 十三郎见他都死到临头了,还是舍命不舍财,心里更是生气,陡然起了狂烈的杀机。阴冷冷地道:“一只胳膊,你不想死么十三郎今天就成全你!” 细长的脸上充满了戾气,蓦地举起右手,双指并拢,长衫鼓舞,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指尖处激射而出。 白光耀眼,将疾如风的长脸照得惨白,他两手拄地,朝后倒退,惊骇大叫:“不要啊!不要啊!” 就在白光将要打在疾如风的身上时,突然地面腾起一蓬红光。 红光吞吐,跳跃若火,眨眼之间便把那道白光纳入红光当中。 十三郎目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厉声喝道:“何方妖怪!” 红光一熄,地面的尘土四下乱舞,一个魁伟的大汉昂然立定。头如牤牛,却长着三个牛角。浓眉圆眼,一张牛脸宛如石削斧凿,浑无一丝表情。 身穿黄金甲,内衬大红袍,脖子上挂着一个碗口大铜铃,里面似乎含着电闪霹雳,电火一直在“咔咔”的作响。宽大的红袍猎猎飞舞,气势如山岳,不怒自威。 那人歪头看了一眼十三郎,哈哈笑道:“十三郎小弟,难道牛大哥都不认识了吗” 十三郎哈哈笑道:“大名鼎鼎的三角牛王怎能不认识!只是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一下子把我给弄蒙了。诶,牛大哥,你不在漏斗山好好修行,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三角牛王道:“明天是九太子的生日,我也过来凑凑热闹,见这边围了好多的人,就过来瞧瞧。只因为我长得丑,怕吓着世人,一直隐遁着身形。十三郎老弟,我看这小子长着三条眉毛,与我颇为有缘,我想求兄弟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再送我一个方便人情,把这瘸小子交给我怎么样” 十三郎哈哈笑道:“一个人世间的废人,何谈方便人情如果牛大哥喜欢,就当流浪猫、流浪狗一样拉走罢了。” 三角牛王拱手一礼,说了一声“谢谢!”架起妖云,朝漏斗山奔去。 等三角牛王走后,几个随从问道:“十三爷,这胖子怎么处置” 十三郎寻思了一下道:“这样,先把鸟笼子拎到太子宫的贵宾馆,明天我就拎着笼子就去玉泉山金霞洞去见我的大师伯。当年咱师傅去了西天,把我托付给他,想叫他教我几招仙法,可他说我心中的戾气无法化解,不但不传我功法,还把我给撵走了,我至今都咽不下这口气。明天我就让他瞧瞧,看看他教出来的徒弟都干了些什么看他怎么处置!” 一个随从道:“十三爷,这胖子能吃能拉,放到外面怕他飞了,放在房间里,要是拉一堆屎怎么办” 十三郎道:“笼子上贴着灵符,量他也逃不了。就挂在外面的树杈上,别喂他东西,好好的饿上他两天。太子宫守备森严,即使有人来救,也很难逃出龙宫!就这样定了,打道回府!” 一行人来到了贵宾馆,几个随同为了让他受点苦,不但不给它喂食,还把鸟笼子挂在一根废弃的旗杆上。 此时日已偏西,夕照日特别的炎热,无二牛在烈日的暴晒下又饥又渴,展开翅膀,用力撞击了几下,可那鸟笼子坚硬如铁,不但徒劳没用,还被撞得头破血流。 无二牛也曾念了几遍变化口诀,可每当他一念咒语,笼子上的灵符就会闪光,打在身上如同触电一般,火辣辣的疼痛。 他只好静静地趴在笼子里,心里只有自责懊悔,恨不能狠狠地搧自己一个耳光。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啊唯一的希望,那就是等待小师弟前来相救! 心里不住地呐喊:“小师弟呀,我错了!你现在在哪里赶快过来救我!” 杨小玄见二师兄这么晚还不回来,心里惴惴不安,生怕他私自下山,在外面招惹麻烦。 他走进无二牛的卧室,翻开他的行李,发现褥子底下放着十多枚铜钱;又在床铺下面又发现好几样零食。 心里在想:“山上没有的东西,他的卧室里怎么有这么多二师兄一定私自下过山!” 不知为何,杨小玄心中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强烈不安:“不好,二师兄一定惹祸了,我必须去寻他去!可天下之大,我去到哪去找他呢” 杨小玄素来外向开朗,极易与人交成朋友,三年多来,迎门山的山神、土地常常出来与他说话聊天。 一次闲聊中讲道:山神、土地都是各管一方,每隔五十里就有一方土地,每隔六十里就有一个山神。 神州虽然地域辽阔,但这些地界仙人都是脉脉相通,一旦某个地域发生了大事,他们都能用密语传音的方式相互联系。 杨小玄心想:“他们密语传音可达万里,我何不求他们帮我找找。” 想到此处,便念了一套入地诀,很快就见到了土地神,当下讲明了情况。土地神毫不犹豫,当即与其他土地神取得了联系。 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土地神对杨小玄道:“你二师兄用仙法在周城骗钱,不知被哪位大神给擒住了,至于被带到了哪里,眼下还不大清楚。” 杨小玄一听这话,气得直咬牙,但气归气,救人迫在眉睫。二师兄无门无派,一旦把他当成妖怪论处,必死无疑。 他不敢多做停留,拱手行礼道:“多谢社神相助,小玄这就告辞了!” 当下把心念一动,一展身形,脚下顿时升起一朵白云,朝山下飞去。须臾之间,飞至周城上空,当即在城中降落。 大街上人流潮涌,车水马龙,耳中尽是欢声笑语,城中夹杂许多各色服装的各城贵使,在街巷人群中穿梭。 虽然余辉煦暖,夜色尚未降临,但高楼檐角的彩灯都已点燃,远远望去,灯火遍布,交相辉映,喜气洋洋。 杨小玄正不知到去哪打听二师兄的下落,忽见三个老人正在石阶上闲坐,正在议论着方才发生的这件怪事。 杨小玄急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三位老人行了一礼,问道:“被抓的胖子被带到哪里去了我想瞧瞧热闹去。” 一个老者道:“已经被带到北山贵宾馆了!那是龙宫禁地,守备森严,到那里去瞧热闹可不容易。” 杨小玄又问道“怎么才能进去” 第二十二章 独闯太子宫 那老者笑道:“明天是九太子的生日,去往北山的人不是各国的使者就是水族的亲戚,你若是认识他们,兴许还能把你带进去,否则……” 老者微笑地摇了摇头。 杨小玄已经猜到太子宫守备森严,因此也不多问,再次给几位老者行了个礼,径直朝北山峰那边走去。 一路上人潮不断,穿着各色衣服,坐骑背后都夹带着鼓鼓的包裹,显然都是各族、各城邦赶去为太子贺寿的使者。 九太子是西海龙王的接班人,自然谁也不愿意对他怠慢,纷纷未雨绸缪。一会儿的工夫,便遇见了十多个使者。 杨小玄想与他们一起混进太子宫,便主动拱手和他们打招呼,满脸堆笑,大肆上前讨好,还主动要为他们牵马。 这些使者都是常年在外,见多识广之人,见杨小玄无事献殷勤,一定另有目的,纷纷把他推开。 杨小玄自找没趣,忍不住地扑哧一笑,心里骂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没有你们,老子照样出入太子宫!” 当即也变成一只麻雀。他知道太子宫高手云集,生怕被哪位高人识破,便悄无声息地穿云透雾,绕过群峰,朝北山峰上的太子宫飞去。 太子宫依湖临渊,宫殿的后面就是万仞绝壁,在这暮霭中远远望去,仿佛悬空楼阁。北峰的半山腰上,琼楼玉宇,倚山蜿蜒,是九太子接待贵宾的场所。 杨小玄飞到贵宾馆的前院,落在一棵大槐树上,透过浓密的枝叶,定睛朝楼阁上望去。见楼台上站立两百余人,其中有一百多个精壮侍卫,横刀持矛,肃严地站在那里。 九太子与百余名使者倚栏远眺,赏心悦目,有说有笑,看样子是在欣赏周城的全景。 十三郎昂然站在人群当中,两眼不错位地盯着一个地方,表情凝重,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凛冽的杀气。 杨小玄顺着他眼光望去,见那边是一块废弃的校军场,点将台上竖着一根旗杆。旗杆上挂着一个鸟笼子,里面果然关着一只麻雀。 他蹲在树上等了半晌,见楼台上的人群均已散去,这才变成一只大黄蜂,绕着旗杆飞了一周,便落在鸟笼子上。 探头对里面喊道:“二师兄,我是小玄,来救你来了!”声如蚊蝇,却清晰可闻。 无二牛登时来了精神,蹲在横梁上四下观瞧,两眼盯着那只大黄蜂,似有千言万语,却发不出声来。 杨小玄见笼子上贴着灵符,即使将笼子带走,也无法将鸟笼打开,环顾一下四周,见楼阁的下面站着两个黄衣少年,指着鸟笼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杨小玄心想:“从着装上来看,这二人一定不是太子宫里的人,估计是十三郎的随从,我不如再变化一个熟人,叫他们把符纸揭开。” 想到这里,探头对无二牛道:“二师兄,你必须准备妥当,只要灵符一揭开,你立马就逃往云璐山。” 那麻雀点了点头。 杨小玄安排完毕,振翅飞落在地面上,把心念一动,变化成九太子的模样,冲着两个黄衣少年招了招手,很客气地叫道:“二位请过来一下。” 两个黄衣人来到杨小玄的面前,急忙躬身行礼,一个少年道:“九太子有何吩咐” 杨小玄道:“最近西海跑了一个夜叉,长的也很胖,我想看看这胖子是不是从西海逃走的那个人。” 两个少年脸露为难之色,一个少年讷讷地道:“九太子,我们……我们真没有这个胆子,万一……万一……” 杨小玄笑道:“只是看一眼而已,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如果出了问题,本太子给你们顶着!” 一个黄衣少年抬手一指,鸟笼子飘然落在了地上,嘴唇翕动,那符纸灵光一闪,立刻就不见了。 无二牛如卸下千金重载一般,立刻感到身子轻巧了许多,双臂一振,将笼子击得粉碎。 两个少年惊骇万分,刚要大声呼喊,忽见破碎的笼子里跳出一个又肥又胖的大汉,足不点地,抬手就是两拳。只听砰砰两声闷响,两个少年冲天而起,飞出两丈多远,这才摔倒在地面上。 尘土飞扬,两个汉子爬了起来,喊了一句“来人啊……”朝前踉跄了一步,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又仆倒在地,此后再也不动了。 杨小玄十分生气,抬手推了无二牛一把,大声喝道:“你这个呆子,怎么这么鲁莽你杀他们的人,矛盾还能化解得了吗!” 无二牛道:“这帮小子一个比一个坏,没有一个好东西,杀了就杀了!师弟,赶紧走!” 二人刚想离开,贵宾馆附近有人大声呼喝:“呔!哪里来的毛神敢在我龙宫造次!杀死他们!” 刀光闪烁,转眼间又有数十名西海龙军朝东边奔了过来。 杨小玄道:“今天是九太子的生日,西部的能人齐聚在这里,恐怕我们不能一齐走了,我把他们引开,二师兄你赶紧走!” 无二牛道:“祸是我闯的的,好汉做事好汉当,大不了就是一死!师弟,你对我已经很够意思了,这次决不能再连累你,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杨小玄道:“我自有逃脱的办法!如果我们一起走,太过于引人注目,反倒不利于逃脱。你赶紧飞回云璐山,与师傅好好计议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化解眼下的危机。” 无二牛看了一眼杨小玄,带着无比的担心与不舍,驾起阴阳双翅朝东南方飞去。 楼上众兵听得楼下有人在喊,都惊异互望。不知是谁传令调度,登时兽嘶马鸣,潮水般的围兵四下涌了上来。 杨小玄顾及无二牛的安危,因此没有急于逃脱,摇身一变,变成无二牛的模样,拍着双翅,不慌不忙的朝东北方向飞去。 十三郎正与众位使者共进晚餐,一听无二牛被人救走了,险些连肝肺一齐气爆。厉声长啸,破空追去,两个金枪侍卫紧随其后。 无二牛自幼在山间长大,出道也比较晚,与五界中的能人异士并不相识,更无任何无恩怨。这一百余人来自各国、各族,虽是同敌,但未必是共利。 得知妖人已经逃跑,纷纷亮出自己的法宝,象征性地朝无二牛远去的方向追去。见无二牛已经飞出老远,自然也不穷追。 杨小玄见把十三郎吸引了过来,估计二师兄的危险已经解除,当即变回了原形。 毕竟同出于玄门,论辈分应该称十三郎为师兄,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打算向他赔个礼道个歉,看在同门的份上,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 杨小玄伫立在云端,三道黄影电闪而至,分三点站立,把杨小玄围在了中间。 站在对面那人,金冠绿袍,昂然而立,目光凌厉怒恨地瞪视着杨小玄,周身的光芒吞吐,尽是阴鸷桀骛之气,正是当年把杨小玄抛向空中的十三郎! 另外两个金甲汉子,手执长枪,骠悍凶狂,赫然是十三郎师弟也是他的侍卫,号称“二合金枪”。 杨小玄神情自若,拱手行了一礼。微笑地道:“大师兄多年未见,一向可好” “呀呀呸!一个玄门的败类,也配和我称兄论弟!”十三郎原本就倨傲自大,现在成了追逃者,更是蛮横无理,浑身洋溢出轻浮骄横之态。 杨小玄心下大是不以为然,一笑道:“对对对,我恍然想起来了!原来十三郎与师傅一起去了西天佛界,眼下已成佛门的弟子,当然不能与你称兄论弟了!对了,无二牛纵使有错,也应该由他掌门人来执行家法。你一个佛门弟子干嘛来兴师问罪” “放屁!”十三郎勃然大怒,森然道:“我师傅虽然去了西天佛界,但他毕竟出于玄门,既是玄门人,那就必须要过问玄门之事!你勾结外贼,利用玄法诈骗钱财,实为玄门的败类!十三郎今日来此,特来清理门户!” 杨小玄置若罔闻,淡淡道:“可无二牛根本就不是玄门中的人啊!” 十三郎怒道:“你少要辩解!他不是,你还不是吗杨小玄,你助纣为虐,不但擅自放跑了贼人,还纵容无二牛打死我的两个手下,可谓是罪大恶极!十三郎以慈悲为怀,不忍亲手杀你,只在这里等你的首级。你若是有一丝愧疚之意,立即自刎以谢玄门!” 杨小玄笑道:“即便是谢罪,那也应该向我师傅去谢罪,你这般苦苦相逼到底有什么目的” 十三郎哈哈笑道:“算了,谁不知道玉鼎真人是个老糊涂,你向他谢罪,还不如说去他那里去找一个庇护所!” 杨小玄见他出言不逊,有辱师尊,不禁大怒,厉声喝道:“你胆敢再侮辱我师傅一句,我就不客气了!” “呦呵!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啊!”十三郎眼中闪过一丝轻虐的神色。 十三郎深知八九玄功博大精深,奥妙无穷,要想达到应用自如的地步,最起码也得五至七年,而杨小玄上山学艺只有三年,即使玉鼎真人倾囊传授,不过就是浮皮潦草的功夫,因此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二十三章 独战三雄 十三郎杀心大起,右手一震,袖中滑出一支三尺长的黄金棍,轻轻一晃,一丈多长,摆了一个造型,举棍要打。 忽听二合金枪哈哈笑道:“十三爷,杀鸡焉用牛刀,这个小崽子就交由我来打发!”说话间,两个人齐齐越起,纵声长啸,一左一右,抖枪朝他夹击刺来。 杨小玄不想与他们交锋,在云头上翻了一个筋斗,轻飘飘地跃到二人的头顶之上,在他们的头顶上各拍了一巴掌,笑着骂道:“龟儿子,回去跟你金仙爷爷多学几招再来!” 二合金枪是大悟金仙在西天境内新招的两个弟子,也是十三郎的师弟,无论神功还是法术均属于一流之列,也是西海之内的顶尖儿的人物,自出道以来从未有过败绩。 今日倒好,一招之内,竟被一个无名的小子横加戏谑,不禁怒上加怒,各自使出“金鸡乱点头”的招数,奔着杨小玄一顿乱刺。 杨小玄气定神闲,微笑不语,衣袖挥舞,轻描淡写便将两人的进攻化解开来。大约斗了五六个回合,杨小玄见二人不但出手狠辣,而且还没完没了,不禁有些不耐烦了。 突然把手一伸,掌心上白光一闪,现出一条白龙神枪,微微一晃,丈八尺长,左右一分挡,将两条金枪荡开,长枪一抖,电光一般朝他们的前心刺来。 杨小玄不想杀人,当枪尖点到他们的胸前时,突然中途收力,只是轻轻的一点,二人登时被定在了那里。 十三郎万万也没有想到杨小玄竟有如此高的本领,更加憎恨玉鼎真人。 原来十三郎的师傅大悟金仙与玉鼎真人是一师之徒,都是阐教的弟子。后来由于观点不同,大悟金仙就去了西天,转投了佛门。 大悟金仙之前共有十二个弟子,唯有十三郎愿意留在东土,但又不想荒废学业,大悟金仙就把十三郎送到玉泉山金霞洞,想让十三郎拜玉鼎真人为师。 玉鼎真人本来就对大悟金仙改投佛门大为不满,又见他送来一个满脸戾气的狂徒,更是生气。 但毕竟出于同门,又不好当面拒绝,就想了个办法来搪塞。说十三郎虽有雄才大略,但是太过偏激暴戾,喜欢走旁门左道,暂时还不能收他为徒。 要想学好玄门功法,就先到迎门山去修行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化解了心中所有的戾气,在传授他玄门功法。 大悟金仙把十三郎领到了迎门山,一待就是两年,玉鼎真人不但没传授他任何功法,还招来了两个新徒弟。 十三郎觉得玉鼎真人是在戏耍自己,凶心动荡,就动了毁灭玉泉山之心。不过他还有自知之明,凭自己这点本事,哪是玉鼎真人的对手于是就打算拿他的弟子开刀。 十三郎向来傲慢霸道,器量狭小,多年的憋郁又不得化解,今天可遇到这件事,正是他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腾身飞跃起来,抡起赤金大棍,照着杨小玄劈头盖脑的砸了下来。 杨小玄见他力大棍沉,没有强行招架,神枪斜举,将金棍拨开,随即大枪当棍使,朝他双腿扫来。 一旦扫中,十三郎的双腿必断无疑,他急忙来个旱地拨葱,跃起一丈多高,手中高举着大棍,蹲当下落,以力劈华山之势再次朝杨小玄打来。 杨小玄见他顽固不化,极为生气,不等他棍子落下来,突然反撩一枪,“当”地一声,将十三郎手中金棍震起一尺多高。顺势当胸一脚,立时将十三郎踢得高高飞起,仰面摔倒在云端上。 十三郎身怀玄功,在日月山又位列第一,按实力应该与杨小玄相差没有这么悬殊,由于他过于托大自负,根本不把杨小玄放在眼中,否则决计不会被杨小玄轻易击败,蒙受奇耻大辱。 杨小玄虽然胸中怒火熊熊,但他头脑冷静,顾全大局,也就没对他痛下杀手。神枪倒提,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十三郎虽然一击遭挫,但恼羞惊怒迅速转变为雪耻的强烈愿望。冷冷笑道:“安平小儿,十三爷看在玉鼎真人的面子,未发全力,你当我打不过你么”探手摸出乾坤袋子,轻轻一抖,一股大力瞬间吸了过来。 杨小玄知道这袋子十分厉害,急忙使了一招分身术,替身化作一朵白云,真身早已飞走了。 十三郎眼见杨小玄被吸入袋中,急忙将袋口收紧,摸起身边的大棍,照着袋子猛砸了几下。 几棍子下去,袋子顿时瘪了下来,十三郎哈哈大笑道:“杨小玄,你终于变成肉酱了!” 展开袋口一看,里面空无一物。探手摸了一把,却是空洞冰凉。恍然明白,原来乾坤袋所吸入的竟是一云雾。 十三郎气得哇呀呀暴叫,俯身一看,见杨小玄正朝下方飞掠而去。足不点地,在云雾中飞鸟似的滑翔穿梭,朝远处巍峨雪山冲去。 十三郎厉声长啸,挥舞着大棍踏空追赶。 杨小玄本以为教训他一下,再主动离开这里,就能迫使十三郎罢手。没想到他纵下云端,在后面穷追不舍。 杨小玄心里暗暗叫苦:“十三郎诶!十三郎,咱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不依不饶,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眨眼之间,两个人来到雪山的上空,杨小玄心想:“我不能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停留,应该到城里去,城里人多杂乱,我要躲在人群当中,他就很难找到我了。” 正在寻思如何逃脱之时,一群麻雀惊飞而起,他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小麻雀,混入麻雀群中,飞行了片刻,这些麻雀在一棵大树上落下。 杨小玄见大树枝繁叶茂,便在树叶间隐藏下来。 十三郎追赶正急,忽然发现杨小玄不见了,他立在云头之上,打开青光眼四下观瞧。 他两眼闪着青光,突然发现一大群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唯有一只麻雀身上闪着灵光。 十三郎忖道:“好你个杨小玄,这是在跟我斗法啊!十三爷今天就亮出本事叫你瞧瞧!” 口念咒语,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鹞鹰,双翅一拍,向那只麻雀抓了过来。 雀群拍翅齐飞,杨小玄暗叫一声不好,把心念一动,变成一根枯树枝,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十三郎一对青光眼瞧得分明,快速地变回真身,“噗”的一声,由口中喷出一道神火,径直朝那枯枝烧了过来。 杨小玄见有火焰烧来,又变回了麻雀,拍翅朝城里飞去。十三郎见神火没起作用,又变回那只鹞鹰,双翅猛拍,很快就将它追上。 杨小玄有心和他大战一场,本来自己有错在先,倘若与他交战,岂不错上加错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逃避。 低头朝下一看,见下方走着来两个女子,从衣装上来看,显然是一个小姐和一个丫鬟。 他把心念一动,变成一个小巧玲珑的翡翠盒子,碧光幽然,极为精致,里面还散发着迷人的幽香。“噔”一声,掉落在那个小姐大脚前。 杨小玄生怕两位姑娘瞧不见,故意还闪了几下光。 那位小姐先是一惊,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毛腰拾了起来,对丫鬟道:“你看这盒子上尽是翡翠,还在闪光,一定是个宝贝” 丫鬟道:“小姐,这盒子可真好看,一定是老天赐给你宝物,赶快藏起来,说不定还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小姐道:“会不会是谁丢的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们要是拿走了,失主会不会自杀” 丫鬟道:“明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四处又无人,不会是谁丢的。管他哪!你不拿走,别人也会捡走。便宜自己怎么也比便宜别人强。”说话间一把将盒子夺了过来,藏在自己的衣袋里。 十三郎看得真切,见杨小玄变成一个盒子,被一位小姐捡走。他立刻变成一个阔少的模样,降落在两位姑娘的身前,很客气地施礼道: “小姐,方才我丢了一样祖传的宝物,是一个翡翠盒子,纯金打造的,不知二位小姐捡到没有” 小姐刚要答话,丫鬟道:“什么翡翠盒子,玉翠盒子的,我们没看见。” 十三郎道:“二位小姐,这宝物是我祖传的宝物,你要是捡到了,就请还给我,一定有重谢!” 小姐见这位公子一副焦急的样子,不免有些心软,对丫鬟道:“玉莲,赶快把东西还给人家。” 丫鬟满心不悦,噘着嘴道:“你说是你丢的,就是你丢的,我还说你是诈领呢!” 十三郎道:“这物真是我的,不然我怎么知道如此详细。” 丫鬟哼道:“分明是个胭脂盒子,你为什么说是翡翠盒子还有,这盒子分明是从空中掉下来的,你怎么抛到空中的” 十三郎撒谎道:“我家夫人与我怄气,是她一气之下抛到了空中,我立马朝这里赶,结果……二位小姐,你们就行行好!” 哪位小姐见十三郎说得很贴切,便对丫鬟道:“玉莲,别难为这位公子啦,赶紧把失物还给人家。” 丫鬟撅着嘴巴,很不情愿地将金盒子掏了出来,气呼呼地道:“给你!自己捡去!” 说话间,挥手朝西边一扔,杨小玄借她一扔之机,化道白光飞走了。 第二十四章 同门斗法 十三郎见杨小玄化光而逃,拨腿就追。两个姑娘以为十三郎骗走东西想要逃跑,撒腿在后面就追。 边追边骂道:“死骗子!坏骗子!你不得好死!” 十三郎也不搭理她们,如影随形,穷追不舍。 两个姑娘朝前追赶了几步,见十三郎早已不见了踪影,便顿住了脚步。 丫鬟玉莲气呼呼地道:“都怪你,竟装一副好心肠。可捡到一样宝贝,还让人家给骗走了,连声谢谢都没捞到,这回你也甘心了” 小姐一脸苦涩,叹道:“唉,这世上,骗子可真多啊!你就别在埋怨了,咱们还是赶紧走,万一失主找上门来,我俩还得犯口舌。” 二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加快了脚步,沮丧地向家中走去。 杨小玄径直朝西飞行,见下面是个花园。碧树参差,亭榭错落,正中间有个人工湖。湖水如镜,假山倒影,时而有鱼儿冲出水面,涟漪朵朵,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杨小玄心想:“我不如潜入水中,潜藏在水底,兴许他找不到我。” 想到此处,把心念一动,变成一条鲤鱼,倏然潜入了水底。 十三郎循着气味追至湖边,却不见了杨小玄的踪影,便定睛朝水下观瞧。虽然湖水发暗,但在十三郎的青光眼瞧来,有如真空一般,一眼就瞧见杨小玄的藏身之处。 十三郎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鱼鹰,一头扎入水中,朝杨小玄啄击过来。 杨小玄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冲出水面,变成一只燕子,朝大街上飞去。 十三郎化作一只苍鹰,快速地追赶了过去。 杨小玄见无法摆脱十三郎的纠缠,又气又恼,但又苦无办法,在空中略略盘旋一圈,觅寻一个更好的藏身地点。 他低头朝下方扫望,见城中街道已经宵禁,路上空荡无人。街道的北侧有个大宅子,大门紧闭,两盏大红灯笼高悬摇曳。 门前有两个女子正在叫门,正是方才见到的那两个女子。 杨小玄心生一计,又朝这两个女子身前飞去。把心念一动,变成一枝艳丽无比的花枝,落在那小姐的脚下。 那位小姐将花枝捡了起来,见花枝上共有六朵红花,八片绿叶,看似真花,却不枯萎,色彩斑斓,极为美丽,还散发这阵阵的芳香。 女孩子天生就喜欢花花草草,见这花艳丽无比,更是喜欢,欣喜地叫道:“玉莲,你看,我捡到了什么东西!” 丫鬟玉莲正在开门,听到小姐的喊声,急忙奔了过来。拿过花枝,仔仔细细地地看了看,放到鼻前闻了闻,果然花香迷人,感觉与普通的花枝不大一样。 便兴奋地说道:“小姐,我看这花枝不是普通之物,可能是人们所说的琼花。小姐,一会儿之间,竟有两样宝物由天而降,一定是天上的哪个小伙相中你了,故此以琼花相赠,看来我家小姐喜事临门了。” 那小姐喝道:“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巴!赶紧把花拿到我的房间里去。” 二人推开大门,刚一迈过大门槛,忽听身后有人叫道:“二位姑娘请留步!” 两个姑娘回头一看,正是骗走盒子的那个公子,玉莲骇然叫道:“不好,大骗子又来了,赶紧跑。”二人撒腿就往院子里跑。 十三郎朝前追了几步,叫道:“哎,姑娘,你们别跑啊!你们手中的花是妖怪变的,赶紧……” “当”地一声,大门重重地关上。十三郎心里着急,连拍几下大门,大声喊道:“我说的话全是真的!那花枝真的是妖怪变的!” 那丫鬟从门缝向外看了看,大声嚷道:“大骗子,大骗子,我看你才是妖怪呢!”此后再也不吭声了。 十三郎见两个女子不相信自己,也苦无办法,索性倚靠着门墙上,盼望着这家的主人出来,当面解释清楚,再将杨小玄擒获。 正在思量之时,大门“当”地一声开了,那凶霸霸的丫头冲到十三郎的面前,一把将他推开。 喝道:“走开!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再不走我可喊人了!”又瞪了他一眼,“当”地一声,又将门关上。 十三郎不敢触犯门规,沮丧地离开了这里。 两个姑娘走进了闺房,有心把琼花插到花瓶里,又怕门外那个大骗子给偷去,于是,就找来一个木盒子,把花枝装好,然后锁到柜子里。 杨小玄见这里十分安全,倒在盒子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柜子锁好后,小姐对丫鬟道:“玉莲,方才开门时,刮进来好多尘土和残叶,你把走廊打扫一下,我去后堂去见父亲,找一些人来,如果那骗子还在门口四周转悠的话,我就伙计们狠狠地揍他一顿。” 丫鬟点头道:“你去!” 十三郎天生霸道,朝前走了一段路,越想越憋气,心想:“我的仙法这么好,为啥还要受这些凡人的气去他娘的!何必和他们啰啰嗦嗦,还不如变个飞行物,飞进她的闺房里,把杨小玄给逼出来。” 想到这里,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蜻蜓,从高墙越过,落在闺房的纱窗上。 十三郎定睛朝屋里瞧了瞧,发觉柜子里在闪光,因为隔层太多,也不知道杨小玄是否藏在柜子里。 见那丫鬟正在打扫走廊,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大老鼠,咬破了纱窗,钻到柜子底下。侧耳听了听,里面隐隐有微弱的鼾声传来。 十三郎笑道:“你这个呆子,觉得藏在柜子里我就找不到你了么还真把我十三郎当成病猫了。” 他四下看了看,见柜子封闭的很严,即使变个虫子也无法爬进去。于是就开始咬起柜子来。 声音虽轻,但这“咯哧咯哧”的声响早已把杨小玄惊醒,他摇身一变,变成一条小虫子,从木盒里爬了出来,循声向下望去,见十三郎变成一只大老鼠,正蹲在下面咬柜子,决心再教训他一顿。 于是他就变成一只大猫,静静地蹲在柜子里,想要来个守株待兔。 那老鼠牙齿十分锋利,工夫不大,就把柜子咬开一个酒盅大小的窟窿来。十三郎不敢拖延太久,一是怕把杨小玄惊醒;二是怕两个姑娘发现,也就急不可耐地钻进柜子里。 柜子里满是衣物,老鼠只能窜着缝隙往上爬。这只大猫蹲坐在柜子中等候多时,单等老鼠一露头,一口将它咬住,锋利的牙齿戳穿十三郎的琵琶骨,使他不能变化,四腿乱蹬,“吱吱”惨叫。 丫鬟正在打扫走廊,听到了叫声,拎着笤帚走了进来,听声音是从柜子里发出的,以为有人在偷琼花,大声高喊:“小姐,不好啦!柜子里有动静,赶紧过来抓贼啊!” 小姐带着家人刚从大门口回来,听到喊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杨小玄不想将他咬死,见他受了重伤,暂时也没有什么战斗力,倘若放了他,一定会逃之夭夭。想到这里,便把口一张,一只血淋淋的大老鼠从柜子里逃了出来。 那丫鬟正站在柜子前,见跑出一直血淋淋的大老鼠,一边尖叫一边举着笤帚猛打。小姐与那四个家人也到了屋子里,抄起棍棒,瞬间就组成一个打鼠团队。 这老鼠极为敏捷,窜蹦跳跃,东藏西躲。杨小玄躲在柜子偷笑,心道:“真要把十三郎当成老鼠给打死了,岂不成了千古不衰的故事了!” 十三郎毕竟是个仙术极强之人,即便是一只老鼠,几个凡夫俗子也无法将他打死。老鼠上蹿下跳,东躲西藏,最后钻到床角下的一个旧鼠洞里。 几个人四下翻找,十三郎躲在洞中暗自用功疗伤,调理真气。 杨小玄见屋子里的人很多,也不便于出去,静静地等了片刻,忽听那丫鬟说道:“看看那琼花是否被耗子咬破了” 杨小玄见人家要开柜子,急忙变回那枝琼花,又钻进盒子里。 那位小姐打开了柜子,见琼花完好无损,又把柜子锁上。 十三郎法术高强,尽管穴道已被封死,但很快就打通了经脉。他口念咒语,突然变回了原形。 他恼怒交集,当下运足了仙力,双掌用力推向那张牙床,只听“轰”的一声,闺房剧震,烛光摇曳,那张牙床冲天而起。 众人一阵惊呼,却被一股极强的气浪拍击得仰身朝后倒去。 惊骇之时,只见一个又瘦又高的男子现出身来,浑身是血,脖子上血肉模糊。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个人,昂首长声笑道: “良言难劝该死鬼,当真不假!我曾警告过你们多次,那花枝是妖精变得,可你们不但不听,还与我为敌!” 那丫鬟指着十三郎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大骗子!” 十三郎不禁大怒,突然眼中喷出一道凶光,森然笑道:“骂得好啊!骂得好!我当真是那个大骗子!不过在你们临时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你们死的并不冤,是死在赫赫有名的十三郎的手中!” 杨小玄见十三郎要大开杀戒,急忙念动咒语,从盒子里快速地钻了出来。只听十三郎阴冷冷地道:“属你这个小丫鬟话最多,该当早死!” 话音未落,丫鬟玉莲突然一声惨呼,头骨“喀嚓”一声裂开,鲜血飞喷,脑浆四溅,立时横死当场。 其他人惊骇失声,面色青白,胳肘拄地纷纷后退。就在十三郎还想动手杀人之际,杨小玄一跃而出,大声喝道:“住手!” 第二十五章 枪挑十三郎 十三郎看了一眼杨小玄,哈哈笑道:“杨小玄,你小子福寿不浅啊!今天能与这个漂亮的妮子一起长眠,是不是该感谢我呀” 杨小玄虽然不是心软之辈,但眼见他滥杀无辜,心中悲愤难当,对十三郎更是起了强烈厌憎之心。双手微微颤抖,若非顾忌这户人家的安危,早已撤出神枪与他决一死战。 十三郎似乎见他越是生气便越发欢喜,哈哈地笑个不停。 杨小玄见他如同妖魔,便动了杀他之心,咬着牙道:“对不住了,杨某本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杀我同门中的人,但是杀人者需得偿命,否则我杨小玄又有何脸目面对这位枉死的姐姐十三郎,今天是咱们俩的恩怨,与这户人家无关,你若还有一点人性,就请放过他们,咱俩找个无人的地方决一生死!” 十三郎非常得意,一笑道:“好啊!既然你着急上路,那就请前面引路!” 杨小玄压住心中的怒火,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那个丫鬟,目中闪过悲凉苦痛的神色,转身又给其他几个人行了个礼,歉意地道: “对不住了各位,我只想借个地方躲避一下这个恶魔的纠缠,没想到竟然连累了你们。杨小玄这就去与他决一生死,如果还能活着回来,一定给前来赔礼道歉,并加以赔偿!” 说到最后一句时,突然衣裳鼓舞,冲天飞起,朝着远处雪山那边飞去,远远地说道:“十三郎,随我来!莫让你我之血污了人家宝地。” 十三郎厉声长啸,破空追去。 杨小玄飞过雪山,立在云端之上,神枪倒提,衣衫猎猎飞舞。他面如寒冰,头颅微微低俯,凛冽的寒风舞动着长发,在他眼前扑啦啦闪动。 十三郎手握着大棍,凶神恶煞一般站在他的面前,阴冷冷地道:“在你临死之前,我必须和你讲一句真话。你我本无怨,要怪就怪你那个混球的师傅!是他狗眼看人低,所以把你家十三郎爷爷给激怒了。我虽然打不过玉鼎真人,但要对付他手下的几只小虾米还是绰绰有余!” 说话间,足尖一点,腾身跃起,抡起赤金大棍,奔着杨小玄劈头砸来。 杨小玄不敢怠慢,摆单枪接架相还。神枪对金棍,两个人在云空中战在了一起。人影纷乱,云雾翻卷,一时间无法分清谁是谁,只有两朵云彩绞缠在一起。 你来我往,大约斗了三十几多个回合,杨小玄越战越勇,十三郎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但十三郎心中有数,只等把杨小玄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时,就祭出乾坤袋子,将他生擒活捉,然后把他带到金霞洞,就在洞门口将他处决。 二人又斗了三四个回合,十三郎故意卖个破绽,转身就走。杨小玄料到其中有诈,毫无顾忌,腾云就追。 十三郎边跑边回头,当相距不到两丈远的时候,突然祭出乾坤袋子,口中喊到:“金生木落,化袋为网!” 杨小玄猛一抬头,见乾坤袋子迎风抖颤,越来越越大,瞬间变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朝他罩了下来。 杨小玄早有准备,当年云婈仙子为了保护杨小玄,在他掌心里封印着一道雷符,共有三十六颗轰天雷,在大东沟雷击疾如风时用去了一颗,还剩下三十五颗。 之前,云婈仙子只是用它来对付疾如风,自疾如风下山之后,就把安全咒收了回去,从此这轰天雷又恢复了原有的威力。 就在乾坤袋子堪堪下落之时,杨小玄把手掌向上一翻,叫了一声:“着!” 火光一闪,一颗黝黑发圆的炸雷破掌飞出,电闪一般撞向头顶的巨网,“轰”的一声巨响,将乾坤袋子炸飞一丈多高。 乾坤袋十分结实,尽管轰天雷的威力极强,但依然难将袋子击破。十三郎得意洋洋,继续捏诀念咒。 杨小玄手掌连挥,接连又发三雷。轰鸣声连连响起,再看天空中破布漫天飞舞,如纸片一般簌簌朝下飘落。 十三郎周身剧颤,骇然叫了一声,转身想跑,杨小玄健步赶上,用大枪抵住他的后背,厉声喝道:“别动!” 十三郎缓缓地转过身来。 杨小玄用枪尖抵住他的前胸,沉声道:“十三郎,倘若你迷途知返,我依旧拿你视为同门兄弟,杨小玄可以不计前嫌……” 十三郎恨恨地盯着杨小玄,突然奋尽全力朝他唾了一口,指着自己的鼻尖道:“小子,想跟我做兄弟,你配吗有本事你就杀我呀!”嘶声狂笑,刺耳难听。 “你……”杨小玄不想惹下祸端,银牙虽然紧咬,但仍是不想杀他。 十三郎见他有些胆怯,便得寸进尺。瞪着眼睛,抻着脖子,狂妄地说道:“你杀呀!你杀呀!莫说你杨小玄,就是元始天尊想杀我,也得寻思寻思。别忘了,我现在是佛门弟子。你要不怕挑起佛道两教战争就随便给我一枪!” 杨小玄见他死到临头,还是如此猖狂,不禁怒上加怒,哼道:“莫说一个佛门的败类,就是如来佛作恶,我也照杀不误!” 神枪一抖,厉电似的刺入他的胸膛,“咄”地一声,胸骨碎裂,血肉激溅。他闷哼一声,身体弯曲如弓,发出一声凄厉而狂怒的嚎叫,笔直朝下方坠落。 直到现在,十三郎还在怀疑,杨小玄哪来的这么大的胆量,竟敢刺我一枪身在空中翻卷,大声吼道:“杨小玄,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二合金枪只是被点中了穴道,时间一久,自行解开了穴道,见十三郎与杨小玄决一生死,便偷偷地尾随跟来。 忽然听空中传来一声惨叫,抬头望去,见十三郎如同朽木一般朝下坠落,相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齐冲上前去,将十三郎接住。 十三郎捂着自己的胸口,对两个好兄弟道:“我不行了,赶紧去日月山去见师傅,让他替我报仇!赶紧走,不然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二合金枪本想背着十三郎一起走,但此前领教过杨小玄的厉害,因此不敢多做停留,给十三郎鞠了三个躬,施展起土遁之术,仓惶地逃回了日月山。 杨小玄心里茫乱,在云端上站立了半晌,这才纵下云端,飘落在十三郎的身侧。 十三郎怔怔地望着杨小玄,见他面如冰霜,挺身而立,枪尖斜斜下指,一滴鲜血自枪尖上滴落。 淡然笑道:“杨小玄,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两个兄弟已经回山报信去了,你后悔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本想哈哈大笑几声,却引来一阵剧痛,咳嗽了一声,全身陡然一颤,张大嘴巴,双眼怨毒地瞪视着杨小玄,嘴角缓缓地流出鲜血和口涎,突然把头一偏,再也不能动弹了。 林风呼啸,清寒入骨。这是杨小玄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不免有些害怕。但一想起丫鬟玉莲惨死的一幕,又觉得一切都无所畏惧了。 他缓缓地蹲下身来,在十三郎的身上搜出几样金银宝器,为了兑现对那户人家的承诺,腾起云雾,朝周城飞去。 星光疏落,宅院里空空荡荡,好似空无一人。清冷的夜风吹来,寥落的残叶在院子里翻飞不已,偶尔一只黑猫倏然穿过,无声无息。 四下一片黑暗,唯有那间闺房还亮着灯光。杨小玄迈步走了进去,见丫鬟玉莲停尸在一张木床上,头前、脚下各点着两根白色的蜡烛,火苗摇曳,显得异常的悲凉。 他捏香三炷,放在烛火上点燃,深深地给死者鞠了三个躬,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又把手中的金银宝器放在死者的头前,静静地看了她半晌,这才默默地离去。 杨小玄回到了迎门山,见师傅正在木屋里等候。他脸色凝重,双眉之间拧成一个愁结,看样子他早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杨小玄自知闯下了大祸,一进门,就跪倒在师傅的面前,叫道:“师傅,弟子甘愿受罚!” 玉鼎真人叹道:“事情已经促成了,我罚你又有何用徒儿,起来。师傅不怪你,要怪就怪为师不够果断。其实在你们上山的那一刻,师傅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如果当时我要狠下心肠,执意将无二牛赶出迎门山,也许就不会酿成今天这种后果!” 顿了顿,又说道:“利用仙术骗人,那是玄门的大忌。你们倒好,不但利用变术骗取钱财,还在一天之内连杀三人,即使金仙不找你报仇,恐怕玄门也不会饶过你们!” 杨小玄解释道:“弟子只是处于兄弟之情才救了无二牛一命,并没有与他同流合污。至于枪挑十三郎之事,纯属被逼无奈。如果不是他苦苦相逼,乱杀无辜,我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玉鼎真人道:“我徒儿光明磊落,刚正稳重,决不会做出骗人这等事来,为师绝对相信你。可我一个人相信你又有何用你与无二牛既是兄弟,又同住在迎门山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了无二牛,你说不是同伙,除非为师相信,还会有谁相信 “当时太子宫云集数百人,人人都可以出面作证,单凭你方才这番解释,与对方铁证如山相比,就好比鸿毛飞絮。眼下日月山上的人已经启动了复仇计划,时不等人,你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实在是好比登天。” 杨小玄道:“师傅,那些人不明真相,只要能给我一天的时间,就能还原整个事情的真相。” 第二十六章 逐出玄门 玉鼎真人摇头道:“来不及了!我估计用不了半个时辰,金仙就会来这里兴师问罪。师傅并不是惧怕他们,而是事情牵涉太广,倘若我出面横加干涉,金仙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更会损坏玄门的圣誉。” 杨小玄有些迷茫不解,便问道:“师傅,这不过就是我与十三郎之间的恩怨,怎么还牵扯到玄门或整个仙界” 玉鼎真人道:“大悟金仙原本是阐教弟子,与我同出于一个师门,也算是我的小师弟。此人对棍术较为精通,一根金龙棒使得出神入化,所以他自称为金仙。 “这金仙性格桀骜轻狂,与那十三郎有些相似。他在昆仑学艺之时,总觉得不大如意,由于信仰不同,中途他就转投了佛门。人各有志,他转投佛门倒也没有什么,可他不该大肆贬低仙界,抬高佛门。还把金仙的前面还加上了‘大悟’两个字。 “‘大悟’就是大彻大悟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已经看透了一切,如今大彻大悟,仙界一片黑暗,唯有转投佛门才能看到光明和希望。 “他如此的一闹,不免激起众多仙人的愤怒,对他进行了围攻和殴打。金仙遭到一顿暴打之后,独自逃到了西天。因此他与仙界就结下了仇怨。 “多年来,他一直都用抹黑的手段来自证光明,可总是拿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因此在众人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玉鼎真人嗟叹了一声,又接着说道:“然而这次可不同了,确实有把柄落在人家的手里了。以大悟金仙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眼下金仙已经派出上千个传教士进入了东土,一旦我出面为你护短,有法不依,就会成为他们诋毁玄门的理由。为了仙界的圣誉,为师不能直接出面帮你,只能做几样面子上的事,给众人一个好瞧。” 杨小玄道:“事情因我而起,师傅你不要太难为自己,你就依照门规行事,弟子无怨无悔!” 玉鼎真人道:“若是按门规行事,不但把你逐出玄门,还要废去你的仙术。你没了仙术,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吗你是师傅的爱徒,为师怎能忍心这样做 “金仙纵有千条妙计,我玉鼎真人也有一定之规。我打算在金仙还未到达之前,我先封闭你的仙道,然后再把你逐出了玄门! “这样一来,我既能向元始天尊做个交代,又能让大悟金仙哑口无言。只是你回家的路上会遇到诸多的凶险,但我相信徒儿的智慧与能力,一定能安全地回到云璐山。 “只要你能逃回云璐山,一切都好办了。从你清虚师傅那里领回那颗乾坤珠,然后把乾坤珠永远藏于你的心里,不但可以复原你的仙法,而且你的仙术还会大大的增强。 “乾坤珠也叫心念灵珠,它可以随着你的心念而变化,要比你捏诀念咒不知要快了多少倍哩!只是此后你不能在众人面前喊我师傅了,但师傅心中始终有你,你就是为师最好的徒儿。”眼泪纵横,当即别过头去。 杨小玄心里内疚,含着眼泪,哭声问道:“师傅,你英明一世,会不会因为我而有损您的圣名” 玉鼎真人笑道:“贫道修行了几千年,早已功德圆满,正准备离开玉泉山,去九天高修,不再过问人间事事,什么功名利禄与名誉对贫道来说都无关紧要了。只要你不辜负师傅的一片苦心,能肩负起保天护地的使命。确保天下太平,宇宙清宁,师傅就知足了!” 说话间,玉鼎真人探袍袖取出一件淡黄色的纱巾来,低声道:“此物叫做隐身纱,只要你披在身上,无论仙神都无法发现你。你枪挑了大悟金仙的爱徒,他一定会调集所有的兵力围堵追杀你,你披上这件东西,就能轻而易举的避开他们的眼目。” 杨小玄道:“日月山不乏能人异士,我怕他们寻味追踪,为了安全起见,我直接去往东海,再朝西南折返,这样相对比较安全一些。” 玉鼎真人点了点头,刚想说话,仿佛被什么动静所惊动,注目凝神谛听了片刻,凝重地说道:“大悟金仙来的好快啊!而且还是倾巢出动。小玄,为了玄门的圣誉,师傅对不起了!” 嘴唇翕动,念了一套咒语,手指翻飞,在杨小玄的身上连点了数下。杨小玄忽然感到身子一沉,身上的仙道已经完全被封死了。 玉鼎真人含着眼泪道:“时不等人,徒儿赶紧走!” 杨小玄撩衣跪倒,匆匆忙忙地给师傅磕了数个响头,披上了隐身纱,转身朝山下奔去。 虽然杨小玄的仙道已经被封闭,但他的基本功底很是深厚,提气御风疾行,两旁树影倒掠如飞,惊鸟四起。 月光似水,树影班驳。他倏然跃出茂密树林,又忽然穿过狭长的沟壑,仿佛海豚穿波逐浪,瞬息几里。 玉鼎真人望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心中突然一阵难过。 蓦地想道:从此天各一方,不知是否还有相逢之日一念及此,心中颤悸,泪水瞬间就迷蒙了眼睛。 玉鼎真人对杨小玄颇为喜欢,想到木屋里收拾一下杨小玄的衣物,也好留个纪念。就在转身之际,忽见天空中一道黑影横掠飞来,随即又是上百条。 玉鼎真人凝神望去,见当先一人身材颀长,青灰色的袍衫飘然卷舞,头戴狰狞怪兽面具,步伐雄健有力,生气风发,正是多年不见的小师弟大悟金仙。 其余九十多人中不是身披袈裟的和尚,就是身穿道袍的道士。唯有二合金枪仍然身穿着黄金甲,手中抬着一口血红的大棺材,目光凶恶,一脸的杀气。 玉鼎真人看了一眼地上棺材,一字一字地问道:“难道你们来我迎门山想要杀人吗” 大悟金仙拱手道:“在下不敢!这棺材是用来成殓我的弟子十三郎的!顺便缉拿一个叫杨小玄的真凶,他杀了我的爱徒十三郎,我要为我弟子伸张正义,讨还一个公道!” 玉鼎真人道:“杨小玄触犯了门规,早已被我废去了仙法,直接逐出了玄门!” 大悟金仙不阴不阳地说道:“师兄,不会是你顾及师徒之情,故意将他放走的!” 身后的弟子们挥舞刀剑,也随之大喝:“说!快说!杨小玄那獠去了哪里” 玉鼎真人见他们气焰如此嚣张,不禁勃然大怒,青袍鼓舞,用足真气,一字字地朗声说道:“贫道纵横天下几千年,快意恩仇,问心无愧。我已经向你们道出了实情,为何还要苦苦相逼难道要逼我再开杀戒么” 玉鼎真人目光森冷凶暴,缓缓从众人面目上移过;每人被他这般一扫,都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纷纷又往后缩去。 他的目光在大悟金仙的身上落定,阴朗朗地问道:“你到底是冲着杨小玄而来,还是冲着我玉鼎真人而来” 大悟金仙周身微微一颤,转瞬即逝,随即行了一礼,一笑道:“师弟哪敢得罪师兄。既然杨小玄与你再没有半点的关系,那我可就下必杀令了!如果生擒此獠,师兄,你千万可别怪我和你没打过招呼。” 玉鼎真人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不许你再喊我师兄!我最后再告诉你们一遍,杨小玄已经去了云璐山,是杀是剐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他故意泄露行踪,隐隐有误导之意。 大悟金仙衣裳鼓舞,双眼血红暴瞪,狂怒己极。把手一挥,高声令道:“兵分五路,一路随我搜山,其他四路朝不同方向追击!一经抓获,格杀勿论!” 玉鼎真人心下登时一凛,杨小玄寻了一条最为荒僻安全的道路,可直接抵达东海。虽然这条路上绝少过往之人,可日月山上的眼线众多,又兵分五路,他能不能躲过追踪吗 一念及此,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忖道:“大悟金仙向来疑心很重,如果我立马离开迎门山,他一定会派人跟踪。这样一来,岂不分散他们的兵力” 想到这里,玉鼎真人把手一背,对金仙也不加以理睬,故意拿出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腾起祥云朝玉泉山飞去。 身旁大弟子闫啸道:“玉鼎真人没说几句话,着急忙慌的就飞走了,他心里一定有鬼。我怀疑杨小玄就藏在金霞洞,要不要搜查一下。” 大悟金仙道:“玉鼎真人本事高强,轻易不要得罪他,你带上十个精明一点的侦兵,暗中留意玉泉山的一举一动。” “得令!”闫啸躬身行了一礼,带着十多个手下,朝玉泉山方向跟踪而去。 杨小玄翻山越岭,一路狂奔,很快就走出迎门山地界,前面的地势转为平缓,隐隐发现山坳里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点点的灯光。 他一整天都没有进食,自关闭仙道之后,饥饿感不知增加了几倍。他摸了摸衣袋,好在身上还有十多枚铜钱。 忖道:“如此这样饥饿下去,即使不被抓住也得被活活的饿死。我不如到村子买些吃的,奔跑起来也有力气。” 想到此处,迈步走出山谷。这当儿,忽然隐隐听见远处有万兽奔腾的声音,又听见号角声声,彷佛有大军行进。 第二十七章 一路追杀 杨小玄心下一凛,皱眉道:“这可奇啦!我的行程如此的隐蔽,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追到这里莫非附近有他们的眼线” 正自惊疑之际,忽听山下远远地传来地动山摇的响声。他掉头望去,却见火炬漫漫,无数的人影在火光下拉长拉短,变幻不定。互为犄角,正缓缓朝这边搜索过来。 天空中怪叫如潮,昂首望去,四面八方有无数大鸟盘旋飞来,鸟背上坐着好多僧人,瞧那打扮,都是日月山的弟子。 杨小玄不敢再动,急忙裹紧隐身纱,在一道溪流边上趴伏下来。 这当时,一只巨大灵鹫从西面缓缓飞来,鸟背上坐着一个高瘦老者,头戴怪兽面具,十分狰狞。两只夺魂眼闪着精光,不住地朝下察看。来者正是日月山的掌门人,大悟金仙。 杨小玄已经猜到了八九,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可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偏偏这时“咕咕”的乱叫起来,他连忙运转真气,将腹内叫声压住。 那灵鹫凛然警觉,大声怪叫,忽然盘旋不前。庞大的乌黑色身躯遮天日,腥风呼卷,恶臭难当。 大悟金仙腾身由鸟背上跃起,在高空中盘膝而坐,身下气旋飞舞,如铺垫一般将他凌空托住。 他双手捏诀,嘴唇翕动,周身光芒闪耀,夺魂眼闪起幽蓝电光,笔直地照射在地面上。也不知他发现了什么,突然大声长呼:“前军止步!后军跟进,那小贼就在附近,给我仔细地搜索!” 话音未落,蹄声轰鸣,人影纷乱。日月山的弟子持戈横刀,朝着山谷这边围涌而来。 杨小玄面色微变,正不知该如何逃脱,突然身旁的草木“唰”地一声,白影一闪,草木贴地乱舞,一位仙人昂然立定。 此人身高十尺,鹤发童颜,身穿八卦仙衣,身背后插着一把镇妖剑。睥睨之间,眼光四射,凛凛生威。 杨小玄惊愕不明,正在胡乱猜疑之时,忽然一股柔密的细音直达耳鼓:“趴着别动,我这就将他们引开。” 杨小玄欣喜若狂,听出是师傅的密语传音,心想:“一定是师傅为保圣誉,不想正面与其交锋,见我有难,故意化作天神的模样。” 大悟金仙厉声大喝:“何方毛神竟敢在我大悟金仙面前这般放肆”身子微微向下一沉,那灵鹫怪叫一声,突然收翼,闪电一般猛冲下来。 那人也不答话,冷笑一声,身形快如鬼魅,陡然折转,径直朝雪山上冲去。上窜下跳,兔起鹃落,转瞬间已飞到数里开外。 一天之间,杨小玄连杀他三个弟子,大悟金仙对这少年可谓切齿的痛恨;他以为这仙人是杨小玄所变,怒火如沸,恨不能立时将其擒杀。 颤声高呼:“小贼……一定是杨小玄那该死的小贼!这毛神就是那小贼所变,抓住他,不能叫他跑了!”驾着灵鹫率先追了过去。 弟子们也显得格外的兴奋,个个松缰扬鞭,大呼小叫,齐头并进。眨眼之间,就到了雪山之下。 杨小玄抬头朝北看了看,见旌旗林立,群兽奔腾,井然有序。远远望去,少说也有四五百之众,已经各进各位,将那座高高的雪山包围得水泄不通。 玉鼎真人并没有离去,而是昂然站在雪峰之上。寒风凛冽,须眉飘飘,身上的仙衣猎猎飞舞。 大悟金仙乘跨着灵鹫在空中盘旋,阴朗朗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杨家小贼,赶紧下山缚绑,我们佛家以慈悲为怀,兴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山下的弟子们也是山呼雷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警示话语:“金仙在此!赶紧下山缚绑!” 那仙人极为愤怒,当下运转真气,铿声说道:“神州之地,岂容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在此撒野!”仙衣飞舞,蓦地竖起了双掌,朝左侧冰崖上直推过去。 “轰”的一声惊天爆响,冰崖断裂,巨大的雪崩竟如山岳压顶,轰然直拍下来! 那仙人顿了一下身形,衣袖鼓舞,脚踏祥云高高地飞起,穿过漫天的雪屑,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雪崩滚滚,巨石冰块迸飞怒射,遮天蔽月。大悟金仙呀然一声惊叫,挥手抛出一片菩提树叶,将冰雪、巨石堪堪托住,双腿一夹,那只灵鹫怪叫了一声,闪电一般朝山口飞走。 神马嘶鸣,灵兽怪吼,日月山的弟子瞬间乱作一团。突然有人怖声长呼:“不好啦!远古大神发怒啦!赶紧跑啊!”争先恐后地朝山外逃窜。 虽然逃得很快,但还是有四五个弟子葬身在冰雪之中。 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眨眼间吓得屁滚尿流,杨小玄看着他们这狼狈之象忍不住地直想发笑,却又不敢,只能用手捂着嘴巴,笑得浑身发颤。 过了片刻,蹄声轰鸣,透过尘烟雾霾,瞧见诸多怪兽呼啸而过,眼见他们已经走远了,方才吐了一口气,他不敢在此久留,急忙起身,裹紧了隐身纱,快速地躲进一个山洞里。 月光昏黄,星光点点,山口处人喊马嘶,火光跳跃,看样子大悟金仙还没有罢手的意思,杨小玄忍着饥饿,瑟瑟地躲在一个角落里,俊秀的脸上仍是一片沉重。 大悟金仙不但报仇不成,反伤了好多弟子,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岂不英名扫地想到五个的弟子葬身在冰雪之中,悲怒欲狂,泪血夺眶而出;自下山以来,他还从未有如今日这般愤怒。钢牙紧咬,几欲碎裂。 突然吼道:“追!继续追杀!必须给我找到杨小玄那个小贼!” 弟子们虽然心不情愿,但命令已经下达,哪个敢不服从纷纷牵过龙马、灵兽,又朝前方追了过去。 四百多个弟子朝四方八方搜出一千多里,直到日升百丈,却始终了无发现,只能扫兴而归。 大悟金仙仍然不肯罢休,聚集人马,还想继续搜捕。他的大弟子闫啸道:“师傅,我觉得那仙人未必就是杨小玄,即使他能变化成仙人的模样,也未必有双掌劈山的法力。我们毕竟是佛门中的人,倘若在东亚神州地界上兴师动众,岂不等于向整个仙界宣战” 大悟金仙瞬间冷静了下来,点头道:“是啊,那獠仙力惊人,一定是玉鼎真人暗中相助。为师的追仙术堪称天下第一,可始终没能发现杨小玄的踪迹,看样子杨小玄确实是被废去了仙术。一定是披着某种隐身之物,藏匿在了哪里。唉!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在追了!方才那仙人未发全力,倘若我们再不收手,一旦把仙界彻底激怒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如此一想,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减了几分,转头对众人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打马回山,一切从长计议!” 鸟兽齐鸣,黑云一般朝日月山放下缓缓而去。 杨小玄躲在山洞里,心中正自忧愁,不知何时能逃离险地这当儿,忽然听到了师傅的密语传音: “小玄,你出来!一路朝南走,再转折西行,绕过雪山就到云璐山了。你一路横穿两海之间八万里荒凉绝地,沿途好好看看那悲凉景象,你就知道你肩负的使命该是多么重要了!为师只能帮你到此,多多保重!” 杨小玄从山洞里爬了出来,狂喜之下,竟然忘记了饥饿,拔足狂奔,朝南而去。 大悟金仙报仇不成,反伤了自己的弟子,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二合金枪兄弟俩跟随十三郎多年,彼此的情意很深,大仇未报,他心有不甘,金老大对大悟金仙道:“师傅,难道就这样算了嘛” 大悟金仙气恼恼地道:“找不到那小贼,又能咋办难道想和天神开战吗!” 金老大道:“弟子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心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悟金仙道:“有话快说。” 金老大道:“妖界都是一些披毛带角之人,巢生卵化之辈,必定不乏奇能异士。如果我们把玉鼎真人废去杨小玄仙法之事透露给妖界,西山老妖一定派人半路拦截或追杀他,咱们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么” 大悟金仙道:“妖界为什么要杀他” 金老大道:“据听说杨小玄是九天玄女打造的战神,是专门来对付妖界的,一切都是太上老君的主意。西山老妖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趁他还没成大器之前极想除掉他。” 大悟金仙笑道:“看来十三郎你们几个在外面三教九流的没少交啊与妖界还有关系” 金老大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也叫做同仇敌忾,更是为了日月山强大么!” 大悟金仙正色地道:“可以合作,但不许明目张胆,毕竟妖族属于异类。” 金老大笑道:“好嘞!我们哥俩这就去漏斗山讨一杯热茶喝去!” 当即二合金枪就去了漏斗山,假借讨杯热茶为由,就把追捕杨小玄这件事讲给了三角牛王。 三角牛王是妖界上层人物,虽然独立一派,但他仍听西山老妖的调遣。他得知此事之后,立刻派人去给缚妖山报信。 西山老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唤来女蛇妖珍梅,要她率领所有的蛇妖,立刻追杀杨小玄。 第二十八章 蛇妖珍梅 珍梅是上古时的一条妖蛇,妖娆多姿,单凭色相,四处勾引男人。一旦有男人上钩,就把他带到僻静的地方。 求阳壮阴之后,再吸干这个人精血。她每得一个人的精血就能延长一年的寿命。不但功力大增,还能修成三条命。 因为她害人无数,人界就开始烧香拜请天神,祈求天神下界降妖。天帝得知此事后,差屠龙力士下凡,将这蛇妖斩为两段。等妖蛇魂身分离后,并把它封压在冰山之下。 西山老妖坐上妖王的位置之后,不但为珍梅修复了神体,还为她解开了封印。当时七十二洞妖王齐下人间,正无人可派,就派女蛇妖珍梅去天石峰守护石妖。 没想到杨小玄误打误撞,趁她一个不注意,一泡尿就把石妖打入地下三年。由于珍梅看护不利,自然遭到妖王的严惩,为此珍梅对杨小玄是恨之入骨。 七年前,为了报仇。珍梅暗中兴风放火,导致杨小玄家宅被毁,母亲身亡。珍梅知道杨小玄有九天玄女护佑,生怕玄女派人对她展开追杀,一直躲在缚妖山上。 今天得知杨小玄被废去了功法,独自返回璐山的消息后,惊怒交加,恨不能立时将他擒杀。当即带着手下去截杀杨小玄。 杨小玄一路狂奔,朝南疾行了二百余里,终于走出了迎门山山系。 他见这里较安全,就打了两只野兔,在溪边开膛洗净,又在附近寻了几种草药佐味,涂抹腌制,搭架烧烤。 这野外烧烤乃是他自小习惯的生活方式,单单野兔一项,便有多几种烧烤方法。相隔多年,牛刀小试,水准丝毫不减。 饱餐了一顿之后,折转西行,当他翻过一座大山,发觉越往西走,这绿树、青草就越来越少。土丘万里,苍黄大地,枯树寥落,河流干涸,漫漫四野都是动物与饥民的尸体。 杨小玄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到处都是一样,田地龟裂,满目疮痍。依稀可以看见几队逃难人群,沿着干涸的大河朝东缓缓而行。方圆千里,尽是大旱景象。 杨小玄心情渐转沉重,他自小流浪,最怕灾荒之年,见到这荒旱景象,心中颇为难受。 心道:“难道当真是天下大乱的妖异之兆么两位师傅都说我有使命在身,莫非这旱灾是那些妖孽所为” 他日夜兼程,次日下午终于穿过荒无人烟的灾区,直到接近雪山时,脚下的颜色才有所改变。绿草斑驳,脚下的大地逐渐过渡为黄绿色的草原,山脚下隐隐有个村庄。 他饥渴难耐,极想找到水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他走近村庄时,忽然有怪异的叫声传来,好像婴儿的啼哭,又像是猴子被饿狼撕咬时的哀嚎。声音凄惨,听得杨小玄毛骨悚然。 他循声望去,见村头的一株大榆树上蹲着一只猿猴似的怪物,黄色的皮毛,尖尖的嘴巴,两眼通红,正朝着他龇牙大吼。 杨小玄流浪甚久,见过这种怪兽。此兽叫做雍和,人们称他为恐慌之神,传说它在什么地方现身,此地必有现必有大灾大难出现。 杨小玄面色凝重,摇头叹息道;“这里是雪山脚下,按理说不会出现旱灾。这异兽突然出现在这里,多半要遭兵戈之灾。唉!一路走来,不断地遇到凶兆,看来现在的天下,只怕是不会太平了。” 他横穿村庄,见好很多的民房被毁,到处尸横遍野,满目疮痍。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孩子被乱箭射死在家门口,张口瞪目,满脸惊怖。 雪山脚下地处偏僻,从来未经过刀兵之祸,眼见这妇孺惨遭屠戮,心中枯涩的滋味无法言喻。 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忍不住地直想大吼一声,一解心头的怒气。但他生又怕被敌人闻声追踪,只能咬牙隐忍不发,拳头紧握,鲜血自指缝间朝下滴落。 这里刚刚经历过战争,很可能会遇到大军或残兵。眼下仙道关闭,自己又极想回归云璐山,他不想招惹没有必要的麻烦,于是就施展起御风飞行之术,继续朝西疾行。 一路走来,尽是战后的场面,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方圆几百余里的百姓似乎都已逃难。杨小玄面色悲威,心生悲凉,忍不住流出泪来。 他奔行了数里,追上一波难民,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结匈国地界,因为他们的前胸都突起一大块,如男人的喉结一般,为此国民都称作结胸民。 结胸民生活颇为悠闲,渔猎耕种,知足安乐。可先帝刚刚羽化登仙不久,族群便开始分立,时而还爆发内战。 三首国也是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因为他们都长着三个头,走路能飞,因此被西山老妖视为友邦。 在妖界的怂恿之下,三首国便向结匈国发起了进攻。眼下烽烟四起,战乱频仍,天灾人祸四处可见,太平盛世早已不复存在了。 杨小玄无语,把身上的几十文铜钱分发给灾民,继续朝西疾行,沿途景象虽然不像东部那样荒凉惨淡,纵有人烟,也是寥落无几,毫无热闹景象。 傍晚十分,杨小玄终于绕过了雪山,又转折南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峡谷之中。 雪岭拥簇,山崖傲岸,一条大河汹涌奔流。两岸松杉绵延,芳草萋萋,野花绚烂开了一地,极是幽静。 河流折转处,两峰交错,地势凹凸,汇成一湾幽潭。杨小玄似乎对这里很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端详片刻,猛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这不是阔别已久的东雪山吗当年我就在这座山上得到的圣水!” 杨小玄欣喜万分,打算到原来的旧址前去祭拜一下,可这里旧貌全非。当年圣水枯竭的时候,雪山崩塌,原来的山谷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只好罢了。 杨小玄狂奔了一整天,身上的真力已经消耗殆尽,要想翻过雪山,极其不容易。眼下饥肠辘辘,还不如在潭里抓几条大鱼,等体力充沛之后,再翻过雪山与师傅团聚。 他解下隐身纱,刚想脱衣服下水,忽听水潭“哗啦”一响,杨小玄定睛一看,见水潭中探出无数银白色的蛇头,密密麻麻,光芒闪闪,对着岸上齐声嘶鸣。 杨小玄骇然地叫了一声:“不好,蛇妖!”急忙去拿地上的隐身纱。 下面白光一闪,隐身纱的下面盘着数十条毒蛇,一条巨大的赤链蛇弓起身,乍着尾,一双火红色的眼睛狰狞地瞪着杨小玄。 杨小玄抓起一角,抖落了一下,结果没能拉动,见群蛇对他发动了攻击,索性丢下隐身纱,转身想跑。 水潭再次“哗啦”一响,无数的水浪冲天而起。漫天水浪中,一条巨大的蟒蛇破浪横空,妖光一闪,现出一个黑袍女子。 她生得高挑冷艳,形容傲慢,衣袖里藏着一条碧绿色小蛇,红舌吞吐,蓄势待发。正是杨小玄寻找多年的女蛇妖———珍梅。 她打量了杨小玄一眼,瞬间妖娆百媚,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眼秋波荡漾,艳若桃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娇滴滴地道:“小冤家,你走不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小玄眼中怒火喷射,直欲要将珍梅烧化。 珍梅本想戏耍他一番,见他满脸尽是怒色,神情也变得冷酷了起来。她双眼圆瞪,冷艳的脸容如冰霜冻雪,额头上的黑雪花不住地闪着幽光,似乎随时随地都要释放出致命的毒液。 她冷冷的一笑,随即素手中现出一个弯曲的号角,丰润娇美的双唇微微嘟起,不像是吹号,倒像是在玩耍一般。 “呜嘟嘟”号角声陡然响起,四周都亮起了幽光,杨小玄凝神扫视了一眼四周,见地上、树上都挂满各种毒蛇,盘蜷勾绕,曲身弹吐。在雪白的月光下,鲜艳斑斓。 随着女蛇妖的手势,这些毒蛇有节奏地摇摆起舞,朝杨小玄吐着信子,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杨小玄见身处蛇群的包围之中,也就放弃逃走的念头,双拳紧握,大声问道:“女蛇精,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百般的追杀于我还要杀害我的家人” 珍梅凶睛暴瞪,咬着牙道:“小崽子,你还有脸问我!就是因为你的一泡尿,把石开天打入地下整整三年。因为我看守不利,被西山妖祖活活地折磨了五天五夜,痛不欲生。这笔仇恨我永远急在心里,我不但杀了你的爹娘,今天还要杀了你和你的师傅!”声音阴朗,令人不寒而栗。 珍梅抖手刚要放出那条小蛇,却听杨小玄阻止道:“等等。女蛇精,那个石开天是谁又是谁把我被逐出玄门之事透露给你们的” 珍梅将小蛇收起,笑道:“看在你长得这么俊秀的面子上,今天我就叫你死个明白。你被废去仙法,逐出玄门之事是日月山的人传信给我们的。” 杨小玄骂道:“大悟金仙不但是个逆贼,还是个妖孽!好了,这件事我算弄明白了,请您再说说石孩子与我爹爹这件事。”他一面应付,一面运用封印在掌中的掌手雷。 第二十九章 云婈仙子 珍梅似乎极想看到他悲怒的样子,便笑吟吟地开始讲了起来:“石天开正是被你用尿篓子打入地下那个石孩子! “他是补天石修成的精怪。只因为你爹爹财迷心窍,不好好在家中务农,非得上山凿哪门子石头 “开凿块石头也算罢了,可他偏偏看上了这块五彩石,结果被石天开一把推下了山崖,‘砰即’一声,就给摔死了! “你小子也挺能耐,一泡尿就把石天开打入地下,我都恨你了!所以就刮了一阵大风,再放一把大火,把你娘也给烧死了! “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今天你小子又撞到我的手里了,姐姐见你一个人活在世上很孤单,决定将送到地下去,与你的父团聚去!哈哈哈!” 杨小玄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喝道:“白日做梦!着打!”手掌一翻,一颗轰雷破掌而出,黑魆魆,圆溜溜,眨眼间如盆口那么大。 “掌手雷!”珍梅大惊失色,仰身朝后弹飞而起,挥手一按剑簧,腰间那把短剑破鞘而出,化作一道黄光,朝轰天雷撞击过来。 剑光呼啸,与炸雷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巨响,火光中,那把短剑在空中翻腾滚动,突然“当啷”一声,竟然坠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断了三节。 珍梅见宝刃损毁,更是怒上加怒,腮帮鼓起,狂吹御蛇螺号。万千条毒蛇昂起头来,层层叠叠地朝杨小玄猛攻过来。 杨小玄把手一扬,呀呀大叫:“万雷齐发,炸死他们!” 掌心中炸雷滚滚,连发四雷。轰鸣声四起,顿时燃起了漫天的大火。再看那千万条毒蛇在火焰中蜿蜒翻滚,一股浓烈的焦臭气味扑鼻而来,低头一看,地面上尽是蛇的焦骨。 眼见几千条毒蛇瞬间化为焦尸,一股怒火猛地窜将上来,烧得女蛇妖两眼通红,双手微微颤抖。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啸与哭嚎。 既而脸容急剧扭曲,两眼闪光,周身皮肤宛如流水一般滚动,幽光一闪,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 杨小玄把手一推,却不见有任何反应,拿近一看,掌心上已是黯淡无光。他知道这一天的雷数已经用尽,见势不妙,拔足就跑。犹如野鹿狂奔,瞬间百丈。 那妖蛇两腮鼓动了一下,突然大力一吸。杨小玄身如飞絮,仰着身子钻入蛇的口中。 巨蛇把头一扬,一个恶蟒吞食,想把他直接吞到肚子里。却不料杨小玄的身上有宝甲护身,那龙鳞甲又富有灵性,见主人有难,所有的鳞片都乍立了起来,卡在妖蛇的口中,使它无法吞咽。 那巨蟒蓦地竖起两丈多高,发出一声凄厉而狂怒的嚎叫,突然如石柱一般的倾倒下来,笔直地朝地面上摔去。 以这等高度、重量和劲力,即使有宝甲护身,也得被摔成肉饼。杨小玄惊怒悲愤,莫可言表。身在蛇口之中,又无法反抗,只能束手待毙。 这当时,忽然一道清光砸在地上,天空中传来一阵高亢的箫声,如同凛冽的寒风,凄厉而又尖锐,一入妖蛇的耳畔,立刻头痛欲裂。 巨蟒摇头晃脑,本想完成最后的一摔,可它的七寸好像被人捏住了似的,怎么也落不下去。无奈之下,巨口一张,把头一甩,已将杨小玄抛到百丈高空。 他真气岔乱,不及调息,只觉得天旋地转,突然坠落下来,“咔嚓嚓”几根树枝被压断,重重摔倒在树林里,痛得他呻吟失声。 那蟒蛇头痛欲裂,急忙变回了人形。珍梅抬头朝空中望去,见云婈仙子乘鹤而来,恶毒地瞪视她一眼,愤愤地道:“该死的妮子,又是你!”架起妖云朝西方飞去。 云婈仙子娇声大喝:“蛇妖,哪里走!”素手一挥,祭出一本无字兵书,金光一闪,现出五个屠龙力士,身穿五色仙衣,手中各执一把屠龙刀,按五行方位站定。 女蛇妖冲击了几次,均被金光挡回。她自知无路可逃,索性拿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蓦地竖起了双手。微微一颤,十个手指“嗤嗤”连声响起。 黑气四溢,乌黑的指甲急速长出,宛如半尺余长的弯钩,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光泽。“呀”的一声暴叫,双手抓挠着,朝一个降龙力士直扑过来。 五个屠龙力士同时抬起手中的屠龙刀,直指珍梅的眉心。五道彩光怒射而出,均打在珍梅的身上。“啊”的一声惨叫,顿时趴在了地上,身子抽动了几下,变成了一条黑色的毒蛇。 站在正中那个黄衣力士手起刀落,将那条黑蛇斩为两端。 明月高悬,清辉普照,云婈仙子收回了兵书,乘着雪羽鹤降下云端。四下扫望,却不见了杨小玄的踪影,便焦急地喊道:“安平,安平,你在哪里!” 杨小玄被抛出百丈之远,又坐在茂密的树林里,起初没有听见,过了半晌,这才隐隐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他手捂着后腰,一扭一扭地走出了树林。 抬头朝那边望去,月光之下,水潭之侧,站着一个清丽的女子。雪衣鼓舞,周身上下彷佛笼罩着淡淡的光晕,宛如雪夜花树,碧海珊瑚。 杨小玄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见到如此清丽的女子,顿时呆若木鸡,完全被她的绝世容光所震撼。刹那间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云婈仙子送杨小玄进玄云观时,他还是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屁孩,相别四年,如今却长成了俊秀出尘的美少年,不禁一惊,轻声问道:“你就是杨小玄” 杨小玄脑中一片空白,天地万物一片死寂。只听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对她的问话浑然不觉。心中不住地喃喃自语:“世间竟有这等美丽的仙子!” 云婈仙子见他失魂落魄地盯着自己,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大声问道:“你就是杨小玄吗” 杨小玄如梦方醒,连忙答道:“对,我……我就是……是杨小玄!”他原本口齿伶俐,说话滔滔不绝,今天竟然有些结巴了起来。 “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她声如莺簧,说不出的好听。 杨小玄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你认识我” 云婈仙子笑靥如花,咯咯笑道:“那当然了!” 她的笑容俏丽、绚烂,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杨小玄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她便立刻消失,他多想将这一刻永恒的铭刻。 杨小玄如醉如痴,目眩神迷,想要迈步,可膝下一软,竟然跌了一跤。他自知失态,颇为狼狈,心中不住地对自己说:“镇静一点!千万别让仙女看出来!” 他本想立马起身,摆出一副英姿勃发的样子,转念又一想:“仙女一般是不露真容的,倘若她见我平安无事,一定会立马回天。我不能让她立刻离开,最起码让她陪我坐上一会儿。反正我已经摔倒了,还不如装下去!” 主意拿定,索性把两眼一闭,趴在地上不动了。 云婈仙子以为他受了重伤,急忙奔了过来,蹲伏在他的身侧,那清冷淡远的寒香丝丝脉脉钻入鼻息,如此之近,仿佛又是如此遥远。 只听她焦急地问道:“安平,安平,你受伤了” 杨小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张清丽绝世的脸容扑入眼帘。一时明月失色,冰雪无光。杨小玄的脑中又是一阵轰鸣。 只见云婈仙子满脸温柔,关心地问道:“你醒啦!伤到了哪里” 杨小玄见她对自己如此的关心,心中一阵欢喜,忍不住地扑哧一笑,欣喜地说道:“仙女姐姐,其实我没什么大碍,就怕一眨眼,你就没影了!” 云婈仙子微咬朱唇,似惊似怒,挥手打了他一巴掌,笑着嗔道:“小屁孩儿!连仙子也敢戏耍!” 杨小玄站起身来,弹衣试发,挺胸昂头,还故意摆了几个造型,笑道:“仙女姐姐,杨小玄毫发无损。你看我有多么精神!” 由于挺胸的时候用力过猛,引来腰部一阵疼痛,他连忙坐在了地上。 云婈仙子掩口一笑,问道:“你一口一声的叫我仙女姐姐你见过我吗” 杨小玄羞涩地摇了摇头道:“没看过。不过我敢肯定,天石峰那次遇险,一定是你救的我!” 云婈仙子瞧他羞涩的样子更为好看,又问道:“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杨小玄嘻嘻笑道:“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可能是那箫声穿透我多年的时光!” 云婈仙子微笑地点了点头,探出柔荑,在他脸上点了几下,笑着说道:“小毛孩子,算这次,我总共救了你三次。第一次,是在天石峰;第二次,是我把你背上云璐山,并在你手中封印了三十六颗掌手雷!” 杨小玄“啊”了一声,一双星目中,满是惊疑之色,摇头道:“不对呀!无二牛说:救我的人是一个狐面妖人,哪像仙女姐姐这么漂亮” 云婈仙子解释道:“当时怕你学习不用功,不想叫你知道有天人在幕后帮你,所以我就变成青丘国人的模样了!” 杨小玄又问道:“天界为什么要派人来保护我难道我与天界有什么渊源吗” 云婈仙子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等你功德圆满之时,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师傅他们眼下不在云璐山,为了躲避妖界的追杀,已经去了花竺国。累了先歇息一会儿,在吃点东西,等你真力恢复了,我就带你去见你师傅。到了花竺国之后,你立刻还原仙法,然后返回云璐山。九天玄女娘娘可能近期就来见你,并且给你降下一道法旨。” 第三十章 飞蛇走蟒 “是么!”杨小玄兴奋不已,冲着云婈仙子嘿嘿笑道:“原来仙女姐姐有这么大的本事,把远古上神都给我请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一句拍马屁的话,把云婈仙子仙子逗得扑哧一笑,指着杨小玄道:“没想到杨小玄还是一个马屁精啊!” 杨小玄天生开朗,性格外向,为了让自己暗恋中的仙女更加开心,一笑道:“眼下不过就是一个马屁虫而已,要想成精还得历练二十年。” 九天玄女那是远古上神,倘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听得脸上变色。但于他听来,却与普通人并无二致。 云婈仙子心下微奇,暗自泛起一丝温柔之意,倒像是母亲瞧见勇敢顽皮的孩子,微有怪责,又有骄傲和欢喜之意,夸赞道:“好孩子,有魄力!” 杨小玄嘟着脸,噘着嘴,嘟嘟囔囔地道:“张口一个孩子闭口一个孩子的,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 云婈仙子笑道:“我在九天修行了上千年,若是论年岁,你都应该喊我祖宗婆才对。怎么,叫你一声孩子不应该么” 杨小玄辩解道:“别看你在天界修行多少年,若是现在投胎人间,还得喊我一声大哥或小叔呢!” 云婈仙子见他口齿伶俐,能言善变,也就不与他再争辩,笑着道:“好好好,那我就不让你喊我祖宗婆了。我叫云婈仙子,以后你就喊我云婈姐姐!” 杨小玄霍地站了起来,亲切地喊道:“云婈姐姐!”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都很开心。 自以姐弟相称以来,两人彼此落落自然,再无尴尬别扭之感。说说笑笑,彼此之间更是平添几分熟稔之意。 云婈仙子由衣袖里取出三块花冻玉膏,晶莹剔透,极为柔软。杨小玄饥饿已久,极想进食,拿起来就大咬一口。 花冻玉膏是用五色花压成,又香又甜,美不可言;入喉之时唇齿清香缭绕,暖流遍体,五脏六腑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 杨小玄连声赞道:“好吃,好吃,真的好吃!” 云婈仙子妙目凝视着杨小玄,见他狼吞虎咽之状,嘴角微微牵出一丝笑意。 杨小玄情窦初开,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若说到如何猜测女人芳心,一步步地追猎勾引,他实在太无经验。 况且他把云婈仙子视为圣洁的圣女,怎敢过多的说笑今夜能一睹仙子的芳容,已经令他开心到了顶点,岂敢再唐突佳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但愿能与她多待上一会儿。 两人并肩坐在山崖上,杨小玄吃着香甜可口的香膏,嗅着她清香的气息,心中喜乐安平,宛如梦幻。他不敢说话,生怕打破这瞬间的美梦,使自己惊醒。 静默了片刻,忽听云婈仙子问道:“安平,一路走来,一定险境不断” 天空如洗,星辰漫天,自下山以来,杨小玄所遇到的麻烦接连不断;一路走来,又遭到日月山的人追杀。他很想把心里的委屈向亲人倾诉。可身旁了无亲人,偏偏云婈仙子对他的经历颇感兴趣,便开始讲了起来。 山崖无人,唯有涛声滚滚,两人迎风而坐,杨小玄便把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正当他讲到路过灾区,遇到怪兽雍和的时候,忽听雪羽鹤排翅大叫,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婈仙子心下大惊,说了一声“不好”,身如闪电,飞身跳下山崖。杨小玄略一迟疑,尾随其后。 二人很快就到了羽鹤近前,只见草地上趴着一条巨蛇,两段蛇身正朝一起合拢。三丈多长,皮缸粗细,肚子不断地在鼓胀,黄水直流,仿佛随时随地就要崩爆一般。 云婈仙子叫了一声“危险!”急忙摸出那本无字兵书,还没等她把兵书举起,只听“砰砰”两声闷响,蛇腹崩裂,几万条小蛇冲天而起,从不同方向他们扑咬过来。 云婈仙子一边掩护着杨小玄,一边举着兵书朝后撤退,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形成一个无形的光罩,将二人罩在里面。 雪羽鹤绕着光柱展翅盘旋,不住地啄击空中的飞蛇。 那毒蛇起初如蚯蚓一般,转眼之间变得又大又长,蜿蜒迤逦,齐头并进,漫漫白鳞闪耀着眩目光芒,发疯似的朝二人扑咬过来。 金光怒射,腥血四溅,无数条毒蛇撞到光墙上自行送命。 蛇群前赴后继,依旧挺身而上,一批死去,又冲上来一批。眨眼之间,光柱的外围的死蛇厚达三尺。二人背靠着背,杨小玄面色发白,不敢乱动。 毒蛇委实太多,尽管金光密集如网,还是有一条毒蛇冲破了光墙,在云婈仙子的小腿咬上一口。 云婈仙子“诶呦”的一声轻叫,一脚将毒蛇踢开。左手捏诀,嘴唇翕动,那雪羽鹤在空中展翅长鸣,突然眼中射出一道碧紫色的电光,射向那条巨蛇。 红光爆舞,映红了半个夜空。两段蛇身突然爆炸开来,数以万计的毒蛇轰然飞散,仿佛无数细小的蚯蚓,被卷向了天空。 兵书上的金光冲天怒射,天空中仿佛焦雷连奏,数万条毒蛇瞬间被化为了灰烬,扑簌簌地朝下坠落。 冷风习习,明月朗朗,山谷间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杨小玄转过身来,见云婈仙子脸色煞白,鲜血从她白衣上点点渗透出来,彷佛雪地寒梅朵朵绽放。 他关切地问道:“云婈姐姐,您受伤了” 云婈仙子淡然地一笑道:“没事,不过一点小伤而已!小玄,这毒蛇的毒性很强,我必须赶回九天治疗。对不住了,姐姐就不能送你去花竺国了!” 说话间,由脖子上摘下一个小小犀角,交到杨小玄的手中:“小玄,这是传音犀角。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用这犀角传音给我。” 杨小玄欣喜不已,心道:“有了这东西,我就随时随地能和云婈姐姐说话了!” 突然想起云婈姐姐多半不会再下到凡间,那时天凡有别,从此再不能相聚,我们当真唯有以这犀角说话了。心中那喜悦之情登时黯淡了下去。 泪蒙蒙地道:“姐姐请放心,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羽鹤长鸣,不住地拍打着翅膀,仿佛是在催促她快走。云婈仙子缓缓退后,坐在了雪羽鹤的背上,与杨小玄挥手作别。 那雪羽鹤双翅猛拍,一声长鸣,冲天而去。乱云飞舞,明月隐去,雪羽鹤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缕香魂还在鼻息前萦绕。 杨小玄怔怔地站立了许久,这才裹上了隐身纱,带着满腹的爱恋与牵挂,朝花竺国狂奔而去。 花竺国在云璐山的东南部,相距四千二百里,即使一路遇不到任何的麻烦,以眼下的脚力,至少也需要六七天的时间。 为了避免妖人的追杀,他不敢过于招摇过市,所行的路线都是颇为隐蔽的山林。但这一夜,还是看见不少日月山和妖界的人马,多则数百,少则几十,竟有六批追兵向玄云观扑来。 杨小玄知道师傅和二师兄都不在观里,为此也不担心,他翻山越岭,狂奔了两天两夜,直到这日红日升起百丈,这才在一座山前停了下来。 他饥肠辘辘,但又不敢四处乱走,只能在附近摘了一些野果子,不管青与涩,胡乱地吃了一肚子,然后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他心里一直在牵挂着云婈仙子,不知她是否安全地回到了九天,便从怀中取出传音犀角,极想知道她那边的情况。 可呼叫了半晌,依旧没人应答。他心下开始忧急了起来,皱眉忖想:“如果云婈姐姐安然无恙的话,不可能对我置之不理,难道云婈仙子伤得很严重吗” 他霍地坐了起来,又尝试了多次,忽然犀角亮起光来,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凶霸霸地嚷道: “你烦人不烦人啊!闲着没事老呼叫什么!云婈仙子正在疗伤,她挺好的,用不着你惦记!”说完,就把传音犀角给关闭了。 杨小玄心中如遭重锤,蓦地一阵失落酸苦,心道:“原来云婈姐姐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在她心里,我不过是一颗微尘罢了!是了,云婈姐姐原非尘世间的人物,我却想着能和她厮守终生,当真是痴心妄想。” 他收起了犀角,失落落倒在草地上,工夫不大,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冷风把他惊醒。他霍地坐了起来,有号角声音从西南方向隐隐传来。 杨小玄面色突然一变,当下收敛心神,侧耳听去。似有数十人在殊死围斗。刀刃相击声颇为清脆,还夹杂着喊喝和叱骂的声音。 杨小玄心中惴惴,心道:“莫非那些妖人追到了这里那么,与其交战的另一方又是谁会不会是妖人已经闯入了花竺国如果真的发生了冲突师傅和二师兄也会参加战斗,那岂不是轻易地找到他们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起身,裹紧了隐身纱,循着声音悄悄地摸了过去。 大约朝前走有半里路,那号角声已经听不见了,忖道:“难道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没有朝前再走,而是奔上一座矮山,站在山头上朝远处张望。 果然战斗已经结束了,其中有一方败下阵来,胜利的一方正在大举追杀。 第三十一章 九尾灵狐 杨小玄刚想去探个究竟,忽然山下卷起一阵妖风。气味又腥又臭,显然这腥臭之气是从野兽的身上发出来的,由此断定,其中有一方是妖界派来的人。 正在琢磨该不该出手相助,忽见前方烟土蒙蒙一片,遮天蔽日。混沌之中,突然响起“哼哼卿卿”的怪叫声,蹄声密集。 烟尘开处,一只雪白的九尾灵狐地闪电一般的在前面飞奔,一头大熊在后面急速的追赶。 那头熊体型巨大,黑色的皮毛,只是头和尾尖都是白色的。与熊不同的是,这黑熊竟然长着两只长长的獠牙,四腿强壮无比,奔跑起来地动山摇,瞧这怪异的模样,必是黑风岭上的大黑熊无疑。 熊王的身后跟随着一队妖熊,个个都是人身熊面,身上披着盔甲,手中握着钢叉和大锤,大呼小叫,叽叽喳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杨小玄眼见这些妖熊以强凌弱,以多攻少,心中已大为不平,便动了出手相救之心。 虽然已经决意相助,但不知这灵狐底细究竟,万一也是缚妖山派下来的妖精,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当下按捺不发,将隐身纱裹紧,趴在树丛里作壁上观。 那九尾灵狐一路狂奔,当它奔到这座矮山下时,突然顿住了身形,蓦地竖起了身子,鼻孔抽动了几下,一双血红的眼睛朝这边看来。蓦地把身子一转,竟然朝山上奔来。 杨小玄心下好奇,心道:“难道这小狐狸发现我了” 正自猜疑之际,那灵狐几个纵跃就奔到自己的身前。当下伏下身子,摇着尾巴,吐出舌头在杨小玄的手上舔来舔去,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 杨小玄见这只灵狐个头不大,全身雪白,小耳红眼;拖着一条分叉的大尾巴,活像一只白松鼠,极其可爱,便动了怜悯之心。 当下把隐身纱一展,那灵狐把头一低,钻到隐身纱的下面,轻轻地动了动,乖巧地趴在他的怀中,浑身在簌簌地发抖。 这九尾狐正是青丘国的三公主东黎君,也是狐王老狐三特意请来的杀手;因为在东雪山下,云婈仙子不但救走了杨小玄,还灭了蛇精的一个家族。 西山老妖被气得火冒三丈,当下就给妖界各族下了一道追杀令。 老狐三乃是狐妖之王,当然也接到密令,立即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云璐山,可玄云观里早已人去楼空,连杨小玄的影子都没看见。于是撒下人马,开始四下搜寻。 杨小玄身上披着隐身纱,尽管全力搜剿,始终了无发现。 为了妖族能称霸五界,老狐三心下不甘,忽然想起了青丘国的三公主东黎君。于是就用草还丹来做交换条件,特意请来了这位三公主。 东黎君天赋异禀,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嗅到追踪人的气味,并可以品鉴出这个年龄与长相。 她为了拿到草还丹,尽早脱离兽身,就答应了老狐三的要求,便带着二十个手下,去追踪杨小玄。 她循着气味一路追到这里,结果碰上了仇家大黑熊。也许是天缘凑巧,仓惶逃命之时,她突然嗅到了杨小玄身上的味道,为了保命,她就把追杀的对象当成了庇护所。 闲言少叙。杨小玄见追击者不善,单凭自身这点功夫,是无法与妖熊抗衡,于是,便蜷伏着身子,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 过了片刻,熊王带着一队小妖追到了山上,四下搜索了半晌,大骂一阵子骚狐狸,不知发下了什么,又朝前方追击过去。 过了片刻,杨小玄从隐身纱下钻了出来,把头贴在地面上,倾听了片刻。隐隐听到远处又有轰鸣声传来。叫了一声“不好”,急忙钻到隐身纱的下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大黑熊带着一队妖熊又杀了回来,四下搜索了一阵子,又轰然而去。来回折返了三次,那轰鸣声这才渐渐远去。 不知这黑熊与灵狐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始终没有放弃追杀的意思,虽然没有全力搜山,但始终没有撤退的意思,一直在山下大呼小叫。 无奈之下,杨小玄只能抱着九尾狐躲在隐身纱的下面,静等熊妖撤退。 连日的奔波,又乏又累,枯燥之中,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九尾狐见杨小玄已经睡着了,便动了杀心,将身子一晃,立刻变出人形。 东黎君轻轻地撩起隐身纱,见杨小玄倒在斑驳的树影之中,嘴角含笑,满脸无邪,犹如孩子一般的熟睡。 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突然眉毛舒展,嘴角的笑意更深。东黎君坐在他的身侧,痴痴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庞。那俊逸挺秀的脸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让她感到一阵一阵的心痛。 他是这样的英俊,他是这样的善良,他又是那样的刚正不阿,这样的杨小玄,我又怎忍心杀他呢我又怎能因为一己私利杀害我的恩人呢 可我不杀他,就永远也得不到草还丹;得不到草还丹,我的元神就会永远被封印在兽身之中,最后连个孤魂野鬼都做不得了! 东黎君朝后挪了一下身子,摇摇晃晃地跪起身来,花容惨淡,泪水涟涟,把手一晃,手中现出一柄六寸长的尖刀。她双手紧握着刀柄,咬着牙,高高地举了起来。 他面颊红润,睫毛低垂,整个人像是侵在浓浓的酒里。芬芳而又香醇。她看呆了,看傻了,手里的尖刀竟迟迟不能下落。 她全身剧颤,不住地摇头,低声哭道:“我杀不了你!我杀不了你……” 索性把尖刀收了回来,侧身倒在他的身边,玉臂舒展,轻轻地将他抱住,将头靠近他的耳边。 杨小玄浑然不知,依旧熟睡。 微风轻拂,林涛阵阵,她静静地倒在他怀里,鼻息之中尽是淡淡的花草清香,夹杂着一缕陌生而又好闻的男性气息。令她说不出的喜乐安平,过不多时,竟也沉沉地睡去。 此时红日西转,树影东移,杨小玄感到阳光刺眼,动了动身子,朦胧中感到,似乎有人在搂着自己。 而且柔软滑腻,香气袭人,丝丝长发弄得自己脖颈上发痒,他急忙睁开眼睛,见怀中卧着一个人,丰盈柔软,竟是一个体态曼妙的女子! 大惊之下,用力将那女子推开,低声喝道:“你给我起来!” 东黎君将肩头一晃,“嘤咛”一声,慵懒地道:“叫人家再睡一会儿嘛!”两手朝他脖子搂抱过来。 杨小玄更加恐慌,待要挣脱,可她玉臂如箍,软绵绵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把头低埋在他下颌的下面。 杨小玄对四海之事知之不多,对青丘国更是了解甚少,只是听师傅讲过,青丘国的人并非兽类。当年祖上犯罪,被真神或法师封印入野兽体内。 传闻青丘国有个三公主,美不可言,但因为她因时常变化之故,究竟真面目如何,却是寥寥无几。这女子容貌朦胧,瞬息万变,莫非她就是青丘国的三公主东黎君 据师傅讲,这女子时而温柔,时而毒辣,善会以色相勾人,死在她手上的风流男子不知已有多少,是当今天下第一妖女。此人若要是她,那可是糟糕头顶!心中陡然升起了浓浓的骇意。 他有心想要逃走,但这妖女缠抱的如此之紧,即使从她怀里逃出去,身在千里之外,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如何 据说这妖女的脸要比六月天还要风云莫测,一旦把这妖女给激怒了,可能我的小命不保。毕竟我救过她的命,她对我又颇有好感,瞧这光景,她似乎毫无恶意。还是静观其变,再等她一会儿。 九尾狐只是假睡,见杨小玄坐怀不乱,心中惊诧之极,几年来,单凭小小的媚术不知迷倒多少英雄好汉,想不到这少年竟有这等自制力,一定是个异类!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她偷偷地瞄了杨小玄一眼,见他的右臂撑在地面上,手指托着腮帮;左手放在自己的身上,竟然连自己的衣角都没沾过。 他时而侧耳倾听,时而眉头微蹙,虽然脸上充满了焦虑和恐惧,但仍然不失战神的风范。更令她芳心大动。 东黎君有过一次不幸的遭遇,从此她最厌憎男人,觉得世间须眉尽是浊臭恶俗之物,也曾暗暗发誓,要将世上花心男人统统杀光。 然而,这次不同,自见到杨小玄那一刻,便惊为天人。仿佛冰封了许久的爱河在早春的艳阳下蓦然融化,仿佛孤寂了一个冬天的寒梅在这一瞬间陡然绽放。 这种感觉来的如此突然,来的如此不可思议,甚至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心里一直在想:“也许这就是天赐良缘!” 而杨小玄却是心中惴惴,忽然见她身子在动,便说道:“大黑熊已经撤离了,你赶紧走!” 东黎君用胳肘撑起身子,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如波纹似的颤抖了几下,杨小玄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 她身材高挑,典雅端庄,不知怎地,杨小玄明知这女子是个妖女,但见了她那模糊的脸庞,始终起不了厌憎之心,反而有一种奇异的亲切感。一笑道:“我只能帮你到此,就此别过!” 东黎君微笑地问道:“杨小玄,我知道你要去花竺国,你能去得了吗” 杨小玄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我怎么如此了解” 第三十二章 幡然醒悟 东黎君嘴唇勾撬,眼波似水,水波般的脸上尽是情意。右臂勾住杨小玄的身子,朝自己的身前搂拽了一下,笑吟吟地道: “当真人不说假话。我就是青丘国的三公主东黎君。八百年前,因为祖上对抗皇权,从而引发了一场战争,结果我们战败了。 “战败后的族人都成了罪人,就被封印在九尾狐的身上,流放到东海青丘。我娘是青丘国的国主,她叫蒙竹娜丹。 “因为蒙竹家族大多数都属于罪人,所以我娘就没让我用‘蒙竹’作姓氏,而是以东海的‘东’作了姓氏。 “我家共有三个女儿,属我最小,两个姐姐早在五年前就离奇的失踪了,我是母亲唯一的亲人。 “我娘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早日解除封印,还我真正的女儿身。她就像在黑暗中期盼黎明一样,所以就给我起了个东黎君这个名字。” 杨小玄问道:“你身为一国的公主,不是挺高贵的吗” 东黎君瞟了杨小玄一眼,黯然笑道:“一个被天下人瞧不起的兽身罪人有什么可高贵的你别看我是青丘国的公主,但在外人的眼里,却是连猪狗也不如的罪民。若不是老狐三护着我们家,又有谁会瞧得起我们” 杨小玄皱眉道:“那狐三不是妖精吗你怎么和他扯上了关系” 东黎君道:“你是我的恩公,人品又不错,我也不怕你笑话。因为我们同是狐狸的外形,涂山与东桑山上相距较近,所以青丘国和狐狸家族成为了莫逆之交。 “那老狐三法术高强,在东海一带又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连我们的真神尤龙都惧怕他几分。我娘姿色绝佳,被老狐三看中了,结果成了他的情人。在他的荫护下,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青丘国的国主了。” 她看了一眼杨小玄,见他凝神倾听,并无鄙夷之态,又接着讲道:“如果没有真神的赦免解印,我们世世代代都要做这等半人半妖的下贱怪物,终日受人轻贱,隔三差五还要忍受鞭挞的痛楚……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但这些也都罢了,真正可怕的是,我们的元神被封印在兽身之中,永不能逃逸出来。兽身消亡之时,也就是我的元神的毁灭之日!此后连个重生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杨小玄点头道:“是了,世间万物皆由五行生成,人类当然也是如此。人的肉身毁灭之后,弱小的元神就会回归到混沌界,重新分散逸出。 “强盛的元神则直接登入仙界,成为永恒的个体神识,是为登仙;仙界不灭神识重新进入人界,附着人体,即为转世。 “而腐朽的元神因浑浊沉重,难以返回混沌界,只能堕落于冥间鬼界,成为幽灵魂魄。鬼魂被封闭于冥间,或化为缕缕阴气渗入人界,成为流萤;附在虚弱人的身体上,也可能得到托生。 “倘若你永远也得不到解印,也就永不能恢复人身。你的元神封于物体之中,物体灭了,必定形神俱灭。 “你没有了元神,当然也就没有神识,莫说登仙转世,就连鬼界的流萤都做不成了,你的急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东黎君见他善解人意,又颇有学识,更添几分激赏之意,又继续讲道:“所以从那时起,我们这些罪人都盼着能将功折过,争取变回人身。大家都拼死的为真神效力,同时也在拼命地寻找出路,希望尽快能得到赦免。 “可是,转眼过了五百年,一共换了三代帝君,他们依然无法解开我的兽身封印。所以我真的害怕了,就把狐三视为了救世主。” 杨小玄问道:“一个妖人能为你做些什么” 东黎君道:“老狐三的确有本事!他不但能震慑我们的真神和长老,还用草药炼制一种名叫‘草还丹’的灵药; “他只赐给我母亲一丸,就化作了人形。那天夜里,我亲眼地在月下蜕变,就像鲜花层层叠叠地绽开,好生美丽。她又哭又笑,欢喜得像要发疯一般。我的心里,又是快乐又是羡慕。暗暗地发誓,总有一天也要和娘亲一样,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可我只能依仗变术,保持常人形状,但是一旦肉身毁灭,就连孤魂野鬼也做不得了!为了讨好老狐三,我确实做了好多的恶事,有些时候,连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但是一想到草还丹,一想到能恢复人身,得到不灭的元神,我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泪水滚滚,抱住了杨小玄,哽咽道:“我不是怕死,但我真的好怕死了之后什么也没有!” 杨小玄向来心善肠热,听得她这番讲述,心下难过,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沉声道:“三公主,不用怕!天道有轮回,只要你光明磊落,内心无愧,自然得到真神的相助!可你偏偏选择了旁门左道,看似是一条捷径,其实踏上了一条绝路。 “老狐三根本就练不成什么真丹,只是盗天地之精英,假借鬼神之运用。用了一招‘分离法’而已。 “在佛家看来,就是金刚邪法;在仙家看来,不过就是幻术。说白了,他将你娘的魂魄与兽身分离开来,在披上一个美丽的外壳而已。不出五年,定会现出原形。老狐三妖心荡荡,就是利用你们急于求成的心里,从而达到控制青丘国的目的。” 说到此处,用炯炯的目光看了一眼东黎君,正容地说道:“有逆天者必是妖怪!正因为你逆天行事,不遵循自然的规律,这才是你们解不开封印的根源所在!” 东黎君娇躯剧颤,花容变色,秋波悲痛狂乱,朦胧的脸上水波一般的荡漾,眨眼之间又变化了一张脸。 她秀发飘飘,脸如冰霜冷月,杏目中喷出一团莫名的怒火。 杨小玄心中迷惘,忖道:“难道是我方才的几句话惹她生气了这妖女会不会杀我”想到此处,心中大震,寒意更凛。 他正自懊悔之时,她突然哭了起来,十指深深箍入杨小玄的后背,哽咽道:“我杀人,都是……都是那该死的二黑熊给我……给我害的……”此后哽咽不语,似乎有难言之隐。 杨小玄见她不是针对自己而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他很想知道东黎君与黑风岭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询问了数遍,可她就是咬牙不语。 后来在他再三的追问之下,东黎君脸红如霞,把头藏于他怀中,终于讲出那幢难以启齿的往事。 东黎君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她不但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还是一个绝代的佳人。 她十二岁那年,有一天,她闲来无事,独自到南山踏青游玩,没想到遇上了黑风岭上的二黑熊,他见东黎君美貌如仙,顿生婬念,这位花季少女在孤立无助的情况下,从此失去了少女的贞操。 从此在她的心灵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她要杀死天下所有花心的男人。她苦练了二年媚术和蛊术,就偷偷的下了东桑山。 凭着她妖娆美艳,四处以色相勾人,再伺机将其杀死,以泄心头之恨。三年多来,她杀人如麻,死在她刀下的风流鬼足有千人之多。 但还是不解心头之气,决心杀上黑风岭,诛杀二黑熊。 她怀着满腔的仇恨,乘着狂风暴雪,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黑风岭。先杀死了二黑熊的小妾后,变成她的面容,混进了二黑熊的卧室。 东黎君用二百个钻心钉杀死了二黑熊,又在上山放了几把大火,烧死一百多个小妖,从此黑风岭就与东黎君结下了梁子。 这次他们是奉老狐三之命去追杀杨小玄,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相遇,结果就动起手来。 杨小玄听完这段不幸的遭遇,倍感同情,用教诲的语气对她道:“凡是用暴力屈服别人之人,定会屈服于别人的暴力之下。我劝你尽快化解心中的戾气,将功折罪,上天怜恩,会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的。” 东黎君胸脯剧烈起伏,两眼定定地望着杨小玄,正容地说道:“多谢恩公的提点,东黎君被妖人所控,神智糊涂已有三四年,今日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杨小玄,求你带上我!我要和你一道降妖除魔,护佑天下苍生,哪管马革裹尸,东黎君死而无憾!” 杨小玄道:“你心中戾气太重,难当大任。还是赶紧回去!放下屠刀,多多益善,经过脱胎换骨的改造之后,我相信会获得解封机会的!” 东黎君问道:“你让我回到哪里去” 杨小玄道:“当然是回到青丘国了!” 东黎君仰望着天空,叹道:“青丘国是回不去啦!” 杨小玄一头雾水,便问道:“为什么” 东黎君道:“老狐三基本控制了青丘国,国人对他的崇拜不亚于神明。我就这样空手而归,你想一想,在老狐三的挑唆之下,族人能放过我吗即使不杀了我,也得把我打入狐胎,变成兽类,那岂不是比杀了我还要痛苦吗” 杨小玄试探性地说道:“眼下我法术全失,你现在杀我还有机会。” 第三十三章 生死相随 东黎君摇了摇头,泪水不住地滴落,低声道:“我一生杀人如麻,可偏偏对你下不了手,难道……难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魔星吗” 杨小玄见这妖女不但没有恶意,还对自己颇有好感,便一笑道:“哪是什么魔星分明是你真真正正的救星!” 东黎君心下欢喜,用爱慕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哼道:“都泥菩萨过河,还想当人家的救星呢!我看你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都想好了,你救过我一命,我也打算帮助你一次,从此两命相抵,各不相欠!倘若你不诚心待我,我就把你的鬼心眼儿给挖出来,去喂那些野狐狸!” 杨小玄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便问道:“难道我还会遇到危险吗” 东黎君盈盈起身,嗪首微点,正容地道:“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眼下至少有三路人马在花竺国周边聚结。据我了解,东路是大黑熊;西路是野狼精;中路是三角牛王。虽然你有隐身纱,兴许能避开这三路妖人的眼目,但你躲不过黑蚁国的神兵。” 杨小玄刚刚出道不久,对黑蚁国还是第一次听说,心里好奇,便问道:“黑蚁国在哪里” 东黎君道:“黑蚁人住在南海沙洲岛上。他们的外表为人形,身高不足三寸,头大身子短,又很像蚂蚁,所以称他们黑蚁人。 “这些人黑蚁人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与繁殖力。生活在丛林巨树之中,是极为贪婪的肉类掠食者。 “他们生性凶残多疑,耳目聪灵,对百里之外的风吹草动也了如指掌。行动快捷,神出鬼没,可以藏身在地下、石缝、树洞里……说不定在什么地方跳出来,极难防范。 “黑蚁人善于团队合作,能从口中喷出各种毒素,手指如同毒钩,是天生杀人利器。西山老妖特意派快腿狐妖到沙洲岛请来十个黑蚁人,安插在各路人马当中,做为最独特的侦兵部队。” 说到此处,一笑道:“别看你小子长的俊秀,能蒙得住我,却骗不过黑蚁人。他们可不管你俊与丑,好与坏,出来就咬。我估计不等你靠近花竺国,早已变成一堆白骨了!所以我想帮你冲出重围,陪你一起去花竺国,去见你的师傅……” 眼波一转,朝他瞟来。媚眼如丝,嫣然一笑,酒窝深深,眼中仿佛要滴出水来。杨小玄心中一阵乱跳。 稳了稳心神,杨小玄低声道:“看来西山老妖是要把我至于死地啊!东君姐姐,你如何帮我逃脱险境” 东黎君一楞,嫣然道:“小鬼头,你叫我什么” 适才杨小玄是脱口而出,听她一问,不免有些羞涩,一笑道:“难道我喊你东君姐姐不妥吗” 东黎君笑靥如花,低声道:“好弟弟,我喜欢听你这般叫我。”心中甜蜜欢喜,砰砰乱跳。 过了良久,她的心境才渐渐平静下来,点头道:“我知道有一条荒僻安全的道路,虽然绕路而行,但可以安全地抵达花竺国。” 杨小玄高兴不已,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东黎君道:“姐姐,既然你愿意与我同行,咱们就抓紧赶路!” 东黎君道:“我们一上路,就没个停歇。这里相距花竺国足有三千多里,还是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能!” 说完,便在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探衣袖取出一个鲜红的小荷包,微微一晃,瞬间变成一个小提包,先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丝绢,铺在石头上。然后又拿出各色各样的小纸包,一样一样的摆在丝绢上。 这纸包尽是用琉璃纸包成,缤纷无色,琳琅满目,瞧这包装,里面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之物。 东黎君道:“过来吃点!” 杨小玄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极想进食,毕竟与这妖女相识的时间不是很长,刚一结识,就吃人家的东西,颇为不好意思。 咽了一口口水,一笑道:“你吃!我不……不饿。” 东黎君见他故装儒雅,索性也不再相让,她歪着头,用指尖点着纸包,自言自语道:“这包是苹果味的;这包是橘子味的;这包是蟹肉混合山楂做的,我该吃哪样的好呢” 说话间,她用春葱般的手指捏起一个橘红色的纸包,轻巧的剥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淡黄色透明的食物,不知是用什么水果制成,颤巍巍地颤动不已,一股水果清香扑鼻而来。 杨小玄闻到这股清香,腹中登时一齐“咕咕”乱叫起来,他生怕东黎君听见,连忙真气运转,将腹内的叫声压了下去。 东黎君那是灵狐之耳,虽然声音不大,却被她听得一清二楚,转头瞟了他一眼,见他馋液直流,为了掩饰自己,故意专心致志的玩着石子。 东黎君忍住笑意,将一块果冻送入唇中,闭上眼睛,玉齿轻轻地咬破,一道淡黄色的果汁飞溅出来。 品尝了一下,自言自语地道:“这橘子味的有些发酸,果汁里多加些花蜜就好了。” 将一块橘黄色的果冻吃完,又拿起一块红色的果冻,剥开玻璃纸,小小地咬下一角,感觉奇香贯脑,她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一直赞口不绝。 杨小玄馋液直流,肚子叫得“咕咕”更响。东黎君再也忍不住了,笑的是花枝乱颤。 在她的馋逗之下,杨小玄实在抵御不住了,霍地站起身子来,大声喝道:“笑什么笑!”几步就冲到她的跟前,抓起六块果冻,笑嘻嘻地跑出一丈多远。 东黎君喝道:“嗨嗨嗨!你这个儒雅人儿,怎们还干这事啊” 杨小玄哈哈笑道:“既然东君姐姐如此眷顾,我怎能辜负你的一片美意呢。” 坐在一棵树下,拿起一看果冻,剥开上面的玻璃纸,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清香而又甘甜,口中留香,腹中的饥饿大觉好转。 东黎君妙目一直凝视着杨小玄,见他狼吞虎咽之状,嘴角微微牵出一丝笑意。 这些膏块或清甜,或甘香,也有肉脂,当然也有水果,滋味鲜美,口味齐全;杨小玄接二连三地把膏块吃完,顿时饥饿全消,神清气爽。 拍了拍肚子,一笑道:“挺上一天没有问题。” 东黎君将荷包收好,迈步走到她的身前,踢了一下他的大腿,凶巴巴地道:“告诉你的杨小玄,这可是你欠下我的,你小子胆敢忘恩负义,我就撕烂你的嘴巴!” 杨小玄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道:“别介!别介!嘴巴子若是撕烂了,就更浪费你的香膏了。你想想,这边吃,那边漏,就是再吃一百块也未必能吃饱啊!” 东黎君白了他一眼,妙目中却闪过欢喜、爱慕的温柔神色,嫣然道:“美的你!下次西北风都没的吃了!” 杨小玄待要说话,却被东黎君拉了一下衣襟,对他喝道:“闭上你的臭嘴!征途尽处检验你的行动!兔小子,等着的!” 杨小玄见她喜怒无常,当下闭上了嘴巴。朝正南方看了看,对东黎君道:“花竺国在正南方,我们是不是朝南走” 东黎君瞪了他一眼,笑说道:“你看似很聪明,其实笨得很哩!小傻蛋,今天就听姐姐的,咱们一路向西行,疾行半天,不等天黑,估计就能到达雪山脚下。咱们就沿着雪塘山脉走。黑蚁人生在热带,不耐严寒,估计不会在雪山下潜伏。况且雪山上还有我们前期挖好的雪洞,隐藏或过夜都很方便。” 杨小玄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当即点头道:“全听姐姐的!”当即扯起了隐身纱,与她并肩朝西走去。 二人施展起神行术来,兔起鹘落,穿山越岭,一路上也不知翻过几座山,也下知过了多少河,走了多少路。 前面的路渐渐转为平坦,崇山稀少,尽是低矮的山丘。当而走到一座山丘下时,忽然对面传来几声求救的声音。 东黎君俏脸变色,叫道:“不好,那边有人行凶!” 二人脚下加力,很快就登上了山顶,凝神朝下看去。见远处的土路上尘土飞扬,迎面跑来两个道士,后面有八个胖大的和尚正在紧紧的追赶。 杨小玄天生侠义,眼见这和尚以强凌弱、以多打少,心中已大为不平。更见他们欺负的是自己的同门,更加激发锄强扶弱之心。 转头对东黎君道:“这些和尚为什么要追杀两个道士我必须管管此事。” 东黎君道:“眼下你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干嘛还要管别人的闲事” 杨小玄正色地道:“这不是闲事!我虽然不是道士,但我也属于道家中人,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同门遭外教欺负,必须得管管此事。” 东黎君点头道:“好,姐姐今天就帮你这个忙。” 话音未落,她驭气飞行,旋风一般朝山下狂奔。杨小玄运用轻功,兔起鹘落,在后面紧紧跟随。 二人很快就奔到两个道士的对面,一个道士气喘吁吁的哀求道:“两位大侠,快救救我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杨小玄急忙将二人拉了起来,问道:“后面的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一个小道士哭道:“我们是紫云观的道士。今天晚上,我们几个正在打扫院落,忽然闯进来十个胖大的和尚。自称是日月山上的传教士,非得逼迫我们剃度为僧。我们是道家弟子,哪能归顺外教!我们不从,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人多势众,不但打伤了我们三个道士,还强行剃光了他们的头发。我们俩见斗不过他们,就跑出道观,打算到山下去搬救兵。他们害怕把此事张扬出去,就想杀人灭口。” 第三十四章 怒杀妖僧 杨小玄听完,不禁大怒,双拳握得咯咯响,破口骂道:“好你们这帮秃驴,今天我要你们跪在地上学一百八十声驴叫不可!” 东黎君道:“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就别让他们学什么驴叫了。姐姐今天就把他们变成几头哑驴!” 足尖点地,腾身跃起一丈多高,驭气飞行,像一只紫色的蝴蝶,眨眼之间就到了八和尚的跟前。 几个和尚也跑的呼哧带喘,忽见眼前站着一个绝世美人,顿时婬心大动,满嘴尽是污言秽语。 东黎君自从领悟人生真谛之后,不想再随意杀人。可见这些和尚个个如同色狼,不禁激起了对这些花心男人的憎恨。 突然把右臂轻轻一振,“呼”地一声,衣袖鼓舞,一道耀眼的寒光冲天而起,瞬间化为一把三尺多长的宝刀,寒光吞吐。 杨小玄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又知道东黎君对付几个和尚绰绰有余,因此也就没有前去助战,本以为东黎君会暴打他们一顿,没想到她动了杀机。 大惊之下,大声喊道:“姐姐不许杀人!” 盛怒之下,东黎君杀心大起,哪还听得进去这些她杏眼微眯,冷冷地凝视着几个和尚,嘴角牵出一丝冷笑,一字一字地道:“我这就送你们去见佛祖!” “呀”的一声怒吼,腾身跃起,宝刀挥舞,寒光连成一片,一阵“哧哧”之声响过,惨叫声中,红雾蒙蒙,几个和尚人闷哼一声,顿时僵硬在那里。 东黎君长身玉立,站在八个和尚中间,一手背负,刀尖斜斜下指,一滴鲜血自刀尖上朝下滴落。 八个和尚环立在四周,又惊又怒地盯着她。突然身子一晃,重重地摔倒在山坡上,鲜血在身下迅速地洇散开来。 两个道士见和尚尽数被杀,急忙给杨小玄行礼道谢。杨小玄充而不闻,两个道士见他脸色难堪,心中有些害怕,从他身旁绕过,沿着山梁,径直朝南走去。 杨小玄怒气冲冲地来到东黎君的身前,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怒吼道:“你干嘛要胡乱杀人” 东黎君宝刀还鞘,冷冷地哼道:“他们早就该死!” 杨小玄道:“你妖性难改,不听劝阻,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绕过地上的尸体,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东黎君急忙追了上来,连忙道歉:“我错了!以后决不会再胡乱杀人了!况且我这是帮你做事,杀的都是些坏人!” 杨小玄道:“你这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任她如何软语哀求,杨小玄始终置之不理。 大约尾随他走出两三里,东黎君见他始终不理自己,又是伤心,又是失望,突然之间觉得万事了无兴趣。 突然顿住了脚步,大声嚷道:“杨小玄!你要是在不理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叫你后悔、痛苦一辈子!”伤心气苦,泪水汹涌而出。 杨小玄见她哭得伤心,心中一软,便对她道:“只许这一次,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意杀人!” 东黎君破涕为笑,一把揽住他的胳膊,嘻嘻笑道:“我知道你是装的。其实你满心舍不得姐姐走。是不是兔小子” 杨小玄扑哧一笑道:“你马上走,看我拦着你不拦着你!” 东黎君嗔道:“原来你小子这么没良心啊!你看看,这些恶僧哪有一个好人凶残好色,况且还是你的死敌。我杀了他们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可你反倒埋怨起我来了,早知这样,真不该管你这臭事!” 杨小玄道:“这些僧人在你的眼里是个无恶不作恶人,但在日月山的口中就是一个救苦救难的传教士。大悟金仙向来就擅打悲情牌,他一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什么西方大教能普度众生;东方小教如何如何不好,列举好多的例子!人皆有私欲,他们哪有什么辨别能力一定会信以为真! “况且日月山一直把我视为仇敌,正在全力追杀我,可你又杀了他们的人。这不是旧仇为了又添新恨吗眼下我们只想活命,一旦他们加派人手,寻味追杀过来怎么办” 东黎君嘿嘿笑道:“大不了一起死呗!你一生孤苦伶仃的,姐姐向来心善肠软,决定陪你过完下一世。” 杨小玄喝道:“不许胡说八道!” 东黎君急忙顿住了脚步,朝地上连连啐了几口吐沫,恨恨地道:“瞧我这张破嘴,竟说些不吉利的话!” 杨小玄笑道:“行了,何必跟一句话较真呢!此地不可久留,赶紧走!” 两人敛息聚气,携手奔行,朝西行了三百里,终于走进了荒寒地带。这里寒风凛冽,到处尽是白雪。 在这荒无人烟的冰雪绝地,天底下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无形之中,竟觉得彼此像是相识了多年的故交一般,熟稔而又亲密。 傍晚时分,二人终于来到雪山脚下。 暮色昏暗,朝西眺望,雪塘山峰线起伏,几座险峰在余辉的映照下,宛如金山。山中积雪化为涧水,从幽谷中奔流而出,沿着山脚朝西迤逦,浩浩荡荡。 杨小玄关闭仙道之后不能飞行,望着一里多宽的河面直皱眉头。忽听东黎君说了一声:“用不着发愁!” 当下调气轻身,闪电般窜出,拦腰抱起杨小玄,斜斜踏浪跃起。足尖疾踏,蜻蜒点水似的朝岸边奔去。 香风倒卷,她那妖媚的体香、柔软肢体更是惑人,饶是杨小玄意念坚卓,也忍不住神魂颠倒。 正自迷乱之时,已经到了河的对岸。她轻舒长臂,将他丢在地上,抬腿轻轻地踢了他一脚,笑着说道:“臭小子!你又欠下我一个人情,什么时候还” 杨小玄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和欢喜,嬉笑道:“姐姐帮助弟弟天经地义;弟弟帮助姐姐更是应该应分,哪有欠下人情之说,免了,免了。” 东黎君媚眼一瞥,笑着嗔道:“油嘴滑舌,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人沿着大河逆流而上,绕过一座山怀,正准备转向南行时,忽然远处卷起一阵狂风,飘来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东黎君心下微惊,凝神四下察探。月光清亮,峭壁如雪,碧树青草随风起伏。“唰啦”的一声轻响,摇曳的草丛中有几道黑影忽闪而过。 东黎君见这气味有些异常,身影特别,感觉不妙。于是凝神细细辨查,终于隐隐看出是五个黑蚁人。 东黎君低声对杨小玄道:“我们行踪完全暴露了,黑蚁人已经追踪到这里。” 杨小玄道:“侦兵刚到,估计人数不会很多。黑蚁人不除,终究是个祸患,不如趁大批追兵没有到来之前,先把这支特殊侦察部队消灭掉。” 东黎君俏脸嫣然,但眼神凝肃,一路走来,从未见过她这般认真过。杨小玄见她心下为难,也就不再言语了。 其实东黎君也想打掉这支特殊队伍,可这件事情牵扯太广,一旦东黎君冒然出手,就等于向西山老妖不宣而战。 西山老妖与老狐三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一旦反目,会不会累及族人可目前已经进入最为凶险紧要的关头,倘若黑蚁人继续追踪,不仅救不了杨小玄,连自己也会陷入凶险当中。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唯有除掉黑蚁人,才能全身而退。青丘国有母亲挡着,估计不会酿成什么大的劫难,只要杨小玄仙法还身,我们就能立马返回青丘国,首先灭掉狐狸家族。 主意拿定之后,冲着杨小玄微笑道:“真聪明!和姐姐想到一块去了!前面共有五个黑蚁人,我一个人就足够用了!你待在原地别动。” 人家舍生忘死的帮助自己,而自己却是袖手旁观。杨小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当即也请求参战。 东黎君见他重情重义,眼光中满是爱慕神色,定定地望着杨小玄。用玉葱般的指尖捏住杨小玄的脸颊,摇头叹息道: “我刚夸完你聪明,眨眼之间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大傻蛋你想一想,凭你眼下这点武功,也想与妖精抗衡吗” 银牙一咬,手腕一翻,在他脸颊上用力掐拧了一下:“你要想去送死,我干嘛还要冒险来保护你” 杨小玄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当下点头连连称是。 东黎君妙目一瞥,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听姐姐的,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别动!” 说完,抬手在脸上一抹,瞬间就换了一张脸容,哼着一曲无人能够听懂的歌,悠闲地朝前走去。 当距离妖人的藏身地不到三丈远时,突然把头一扬,嘴唇勾撬,“噗”的一声,吐出一个桃红色光圈。 既而又是一个,眨眼之间,已有五个光圈落在了地上。红雾腾腾,四周尽是桃红的颜色。 五个黑蚁人都隐伏在地下,凝神戒备,正准备给大军发送信号,忽见对面走来一个女子。她身材高佻,雪白丰腴,瓜子形的俏脸上媚眼流转,春意盎然,不禁怦然心动。 第三十五章 黑蚁侦兵 只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袍,酥胸半露,裙角在夜风中起伏不定,莹白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 突然“咯噔”的一响,身上的丝袍陡然开裂,她那莹白高耸的酥胸立时弹了出来。五个黑蚁人顿时目眩神迷,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东黎君见媚术已经得手,心下暗喜,用矫饰的嗓音叫道:“小可爱们,出来!姐姐让几个小妹妹给你们舞一曲怎么样” 声音妖媚,五个黑蚁人连骨头都酥了。不由自主地探出半个身子,呲着牙,咧着嘴,细长的小红舌头不住扫着嘴唇。 东黎君见他们已经被迷住了半个心窍,便屈指一弹,五个光圈瞬间化为五个妖艳的美女。 管弦齐奏,五个身穿轻纱的美女翩然穿梭,围绕着五个妖人翩然起舞。 她们媚眼盈盈似水,笑靥绚烂如花;身上的轻纱薄如蝉翼,酥胸似波浪起伏,纤毫可见。腰肢折转,撅臀款摆,弄得五个黑蚁人意乱神迷,只是没有东黎君想象中的那么冲动。 东黎君见这五个妖人控制力很强,于是又加大了尺度。只见她双袖开处,手如兰花轻拂,五个光圈在地上回旋环舞,那音乐声也变了调子。 乐声野荡,如月夜春江,缠绵欢悦。五个美人纷纷解下身上轻纱,玉体横陈,嘴角眉梢春意无限,更是勾人心魂。 五个蚁人虽不好色,但终究属于男性,见五个雪白浮凸的美女在身边挑逗,不免周身火热,血脉贲张,看那架势马上就要扑上来。 音乐陡然停止,周遭变得一片明亮,五个女子手牵着手,挤眉弄眼地朝他们走来,娇声叫道:“黑小子们!来啊!陪姐姐们玩玩!”那缠绵入骨的声音一直他们耳边回荡。 世界缤纷,欲念如狂,五个妖人再也抑制不了,同时发出一声奇异般的怒吼,分别朝五个美人猛扑了过去。 单等他们搂住五个女子之时,东黎君银牙一咬,恶狠狠地道:“去死!”手掌用力朝外一推,幽光一闪,那五个美女顿时化为五个巨大的钻心钉。 青光怒射,半尺长的钢钉闪电似的刺入黑蚁人的胸膛。惨叫声接连响起,五个蚁人仰面跌飞,被凌空钉在石崖之上。 黑血喷射,五个黑蚁人好像吃了齐心丸似的,同时蹬了几下子腿,把头一歪,长舌头垂了下来。 东黎君指点微笑,心情颇为舒畅。把身子一转,飘然从迷雾中穿了出来。拭发弹衣,纤腰拧摆,不紧不慢地朝杨小玄这边走来。 月光斜照,山脚下轻雾如烟。朦胧之中,杨小玄终于看到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身形曼妙,俏脸如花,赫然便是东君姐姐。 “东君姐姐如此淡然,一定是得手了!”杨小玄又惊又喜,全身颤抖,这一刻,几乎便要喜极而泣。 想要呼喊,却又不敢,狂喜之下,不禁张着双臂,不顾一切的朝东黎君狂奔而去。 东黎君见他如孩子一般的狂喜,心里又欢喜又甜蜜,她急忙止住了脚步,双臂舒张,期待着一场火山撞地球一般的拥抱。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东山顶上突然亮起一蓬妖异的光芒,号角声声断断续续,苍凉而诡异。瞧那装束,当是野狼精无疑。 东黎君心中的甜蜜感瞬间全消,愤愤地骂道:“该死的野狼精,你来的可真是个时候!”迎着杨小玄跑了过去。 杨小玄见有大批的妖怪杀了过来,心中的狂喜之情瞬间全失,他俊脸色变,脖颈转动,开始四下张望。 东黎君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小玄,咱们往雪山上跑!” 冷风鼓舞,清寒扑面,东黎君、杨小玄携手狂奔,衣袖猎猎翻卷。想着今日所历,心中百感交织。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山谷时,谷口前突然亮起了妖光。二人大惊失色,急忙顿住了脚步。抬头望去,见二十多个狐妖拦住了去路。 愣怔之时,忽然听见一个人笑道:“想不到九尾狐竟然如此痴情!杨小玄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哪!”笑声阴冷,又带着邪恶的喜悦。 “谁”东黎君花容失色,循声望去。只见石崖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脸似山羊,细眼如缝,獠牙微露,颏下长着一缕山羊胡子。两眼盯着东黎君,脸上满是诡异的邪笑。正是狐三的大儿子图戈。 东黎君喝道:“图戈,你来这里干什么” 图戈嬉皮笑脸地说道:“小可爱,我怕你一时糊涂,越陷越深,故此奉命接你回去!临行前,狐王和你娘都传过话来:只要你把杨小玄给杀了,你纵下的大错不但过往不究,还奖赏你两粒仙丹。如果三公主还不觉得满意的话,你娘还可以把国主的位置传承给你!” 东黎君冷冷地道:“大礼实在过于厚重,我东黎君实在消受不起!图戈,我实话告诉你,你就是给我十座金山我也不会跟你回去,有本事你就过来抓我呀!” 图戈神色大变,淡黄色的眼中射出一道凶冽无匹的光芒,先从东黎君的脸上扫过,最后在杨小玄的脸上落定。 杨小玄见这家把凶光眼光扫向了自己,岂能示弱,当下微笑与他对望。 东黎君见杨小玄临危不惧,眼中满是激赏和爱慕的神色,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不要怕,我们必须杀出去!” 杨小玄嗪首微点,暗中把掌手雷握在手中,一笑道:“我不怕,大不了同生共死!” 东黎君媚眼一瞥,挥手打了他一下,娇声喝叱道:“去你的!少说这等不吉利的话,我们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啊!” 语气中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娇,在旁人听来,更像是在打情骂俏一般。 图戈对东黎君早就垂涎三尺,见二人如此亲密,身上的酸水仿佛都要流了出来。 一年之前,图戈曾经借着酒劲对东黎君动手调戏,结果被东黎君用情毒将他迷倒,趁他神志不清之时,东黎君让手下把他扔进了猪圈。 结果情毒发作,图戈搂着母猪睡了一宿,天亮时母猪出来寻食,图戈意犹未尽,就去追赶,弄得母猪满圈乱跑,吱吱直叫。 几个喂猪的下人以为有野兽吃猪,便出来查看,便看到了图戈与猪秀爱这一幕。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传俩,俩传仨,还快就传遍了东海,也成为当时天下的一大笑柄。 图戈颜面扫地,对东黎君恨之入骨,不知暗中发过多少毒誓:不能得到东黎君的身子,就将她置于死地。 这次主动请缨,明则是助东黎君一臂之力,实则是对她图谋不轨。殊不知几天的间隔,东黎君竟然与杨小玄走到了一起,恼羞之状,莫可言表。 当他亲眼目睹东黎君对杨小玄情意绵绵的样子,妒火鼎沸,烧得他直欲发狂。双拳紧握,青筋爆起,单脚跺着山崖,颤声大喊:“杀了杨小玄那小贼!杀了这对狗男女!再将他们碎尸万段!” 众狐妖齐声应诺,刀戈晃动,呐喊着朝二人围涌了过来。 东黎君的俏脸如霜,两眼凶光凌厉,冷冷道:“你们这些死狐狸,骗了青丘国这么多年,这笔账早就该清算了!去死!” 腾身跃起,在空中旋转半周,突然手腕一抖,把七十二个钻心钉射向妖群。惨叫声中,鲜血四下洒落。在迷雾月光之中看去,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余下的狐妖个个心惊胆战,虚张声势,不敢上前。 图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怒火欲喷,杀气凌厉,恨不能将二人碎尸万段,敲骨吸髓。 盛怒之下,他狞声大笑,用足真气,朗声道:“九尾狐,你背主叛友,天地不容!既然你非要垂青于杨小玄,甘愿与他狗扯羊皮,那我就成全你们。现在就把你们打入地狱,让你们千秋万载快快活活!”语气森冷阴寒,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黄袍鼓舞,把手伸张,掌心中现出一个闪光的瓶子,虽然还没启用,但已经感到头晕目眩。 杨小玄见此物不是善类,不敢怠慢,当即腾身跃起,破口骂道:“你奶奶的!老醋精,竟敢和小爷争风吃醋,你以为小爷是白给的吗!” 单掌推出,轰天雷电闪一般的飞了出去。但没能在妖群的上空爆炸,而是喷出一道蓝色火焰,“呼”的一声,燃起了漫天蓝色的火苗。 十几个狐妖惨叫一声,双手抛去兵器朝脸上掩去,还未触及脸颊,全身已变做焦骨,“咔啦啦”地碎裂散落一地。 图戈虽然躲得及时,但他的头发和衣服已被一团烈火烧着,哀嚎声中抱头鼠窜。火光之中,只见他两手乱舞,身子不住地扭曲摆动,一头扑倒在地上,从此再也起不来了。 东黎君窃笑不已,用肩头撞了杨小玄一下,“嗨,方才你骂图戈是什么” 杨小玄羞涩的一笑,微笑不语。 东黎君见他俊脸发红,活像一个腼腆的大孩子,心里无比的喜欢,牵过他的手道:“小弟,咱们到山上去!” 第三十六章 落难雪山谷 二人转身刚一迈步,忽听身后“砰砰”连声爆响,地面接连鼓裂开来。黑烟滚滚,五个黑蚁人由地下弾身而出,咧着大嘴,举着双爪,怪吼着朝二人猛扑过来。 东黎君腾身飞起,半空中急转身形,衣袖开处,手如兰花轻拂,三十六颗钻心钉闪电一般的射了出去。 杨小玄法术全失,反应自然要比东黎君慢得很多。 他心下愕然,待要退避已经不及,只听“咯哧”的一声,裤腿已被撕裂开来,小腿上如遭蛇咬,痛彻骨髓,他大叫一声,朝后退了数步,喘息不已。 黑蚁人的双爪含有剧毒,伤口急速溃烂,麻痒难当,但他咬牙苦撑,一脚将那个黑蚁人踢向空中,一颗钻心钉穿心而过。 五个黑蚁人均被击毙,东黎君飘然落在杨小玄的身前,见他脸色煞白,裤子上尽是鲜血,关心地问道:“你受伤了” 杨小玄天生顽强,虽然痛痒钻心,但脸上依旧是满不在乎的笑容,淡然地道:“没什么,只是被抓了一把而已,不耽搁走路!” 东黎君满脸懊悔,拍着大腿自责道:“都怨我!乐极生悲,竟然把另外五个黑蚁人给忽略了。” 杨小玄坐在地上,割下一块袍襟,将小腿裹紧,以防蚁毒快速扩散。 就在他将要起身之时,身后号角雄浑,蹄声轰鸣,野狼精的呼暍声越来越近,直往这边逼迫而来。 东黎君无暇为他处置伤口,急忙蹲下身子,转头对杨小玄道:“小玄,我来背你。” 杨小玄自小流浪江湖,使得他越是身处逆境,越是坚强乐观。当下运用真力,笑着道:“用不着背我,保证能跟得上你!”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也容不得东黎君多想,当即直起了身子,说了一句:“随我来!”身如闪电,转瞬间便到了崖边。杨小玄略一迟疑,翩然随行。 两人绕着山崖快速飞奔,转瞬间便到了雪峰的南面。二人一起跃上了石崖,迎风向山下观望。 山下旌旗林立,群兽奔腾,井然有序。远远望去,少说也有数万之众,黑压压的妖军一眼望不到尽头,层层叠叠将那三座高山包围得水泄不通。 大旗之下,三角牛王手持狼牙棒威严而立,脖子上的上风火铃不住地旋转,乌云翻滚,狂风呼啸。 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的妖人,一脸邪恶,竟然长着三条眉毛。杨小玄心中一凛,奇道:“这不是大师兄疾如风吗几天之间,他怎么变成了妖怪” 迷惑之中,忽听东黎君道:“三角牛王法术超强,又添了一个三道眉毛的家伙,以我们眼下的实力,冲出重围实属不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尽快找到我们之前挖好的雪洞,藏匿起来。” 杨小玄问道:“那雪洞距离这里能有多远” 东黎君皱着眉头,模棱两可地说道:“可能不是太远,感觉就在下面的山谷里。” 二人敛息聚气,携手奔行,刚刚走出五六步,忽见疾如风三条眉毛乍立而起,眼中射来一道青光,突然指着雪山跳脚大叫:“叫花子!叫花子!那妖女和那小叫花子都在山上!” 号角长吹,刀戈如林,上千个小妖朝山上围冲而来。 忽听三角牛王长声呼道:“前军止步!困兽犹斗极为凶猛,不要操之过急。围而不攻,先用弓箭困住他们!” 上万小妖迅速散开,弯弓待命,万千刀枪在火光下闪闪发光,眩目已极。二人苶呆呆地望着山下,都流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 前有暴虐的三角牛王挡路,后有野狼追兵,刹那之间,仿佛成了网中之鱼。 这时,忽听疾如风振臂高呼:“把那叫花子给我乱箭穿心!” 话音未落,“咻咻”声大作,万箭破空射来。二人咬牙挥刀格挡,可惜他们手中的佩刀实在太短,只能护住眼前。 箭如密雨,转瞬间杨小玄就中了四、五箭。气血上涌,仿佛胸骨被撞碎了一般,体内的真气也随之扩散。突然足底生寒,一股阴寒之气迅速窜将上来,沿着血脉朝心肺冲去。 杨小玄知道这是剧毒发作,心中大骇,急忙调气运息,可是经脉郁堵不畅,真气丝毫不能流转。 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听到东黎君焦急呼喊与抽泣声,就此人事不知了。 东黎君悲怒恐惧,怖声尖叫,转身紧抱杨小玄,娇躯护挡,挥舞着短刀拨打着羽箭。 疾如风青光眼爆闪,虽然午夜漆黑,但在他的眼中如同白昼一般,他见杨小玄中箭倒地,欣喜不已,拍手大叫道:“射中了!射中了!小叫花子被射中了!” 小妖们听到喊声士气更振,欢呼狂吼。 鼓号破空,上万个牛妖在令旗指挥下,一时势如疯虎,从四面八方杀上山来。 东黎君不敢停留片刻,挟抱着杨小玄吃力地挥舞着短刀,依仗着绝妙的驭气飞行之术,在万千箭雨之间闪电穿梭。 她身姿曼妙,飘飘欲仙,刹那之间竟抢在群妖的夹击合围之前逃逸而出,飞身朝下方的幽谷飞掠而去。脚尖刚一着地,数百个狼妖从谷口那边夹击过来。 领兵带队的正是野狼精,只见他狼头人身,身穿一套亮银甲,威风凛凛,弯弓喝道:“妖女哪里走!”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一道白光电也似的破空劈来。 东黎君奋力挥刀格挡,“当”地脆响,虎口震麻,短刀脱手落地。那支狼牙箭微微变向,“砰”的一声轻响,还是射在她的肩头上。鲜血流出,疼得几欲晕去。 她扫视一眼四下,心中一阵欢喜。咬牙抱紧杨小玄,腾身几个纵跃,很快就来到一座雪岭的下面。 素手一挥,叫了一声:“现!”雪岭上幽光一闪,一个雪洞呈现在眼前。她调整一下身形,倏然钻了进去。 这雪洞是东黎君带着手下之前挖好的,为的就是在这里伏击杨小玄,没想到世事无常,风云变幻的如此之快,先前的伏击点,竟然成了他们的避难所。 东黎君把杨小玄放在一张雪狼皮上,用雪封住第一道洞口,又用隐身纱封住第二个洞口,这样一来,既能遮人眼目又能防止气味飘散出去。 脚步声轰鸣,小妖们嗷嗷怪叫,看样子是在大举搜山。两人藏在其下,虽然提心吊胆,倒也算安平。 几千名狼妖搜遍了整个山谷,竟连他们的影子也没有看见。气得野狼精哇哇暴叫:咆哮道:“快把三角牛王给我请来!” 工夫不大,三角牛王带着十多个手下赶到了雪山谷,野狼精指着地上脚印和血迹道:“九尾狐明明中了我一箭,待我们赶到这里时,她却不见了踪影。” 三角牛王道:“九尾狐十分狡猾,对变数、迷术、隐身术都很精通,估计她一定没走多远,疾如风,用你的青光眼四下看看。” “得令!”疾如风端着肩膀,乐颠颠地站在一座山崖上,四下寻视一番,结果连个人影也没看见,低头沁脑来到三角牛王的身前,行礼道:“启禀大王,恕弟子无能,什么也没能发现。” 三角牛王怒视了他一眼,喝道:“滚!” 疾如风躬着身子,夹尾巴狗似的退到了一旁。 三角牛王道:“我们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搜山,有可能会惊动了仙界。一旦太上老君动怒,我们可就都完了。这样,咱们来个速战速决,我用风火雷把这半截雪山轰坍了,即使他们藏在地下,也会憋死他们。” 野狼精哈哈笑道:“就让九尾狐与杨小玄做一对下世的苦命鸳鸯!” 疾如风一旁插嘴道:“他娘地!这小叫花子,死后还整了个媳妇!” 三角牛王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三毛风,你就别在这儿唠叨了!赶紧把小的们一个不落地给我唤回来,统统退后五里地,我要抹平这座雪山!” 众人纷纷撤出山谷,三角牛王从脖子上摘下了风雷铃铛,微微一晃,风雷大作,一个巨大的火球破空朝山半腰怒射而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雪峰断裂,雪崩滚滚,巨石冰块迸飞怒射,遮天蔽月,瞬息之间将前方峡谷严严实实地堵住。 三角牛王身形疾转,衣袖鼓舞,突如鹏鸟似的展翅高飞,随着滚滚雪浪破空飞去。 这巨大的轰鸣声果然惊动了仙界。九天玄女大怒,当即飞往天庭,请玉帝出兵。 玉帝这次很给面子,当下就派三坛海会大神率一万天兵天将杀向人间。 这些妖怪见天兵天将杀入人世,无不害怕,“呀呼呀呼”地怪吼了一阵子,不等天兵天将到达凡世,早已逃之夭夭了。 这雪洞建在石崖的下面,有上面的山崖遮挡,雪洞没被压塌,只是透气孔完全被封死,洞中氧气稀薄,漆黑一片,令她憋闷难当。 东黎君她抚摸着杨小玄冰冷的脸庞,颤声叫道:“小玄!” 杨小玄僵直地倒在在狼皮褥子上,心跳顿止,气息全无。体内的清光也渐浙地暗淡了下来,七窍不住地朝外流血,沿着她的指缝划过玲珑素手,将下面的雪地染红了一片。 东黎君呼吸不得,喃喃道:“小玄,你别吓唬姐姐啦!你可不能死啊!” 第三十七章 雪山真情 东黎君反反覆覆地念叨着。在这黑暗憋闷的雪洞里,茫然、恐惧,不知如何是好。 她缓缓地抬起手掌,颤栗地抚摸杨小玄冰冷的脸颊,悲喜难抑,抱着他的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洞中的氧气越来越加稀薄,突然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两眼盯杨小玄的脸,凄凉地笑道: “小玄,有个先生此前给我算过,说我命犯情劫,也许这就是定数我一生中虽然勾引过无数个男人,但在我的眼中尽是脏污之辈,从没对任何人动真情。唯有见到你那一刻,却让我情根深种,不能自我。你说我的爱情像什么我感觉就像黑夜里的雷电,固然灿烂,可惜短暂……”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不住地洒落在杨小玄的脸上,凄楚地笑道:“小玄,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实在无能为力,我只能和你做下世的夫妻啦!” 东黎君直起了身子,先用衣袖擦抹一下杨小玄脸上的血,然后朝后面梳拢一下自己的头发,静静地在他的身侧倒下,用胳臂踮起他的头颅,准备与他一起而去。 就在她闭目等死之际,洞顶上的雪屑簌簌地掉落下来。冰冷的雪渣打在她的脸上,激起一个寒颤。睁眼看去,只见一根杯口粗的大铁棍直戳下来。 东黎君大惊失色,运足了真气,喝道:“什么人” 只听上面有人道:“我是雪塘山的山神。见你们被埋在雪洞中,故此为你们打个透气孔,让你们透透气。” 东黎君翻身跪倒,作揖道:“山神爷爷,这少年是未来的天地护使,你能把他救出去吗只救他一人,我倒无所谓!” 山神心下恻然:心道:“想不到人言水性杨花的妖女,不但重情重义,而且如此痴情。” 他深受感动,压低声音道:“雪山的四周尽是妖精的眼线,小仙本事平平,实在无能为力。你们在坚持一阵子,等妖精全部撤离此地,我一定救你们出去!” 铁棍蓦地抽了回去,一阵冷风流了进来,那憋闷之意瞬间消失,她那张变化不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东黎君缓缓地坐了起来,牙关一咬,将肩头上狼牙箭拔了出来。痛彻骨髓,娇躯一颤,“啊”的一声低叫,把箭枝拿近眼前一看,见箭尖上没有涂抹剧毒,心里立刻宽松了许多。 洞里漆黑一片,唯有上面的透气孔洒下一丝微光,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找不着,好在她苦练迷术的时候,炼成一颗迷珠,一旦吐出,多年炼成的成果就会毁之一旦。 但她为了这位相识不久的少年莫名的舍得,即便是废掉她数年的时光,也在所不惜。 当下毫无怜惜地将迷珠吐了出来,悬挂在雪洞的顶上。 洞中倪光流离变幻,好像数百只飞萤交织飞舞,虽然光陆迷离,但总比黑暗中摸索要强过百倍。 她把杨小玄放置妥当,从荷包中找出剪刀和一小瓶刀枪药,先为自己包扎好伤口,然后杨小玄身上的箭枝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三支箭只是伤了他的皮肤,并无多大的损伤。原来杨小玄有宝甲护身,一般的箭枝穿它不透。 东黎君高兴不已,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挥手轻轻地拍打了他一下,笑道:“这兔小子,难道你的皮肤是铁打吗” 箭伤很轻,只是敷上一些刀枪药也就没事了。关键是他腿上的抓伤,不知如何医治才好 东黎君拿起剪刀,将他的裤腿剪开,见杨小玄的小腿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不是很深,但已经溃烂,黑色的血水不住地朝外流淌。气味又酸又臭,令人作呕。 东黎君精通蛊毒之术,从这酸臭的气味中就可以断定,杨小玄中的是“寒蚁涎水”。 书中有过记载,“寒蚁涎水”是南海一种巨蚁分泌出毒素,一旦见血,就会皮黑肉烂,长出无数茸毛来。长则半日,短则两个时辰,必定损命。唯有南海的杀蚁草混合火山灰,吞服外敷方可化解此毒。 可四周都安插着妖怪的眼线,一旦出去,定然会被发现。眼下自己有伤在身,如何打得过那些妖怪 况且这里距离南海万里之遥,即使顺利地找到这两种解药,恐怕在时间上也来不及。 她用锋利的剪刀剪去伤口上烂肉,为他刮骨祛毒。又在荷包里取出一个青铜小瓮,倒出十余只色彩斑斓的毒虫,用纱布包好,放在瓮中捣碎。 虽然不是什么解药,但她知道毒性相克,以毒攻毒的道理,便把纱布连同药物直接贴在伤口上。 杨小玄的四肢如同冰雪,簌簌的发抖,东黎君既心疼又无奈,急忙解开袍子,盘膝坐在狼皮上,把杨小玄横放在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胸膛,紧紧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源源不断地为他传输真气。 这一夜,东黎君眼睫未交,一直坐到天明。这时,忽听山神叫道:“三公主,妖精大多都撤回去了,要不要我把洞口打开” 东黎君欣喜若狂,转头对山神道:“杨小玄中了蚁毒,暂且还不能离开这里,你是否能为我找些解药来” 山神道:“解药倒是没有,可我洞中还藏有一颗雪山冰莲,虽然药不对症,到底是化解百毒的东西。暂时阻遏一下伤势的发展还不成问题。不妨试试” 东黎君凝神细想,终于想起药书中记载的那句话:冰莲属于菌类,生长在冰崖上,状似蘑菇,通体透明,有清神醒脑的功能,可解百毒。 她立刻喜笑颜开,拍手道:“谢谢山神爷爷!死马就当活马医,赶紧拿来试试。” 山神应了一声,转身就飞走了。工夫不大,山神把一个小玉瓶从气孔中系了下来,对东黎君道: “三公主,附近还有妖精的眼线,小神不敢在此久留,过半个时辰我再来看望你们。”把身子一转,倏然而去。 东黎君把瓶塞拔出,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股浓烈酒味扑鼻而来,细细的再闻,浓烈的酒气中竟然夹杂一股莫名的清香。 她小心翼翼的把玉瓶放在他的唇边,先滋润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缓缓地倒了进去。 杨小玄腹内绞痛难忍,好像肠子被削成数段,突然在昏迷中醒觉过来,嘴巴一张,“哇”地一声,一口黑血喷吐在洞壁上,酸臭难闻,令人作呕。眨眼间,又晕了过去。 东黎君不忧反喜,笑道:“好啦!好啦!这冰山雪莲还当真有效呢!” 她为他擦拭干净,依旧盘膝而坐,用丝袍裹紧他的身子,再次将他横放在自己的怀中。右手抵住他的胸膛,将真气疏导入他体内。 过了片刻,杨小玄的脸上居然升起了红晕,手脚也有了温度,眼皮居然动了起来。只是不能苏醒。 东黎君怔怔地望着他,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十七年来,她从未爱过任何男人,想不到今日竟然对这少年如此动心。昨天夜里,瞧见他杨小玄在梦中呻吟,她忍不住心如针扎,泪流满面。 她杀人无数,一生中很少哭过,可这一夜所流的泪竟比一生加起来还要多,难道命中注定要与这少年有一段缘分么 想起他抢夺食物时的样子;想到在谷口那羞涩的微笑,想到他的尊尊的教诲……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极其强烈的爱意,情不自禁地把嘴唇压在他的嘴唇上。 忍不住地呼喊:“小玄,你醒醒啊!醒醒啊!你知道姐姐是多么爱你么!”她不住地摇晃着他的脑袋,声泪俱下。 这一声声的呼唤,好像春雷一般把他在晕迷中唤醒。虽然体内绞痛依旧,但意识却大为清醒。睁开双眼,忍痛四下扫望。 四下尽是白雪,好像在母亲的怀里熟睡刚醒,然而又不是母亲。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发现自己正枕在东黎君的怀里。 耳边听到她惊喜得发颤的声音:“小玄,你终于醒了” 杨小玄喉咙干渴,发不出声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东黎君柔声问道:“想要喝水吗”取过那个小药瓶,将一股热辣辣辣的东西倒入他的嘴里。 杨小玄勉强咽下,险些没喷出来。可这液体由喉入腹,宛如暖流一般,说不出的舒服,那干渴之意迅速得到了缓解,精神也振奋了起来。 他这才发觉,东黎君衣襟全部解开,里面只穿一件雪白的轻纱内衣,素胸如雪,浑圆雪丘急速起伏,圆润的肩头上缠着纱布,衣衫上尽是斑斑血迹,宛如雪地上的寒梅。 她两眼赤红,面容憔悴,泪渍犹在,想来东君姐姐一夜未睡。这一夜不知她是如何度过的,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 杨小玄心中大痛,无比的感激,突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侧头吻了她一下她的脸颊。 东黎君“啊”的一声,突然觉得一阵酥麻异样的感觉从自己脸颊上爆炸,瞬间烈火般烧遍全身,四肢酸软无力,脸颊滚烫似火,连喉咙也蓦地窒堵。 第三十八章 庐山真面 十七年来,这是她首次任由一个男孩子这般亲吻。心里甜蜜,却故意板起了面孔,轻轻地抽了他一个小耳光。 啐道:“我要知道你这般精神,就不再照顾你了!叫你昏倒十天十夜。” 杨小玄笑道:“我晕倒十天倒是没有什么。我只担心东君姐姐会把眼泪哭干!” 东黎君哧哧笑道:“美得你!真有那一天,我就一脚把雪洞踹塌了,叫你在雪堆里待上八辈子!” 杨小玄笑道:“那可不成!这样一来,姐姐岂不想我八辈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咯咯地笑了起来。 劫后逢生,二人欢喜无限。这一日短暂而又漫长,发生了诸多凶险之事。最令二人欢欣鼓舞的,莫过于天神下界,喝退了妖兵。 杨小玄极想知道逃生的经过,非缠着东黎君说出诸多的细节。 东黎君微微一笑,伸了伸麻痹的大腿,裹紧身上的袍子,在杨小玄身旁躺下。当下就把昨夜的险历如实地讲述了一遍。 她口齿伶俐,讲起来更加清晰明了,听得杨小玄心惊肉跳,冷汗涔涔。心道:“多亏东君姐姐及时相助,否则便要惨死在妖怪的手中。”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说着说着,东黎君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不再说话了。她这一日一夜颇为疲惫困乏,说话间便已沉沉睡去。 两个人倒在一张雪狼皮上,相隔数寸,肩头相贴,就连彼此的心跳也清晰可闻。那感觉如此奇特,又如此动人,仿佛彼此倚靠,在相依为命。 杨小玄悄悄地转过头来,仔细地将她打量。 东黎君沉睡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乌黑的长发上,都凝结了淡白的薄霜。在珠光下看来,她的睡姿如此无邪美丽,纯净的仿佛是一个漂浮于水上的梦。 杨小玄心底忽然泛起汹涌的柔情,直想伸手将她脸颊、秀发上的冰霜掸去。但又生怕惊扰她的清梦。 于是,便把手收回,将身子一翻,两眼盯着洞顶上的气孔,想到身上的蚁毒终于可解,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欢悦。 洞外狂风怒吼,突然下起了纷飞大雪。狂风从透气孔间挤入,呜呜之声好似嚎哭。 珠光摇曳,东黎君的脸如水波一般荡漾,虽然咫尺之距,但在杨小玄的眼里,彷佛水中花、雾中月,始终瞧不见她的脸容。 即便是看得清,他所见过的也不过是她的易容罢了。杨小玄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多么想好好地看一眼她的真实容貌啊!真不知她那千面之后的,究竟藏着怎样的一张真容 他心下好奇,探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感觉柔软而又真实。就在他想要收手之时,东黎君突然扑哧一笑,“你小子是不是想看我的脸啊” 杨小玄尴尬地一笑道:“不……不是。你脸上有……有个水珠,我想帮你擦擦。” 东黎君笑道:“别撒谎了!诚实的孩子撒谎都不会,你的表情早已告诉了我。” 杨小玄见她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一笑道:“与姐姐并肩战斗了这么久,已经成为生死之交,倘若看不到姐姐真实的容颜,感觉有些遗憾。” 东黎君用胳肘撑起了身子,两眼定定地望着他,正色地道:“我的真容只有我母亲看到过,再没有一个人瞧见过我的真容。” 杨小玄心下好奇,问道:“为什么” 东黎君盈盈一笑,柔声道:“我长得丑得很,怕吓坏了旁人,所以才天天易容。我真的害怕露出真容吓坏了你!” 杨小玄摇头道:“我才不信呢!姐姐为何不跟我讲实话” 东黎君坐了起来,凄苦地一笑,叹道:“其实我也有过美好的愿望,那就是等我真正恢复女儿身的时候,找个如意的郎君,等洞房花烛那天,把我最真实的脸容奉献给他。 “可自打二黑熊毁了我的贞操之后,我的希望完全破灭了,从此性情大变,杀人无数,成为当今天下的头号女魔头。 “如今封印都无法解开,就别想什么如意郎君了!既然我小弟想看我的真容,我就展现在你的面前。” 珠光陡然一亮,平添几分暖意。 东黎君脸上一红,有些害羞,抬手推了杨小玄一把,笑道:“转过脸去!我叫你看时你在转过脸来。” 杨小玄笑着转过身去,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东黎君在原处倒下,用袍襟遮住了脸面。过了片刻,听见她低如蚊吟地叫道:“小玄,好啦!” 杨小玄翻身坐了起来,见两只纤美的玉手紧捏着袍襟,把头部罩得严严实实。 他一把将袍子掀开,见东黎君静静地倒在在珠光里,彷怫初生的婴儿,莹白而娇嫩。 珠光闪烁,照得她的俏脸忽明忽暗。双颊嫣红,大眼扑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唇娇艳欲滴,彷佛月下的海棠。 杨小玄心里怦然一跳,原来东君姐姐竟然是世间绝佳的美人 他好像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两下,定了定心神,又凝神望去。见她双眉如画,一双杏眼清澈动人,一张清丽的脸上满是吟吟笑意。 她的眉毛、脸形与云婈姐姐有五分神似,只是身材略略高大一些,比云婈仙子多了几分妖媚,少了几分清纯。 她仰卧在雪白的狼皮上,衬托着乌黑的长发,真如雪山冷月,雪地寒梅。这副长相与天下第一妖女的称号完全大大相悖。 杨小玄一直在痴痴地看着她,东黎君有些害羞,玉面羞红,把头一偏,抬手推了他一把,娇声道:“你这样看着人家,怪难为情的!” 杨小玄如梦方醒,脸上一红,当下别过头去,重新倒回原来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东黎君问道:“你东君姐姐是不是长的很丑啊” 杨小玄摇头道:“东君姐姐美如天仙,和我云婈姐姐几分相像。以后在我面前就别隐藏真容了。” 东黎君听到夸奖,心下欢喜,低声道:“那好,以后除非特殊情况之外,我展现在你面前的都是真实的!”晕生双颊,更加娇艳动人。 东黎君眼珠飞转,似乎想到了谁,用胳肘撑起了身子,拨了一下杨小玄的脑袋,问道:“咳!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云婈姐姐了那个云婈又是谁” 杨小玄正待回答,东黎君不知被什么声音所惊动,立刻警觉了起来,侧耳凝神倾听了片刻,一笑道:“是山神来了,看来妖精妖精全撤了,我们也该做好撤离的准备。” 二人一同坐了起来,东黎君看了一眼地上的雪狼皮,对杨小玄道:“你法术尽失,又不能用真气抵御严寒,估计不等走出这极寒地带就得被冻死在路上。我用这张狼皮给你缝一件棉衣。” 杨小玄道:“这狼皮只能缝一件衣服,你怎么办” 东黎君也不理他,由荷包里取出针线,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连成一件皮衣,套在他身上,大小肥瘦都很合适。 杨小玄啧啧赞道:“姐姐心灵手巧,不禁让我想起了我娘。” 东黎君笑道:“那好,以后你就喊我娘!” 杨小玄哼道:“你要这样说话,以后我连姐姐都没个叫了。” 东黎君笑着问道:“那喊我什么难道喊我娘子吗”媚眼一瞥,笑吟吟的朝他看来。二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小神不会打扰你们的好事”洞外传来嘶哑的嗓音,正是雪塘山的山神。 东黎君极为聪明,当即来个借桃送礼,笑道:“听山神爷爷带来了好消息,所以才这般的开心!山神爷爷,请进来!” 山神将洞口打开,刺骨的寒风和冰雪卷了进来。山神手中提着一个大包裹飘然而入,半蹲在雪洞里。 山神道:“二位,小神本事平平,实在不是妖精的对手,眼看二位落难,却是无能为力啊!眼下天降大雪,几个小妖都已经离开了这里,趁着这个机会你们赶紧走!一旦三角牛王卷土重来,不但你我的小命儿难保,有可能整座雪塘山都得被他给毁了!” 杨小玄道:“多谢山神爷爷,我们这就逃离此地。” 山神叹道:“我们山神宫里的东西样样都有,只可惜阴间之物你们用不了。我来的路上,正碰见雪山银羊,就顺手捕杀了两只,羊皮、羊肉都在这里,看看能做些什么,要想走出这浩瀚的冰雪高原,确实不容易啊!”将包裹打开,推到雪洞里。 东黎君欣喜若狂,行礼道:“多谢山神爷爷,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山神拱手还了一礼,歉意地说道:“小神能力有限,只能帮你们到这里,阴阳两隔,不能久留,我这就去了。”说完,化作一缕青烟便不见了。 东黎君从新用隐身纱重新将洞口堵上,用羊皮制成一件皮衣,穿在自己的身上。 杨小玄见她穿上银羊大衣之后,银装素裹,妩媚俏丽,不由呆了一呆,笑着道:“有人若是看见一只狼和一只羊走在一起,心里一定会暗暗称奇。” 第三十九章 漫漫风雪路 东黎君见杨小玄开起了玩笑,甚是欢喜,笑得她更加娇媚动人,哼道:“若是看见一只小银羊在照顾一只大雪狼,那才叫真正的稀奇呢!” 杨小玄看了看自己的腿,心里愧疚,不禁叹了一口气。 东黎君见他神色突转黯然,心下微微后悔,一边做着肉糕,一边唱道: “雪山之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箭响,一匹小狼受了重伤;救它的却是一只小羊,从此它们在雪洞里互诉着衷肠。狼说亲爱的,谢谢你为我疗伤,羊说不要客气,谁让我爱上了你这只可爱的小狼……”她摇头晃脑,朝他不住地做着鬼脸。 杨小玄见她如此深爱着自己,心里为之一动,也想说出心中的秘密。 然而一想到“人妖殊途”,心中大痛,眼圈当即就红了,连忙别过头去,当下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东黎君一共做了二十块肉糕,用三昧真火烤熟,装在自己的荷包里。冲着杨小玄把手一挥,笑着道:“顶风冒雪,向花竺国进发!” 洞外寒风呼号,大雪扑面,四周朦胧暗淡,十步之外不可视物。 东黎君从雪洞中率先爬了出来,回眸望了杨小玄一眼,低声道:“你先等一等!”一咬牙,蓦地朝外掠去。 她站在风雪中,凝神四下察探了一番,感觉妖怪应该在百里之外,这才对杨小玄招了招手。 山谷里的积雪很深,每走一步都没过膝盖,东黎君沿着山谷顶风冒雪的前行,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杨小玄在后面紧紧跟随,伤口在冰雪的刮擦之下,又迸裂开来,更可怕的是,体内残留的蚁毒随着寒冷开始活跃了起来,彻骨冰寒,忍不住地连连打起了寒颤。 大约走出一二里,他实在抵受不住,只觉得眼波恍惚,软弱无力。强撑了片刻,突然“哗”地一声,周身冰凉,似乎被冷水从头浇透。 杨小玄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渐转昏迷,一头扑倒在雪地上。 东黎君正在前面探路,发现杨小玄突然扑倒在地,急忙奔了回来,见他脸色煞白,全身滚烫,但体内却是说不出的寒冷冰凉,不住地颤抖。 东黎君暗呼一声“糟糕!”急忙从荷包里取出羊皮褥子,将他放倒在褥子上。 她扫望一眼四周,见附近长着一棵高高的白杨树,挥刀将树伐倒,削去旁生的枝桠,将树干均匀地截成了两段,平行地摆在雪地上。 她两眼微闭,口念咒语,那两根木头灵光一闪,竟然变成了一个大雪橇。左手抓过树冠,右手五指曲张弹跳,瞬息间抽出一团绿色的丝线,手指在丝线中捻动了几下,拧成两根绿色的绳子。 她铺好了褥子,小心翼翼地将杨小玄放在雪橇上,用隐身纱把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担心他从雪橇上跌落,又用绳子把杨小玄固定在雪橇上。 东黎君伤势未愈,真气不济,无力带着杨小玄御风飞翔,只能拉着雪橇在雪地上滑行。 狂风鼓舞,雪越来越大,铺天盖地,苍茫一片。她吃力地拉着雪橇,朝雪谷外一步一步的走去。 狂风猎猎抽打,冰雪覆盖,周身簌簌颤抖,几乎麻痹,肩头上的箭伤迸裂开来,鲜血直流,剧痛攻心。 数次想要返回那温暖的雪洞中,但他顾及杨小玄的安危,殊不歇息,咬牙苦撑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驶出了雪山谷。 谷外是一望无际的雪原,道路转为平整,虽然积雪很厚,但与雪谷的积雪相比,不知要好走多少倍 东黎君拉着雪橇快速奔行,傍晚时分,终于走出这雪域高原。她逆风奔行一整天,逐渐疲惫不支,极想寻个避风地点,度过这寒冷漫长的雪夜。 她杏眼微眯,四下察看,发现山脚下有一座山神庙,不禁欣喜若狂,快速地奔了过去。 山神庙不大,里面破败不堪,山神像也是残肢断臂,被人砸掉了脑袋。不难看出,一定是那些妖怪所为。 东黎君解开绳子,将杨小玄抱入庙中。收罗一些干柴,点燃了篝火。拾起地上的香炉,用雪水洗净,灌满一炉积雪,放在篝火上烧热,连同所剩不多的药酒一起灌到杨小玄的口中。 杨小玄很快就苏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仰靠在墙壁上。见东黎君正专心致志地烤着肉糕,连吹风带煽火,弄得柴灰四下乱飞。 杨小玄心里难过,颤声叫道:“东君姐姐……” 瞧他醒来,东黎君欢喜不已,急忙奔到他的身前,蹲下身子,笑吟吟地瞧着他的脸。 杨小玄见她美艳的笑靥上沾了几块炭黑,微微一笑,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污垢,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怔怔地望着他,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杨小玄心中大痛,也忍不住流下泪来,紧紧地抱着她,悲喜浮沉,百感交杂。 随着屋内的转暖,杨小玄身上的蚁毒也安定了下来,只是那条腿肤色青紫,肿得像根小檩子一般,无法动弹。 东黎君想为他刮骨祛毒,可惜火光过于太暗,生怕损坏他的经脉,只能涂抹一些药酒,等天亮后再做处理。 二人各吃了两块肉糕,便把杨小玄放在雪狼皮上倒下。她把所有的木柴完全架在火堆上,游蛇一般钻入隐身纱下面,将他紧紧抱住。 破庙里炉火熊熊闪耀,庙内安宁平静,十分温暖。庙外,那肆虐的风雪从破窗间传来尖锐的呼号,仿佛悠远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二更时分,云开雪停,狂风依旧,残破的门窗时不时发出哐哐的响声……但二人依然觉得如此安全,如此宁静,再也不必去思索什么。终于微笑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虽然依旧寒冷,但比起昨天已大有好转。两人相视一笑,从狼皮上爬了起来。 东黎君猛一抬头,见他们的头前摆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压着一丸丹药。惊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杨小玄拿起纸条,见上面有一行娟秀的楷书小字:丹药能化百毒,安平,请保重! 下面虽然没有落款,但他早已猜到,这丹药一定是云婈姐姐所留。当即想用犀角与她联系,探手朝胸前一摸,奇怪的是,犀角已经不见了。 他立刻慌乱了起来,大声嚷道:“我的犀角呢我的犀角呢” 东黎君的脸上升起了怒色,冷冷地道:“别问我!谁稀罕动你那破玩意!”瞪视他一眼,别过头去。 杨小玄急忙爬到窗前,刚想大声呼喊,忽然远方的天空上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箫声,淡远寂寥,如青烟袅散,春水无痕。 杨小玄当胸如遭重锤,晃了两晃,脑中一片迷乱。 这箫声好生熟悉!是了!是她,正是云婈姐姐的箫声。十年前天石峰上遇难……正是这个曲调。那淡雅寥落的箫声、悠远飘渺的穿透了十年的时光,铭心刻骨,从来不曾淡忘。 杨小玄把头探出窗外,四下看了半晌。天空的辽阔,茫茫的雪原一望无际,不见一个人影。 他心中失落而又难过。忖道:“云婈姐姐一定是下凡来救我,见我与别的女人搂抱而睡,便拂袖而走。天地茫茫,我到哪里和她去解释” 他手捏着那张纸条,苶呆呆地望着窗外。忍不住地大声呼喊:“云婈姐姐!云婈姐姐!” 狂风呼啸,雪屑纷飞,空旷的雪地上寂静无声,一群麻雀惊飞而起,从这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 那箫声突然又在遥远的空中响起,飘渺悠扬,随着寒风一起消散。杨小玄怔怔地向空中远眺,失魂落魄,脸上又是迷茫又是悲伤。 东黎君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诧异,皱眉想了想,蓦地明白:原来杨小玄真正喜欢的人是那个叫云婈的女子!心中登时升起强烈的妒意。 她原本想喝问杨小玄与那云婈姐姐有何瓜葛但眼下还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便强压怒火,随意地问一句:“那仙女为什么不辞而别” 杨小玄正自为云婈姐姐的不辞而别而惋惜,听她如此一问,不禁有些懊恼,气呼呼地道:“我和一个女人睡在一起,她能不生气吗” 此刻,东黎君被他一语点醒,原来杨小玄只是利用我的感情,他心里只有那个仙女。 如此一想,她心里的妒意瞬间转化为尖锐的恶意,嘴角牵出一丝冷笑,一字一字地说道:“原来我东黎君救的是一只白眼狼!”猛地跳将起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杨小玄始料未及,身子蓦地飞了起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小庙一颤,尘土簌簌飘落。 杨小玄虽然距离墙壁很近,但这下子确实也摔得不轻,心肺好像被震出来似的,痛得他呻吟失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险些便要流出来。 有心朝她发怒,但见她面如冰霜,眼中闪耀着冷酷的光芒。心中突然升起惊惑惶恐之意,连忙避开她的眼神,低下头去。 想到这一路两千里荒寒绝地,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诸端情景,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第四十章 爱也朦胧 杨小玄眉毛一拧,本想怒叱她几句,转念又一想,感觉自己确实做得不对,心里不住地责备自己: “杨小玄哪,杨小玄!东君姐姐对你如此情深意重,你既然都想过与她相爱了,干嘛还要心猿意马,摇摆不定 “何况云婈姐姐乃圣女之身,注定不能有凡尘俗念,你干嘛要对人家有非分之想男子大丈夫就应该敢作敢当,这犹豫不决的坏毛病可当真要彻底改一改了。” 想到此处,一脸滚烫,暗下决心,从此之后绝不再对云婈姐姐胡思乱想了。 东黎君娇嗔满面,大声喝道:“你又在想什么” 杨小玄抬头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后背,嘻嘻一笑道:“你这个妖女,真够狠的啦!你以为是在打妖怪呢” 东黎君对他的嬉笑不以为意,厉声喝道:“少和我嬉皮笑脸!你到底与云婈女子有什么瓜葛” 杨小玄摆手道:“什么瓜葛都没有。她……她是九天派下来的仙女,名叫云婈仙子,在东雪山下为了救我,结果还被毒蛇咬了一口,从此就失去联系了。危难之时,人家又赐仙丹给我,所以……所以她不辞而别有点遗憾。” 东黎君听到这样的解释,心头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大半,又问道:“那小仙女为什么要屡次三番的救你” 杨小玄道:“眼下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我也没必要隐瞒下去。我现在就把实情告诉你,我是未来的乾坤护使;云婈仙子是九天玄女派来的保护者,保护我是她的责任。虽然她救过我三次,但我只见过她一次真容;坐在山崖上听我讲了一段经历而已,就这么简单。人家屡次三番的救我,难道我想想人家也不成吗” 东黎君怒道:“自然不成!从今往后,你的心里只许想我一个人!本姑娘今天心情大好,不愿妄开杀戒,便宜你了。你若敢滥情寡义,东边风来西边雨的,小心我将你心挖出来,大卸八块!” 虽然出口毒辣,但眼中的怒意却已大大消减。 杨小玄见她态度有所缓和,便笑着说道:“我这条性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你什么时候想要,随时随地都可以拿去!” 东黎君哼道:“我……我不是对你下不了手么!若是知道你是个滥情寡义的家伙,早在大平山上就把你给宰了!好啦,别说废话了!既然小仙女把仙丹送来了,你就赶紧把药吞下去,先保住你这条狗命,等我以后再收拾你!” 杨小玄不敢再顶撞她,嬉笑地说道:“是,一定就按东君姐姐的指示办事!” 东黎君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口蜜腹剑,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她缓缓地走到火堆旁,把一香炉温水摆放在他的身前,再小心翼翼的将药丸的外壳打开,放在鼻息前嗅了嗅。清香迷人,尽是名贵的中药。 东黎君一笑道:“看来这个小仙女对你确实是蛮好的,如此贵重的药都舍得出来,你们的关系不是一般呢!” 杨小玄见他醋意熏天,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东黎君俏脸生嗔,照着他的大腿就掐了一把,厉声喝道:“笑个屁!赶紧把药吃了!” 杨小玄连忙接过仙丹,直接丢入口中。 那仙丹入口即化,一股暖流从喉咙滚落,瞬间通遍全身。顿时精神大振,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东黎君撸起他的裤腿,见皮肤由青转红,在由红转白,眼看着伤口在慢慢地愈合。 忽然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的施救,却被那个小仙女抢去了风头,又欢喜又嫉妒,照着他的伤口猛拍了一巴掌,喝道:“伤好的差不多了,赶紧去追那个小仙女去!” 杨小玄的伤口还未痊愈,突然遭到重击,痛得他呲牙咧嘴。面色一沉,正待怒之时,却见东黎君咯咯而笑,“呦呦呦!别生气,别生气。我一不小心碰了一下。” 捧起他的大腿,连吹风带按摩,那温柔甜蜜之意倒令他无法消受。 杨小玄见她时而温柔时而毒辣,不把此事说清楚,她老是在心里瞎琢磨。想到此处,便平和地说道: “东君姐姐,其实你没有必要因为云婈仙子而生气。我承认,我确实暗恋过云婈仙子,也想过大功告成之日,与她远离喧嚣的人世,去过着平淡而快乐的日子。可人家毕竟是清心寡欲的仙女,注定不会坠降凡尘,怎能与我这等浑浊不堪的俗世男人一起生活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痴心妄想。从此以后我打消这个念头还不行” 东黎君叹道:“一回生二回熟,在你的勾引之下,她对你慢慢就产生感情了!待你功德圆满、化身成圣之后,你们俩就可以同住在天界。郎情妾意,天作之合,一对神仙伴侣是真让人羡慕啊!” 说到此处,她的眼圈突然发红,声音也转为低沉:“可我此前罪孽深重,恐怕这辈子是解不开封印了,将来神形俱灭,一旦死了,也就什么、什么都没有了……”话语哽咽,眼泪涔涔而下。 杨小玄心中剧震,他虽然时常想自己死时的壮烈情状,但极少想到过死后情形。听她这般说来,心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森冷惧意。 当下好言劝道:“东君姐姐,请不要这样悲观!风云变幻,世事无常,倘若没有我二师兄,也不会招惹这些无辜的麻烦;也就不会导致被人妖怪追杀,又焉能与你相识可见世间之事,原有冥冥天意,强求不来。你也一样,凡事不必思虑太多,只要不逆行倒施,问心无愧,自会有好的结果啦!” 东黎君心下一宽,笑道:“说得极是!人生百年,管他天意是什么,以后我就跟着你征战沙场,痛痛快快,轰轰烈烈的杀他几个妖怪,让普天下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也无怨无悔了。” 抬头瞄了杨小玄一眼,正色地问道:“我是一个不干净的人,以后你会待见我吗” 杨小玄道:“你屡次三番的救我,不惜叛族亡命,不惜形神俱灭……这等情深义重的好女子,我杨小玄岂能负她其实我都想好了,无论你是人也好,你是妖精也罢,杨小玄今后一定真心以待,绝不相弃!” 东黎君全身微颤,极是欢喜,颤声道:“真心话杨小玄,你可不许骗我啊!” 杨小玄不想让她老纠结此事,便巧妙地与她开了一个玩笑:“我怎会骗你呢你眼下就是一个极大的宝贝。无论谁得到你,将来保准发大财!” 东黎君皱眉问道:“我又不会做买卖,怎么发大财” 杨小玄笑道:“我都想好了,回到云璐山之后,就买它一百口大皮缸,把你往大缸里一扔,每天接它十大缸陈醋,当然要发大财了!” “臭小子,你把我当成醋精啦!”娇声不依,粉拳连捶,突然玉臂舒展,搂住杨小玄的脖颈。红唇微启,吐气如兰,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杨小玄伸手想把她推开,但是,两只手一伸出来就变成了拥抱。他意乱神迷,完全融化在她那如火一般的激情里。 他紧紧地箍着她,她已经顾不得自己肩胛上伤口,每一下痛楚都证明是一切都是真实的;每一下痛楚都给她带来疯狂的喜悦。 过了良久,他轻轻地把她推开,低声道:“东君姐姐,我的伤已经痊愈了;我的真力也完全恢复,咱们吃点东西,抓紧赶路,尽快离开这严寒险地。” 东黎君终于收获了梦寐以求的恋情,虽然不是那么的透彻,但已经令她心满意足。听完他的话,立刻起身,两个人点燃了篝火,烧了一香炉的开水,各自吃了两块肉糕,朝东南方向奔去。 杨小玄气血通畅,真气也得到恢复,奔跑起来如同野鹿。自从把心底的秘密公开之后,两人彼此落落自然。 这千里路程,再无尴尬别扭之感。虽然雪原上荒凉苦寒,但两人说说笑笑,倒也轻松。仿佛有一种远离凡尘的感觉。 半晚时分,二人终于走出荒寒地带。热风鼓舞,阳光耀眼,脚下的大地也转为了绿色,一切生机勃勃,回想起雪山那一侧,仿佛有隔世之感。 翻过竺林山,朝南再走二百二十里,就进入花竺国地界。二人毫不停息地跑了这么久,早已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一是过于疲惫,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二是近期妖魔频频侵犯花竺国,致使花竺城全城宵禁,夜里根本进不了城。 城外人多眼杂,万一有妖怪混在人群当中,那岂不是麻烦还不如在山野里间住上一夜。杨小玄在百般思忖之下,这才对东黎君道:“今晚在山中过夜,明天一早进城。” 东黎君极想与他单独在一起,当然会表示同意。二人携手同行,开始寻找过住所。 杨小玄于山野流浪甚久,熟知山形水势,很快便找到了一条清泉。二人逆流而上,果然毫不费力便找了一个绝佳的住所。 前面三面环山,石壁如同斧削,一道山泉顺着山谷而下,幽然成潭。 杨小玄四下扫望,见北面的石壁上有个巨大的石窟,倏然钻了进去。东黎君身形一展,也飞入洞中。 第四十一章 花城在即 石窟不是很深,但极为宽敞,满洞尽是石钟乳,晶莹透明,相互映射得五光十色,直如神仙洞府。 杨小玄心下欢喜,笑靥如花地对东黎君道:“这里洁净漂亮,比那雪洞不知要好过千百倍。今天就在这里过夜。” 东黎君当下点头,妙目盈盈地说道:“与你生死相随了好几天,今天总算是不会遭罪了!” 杨小玄心中一痛,微笑不语。 一路走来,饿了吃肉糕,渴了喝雪水,二人早已吃腻了这种食物。杨小玄见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就跳入河中捕了六条大鱼,开膛去鳞,又在附近寻了几种草药佐味,涂抹腌料,搭架烧烤。 东黎君蹲在一旁替他递送东西,见他专心致志,火光下更见迷人。不由痴了,心道:“倘若能永远这般与他狩猎捕鱼为生,一生一世不回青丘国我也愿意。” 大鱼烤熟,杨小玄挑了一条尤为肥美的大鱼递与东黎君。 东黎君闯荡江湖多年,可以说吃遍了大江南北,但从来没吃过这等粗陋的食物,但闻到味道很香美,便提起鱼尾,小心地咬了一口。 方一入口,便觉外酥内嫩,鲜美难言,比之她制作的果膏别有一番甘香清甜,心中欢喜,一连吃了两条方才止住。 吃完烤鱼之后,二人回到洞中各自歇息。 杨小玄伤病痊愈,不能再与她同睡,便把羊皮褥子让给了东黎君,在洞口拴系两根绳子,轻飘飘地跃上了绳子,横卧而睡。他走了一天的路,极为困乏,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一丈开外,东黎君侧躺在石壁之下,瞧着月光中杨小玄熟睡的脸庞,回忆着几天来所发生之事,短短的三天时间,仿佛已是许久。 夜风吹来,闻着他身上的男儿气息,听见他均匀悠长的呼吸声,心中喜乐忧愁,交杂沉浮,竟然一夜未睡。 次日黎明,云横雾锁,晨星寥落,乳白色的朝雾弥漫整个山谷。东黎君趁杨小玄熟睡之时,悄悄起身,来到山下的小溪旁。 她将一块羊皮铺在溪边的巨石上,屈腿而坐,手托着香腮,出神地望着远处高伟雄奇的竺林山独自怔怔不语。 心里一直在想:杨小玄的师傅是个道士,与妖族积怨很深,况且我又是臭名远播的第一妖女,他师傅会喜欢我吗倘若遭他厌憎,又该如何是好 杨小玄对我的情意,多半是出于感激之情,也有冲动的成分。假以时日,一旦遇见那个小仙女,会不会将这朦胧初恋逐渐淡忘”芳心狂跳,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害伯。 猛一低头,发现透澈的河水中鱼群川流不息,五颜六色的河卵石遍布河底。恍然想起月下老配姻缘的故事。 于是心血来潮,打算从河底抓起几块石头,测试一下自己的姻缘。 河底卵石遍布,以黑、白、红、灰颜色居多,当然也有其它的颜色。东黎君她双手合掌,两眼微闭,默默地念道: “月下老大神显灵,弟子东黎君一直深爱着杨小玄,但不知我们是否有这个缘分今求助于月下老为我指点迷津。 “如果我抓起一块或两块红色的石头,说明我们是一对有缘之人,可当婚配;我东黎君从此坚贞不渝,愿意与他生死相随! “如果我抓起的是其它颜色的石头,则是无缘无分,难成伴侣。我东黎君就此抽身而退,决不再做纠缠!” 默念完毕,她来到溪水旁,缓缓地蹲下身子,两眼微微合拢,伸手朝河底摸了过去。 她十分注重这次测试,因此在选择上极为慎重,在水中摸了半晌,才抓起了两块又光又滑的小石头,怯生生地睁开了眼睛,不禁欣喜若狂,两块居然都是红色的石头。 鸟鸣啾啾,枝叶沙沙。阳光破云而出,在水面上不住地晃动着。清风徐来,水波潋滟,空气中夹杂着树叶和野花的浓郁芬芳。 东黎君尘心尽涤,恍然若梦,连日来的忧虑与不安……登时消散一空。她蹲在小溪旁,一边哼着歌曲,一边在为自己梳洗打扮。 此时,杨小玄也已经睡醒,睁眼朝洞中扫望,却不见了东黎君的身影,于是便走出石洞,朝山下寻了过去。 河水奔流,被朝霞照得格外明亮。东黎君背对着自己,莹白的脖颈衬托着乌黑的秀发,发丝一直垂到腰间,随着双手的抚弄,不住地飘舞。在薄薄的雾气中,宛如仙女。 清风吹来,黑发飘舞,东黎君早已嗅到了他的气味,素手拢住秀发,斜转回眸,朝他嫣然一笑。 那笑靥在朝霞下灿然娇媚,丝毫瞧不出她是个妖女。杨小玄心中微微一荡,忖道:“倘若东君姐姐解开了封印,我一定娶她为妻!” 东黎君见他如此地看着自己,美目流盼,唇如花开,笑着问道:“你看够了没有” 杨小玄嘻嘻笑道:“东君姐姐如此美丽,哪能瞧得够啊!” 东黎君缓缓地转过身子,与他正面相对,双手高举,到脑后盘卷秀发,笑着说道:“马上就要进花竺城了,那里的花仙一个比一个美,我虽然没有她们美,但也不能太逊色她们呀!故此我得好好打扮打扮。” 杨小玄从山崖上跑了下来,一边洗脸一边说道:“俗话说得好:一天为师终生为父。我自幼无父无母,早把师傅视为父亲。那些花仙、树仙并不重要,关键是我师傅,如果他老人家没有意见,你解开封印之时,就是我们结婚之日!” 东黎君“啊”地一声,双颊晕红,忽地又变为雪白,颤声道:“你……你真想在众人面前挑明咱俩之间的关系吗我……我真的好怕你师傅!” 杨小玄笑道:“我师傅又不是三头六臂,你怕什么” 东黎君强颜一笑,咬唇不语。 杨小玄知她心中之所想,探手抓住她的手掌,微笑道:“好姐姐,你放心。我师傅当年也是闯过大祸的人,后来被女娲娘娘贬下凡间。他并不计较一个人的过去,而是注重一个人的德行。你们俩的过去有几分相似之处,我师傅一定非常非常的喜欢你。” 东黎君微微一笑,低声道:“但愿!” 霞光破晓,朝阳冉冉,二人洗漱完毕后,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继续朝南赶路。 二人携手奔行,翻过了竺林山,一座城池扑入眼帘。 这里碧绿千里,山脉绵延环合,一条大河横在山前,朝东迤逦奔腾。河北四里多远处,有一座繁华而又美丽的城池,倚山伴水,傲然而立,正是他们要去的花竺城。 花竺城是花竺国第一大城池,南有万顷森林,北有千顷花园苗圃,乃是花仙、木仙、草仙的三大圣城之一。 二人登高远望,见高墙如带,城墙上的青旗猎猎招展。依稀可以瞧见有士兵隐伏其间。高大的城楼上有亮光闪动,显然是侦兵在以千里镜观察敌情。 晨风拂面,喜乐安平。二人沿着青石板路,携手朝城池这边走来。 东黎君心里惆怅,一直在想,一旦到了城里,人多眼杂,事务繁多,清虚师傅又在小玄的身侧……这样一来,我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了。 那么,我与他之间,将再无这等亲密的时刻,如此一想,不禁又大为心痛,那欢愉甜蜜的心情逐渐暗淡下来。 杨小玄并不知道在这几里的距离,身旁这位少女的心情,竟比海上的风浪还要跌宕波折。 近乡情怯,她既紧张又忧虑,也掺杂着莫名的恐惧,她紧紧地抓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中,掌心已经沁满了汗水。 杨小玄见她如此紧张,便用眼光朝她探寻,见她面色忧虑,不住地叹气。日光下瞧来,说不出的妩媚俏丽。 杨小玄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嘛” 东黎君把头一偏,正与他的目光相对,二人相视一笑,这才松了一口气。 春风熙暖,阳光灿烂,二人分花拂柳,穿林过门,踏过一座九曲彩虹桥,终于来到花竺城下。 杨小玄站在距离城门十丈之外的地方,抱拳朗声道:“在下杨小玄,特来拜访国王陛下,万请各位通融。” 一连喊了三遍,回音激荡。城中却一片死寂,始终杳无答复。 两人对望一眼,大感诧异,难道花竺国没有守卫等了半晌,始终不见应答,杨小玄对东黎君道:“朝前再走几步,如果还没人开门,咱们就上前去敲门。” 杨小玄牵着东黎君朝前就走。大约朝前走了五六步,忽听“嗖”的一声,一支冷箭射在脚下,激起一蓬尘土。 二人大惊失色,杨小玄连忙摆手道:“别放箭!别放箭!借你口中言,传我心腹事,就说云璐山弟子杨小玄要见清虚道长!” 城墙上精光万道,突然现出三四百身着盔甲的士兵,弯弓待命,刀枪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极其刺眼。 一个头领低头朝下看了看,问道:“你就是杨小玄” 杨小玄行礼道:“在下正是!” 那头领又问道:“城里那老道真的是你的师傅” 杨小玄答道:“正是恩师。他叫清虚道长!” 那头领点头道:“最近花竺城很不太平,对不住了二位,还是请先委屈片刻,容我们进宫通禀一声,再放二位入城。”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城门吱呀呀一响,大门开处,十多个红女子簇拥着两个女子走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师徒相聚 当头的是一个冷艳的女子,身穿黄衣青裤,腰系宝蓝色的玉带,足登薄底长靴,腰间悬挂着一柄三尺长的寒冰玉钩,钩锋淡青,光泽隐隐。在阳光之下,人如美玉,却是异常的威武;此人正是九公主的贴身护卫骨朵。 她身边站了一个贵族女子,脸罩轻纱,虽然看不清脸容,但肤如冰雪,腰肢纤细,虽然看不到真容,但感觉是个美人无疑。此人正是九公主竺子姗。 竺子姗一双新月似的明眸正凝视着杨小玄。突然蹙起了眉尖,妙目中闪过奇异复杂的神情。上下打量了几眼东黎君,突然问道:“杨小玄可以认定,这个女子又是谁” 杨小玄拱手行礼道:“启禀姑娘,这位是青丘国的三公主东黎君,也是在下的东君姐姐。” 竺子姗没有说话,骨朵那张冷艳的脸上牵出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地道:“呦!原来是青丘国的三公主九尾狐啊!你们俩怎么凑到一块儿去拉莫非是她把你也迷住了”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对东黎君似乎不是那么友好。 东黎君最讨厌别人叫她九尾狐,顿时俏脸变冷,似乎想要动怒,杨小玄暗中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然后拱手道: “在下一路走来,遭到大批妖人围堵与追杀,就在岌岌可危的时候,多亏东君姐姐舍命相救,这才逃过一劫。眼下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在此暂避几日,还望收留。” 骨朵不敢私自做主,当下转过头去,不知和九公主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竺子姗淡淡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看在九天玄女的面子上;看在这姑娘救过杨小玄的情分上,就请二位进城!” 说话间,朝前跨上一步,朝着杨小玄盈盈行礼道:“竺子姗有事在身,一路不能相陪,就让骨朵带你们去见清虚道长。” 此女落落大方,亲切随和,但似乎心计颇为深远。在杨小玄眼中瞧来,这位九公主绝非等闲之辈。 竺子姗把话说完,蓦地转过身去,对众位仙子道:“咱们走!”身形一展,与其他女子一起乘风而起。 红衣鼓舞,周身上下彷佛笼罩着淡淡的光晕,朦胧之中,宛如梦中仙子,飘然而来,飘然而去。 骨朵看了杨小玄一眼,一笑道:“英雄光临,乃花竺国之荣幸。”左手朝前一指,高高的城墙蓦地朝两旁裂开,形成一条丈余宽的夹道,直抵南山脚下。 旌旗猎猎,夹道两侧站着无数手持刀枪的士兵,见骨朵到来,纷纷抱着刀枪行礼,骨朵挥手致意,杨小玄见她气派很足,也微笑地和士兵们打着招呼。 三个人并肩而行,一路走来,骨朵冷傲依旧,一言不发。大约走了半炷香的工夫,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绕过一片低矮的松林,便是一片几百平方的开阔地。树木寥寥,地上的花花草草都闪着金星,人行其上,如同走在星河上一般。 距离山崖不远处,长着两棵参天古柏,枝叶茂密,树冠长到一起,好像一对情侣在拥抱。两只色彩艳丽的小鸟啾啾而鸣,更添几分寂静。 骨朵在那两株古柏前停下,轻轻地拍了三下手掌,叫道:“柏仙,我是骨朵,杨小玄终于到来,引他去见他师傅清虚道长!” 清光一闪,只见两株古树一动,眼前现出一座清幽的小院。朱门开处,走出一位老者,面如古铜,长眉过寸,满脸尽是温暖的笑意。来者正是柏仙。 柏仙上下打量杨小玄几眼,彬彬有礼地说道:“传闻杨英雄乃天造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儒雅,但不失阳刚之气!” 杨小玄躬身行礼,微笑道:“承蒙夸奖。请问我师傅在吗” 柏仙道:“正在房里煎药,二位里面请!里面请!” 二人迈步走进大门,东黎君朝他撇嘴道:“瞧你美的,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得了!” 杨小玄扑哧一笑,只装作没听见。 柏仙刚要返回院中,却听骨朵道:“把杨小玄暂时安置这里,如何招待就交给你来安排了,城外正在积极备战,我就不能相陪了。”说完,飘然飞起,朝城内飞去。 杨小玄拉着东黎君的手,与柏仙并肩走入房中。 房间很大,只见一个大厅中摆满了各种书籍,正中央炉火通明,五、六个大大小小的药壶冒着腾腾热气,满室尽是浓郁的草药味。 清虚道长正坐在一个火炉旁,手里捧着一本发了黄的古书,身旁围着四个高不过尺,身穿长衫,头戴高帽的草精灵,正在聚精会神的讲着什么。 别后三年有余,终于在这里与师傅重逢,他心中的欢喜几欲爆炸,大声叫道:“师傅!” 四个草精灵被吓了一跳,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清虚道长对杨小玄的到来似乎全然不知,当他听见杨小玄那一声大叫时,蓦地转过身来,望着杨小玄张口瞪目,手中的药书哗啦落地,呆立了半晌,这才颤声叫道:“徒儿!” 阔别三年之久,深埋在心底的想念,仿佛都在这一刹那破土而出,师徒二人喜极而泣,相互奔近,相拥抱在一起。 东黎君、柏仙和四个草精灵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都被这感人的场面打湿了双眼。 过了良久,师徒俩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杨小玄这才介绍道:“这位是青丘国的三公主东黎君。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清虚道长先是一惊,然后上下打量她几眼,见她身材苗条,长相清丽,与想象中的妖女截然不同,心里略有宽慰,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代我徒儿谢谢您了!” 东黎君听到“最亲近”的三个字,双颊飞红,急忙垂下头去。口干舌燥,脑中空白,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好,很想亲切地喊他一声师父,却又不敢。 她手足无措,张口结舌,这一生中竟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羞涩局促。半晌才行礼道:“道长好!” 清虚道长点头道:“好,好,姑娘请坐。” 三个人各自坐下,这时,柏仙和四个草精灵端着茶果走了进来,热情招待。 杨小玄看了一眼火炉上的药罐子,问道:“煎这些药做什么” 清虚道长叹道:“十天前,突然从黄石山上杀来一伙妖怪,从密道攻进破了西城门,直接杀入城中,到处烧杀掠抢。老国王率军出战,与那妖猴大战了三十合,终究体力不支,身受重伤。贫道多少懂得一些医术,正在煎药为他调治。” “黄石山”东黎君皱眉问道:“黄石山上是不是有个号称黄缨大王的妖怪” 一旁的柏仙点头道:“对,对,正是那个修炼五千年的黄鼠狼。黄缨大王与花竺国并无太大的过节,只是他有一个的结义兄弟,号称胜天猿尊,人们都叫胜天猿猴。据听说这猴子是大悟金仙的第六个弟子,神通广大……” 杨小玄陡然一惊,插嘴问道:“大悟金仙的弟子怎么与妖精结拜” 柏仙摇头道:“这是外界之事,我一个盘根于故土的树仙怎么会知道。” 东黎君道:“此事我最清楚,过一会儿我讲给你们。柏仙,黄石山因何与花竺国结下了梁子” 柏仙叹道:“花竺国共分三大家族,分别由花、草、木组成。每个族群又分好多派系,可说是派系淋立。 “此前各个派系虽然偶有纷争,但同仇敌忾,并未离心离德。眼下花族得势,其他派别自然气恨难平。尤其枯木派闹得最为活跃。 “枯木长老做梦都想坐上国王的宝座,可他德行太坏,始终得不到个派的支持。枯木长老见在国内很难获得支持,就与黄石山沆瀣一气。 “每年的腊月初一,枯木族都会举办一个族群盛会,国王、太子、九公主以及各族长老也都应邀参加。胜天猿猴也应邀到场。 “那猴子善会变化,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男子,枯木长老谎称是他的小儿子,并主动要与国王联姻。 “当时有众多长老在场。老国王碍着面子,并没有当场回绝,只是和他开了几句玩笑,也就把话题引到别处。 “谁知那猴子不但看上了九公主,而且还特别的痴情,多次提亲被拒之后,不仅大怒。得知清虚道长就在花竺城,就借着捉拿杀死十三郎的真凶为由,从一条密道进了城池。 “密道是最近挖通的,我怀疑城内有奸细。唉—!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啊!估计用不了两天,这伙妖怪还会攻打花竺城。” 东黎君问道:“花竺国人才济济,难道还打不过几个妖怪吗” 柏仙叹道:“花竺国看似兵多将广,实质上不堪一击。要论带兵打仗,除了太子竺子豪之外,要属九公主了。别看她是个女流之辈,但在国内极其富威望,法术神功都有惊人造诣;聪明绝顶,稳重而又智慧。 “虽然极少卖弄,但据长老会的人评价,论本事绝不在太子竺子豪之下。只可惜独木难以撑起一片天来,花竺国二百多年来从未经历过刀兵之祸,看来这次是要灾难临头了!” 杨小玄看了一眼师傅,问道:“师傅,我二师兄应该能独当一面,他去了哪里” 第四十三章 仙法还身 清虚道长抬手朝外一撩,愤愤地道:“别提这个孽障!唉-!都怪你师傅有眼无珠,竟然养育了两个妖怪!丢人啊!丢人啊!” 杨小玄见师傅伤心气苦,不知发生了什么,便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清虚道长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讲道:“你二师兄闯下大祸之后,就逃回了云璐山。本以为回到云璐山就安全了,没想到在中原的地界上竟然有几千个日月山的传教士。就在无二牛上山的同一天,日月山的人马分批次的杀上了云璐山。 “敌方人多势众,我怕二牛受到伤害,就叫他来花竺国避难。可这无二牛当真不争气!不但是个好吃之徒,还一个好色之辈。 “他见花竺国美女如芸,便到处去调戏,结果被老国王给撵走了。眼下下落不明,据听说他已经上山做了妖怪,具体住在什么山上,贫道也不清楚。” 杨小玄道:“二师兄不是大凶大恶之徒,等我仙术恢复之后,马上就去找他!” 清虚道长听了这话,恍然想起乾坤珠来,拍了一下大腿道:“徒儿,花竺国对云璐山恩重如山,眼下有难,咱不能坐视不管!” 霍地站起身来,说了一声:“跟我来!”御风飞行,迳直朝南山上飞去。杨小玄尾随其后,御风直追。 清虚道长在一株大树前停了下来,扫望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闪身钻入一个树洞里。工夫不大,又钻了出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翡翠匣子,将盒盖打开,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盒子里赫然摆着那颗乾坤珠。 清虚道长面南而立,虔诚地祷告了一番,蓦地转过身来,对杨小玄道:“赶紧把乾坤珠放在心里头。” 杨小玄正待说话,清虚道长已经把珠子送到自己的嘴边。杨小玄把口一张,一个浑圆的珠子撞开牙齿,从齿缝间涌入口中。 他轻轻一咽,那珠子滑过喉咙,倏然溜入他的心眼儿里。过了片刻,一股真气在体内游窜开来,朝奇经八脉撞击而去。 杨小玄聚意凝神,急忙调动体内的真气。虽然体内的真气比较微弱,但与灵珠的劲力汇聚在一起,内外相激,很快就将肩井穴撞开。 清虚道长见他肩膀忽动,知他已经冲开穴道,心下欢喜难言。 杨小玄见这个办法很奏效,心中大喜,立即依法炮制,很快就将身上堵塞的仙道一一打通。 他身上清光爆闪,一道道真力如长虹贯日,直冲脑顶。“轰然”一声,全身轻飘飘、空荡荡,脚尖一点地,顿时升起一朵白云,倏然将他托向了天空。 杨小玄心中兴奋,站在云端上叫道:“师傅,看看徒儿的本事!” 把手一伸,掌心中白光一闪,现出一条白龙神枪,微微一晃,一丈八尺多长。神枪挥舞,练了一套屠龙枪法后,把手一伸,心念一动,那条神枪立刻隐没在手掌之中。 清虚道长手搭凉棚,看了半晌,只看见白云飞舞,弄得他眼花缭乱,连徒儿的影子都没看到。忽见白云飘散,只有深邃的蓝天。 清虚道长喊道:“徒儿!你去了哪里别走得太远!”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偌大的山谷空空荡荡,竟只剩下他一个人。正自焦急之时,忽听树叶簌簌,一个胖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清虚道长循声望去,见那胖子身穿黑色的衣服,肩头上扛着一条青铜盘结棍,赫然是他的二徒弟——-无二牛。 只见他脸带憨笑,远远叫道:“师傅!二牛回来了!” 清虚道长大喜过望,仰天哈哈笑道:“真是苍天有眼,好事成双啊!想不到……”定睛再一看,那胖子身形一变,竟然变成了杨小玄。 清虚道长恍然明白,原来这无二牛竟然是杨小玄所变。虽然有些失落,但瞧见徒儿高超的法术,依然心花怒放。 师徒二人回到房中,东黎君急忙迎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法术复原了吗” 杨小玄眉楷轻扬,嘴角似笑非笑,摇身一变,变成了师傅的模样,笑着道:“公爹在此,赶紧拜见长辈!” 东黎君听到“公爹”二个字,登时大羞,耳根脖颈都滚烫起来。连忙朝他连使眼色。 四个草精灵交头接耳,面面相觑。清虚道长急忙别过头去,由心底逸出一声喟叹。 杨小玄也知道自己说话太欠思考,急忙变回原形,立刻撩开话题,对师傅问道:“苍天之下,神州大地之上,日月山的弟子们竟敢公开与妖精联手,一起攻打云璐山” 清虚道长摇头道:“日月山的人马先到的,妖怪是后到的。不过明眼人一看都明白,他们就是狼狈为奸。小玄,你二师兄说话吞吞吐吐,这些年来,他究竟都干了哪些违背玄门的事情” 杨小玄搀扶着师傅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当即就把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清虚道长听完,懊悔地说道:“为师有眼无珠!是我害了你啊!”两行浊泪流了下来。 东黎君将绢帕交到杨小玄的手中。他一边为师傅擦拭眼泪,一边问道:“此话怎讲” 清虚道长含着眼泪道:“师傅只想悬壶济世,救苦救难,却忽略了妖心难测这个道理。那疾如风乃三角牛转世,是西山老祖派到我身边的妖孽,为的就是骗取师傅手中的两颗葫芦籽。一旦获取,他就可以学成玄门奇功。幸好贫道多了一个心眼儿,西山老妖的阴谋才未能得逞。 “那无二牛的前身是天宫御膳房的伙计,因为他经常偷吃天帝的御膳,结果被打下人间。酿成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师傅一手造成的,说来愧疚啊!” 杨小玄一边为师傅擦拭眼泪,一边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这些凶险与波折,我的意志怎会如此坚强没有大悟金仙的追杀,我们如何分得清是敌是友没有一路凶险,我哪能巧遇我这位东君姐姐没有这次逃难,我们又怎能与花竺国结为朋友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要我们顺应本心,替天行道,自然就会转祸为福啦!” 这时候,四个草精灵端着一大盆果膏、花蜜、花粉、香膏、松子桃酥……走了进来。 一个草精灵道:“你们都饿了,赶紧吃点东西。九公主吩咐过了,如果黄石山不来攻城,晚上就到王宫里去赴宴。” 杨小玄道:“你告诉九公主,招待就免了!如果有妖精来攻城,一定通知我们。” 东黎君道:“你的法力刚刚恢复五层,妖怪还是过几天再来为好。” 杨小玄信心满满地道:“姐姐,不用担心!对付这些小妖精,五层功力就足够用了!” 四个草精灵对杨小玄极为羡慕,拉着他的手叫道:“杨英雄,杨英雄,一会儿你给我们亮亮身手呗!叫我们几个也开开眼界!” 杨小玄道:“玄法不能在人前炫耀,等妖精来了,你们都站在城墙上,看看我杨安平是如何收拾这帮妖怪的!” 柏仙点头道:“好!一旦妖精来了,老朽也登上城墙,为你擂鼓助威!” 连日来,杨小玄、东黎君竟以腥膻的羊肉为食,早以厌烦,今天能吃到酸甜可口的果膏;香甜酥脆的桃酥,感觉非常的爽口,把两盘子食物吃下一半这才罢休。 清虚道长又为二人烧了一壶香茶,不知添加了什么香料,一入口,便觉得清香灌脑,疲倦立刻全消。 红日当头,晃眼间晌午已过,师徒三人坐在宽敞的厅堂里吃着干果喝着香茶,彼此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恍然世外,喜乐安平。 突然远处空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铿锵破云。三个人面色微变,清虚道长皱眉道:“奇怪,同时吹响这么多号角,难道花竺城有什么紧急情况” 这当时,柏仙和四个草精灵也跑了进来,个个表情凝重,都在侧耳倾听。那号角声越来越加密集激越,如暴雨连珠,听得众人毛骨悚然,心下大凛。 听了好一阵子,忽听柏仙道:“这号角声是花竺国侦兵的预警,声音越是高亢急促,说明事态便越来越加紧急严峻;可这号角声越来越加密集,恐怕是出了大事,莫非……” 这时房外嘈杂声大作,有人“咚咚”猛敲房门。 众人大惊失色,忽听有人叫道:“柏仙,不好了!黄石山的妖军兵临城下,已经把花竺城包围了!”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柏仙高声道:“你说什么” 门外站着一个绿衣女子,她惊惶喊道:“黄石山的妖怪,还有日月山的大军已经将花竺城三面包围!九公主让我给你们报信,请清虚道长带着徒弟移驾到南山的树洞中!” 杨小玄与东黎君对望一眼,心潮翻腾汹涌,也不知是悲是喜,是紧张还是激动,双拳紧握,但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静默了片刻,柏仙对那绿衣女子道:“九公主在哪里其他几个族群是否派来了援军” 绿衣女子道:“眼下花竺国人心惶惶,乞和的与求战者大致相当。九公主镇守西门和北门,太子守南门,东门布下了‘花林阵’,四门都布下了重兵,准备与妖邪决一死战。只是枯木长老等人则主张大开城门,捆缚杨小玄等人去日月山去交投名状;九公主害怕枯木长老对你们暗中下手,故此叫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第四十四章 危机四伏 杨小玄走到师傅的身前,拉着他的手,用商量的口吻对师傅道:“师傅,你的法术实在太低,恐怕连几个小妖都无法对付,还是到南山的密洞里躲躲去。保卫花竺国的任务就由徒儿代劳了!” 清虚道长叹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小玄,你的仙法刚刚恢复,又是第一次面对强敌,师傅真的有些担心啊!” 杨小玄道:“我与十三郎交过锋,他们的本事并不在我之上。放心,有我杨小玄三寸气在,决不让妖邪踏入花竺城半步!” 门外那绿衣女子见他们迟迟不肯出来,接连大声催促。 清虚道长凝视着杨小玄,似乎在等他定夺一般。 杨小玄看了一眼众人,吩咐道:“四位精灵,你们陪着我师傅一起去南山避难;柏仙,劳驾您带我们去见九公主,我想助花竺国一臂之力。” 柏仙笑道:“杨义士若能出手相助,我柏仙求之不得,带个路又算得了什么!” 绿衣女子对杨小玄颇为信赖,见他轻松自如,成竹在胸,登时放下心来。嫣然一笑,竟然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泪来,盈盈行礼道: “多谢杨英雄义不容辞;多谢三公主仗义相助,我代表花竺国的百姓谢谢您啦!”当下护着清虚道长去了南山脚下。 柏仙道:“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参战,那咱们都各自去准备一下。” 杨小玄与东黎君携手走到门外,他把心念一动,叫了一声:“盔甲着身!”只见他周身上下灵光一闪,立刻多了一身盔甲。 东黎君见他穿上盔甲更加英俊,心中陡然升起强烈的爱慕之情,用极低的声音道:“郎君如此英俊,娘子岂能落后!” 原地转了一周,周身上下亮起了幽光。只见她:身披亮银甲,内衬火红色的征袍,腰间的左下方悬挂着一把短剑。人如美玉,衣似烈火,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秀美,只是眼神凌厉,透着一股杀气! 杨小玄刚想竖指称赞,这时,柏仙走了出来。见二人如此威风凛凛,又惊又喜,颤声道:“我本以为花竺国今夜会是血流成河……眼下看来,不会啦!不会啦!”一行浊泪缓缓而下。 东黎君拍了一下杨小玄的肩头,取笑道:“我家这个小弟弟可有能耐啦!打起仗来像那傻牛犊似的,什么都不怕!” 杨小玄肩头一晃,将她搭在肩头的手抖掉,哧哧笑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呀!” 东黎君媚眼一瞥,叱道:“傻瓜!关心你都不知道!” 柏仙见二人如此轻松自如,心里的恐惧也随之消散,两手朝后一背,朗声道:“老朽也到前沿卖卖老,虽说打仗不行,但摇旗呐喊保证有一套!”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花竺城的大街上,见大街上空空荡荡,买卖铺子都已关门上板。号角声破空裂云,战鼓咚咚,蹄声轰鸣,有大批军队正朝着西门、北门狂奔。 三个人站在路边正不知去往何处,忽见一个人骑着云马的人从头顶掠过,神色匆忙而又慌张,有逃跑之象。 柏仙凝神看去,见是花竺国的大将军陆魁。当下叫道:“陆大将军,你这是急着去哪儿” 陆魁不但不停马反而越奔越快。柏仙怀疑道:“陆魁乃是枯木老怪的外甥,大战在即,他一个人出城,一定有问题,拦住他。” 杨小玄把心念一动,手中现出一块方石,手腕一抖,石头呼啸飞出,正打在马的后鞧上。那匹龙马稀溜溜的一声暴叫,从云空中落了下来。 陆魁颇为尴尬,转身对柏仙道:“妖怪来了,而且来者不善。胜天猿猴亲率几千猴子兵扎营在西门外,另外还有两路大兵,看样子是要攻打西门和北门。九公主见援兵迟迟未到,让我到杉城去催促一下,时间紧迫,我得走了!” 陆魁刚要催马,却被杨小玄一把拽住缰绳,“陆将军,兵临城下,远水解不了近渴,请带我去见九公主!” 陆魁先是一愣,见牵马的是一个身穿盔甲的少年,便问道:“你又是谁” 柏仙抢先介绍道:“此人就是清虚道长的弟子杨小玄。” 陆魁先是一惊,又见他如白面书生一般,便带着不屑的神色喝道:“你给我撒开!耽搁了我的大事,我要你的脑袋!” 说完,双手一提丝缰,想让云马腾空飞起,可缰绳却在杨小玄的手中,那云马咴咴大叫,不住地踢蹄,就是动弹不得。 陆魁再次喝道:“你要耽搁正事,我就宰了你!”探手朝腰刀摸了过去。 东黎君花容变色,腾身跃起,一把将陆魁从马背上掠了下来,厉声喝道:“你若不带我们去见九公主,我就宰了你!” 陆魁见这女子极其凶恶,连忙把话放软:“我……我不是不想带你们去见九公主,只是那胜天猿猴法术高强,又精通变化,我怕你们打不过他们,还是让我去搬兵……” 东黎君道:“杨小玄乃是玉鼎真人的关门弟子,他身怀八九玄功,既然能一枪挑死十三郎,难道还怕他一个猴子吗走,前面带路!” 陆魁极为害怕,但还是强调道:“九公主要我去搬兵,我半道儿回来了,怕……怕遭她严惩。” 柏仙道:“消息昨晚就送出去了,援兵迟迟不到,一定另有原因。再有,据听说枯木老怪就在花竺城内,你去哪里搬兵莫非是临阵脱逃” 其实陆魁根本就不是去搬兵,而是给城外去送信,打算与城外的叛军里应外合,偷袭王宫,来个擒贼先擒王,然后逼迫竺子姗、竺子豪下令放弃抵抗,并让出王位。 本以为计划精密,没有什么纰漏,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半路上碰到了柏仙。碰到他也没有什么,可偏偏遇到了杨小玄和东黎君。 他自认倒霉,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装出一副惊喜之色,点头道:“有杨英雄相助,花竺国有救了!陆魁愿意前面带路!” 说完,调转马头,口念秘诀,挥手朝西一指,树木朝两旁一闪,现出一条花林甬道。 云马腾空飞起,杨小玄、东黎君、伴随云马的左右,踏空飞翔。柏仙尾随其后,眨眼间被甩下老远。 陆魁把二人引到一座塔楼前,见竺子姗、骨朵盔甲鲜明,手中握着千里镜,正在塔楼上观察敌情。 陆魁便指着塔楼道:“我还有事,你们自己过去。” 刚一转身,却见柏仙双臂一张,冷冷地道:“你哪也不许去!我看这里有问题!” 陆魁骇然道:“有什么问题啊我真的是奉命去搬兵,不信……” 柏仙指着塔楼下的一行人道:“枯木老怪和几个长老都在这里,你去哪里搬兵” 陆魁头脑飞快,朝塔楼下看了一眼,故作吃惊之态,一笑道:“呀,我们的援兵到了,我还不知道呢!幸好被你们给拦住了。” 他见第一套计划已经落空,也就安静了下来。 杨小玄、东黎君刚要朝前走,却听柏仙叫道:“二位不能这样过去!眼下国内关系错综复杂。以枯木老妖所代表的投降派,正想将你们生擒,你们这样过去岂不是添乱还是先等一等,不到关键之时还不能现身。” 陆魁隐藏的很深,也附和道:“柏仙说的对,还是在此处等一等,帮我查探一下敌情。”说话间,从腰间取出千里镜,交到杨小玄的手中。 东黎君怕陆魁耍诈逃跑,寸步不离他的身侧。 杨小玄使了一个隐身法,腾身跃上云霄,在千里镜中看到,城南、城北人如蚂蚁,上万大军正在穿梭调动,互为犄角,正缓缓朝花竺城这边行进。 天空中怪叫如潮,昂首望去,四面八方有无数飞鸟、飞兽盘旋飞来。鸟、兽的背上有不少僧人,瞧那打扮,像是日月山的弟子。 杨小玄心中大奇,凝眉猜想:“难道是我们泄露了行踪,日月山的人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了” 他感到形势严峻,便与东黎君、柏仙密议了一番。当下为二人隐遁了身形,又点了陆魁的大穴,押着他来到塔楼附近。 三个人远远地站在一队侍卫的身后,从人缝中探头朝里张望。 塔楼的下面摆着两排木桌和多把椅子,两边的人相对而坐,距离有四尺多远。 北面这排木桌的后面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是骨朵,另一个轻纱蒙面,正是九公主竺子姗。 南面这排木桌后面坐着三个人,正中间坐着一个瘦如槁木的老者,脸上罩着鬼怪面具,獠牙吊眼,丑怪凶厉。正是枯木老怪。 他的左边坐着一个身穿青衫的长老,细眼钩鼻,长须飘飘。说起话来摇头晃脑,正是花竺国第一长老———彭长老。 右边坐着一个枯瘦的黑衣男子,忽坐忽立,两眼盯着竺子姗,那张麻脸上满是诡异的邪笑,带有一种婬邪的味道。此人正是花竺国最年轻的长老,也是陆魁的哥哥,名叫陆天。 只听枯木老怪道:“九公主,你就别再执迷不悟了!眼下三族分裂,你们花族能上阵打仗的不过一万多人而已。以这区区的一万个小兵,要与黄石山、日月山上万虎狼之师对阵,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第四十五章 逼令退兵 身后的两个长老也纷纷点头,附和地说道:“枯木长老说的极是。我们连一个黄石山都难以对付,何况又多了一个强大的日月山。九公主,我们没有必要为三个外族人而战争。我建议你把那三个外族人交出去,免得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陆魁突然打了一个踉跄。东黎君见他已经站立不住,一旦倒下,就会惊动枯木老怪的侍卫。 妖军压境,族群之间先打了起来,岂不是自乱阵脚于是,东黎君便把陆魁押到了远处,将他放倒在一条壕沟里面。 杨小玄见陆魁被东黎君押走,便来到了竺子姗、骨朵的身后,暗中充当起护卫来。 竺子姗似乎有所觉察,但她依旧声色不动,连头也没回一下。淡然地反问了一句:“难道我们放弃抵抗,就能逃避杀戮吗别忘了,我们面对的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枯木老怪显然有些气急败坏,探袍袖取出一封事先写好了的求和信,说白了就是一纸投降书,用命令的语气道: “为了上千万国民不遭兵戈之灾,九公主,你务必在这封求和信上签上你的名字。求和之事自然由我枯木长老去办理。我枯木不是说句大话,只要九公主放弃抵抗,我保证让双方化敌为友!” 骨朵冷艳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凶杀之色,肩膀微微颤抖,双手忍不住地摸向钩柄。 竺子姗连忙拉了一下她的手腕,低声道:“稍安勿躁!瞧瞧老怪耍什么花样,等狐狸露出尾巴再杀他们不迟。” 骨朵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将手放在桌子上。 竺子姗长长呼出一口气,笑吟吟地说道:“妖怪极其凶残,枯木长老置身前往敌营,我真的有些不放心。” 杨小玄忖道:“这女子触惊不乱,心机颇远,果然不简单啊!” 枯木老怪心急如焚,听得她话中有所转机,当下朗声说道:“当今天下,战乱频仍。妖族大军已经压到了我国的边境。老国王有伤在身,我枯木老怪既有济世的雄心,也有治世之才,当然要责无旁贷。” 杨小玄心中骂道:“你奶奶的枯木头,当真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 却见骨朵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枯木老怪怒道:“好个责无旁贷!我看你就是趁人之危,逼宫退位,不择手段!” 枯木老怪缓缓道:“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若能使花竺国和平,百姓安居乐业,我枯木临危救难,代替国王主持一下朝政又算得了什么” 骨朵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怒不可遏,却又说不出话来。 陆天见双方越谈越僵,生怕双方动起手来。一旦交手,妖军就会趁机而入。那么,他们他们就是无功可立。到那时,莫说得到大悟金仙的重用,就连这条小命儿都很难保住。 他知道这些老会们都想保全家财和性命,当然迫切地想要求和。如果让这些权贵们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那些主战的将领们也会动摇。 于是起身说道:“自于谁做君王那是长远之事,咱们不谈这些。眼下妖军兵临城下,是战是和,还是请诸位长老做个决断。” 枯木老怪转头对彭长老道:“彭长老,你是长老会第一大长老,这等紧要关头,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两旁的权贵们纷纷屏息凝望着彭长老。 彭长老是国中极有威望的长老,一言一行,对长老会乃至国人都有不可言喻的影响。尤其此刻,国王深度昏迷,局势又在风雨飘摇当中,他的影响力立刻就彰显出来。 彭长老沉吟道:“老朽这几日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左思右想,觉得此事好生为难。” 陆天道:“别啰嗦,捞干的说!” 彭长老道:“眼下几千个妖军扎营在西门。可祸不单行,偏偏杨小玄那个丧门星又逃到了花竺国。他与日月山素有恩怨,因此又招来了一伙强敌。” 一些权贵们听到这话,纷纷议论道:“原来是杨小玄这个外族人招来的灾厄,那就赶紧把那三个外族人抓起来,送给日月山。从此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千万不能为一个外族人而战争啊!” 彭长老摆了摆手,示意安静一下。 声音一止,彭长老又接着讲道:“日月山的实力很强,莫说我们小小的花竺国,就是整个西海联手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眼下数万大军已将花竺城团团围住,而我城内兵力却不过两万人。前些日子与妖猴激战了一个时辰,又折了一千多壮士,伤了六、七百人。 “算来算去,眼下当真能上阵打仗的,不过一万三千人。以这区区一万多人,要与妖军和日月山数万弟子开战,简直就是绵羊用头撞向饿狼!” 众长老和那些权贵们交头接耳,点头称是。 陆天大喜,低声对枯木老怪道:“彭长老终究是花竺国第一长老,他一说话,事情便有转机啦!” 这时,忽听骨朵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固守城池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向天界搬请救兵吗” 彭长老摇头道:“天下已被妖族占领了五分之一,你见过天界派过神兵吗” 骨朵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骨气,像你们这些软骨头一样,大兵一到,立刻就献媚投降,甘当妖族的附庸。” 竺子姗转头一笑,冲着骨朵竖了一下拇指。 彭长老继续讲道:“据我所知,玉帝正忙于权利之争,妖军不发兵攻打天庭,天界是不会为花竺国而出兵的。眼下正值春季,城中贮存的粮食只够吃上五天。 “如果妖军围而不攻,一旦我们的粮食耗尽,还得乖乖开门投降。还不如将杨小玄等人抓起来,向大悟金仙交纳一个投名状,确保花竺国万无一失!” 那些权贵们纷纷点头。 陆天突然又来个推波助澜:“彭长老说的极是,两路大军无须攻城,只须困守此地,不出十天,我们便支撑不住了。再者说了,大悟金仙那是顶级大仙,就是仙界派来几个毛神,照样被金仙打个屁滚尿流!” 此话一出,立时激起了千层浪。除了花族的战将和一些侍卫之外,所有的人都纷纷涌向了竺子姗,大声喝道:“放弃抵抗!但求共存!” 竺子姗缓缓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诸位长老,你们好生糊涂啊!人妖殊途,请问,人与妖怪能够共存吗 “你们大多都是走南闯北,知多见广的人物,不妨到那些妖人的占领区看上一眼,哪里有人烟哪里还有人们的家园 “幸存的,不是流离失所就是沦为妖精的奴隶!土地荒芜,到处尽是白花花的尸骨。枯木老怪所谓的人妖共荣,那就是骗人的鬼话! “花竺国的兄弟姐妹们,要想活命,要想保住我们的家园与财产,只有拿起武器,和他们血战到底!” 听完这番话,众人又开始犹豫了起来,一个胖乎乎的长老忍不住地问道:“依九公主之见,难道我们战也死,不战也是死啦” 竺子姗激昂地道:“战!则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不战,则自取灭亡!坐以待毙,还不如与其一搏!” 枯木老怪哈哈怪笑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几万大军兵临城下,凭藉你们几个乳毛未干的黄毛丫头,就能和几万神军抗衡吗” 竺子姗凛然道:“此言差矣!我们人类才是这个世间的主人,岂容妖邪来我人间作乱!枯木老怪,你以妖为伍,与天下人为敌,这才是逆天行事,背道而驰。这才是真正的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枯木老怪阴恻恻地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神兵一到,花竺国就毁在你竺子姗的手里啦!传我法旨,凡是木族子民都不许参加战斗!速速撤离花竺城!” 命令一下,果然军中出现了骚动,有一两千木族的士兵,从城墙上撤了回来。 杨小玄感知不妙。如果有大批人马撤下来,不但消减战斗力,更会导致军心涣散。一想自己隐遁身形,不如办成天神,鼓舞一下士气! 想到此处,便把足尖一点,脚下升起一朵祥云,将他托起十丈多高,用矫饰的嗓音说道:“这两位姑娘说的很对!人间就是人类生活的世界,更是自然界万物的生存空间,妖精自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一旦侵吞人间,就会破坏自然的生存法则,那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间劫难’,所以你们必须要进行抵制!”声音雄浑浩荡,在城墙间回响。 枯木老怪等人循声望去,只闻其声,却不见人影,厉声喝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杨小玄喝道:“你这个烂木头,只为了一举私利,竟然勾结妖人,假借议和的名义,把大好的河山拱手送给妖人!你可知道什么叫做人神共怒吗 “还有你们这些长老、权贵们,口口声声称自己如何经的多见的广,竟然不分忠奸善恶,助其为虐,把妖精当成了主心骨,简直太可笑啦! “你们的智商还不如一个八岁的孩子。我真想把你的几人送到妖邪的手中,让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亲眼看到你的妻女是如何被妖精糟踏!” 第四十六章 平息内乱 杨小玄字字如同惊雷,震得这些长老、权贵们瞬间清醒,都觉得羞愧难当,齐齐跪倒在地,大声呼道:“神仙显灵啦!”一时间众人拜伏,齐声高呼。 竺子姗知道是杨小玄在暗中相助,惊喜难抑,喜不自禁地微笑道:“这少年好生了得!”得意忘形,竟然在地上舞起剑来。 这当时,陆魁暗中运用真力,已经将封闭的穴道撞开,突然一跃而起,大声高呼:“杨小玄!那个人是杨小玄……” 东黎君腾身跃起,一剑刺入他的后背,顿时扑到在地上。 枯木老怪突然醒悟。心中的惧意登时烟消云散,起身哈哈狂笑道:“大家伙都听着!原来竺子姗这丫头黔驴技穷,竟然和那外族人沆瀣一气,扮成天神来欺骗我们!杨小玄那小贼就隐身在空中,胡言乱语一番,你们就信以为真吗” 彭长老喊道:“我们上当啦!我们上当啦!听我……” 东黎君见事情已经败露,索性变了一张天神的嘴脸,把口一张,喷出大一朵乌云迷雾,站在云端上哇呀呀地怪叫几声,大声吼道:“枯木老怪,天神爷爷取你狗命来也!”宝剑一举,杀将过来。 枯木老怪勾结妖怪,假借议和之名,就是想率众投降。他做贼心虚,又难辨真假,此刻见天神杀将过来,极为害怕,有心想逃,但又心下不甘。 杨小玄见他六神无主,左观右盼,便把心念一动,搬来一只一寸长的大黑蝎子。屈指一弹,正落在他后脖梗子上。 那蝎子尾巴一弯,钩在他脖子上。剧痛难忍,枯木老怪“嗷”的一声痛叫,拔高一蹦,连忙挥手拨打,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大黑蝎子。 枯木老怪心里恐惧,以为是遭到了天罚,不敢多做停留,怪吼了一声,化作一缕灵光朝城外飞去。 彭长老、陆长老等人见枯木老怪已逃,也就撒丫子便跑。 竺子姗怀疑老怪另有阴谋,决定把陆天抓住,不但稳定军心,还可逼问出眼下的情势。于是宝剑斜举,高声令道:“抓住陆天!” 骨朵突然闪电般冲出。陆天见有人要抓自己,化作一个木灵,朝城外飞去。骨朵四下扫望,不见了陆天的身影,极为沮丧。 正待返回之时,忽见白影一闪,东城墙上现出一个白衣少年,俊秀出尘,右手提着长枪,左手中拎着一个绿袍男子,正是陆天。 那少年飞身来到近前,骨朵这才看清,原来此人正是杨小玄。 骨朵高兴不已,挥手捶了他一拳,笑着道:“行啊!丧门星,你真干了一件好事!” 杨小玄把陆天交给了骨朵,一笑道:“好事做了无数件,是你目光短浅,只看到一件而已!” 骨朵见这少年随和无拘,很是喜爱,哧笑道:“我还知道你能装神弄鬼!” 杨小玄哈哈大笑,与她并肩来到塔楼前。 此时东黎君也变了一张脸面,与杨小玄一同走到竺子姗的身前,拱手行礼,齐声道:“杨小玄、东黎君拜见九公主!” 竺子姗还礼道:“杨英雄、东君姐姐前来相助,我们应该拜谢你们才是。听清虚师傅说,你的仙法至少也得六七天才能恢复,没想到恢复的如此之快。二人一到,就化解了一场危机,真是天佑我花竺国啊!” 杨小玄笑道:“玉鼎真人为了遮人耳目,只是关闭了我的仙道而已。仙道一通畅,基本就恢复正常了。” 竺子姗轻咦了一声,问道:“我不是要你们转移么,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时,柏仙走到近前,便把如何听到密集号角,赶来助战;路上如何见到陆魁,将他抓获等事情如实地讲了一遍。 竺子姗对东黎君问道:“陆魁在哪里” 东黎君指着东边那个小壕沟道:“我点了他的死穴,将他扔到那边的壕沟里,谁知这小子竟然冲破了穴道,不但想逃,还大吵大嚷,我就给了他一剑。” 竺子姗派四个女侍卫前去察看,见地上只有一摊血迹,人已经不见了。 东黎君后悔不已,竺子姗安慰道:“这陆魁身上含有木灵,一剑是刺不死他的,跑就跑了,我们马上变换阵形,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 骨朵道:“跑了他弟弟,他哥哥还在我们的手中。九公主,开始审问!” 杨小玄为陆天解开了穴道。竺子姗问道:“枯木老怪是不是与妖怪串通已好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陆天是个聪明之人,倘若讲出实情,必然一死,还不如装作受蒙蔽的样子,积极他们一同抗敌,一旦获得信任,就有机会回到姑父的身边。 想到此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叩头如捣蒜,颤声叫道:“我陆天被……被老怪这奸……奸贼所蒙蔽。只想着搁置争议,共同繁荣,万万没想到枯木老怪竟然是个卧底,我有眼无珠,罪该万死,九公主你就杀了我!” 竺子姗喝道:“我在问你老妖还要耍什么阴谋哪来的那些废话!” 陆天磕头道:“我只希望和平,根本不是他们一伙的!我哪知道他们接下来想干什么呀!我真的不知道啊!” 竺子姗见他拒不交代,把手一摆,令道:“把他给我杀了!” 骨朵目光凌厉似电,冷冷的凝视着陆天,突然迈步来到近前。将单钩压在他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你说还是不说” 陆天是个睿智之人,心道:“若要杀我,何必还要问我” 眼珠一转,拿出既无奈又冤枉的样子,苦涩地说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你要我说什么” 突然举起右手,大声说道:“陆天今日对天发誓——倘若我知情不报,隐瞒事实。陆天愿受五雷轰顶,百刑加身,永受冥火煎熬,万世不得超脱!” 最后一句毒誓说得斩钉截铁,铿锵狠辣,令人不由得不信。 骨朵耸然动容,杀意渐消。竺子姗摆了摆手,示意骨朵退下。便对陆天问道:“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陆天道:“我见木族士兵军心涣散,很想重振军心。陆天别无他求,只盼能为九公主效犬马之劳,披肝沥胆,在所不辞!” 竺子姗点头道:“好。但愿你言行一致,别让我失望!退下!” 陆天朝后退去,由腰间抽出木族令牌,交到传令官的手中,对传令官道:“木族大令在此,人在阵地在,如有私自撤离者,格杀勿论!” 东黎君附耳对竺子姗道:“这样人也值得相信吗” 竺子姗笑道:“军中有眼线。如果此时将他杀了,木族士兵就无法控制,我们不如利用他求生的心里来稳定军心。” 东黎君忖道:“这女看似落落大方,亲切随和,但似乎心计颇为深远。我必须得提防她一点。” 军心已经稳定,竺子姗立刻聚来了众将,表情凝重地道:“眼下的形势对我们颇为不利。方才我和骨朵查探一下敌情,发觉南北两端尽是日月山的人马。我一直都很糊涂,一个盖世的奇门大师,怎么会与妖怪联手,突然攻打我花竺国呢莫非与我们中间的某个人有关系” 杨小玄见竺子姗暗中指向自己,刚想讲出与日月山旧日的恩怨,却见东黎君掐了他一下,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东黎君清了清嗓子,当下娓娓讲道:“黄缨大王是一只修炼八千年的地老鼠,仙法虽然平平,但他手中握有一样宝贝,名叫‘黄风斗’。斗内装有三斗黄风,能吹天地暗,善刮鬼神愁,十分了得。 “眼下大悟金仙共有九十九个弟子,第六弟子就是我们眼下的劲敌胜天猿尊,我们都喊他胜天猿猴。 “这猴子本来就是妖怪,皈依佛门之后,依然妖性难改,私下与地老鼠精结拜为兄弟,胡作非为,干了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大悟金仙觉得一个佛门弟子竟然与妖怪结拜,日后会影响日月山的圣誉,就将胜天猿猴逐出了日月山。 “胜天猿猴来到黄石山之后,很快就坐上了二大王的位置。这猴子没有了拘束,更加猖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还长长以佛门弟子的身份到外面招摇撞骗。 “大悟金仙极为不满,就派几个弟子到黄石山清理门户。没想到黄缨大王手下有五千地鼠神兵,个个耳目聪灵,擅打地下战,加上这两个妖怪也不是等闲之辈,结果日月山损失惨重。 “大悟金仙不过就是一时气愤而已,与黄石山并无深仇大恨,况且胜天猿猴又是自己的得力弟子,广交天下豪杰有什么不好我何必不依不饶呢为此,他就把黄石山这群妖怪招降并加以利用。 “今天日月山的人马能兵临城下,一是投石问路,探试一下仙界的反应。二是冲着杨小玄和我而来。 “日月山这伙妖人不但法术古怪,而且有一个共同的宗旨,就是把仇怨二字看得非常之重,凡是外教人开罪他们,哪怕是毫厘之怨,也要报复。 “半个月之前,杨小玄枪挑了他的大弟子十三郎;前几天,我又在聚仙观杀了七八个日月山的传教士,所以就追到这里来了!” 第四十七章 透彻剖析 骨朵听到此处,白了杨小玄和东黎君一眼,哼道:“原来是你们俩纵下的祸端赶紧给我滚出花竺国!” 东黎君淡然的一笑道:“我的话还没讲完呢!我告诉你小花咕嘟,如果我们俩走了,花竺国死的更加悲惨!” “你……”骨朵跨步刚要上前,却听竺子姗喝道:“骨朵!不许你胡言乱语!东君姐姐,你继续讲下去。” 东黎君虽然声名狼藉,但智计多端,又是饱经风雨的老江湖,纵使竺子姗绝顶聪明,论到江湖经验也是远远不如。众人听他发言剖析,都纷纷凝神倾听。 东黎君继续讲道:“大悟金仙不单存与杨小玄有过节,他与昆仑十二弟子也存在着刻骨的仇恨。 “百年之前,他被赶出昆仑之后,就逃到了西天,虽然在佛界混得风生水起,但他从来不忘记当年被驱逐之辱,一心想在神州大地上分疆裂土,打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但大悟金仙在仙界中名声极差,单凭他日月山这点力量如何与仙界抗衡眼下正渴望各界能人异士转而支持他。就这样,他才与妖界联手,出兵讨伐花竺国。这是他们早就谋划已久的事情。” 突然又把头转向了骨朵,对她问道:“骨朵姑娘,我问你,杨小玄枪挑十三郎,东黎君杀死传教士,这两件事与花竺国有什么关系吗” 骨朵摇头道:“没有。” 东黎君又问道:“即便是我们泄露了行踪,大悟金仙也应该选择与花竺国沟通与合作,可直至眼下,你们接到过让花竺国交出杨小玄这类的消息吗然而却是悄无声息地派出重兵,你们觉得这是偶然吗” 骨朵摇头不语。众人开始交相议论了起来:“这姑娘说的没差,即使杨小玄不来花竺城,这场战争也无法避免,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搞侵略。” 东黎君见众人已经醒悟,便把肩头一耸,声音突然转为高亢:“拿人质换和平,那是某些人单方面的臆想!难道你们就看不出这些人的险恶用心吗我很肯定地告诉你们:为十三郎报仇雪恨,不过就是那些蓄谋作恶的人找了一个攻打花竺国借口而已。” 骨朵面红耳赤,抬头看了一眼杨小玄,歉意地一笑,又立马低下头去。 竺子姗叹道:“不错!日月山就是以此为借口,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花竺城。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部署了今日大乱的格局。 “从枯木老怪争帝,到收胜天猿猴为义子,再到主动向我提亲,这都是大悟金仙一手策划的。他这样做,为的就是处心积虑地分化瓦解我们三个族群,在各族族内制造矛盾,引发国内战争。 “枯木老怪自恃聪明,但他不过就是日月山手下的一枚棋子而已。一旦枯木族群得势,大悟金仙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一块地盘。可见大悟金仙老谋深算,厉害之极。” 东黎君笑道:“九公主只说对了一半,大悟金仙虽然老谋深算,但他还够不上阴险毒辣之辈!西山老妖才是天下最危险的人物!” 众人不料她会说出这句话,面面相觑,仿佛都在云中雾里。 竺子姗皱眉道:“难道黄石山与日月山联手,是西山老妖一手策划的么” 东黎君点头道:“正是,大悟金仙虽然老谋深算,但在智谋上与的西山老妖相比,终究相差太远。其实大悟金仙谋划的每一步,无不落在西山老妖的算计当中。他正是利用大悟金仙急于雪耻的心理,仅用一个黄石山就可以占领整个花竺国!” 竺子姗道:“我没听明白,你能更详细地讲一讲么” 东黎君继续讲道:“你们都想一想,仙界诸神如此憎恶大悟金仙,即便不想插手天下之事,也决不容忍他在神州大地上胡作非为。 “大悟金仙虽然偏狭狂妄,但他毕竟是一个聪明之人,当他出完这口怨气,捞得一定好处之后,还会留在花竺国吗一旦大悟金仙抽身而退,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当然就是西山老妖啦!” 此事纯属于臆测,但她由侃侃道来,却是有条不紊,脉络分明,不由得令人不信。众人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陆天见东黎君分析到位,把西山老妖的阴谋全部揭穿,脸色顿时大变,心里更加犹豫了起来,忖道: “看这情形,即便是妖界与日月山联手,也未必能有胜算。我不如诚心诚意的率兵打上一仗。胜利了,我依然做我的小长老。失败了,我就站在姑父哪一边。” 想到此处,又从城外调来了一千多木族人马。骨朵唯恐这些新军叛乱,将原来的队伍打乱从分,编入在各支队伍之中。 陆天不但不反对,而且还积极的配合,很快就赢得了花族人的信任。众人对他的怀疑与戒备自然也就减少了几分。 陆天很快就赢得了众人的信任,而杨小玄、东黎君却没有那么幸运。 虽然东黎君讲的是口干舌燥,是以明了,但仍有好多人认为杨小玄、东黎君才是真正的祸根。 有人建议将二人逐出花竺国;也有人建议让二人置身到阵前去了却旧怨;这样一来,兴许对花竺国有益。 半天没有吭声的杨小玄终于按捺不住了,给众人深施一礼,歉意地说道:“杨小玄落难到此,给贵国带来了诸多的麻烦,在此深表歉意! “方才骨朵和几位将军说的都很对,日月山本来就与花竺国井水不犯河水,哪来什么恩怨既然日月山是冲着我来的,就请九公主把我给绑了,交到大悟金仙的手中,这样花竺国就免遭兵戈之灾!” 竺子姗登时一愣。 骨朵大声嚷道:“杨小玄!你干嘛这么小心眼子!”把手一甩,怒道:“爱走就走,你觉得没有你们俩,我们强大的花竺国还惧怕那些妖怪呢吗” 东黎君淡淡地一笑道:“你以为凭藉花竺国的微薄之力,也想与妖怪抗衡吗”言语中含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骨朵最看不得她这孤傲之态,扬着眉毛,傲然道:“不错!九公主背后有花、草、木三族鼎立相助,又有花竺城几十万百姓的支持,足以与妖精抗衡!” 东黎君嗤笑道:“莫说族群已经分裂,就是团结在一起,恐怕也撑不了一天!” 骨朵怒道:“你这是涨敌人的威风,灭我们的士气!我看你这是妖性难改!我……我……” 刚想拔剑,却被竺子姗一把按住,厉声喝道:“骨朵,不许胡来!” 竺子姗转身走到杨小玄的面前,深深地给他行了一礼,歉意地道:“骨朵刁蛮任性,说话不走脑子,有得罪之处还请二位多多谅解。” 杨小玄还礼道:“九公主不必道歉,道歉的应该是我们。方才我的话既不是怄气更不是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即使你们不绑我,我也会独自到两军阵前与日月山清算一下总账!” 竺子姗微笑地摇了摇头,用极为温和的语气道:“我竺子姗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情。况且这两伙人都有侵占花竺国的野心,即使把你们交出去,花竺国就避免血流成河了吗竺子姗自幼就有保国安民的志向,我们既然同仇敌忾,何不携手同盟,一起打败妖怪,还天下一个和平的世界” 杨小玄、东黎君似乎动了远离之心,冷漠不语。 竺子姗见二人都没有反应,再次微笑道:“杨英雄、东君姐姐,敌人的力量不知要比我们强过多少倍,若是单打独斗,谁都没有胜算,只有团结一致,才有击溃妖军的可能。我与二位有幸结交,又是同仇敌忾,自当连理同枝……” 东黎君似乎改变了想法,淡然一笑,深深地望着杨小玄,突然说道:“九公主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在敌人的重压之下誓不低头!堪称是巾帼英雄!小玄,单凭九公主这股豪气劲儿,我们也应该与花竺国结个同盟!” 杨小玄原本就有参战之意,方才的一番话,不乏也有造作之意,听东黎君如此一说,心中大喜,笑道: “妙极!那我们就在这里盟誓,从此云璐山、花竺国、青丘国……团结一致,肝胆相照,一齐打败老妖!” 当杨小玄提到与青丘国结盟的时候,东黎君不禁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她眼圈立刻就红了,低声道: “我背叛了族群,已经不是从前的三公主了!我现在是青丘国通缉的要犯。我……我无法代表整个青丘国,还是你们二人盟个誓!” 杨小玄拉过东黎君的手,对众人道:“是了,东君姐姐为了救我,她不但背叛了族人,还又杀了老狐三的大儿子,终于招来杀身大祸。眼下她有国难奔,有家难回,确实代表不了整个青丘国,但她已经成了我们云璐山的一员,盟誓的事情就由我代替了。” 第四十八章 塔楼盟誓 骨朵等人原本对东黎君并无好感,又因她方才贬低之故,颇为憎恶。但见她为了杨小玄,不惜与族人翻脸,情深意重,心中也不由起了敬意,对她的厌恶感也就越来越淡。 竺子姗不由得向她投来敬服的眼光,心道:“想不到这机绞毒辣、水性杨花的九尾狐,竟是个重情讲义的女中豪杰,难怪杨小玄与这妖女打成一片。” 她对这位妖女的印象也大有转变,同时又有愧疚之意。 冥想当中,忽听东黎君道:“别再因为我的事情而分心了,时不等人,赶紧找个最显眼的地方,焚香盟誓,永结同盟!” 竺子姗极为欢喜,想到族群分裂,想到某些人的背叛,想到几十万国民的安危……危难之时,突然多了两个同道的盟友,她险些喜极而泣。 她搓着手,在原地不住地转圈,喃喃道:“我们应该在什么地方盟誓才好呢” 一个将领道:“不如在城墙上盟誓,给妖军来个威慑。” 竺子姗摇头道:“不成,不成。城上距离敌营太近,杨小玄一露面,定会把日月山的弟子们激怒。我们还需要时间研究战术,还是拖延一下时间为好。” 东黎君拉住竺子姗的衣角,指着塔楼道:“塔楼高耸入云,我建议你们俩就站在塔楼上结盟,一则鼓舞我军士气;二则给那些叛逆者一个震慑!” 骨朵拍手笑道:“好主意!好主意!我赞同!”她看了东黎君一眼,情不自禁地抓过她的手掌。在她的心里已经把东黎君当成好姐妹了。 杨小玄朝塔楼瞄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就在塔楼上焚香结盟。”当下腾身跃上了塔楼。 竺子姗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往地上一丢,翩然飞上了塔楼。 士兵们早已摆好了香案。杨小玄捏起三炷香,刚要朝前迈步,忽觉身后飘来香风一股,有人叫道:“等等我!”杨小玄转头一看,见竺子姗已经飘落在塔楼上。 杨小玄从来没见过竺子姗的真实面目,今天见她卸妆登场,难免会多看她几眼。 见她眉如柳叶,眼似新月,莹白的肌肤如同冰雪;瑶鼻玉口,皓齿朱唇,无处不是那么精美。 虽然身材不是很高,但体形匀称,呈现出极度精致的线条美;若论长相丝毫不在东黎君之下。 杨小玄心中在想:“原来九公主生得如此精致,难怪那猴子对她垂涎三尺。” 她款款地走到香案前,捏香三炷,与杨小玄并肩而立。强风吹来,竺子姗黑发飘舞,素手拢住秀发,斜转回眸,嫣然而笑。 那笑靥在阳光下灿然娇俏,丝毫瞧不出战前紧张的样子。她朱唇微启,齿如编贝,轻声道:“开始!” 香烟袅袅,当下二人在塔楼上焚香立誓,击掌为盟。当杨小玄的手掌覆盖到她的手背上时,宛如一道电流窜过她全身。芳心狂跳,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害伯。 盟誓完毕,杨小玄想与她分享一下携手结盟后的气氛,并没多想,伸手将竺子姗的右手抓住,十个指交缠在一起。 竺子姗“啊”的一声轻叫,雪白的俏脸登时变得通红,甩手想要挣脱,却被他高高地举了起来。 她身为公主,若是其他男子这般抓她的手,早已勃然大怒,大开杀戒;但今日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和幸福感。 她心里也在想:“十六年来,这是首次任由一个陌生男子触碰我的身体。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我和他有缘吗” 如此一想,她心中“砰砰”乱跳,脸上滚烫,就连喉咙也觉得被堵住了一般。 仪式结束后,二人翩然飞下塔楼。 竺子姗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三军将士们的面前,朗声道:“妖魔神通广大,爪牙众多,又和日月山上的乱贼朋比为奸,势力极强。我们要想取得胜利,必须团结四海志士……方才我与杨小玄在塔楼上击掌为盟,从此花竺国与云璐山就是生死兄弟!” 花竺国的将士们士气低落,还未开战就出现溃败的势头,见九公主与这位枪挑十三郎的少年结为同盟,顿时精神大振,爆发出海潮一般的掌声。 竺子姗摆了摆手,掌声戛然而止。他扫视一眼众位将士,一字字道:“兄弟们!竺子姗只是一个女流之辈,无德无能,却有一腔热血可洒,一个头颅可断。愿与兄弟们一道扞卫家园,斩妖除魔,百死无憾!”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将士们齐声喝采,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手中的刀枪,齐声大喊:“斩妖除魔!百死无憾!”声如滚滚惊雷,震得群山隆隆回响。 花竺城的百姓们听到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也随之呐喊起来。响声越来越大,如轰雷滚滚。 一时间,竟有近半的草族、木族人愿随从竺子姗奋力死战。千臂挥舞,万口怒吼,蔚为壮观。 唯有陆天与两个侍卫站在一旁,微笑不语,颇为不屑。 杨小玄见将士们士气高涨,十分高兴,对竺子姗道:“九公主,敌人来势汹汹,具有首战既终战的意思。这一仗,我们不但要全力以赴,还要确保城池不失,我们是不是要改变一下战略战术” 竺子姗点头道:“战术一定要改。敌众我寡,之前我采用了防卫固守,重层吓阻的战略,尽量来拖延时间。一旦衫城的援军偷袭敌人的后路,就有转败为胜的可能。可是国内不够团结,族群自行分裂,援兵一定是指望不上了,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战术,请问这场仗你想怎么打” 杨小玄道:“敌人采用围三留一,这是逼着我们弃城而逃。既然留下了生路,那敌人一定会集中优势兵力猛攻一点。方才我看了一下,主攻的一点就在北门,我想把重兵完全部署到北门。” 竺子姗道:“南门由我大哥驻守,他不但要死守南门还要协防城内。兵力不是很多,无兵可调;西门面对的是凶残的妖怪,两千多人已经捉襟见肘了,哪有兵力可派 “其实我最担心的也是北边,陆天心猿意马,宛如罗盘,绝对不可重用,要不你和东君姐姐去防御北门” 东黎君摇头道:“杨小玄与日月山素有过节,他若与日月山的人马正面交锋,可能会激起更大的仇恨。我建议把小玄留在西门对付妖怪,我和陆天去死守北门。” 竺子姗见东黎君能独当一面,心中大喜,鼓掌笑道:“东君姐能鼎力相助,那可太好了!我在给你们调拨一千人马!” 杨小玄道:“不,既然把我留在西门,就把镇守西门的士兵全部调到北门!” 竺子姗摊开两手道:“那西门可就没有兵了” 杨小玄道:“日月山的弟子个个法术高强,虽然北城墙具水涨船高,雷劈不动的灵性,但很难将敌人拒之城外。大悟金仙有九十多个弟子,只要有一个人杀上城墙,恐怕几百个士兵也围困不住,必须重兵防守。” 东黎君关心地问道:“你一个人能对付几千个妖怪吗” 杨小玄嘴角露出一丝满不在乎的微笑,淡然地道:“只要大悟金仙不露面,区区几个妖精不在话下。” 东黎君白了他一眼,嫣然道:“你就别穷臭美啦!那猴子神通广大,若论功法丝毫不在你之下,还有一个黄袍老妖在暗中潜伏,一旦暗中偷袭,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 杨小玄道:“别忘了,十三郎、二合金枪加在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难道我还打不过两个妖怪么放心,东君姐姐,你若没事比什么都放心!” 东黎君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提醒道:“那黄袍老妖十分了得。与他交手的时候,一定时时刻刻留意他手中‘神风斗’。只要见他有动用妖风的迹象,你立马就攻击他的下盘,在他脚下缠绕,这样一来,你就不会被妖风卷走了。” 杨小玄笑道:“记住了!既然东君姐向我传授技艺,那我就来个投桃报李,传授你一个五行阵法。” 东黎君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你小子还会摆兵布阵呢!” 杨小玄聪明绝伦,精擅兵法阵势。那天,云婈仙子用五行阵法困锁女蛇妖,那一幕虽然很短暂,但他已经看出五行阵的精妙所在,当下依样照猫画虎,略加演变,临时创出一个五行阵法。 所谓五行阵,即金、水、木、火、土依次相隔,互为犄角。如果敌人用火攻击金阵,就用水阵来增援,如此回旋交错,根据五行相克相生之法,两两相护,就形成了一道屏障。 核心为大本营,指挥官在塔楼上指挥变阵,以旗语为令。一旦有人受伤,立即退入大本营,由巫医立即抢治,待伤势转好后,立时返回阵中,重新作战。 东黎君是个睿智之人,一看便懂,当下说道:“五行不单存是相生相克,还可以五行合一,五行相化……从而达到唱和搭档,相呼相应,尽管敌人在强大,也能将他们绊住,等援兵一到,立刻将其消灭。” 杨小玄点头道:“有那么一点意思。” 竺子姗高兴不已,目光闪动,朗声道:“全体将士,随三公主一起前往北门,一切都听从她的指挥,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将士们齐声应道:“是!” 第四十九章 胜天猿猴 东黎君、陆天带兵来到北城墙上,当下挑选五千精兵,在城墙的下面摆下数座五行阵。敌军感到好奇,立刻就杀入阵中。 东黎君登上指挥台,令旗连摆,拿这些敌军来做演练,很快就收到奇效。东黎君见好就收,立刻收缩阵形,把五行阵摆在城墙上。 因为城墙具有灵性,尽管日月山的弟子法术高强,但无法飞跃这堵大墙,只能靠一条乾坤棍打开一米多宽的缺口,从缺口杀上城墙。 毕竟缺口狭窄,即使日月山兵多将广,也只能一个一个的杀上城墙。这样一来,很快就被“五行阵”给困在当中。 城墙上花竺军人数占优,很快就将这些孤军围歼。酣战良久,日月山的人马始终无法突入城池。 杨小玄望着东黎君的英姿,心中激荡。这一刻,他清楚的发觉,自己竟是这么深爱着塔楼上的女子。 一个鲜明的念头如同红日一般,从喧嚣的心海里跳跃而出,温暖而耀目地攀升着,照亮了原本模糊迷乱的世界。 北门有重兵把守,日月山的人马又不能大举攻城,眼下危险系数不是很大。 竺子豪带兵镇守南门。因为日月山的战术是一点进攻,因此攻打南门的兵力不是很多,意在吸引兵力,大多采用佯攻。在竺子豪的率领下,打退了三次进攻,南门的危险系数更是很小。 放下南、北两边不说,却说竺子姗、骨朵引着杨小玄登上了西城墙。他脖颈转动,四下扫望。 见西城墙又高又厚,以巨大的金刚岩砌成,通体泛着金属般的色泽。城门高有三丈,城门的两侧各有一株巨树。 参天摩云,有点象扶桑,又有点象木棉,枝叶茂密,相距不到两丈,把城门遮的严严实实。 城墙的下面,尽是不知名的花朵,三朵一堆,五朵一簇,凝神细看,这才看出,城下摆的是“花林阵”。 二十多个绿衣女子严阵以待,柏仙也在其中。 距离城门半里处,站着两百多猴子兵,散乱无章,毫无章法。手中各握着一条长棍,蹦蹦跳跳,看样子是在骂阵。 队伍的正前方站着一个猴子王。他身穿黄金甲,内衬大红袍,脑袋上箍着一个半寸多宽的黄金圈。金圈的正前方还特意镶了一个红喜字,肩头上扛着一条黄金大棍。 呲着牙,咧着嘴,冲着竺子姗嬉皮笑脸,满脸尽是猥琐之象。此人正是黄石山的二大王胜天猿猴。 柏仙对竺子姗问道:“妖怪马上就要攻城了,我们如何应对” 竺子姗朝下面看了一眼,沉声道:“所有人分兵死守城墙,不得让一个妖兵攀爬上来!” 众人轰然应诺,各自分散。柏仙开始布阵杀敌,弯弓待命;投石车、烈火车也缓缓推到城墙上,一切准备就绪。城楼上只留下骨朵和杨小玄二人。 竺子姗转头对杨小玄道:“我和骨朵来打第一阵。” 杨小玄不解其意,便问道:“为什么” 竺子姗侧身跨了一步,来到杨小玄的身侧,贴着他的耳边道:“这里有花林阵,我们俩还能抵挡一阵子。你一出战,黄袍老妖必然现身。万一大悟金仙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可真的麻烦了。” 说话间,探出手指朝西山一指,低声道:“你看西山巅站着那个妖人是谁” 杨小玄急忙运用神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山巅上一杆大旗格外引人注目。旗幅猎猎飞舞,旗下面摆放着一把黑色的藤椅,上面坐着一个身穿黄袍的妖怪。 他左手握着旗杆,右手不住地摆动,数千个小妖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来到山下,在一片树林中列队待命。 杨小玄笑道:“这些妖怪个个都会领兵打仗,还真小瞧不得呢!” 竺子姗妙目一瞥,笑着道:“为什么我和骨朵要打头阵就是让你做到知己知彼。生怕你这个刚刚初生的小牛犊,不怕那只大老虎。” 杨小玄哈哈笑道:“东君姐姐叫我傻牛犊,你又叫我小牛犊,看来杨小玄今天不牛一把都不行啦!” 大敌当前,他坦然自若,依旧有说有笑,竺子姗心下微奇,暗自泛起一丝温柔之意,倒像是母亲瞧见勇敢顽皮的孩子,微有怪责,又微有骄傲欢喜,淡然道:“留点神,不要轻敌!我走了!”说完,飘然来到骨朵的身侧。 杨小玄为了避免日月山的人过早发现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绿衣女子,站在竺子姗和骨朵的身后。两眼一直注视着西山。 过了片刻,西山巅上传来呜呜号角之声,城下的猴子兵立刻兴奋了起来,抓耳挠腮,左观右盼。 只听胜天猿猴道:“小的们,给我杀上城墙去,不管姑娘还是媳妇,今天咱们全部包下啦!” 小妖们极为兴奋,怪叫声震天,无数黑影从山壑中飞掠而出,遮天蔽日,足有两千之多,一窝蜂似的向城中杀了过来。 竺子姗、骨朵并肩而立,手腕连翻,每个人的手现出一株翠绿色的柳条来。齐声高喊:“金消木生!起!” 柳条往空中一抛,城下景色大变,遍地是森林,到处是花草;树木旋转,漫天的杨花、柳絮纷纷扬扬地朝下飘落,一粘在猴子们的身上,奇痒难当。上蹿下跳,吱吱吼叫,竟然蹲在地上抓起痒痒来。 城墙上的女侍卫抑制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胜天猿猴勃然大怒,抓了几下猴腮,朝花林阵中扫望了几眼,突然嘻嘻笑道:“几个树精草怪岂能拦得住你家猴爷爷!” 抬手拨下一撮猴毛,在口中嚼碎,“噗”的一声,喷向了天空,顿时化为漫天的毒针,仿佛风中牛毛。 狂风呼卷,琼林摆舞,毒针所过之处,登时花草蔫枯。唯有门前那两株大树依旧迎风飞舞,参天摩云。 胜天猿猴把手中大棍一挥,高声喊道:“小的们,继续攻城!” 猴子兵见花林阵已经被破,士气更振,欢呼狂吼,鼓号破空,在胜天猿猴的督战下,潮水似地猛攻到城下,一时势如疯虎,将城外的花草树木完全捣毁。 二十几个绿衣女子在柏仙的指挥下,乱箭齐发,投石机、火焰车砰砰大作,顿时箭石如雨,到处都是烈焰。 这些猴子兵极为灵敏,窜蹦跳跃,格挡闪避,虽有十几个小妖受伤倒地,但仍有大批的猴子军攻到城下。 竺子姗见冷兵器无法阻止猴妖的进攻,便使出“漫天散花”的毒辣招数。她把右臂轻轻一振,“呼”地一声,衣袖鼓舞,长出一枝二尺长的花枝来,蓓蕾朵朵,饱含欲放。 她先将花枝遥天一指,口中喊道:“指天画地!”立时花开满天,遮天蔽日。 这花枝乃是万花之灵,一旦触碰到人的身体,立刻生根开花,同时吸食人的精血,令人枯干而死。 这些小妖个个都是狂妄之徒,哪里把这些花花草草放在眼里,大声高呼:“多谢九公主情花相赠,我们就照单全收啦!”踏空飞翔,无所畏惧地闯入漫天的花海当中。 还不等靠近灵花,忽然感觉身上又痛又痒,这才发现,那花枝已经长在了自己身上。抬手想要拔除,可那花枝已经在身上生根开花。 一道鲜红的血流沿着花茎向花瓣间流淌,片刻之间,几百个小妖只剩下干瘪的躯壳。纷纷惨呼坠落。 后面的小妖见势不妙,纷纷腾身朝后翻腾,来到地面四处躲避。 竺子姗把手中的花枝倒指在地面上,高声喝道:“猴子们!方才是指天,这次是画地!你们去死!” 她嘴唇翕动,把手腕一转,灵花地面上旋转一周,顿时亮起一蓬绿色的光芒,“噗”的一声闷响,由地下窜出千万条藤蔓,曲曲弯弯地朝猴子们的腿上缠绕过来。 速度极快,只在眨眼之间便来到妖怪的脚下。小妖们躲避不及,早被藤蔓缠住了双腿。皮肤翻飞,鲜血激射,转瞬间就被藤蔓绞死。 胜天猿猴见手下死伤过半,不禁大怒,白牙一呲,哧哧的叫了几声,突然把那张尖嘴一张,喷出一团三昧真火,立时火焰遍天。 “砰”的一声,竺子姗的手腕陡然一颤,再看手中的灵花已经化为灰烬。她悲凉地望向了天空,见漫天的灵花如灰尘一般簌簌下落,一滴血泪滴落了下来。 胜天猿猴棍指竺子姗的眉心,虽然满腔怒火,但依旧嬉皮笑脸,嗲声喊道:“娘子,胜天猿君这就接你去拜堂!”举起黄金大棍踏云奔来。 杨小玄刚要撤枪迎战,竺子姗阻止道:“且慢!不到万不得已之下,不许迎战!” 把头一偏,吹落衣袖上的灰尘,与骨朵并肩而立。双手当胸一挽,同时推了出去。 绿光爆闪,门前那两株巨树猛然朝下一弯,突然弹射出成千上万的枝条来。那枝条极为柔软,约有五丈多长,宛如同一把把皮鞭,劈头盖脑朝妖猴抽打过来。 胜天猿猴也不示弱,挥起大棒就是一顿乱打。可那枝条太过于柔软,一不留神,一根枝条绕过大棍,打在他的脸上。 第五十章 人妖大战 “哧”的一声,青烟升腾,脸上烧灼,又痛又痒,胜天猿猴抬手一摸,一条烧焦了的烂肉掉了下来。 那猴子朝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地上焦肉,不怒反笑,抬手往脸上一抹,又长出一张新的脸皮来,比此前还要年轻还要光润。 他昂头挺胸,冲着竺子姗嘻嘻笑道:“娘子,是不是嫌弃你家相公有点儿丑啊猴爷爷换了一张面皮之后,可就和你动真格的啦!” 说话间,把手中的黄金大棍往空中一抛,口中叫道:“给我家娘子来点多的!” 那黄金大棒在空中略略盘旋了一周,突然金光爆闪,瞬间变成了千万条黄金大棍,飞蛇走蟒一般,劈头盖脑的朝灵树砸了下去。 枝叶乱飞,咯咯作响,灵光突然一熄,再看这两株千年灵树已经变成了木桩子。 胜天猿猴哈哈大笑。竺子姗、骨朵心痛欲裂,险些哭出声音来。 杨小玄气得浑身直颤,顿时起了强烈必杀之心,若不是顾全大局,早已杀出城池。 竺子姗见他跃跃欲试,要与猴子一决高下,低声喝道:“不准动!待我与那妖猴斗上几个回合,你静观其变,如果有机会,你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争取一枪结果这妖猴的性命!” 杨小玄强压怒火,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凛冽的眼光又落在那妖猴的身上。 胜天猿猴十分得意,五指勾动了几下,那条黄金大棒倏然回到他的手中。他挺身而立,站在残枝乱叶前,一手背负,大棍斜斜下指,血一样的树浆自棍头朝下不住的滴落。 突然小牙一呲,笑嘻嘻嬉地叫道:“娘子,是不是等我杀光了这些草精树怪你才肯嫁给我啊” 虽然嬉皮笑脸,但那笑容却让人心生畏惧。 竺子姗羞愤烦恶,几欲作呕。一股熊熊的怒火猛地窜将上来,烧得她双目尽赤,双手微微颤抖,嘶声怒吼:“该死的猴子,我跟你拼了!” “呀”的一声,飞身纵下城墙。骨朵和二十多绿衣仙子尾随其后,顿时与小妖们战在了一起。 敌众我寡,刚一交手,黄石山的妖怪已经稳占上风,很快就将她们分割包围开来。若非这些妖孽心存色心,不忍下以重手,恐怕早已败北。 胜天猿猴把竺子姗分隔出来,先是嘻嘻一笑,然后把头一转,对小妖们高声喊道:“小的们,这些花仙子个个都是绝世佳人,手下可点留点情面!” 话音未落,右手闪电一般的探出,蓦地向竺子姗的左肩头抓了过来。 竺子姗毕竟是修行千年的花仙,并非等闲之辈,虽在仓促之间,仍然把娇躯一闪,躲过这重重的一抓。 随后并指如剑,使了一招“二龙戏珠”,直奔妖猴的双目戳了过来。这次出手,不但疾如闪电,而且又毒又辣。 胜天猿猴“咦”了一声,急忙仰身向后退去。 竺子姗右臂轻轻一振,“呼”地一声,衣袖鼓舞,一道耀眼寒光蓬然亮起,急旋飞转,化为一把三尺来长的宝剑,步步紧逼,接连进了十多招。 胜天猿猴那是大悟金仙的第六弟子,本事不在一流的天神之下,哪把一个小小的花仙放在眼里。他嬉笑不语,单手挥舞,轻描淡写地将她的进攻一一化解。 二人大约交手七八个回合,胜天猿猴只守不攻,他不动如山,只凭一张嘴和一只手,把竺子姗格挡在三尺开外,就是攻不进来。 再往下战,胜天猿猴更加坦然,见宝剑劈来,就把嘴巴一鼓,一口妖气喷出,保证把竺子姗吹出三尺开外。 如果是手掌拍来,他就挥手格挡一下,随后在她身上摸了一把,满嘴污言秽语,横加戏谑。若不是那妖猴怜香惜玉,恐怕竺子姗早已命丧黄泉。 竺子姗自知斗不过他,想要逃脱,却被这妖猴死死的缠住。竺子姗不禁怒上心头,用尽毕生的真力,举起宝剑,直奔他面门劈了下来。 那妖猴不躲不闪,单等宝剑劈落,便把头朝后一仰,蓦地探出两个手指,正好捏在剑身上。竺子姗想要抽剑,却像粘在他手上一般,怎么也抽不出来。 胜天猿猴嘻嘻笑道:“娘子,使劲儿!赶紧使点劲儿!不然一进洞房可就没机会了!” 骨朵见九公主被那妖猴困住,舞起寒冰玉钩,连杀四五个小妖,腾空跃起,娇声大喝:“妖猴,吃我一钩!” 双钩一探,用了一招“骊龙探珠”,直刺胜天猿猴的双眼。 那妖猴斜眼看了一眼骨朵,嘻嘻笑道:“看来这是喜事成双啊!” 说话间,把肩头一耸,由肩头上跳出一只花脸的猴子。“吱”的一声怪叫,迎着骨朵电掣一般扑咬过来。 骨朵大吃一惊,急忙抽钩拨打,谁知那花面猴子十分灵敏,电光一般上下乱窜,弄得骨朵眼花缭乱,动作稍一放缓,一爪抓在她的肩头上。 “嗤”地一声,衣服被撕裂开来,露出雪白细嫩的肩头。一道血痕从白腻的肌肤上划过,血滴四下飞溅。 骨朵痛楚地大叫了一声,从半空中跌摔下来。竺子姗见势不妙,急忙散手扔剑,衣袖飞舞,卷起了骨朵,翩然朝城中逃去。 胜天猿猴哪里肯让,腾身就去追赶。 竺子姗见这猴子脚力极快,无法逃脱,便使出自己的独门暗器“灵花针”。 灵花针的全名叫做“灵花煞星针”,是花仙抵御邪恶的一种武器。太初始判,万物化生。陆地上起初没有花草树木,只有一种植物,叫做“灵花树”。 此树高三尺六寸,只开花不长叶子,枝条上长有七十二根长刺,按地煞星位布满了枝头,平时这灵刺都隐缩在树皮里,如果遇到不怀好意的邪恶者,灵刺就会突然刺出。 那灵刺长达两寸,与现在的枣刺有些相似。一旦被它刺中,除非清除身上的邪恶之气,不然无论人、禽、兽,无一能够存活。 后来随着大自然不断的演化,陆地上也长出了花草树木,灵花树也就渐渐地退化了。许多花仙为了不受邪恶势力的欺负,就把这灵刺采摘下来,经过修炼,也就成为一种防身的暗器。 这根灵针在九公主的指甲里炼造了五百年,灵性极强,可发可收,只是每使一次,灵性就消减一半,因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轻易使用。 竺子姗把灵花针捏在手中,手指一捻,灵针激射而出,瞬间化成七十二道灵光,分别朝着猴子身上的七十二处穴位射去。 相距甚近,速度又快,胜天猿猴几乎没有一点的防备,忽见有暗器打来,他急忙念动咒语,灵光一闪,一块巨大的盾牌立在自己的身前。 那灵花针错落有致,星罗棋布,仔细一看,盾牌上竟然出现地煞星的图案。 胜天猿猴见竺子姗对他突施辣手,彻底心灰意冷。恼怒之下,不禁动了强烈的杀心。 当即撤出黄金大棒,大声骂道:“该死的臭婆娘,你想做俺的婆娘,猴爷爷也不要了,去死!”飞身跃起,挥舞着大棒向竺子姗的后背打了下去。 杨小玄一直在留意着黄袍老妖的动向,见他迟迟没有出手,因此他一直在静观其变。突然发现竺子姗、骨朵有生命之忧,再也不顾及什么了。 他舌炸春雷,“呀”的一声暴吼,身形一展,早已跃上了云空。人如大鹏展翅,枪似蛟龙腾空。枪头上的两只龙眼精光爆闪,电光一般杀将过来。 不等胜天猿猴的大棍砸下,杨小玄已经赶到近前。双手托枪,横枪向上一封,“铿”的一声,把妖猴的大棍弹出两尺多高。 胜天猿猴方才大意轻视,被这突然的一击,震得妖猴两臂发麻,虎口发热,向后倒退两三步。定睛一看,不禁呀然一惊,叫道:“杨小玄!” 杨小玄长驱而进,乘势猛攻,抖手就是三枪,矛尖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响声,直奔胜天猿猴的左右肩和颈嗓咽喉扎来。 出手神速,如同闪电而至,胜天猿猴还没有来得及摆棍相迎,就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陷入寒光的包围之中。 他万般无奈,暴吼一声,飘身向后退出十几丈远,不由得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杨小玄也不追赶,急忙纵下云端,横在竺子姗、骨朵的身前,大声道:“九公主快走!” 适才竺子姗被胜天猿猴羞辱之后,这才颇有井底之蛙的感觉。那妄自尊大的心性登时大大收敛,急忙架起了骨朵,飞身朝城墙上蹿去。 胜天猿猴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强敌,无论打谁,只用三招两式就能解决问题。今天却被这白脸小子一招逼退,心下愤愤不服。 尤其看到竺子姗被杨小玄救走,更是怒加怒,对这眼前这位白衣少年可谓切齿痛恨。 他面色蜡黄,眼中直欲喷出火来,猛抓几下猴腮,大声骂道:“白脸贼!旧仇未去又添新恨,我和你誓不两立!” 大喝声中,身随棍走,以泰山压顶之势,奔着杨小玄的头顶砸来。这一棍乃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力无穷,就是一座大山也得山崩裂碎。 杨小玄见风声鹤唳,并没有硬接这一招,身躯一扭,神矛一摆,精光耀目,荡开大棍,伺机反腕疾点妖猴胸前的大穴。 一个一力降十会,一个以巧破千钧,这一黄一白在空中战成一团,宛如两朵云彩搅在了一起,一时间,枪光棍影,杀气蔽空,很难看出谁输谁赢。 第五十一章 智胜妖猴 城墙之上,翠袖翩翩舞动,娇呼莺啼悦耳动听,几乎所有的女子都在为杨小玄鼓劲呐喊,每当他略站上风,都能引来一片雀跃欢呼声。 一人一妖在空中大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胜天猿猴本以为三招两式就能将这白脸小子至于死地,没想到人家越战越勇,显得特别的着急。 他心里越是着急,脾气也就越加暴躁,把那条大棍舞得呼呼响,只想一棍就结果他的性命。 单等杨小玄抽枪之时,胜天猿猴把大棍抡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拦腰横扫过来。 杨小玄不慌不乱,单等他大棍快要挨到自己的身子时,左脚一踏步,朝反方向急转,使他一棍扫空。 这样一来,致使胜天猿猴的门户大开。杨小玄大喝一声,手腕加力,神枪一抖,来一招“金鸡乱点头”,一时间,猴子的胸前全是枪尖。 胜天猿猴连忙退步,抽回大棍由攻转守。双腕翻转,那条黄金大棍如纺车相仿,在胸前旋转不停。 虽然把杨小玄枪尖荡开,但也显得紧张无措。片刻之间,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迸出,气喘吁吁。 杨小玄乘势急功,砰砰又是几枪,寒光划过胸前,胜天猿猴忽然感到胸前一凉,心中大骇,低头一看,不由得羞愤难当。 敢情胸前的衣服已被神枪的倒钩划破。皮肤露出,虽然毫毛未伤,但令他羞怒难抑,怪叫了一声,双脚凌空,朝后退出五六丈远。 竺子姗伫立在门楼上,秀发如麦浪一样起伏,那轻纱背后的妙目泪光闪烁,心中又是忧惧,又是骄傲,又是欢喜;想不到一个翩翩的美少年,竟能把一个神通广大的妖猴逼得连连后退。 她心里欣喜地道:“这个少年将来必定会名震天地。一年之后,定是当今世上引领风搔的人物。” 刹那间她又想起在百丈塔楼上与她握手的情景,心中甜蜜悸动,洁白的脸上泛起娇艳的嫣红。然而又想到那妩媚风骚的九尾狐,心里顿时涌起酸痛之感。 胜天猿猴被枪尖划破了衣服,又羞又怒,气得他吱吱连叫几声,猛然把肩头连晃几下,幽光一闪,那只花脸猴子突然跳了出来。嘶声咆哮,一双碧眼闪着凶光。 胜天猿猴大声叫道:“给我来个大的!” 幽光一闪,花脸猴子瞬间暴长数倍。体大如牛,鬃毛炸起,四爪飞扬,朝着杨小玄扑咬了过来。 杨小玄看似已经被吓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大猴子把口一张,“嗷”的一声,一口将杨小玄吸入口中。 二十几个绿衫女子齐声惊呼。竺子姗、骨朵刚要上前去救,柏仙把双臂一伸,将二人挡在后面。 凝重地道:“二位先别动,以杨英雄的本事,不会轻易就被吃掉,静观其变,等一会儿再说。” 下方的小妖摇旗大喊,高呼着胜利。 胜天猿猴得意洋洋,五指勾动了几下,笑嘻嘻地叫道:“回来,回来。好兄弟,干得不错!” 那只花脸猿猴转身一个跳跃,来到胜天猿猴的面前。 胜天猿猴探手入怀,取出一样不同寻常的红果子来,送到花脸猿猴的嘴边。 单等他的右手接近嘴边,那花脸猿猴突然屈唇呲牙,“吱”的一声怒吼,一口咬住胜天猿猴的右手臂,把头一晃,“咯哧”的一声,可怜的一只手臂齐刷刷地被咬了下来。 胜天猿猴“啊”的一声惨叫,托着手臂,腾起妖云,朝西山顶上飞去。 杨小玄也不追赶,立刻现出真形,飘然来到城门前站立。 方才竺子姗那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见杨小玄得胜归来,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 她眼角挂泪,高兴得猛拍了几下手,和身旁的骨朵相互对视了一眼,突然一头扎到她的怀里,竟然呜呜的哭出声来。 骨朵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笑着道:“咳!我以为九公主的心里就是一块永难融化的坚冰。怎么这么快就被这小子给融化了” 竺子姗俏脸立时转为通红,眼中羞意大作,挥手打了她一巴掌,“我叫你……” 骨朵身上有伤,疼痛难忍,捂着肩头大声喊痛。竺子姗这才意识到打在她伤口上,连忙为她吹风,不住地向道歉。 放下这边不说,却说胜天猿猴逃到西山顶上,黄袍老妖见他浑身是血,不禁大吃一惊。问道:“那个白脸贼把你打成这样” 胜天猿猴呲着白牙,嘶嘶咆哮:“我一时疏忽大意,竟在阴沟里翻船!” 黄袍老妖面色阴冷,一群小妖顿时一片搔乱,想不到一向高傲自负的胜天猿猴竟然败在这个黄毛小子手中。不知这小子有何能耐,竟能把猴王的手臂斩下一只来。 黄袍老妖咬牙道:“大哥这就为你去报仇!既便是玉鼎真人来了,我也要把他吹到九霄云外!” 大袖一挥,卷起漫天的黄风。黄袍老妖带着上千个小妖驾着妖风来到西城门外。 阵形摆好,黄袍老妖迈步来到阵前。 杨小玄见黄袍老妖面黄焦瘦,两腮坍陷,尖嘴猴腮,嘴边的黄毛向上翻卷,两眼似闭似睁,偶尔睁开,精光爆射。 他身形瘦长,腰间悬挂着一个黄铜小斗,式样古朴厚重,狂风吞吐,身上的黄袍鼓舞不息。 黄袍老妖缓缓把眼睛睁开,上下打量了杨小玄几眼。见他头戴三叉亮银盔,身披光芒耀眼的龙鳞甲,内衬素缨袍,手中握着一条白龙神枪。 面如冠玉,眼似朗星,眉目间透出一股英气,往那一站,真如天神降世,仙子临凡! 黄袍老妖见他如此英俊,又嫉妒又自卑,惊怒之下,更起了狂烈的杀心。当下阴冷冷地问道:“你叫杨小玄是你咬下我二弟的一只手” 杨小玄道:“爷爷正是杨小玄。不过你二弟的手可不是我咬下来的,是他养了一只败家的猴子,一不留神,就咬断了你二弟的手。我杨小玄大小也算是正义之人,眼看这猴子发飙,哪能坐视不管一气之下,就把那只花脸猴子给杀了!” 抬手朝南一指,笑着道:“你看看,我把猴子挂在那棵树上了,本想剥皮剔肉,送给你这病痨鬼补补身子,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棵松树上悬挂着一只死猴子,棕黄色的皮毛,猴子的脸上长着几片白毛,呲牙瞪目,十分的狰狞。正是胜天猿猴的花脸猿猴。 竺子姗又是担心又是欢喜,时而蹙眉,时而微笑。一双妙目由始至终都凝注在杨小玄的身上,心道:“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这般光景还在胡说八道。” 虽然为他担忧,但嘴角却忍不住微笑。 杨小玄饱经各种各样的磨炼,其实他的心态要比众多少年成熟许多,他这般戏弄黄袍老妖,就是为了将其激怒,乱其他的心志。 他的一番戏耍果然奏效,黄袍老妖果然被气得三尸神暴躁,七窍内生烟。大骂道:“小贼,小贼!杨家小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把手一伸,掌心现出一条九耳八环连环铲,微微一晃,哗玲玲作响,突然加力一甩,喊了一声:“着打!” 八个金环呼啸飞出,前后错落,如影追随,仿佛金粉抛落,聚散无形。蜂拥向杨小玄打了过来。 杨小玄不敢怠慢,摆神枪急忙向外拨打,谁知那金环去而复返,就像一团打不死的毒蜂,绕着杨小玄嗡嗡直转。劈、砍、割、锯、剁……无所不能,把杨小玄罩在金光之中。 黄袍老妖甚是得意。身旁的小妖们齐声呐喊:“杀死他!杀死他!” 城墙上异常的安静。竺子姗“啊”的一声,抚住胸口。虽然知道他定会化险为夷,但仍是情不自禁的担心,紧张忧虑,竟然胜过自己亲身对决。 杨小玄见这金环来势凶猛,缠绕难逐。便把心念一动,顿时生出三头六臂,每只手里各握一把大锤,使出“夜战八方”之式。 安静的城墙上,绿衫翠袖又开始翩翩起舞,他每一次化险为夷,都能引来一阵欢呼声。 六柄大锤上下挥舞,很快就把全身护住,一阵金铁交鸣声响过,金光突然一熄,八个金环“当啷啷”落到了地上。 黄袍老妖手中一颤,低头一看,见自己铲上的法宝不见了,又惊又骇,又羞又怒,抬起大铲,直指杨小玄的眉心,咆哮道:“我和你誓不两立!” “呀—!”脚蹚碎步,朝杨小玄杀了过来。 杨小玄把身形一晃,现出了真身。把手中那条白龙神枪指向黄袍老妖,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喝道:“老妖来得正好!” 黄袍老妖猛一抬头,发觉两只龙眼精光爆射,极为刺眼。那枪尖足有两尺多长,寒气森森,也不知用什么金属打造而成。 黄袍老妖心头一颤,暗暗叫苦,心道:“这娃娃用的是神枪,我干嘛要这般冒失!” 有心想守住脚步,可杨小玄已经挺枪杀到了近前,无奈之下,两个人便战在了一起。 第五十二章 枪挑老怪 二人大约战有四五个回合,黄袍老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心想:“这样打下去我必输无疑,还是用我的黄风斗去赢他。”想到此处,故意卖个破绽,掉头就跑。 杨小玄知道他要用黄风伤人,朝前追了几步,便把心念一动,使了一个分身法,替身继续追赶,真身却变成一块巨石,在一片草地上静止了下来。 黄袍老妖边跑边回头,见杨小玄穷追不舍,心里高兴不已,心里骂道:“你奶奶的!今天我就让你飞上九天!” 朝前奔行了几步,突然顿住了身形,蓦地把身子一转,缓缓地举起了右手,捏指为诀,嘴唇翕动。 只见他长衫鼓舞,“呼”地一声,“黄风斗”破臂而出。黄袍老妖阴冷冷地笑道:“杨小玄,你去死!” 手腕轻轻一抖,一股昏黄的飓风轰然冲了出来,立时乌云翻滚,狂风呼啸,周遭浮石均被飓风卷了起来,破空纵横飞舞,宛如长了眼睛似的朝着杨小玄撞击过来。 他的替身不过就是一个幻影而已,在风吹石打之下,在空中旋转翻滚,越飞越高,眨眼之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真身依然蹲在草地上,巍然不动。 竺子姗正在城墙上观战,忽见杨小玄被飓风卷起,心中非常焦急,她对这位相识不久的少年,竟是说不出的担忧和牵挂。 身旁的一个侍卫突然指着天空惊叫道:“我的娘诶!这不是杨英雄么被摔死了怎么办” 当竺子姗抬头看时,杨小玄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脑中也闪过同样的可怕念头:“倘若,倘若他真的摔死了呢”一念及此,心中如被钢针猛扎了一下,痛得她连忙弯下腰去。 竺子姗脑中混乱,惊怖担忧,泪水突然迷蒙了双眼,嘶声大喊:“杨小玄!你在哪里!” 狂风凛冽,自己的声音刚一传出,立时便被吹得不知西东。十六年来她静如石玉,即便是胜天猿猴打伤父亲之时,她的脸上仍是微波不惊。 但此时竟是手足无措,方寸大乱。她积聚真气,大声呼喊。回声千山响彻,袅袅在耳,但却丝毫没有听见杨小玄有所回应。 狂风卷着巨石快速地朝前推进,接连不断地撞向了城墙。城下的花草树木被连根拔起,城墙也被震裂多处。 绿衣女子抱头尖叫,纷纷趴下来躲避,竺子姗仍然苶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凝望着迷茫的天空。 骨朵吼道:“你不要命啦!”飞身将她扑到在地,二人趴伏在护栏墙的下面。 狂风一扫而过,杨小玄相对安全,只是被跳跃飞滚的大石头撞击了几下,好在有宝甲护身,否则就会被打出了原形。 风势瞬间减弱,所有的飞沙走石立刻静止了下来。杨小玄冷汗涔涔,暗呼侥幸,多亏东君姐姐的关心提醒,否则不及交战,便要惨死于老妖的黄风之中。 他意守丹田,仙法立刻还身,透过石层朝外扫望。天空如同下了黄土一般,一片混沌,十步之内无物可见。 过了片刻,尘土渐渐变淡,这才影影绰绰地看见黄袍老妖就站在一块巨石上,手中握着黄风斗,狂妄而又得意。 狂风静止,尘土散尽,太阳好像生病了似的,洒下昏暗的光芒。耳边听见竺子姗、骨朵等人急迫的呼喊。 一个小妖大声骂道:“你奶奶的!杨小玄都死过八百次了,你们还召唤他干嘛!要是缺少男人的话,我们这里多的是!”其他的小妖哈哈大笑,也在起哄高喊。 竺子姗失声道:“什么杨小玄他……他死了”花容惨白,娇躯微颤,几乎站立不住。 骨朵道:“我们安然无恙,杨小玄有那么大的本事,他怎么会死呢一个妖怪的鬼话你也相信” 竺子姗笑道:“对,杨小玄厉害得很,黄袍老妖哪是他的对手,说不定马上就杀出来!”话虽这般说,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惊惶忧虑,泪水忍不住又涌了出来。 骨朵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哭了” 竺子姗摇头道:“方才我的眼睛被风沙打了一下。” 说话间,她擦拭了一下眼睛,突然亮出了宝剑,朗声高喊:“姐妹们,与城池共存亡,准备杀敌!” 柏仙与二十个绿衣女子一齐跳了起来,纷纷亮出了刀剑,沿着城墙一字排开,准备与黄袍老妖决一死战! 黄袍老妖抬头扫望一眼城墙上的几个女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黄风斗,不禁哈哈笑,大声道: “黄风三斗,天下无敌!你们这几个小黄毛丫头,竟想与老夫争锋,真乃螳臂当车,纯粹找死!” 声音浩荡,千山震响,得意已极。身后的小妖也随之呼喊:“螳臂当车,纯粹找死!” 黄袍老妖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把手一摆,傲慢地道:“小的们,随我进城!” 一声令下,无数小妖从地下或树林里钻了出来,簇拥着黄袍老妖,朝着城池咆哮逼近。 杨小玄十分沉稳,知道黄袍老妖的神风极为厉害,因此也就没有急着出击。为了稳妥起见,只能等他靠近自己时,再乘其不备,抢先一步痛下杀手。 主意拿定之后,暗自运好了神力。 黄袍老妖极为猖狂,根本不把城墙上的花仙子放在眼里。他一边大喇喇地朝前走,一边欣赏手中的黄风斗。 当他距离杨小玄不到五尺远时,杨小玄猛然一翻身,那块巨石猛然翻滚跳跃起来,朝妖群撞击过来。 小妖们惊慌失措,纷纷朝两旁躲闪。巨石如飞,很快就滚到黄袍老妖的脚下。 黄袍老妖一直在欣赏着手中的黄风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猛一抬头,见一块石头翻滚如飞,已经滚到自己的脚下,蓦地抬起了右脚,想将那巨石蹬开。 就在出脚的刹那间,那石头幻光一闪,跳出一个白衣少年。风舞白袍,猎猎翻飞,脸容清秀,眉宇之间满是凛冽的杀气,正是自己的死敌杨小玄。 黄袍老妖“啊”了一声,转身刚想逃走,杨小玄神枪抖起,厉电似的刺入他的后背,“咄”地一声,脊椎碎裂,血肉激溅。 他闷哼一声,身体弯曲如弓,发出一声凄厉而狂怒的嚎叫。两腮陡然鼓起,仰天喷出一道鲜血,重重地扑倒在草地上。 手中的黄风斗飞出五尺多远,在地上不住地滚动。“当”的一声,撞在一块石头上,这才静止了下来。风声呼呼,黄风斗不住地颤抖。 黄风斗是黄袍老妖唯一取胜的法宝,对他来说比命还重要。他看了一眼黄风斗,腿蹬手挠,朝前爬去。 终于接近了黄风斗,探手回抓,忽然白影一闪,杨小玄抢先赶到,抬脚又踢出一丈多远。 杨小玄虽然聪明稳重,但毕竟是少年的心性,见黄袍老妖死到临头还不忘他的黄风斗,不禁玩心大起。 用枪尖轻点着黄袍老妖的屁股,连声催处道:“快爬!快爬!拿到黄风斗,小爷就赏你一块骨头!” 黄袍老妖目空一切这些年,他哪受得了这等的委屈鼠目圆睁,嘴唇颤抖,半晌方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像是哭泣,又像是怒吼…… 身躯微微一颤,四肢开始抽搐了起来,突然身上泛起一蓬幽光,竟然变成一只硕大的地老鼠。 这地老鼠长着草黄色的皮毛,与其他老鼠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它的嘴巴是黑的,尾巴尖是白的,两颗门齿稍稍要长一些。 杨小玄唯恐它装死,刚想补上几枪,就在这时,一个小妖斜斜冲到,抓起黄风斗翻身甩向妖群,一个小妖伸手接住,转身就跑。 杨小玄大喝一声:“哪里走!”脚尖一点地,脚下升起一朵白云,瞬间就杀进了妖群。神枪抖起,一顿狂杀猛打,杀得小妖血流成河,四散奔逃。 杨小玄也不追赶,急忙拾起地上的黄风斗,仔细看去,见上斗的底部刻着一个“佛”字。 他眉头紧皱,心中暗想:“莫非这黄风斗是佛门的宝物佛门宝物怎么又会落在一个妖怪的手中难道是……” 他觉得事态严重,不敢多想了,喃喃道:“我先将它收藏起来,等打退了敌人,在把这东西拿到玉泉山,叫师傅他老人家瞧瞧去。” 在手中颠了两颠,刚想挂在腰上,却不料那黄风斗陡然一颤,“噗”的一声,喷出一股黄风来,好像一把细沙打在眼睛似的,又酸又痛,不住地淌着眼泪。 他急忙撩起袍襟,想要擦拭眼睛。就在撩起袍襟的刹那间,那黄风斗却化作一道金光飞走了。 杨小玄两眼酸痛,眼睛无法睁开,便大声向城池那边求救。 天地昏黄,城门距离这里又是很远,这边发生了什么,那边根本就瞧不真切;竺子姗正自担忧之际,突然传来杨小玄的喊声。 她全身陡然一颤,妙目中闪过惊喜之色,立刻登高凝望。 柏仙等人也是一愣,无不大喜,纷纷叫道:“杨小玄!杨小玄还活着!” 第五十三章 足智多谋 适才杨小玄突然被狂风卷上了天空,从此再也没有了动静,众人无不为他担心,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心头上的重石登时落了下来。 竺子姗站在城楼上看了半晌,终于瞧见了杨小玄的身影,令她欣喜若狂。肩头一耸,不顾一切的朝这边飞来。 骨朵跺脚大喊,竺子姗充耳不闻,一边飞行一边高喊:“杨小玄!杨小玄!” 杨小玄撩起袍襟正在擦拭着眼睛,听到竺子姗的呼喊声,高兴不已,连忙喊道:“九公主,我的眼睛迷了,快来帮帮我。” 竺子姗飘然落在他的身前,连忙阻止道:“别乱动,我有办法!” 说话间,由袖筒里摸出一个精美的白玉瓶。开启瓶封,立时飘来一缕淡淡的幽香,宛如雪山冷月,无可无状,生平从未闻过这种香味。 她小心翼翼的掰开他的眼皮,用她那玉葱似的左指尖在瓶中浅浅的点蘸了一下,食指微微一弯,弹向杨小玄的眼睛里。 药水一入眼睛,酸痛感立刻全无,两眼蓦地睁开,感觉比之前更加清明。杨小玄呵呵笑道:“神奇!神奇!点上九公主的眼药,将来保证能成为千里眼!” 竺子姗媚眼一瞥,笑说道:“拍马的能耐还不小呢!” 杨小玄笑道:“不是奉承,药效确实很神奇。诶,你怎独自跑过来了遇到危险怎么办” 竺子姗娇嗔地道:“人家不是着急嘛!这么关心你都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呀” 杨小玄正要说话,忽听一个小妖边跑边喊:“二大王,二大王,不好啦!黄缨大王他……他已经蹬腿啦!你赶紧跑!” 竺子姗顿时花容变色,忿声道:“该死的猴子还在山上,我要杀了他!” 右手高举过顶,掌心上红光爆闪,化为一把三尺长的宝剑,脚踏真空,朝西山顶上杀了过去。杨小玄略一迟疑,飘然随行。 胜天猿猴正在给自己疗伤,听到这话,吓得猴毛都立了起来,扔下手中的药瓶子,朝日月山方向奔去。 当竺子姗、杨小玄赶到西山之时,那妖猴早已逃之夭夭。 竺子姗对胜天猿猴恨之入骨,见仇敌已经逃走,便把一肚子的火气全都撒在小妖的身上。她宛如一只发了疯的母虎,四处追杀,直到把小妖赶尽杀绝,这才瘫坐在地上。 竺子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滑过修长的脖颈,婉蜒而下,淌入雪白的胸沟之中。 杨小玄心中一跳,但那中奇异的念头稍纵即逝,对竺子姗道:“南门和西门的危机基本已经解除,我们不如调集重兵,一起增援北门。” 竺子姗单手拄地,想要站起来,刚一欠身,又坐了回去,把手突然伸向了杨小玄,意思叫他拉一把。 杨小玄知她是故意而为之,只装作没看见,抬头朝北望去。 竺子姗娇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木头,就不能拉我一把吗” 杨小玄呀了一声,一笑道:“我没看见。” 伸手刚要去拉她,忽见一只巨大灵鹫从西方缓缓朝东飞来。鸟背上坐着一个高瘦老者,头戴怪兽面具,十分狰狞。身后跟着无数神鸟飞兽,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杨小玄俊脸变色,骇然道:“不好,赶紧起来!大悟金仙终于现身了!” 竺子姗俏脸凝重,弾身跳了起来,二人登高远望,只见那只灵鹫在北山巅上缓缓飘落。大悟金仙走下了神鸟,站在一块巨石上。 号角声悠扬,二合金枪等多名弟子缓缓跪下,对着大悟金仙顶礼参拜。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几个弟子如同打了鸡血针似的,立刻兴奋了起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杨小玄焦急地道:“敌人可能要大举攻城了,我怕东君姐姐他们抵御不住,我必须赶过去支援。九公主你马上赶往南门,最好多调集一些兵马过来。” 竺子姗反对道:“你的法术没有金仙高,法宝不如金仙多,你去了也未必打得退敌人。更何况大悟金仙对你恨之入骨,你这一露面更会激起敌方的仇恨。敌强我弱,与其死守硬拼,必是死路一条。要想转败为胜,必须绕到敌人的身后去,出其不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即使不能击退敌人,至少也能舒缓一下守军的压力。” 杨小玄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有心立刻点头答应,但一想到东黎君,不禁又犹豫了起来。 竺子姗见他眉宇之间满是忧虑之色,便问道:“你还忧虑什么” 杨小玄道:“大悟金仙法术高强,法宝很多,一旦他来个擒贼先擒王,东君姐姐就大难临头了。如果把她押往青丘国,交到老狐三的手中,那就是生不如死!” 竺子姗心中一阵酸楚,忖道:“原来他只担心那个九尾狐狸” 大敌当前,自己却想什么儿女私情竺子姗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那气苦空茫的心绪,正色地道:“你还记得塔楼上的盟誓吗你岂能因为个人的原因,而不顾眼前大局” 杨小玄道:“我不但要顾全大局,也要考虑东君姐姐的安危。如果公主有更好的‘围魏救赵之计’,杨小玄愿意遵从!” 竺子姗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好,我这就让骨朵去南门调兵,顺便给东君姐姐捎个话,叫她知难先退。” 当下挥剑斩断一根树枝,素手连连地拧了几下,很快就做了一支绿色的柳笛。娇美的双唇微微嘟起,不像是吹笛,倒仿佛是在撒娇。 笛声毫无曲调,宛如鸟语,又好像在与别人说话。吹了良久,竺子姗将柳笛丢在了地上,转头对杨小玄道: “骨朵已经去了南门,我大哥已从南门抽调两千精兵。骨朵马上就带兵驰援北门。至于东君姐姐的安全你大可放心。咱们走。” 因为是搞背后偷袭,因此二人不敢腾云,只能沿着峡谷迤逦折转,低掠穿行,朝着北山的后面急速飞去。青山倒掠,月光在山隙之间穿梭闪烁。 二人很快就来到北山的西侧,竺子姗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对杨小玄道:“随我来。” 她身如闪电,转瞬间便跃上了一座山崖。 杨小玄略一迟疑,翩翩乘风追随。两人绕着山崖斜斜飞掠,竺子姗突然在一座山崖前站定,嘴唇翕动,抬手在石崖上一划,叫了一声“开!”幻光一闪,石崖上现出一个石洞。 竺子姗突然一跃而入,杨小玄随着他一道闪入洞中,在漆黑的甬道间疾行了片刻,很开便到了山峰的南面。 洞口很小,杨小玄侧着身子探出头去,虽然已经进入了黑夜,但在他神眼看来,宛如白昼。 不看便罢,一看大吃一惊。原来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大悟金仙不足百丈。神鸟、神兽成排成队,漫漫卫兵沿着山体层叠布防。 杨小玄极想知道前沿战况,只可惜前面有一排树木,他便探出半个身子,拨开洞口前的草木,探头朝外远眺。 只见护城沟的北岸排列着几万兵马。号角高亢破云,鼓声隆隆震天。兽吼声、蹄声、军士呐喊狂呼声此起彼伏,声威之盛,远在城内三万兵士之上。 杨小玄见日月山的兵马即刻就要攻城,十分着急,撤出神枪,想要率先发起偷袭。 竺子姗想要制止,却又不敢大声说话,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双脚,用力将他倒拖了回来。 洞底距离洞口很高,又是个很陡的大斜坡,上面布满了荆棘和碎石,杨小玄被她大力一拽,顺着斜坡滑落下来,衣服抢了起来,不慎刮伤了肚皮。 气愤之下,竺子姗一口气将他拖出五尺多远,将他两腿往地上一丢,低声喝道:“时机未到,你急个什么你想破坏我的计划吗” 杨小玄自知理亏,沉默不语。感觉肚皮上辣辣地疼痛,当下转过身去。撩开衣服一看,见肚皮上有几道红肿的血印,眼看就要冒出血来。 过了片刻,缓缓地转过身子,指着竺子姗道:“看似文文弱弱,其实你就是一个狠婆娘!你以为是抓贼呢把我拖出这么远,肚皮都刮出血来。” 竺子姗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但又不敢出声,一手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杨小玄蹬了她一脚,低声喝道:“别笑了!赶紧说,什么时候出击最好” 竺子姗强忍笑意,坐在杨小玄的身侧,低声道:“方才我也瞄了两眼,大悟金仙就在下面,你此时出击与正面交锋有什么区别一旦被大悟金仙抓住了怎么办我的意思是:金仙不动咱不动,金仙一动,咱就出手;你攻打金仙后面的亲兵卫队;我攻打他们的坐骑,这样做不但有牵制力,还能使其阵脚大乱。如果那些鸟兽发起疯来,就能惊动天界。如果天兵天将若能下界,势态就可以完全翻转。” 杨小玄听她侃侃道来,又惊又喜,心道:“原来这丫头早有预谋人说九公主智计无双,勇决果断,果然名不虚传,比起我来可要计谋深远得多了。”大感钦佩。 当下一笑道:“多谢九公主的提醒,不过以后的提醒方式必须得改改了。” 竺子姗白了他一眼,捂嘴笑道:“不打你不长记性。孩子不听话,大人就得开打!” 杨小玄指着她想笑,却又不敢,虽然笑意无声,但那紧张的压迫感从心底逐一驱散。 第五十四章 东黎君遭擒 两个人重新来到洞口。杨小玄将眼前的杂草清理干净,探出半个身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可以将下方十余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明月高悬,清辉万里,远远就可以看见不计其数的日月山大军沿着河岸整齐而立。 旌旗招展,刀戈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战马嘶鸣声、军号声、战鼓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在群山之间激荡缭绕,声势惊人。 城墙上灯火通明,人影穿梭,吊车交错,墙头上布满了滚木礌石。三万多花竺国的卫士在东黎君指挥调度下,各进其位,张弓以待。 二合金枪在亲兵卫队的簇拥下,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队伍的前列。朝城墙上扫视一眼,高声令道:“朝城墙上喊话!” 上百个大汉齐齐喊道:“花城圣地,岂容凶犯藏匿花竺国的将士们,立刻停止抵抗,尽快缚贼出城。如有反抗者,一经抓获,格杀勿论。”声震天地,四下回荡。 那些木族、草族的士兵在这排山倒海的气势的震慑下,魂飞魄散,纷纷向城内逃离。唯有花族士兵依旧守在战斗的岗位上。 二合金枪见这般的喊话起不到太大的效果,便对传令官道:“看来这帮花草小贼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有攻城了!” 令旗连摆,战鼓军号齐齐顿止,繁星似的火炬渐渐熄灭,万千旌旗在黑暗中舞动,彷佛江河结冰,暗流涌动。 两万大军静静地等待着最后进攻的命令,一场血腥的厮杀迫在眉睫。 “轰轰轰”三声炮响,一波猛烈的进攻终于开始了。 日月山的弟子们士气正盛,欢呼狂吼,在二合金枪的指挥下,猛攻第一道防线,一时势如疯虎,将花竺军冲击得溃乱奔逃。 东黎君见形势不妙,急忙收缩阵形,把五行阵向后移出数十丈,一半隐伏在地下,一半悬浮在空中。 令旗连摆,花竺军随着旗语不断地移形变阵,神出鬼没,上下齐功,尽管敌军前赴后继地杀上城头,但都被“五行阵”给困在当中。酣战良久,始终无法突破“五行阵”。 大悟金仙气急败坏,大骂废物!突然腾身跃起,朝山下飞了去。 杨小玄、竺子姗趴在洞口等候多时,两人对望一眼,颔首示意了一下,闪电般齐齐跃起。 驻守山上的大多都是大悟金仙的亲兵卫队,他们正怡悦地欣赏着金仙飞行的身姿,万万也没想到杨小玄会从身后杀将出来。 白影一闪,草木贴地乱舞,一个白袍少年早已在众人的身后站定,低声喝道:“我这就送你们去西天!”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怒响,一道白光电也似的横扫而来。枪尖到处,仿佛水银泻地,惨叫声中,血雨冲天喷涌,登时将山崖染得红梅开遍。 与此同时,竺子姗娇喝一声,将宝剑斜斜高举,口中叫道:“花开花落!”宝剑红光飞舞,一朵鲜红的灵花在空中绽放。 突然“砰”的一声闷响,灵花暴裂,火红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气味芳香,但又十分诡异。一入神鸟、灵兽们鼻孔,立刻狂躁了起来。一时间,鸟鸣兽吼,失疯发狂地撕咬在一起。 这些神鸟、灵兽都是日月山弟子的坐骑,倘若将它们除掉,就等于断了敌人的一条腿。竺子姗本想借机杀将过去,将这些鸟兽尽数杀死。 但她心系着杨小玄,生怕他脑袋一热,去找大悟金仙决一生死。 他虽然本领高强,人也聪明,但与这老谋深算的大悟金仙相比,终究是不经世事的少年。于是便放弃斩杀鸟兽的念头,朝杨小玄这边奔去。 此时风势渐止,山中迷雾也被吹散了一些,借着月光清晰地看见,杨小玄长身玉立,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前。 他面如寒冰,头颅微微低俯,长发在眼前“扑啦啦”闪动。神枪倒提,鲜血自枪尖一滴一滴的朝下滴落。 竺子姗见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冲动,欣喜地奔到他近前,叫道:“小玄,你不能硬冲敌军阵脚,我有一计,不知能否奏效。” 杨小玄道:“说来听听。” 竺子姗道:“那些鸟兽已经被我迷乱了心智,我想将这些孽畜驱赶下山,借鸟兽的疯狂之力,冲破敌人的阵脚。” 杨小玄凝神朝山下看去,见不计其数的日月山大军,从四面八方向山上包涌过来。大悟金仙已经杀上了城墙,东黎君正挥军围困,一片大乱。 杨小玄虽然心急如焚,但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下点头道:“听您的!”猫腰拾起一面的旌旗,腾身来到兽群的北侧。 他把旌旗顶在脑袋上,一蹲一蹦,嘴里发出“呜呜”的怪吼声。 竺子姗越看越觉得他像个孩子,一时间竟连柳笛都忘记了吹奏。那群发了疯的鸟兽受到惊吓后,拼命地朝山下狂奔。 杨小玄跟在后面大呼小叫,拼命地驱赶。鸟兽更加疯狂,咆哮着自相践踏、相斗。眼看就要与敌军相接,竺子姗终于吹响了柳笛。 柳笛声诡秘而又刺耳,每吹一声,鸟兽更是惊惶狂乱,自相践踏。一只长牙大象狂性大发,悲吼声中长鼻卷舞,将一只插翅虎卷住,抛向空中。 几头长角牦牛受了惊吓,低头猛冲,利角刺破麋鹿肚子,立时肚破肠流。 天空中数十只灵鹫呀呀怪叫,张翼滑行,乘势俯冲下去,双爪抓起几只灵豹,呼啸而去。 尘烟漫舞,围山的士兵见势不妙,尖叫奔走,可这些鸟兽已经疯狂到了极点,嘶吼狂奔,潮水似地倾泻猛攻山下的人群。 一时势如疯虎,将一个完好的进攻队形冲得七零八落。 杨小玄高歌猛进,极是欢喜。塔楼之上,有一个人比他还要欢喜。 东黎君举着千里镜朝这边眺望,见杨小玄俊秀挺拔,洒落自如,不禁芳心乱跳,低声骂道:“这个小叫花子,这等损招也能使得出来!” 大悟金仙连破六座五行阵,忽见身后阵脚大乱,立刻停止了攻击,凝神朝北山上看去,见杨小玄、竺子姗正在驱赶兽群。 有心回去阻止,但又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城池,不禁犹豫了起来。 东黎君指挥若定,几万花竺军步步为营,怒吼厮杀。转瞬之间,城墙上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反被花竺军当作最佳的掩体。 眼见大好局面一朝被破,所有努力付之水流,大悟金仙怒恨交集,恨不能将杨小玄碎尸万段,敲骨吸髓。 盛怒之下,索性不去回防,突然祭出如意乾坤袋子,往空中一抛,瞬间遮天蔽地。 东黎君、骨朵、陆天等人见势不妙,腾身刚想下令撤退,却被一股大力吸住,身子陡然一转,与众人一起落入一个黑洞之中。 大悟金仙将袋口扎紧,飞身纵下城墙,将袋底一抖,五六千人从袋子里溜了出来,还不等他们起身,飞来无数条捆仙绳,游蛇一般将所有的人捆住。 陆天大声喊道:“别杀我,我是枯木长老的亲戚,这就率众投降。” 大悟金仙把手一摆,由军中走出几个和尚,将陆天直接带入了大营。 东黎君、骨朵被绑在两根石柱上,任由二合金枪谩骂扇打。二人泪光闪闪,摇头躲避,只可惜口中被塞满了破布,徒自恼怒,却发不出声来。 刀兵声止,四下寂然,杨小玄、竺子姗一时间忘了格斗,目瞪口呆地望着山下,都流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 这时,大悟金仙大步走到山下,指着杨小玄桀然怪笑道:“杨小玄,眼下城池已破,九尾狐以及花竺国的士兵尽数落入我的囊中,你以为凭藉你们这点本事,就能拯救花竺国吗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话音方落,九十多个弟子一起挥刀骂阵。声浪滚滚,气势极是惊人。 杨小玄凛然道:“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你逆天行事,公然与天下为敌,那才是真正的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我最后奉劝你一句,赶紧把人质给我放了,带着你的弟子赶紧滚回日月山去,否则几位远古大神一到,你连西天大道都找不着了,只能和那鬼魂一样钻到地狱里去!” 竺子姗哈哈大笑,也在推波助澜。 大悟金仙不怒反笑,用足真气,朗声说道:“那好!既然我活不长了,也得抓个捏脚捶背的。先把这两个妮子给我杀啦!”意在激杨小玄下山救人。 二合金枪应了一声,来到东黎君和骨朵的身前。 金老大婬笑道:“久闻青丘九尾狐妖媚入骨,颠倒众生。可惜始终没得到机会得以尝试,令我金老大暗吞馋涎。现在你终于成了我手中的猎物,我这样杀了你是不是太可惜了还是先让我尝完鲜再送她去地狱!”说着轻浮地捏了一把东黎君的脸颊。 金老二觉得有趣,便对骨朵笑道:“既然我大哥看中了九尾狐,那我只能玩这冷冰冰、水灵灵的花骨朵啦!” 伸手也捏住骨朵的脸颊,眼中婬光闪烁,哈哈笑道:“这小妞子和她名字一样的鲜嫩!来!”扳住骨朵的脖子,撅着臭嘴朝她脸上吻去。 骨朵剧烈的挣扎,这才将他的嘴巴躲开,二合金枪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哈哈婬笑起来。 杨小玄怒火欲喷,再也按捺不住了,把手中的白龙神枪一颤,喝道:“无耻的逆贼!今日我要手刃尔等人头,替天行道,为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一耸肩头,冲天而起,神枪一抖,闪电似的朝大悟金仙飞掠过去。 第五十五章 联手斗金仙 杨小玄虽然神功了得,但终究不是大悟金仙同一个级别的人物,这般冒然与金仙对决,必定凶多吉少。竺子姗失声大叫,但见他已经杀向了敌阵,只能挥舞着宝剑翩然追随。 东黎君、骨朵眼见杨小玄冒死杀了过来,又是激动又是担忧,运用真力将口中的毛巾吐了出去,摇着身子哭声大喊:“小玄不要啊!” 大悟金仙桀然怪笑道:“无愧是我六师兄的弟子,还真有点儿不怕死的傻劲儿!”随手一掌,迎面拍了出去。金光爆射,一道气浪由掌中射出。 气浪翻涌,掀起数块巨石,迎着杨小玄激撞过来。众人眼前一花,呼吸不得,睁眼再看向杨小玄时,他已经被那气浪震得朝后飞退,凌空盘旋,挺枪不前。 但他天生好强,遇挫不馁,反而激起强烈的好胜之心。意守丹田,把真力聚集在双臂上。在强霸已极的气浪中突然抖起神枪,将几块巨石击得粉碎。 大悟金仙纵横江湖几百年,接住他这一掌的少之又少,没想到这毛头小子不但能在气浪中游走,还能将巨石击碎,令他惊怒不已,更起了狂烈的杀机。 双手交错,当胸一挽,正待拍出第二掌。杨小玄哪里肯让,虽然身形未稳,但还是刺出凶猛的一枪。 一道寒光如银河飞泻,刹那间撞到他的胸前。大悟金仙急忙收手,仰身朝后退出数步,这才拿桩站稳。 竺子姗被那四逸的气浪击倒在地,但很快就爬了起来,素手一挥,打出两枚灵花针,分别朝着朝二合金枪射来。 惊骇之下,二合金枪斜身闪避,脸上微微一疼,那两道灵光从他右颊两寸处擦过。正暗呼好险,忽觉脸上奇痒,叫了一声“不好”。捂着脸颊,头也不回,早已跑出很远。 竺子姗飞身来到东黎君和骨朵的身前,手起剑落,将缚仙索斩为两段。伸手刚想拿下绳索,灵光一闪,却又完好无损。 竺子姗又连劈了两三剑,绳索不但没有斩断,反倒是越勒越紧。东黎君泪蒙蒙地对竺子姗道:“九公主,缚仙索是斩不断的,你带杨小玄赶紧走!” 骨朵哭着道:“东君姐姐说的极是。倘若你们俩也死于那妖魔之手,我们所有的人更加无援无望啦!九公主,你赶紧走!” 竺子姗含着眼泪,点头道:“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蓦然转过身子,抬头朝北望去。金仙的真力撞击在山崖上,立刻爆炸开来,激起巨大的气浪,急速回旋,反复折转,尽数打在杨小玄的身上。 他身如纺车在半空翻转,竺子姗心中大痛,哭着喊道:“杨小玄!”然而轰鸣声接连不断,这一声娇弱的呼叫,连她自己也听不真切。 过了片刻,轰鸣声突然停止,杨小玄从漫天的尘土中冲了出来,翩翩落地,单手持枪,杀气凌厉。 竺子姗见他安然无事,心下一宽,朝他身边跑来。 大悟金仙“咦”了一声,颇感诧异,眯起双眼打量着杨小玄,目中寒芒大闪,哑声怪笑道: “小子,迎门山一别,神功大有长进哩!可惜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杀了我的徒弟,你的命也不久长。嘿嘿,这妞子来的也正是时候,莫非你们俩来世有缘吗 “好,既然命中注定,那本仙就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把这小妞子许配给你,叫你们一起共赴黄泉!冥婚匹配也是很不错的呀!” 语气森冷阴寒,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竺子姗此时超然生死,面对大悟金仙已是毫不害怕,闻听此言哈哈笑道:“承蒙金仙的撮合,竺子姗荣幸之至!不过谁先下地狱还不知道呢!” 杨小玄哈哈笑道:“这还用说么,当然是金仙啦!当年他背叛师门,险些没被昆仑十二仙给打死。今天又逆天行事,元始天尊早就想把他打入鬼界去啦!” 杨小玄知他神通广大,远在自己之上。因此故意用元始天尊的大名来扰乱他的心神,乘其不备时,再突施辣手。 大悟金仙起初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他的仙法与神功绝大部分也是从元始天尊那里学到的,当他听到元始天尊的名字时,心中一阵恐惧,手爪开始抖颤了起来。 竺子姗聪明绝顶,她看出杨小玄的用意,便附和道:“你看,昆仑十二仙真的来了!” 大悟金仙下意识地朝南转了一下头。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痛下杀手。 杨小玄凝神聚意,默诵“御龙诀”口诀,大喝一声:“起!”神枪一颤,一条白色的蛟龙破枪而出,怒目狂吼,龙须飞扬,朝着金仙扑咬过来。 与此同时,竺子姗素手交错,也把七十二根“灵花煞星针”打了出去。银光爆闪,瞬间化成七十二道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金仙怒射而来。 适才大悟金仙对二人有些大意轻视,被他们这般偷袭,登时有些应接不暇。但他毕竟是元始天尊的弟子,眼下又得到了诸多佛法,单凭两样暗器如何杀得了他 他蓦然转头,把左手朝下一戳,口中叫道:“一手遮天!” 那只大手瞬间变大,仿佛一座大山挡在了身前,大力一吸,灵花针、白龙枪如打在棉堆里一般,瞬间纳入他的手中。 那白龙不等他抓稳,巨尾卷扫,一个扑动,从他手心挣脱出来,化作一道白光,又回到杨小玄的体中。 金仙将手掌撤回,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岂能杀得了金仙本佛爷大发慈悲,这就送你俩去鬼界相聚去。” 他弾身一跳,身下现出一个九色莲花坐,他盘膝而坐,双手捏诀,嘴唇翕动,周身光芒闪耀,忽然竖起手指朝空中一指,铿声叫道:“山山岭岭,听我符命!撞死他们!” 二人见势不妙,腾身想逃。却听轰然一声巨响,八座黑魆魆的山崖拨地而起,随即形成八座大山,将他们团团围住 杨小玄叫了一声“不好!”拦腰将竺子姗抱起,动作奇快,一气呵成,待到金仙发觉之时,他已经快要越过山顶。 金仙呀然叫道:“小子,好厉害!” 左手捏诀,右手遥空漫舞,叫了一声“荡!”八座大山陡然增高万丈,秋千一般朝二人撞击过来。 杨小玄拔高飞掠,朝上方逃窜,八座大山也是水涨船高,穿过几重云层,仰头望去,眼前的大山依旧破云参天,看不到顶端。 竺子姗提醒道:“这叫移山法术,也叫囚仙法,八座山均在金仙的操控之下,即使我们撞上天,恐怕也飞不出去。” 杨小玄顿住飞行,正思索逃生的办法,一座大山倏然撞击过来。大惊之下,杨小玄腾云疾转,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卸避开来。 不等身形立稳,身后那座大山朝他撞击过来。“咚”的一声,眼冒金星,背部突遭干钧重击,骨骼宛若尽数撞碎一般。 杨小玄低吼一声,朝前翻飞,耳边传来竺子姗痛彻的哭声。 杨小玄自小流浪江湖,使得他越是身处逆境,越是坚强,尽管疼痛攻心,他依然咬牙苦撑。抱着竺子姗继续朝高空飞去。 八座大山盘旋飞起,如影随形,在身侧快速地追赶撞击。 两个人惊怒悲愤,莫可言表。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逃出囚仙阵。难道今生真的要死在这老贼的手中吗 竺子姗思绪飞闪,蓦地想起春藤缠死小妖的情景来,转头对杨小玄道:“小玄,你放开我,我用春藤缠绕法把西面这座山缠住,稍有停顿,你就立马逃出去!” 杨小玄喝道:“要死一起死,用不着你同情我!”双臂将她的纤腰紧紧地箍住。 竺子姗心里又悲凉又甜蜜,静下心来,开始捏诀念咒,突然高声喝道:“春藤缠绕!” 蓦地把双臂一伸,掌心中绽放出一个个绿色的光球,“砰”的一声,没入山体之中。刹那间长出千万条藤蔓,将这座山峰死死地缠住,陡然朝下一沉。 杨小玄一声清啸,冲天飞起,白衣鼓舞,宛如仙人乘风归去。 夜空湛蓝,一道淡淡的清光在他周围闪烁,蓦然消逝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东黎君、骨朵目睹杨小玄遭到重击之时,花容失色,就连呼吸都已经停顿。眼见他清啸冲天,从怪异的大山中间逃了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小玄生怕大悟金仙追赶,踏云狂奔,一口气朝西南方向奔出数百里,这才喝住了云头,将竺子姗缓缓放开。 他转过身来,凝神朝后探望,见大悟金仙尚未追来,忖道:“是了,那老贼必是怕惊动仙尊,所以不敢追来。”心下稍宽。 其实杨小玄被撞得不轻,虽然有宝甲护身,但经脉多处受损,只是顾及竺子姗的安危,一直苦撑到现在。 眼下这一平安,顿觉眼神恍惚,浑身无处不痛,强撑片刻,渐转昏迷,一个站立不稳,翻身朝下坠落。 竺子姗尖叫了一声,飞身将他搂住,堪堪朝下滚了十余丈这才顿住身形。双脚踏空,驭气飞行,终于在一个山谷间飘落。 杨小玄嘴角淌血,两眼微闭,已经不省人事。 竺子姗玉臂舒展,紧紧的搂住杨小玄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脸颊上,冰冷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杨小玄,杨小玄……”声音悲戚而又缠绵,老在杨小玄的耳边低徊呼唤。 第五十六章 祸起萧墙 不知过了多久,杨小玄迷迷糊糊地醒转了过来。发觉自己倒在草地上,与竺子姗咫尺对望。她灼灼地凝望自己,眼波中满是关切、担忧的神色。 眼见他无恙,登时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你终于醒了”死里逃生,惊喜激动,泪珠从她笑靥如花的脸上倏然滑落。 杨小玄心中一痛,淡然地笑道:“一点小伤而已,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竺子姗一边拭泪一边笑道:“没事就好。来,我为你修复一下经脉。” 伸手抓过他的胳臂,将他扶坐起来。当下凝神御气,苦苦为他打通经脉。好在杨小玄身上的经脉没有折断,冲击了四五次,立见功效。 杨小玄翻身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感觉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便焦急地对竺子姗道:“九公主,咱们这就杀他一个回马枪” 竺子姗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杨小玄,掩抑不住焦急、关切与担忧。她眉尖轻蹙,轻轻地摇头道:“眼下形势凶险,关系东君姐姐乃至整个族群的安危,你……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杨小玄道:“正因为形势危急,我才这样着急!” 竺子姗道:“我知道你心系着东黎君,但你的经脉刚刚修复,能打得过金仙吗眼下败局已定,不出我料,枯木老怪一定会乘机接管花竺城。 “大乱之际,无论金仙还是枯木老怪掌管国事,眼下都需要笼络、安抚民心,不会立马大开杀戒。因此你不要为众人的生命危险而担忧。 “相反,你的功法尚未恢复到最佳,又有伤在身,即使让你去救人,也是束手无策。况且大悟金仙一心想找你报仇,倘若他利用你急功近利的心理,以人质为诱饵,岂不正中他的圈套 “如果你我都遭擒了,或者都死了,骨朵、东君姐姐、我的父亲、我的娘亲以及我的族群岂不是更加无援无望了吗你聪明绝顶,智慧超人,就是欠缺冷静。你这个老毛病何时能够改一改呀!” 杨小玄心中大震,陡然清醒,又是惭愧又是感激,一笑道:“多谢九公主的提醒!” 竺子姗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朝地面拍了拍,轻声道:“来,请坐,先喝口水!等我打探一下那边的情况,再商量一个对敌良策!” 探手拿出一个水囊,递给了杨小玄。 杨小玄接过水囊,在她身侧坐下,浅浅地喝了一口,感觉清凉甘甜,竟然是花蜜。 他嘴唇干裂,急需饮水,一连就喝了好几口。由唇入腹,立觉全身清凉,精神大振。 他放下水囊,转头问道:“你想派谁去打探敌情” 竺子姗微微一笑道:“在花竺国地界上,打探个消息还是很容易。” 她举起双臂,从头上摘下一支发簪,轻轻地念了一套解印咒。那发簪突然微微一动,既而灵光爆闪,跳出一个不盈五寸的花精灵。 她穿着透明白纱,那雪白晶莹的身体娇小曼妙,小小的脸容娇美绝伦,每一处都近乎完美的精致,若非只有半尺大小,必定颠倒众生。 竺子姗把她托在掌心,对她道:“花精灵,你去花竺国打探一下消息,要速去速回。” “遵命!”声如莺簧,说不出的好听。 竺子姗指尖曲弹,花精灵翩然飞起,灵光一闪,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小玄静静地坐在一旁,回想着与金仙交战的全部过程,始知天外有天,那妄自尊大的少年心性登时收敛了不少。 虽然此次交锋遭到重挫,但他一点也不气馁。忖道:“大悟金仙修为深不可测,我在他面前竟是束手无策,处处受制,该如何战胜他呢” 眉头紧皱,不由自主地由心底一出一声喟叹。 竺子姗正在为家人、族人而担心,忽然听到他的叹息声,猛一转头,见他脸上满是愁色,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杨小玄道:“我一直在想如何打败金仙,可又束手无策。” 竺子姗道:“金仙的修为深不可测,又有诸多法宝,正面交锋必败无疑,我们必须用智慧胜他。你想一想,他最薄弱之处是什么” 杨小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拍手道:“我们不如给他来个唬敌之计!” 竺子姗见他脸露笑容,心情也舒畅了起来,问道:“什么唬敌之计说来听听。” 杨小玄腼腆地一笑道:“想法还没有太成熟,不想信口开河,但唯一可以透露的,必须要一队人马来配合。” 竺子姗脸挂愁色,叹道:“眼下我成了草木一根,哪有兵可派不知大哥那边战况如何如果有他配合,那就轻松多了。” 就在这时,花精灵飞了回来。她飘然落在竺子姗的身前。 竺子姗问道:“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冷风吹来,花精灵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说道:“坏事了!城池不但被破,国王、王后以及诸多大臣和族人也都被抓起来了。眼下枯木老怪做了国王,俞妃做了国相。那些长老、大臣、富商们个个都是墙头草。无形之中,都站在了枯木老怪这一边。正准备准备做日月山的臣民。” 虽然这个结果早在竺子姗的意料之中,但此时听来仍倍觉惊怒。尤其是俞妃做了国相,更让她惊愕不明。 俞妃是老国王竺成的妃子,此人去年入宫。她不但长的美妙,还特别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深受老国王和宫女们的恩宠和信赖。就连竺家兄妹们都觉得心满意足。 竺子姗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是潜伏在父王身边的奸细。当她得知这个消息后,周身一震,玉器呛然摇曳,樱唇翕张,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她才满怀质疑地问道:“你听谁说的俞妃是奸细的消息准确吗” 花精灵道:“回禀九公主,我进城时,在一个巷子里撞见了李长老,当时他正被枯木族的人追杀,便把事实真相告诉给我,并要我务必转达给九公主。” 花仙子擦抹一把眼泪,继续讲道:“据李长老讲。俞妃是妖界派入花竺国的奸细,她实则是十大妖女中的鹿女转世,名叫陆苏儿。 “正因为她私下投胎转世,结果遭到了报应。一出生就遭到了父母的遗弃,结果成了个一无名的弃婴。 “当年西山老妖路过南荒时,见她被遗弃于荒野,不哭而笑,大感奇怪;又见她冰雪可爱,颇为喜欢,便收她为养女。 “因为是在路边捡到的,所以取名为陆苏儿。此女不但容貌出众,头脑也及其聪明,加之手段毒辣,擅会勾人,很快就得到了西山老妖的赏识,十二岁做了西山老妖最为宠爱的妃子。 “她混入花竺国做俞妃,其目的就是想分裂族群,智取花竺国。枯木老怪变节;胜天猿猴假扮贵公子上门提亲;又突然杀入花竺城,都是这妖女一手策划的; “老国王伤势日益加重,也是她给国王服用了‘软骨膏’所造成的;据说西山老妖的大肆东侵的战略,大半都是出自她的樱桃小口。 “今夜妖魔攻城,俞妃就埋伏在北峰甬道之中,不但引叛军入城,还与枯木老怪突袭了王宫。眼下老国王遭擒,国中无主,枯木老怪假借一张花竺国大神的神谕,在俞妃的大力举荐下,也就顺理成章地篡夺了王位。 “那些长老和豪贵们都是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行家老手,眼见花族败北,大势已去,为了保住性命和财产,什么羞耻、颜面也顾不得了,立即向大悟金仙和枯木老怪跪地臣服。 “彭长老、陆天、陆魁为了保住他长老的位置,他们不但在枯木面前一表忠心,还成了敌人的帮凶。若不是李长老要我特意给你传信,就连我也不会相信此事。” 竺子姗又是愤怒,又是鄙夷,破口大骂一伙叛徒。可眼下救人要紧,纵使牙齿咬碎,又有什么用处 她心绪烦乱,六神无主,只能把杨小玄当成惟一的主心骨,期盼着他的计策能够成功,尽快救出父母和族人。 平静了乐片刻,又对花精灵问道:“有没有我大哥和其他们的消息吗” 花精灵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呦!你不问我,我都给忘了!我回来时正好撞见了太子的侦兵,太子在城池沦陷之前,就撤到了南竺山,手中还有三千多兵马,借着甬道和花林阵的掩护,眼下还没被敌人发现,叫你们马上去南竺山与他们会合。” 顿了顿,又讲到:“国王和其他人质都押在‘祭神台’下面。东黎君、骨朵也被押到那里,只有彭长老、陆天、陆魁等人投降变节,余下的多半是较为刚烈正直的悍将,宁死不屈。枯木老怪准备在红日东升的时候杀人祭神,时间紧迫,我就不再多说了。” 竺子姗转头对杨小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过问的吗” 杨小玄摇头道:“没有。事不宜迟,赶紧去见你大哥。” 花精灵就地转了一圈,灵光一闪,化成一支发簪,又插在竺子姗的头上。 二人腾空飞起,很快就到了南竺山的山脚下。竺子姗口念秘诀,山门一开,马上就见到了大哥竺子豪。 清虚道长、柏仙以及四个草精灵也其中。 情况危急,也来不及寒暄,竺子豪直接把杨小玄、竺子姗、清虚道长、柏仙引进密洞中。 第五十七章 花城惊变 竺子豪面色凝重,急切地说道:“九妹,眼下的形势想必你也清楚,我就不再一一细说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救出父母和其他人质。至于日后如何杀贼复国,在从长计议。” 竺子姗目光盈盈,用期待的眼神望向了杨小玄,低声道:“小玄,还是你拿个主意。” 杨小玄自打上次败北之后,显得格外的谨慎,他知道这降任务凶险之至,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因此不敢掉以轻心,凝神细想,生怕错漏一个微小细节。 独自谋划了良久,这才说道:“眼见的花竺国已经名存实亡,一些长老和名流也都转向投降,即便是救出人质,恐怕也很难保证族人的安全……” 把头一转,对清虚道长道:“师傅,最危急的时候已经到了,我们不得不动用我们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你马上燃烧信香,请求上界大神相助。” 众人面面相观,倍感意外。 清虚道长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大悟金仙也属于上仙一级的人物,眼下又多了一身佛法,要想将他降伏,除了三清和昆仑十二仙之外,宇宙之间没有几个人能与他相比。可这些上仙都远在天外高修,不愿管人间世事,即使同意相助,也得花费一个过程。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杨小玄笑道:“师傅大可放心,赶在太阳升起之前,我们一定救出所有的人质。” 清虚道长见徒儿信心满满,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双手合掌,高呼一声道号,转身走出洞外。 竺子姗满脸喜色,忽觉杨小玄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与之前那个年少轻狂的毛头小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她芳心剧跳,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和钦佩过。一笑道:“请讲一讲你的‘唬敌之计’和‘幻影大军’。” 杨小玄腼腆地一笑道:“什么唬敌之计,其实就是办成别人的样子,吓唬吓唬人或吸引大悟金仙的注意力罢了。” 竺子豪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一笑道:“小玄兄弟,详细地讲讲。” 杨小玄道:“方才我师傅说的很对,寰宇之内,令大悟金仙惧怕的确实没有几个。那么,我就扮成他最惧怕的人,带上幻影大军,给他表演一出诸神下界的好戏。即使不能将他吓跑,至少也能吸引日月山好多兵力。子豪大哥,你带上所有的人马,从甬道杀进城内。一旦我的唬敌之计起到效果,你就立马解救人质。” 竺子豪道:“此计甚妙!不单纯让牵制敌人,还能让大悟金仙、枯木老怪等人胆颤心寒!” 竺子姗却是面带忧虑,关切地问道:“若是金仙他们不上当怎么办” 杨小玄道:“如果金仙不上当的话,我就主动杀过去,乱其敌人的阵脚。你们集结众人之力,伺机下手,将所有的人质救出来。” 竺子姗领教过大悟金仙的本事,虽然杨小玄颇为机智勇敢,但比起他来终究逊了一筹,如此对决,可谓凶多吉少。因此十分担心,提醒似的问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危险了” 杨小玄肃然道:“只要能打败妖魔,拯救花竺国,什么危险都值得一试。况且危险与成功并存,倘若成功,有可能是反败为胜的关键。”语气坚定,壮志凌云。 当下又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营救计划。他不紧不慢,淡淡说来,分析的条理明晰,部署的处处到位。众人大点其头,脸露嘉许之色。 竺子姗微笑不语,心道:“这稚气未脱的小子,原来他早已安排妥当。人说他是天造英才,果然足智多谋,关键之时勇敢果决,颇有大将之风。” 眼波如水,满脸温柔,埋藏在心底的爱慕之情陡然又增添了几分。 竺子豪蓦然站起,果断地说道:“就依杨小玄的想法去做。准备出兵!” 冷风阵阵,乱云飞舞,月亮在云中穿梭,突然掉下淅淅沥沥的雨点。 杨小玄、竺子姗来到花竺国郊外的上空。为了避免敌人发现,他抓来一朵乌云,挡在二人的身前,映衬着雨夜,令敌人难以察觉。 二人在云端上站定,放眼望去,天地苍茫,烟雾蒙蒙。花竺城的大街上火光跳跃,巡逻兵往来不绝,鼓声、号声、铜锣声密奏交织。“抓捕逆贼”的喊声也是不绝于耳。 广场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两千多枯木派的卫兵环绕着广场的四周,凝神戒备。广场的东侧有座楼台,雄伟华丽,名曰“祭神台”。 七十二名黑衣巫师一边吹奏犀角,一边跳着奇异的舞蹈,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奇怪叫声。 祭神台之下,国王、王后、东黎君、骨朵等几百个花竺国的要臣都被绑在刑架上。几百个光着上身的刀斧手逐一站立旁侧。 骨朵高声大骂,老国王重伤在身,萎靡不振,只有东黎君神情古怪,忽而微笑,忽而蹙眉,仿佛嗅到杨小玄气味一般。 突然号角长吹,卫兵们列队夹道,肃然举戈。大悟金仙、枯木老怪、俞妃昂然从宫殿中走了出了,穿过卫兵戈阵,长袍飘飘,并肩坐在前面的席位上。 十多个长老,几十个贵族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匍匐在地。一些不明真相的民众眼见眼长老们率先投降,也跟着纷纷跪下叩首。 彭长老向来是溜须拍马的行家,阿谀之语随时随地都能脱口而出:“金仙真神、枯木陛下、俞妃丞相!这正是千山阻不住,大河东流去!金仙拨乱反正、枯木长老生擒昏王,实乃苍天之意,众望所归! “今见三位尊神神威盖世,仁厚高义,爱民如子,大家无不是心花怒放,感动涕零。我们这些人等别无他求,只盼能为三位尊神披肝沥胆,愿效犬马之劳!” 陆天、陆魁趋炎附势的本事也很强。他投降金仙之后,心里一直忐忑惶恐,只希望有机会一表忠心,这样才能得到金仙真神的重用。 于是乎,兄弟俩挺身而出,故作大义凛然之状,冲着人群喝道:“见到金仙真神和未来的枯木陛下为何不跪!” 大多数人都在观望之中,听到他的喊喝,又有几百名富甲和几千个民众跪地臣服。 草、木两族多半是怔怔观望,犹豫不决。他们虽然知道枯木老怪是在夺权篡位,罪大恶极,对这些逆贼也是深恶痛绝。但此时形势大变,一旦不从,就可能遭来灭族之灾。 况且战事方起之时,草、木两族冷眼旁观,见死不救,必然引起花族的不满。即便是杨小玄为花族夺回江山,也没有好脸色对待。 无形之中,草、木两族的性命仿佛是与枯木派绑在了一起,不禁产生了一存俱存,一亡尽亡的心里。 加上彭长老、陆天、陆魁的百般相劝,不知不觉间,草、木两族竟然也站到了枯木派这一边。 暗暗祈盼着,大悟真神能尽快地除掉杨小玄,管他后事如何,只盼战事尽快结束才好。 大悟金仙见各族都已臣服,忍不住地纵声狂笑。他被人间骂了数百年逆贼,心里极不是滋味,每一日、每一夜无不想着雪耻此恨。 今天终于在神州大地上征服了一片土地,心中又是狂喜,又是悲愤,又是得意。看着花竺国这些长老匍匐在他的脚下,更是说不出的畅快开心。 运用真力,宏声说道:“从此以后,花竺国就属于我日月山的疆域。一切必须服从枯木长老和俞妃大神的管教。听凭佛经入脑,乖乖做我日月山的臣民,若有二心,必教你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重生!” 众人无不惧怕,齐声高呼:“金仙神威万万载!枯木家族千千秋!”一时间千山回荡,嗡嗡震响。 竺子姗冷冷地望着他们,俏脸如罩冰霜,咬唇不语。当她转头望向杨小玄的那一刻,紧握为拳的纤手却渐渐地松弛开来。 低声道:“我不忍再看了,小玄,什么时候动手” 杨小玄道:“没想到花竺国的民众见风转舵如此之快。我原以为人心所向,百姓会自发救主。使一招调虎离山,就能把金仙调出来。 “没想到这帮家伙不但不雪中送炭,反而落井下石。看这情形,即便是把金仙调到这边来,大哥也未必斗得过枯木老怪。 “这样,既然他们拿民众来打掩护,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从这些小鱼小虾米下手,先让他们的结盟分崩离析。一旦其他派系离场,大哥他们的压力就会大大的减轻不少。” 竺子姗道:“世态炎凉,人心莫测,这就是真实的人世间。” 她眼珠旋转了几下,又接着道:“你说的很对,此前我们太低估枯木派的实力,没想到枯木老怪一夜之间竟能征服全国。不过他们之间派系淋立,并非是一条心,即便是跪地臣服,大多都是为了保命。唯有彭长老和陆天、陆魁得以重用之后才是真心投靠。如果能将这二人除掉,一定能收到奇效。” 杨小玄问道:“你的意思是略施法术,先教训一下这两个叛徒,来个杀一儆百” 竺子姗抬手拍了一下杨小玄的手背,一笑道:“真是心灵相犀一点通啊!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我不想教训他们,只想杀光他们,你是否反对” 杨小玄笑道:“那是你们的国内之事,我无权干涉!” 第五十八章 灵针光剪 竺子姗抿嘴一笑,一语双关地道:“分的还很清楚呢难道你就不想在花竺国成个家吗” 杨小玄知她话中有意,但微笑不语,站在云端上一直朝南眺望,清晰地瞧见竺子豪率领两千多花竺军从甬道进了南门,在一片民居里隐伏下来。 阵形井井有条,纹丝不乱,静静地等待着最后进攻的时机,一场血腥大战迫在眉睫。 杨小玄看到此处,热血汹汹,斗志瞬间高涨,低声道:“开始登台演戏!” 当下把心念一动,变成元始天尊的模样,昂然站在云端上。 竺子姗俯身朝下看了看,见一户农家的门前堆放一堆柴草,嘴唇翕动,挥手朝下一指,低声叫道:“草木皆兵!”幻光一闪,立刻化成无数天兵天将。 杨小玄抬头看了一眼竺子姗,见她还是本来的模样,寻思了一下,把心念一动,抬手朝她一指,叫了一声:“变!” 竺子姗忽觉身上一颤,低头一看,自己不但变了模样,而且还骑在一只凤凰之上。 她心里欢喜,正要与杨小玄说话,见他由口中吐出一颗珠子,精光一闪,现出一员天将。金盔金甲大红袍,手中握着两柄擂鼓瓮金锤。 乌云裂开,那员天将倏然现身在低空之上,把手中的大锤连连挥舞,霹雳似的大喝一声:“呔!大胆的逆臣贼子,竟敢逆天行事,犯上作乱!本神特奉天帝之命,取你们的狗命来也!” 双锤相互一碰,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城池都震颤了起来。 两千多幻影大军也破云而出,鼓声雷动,齐声大喊:“逆臣贼子快来纳命!” 万丈高空之下,数万叛军见到这奇异景象,无不立马横刀,抬头仰望,惊骇莫名。一时间,全城都沉寂了下来。 突然有人尖声叫道:“天神动怒啦!天神动怒啦!” 那些不明真相的城民们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外逃离。那些投降不久的权贵们依然地站在那里,但也是进退两难,六神无主。 就连枯木老怪、俞妃也都站了起来,脸露惊色,不住地张惶四顾。 唯有大悟金仙镇定淡然,他转头朝空中瞄了一眼,见半空中仙光爆闪,站着一位手持双锤的天将,不屑一顾地道:“区区几个毛神不足为畏惧!彭长老,赶快喊话,叫众人不要慌乱!” 彭长老急于表现自己,狗屁颠似的跑到场边,大声喊道:“都别乱!都别乱!大悟真神神通广大,马上就力擒毛贼!诸位都请安静一下,好戏在后头,让我们共同欣赏真神暴打天神的壮观场面!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啦!只要太阳一露头,马上就举行新王登基大典!” 彭长老外忠内奸,办事圆滑,经常和百姓打成一片,因此民众都很相信他。听他如此这般的一喊,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杨小玄意在将场面搅乱,没想到被彭长老几句话就给安顿了下来,十分愤慨。 没有办法,只能让幻影大军继续喊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花城圣地,岂容妖人掌管花竺国的百姓们,你们好糊涂啊!” 喊了数遍,效果依然不大明显,于是便换了一套警示话语。 幻影大军把声音放到最大,齐声喊道:“所有花竺城的民众们!苍天有眼,天神不杀无辜,但刀枪无眼,请你们尽快撤离!如有黎明前不离开者,均视为叛贼论处。一经抓获,格杀勿论。” 声如炸雷,在上空隆隆回荡,彷佛万千鼓椎,急促的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口,特别的难受。 一时间,马鸣兽嘶,人群搔动,无论彭长老如何劝说;任凭陆天、陆魁如何恐吓,仍有大批民众向外逃离。 距离祭神大典越来越近,没有了民众,登基大典如何召开况且枯木老怪一心想征服民心,哪能让这些民众离去 转头对陆天、陆魁道:“妻侄啊!你们设法将这些民众拦住,如果登基大典能够顺利的举行,姑父就封你二人为花竺国第一大将军!” 兄弟二人一直都觉得在受竺家兄妹俩压制,今天终于看到了出头之日,拱手一礼,大声道:“多谢陛下栽培,我们一定竭心尽力,不负厚望!” 陆魁把宝剑一挥,对侍卫们高声令道:“把手中的刀枪都给我抬起来,一个也不许走,有擅自离开者,格杀勿论!” 两千亲兵一拥而上,横枪进行拦挡,结果与民众扭打在一起,场面突然陷入混乱。 大悟金仙有心将这些天兵天将赶走,但又怕中了杨小玄的调虎离山之计,一旦老国王等人被救走,民心也就无法收复;如果失去民心,自己也就在花竺国没有立足之地。 他心里烦乱,一忍再忍,索性把两眼一闭,坐视不管。只盼彭长老与陆家兄弟能维护好秩序。 香烟袅袅,三炷长香一点一点的缩短,杨小玄见各族人马还没有撤离的意思,心里特别的焦急。 突然把头一转,颌首示意了一下。 二人心意相通,竺子姗把手一伸,将七十二根灵花针拧合在一起,这样一来,速度更快,射程更远,更重要的是,避免误伤到别人。 彭长老得到大悟金仙的重用,更加积极,浑身洋溢出轻浮得意之态,独自站在高处,大声喊道:“花竺国的父老乡亲们,我彭长老……” 忽觉后脖梗子上突然一凉,两腮一鼓,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朝前一倾,平拍在地面上。 众人大惊失色,有人喊道:“不好啦!老天爷开始收人啦!赶紧跑啊!”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其他几个长老和那些权贵们吓得面色如土,双膝颤抖,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们叩头如捣蒜,七嘴八舌地颤声叫道:“我等被……被奸人胁迫、蒙蔽,这才……这才一时糊涂,还望天神饶恕!我们……我们一定痛改前非……” 枯木老怪心里明白,一旦这些长老、权贵们不归自己所用,花竺国就很难上下一条心,于是杀心大起,想让这些人彻底闭嘴。 他起身来到陆魁的身前,对他道:“妻侄,这些人如果不除,日后的花竺国就难有安宁之日。你这个大将军必须为国出力,我建议你叫他们永远闭嘴!” 陆魁冷冷地扫视一眼众人,森然道:“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手提宝剑,带着四五个百手下,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 竺子姗的指甲上灵光一闪,又弹出一枚灵花针,刚要发射,却被杨小玄给按住,低声道:“陆天、陆魁还不能杀,他在军中威望很高,手下还有四千多精兵,一旦将他杀死,定会激怒他的部下。一则危机人质的性命;二则对大哥的救援不利。我这就把他赶跑!” 当即把心念一动,白龙神枪破掌而出,叫了一声“变”!立刻两把银灰色小剪刀。 白光一闪,已经飞到广场的上空,在陆天、陆魁等人的头顶上盘旋起舞,剪口开开合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突然以矫燕捕食之势,俯冲下来,照着陆天、陆魁的头发“咯哧”就是一剪子,登时发髻散乱,一大绺子的头发被剪了下来。 二人挥手刚一拍打,那剪刀猛然夹住他一绺头发,冲天将他们拎起。 兄弟俩身体太重,“咯噔”一声,连同头皮一起拔了下来。痛得二人呲牙咧嘴,抬手一摸,满手是血,一大块头皮已经不见了。 兄弟俩惊骇悲愤,虽然狼狈不堪,但仍然不忘对手下发号施令:“把该死的剪刀给我打下来!”四五百人一拥而上,挥舞着刀枪奋力击打。 那两把剪刀灵光一闪,陡然变多,如同漫天飞鸟,在他们头顶飞旋起舞。突然银光如暴雨一般飞泻而来,前后错落,朝他们剪了过来。 尖锐而又锋利的剪尖,划破他们的皮肤,然后向上一挑,“咯哧”一声,衣衫破裂,鲜血四下飞溅。 四五百个叛军挥刀向外拨打,谁知那剪刀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抬手即飞,收手即回,去而复返,就像驱赶不走飞鸟,在他们的身上剪一刀就走。 一阵“喀嚓喀嚓”的声音响过,毛发乱飞,布块漫天乱舞,宛如上千只蝴蝶乘风而起,又翩翩下落。在血雾月光之中看去,说不出的诡异。 忽然有人怖声长叫:“不好啦!我们遭到天报啦!” 众人本来就很害怕,听到“天报”二字,更加惊恐,丢枪弃戟,落荒而逃。 陆魁依然想着大将军的位置,心里有些犹豫,忽听陆天提醒道:“我们都成秃子啦,难道你还等人割你脑袋吗” 陆魁登时清醒了过来,尾随着部下,仓惶的逃离。 几个族群惊惧更盛,任凭枯木老怪、俞妃如何呼喝诱引,还是执意地离开了这里。 杨小玄生怕金仙突然出手,于是见好就收,急忙动了收回神枪的心念。灵光一熄,那把剪刀也就消失不见了。 第五十九章 唬敌之计 竺子姗坐在鸟背上,秀发飞舞,两眼泪光闪烁,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欢喜。 忽然觉得这位轻狂的少年经历一场挫败之后,心性比此前要成熟的很多。当她想起在洞中拖拽他的那一幕,笑靥又洋溢在她的脸上。 乌云翻滚,冷风呼啸,广场上呈现出一片愁惨的景象。枯木老怪、俞妃来到大悟金仙的面前。见他两眼微闭,面色发白,一声不吭。 陆苏儿怯生生地道:“恕手下无能!民众没能留。请问金仙,登基大典是否还照常举行” 大悟金仙眼帘不抬地道:“有他们五八没他们四十,死光了又能怎样大不了重建花竺国之后,把各地的树精、草灵一齐迁来。不管民众支持不支持,登基大典一定要按时举行!” 二人说了一声“是!”便退到了一旁。 过了良久,仍然不见杨小玄现身,大悟金仙颇为失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霍地站起身来,转头朝空中瞥了一眼,双目电光暴射,森然道: “我大悟金仙忍辱负重了百余年,在日月山上卧薪尝胆,甘苦自知,就想在神州大地上打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用它洗刷我当年的耻辱。此后隐入深山,颐养天年,不再过问人间世事。可仙界一寸土地都不宽容,看来这是要逼我开杀戒呀!” 目光森冷凶暴,缓缓从幻影大军的身上扫过。 竺子姗正从云缝中朝下偷窥,当看到他森冷的眼光时,心下一惊,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骇然道:“大悟金仙要出手了!” 杨小玄淡然地一笑道:“来了岂不正好!”当下运用真气,准备给他上演一出蒙蒙诈诈的好戏。 大悟金仙环顾左右,问道:“哪位愿意为本仙观敌了阵” 突然竖起一根手指,着重地强调了一句:“只需要一个!”他要独自大战天神,意在彰显自己的实力。 枯木老怪把半闭半睁的眼睛蓦地睁开,哑声说道:“我俩并肩作战,一定手到擒来!” 陆苏儿道:“枯木长老,这里守备薄弱,我怕残匪乘虚而入,还是陆苏儿替你代劳!” 大悟金仙把手一摆,说了一句:“跟我来!”一顿身形,腾空飞起。 陆苏儿、二合金枪也腾空飞起,在身后紧紧跟随。 狂风怒吼,乌云翻卷,天地间瞬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四个人飞过西南面的城墙,在半空停顿了刹那,笔直落下。 杨小玄、竺子姗低头望去,那金仙腰缠捆仙绳,手中拎着乾坤袋,乌金丝麻长袍拖曳在地;脸罩面具,浑无一丝表情。 身旁站着一个女子,黑发似漆,身材高挑,雪白丰腴。身穿一领狐皮大衣,衣襟半启,露出半个高耸的雪丘。腰间悬挂了一把短刀。彩眉弯弯,媚眼如丝,瞧起来风情万种。当是西山老妖的爱妃陆苏儿。 他们身后站着两个身着金甲的武士,手中各提着一条黄金枪,冷冰冰的脸上满是杀气。正是二合金枪。 虽然杨小玄上次败北,输的也是十分狼狈,但他不认为自己的本事与金仙差之千里。事后也曾总结过:如果不是自己鲁莽轻敌,也不会被困在阵中。 这次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挑战强敌,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身上的仙力四下乱撞,在体内奔涌不息。 转头对竺子姗道:“九公主,一旦交手,你立马去支援你大哥,专打敌军的后路。救出人质之后,不许恋战,迅速退回南竺山,与你大哥会和!” 竺子姗关心地问道:“那你呢” 杨小玄信心十足地道:“不用担心我,金仙是拿不住我的。” 竺子姗待要说话,忽见金仙把乾坤袋一抖,厉声喝道:“哪路的毛神赶来此作乱!”声如破锣,刺耳嘹亮。 那天神把手中大锤一举,立刻报出名号:“我乃天庭大将,巨灵神是也!今奉天帝之命,特来拿你这个逆贼!”双锤一碰,好似霹雳。 大悟金仙抖了抖手中的乾坤袋子,傲气地道:“哼,我当谁呢!回去告诉你家昏君,我大悟金仙从来不斩无名小卒,赶紧换一尊大神过来。” 巨灵神骂道:“欺宗灭主的逆贼!你不是想换个有名的吗那好,我就叫你去见这位尊神!” 转身朝后一指,乌云裂开,万道紫光霍然倒卷,在空中吞吐飘忽,突然金光爆闪,现出两位仙人。 左边这位,鹤发童颜,骨骼奇健,左手捏诀,右手抱着三宝玉如意;一领仙衣猎猎飞舞,气势如山岳,不怒自威。 大悟金仙骇然一惊,忖道:“这不是元始天尊吗” 他凝神细看,见他头顶祥云三万丈,遍身紫光彩云飞。浑身上下笼罩着很强的光晕,面容虽然相似,但又看不太透彻。 右边是一个白衣少女,骑坐在一只火红色的凤凰上,清丽如仙,雅致如画。手腕上带着一对赤金镯,金光闪烁,透着一股戾气。瞧她的打扮,应该是九天的哪位仙女。 金仙心下质疑:“此人到底是不是元始天尊一个混沌初开的始祖,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下凡人间莫非是杨小玄所变” 正自琢磨之时,忽听元始天尊喝道:“孽障!见到师尊为何不跪!”声音震撼,有气吞山河之势。 大悟金仙与妖为伍,擅自出兵讨伐人间,本来就做贼心虚,惴惴不安。此刻听见这声怒喝,一时间,手腿酸软,连呼吸也不畅起来。立马收回了乾坤袋子,脱口叫道:“师尊!” 那仙人眉毛一挑,冷冷地笑道:“大悟金仙已经在西天成佛,‘师尊’二字贫道实在不敢当啊!”声音沉浑,仿佛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来似的。 大悟金仙听这声音越来越像元始天尊,便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师尊,你怎么来了”声音惊惶恐惧。 杨小玄见他心生恐惧,便厉声喝道:“孽障!你欺师灭祖,背叛师门,还自称什么‘大彻大悟’……唉!人各有志,我们道家具有广阔的胸怀,至于你归于何处,贫道可以不管。但你与妖为伍,肆意妄为地入侵他国的领地,贫道决不能袖手旁观!” 大悟金仙见元始天尊要插手此事,心里害怕,不禁犹豫了起来,动了逃跑之念。 杨小玄见他意志有些动摇,继续用言语猛攻:“你罪孽深重,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贫道此次下凡,便是清理门户。但念及昆仑山上的那段旧情,不忍亲手杀你。你若是有一丝悔疚羞惭,立即自刎以谢大道!” 他声音雄浑浩荡,在城池的上空回响,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东黎君心中狂喜,蓦地抬起头来,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 国王、国后、骨朵等人也是一楞,惊愕莫名。 竺子豪等人也听出其中玄机,无不欢喜。当下带着两千精兵,神鬼不觉地摸到了广场的南侧,只等杨小玄发起发起进攻的信号。 大悟金仙惊惶恐惧,面如死灰,想要狡辩却发不出声。 就在他踌躇不定之时,只见元始天尊昂然立在云端之上,衣袂飘舞,一脸肃然,正色地说道:“不是我们道心不慈悲,而是你凶心不息,罪恶满盈。今要留你,将来必留大患!” 右手一举,金光闪烁,掌心中现出一个“雷”字。在微微一晃,那“雷”字越来越大,眨眼间如同一座大山。 金仙心里暗道:“若是元始天尊,一定会收回我的仙法,他怎么会用雷劈我” 正在质疑之时,忽听元始天尊喝道:“既然你不肯自刎谢罪,那就请受天打雷劈!” 大悟金仙心里恐惧,有心交手,又怕真的遇上真实的元始天尊,眼见巨雷遮天,不得不走,说了一声“后会有期!”便踏上了飞云,朝西方飞去。 陆苏儿、二合金枪稍稍犹豫了一下,也尾随而逃。 杨小玄知道掌手雷的威力不大,对金仙这类顶级的高手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他意在威慑,因此迟迟不敢引爆。 单等他们走远,突然由巨雷中射出一道闪电,利爪一般朝一座山崖抓来。“轰”的一声巨响,天摇地动,把那座山崖炸得粉崩裂碎。 雷声轰鸣,竺子豪立刻带兵杀入广场。 枯木老怪见大悟金仙都败下阵来,他不敢再多做停留,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便把所有的人质全部释放,只押着东黎君,逃回了衫城。 日月山的人马大多都驻扎在城外,待他们来到广场时,竺子豪带着族人已经撤离到城外。大弟子闫啸担心杨小玄借机夺城,只带三千兵马急速追赶。 敌众我寡,杨小玄生怕敌军攻破花林阵,便对竺子姗道:“九公主,你赶紧去增援大哥,这里由我应对。成功之后,将所有的族人带到南竺山,加强防御,等待天神救援。” 竺子姗定定地望着他,眉宇之间满是忧色,关心地问道:“倘若金仙缓过神来,杀你一个回马枪怎么办” 杨小玄收回灵珠,撤出白龙神枪,淡然的一笑道:“我自有办法!”口念咒语,带着两千幻影大军朝西奔去。 第六十章 独战金仙 竺子姗眼波流转,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迟疑了片刻,带着无比的牵挂,很不情愿地朝南飞去。 凤凰鸟又快又稳,很快就将后面的敌军赶上。竺子姗素手连挥,接二连三地打出七十二根灵花针。惨叫声中,有大片人马倒在了地上。 此时,闫啸率兵已经追至南门,忽见后军一阵大乱,当下回头一瞥,见空中飞来一只火红色的凤凰,鸟背上坐着一个红衣少女,清丽如仙,雅致如画。正是西城外那个仙女。 闫啸心里恐惧,生怕有大批天兵杀将过来,不敢率兵再追。当下吹响了撤退的哨子,绕着东城墙,朝西方奔去。 竺子姗见追兵已经撤离,心中大喜,立刻还回真身。她踏空飞行,很快将队伍赶上。 见父母、骨朵等人安然无恙,更是欢喜不已。当得知东黎君被枯木老怪带走的消息,心里又是一片沉重。 这边成功得手,咱按下不表,却说大悟金仙带着众兵猎猎飞行。陆苏儿眼波飞转,突然加速,很快就赶到金仙的身侧,大声喊道:“大悟真神,我们上当了!” 大悟金仙顿住了脚步,惊异地问道:“你说什么” 陆苏儿道:“那人声音生硬,语气艰涩,显然是故意矫饰过的,我认为元始天尊是杨小玄所化!” 金老大也赶了上来,提醒道:“师傅,此事一定有诈!你想一想,元始天尊怎么会用一颗破雷攻击我们而且那雷只能毁掉半个山崖,其威力还赶不上元始的一个喷嚏呢!” 大悟金仙突然一凛,眉头连皱,把方才的情节仔细地回想了一遍,突然狂怒咆哮了起来:“杨家小贼!正是那杨家小贼!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蓦地把身形一转,又杀了回来。 大雾弥漫,月光暗淡,大悟金仙带着大队人马卷土重来。 刚一接近城池,忽听一声炮响。抬头望去,只见杨小玄怒目横枪,站在云端之上。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齐声高呼着羞辱的口号。 大悟金仙喝住飞云,眼喷怒火,咬了几下牙齿,却说不出话来。 杨小玄却是波澜不惊,微微笑道:“你是我斗败的鹌鹑,战败的鸡,怎么又杀了回来听晚辈的话,还是滚回日月山念经去!不然……” 大悟金仙纵横天下几百年,哪受过这等羞辱,险些将他肝肺气爆,厉声喝道:“杨家小贼,竟敢使诈诓我!本仙……本仙……”气怒之下,竟然咳嗽了起来。 突然大喝一声,祭出乾坤袋子,“呼”地一声,狂风怒舞,瞬间在他们头顶形成一道漆黑的天幕。 杨小玄对乾坤袋子并不陌生,与十三郎交手时也曾破解过此物,因此一点也不忌怵,不等吸力到来,便在一个天兵的身上别了一颗掌手雷,自己化作一朵乌云,融入远处的云朵之中。 袋口蓦地张开,大力一吸,尖叫声中,两千幻影大军纷纷落入袋中。 乾坤袋蓦地变小,大悟金仙攥紧袋口飘然落到地面,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低头望了望手中的乾坤袋,对弟子们道:“把这些天兵天将给我绑起来!然后押到广场上,以示神威!” 抬手朝空中一抛,袋口陡然倒转朝下,“哗啦”一声,天兵天将纷纷从袋子里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般。 大悟金仙轻咦了一声,心下质疑:“这帮天兵天将怎么如此不经折腾” 突然灵光一闪,竟然变成了一大堆秸秆和柴草。 金仙蓦然一惊,伸手刚要收回乾坤袋子,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掌手雷在柴草中爆炸开来,一团烈焰冲天而起。 大悟金仙毫无半点防备,“呀”了一声,仰身朝后退去,虽然躲得飞快,但火焰太急,“嗤啦”的一声,须发登时被一团烈火烧着。 金仙连忙把手一挥,将火拍灭。可胡须打卷,头发焦黄,令这位桀骜的大仙颜面扫地。 烈焰腾腾,滚滚的黑烟遮天蔽日,下方一片混乱。杨小玄借这混乱之机,飞身掠到金老二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中他的死穴。 再把心念一动,使了一个隐身法,隐身在他的身后。 大悟金仙连遭羞辱,令他英名尽扫,对这个杨小玄可谓切齿的痛恨;羞怒之下,更起了狂烈的杀机。 他把乾坤袋子系在腰间,凝神朝四下查探,却始终没有发现杨小玄的踪影。 转头对二合金枪道:“你们俩带上本部人马,立刻搜捕杨小玄,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给本仙发送信号!” “得令!”金老大拱手领命,带着二百侦兵沿着河岸搜索过去。 过了半晌,仍不见金老二有所行动。金仙有些恼怒,抬头瞪视他一眼,见他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正叉着双腿朝他这边一步一步磨蹭。 金仙感觉不对,急忙打开神眼,凝神一看,见杨小玄正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托着长枪,正推着金老二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金仙心里骂道:“好你个杨家小贼,原来借着金老二的身体打掩护,想要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好,那我就来个将计就计,只要你一靠近,我一棍将你打成肉饼!” 他声色不动,故意别过头去,单等金老二距离自己不到五尺远时,右臂轻轻一振,袖中滑出一根半尺长的黄金棍。 轻轻一抖,“呼”地一声变成一条六尺多长的黄金大棒,上面盘着一条金龙,人们称之为“金龙棒”。 金仙把大棒高举,雷霆似的暴喝一声:“杨小玄,你去死!”抡起大棍,斜斜地朝他左肩砸去。 杨小玄见已被发现,手腕翻转,抖手一枪,朝金老二的后背刺去。“哧”的一声,两尺多长的枪尖破背冲出。 顺势在他腰间猛踹了一脚,立时将金老二踹得高高飞起,与前冲的大悟金仙正撞在一起。鲜血喷射,溅了金仙一脸鲜血。 金仙生怕伤到金老二,急忙收回大棍,抢身上前,将金老二紧紧抱住。 杨小玄自知不是金仙的对手,因此也不与他正面交锋,借此机会,脚尖一点地,腾身跃上了云霄,朝南飞去。 金老二缓缓抬起了眼皮,看了一眼师傅,低声道:“师傅,替我报仇!”脑袋一歪,就此踏上了西天大道。 金老二是金仙最听话的弟子,眼看他惨死在自己的眼前,一股悲愤中的怒火猛地窜将上来,烧得他两眼通红,全身颤抖。 仰天怒吼:“杨小玄,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大棍高举,厉声长啸,破空追去。 众弟子哗然,纷纷唤兽驱鸟,尾随追去。 杨小玄原打算逃往南竺山,与众人会和,同心协力一起对付金仙。但见金仙怒火万丈,直若疯狂,一旦这家伙发起疯来,即使众人联手也无法抵挡。 于是,他转变方向,朝东飞去。大悟金仙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杨小玄见他穷追不舍,即使逃到天边又如何摆脱苦于逃窜,还不如在此与其周旋!想到这里,他使了一个分身术,变成两个杨小玄。 大悟金仙将身子一晃,变成四个金仙,以左右夹击之势,朝他围拢了过来。 杨小玄不敢与他斗法,急忙化作一朵白云,在迷雾中穿梭,突然朝下飘落,融入下方的山谷里。 金仙举着大棍赶上那两个化身,手起棍落,都打在真空上。定睛一看,竟是一团雾气。 金仙气得哇呀呀暴叫,立在云端上四处观瞧,见杨小玄弓着身子,正在雾气中游荡,于是祭出缚仙索,朝杨小玄缠绕了过来。 杨小玄由甲胄上摘下一片鳞片,把心念一动,又变成一个杨小玄,不退反进,抖枪朝那缚仙索挑了过去。 缚仙索如蟒蛇缠绕,很快就把这龙鳞替身缠住。杨小玄不敢多看,立刻化作一座山崖,立在西面的山头上。 大悟金仙降下云端,见杨小玄在缚仙索中连蹬带踹,嘴角牵出一丝冷笑,阴森森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由不得我了!” 把金龙棒轻轻一抛,瞬间变大,如柱子一般直戳下来,“砰”的一声,土石乱飞,地面被捣了一个三尺深的大坑。 他收回了金龙棒,探头朝坑里一看,哪有什么杨小玄,竟是一片雪白的龙鳞片。 金仙拾捡起来,眼睛一眨,一滴眼泪滴在鳞片上,顿时化成一个“泪人”。 这泪人不足三寸,耳聪目明,只要嗅到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即使你逃到天涯,也能把你找到。 泪人抽动了几下鼻子,用手揉了几下自己的光头,突然把手一指:“在那呢!”灵光一闪,身子已经贴在那座山崖上。 杨小玄腾身跃起,一掌将那泪人打下山谷。 大悟金仙心中大痛。新仇旧恨,如洪水决堤,令他几乎窒息。大吼一声:“杨小玄,我和你势不两立!”提气纵跃,凛冽的杀气将脚下的山石劈得朝两旁翻涌。 山风凛冽,白衣猎猎飞舞。杨小玄昂然站在山崖上,忖道:“金仙法术高强,既然无法逃过他的法眼,还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此处,热血汹汹,斗志更加高涨。脚尖一点,腾云飞起,半空中一声清啸,宛如鹤唳,声澈九霄,眨眼间来到金仙对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枪棒并举,二人战在了一起。 第六十一章 真神下界 大悟金仙的修为要比杨小玄高过几千年,不但具有超强的神功,还具有天生的神力,一条大棒上下翻飞,激得周边空气呼呼作响。 杨小玄虽然年少,但毕竟受过玉鼎真人的真传。功底扎实,一条神枪神出鬼没。一个以力欺人,一个以巧招胜人,一老一少在空中来来往往,大战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金仙暗暗吃惊,暗暗忖道:“一个刚刚出道不久的娃娃,竟然能与我斗过五十多个回合,果然了不起!我金仙毕竟高过他一个级别,跟他如此缠斗下去岂不有损我的身价我必须速战速决,用我的功力将他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他口念咒语,叫了一声:“大!”金光一闪,身子陡然长起百丈余高,如同一座金字塔,挥舞着大棒朝杨小玄的头直压下来。 杨小玄把心念一动,叫了一声“长!”白光一闪,瞬间身高百丈,宛如一座白色的摩天大厦,抖枪朝他前胸刺来。 二人各不相让,又战到了一起。大悟金仙无心和他恋战,大约斗有四五个回合,金仙突然把金龙棒往空中一抛,口中叫道:“金龙横空!” 金龙棒在空中略略盘旋一周,突然亮起一蓬金光,轰然一声炸响,一条金龙破光而出。半空中一声咆哮,张牙舞爪地朝杨小玄扑来。 杨小玄也不示弱,把手中的白龙枪一举,口中叫道:“神龙出世!” 神枪一颤,立刻化为一条白龙,喷云吐雾,与那条金龙缠斗在一起。 大悟金仙见杨小玄本领高强,凭借功法很难战胜他。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紫金钵盂来。杨小玄见他此时拿出此物,一定不是寻常的东西,虚晃一枪,腾云就跑。 这钵盂乃佛门的宝物,名叫“盛天钵”,上能装日月星辰,下能装五岳四渎。大悟金仙将盛天钵往空中一抛,顿时一片漆黑,一股大力吸了过来,杨小玄不由自主地在空中连翻数个筋斗,落入钵盂之中。 他心下大骇,立时拔身疾跃,头顶似有千钧大力陡然压了下来,“咚”的一声,脑袋好像撞到坚硬的铁板上,头顶仿佛要裂开一般,剧痛攻心,重重地摔倒在钵盂之中。 杨小玄又惊又怒,猛地翻身跃起,抬手猛刺了一枪,铿然一声脆响,火星四溅,盛天钵金壁却是丝毫无损。 他运足了真力,刚想再发第二枪,那钵盂陡然变小,身体在大力压挤之下也渐渐地缩小,刹那之间,竟然变成了寸许高的小人了。 只听大悟金仙哈哈笑道:“日月星辰,唯我独尊!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也想与佛爷争锋真是不知量力!去死!” 腮帮一鼓,把头一偏,“噗”的一声,一团三昧真火喷了进来。刹那间盛天钵内尽是烈火。 杨小玄急忙念动避火诀,那火焰绕着他团团打转,就是烧不到他的身子。 过了良久,大悟金仙将上面的盖子打开,见钵盂内空空荡荡,只有一根黑魆魆的焦骨。 大悟金仙捏诀念咒,将那块骨头倒在地上,仰天高喊:“十三郎、金老二,师傅为你们……” 没等他把话喊完,地面上腾起一蓬白光。只见白光中跳出一个人来,银盔银甲素罗袍,手中端着一条白龙神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自己的仇敌杨小玄。 惊愣之下,只见杨小玄已经挺枪朝他刺来。大悟金仙急忙将盛天钵挡在自己身前,金光一闪,瞬间变大,“锵”的一声,枪尖刺在钵盂上,火星四溅,轰鸣声极其刺耳。 杨小玄知道此物厉害,一旦让他缓过神来,必败无疑。趁他立足未稳,下面踹出一脚,正蹬在盛天钵的边沿上。 一股大力蹬来,金仙一个站立不住,仰面跌摔,闹了一个仰八叉。 大悟金仙在群仙中位列第十七位,无论神功还是法术都属于一流。方才驾驭神器良久,真元损耗不少;又过于托大自负,没把杨小玄放在眼中,否则决计不会被杨小玄一脚踹翻,蒙受奇耻大辱。 但金仙毕竟就是金仙,虽然狼狈倒地,但还不忘将手中的钵盂打了出去。杨小玄见这物黑乎乎的朝自己笼罩过来,腾身纵上了云霄。 金仙收回盛天钵,又祭出了缚仙索。 缚仙索如蟒蛇腾空,在空中曲折飞舞。“嘭”的一声,缚仙索突然在空中崩爆开来。一时间,绳索满天飞,把杨小玄团团围住。 杨小玄见无路可退,便把神枪往空中一抛,叫了一声“疾!”神枪精光爆闪,立刻变成成千上万条白龙枪,与缚仙索缠斗在一起。 金仙见缚仙索无法将他擒拿,急忙掐诀念咒,又把盛天钵抛向空中。那钵盂在空中旋转飞舞,突然化作一道金光,流星赶月一般朝杨小玄罩了过去。 杨小玄“呀”了一声,腾身刚想逃离,忽见两件法宝均被定在了空中。 下方有人骂道:“你奶奶的!一个要死的糟老头子,干嘛要欺负一个孩子!”声音粗犷,刺耳嘹亮。 杨小玄、大悟金仙同时循声望去,只见由南面的天空中驶来两个疯老道。 左边这位身材瘦高,身上的道袍补丁摞着补丁,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颜色。长须飘飘,满脸尽是污垢,脚上拖着一双破草鞋。 右边这位身体矮胖,蓬头垢面,一件青灰色的道袍褴褛邋遢;没穿鞋子,脚上的黑皮足有铜钱那么厚,头大如斗,眼如铜环,满脸尽是玩世不恭的神色。 他一边飞行,一边破口大骂:“你这败家的玩艺!不好好在日月山上修行,跑到这刮什么旋风!” 杨小玄高兴不已,忖道:“一定是师傅搬来的真神。”急忙收回神枪,飞到最高的云端之上。 两个老道突然在云中止住了脚步,右臂一举,两颗绿色光球在掌心上绽放了片刻,突然电闪般的朝两样法宝怒射而去。 轰然两声巨响,盛天钵粉崩裂碎;缚仙索寸寸断裂。漫天的绳头混合着钵盂的碎片在空中乱飞。碎片如刀,雪片一般朝金仙打了过来。 大悟金仙连忙跳跃躲闪,虽然躲过了碎片的攻击,但也颇为狼狈。刚刚稳定心神,人影飘落,两个疯老道嬉皮笑脸地站在了自己的近前。 两件法宝乃是宇宙间难寻的法器,大悟金仙本想依仗几样法宝去征服东土大地,没想到瞬间就毁之一旦。 悲怒之下,凶睛暴瞪,杀心大起,手中的大棍都被他握出水来。厉声喝道:“犯我者必死!” 伸手去摸腰间的乾坤袋子,却听那胖老道嘻嘻笑道:“我看你腰间的袋子挺邪性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高瘦的老道点着乾坤袋道:“这袋子共有九只,是用北海冰蚕丝混合西海松丝制成,可装天地万物,属于远古神器之一。没想到一编制出来,就被这老小子给偷走了三只,今天必须毁了它!” 说完,把手往高一举,高声呼道:“妙妙妙,玄玄玄,虽无宝气冲牛斗,但把宝器化自然!” 嘴一张,朝他腰间吹了一口仙气,缠在金仙腰间的乾坤袋子立刻燃起蓝色的火苗。 大悟金仙惊骇万分,连忙挥手拍打。火苗很快被扑灭,低头再一看,那乾坤袋子已经被化为灰烬,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却是完好无损。 大悟金仙悲怒万分,把金龙棒高高举起,咬牙道:“我和你们拼了!” 右边那个矮胖子把手一举,大声叫道:“妙妙妙,玄玄玄,想当活佛去西天。既然大彻又大悟,何必来我东土讨人烦!身逍遥,乐自在,不操戈,不弄怪,万事茫茫付度外,干嘛拿个粑粑棍子瞎显摆!” 大悟金仙羞怒交集,气得他说不出话来,大喝一声,冲天飞起,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两个老道砸了过去。 来势汹汹,如雷霆山岳,棍风所至,周围的空气都燃起火来,远远望去,仿佛彗星流火,怒卷长空。可当金龙棍快要接近他们的身子时,却被定在了半空。 那胖老道指着大棍笑嘻嘻地道:“师弟,你看这金龙棒上还带着好多金箍,像不像园子里种的大甘蔗” 那瘦高的老道故意朝上看了一眼,点头道:“有点像!赶紧弄下一根来,也好解解渴!” 胖老道嘴唇翕动,叫了一声“变!”大棍一颤,上的金光突然不见了。 大悟金仙忽觉手中一空一轻,低头一看,金龙棒居然变成了一根大甘蔗。 惊愣之时,那胖老道抢上一步,劈手将甘蔗夺了过去,放在膝盖上将其折断,递给瘦老道一节,两个人“喀嚓喀嚓”地嚼了起来。 大悟金仙惶恐地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瘦老道哈哈笑道:“我们同上北昆仑,茅庐同住不识人,金仙只知佛门贵,三教元来道德尊!” 大悟金仙心中惊怖,冷汗涔涔而下,脱口喊了一声“师叔!”把身子一转,驾着佛光朝西飞去。 那个胖老道瞪着眼睛道:“狂人跑了,我们下凡一次也不容易,不如杀上日月山去,和那些狂徒们痛痛快快的干上一架!” 那个瘦老道笑道:“那是自然,日月山上到处都是狂妄欠揍的妖僧,正是找人打架绝好的场所。据听说山上还有好多美酒佳肴,咱俩一边喝酒一边拆房子,弄他个稀里哗啦。真他奶奶的妙不可言。”哈哈狂笑。 第六十二章 牵肠挂肚 胖老道瞄了一眼大悟金仙,叫道:“师弟,你就别磨蹭了,那小子都快跑没影了!” 瘦老道哈哈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当即丢下手中的甘蔗,把手一举,高声呼道:“玄玄玄,妙妙妙,在家没有出家好。日月山,我知道,假装活佛不能饶!” 胖老道也举手喊道:“玄玄玄,妙妙妙,金仙小尔我知道,今天我看你往哪里逃!” 两个老道相互看了一眼,一个拖拉个破草鞋,一个光着大脚丫子,在后面穷追不舍。 红日东升,薄雾消散,群山历历,谷壑了了。一时间,山野空旷,四下寂然。杨小玄从云团中现出身来,飘然落在高高的山崖上,凝神屏息观望。 他望着两位仙人的背影,又惊又奇,脑海里迅速的将昆仑十二仙转了个遍,却不能与这二人对上号来。心里一直在想:“两位仙人是谁呢会不会是师傅玉鼎真人” 如此一想,心里又欢喜又激动,直想追上前去,与师傅倾诉衷肠。转念又一想,如今已被逐出了玄门,在众人面前有何脸面再喊一声师傅 眼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之后。杨小玄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怅惘。一想到从此师徒不能再相认,心中颤悸,泪水迷蒙了眼睛。 激战了一天一夜,杨小玄又困又乏,便在靠在大树上坐了下来。鸟叫啾啾,蝉声清脆。晨风吹来,花草的芬芳沁人心脾。 他伸了伸懒腰,很想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然而却又不能,他眉头紧锁,心里感到莫名的不安。 虽然大悟金仙已被赶走,可花竺国大乱纷起,会不会爆发族群间的战争枯木老怪为了自保,会不会投奔西山老妖那么,他会不会拿东君姐姐去做见面礼如此一想,心里更加慌乱。 当下解下水囊,喝了几口清水,感觉精神振奋了许多,便朝南竺山那边飞了过去。 他对东黎君的担心越来越盛。却不知道就在他为东黎君担忧的时候,竺子姗却为他望断愁肠。 昨夜,九公主眼睫未交,整整为他担心了一夜。 自打杨小玄逃走之后,竺子姗就与骨朵悄悄地爬上了山顶,时而起身远眺,时而默默为他祈祷,却始终了无发现,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 骨朵被捆绑了一夜,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倒在残叶堆上不久就睡着了。竺子姗也在她身旁躺下,仰望辽远夜空和朗朗明月,回想起与杨小玄并肩作战的情景。 明月弯弯,逐渐幻化成杨小玄微笑的嘴唇,簌簌夜风如同他的耳语笑声;“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让她的脸突然变得滚烫,生怕让身旁的骨朵听见。 一想到杨小玄搂抱自己情形,全身立时颤抖了起来,落叶在身下沙沙的作响,一再地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那时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般的钟情于杨小玄! 当月已偏西,东方出现了晓光,几个侦兵呼啸而过,她再次掩抑不住心中的担忧与期待,悄悄地爬起来向下眺望。 几个侦兵一闪即逝,走进山洞之后再也不再出来。她的心情正如被山风吹落的山花,虽然淡淡留香,但也惆怅。 霞光破晓,朝阳冉冉升起,心中的焦急与忧虑更加强盛,一向镇定的她,也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杨小玄神功极高,即使逃到天涯,回来也在片刻之间,可他失踪了整整一夜,难道他遭到什么意外了吗每当想到此处,她心中像被霍然抽空一般,森冷疼痛,猛地跳了起来。 摩挲几下胸膛,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又开始安慰自己:“杨小玄本事高强,又是那样的聪明,他决计不会有事的。” 骨朵被她起身的响动给惊醒,见她眉眼之间掩不住的焦虑,随口问了一句:“还没有杨小玄的消息吗” 竺子姗轻轻地摇了一下头,突然说道:“他会不会被日月山的人给抓走了” 骨朵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啦!清虚道长请来的都是远古大神,你还担心个什么我看你是爱他,爱得太深了!” 竺子姗面红耳赤,叱道:“别胡说八道!” 转身登上了险崖,抱膝而坐,极目远眺,百里荒原一览无遗,只是始终没发现杨小玄的身影,脸上又流露出担忧之色。 突然发现东面的天空上飘来一朵飞云,由远而近,云头上似乎站着一个人,竺子姗全身一震,正是正是她适才牵肠挂肚的杨小玄! 竺子姗怔怔地望着杨小玄,脸上酡红,泪水一颗一颗滚落。 在杨小玄被追杀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几乎便要爆炸,此时如释重负、浑身酸软无力,心中说不清是欢喜还是难过。 哭着喊道:“杨小玄!”声音太小被山顶呼啸的风声吹得不见西东。 骨朵抬头望去,见那朵白云越来越加清晰,白袍银靴,俊秀挺拔,洒落自如,不是杨小玄又是谁 起身来到竺子姗的身侧,笑着道:“足足为人家担心了一整夜,哪还有一点力气瞧我的!” 她运足真力,纵声长呼:“杨小玄,九公主在这里等你呢!”声音洪亮,远远地传了出去。 杨小玄听见喊声,低头朝山顶望来,云头一转,在南竺山上飘落。 竺子姗朝前跨了一步,低首垂眉,喜极而泣。 杨小玄心中一痛,低声道:“对不起!让九公主担心了!” 骨朵哼道:“一句对不起就了事啦害得我家公主苦坐了一夜,为你愁断了肠子。” 杨小玄道:“我也是险象环生,幸亏两尊大神及时赶到,否则我命休矣!这边怎么样人质都解救出来吗” 东黎君被枯木老怪带走,竺子姗心里又愧疚又害怕,听他问起这话,不免一阵慌乱,怯生生地答道:“一切都很好,只是东君姐姐她……她被枯木老怪给带走了!” 杨小玄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一刻,他只觉身心交瘁,精疲力竭;颓然坐在了地上,捧着头颅,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竺子姗见他难过,心里更加难过,紧紧地箍住他肩头,一边哭泣一边安慰。 杨小玄对当时的情况非常清楚,敌众我寡,能迫使枯木老怪主动放弃,已经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对于东黎君被带走之事,杨小玄虽然隐有怨怼,但心中将竺子姗当作亲姐姐一般,虽有怨艾,见她比自己更为难过,诸多话语便更说不出口。只盼老国王能尽快集结兵力,兵发衫城,把东君姐姐解救出来。 竺子姗见自己还在死死地搂着人家,不由得羞意微起,当下恻转脸颜,眼睫低垂,低声道: “花竺国不乏能人异士,当务之急就是召回旧部,鼓舞士气,只要能团结各族,粉碎枯木老怪的阴谋,救出东君姐姐并非是一件难事。” 骨朵在一旁解释道:“此事太出乎意料,当时我就绑在东君姐姐的身侧,身上的穴道全部被封死,也不知枯木老怪出于什么目的,突然将东君姐姐抬到车上,然后就撤退了。 “当太子带兵杀到祭神台下时,老怪已经走了半晌。当时太子也想率兵去追,可日月山的人马从西、北两面杀了过来,为了保证族人的安全,我们边战边退,这才安全地撤回到了南竺山。” 杨小玄心中痛不可抑,猛地站起身来,调整呼吸,将烦乱的心绪从新调整过来,正色地对二人道: “东君姐姐若是落到狐三的手里,必定生不如死。她冒死救我,我岂能置她不顾”当下起身,又要朝东飞奔。 竺子姗见他忽然转身,心中诧异,蓦地明白他必定是为那九尾狐而去,心中登时升起强烈的妒意。 大声喝道:“你这样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能找到九尾狐吗” 杨小玄蓦地清醒,急忙顿住了脚步,转头问道:“难道你们有什么线索” 骨朵道:“人多力量大,国内还有好多木族的人,况且我们在各地都安插了眼线,怎么也比你这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强多了。” 杨小玄微微一笑,又回到二人的身前。 竺子姗道:“家父病情严重,暂时不能重整朝纲,好在我大哥也在山上,走,听听他们那边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三个人御风朝下山下飞掠,很快就来到山脚下。竺子姗、骨朵引着杨小玄来到一座木楼前。大门口两个卫兵见是九公主,急忙将大门打开,朝里通报。 片刻后,便有仆人出来迎接,拜倒在地,对杨小玄道:“陛下伤病在身,行动不便,奴才代替陛下恭迎杨英雄。” 杨小玄连称不敢,急忙将那仆人扶了起来,一起走进了大门。 庭院极为朴素,四院环合,两边种了许多花树,蝉声密集。 杨小玄随着竺子姗掀开门帘,进了主房。房中颇为宽敞,阳光透过水晶窗照射进来,一个老者斜躺在床上,形容憔悴,但一双虎目仍是光芒闪闪。 竺子姗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父王。” 杨小玄行礼道:“杨小玄拜见国王。” 老国王勉强坐了起来,摆手道:“杨英雄不必行礼,如果不是英雄生死相救,老朽早就成了老怪的刀下之鬼了。” 第六十三章 兵发衫城 说话间,老国王由身侧拿起一把宝剑和一块黄金令牌,摆放在二人的面前,颤抖地抓过杨小玄和竺子姗的一只手,泪蒙蒙地道: “寡人病入膏肓,恐怕没有几天活头了。你大哥的能力有限,子姗、小玄,我只能把龙泉剑和花族神令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尽快召回旧部,重整旗鼓,平息叛乱,协助你大哥重建一个和平昌盛的花竺国。” 事关重大,做一个外族人,杨小玄哪敢接管他国的兵权心下一惊,连忙摆手。 刚想婉言谢绝,却见老国王把手朝外一撩,用命令似的语气道:“就这定了!你先给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子姗要说。”语气坚定,似乎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杨小玄本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却被骨朵扯着胳膊,拉出了门外。 等杨小玄走后,老国王拍着竺子姗的手,低声道:“杨小玄少年英才,侠义正直,坦荡无私,又大恩大义,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为了花竺国的前途着想,父王想把你的终生托付给他,不知我的女儿是否愿意” 竺子姗凝视着父亲的脸,俏脸醉红,芳心剧撞,恍惚如在梦中。半晌才低声道:“孩儿愿意。”欢喜害羞,声音竟变得沙哑而不可闻。 老国王笑道:“愿意就好!不过眼下局势大乱,还不是提亲的时候,此事先往后放一放。等叛乱平息之后,我就去找他师傅。前些日子,清虚道长与我闲聊时,他主动提起过这门亲事,只是当时还没见过杨小玄,所以就把这件事给搪塞过去了。不管杨小玄同意不同意,只要清虚道长一点头,我就为你们择日定亲,昭告天下。” 竺子姗脸色羞红,低声道:“父母之命,孩儿一定遵从!时不等人,我这就去见大哥。”拿起宝剑和花族神令转身走出了门外。 竺子豪、清虚道长、柏仙等人都藏身在密洞里。正自为杨小玄而焦急忧虑,见他平安归来,无不大喜。 当问起他去了何处,杨小玄微微一笑,便把昨夜与金仙对决之事,毫不隐晦地讲了一遍。 情节跌宕,凶险不断,虽然知道会化险为夷,但听到惊心动魄之处,仍是不自禁地为对方捏了一把冷汗。 眼下黄石山、日月山的人马均已撤离,城内还有陆家兄弟的几千名叛匪,杨小玄建议兵分两路,一路夺取花竺城,另一路兵发衫城,去营救东黎君。 竺子豪、竺子姗以及众位将士纷纷赞同,当下密议了一番。经过商议,决定让由竺子豪、清虚道长、柏仙率兵五千,去攻占花竺城。 由杨小玄、竺子姗、骨朵带兵两千,去攻打衫城。 饱餐战饭之后,两路人马各自踏上了征程。 花竺城内叛军只有两千,陆家兄弟早被杨小玄、东黎君、竺子姗打怕。大兵未到,早已闻风而逃。五千大军很快就杀进了城内,将各个要塞从新夺回。 那些族长、权贵们个个如同墙头草,见竺子豪带兵入城,立刻又倒向了花族这一边。“呼啦”一声,当下跪倒一大片,叩头如捣蒜,七嘴八舌地颤声叫道: “我等被……被枯木老贼和俞妃这两个逆贼蒙蔽,一时糊涂,未能舍命营救陛下,实在是……是罪该万死!望太子责罚!” 竺子豪微微一笑,将众人一一扶起,朗声道:“国王要我传旨,花竺国三大族群都是一家,兄弟姐妹不分彼此。哪有兄弟姐妹犯了一点错误,就有杀头的道理”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惴惴不安的心情大大得到了缓解。 云开雾散,晴空万里。花竺城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王宫一片狼藉,宫阁殿宇多有破坏残损,竺子豪急遣五百能工巧匠全力修复,到了中午时分,王宫已是焕然一新。 钟声敲响,老国王竺成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进金銮殿,重新召回旧臣,免除对草族、木族的追责,举国上下团结一心,无不欢欣鼓舞。 放下这边暂且不表,却说杨小玄、竺子姗带兵来到衫城的南门外,早已人去城空。忽有内线来报:“启禀九公主得知,枯木老怪带着家眷与族人,连夜逃离了衫城,去向不明。” 杨小玄问道:“东黎君在哪里” 那个线人道:“你说的是青丘国九尾狐刚进城时,老怪把她关押在密牢里,此后就不知道了。” 杨小玄隐隐觉得不妙,又问道:“老怪是从哪里逃跑的密牢又在哪里” 竺子姗道:“衫城花林甬道密密麻麻,你问他也未必知道。时不等人,随我进城。” 密牢建在西柏山的山腹之中,是参照白蚁穴而建,四通八达,犹如迷宫,但牢中四壁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非金非木,非水非土,极为坚固,水渗不入,火烧不化;一旦被打入这密牢,就如同被推入坟墓。与世隔绝,终日只能与死寂和黑暗为伍。 竺子姗走到牢门前,口念咒语,一座山崖缓缓地挪开,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甬道。杨小玄、竺子姗闪身飞入地牢,骨朵带着一百精兵尾随其后。 一行人朝下行走了片刻,一连开了三道大铁门,这才真正进入密牢之中。 甬道黑暗潮湿,空气中满是霉臭腐烂的气息,闻之欲呕。相隔两丈才有一盏微弱的灯光,幽然跳跃。 竺子姗令道:“将牢门打开!”十几个彪形大汉连忙各掏出几枚青铜钥匙,将巨大的铜锁一一打开。 骨朵飘然上前,铃铛脆响,吟唱起开门法诀。过了片则,“当啷”一声,一扇铁门自动震开,七八个大汉吃力地拉拽铁门,这才将铁门徐徐拉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杨小玄低声叫了一声“不好!”夺过卫兵手中的一把火炬,斜斜照耀着黑暗而幽深的密牢。不禁“啊”了一声,赶忙退了回来。 士兵们拿火炬一起照入牢中,只见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尸体,鲜血汨汨蜿蜒,四壁血迹斑斑,好像刚刚经过了一场屠杀。 骨朵紧握双钩,咬牙骂道:“这个烂木头,我非得把他劈成柴瓣烧火不可!” 杨小玄脑袋“嗡”的一声,载了两载晃了两晃,险些没晕过去。 竺子姗一把将他搂住,安慰道:“小玄,不用担心,老怪掠走东君姐姐必有大用,不会轻易杀了她的。” 杨小玄也觉得此话在理,心下稍安。 骨朵对士兵们令道:“仔细地检查一下,看看是否还有活口!” 忽然,一个身穿黑衣服的老太太微微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呻吟。只见她后背上插着一把短刀,一条腿已经斩断,只能伸出手肘,艰难地朝前方一个黄衣女子身前爬去。 那位黄衣女子衣裳破裂,雪白丰腴的身上布满青紫血淤,下身血迹斑斑,显然是被歼辱过。她那俏丽的脸容苍白如同冰雪,双眼圆睁,愤怒悲苦,泪珠犹在,早已气绝多时。 竺子姗、骨朵瞧见黄衣女子的惨状,眼中均闪过羞怒不忍的神色,连忙转开头去。 那老太太奋尽全力爬到黄衣女子的身旁,用力拉扯几下她身下的衣服,可惜力气太小,没能拽动。 杨小玄心生怜悯,虽然不知老人有何用意,但还是帮她把衣服拽了出来。老人家泪水横流,用衣服将那女子的下身遮住,叫了一声“女儿!”便趴伏在她的身上。 杨小玄见她还能开口说话,急切地问道:“谁干的有一个叫东黎君的姑娘在哪里” 老太太吃力的抬起头来,用微弱的声音道:“我们都是老怪的近人,老……老怪怕……怕走漏风声,所……所以杀人灭口!那……那姑娘被……被带走了,不知……去……”声音越来越加微弱,萎顿伏于女儿的身上,从此再也不动了。 众人始料未及,面面相觑。 竺子姗道:“枯木老怪极为奸滑,狡兔三窟,他多半已经逃离了西海,一定去了既遥远而又隐蔽的地方。咱们赶紧返回花竺城,看看那边的局势。倘若木族能与我们联手,找到枯木老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话音未落,山腹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既而爆炸声连连响起。竺子姗惊呼道:“有炸药!快跑!” 众人一刻也不敢停留,纷纷撤出了密牢。后面的人立足未稳,石洞接二连三地崩塌下来,烟尘滚滚,整个山体坍塌了一大半。 望着滚滚的尘土,众人呆立了好一阵子。骨朵摩挲着自己的头发道:“该死的老怪,真够狠毒的啦!” 竺子姗道:“眼下不是闲谈老怪的时候。小玄、骨朵,你们俩跟我返回花竺城,其他人驻守衫城,如有异常,速速回花城禀报!” 手下的将士们躬身领命。三个人脚踏祥云,回到了花竺城。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三个人徒步走进了花竺城,但见居民区里炊烟袅袅,大街上人群往来悠闲有序,怎么也看不出大乱过后的景象。一路走来,四处查看,均无意外景象。 骨朵笑道:“大哥治国有方,不到半天时间就把花竺国治理的井井有条。” 杨小玄也觉得一切都恢复的很快,但他的心中却无一丝祥和快乐之意,脑中不断地闪过东黎君的音容笑貌。她俏丽的笑靥,插着腰说话的霸道神态…… 心中不住地想:“人妖殊途,难道我们真的没个好结果吗倘若枯木老怪把她交给青丘国或直接押至妖界,就算我有通天之能,也不能将她救回来了!” 如此一想,心中疼痛难抑,痛苦欲绝。 竺子姗见他表情十分难看,便暗中朝骨朵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开心说笑。 三个人闷声不响地朝前走着,转过一座鼓楼,突然前面迎来了一大群人。 第六十四章 设法营救 竺子豪、清虚道长、柏仙在前面引路,众位长老与权贵们跟随在后,除了国王重病在身无法出门之外,所有人都赶到大殿前迎接。 街道两侧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三万城民万人空巷,都涌到王宫前的广场上,争先目睹杨小玄的风采。 杨小玄刚一露面,立刻鼓乐齐奏,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竺子豪牵过杨小玄的手,给众人一一引荐。那些长老、权贵们立时纷纷拜倒。 杨小玄虽然知道自己有恩于他们,但行如此大礼,心中难免惴惴不安,颇为不好意思。连忙回礼,又一一将众人扶起。 竺子豪对竺子姗问道:“九妹,衫城那边怎么样” 竺子姗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低声道:“枯木老怪逃跑了!东黎君也不见了……” 这些长老、权贵们都担心枯木老怪日后报复,得知他已经逃离了衫城,无不轰然,又惊又喜,再次伏倒在地。 大声道:“多谢杨少侠慨然相助,才将我们这些糊涂虫点醒;才使得三族黎民免受无妄之灾!” 好多百姓也纷纷拜倒,齐声道谢。 杨小玄刚要回礼,竺子姗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叫这帮墙头草多磕几个头也好。” 广场之上,道路两边,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想来是百姓们也听到了金仙落败、老怪逃走的消息,欢腾雀跃,掌声如雷。 众长老心下惭愧,私下议论:“老百姓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也不想造反。倘若真的中了那些叛贼圈套,引妖精入城,那这罪责可就大了。” 骨朵对这些见风使舵的长老权贵们颇为反感,冷冷地哼了一声,把手一摆:“九公主,咱们赶紧走!” 杨小玄、竺子姗在众人的簇拥下并肩朝大殿里走,人潮退让,欢呼雷动。 他的耳中不断听到有人议论:“杨少侠这么年轻啧啧,这么英俊!你说人家的爹妈是怎么生出来的呢比画中人还要好看。” 也有的说:“你看,九公主美如天仙,他俩走在一起,就是一对碧玉;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竺子姗暗中碰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道:“你听,他们都说什么呢” 杨小玄心系这东黎君,没有一点喜悦之情,只是抿嘴一笑,继续朝前走路。 众人步入大殿,几位长老把清虚道长、杨小玄、竺子姗、骨朵推上了首位。 竺子豪当众讲述起杨小玄的诸多壮举:巧设五行阵,如何困住敌人;单枪战妖猴,如何咬断猴子的一只手臂; 大破黄风斗,如何枪挑黄袍老妖;如何驱兽搅乱敌人的阵脚;如何长枪化神剪,剪掉叛贼的头发。 当听到杨小玄如何以幻影大军吓跑大悟金仙时,众人哈哈大笑。叹服不已,对这位少年更加肃然起敬, 竺子豪讲完诸多壮举之后,突然郑重地朝杨小玄、清虚道长拜谢道:“若没有杨少侠仗义相助,若没有清虚道长请来天神,这次大劫非得十年八年才能平息;那时即便是江山完壁,但也元气大伤,民心离散,得不偿失。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真是多亏这二位了。” 杨小玄摇头叹道:“可惜终究没能阻止战争爆发,实在……实在……” 竺子姗霍地站了起来,正色地道:“杨少侠,这大劫乃是天意,三位恩公能鼎力相助,轻松地化解如此,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了。只可惜我们另一位恩公已被烂木头给掠走了,眼下生死不明,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枯木老怪的老巢,设法救出东黎君。” 杨小玄也起身站起,朝众人深施一礼,便把这些日子与东黎君的奇遇尽数相告,众人惊叹不已,忖道: “这妖女虽然心狠手辣,但甘愿为杨小玄放弃一切,也是个情深义重的奇女子!如果她能改邪归正,彻底消除身上暴戾之气……” 但隐隐之中,众人的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担忧与恐惧。 过了良久,柏仙起身说道:“东黎君虽然有过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毕竟是我们花竺国的大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东君姑娘为了我们而身陷囹圄,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竺子豪坚定地道:“对!我们不但要管,还要竭尽全力的去营救!在坐的木族兄弟们,你们与枯木老怪接触的比较多,知道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处” 几个木族长老沉吟了良久,一个姓柳的长老道:“老怪虽然与我们是同族,但他们枯木派向来不合群,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我想起一个地方,老怪可能躲藏在那里。” 杨小玄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地方长老请讲!” 柳长老道:“此地远在东海西岸,那里有座大山,名叫夹阴山,山上有个洞,名叫七仙洞。据听说洞中有七个药人,均是老怪抓来的地界小仙,再用迷魂的药物将他们迷醉;这七位小仙智商如同四五岁的小孩,绝对听从老怪的法令。枯木老怪传授他们一种阵法,名叫‘七煞阵’,据说厉害之极。我估计老怪是逃到哪里去了。” 杨小玄心中一凛,浑身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低声道:“毫无疑问,老怪一定就在夹阴山!” 竺子豪问道:“凭什么这么肯定” 杨小玄道:“你们想一想,枯木老怪主动释放所有的人质,这表明是在向花族人示好,但求化解恩怨,放他一马。 “由此可见,老怪已经做好了长久流亡的打算;偏偏夹阴山距离青丘国、涂山又是很近,东黎君恰恰又是青丘国缉拿的要犯,枯木老怪为寻求庇护,把东黎君当成投名状是极有可能的。 “你们再想一想,东黎君与枯木无冤无仇,他为什么不扣留国王,而偏偏要带走东黎君呢从这两个方面判断,枯木老怪一定是去了夹阴山。” 众人觉得他的分析的很有道理,不禁连连点头,但谁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意识到了,东黎君眼下的处境十分危险。 骨朵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孩,见众人都沉默不语,便急躁了起来,大声嚷道:“还等什么赶紧出兵啊!” 竺子豪道:“不是我不肯出兵,只是路途太过于遥远,中途还要横穿好四五个国家,眼下天下大乱,我怕引起不必要冲突,还需慎重考虑。” 柳长老点头道:“太子说的极是。以眼下的情形来看,估计枯木老怪已经把东君姑娘交给了青丘国。毕竟这是人家族内之事,如果我们这些外国人插手此事,就等于向他国宣战。眼下国内局势还未稳定,千万不能再掀起一场战争,救人这件事必须得慎重地考虑考虑。” 杨小玄急切的心忽然奇异地平静下来,淡然地说道:“这是我与枯木老怪私人的恩怨,用不着花竺国插手此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竺子豪道:“你人单力孤,对那边的形势又不熟悉,你一个人去太过于危险,不行,容我们想个更好的营救办法。” 不等杨小玄说话,竺子姗霍地站了起来,正容地道:“眼下各地烽烟四起,青丘国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派大军一起行动,太过引人注目,反倒不利轻便行军。我与骨朵虽然法术不高,但毕竟对老怪颇为了解,更有克制他的办法,我俩主动请缨,与杨小玄一同去战枯木老怪!” 竺子豪正待开口讲话,这时,从不多言的清虚道长突然发声了,他双手合掌,呼了一声道号,然后缓缓地道: “方才太子和柳长老说的很对,我们一定要慎重行事,千万不要大兵犯境,以免引起战端。如果枯木老怪已经把东君姑娘交给了青丘国,那就更不能出兵了。根据天下法约,国主处斩国民,那是天经地义之事,旁人无权千涉。” 他嗟叹了一声,又说道:“万事本无常,旁观看得清;人妖殊途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方才贫道占卜了一卦,也许这就是天意,还是顺其自然!诸位就相信贫道一次,让他们三人一起去!” 虽然对清虚道长的话不是很懂,但这些权贵们对这老道有着一种莫名的奇异信任,知他一言一行,必有其道理,当下也不再相问,都表示默许了。 三个人离开了大殿,精心地准备了一番,踏上了祥云,朝东海飞去。 须臾之间,三个人来到夹阴山的上空,杨小玄俯身朝下观瞧,见下方迷雾重重,混杂着漫天的残叶在空中悠荡,好像有好多鸟群在飞翔。 杨小玄低声问道:“下面哪来的这些残叶” 竺子姗道:“这是老怪的障眼法,名叫‘叶以蔽日’。这些残叶富有灵性,会主动攻击人类,其威力一点也不比我的灵花差。我们不能空降到山谷里,必须找到谷口,悄无声气地摸进去。” 两个人嗪首微点,都表示赞同。 三个人纵下云端,很快就找到了谷口,站在高处朝山谷里观瞧,云雾如墨,残叶漫天飞舞,远远望去,就像一口大黑锅倒扣在山谷之上。 骨朵道:“这黑云是不是瘴气” 第六十五章 枯木老怪 竺子姗摇头道:“不是瘴气,是腐烂树木散发的一种霉气,其毒性一点也不比瘴气差。此时正是毒气上升之时,因此我们不能飞行,只能戴上面罩,猫着腰走进山谷。” 说完,便从包裹里取出三个面罩,对二人道:“把这个戴上。” 这面罩乃天蚕丝织成,薄如蝉翼,罩在脸上宛如无物,气味芳香,一入鼻孔,觉得极为舒服。 杨小玄撤出神枪,对二人道:“我在前面探路,你们先等片刻。” 提气轻身,鹤伏蛇行,眨眼间冲出十几丈。杨小玄四下环顾,见周围没设耳目,便朝后面招了招手。 竺子姗、骨朵快速地赶了上来,三个人沿着小路猫腰前行,又向山里走了几十丈,扬目一看,见北面的石壁上刻着三个鲜红大字“夹阴山”。 杨小玄道:“看来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骨朵忍不住地逗了一句:“有我家公主这样的贤内助,哪能找错地方。” 竺子姗瞪视了她一眼,骨朵吐了一下舌头,继续朝前走。 大约朝前走了一里路,忽觉眼前一亮,原来他们已经穿过了这厚厚的毒气层。 杨小玄朝前面看了看,见山路弯弯,林深草密,什么也瞧不见。虽然看不见枯木老怪的老巢,但感觉距离敌巢已经不远了。 杨小玄道:“我们意在救人,必须找到关押地点,如此冒然闯进去会打草惊蛇。前面阳光明媚,估计没有毒气,我们不如变化一番,免得被敌人发现。” 竺子姗嫣然一笑,用欣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小玄兄弟越来越像大将军啦!不过我们俩变化不了别样,只能变成两朵花了,你设法将我们带进去。” 杨小玄点头道:“这个问题好解决。” 二人原地转了一圈,彩光卷舞,她们原先站立之处突然鼓动了一下,随即长出一株美丽的鲜花,红花绿叶,高约半尺。 杨小玄把心念一动,变成一只喜鹊,衔起两朵鲜花朝山谷里飞去。 前面林木太多,枯木老怪又做过木族的长老,杨小玄生怕树木中设有眼线,因此低空飞掠,在一座山崖上降落下来。 他凝神四望,突然发现北面的大山下有个石洞,竟然有门有窗,台阶也布置得雅美绝伦。虽然洞门紧闭,看不见室内是什么光景,但杨小玄不难地猜到,石洞住的必定是此山的主人。 杨小玄将两朵花插在一片草坪上,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里,决心到洞里去打探一下。 竺子姗怕他有危险,花枝摇晃了几下,传出蚊蝇一般的声音。 杨小玄侧耳倾听,只听竺子姗道:“你从我身上摘下一片花瓣,如果需要帮助,就用心语对着花瓣说话,我们就可以通过心灵来传递信息。” 喜鹊从花朵上啄下一片花瓣,吐到肚子里,然后低空飞掠,鸣叫了两声,突然收拢双翼,落在石门上。 谁知双爪刚一着落,“砰”的一声轻响,由石门喷出一个黑烟,将那只喜鹊被弹飞一丈多远,在空中连翻数个跟头,怪叫了几声,朝上面的山崖上飞去。 杨小玄身体麻木,急忙现出真身,使了一个隐身法,趴在山崖上,定睛朝下观瞧。只见洞门两侧的树木一动,现出好多木族的士兵。见是一只喜鹊,不免骂骂咧咧,在洞门前转悠了几圈,又化为了树木。 杨小玄见石门暗含玄机,没有轻而妄动,趴在山崖上静等机会。 工夫不大,由南面走来两个丫鬟,手里托着一大盘子水果,杨小玄立刻变成一只飞虫,落在一个丫鬟的头上。 那丫鬟在门前念了一套开门秘诀,石门缓缓裂开。二人走进石洞,石门又自动关闭。就这样,杨小玄跟随两个丫鬟进入洞中。 石洞极为宽敞明亮,两侧尽是仙家景物,一路有仙人桥、仙人井、仙人屋、还有回头顾盼的仙羊,真有身临神仙洞府之感。 杨小玄心里骂道:“该死的老怪!国王没当上,跑到这里来修仙,我要不把你这个妖洞搅他个地覆天翻,我都不姓杨!” 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景物豁然开朗,前面呈现出一个能容纳上千人的厅堂。长明灯沿着石壁环绕开来,漆黑的洞府如同白昼一般。 大厅的高台上有一排似椅非椅的石墩,石墩上坐着一个身穿黄袍的老者,他面如干尸,眼睛半闭半睁,偶尔睁开,精光爆射。 他身体瘦长,坐在那里如柔柳扶风,随时就会被风刮倒。手中拄着一根枯树枝制成手杖,脖子上挂着九十九片枯叶,稍一动转,便发出惨烈的凄嚎之声。此人正是枯木老怪。 石台的下方,有七个白胡子老头,身材矮小,但直若神仙,只可惜都是半痴半呆的模样。 他们穿的衣服恰好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老怪对待他们,如同对待几个不懂事顽童,又吓又哄又骗。 杨小玄飞离丫鬟的头顶,落在上面的灯伞上,探头向下观瞧,想要探个究竟。 枯木老怪一边吃着鲜果一边道:“再把七煞阵演练一遍,练好了,不但奖赏一枚果子,还给你们一块糖吃!” 七个老头脸露喜色,各执一把七星剑重新排开,痴呆呆地等着老怪发号施令。 老怪说了一声“开始!”七个老头舞起了宝剑,在下面摆下一座大阵。 杨小玄对阵法颇为精通,一看便知,心道:“这不是北斗七星阵吗” 北斗七星阵形如水勺,又名“大水勺”。勺柄中央的一颗星名叫“开阳”,就阵法而言,这是关键的位置,其余人绕着他而转,随着他而变动。 “开阳”一侧有四颗星,围住一颗星斗;这四颗星分别叫做:“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开阳”两旁各有两颗星,分别叫做“玉衡”和“摇光”。 北斗星的方位随时都会变化,秋分斗柄向西,春分斗柄指向东,古人便从七星位置的变化中,悟出了北斗阵法。 杨小玄心系着东黎君,无心研究如何破解此阵的办法,展开双翼,绕洞飞行,逐个房间找了个遍,也没看见东黎君的影子。 “莫非老怪已经把东君姐姐交给了青丘国或老狐三了那她可真的是生不如死了!”一念及此,冷汗涔涔而出,心里说不出的害怕与担忧。 杨小玄转身又飞了回来,决定先发制人,抓老怪为人质。一旦得手,不但救出七个土地公,还可逼问出眼下的情势。 杨小玄自从吞下这片花瓣之后,与竺子姗心灵相通,彼此之间已经能用心语来说话,当即就用心语把心里话传给了竺子姗。 竺子姗听到他的心语之后,与骨朵闪电般冲了过来,剑光飞舞,一左一右,朝东门两侧的树木怒劈过来,枝叶乱飞,树木折断,树干上淌出汩汩的鲜血来。 同时,杨小玄也将那两个丫鬟擒住,逼迫她们说出开门秘诀,将石门打开,三个人一同杀入洞中。 枯木老怪镇定自若地站了起来,昂首长声笑道:“来得好,来得好啊!该来的终究会来,该去的终究会去!今天也该是我们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竺子姗定定地怒视着他,喝道:“老怪,你与妖为伍,勾结外族,兴乱反叛,天地不容。昨夜竟敢引领外贼,突袭花族圣城,屠戮族人,更加罪不可赦。放下兵器,立时自缚请罪,便留你全尸。” 枯木老苦笑了几声,大声说道:“我枯木老怪纵然有错,但那只是权利之争,并没有屠戮族人!我以为放了所有的人质,拱手献出衫城,从此不在踏上花竺国半步,你们就会原谅我,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啊!” 突然眼精光暴射,森然道:“我本以为与我的家人能在这大山里颐养天年,不问世事。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难道要逼我再开杀戒” 杨小玄骂道:“枯木头!难道死到临头了,你还不知错在哪里了吗你虽然没良心坏到透顶,花竺国也想原谅你,可你不该押走东黎君……她在哪里!” 枯木老陡然一惊,随即又哈哈大笑,反问道:“九尾狐是你什么人难道是你的姘头吗可惜我已经把妖娆入骨的九尾狐送给了尤龙真神;那糟老头子立刻将她贬为奴婢,先伺候自己,然后又像玩物一样送给了其他几个长老,哈哈哈!” 他纵声狂笑,激动之下,连泪水都溅了出来。 话语阴毒森寒,仇恨刻骨,竺子姗、骨朵听得心底发冷,握紧双手,莫名地颤抖起来。 杨小玄面色雪白,嘴唇翕动,刹那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枯木老怪突然把两眼蓦地睁开,两道精光齐齐地向他们三人怒射过来。 杨小玄见这眼光非同寻常,里面带有刀光和戾气,他急忙枪交左手,右手腕一翻,掌心绽放一团银白色的光波,瞬间变大,“轰”的一声,将老怪的眼光激得粉碎。 老怪“啊”的叫了一声,急忙用手捂了一下眼睛,然后又把眼睛闭上。大声喝道:“列阵迎敌!” 七个土地公快速地摆好了阵形。“开阳”把宝剑一指,斗柄位置上的两个人朝里一卷,对三个人形成合围之势。 然后“开阳”再将位置转动,其他六个人的脚步也旋转了起来。 三个人背靠着背,凝神戒备,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对他们动手 第六十六章 大闹七仙洞 七个小仙把三个人围困在中间,宝剑齐出,朝他们刺了过来。 杨小玄大声喊道:“我们是朋友,不许动手!” 七个小仙已被药物迷失了本性,半痴半呆,只听枯木老怪的号令,一旦交手,他们只知道进攻,不知道防守,刀刀致命,十分的凶狠。 都是仙家中人,三个人不忍痛下杀手,只能挥舞着长枪宝剑朝外格挡。可这七个土地仙不顾一切的朝前冲,每一剑都使出致命的招数。 三个人招招架架,瞬间被逼得甘落下风。 骨朵道:“这般躲躲闪闪的,何时是个头开杀!” 杨小玄颇为无奈,转头对竺子姗道:“这样被动挨打确实不是个办法。九公主,你有什么破解迷药的办法吗” 竺子姗略略寻思了一下,轻声说道:“试试看罢,你们俩掩护我!” 说话间,竺子姗探手掏出一个小玉瓶,腾身跃起,在众人的头顶驭气飞行。 七个土地纷纷举剑刺向空中,杨小玄把神枪舞起,骨朵也在一旁助战,很快就把七道剑光压制下来。 竺子姗脚踏白云,好像仙女在云端里好似翩翩起舞。她把柔荑在玉瓶中轻点了一下,指尖上挂着晶莹的花露,纤纤的手指微微一弯,快速地将花露弹了出去。 那花露登时化成甘霖细雨,清香扑鼻,下面下的黑雾不住地翻卷,如同菊花盛开。七个土地如梦方醒,杀气尽消,手中兵器纷纷落地。 枯木老怪厉声喝道:“你们疯了吗快将兵器捡起来,杀死他……” 不等他把话说完,杨小玄朝着老怪抖手就是一枪,吓得他仰身来个后空翻,躲在石墩的后面。“轰”的一声,石墩崩碎,碎石乱飞,击中了老怪的脸部。 枯木老怪低吟了一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拿近一看,手上尽是鲜血。他脸色阴沉,杀心大起。 七个小仙还在那里愣愣发呆,忽听骨朵喝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走!”七个地界小仙身如陀螺,在地上转了一圈,腾起几缕轻烟,眨眼就不见了。 枯木老怪见七煞阵瞬间被破,气得他哇哇暴叫。斜眼看了一下三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高声喊道:“风飘残叶!” 老怪把头一摇,脖子上的百片枯叶凄嚎旋转,在空中盘旋成一道圆弧,发出低沉凄凉的吼声。 阴风惨淡,乌云压顶,漫天残叶卷舞纷飞,竺子姗、骨朵被打得脸面生痛,急忙闭眼伸手遮挡残叶。 狂风中蓦地亮起一片光芒,飘舞的残叶纷纷化做千万把齿轮飞刀,呼啸着向他们斩杀过来。 杨小玄将身子一晃,叫了一声“变”!立时长出三头六臂。六只手各握着一把三昧真火,往空中一抛,顿时遍天都是蓝色的火苗。 一阵“哧啦啦”的响声过后,再看这一把把齿轮刀均被化为灰烬了。 骨朵故意哈哈大笑,剑指老怪的眉心,喝道:“烂木头,老叛贼!你还有什么本事!” 枯木老怪浑身颤抖,指着三个人骂道:“该死的花仙子!该死的杨小玄!我这就叫你们三个去阴间快活去!” 手臂一举,通身泛起幽绿的光晕,大吼一声:“枯木开花!” 老怪把手腕一抖,掌中那条拐杖电射一般的飞了出去,笔直地插在地面上,彩光卷舞,竟然长出一株美丽的花树,刹那间高达两丈,枝叶茂密,红花怒放。 花香四溢,一入鼻孔,杨小玄顿觉心旷神怡,抬头望去,风吹桃林,水声淙淙,河边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微笑地朝他召唤。 那女子越来越加清晰,陡然变成了东黎君的模样。她笑容灿烂,温暖如淡淡的阳光,手里捧着一束桃花,正朝他翩翩走来。 杨小玄登时呆住,一时间呼吸不畅,情不自禁地喊道:“东君姐姐!” 竺子姗、骨朵见杨小玄已被情花所迷幻,急忙用身体将他护住。一边与老怪斗法,一边提醒道:“红粉骷髅,万象随心。小玄!你要守住你的本心。” 杨小玄心中一震,瞬间清醒了过来,运元神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东黎君,却是一个木灵化身,端着宝剑朝他刺来。 羞惭恼怒之下,照着那女子抬手就是一枪,仿佛刺在木桩上。“喀啦”一声响,一根枯枝摔倒在地上,登时折为数段。 竺子姗看了一眼地面,又转头问道:“你……你没事”妙目凝视,满是关切与担心。 枯木老怪哑声怪笑道:“好一对温情脉脉的恩爱眷侣,老怪这就送你们到冥界里去做夫妻!” 他的法术接连被破,老狐三的援军又迟迟没有到来,隐隐有一种穷途末路之感,于是杀机大起,即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当下默念法诀,将自己的心脉震碎,鲜血从七窍中汩汩流了出来。 枯木老怪昂然站在血泊之中,大声呼道:“枯树回春,血藤缠绕!” 把头一仰,发出野兽般的怒吼,血雾冲天,一道道血丝源源不断地从口中冲了出来。忽然“噗”一声闷响,顿时化为紫红色的藤蔓,宛如上万条红色的飞蛇,朝他们缠卷过来。 杨小玄摆枪刚要拨打,耳畔突然听见竺子姗柔声说道:“小玄,老怪的血藤极是厉害,柔韧难破,还善于吸纳对方的真力。千万不可与他缠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以拖待变,把老怪身上的灵气耗尽,我们再来收拾他。” 杨小玄听完,倏然后退,朗声笑道:“久闻枯木长老的血藤坚韧难破,天下无双,今日能够领教,实属荣幸之至。不过小爷有泡尿憋得难受,回来后再收拾你!” 三个人对望一眼,颔首示意。当下脚尖一踏地面,飞身冲出洞外。 身后的血藤呼啸追来,三个人提气在低空中疾行,越过山丘,穿过密林,仿佛海豚穿波逐浪,瞬息十里。 那些血藤一口气追出了十多里,当快接近谷口时,突然蜿蜒变色,蛇一样的弯曲了几下,变成了无数根干树枝。断枝如雨,噼里啪啦的坠落在山上。 阳光明媚,气候宜人,北山顶上颇为宽敞,不知名的山花绚烂地开了一地,想起山谷间的一切,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竺子姗心情极佳,看了一眼杨小玄,格格笑道:“你小子真能装,明明想逃跑,却说去撒尿!” 杨小玄心中畅快,哈哈笑道:“我这是永不言败!” 骨朵撇嘴笑道:“无能之举,这叫借着尿道开溜!”三个人哈哈大笑。 竺子姗看了看山的那一侧,见云开雾散,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本样,娇笑地对杨小玄道:“尿已经撒完了,大丈夫就该言而有信,返回山洞,我们去杀老怪!” 三个人御风飞行,又杀入洞中。 此时的枯木老怪真力耗尽,心血已经榨干,他浑身僵硬,面无表情,呆呆地坐在石椅上,宛如一个木人。 竺子姗用宝剑抵住他的前心,怒声骂道:“该死的老怪!你结党营私,勾结外人,实为十恶不赦的奸贼!竺子姗今日到此,就是要取下你的首级,为我阵亡的八千族人报仇雪恨!” 枯木老怪咳嗽了一声,突然捂住自己的胸膛,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辩解道: “我不是逆贼!救国的道路千百种,只是我所选择的道路与你们的道路不同而已。当今天下,劫难频发,倘若花竺国没有称职的国王,一年之内,国人就得沦为妖族的奴隶!我枯木老怪有济世雄心,也有治世之才,自然责无旁贷。难道君王的位置就该永远属于你们花族吗难道我脱离花族臣邦,建立平等自由国家,有错吗” 骨朵怒道:“好个责无旁贷!当真是冠冕堂皇!难道为了救济国家,就可以与妖为伍,屠杀自己的同胞吗” 枯木老怪讥笑道:“当真是个丫鬟!你又懂得什么自古以来,能成大事的人必定不拘小节。倘若能让花竺国和平,国民安居乐业,就算死数万人、数十万人,又有何妨” 骨朵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 杨小玄怒道:“你这般卑劣自私,将万千条性命视为草芥,由你创建出来的国家又怎会自由平等更何况你在大悟金仙和妖族的双层摆布之中,何谈自由平等” 竺子姗淡然道:“杨小玄说的很对,你口口声声说要建立自由平等的国家,但你也不问问花竺国的百姓愿不愿意做妖人的奴隶愿不愿意脱离花族,做你这个傀儡的臣民你自以为是,卖国求荣,宁可牺牲万千百姓的性命与幸福,来达成你一人的目的。请问,这就是你所要谋求的自由和平等吗” 枯木老怪被问得张口结舌,不禁大怒,厉声喝道:“一个黄毛丫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教训我当真可笑!那些愚钝城民,他们又怎会知道什么是自由平等便如一群绵羊一般,终需有一只头羊,方能带着他们走到该去的地方……” 第六十七章 怒斩反贼 骨朵啧啧道:“老怪雄心大志确实不小,只可惜时运不济。你想当一只头羊,可惜没有群羊跟着你;你想甘当妖魔的走狗,你家主子被两位大神打得屁滚尿流!想来东海寻个庇护,可惜人家把你当流浪狗一样丢在大山里;瞧瞧你现在这个德行,还想当只头羊呢我看那你就是一头丧家之犬!” 竺子姗哈哈笑道:“这个比喻十分恰当!枯木老怪就是一条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狗的气味,唯独就差四条腿走路了!” 骨朵指着枯木老怪哈哈笑道:“公主此言差矣!你看,他已经站不起来,马上就用四条腿走路啦!” 二人唱和搭档,横加戏谑。气得枯木老怪直哼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嚎叫,眼中蓦地淌出两颗血泪。 杨小玄忍不住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明知他们是妖孽之属,为何还要与妖魔同伍!” 枯木怪笑道:“我明知他们是在利用我,更知道会做他们的傀儡,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想做君王,这是我一生梦想与追求!那天夜里,终于见到所有的族群给我下跪,当他们喊我一声陛下之时,那滋味,那滋味惬意的很哪!”仰天一个劲的狂笑。 杨小玄见他无药可救,又极想知道东黎君的下落,便沉声说道:“枯木长老,九公主毕竟与你同朝多年,只要你说出东黎君的下落,她一定会给你一条生路。”问了几声,老怪只是悲声狂笑,毫不应答。 骨朵有些不耐烦了,厉声喝道:“到了此刻还执迷不悟,你把东黎君交给谁了她现在哪里” 枯木老怪听若不闻,森然笑道:“嘿嘿,卧薪尝胆了这些年,砺兵磨剑,壮志未酬,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老天爷!难道我枯木老怪所做的事情当真是逆天背势吗老子不服!老子不服……” 竺子姗喝道:“少说废话!东黎君究竟在哪里” 枯木老怪两眼望着上方,一直喃喃道:“我不服,我不服……” 杨小玄道:“老贼顽固不化,什么也问不来,杀了他,以谢族民!” 竺子姗用宝剑压在他的脖子上,咬着牙道:“你集结叛贼,勾结妖怪,欺宗卖主,屠杀国民,其心可诛!你与俞妃狼狈为奸,党同伐异,绑架国王,罪不可赦!我代表几百万国人,将你就地正法!” 突然红影闪动,“哧”的一声,那颗干瘦的人头落在地上。朝前滚动了几下,在石壁下停了下来,眼睛眨了一眨,脸上满是惊怒与不服。 竺子姗宝剑还鞘,转头对二人道:“时间紧迫,救人要紧,这些难民暂时留在这里,等国内战乱完全消除,再放他们回家。” 二人嗪首微点,均表示同意。 安顿好难民之后,三个人又细致地分析了一番,感觉东黎君应该是押往了青丘国,决定先去青丘国走一趟。 青丘国位于东桑山的西南部,城墙低矮,但面积颇广,城内住着五万一千名狐狸体形的青丘人。 这些青丘人大多来自于三苗国,八百年前,三苗的领袖人物曾参与过中原权力之争,结果遭到舜帝的讨伐。 战败者大多沦为奴隶,也有一小部分逃到了南海;舜帝唯恐这些皇亲贵族们造反,就把他们发配到青丘国,封印在狐狸的身上。 三苗人极有血性,舜帝怕他们不服从管教,就打算派去一个特使。 舜帝身旁有一条名叫“尤子”的爱犬,对主人极其忠诚,就把他化为人形,做了青丘国的帝君,国人都称他为尤龙真神。 真神的权利很大,不但掌管罪人身上的封印,还执掌青丘国刑罚,和生杀大权,因此也成为青丘人最仰慕、最惧怕的尊神。 真神的下面有个国王,名叫蒙竹娜丹,因为“蒙竹”是三苗人的姓氏,她来到青丘国之后就将姓氏去掉,人们都叫她娜丹国王,也是东黎君的生母。 娜丹国王聪明绝顶,以媚惑之术而闻名天下。她刚来青丘国不到两年,就赢得了尤龙真神的欢心,在他的支援下,登上了第九任国王的宝座。 青丘国与妖界的狐狸家族相比邻,大王狐三法术高强,在东海是最霸道的人物,他为了让青丘国俯首称臣,经常带兵骚扰青丘国。 尤龙真神刚直不阿,是不屈服,便与娜丹国王一起率兵抗击狐妖。只可惜力量有限,狐三的势力又过于庞大,一战下来大败亏输。 从此尤龙真神彻底失去了血性,在狐三面前卑躬屈膝,言听是从,成为彻头彻尾的夹尾巴狗了。 青丘国不但做了狐狸家族的臣帮,还成了狐妖的帮凶。 老狐三贪图美色,一眼就看中了蒙竹娜丹,威逼娜丹国王做他的情人。 尤龙真神更喜欢蒙竹娜丹,但在狐三的威逼之下,只得拱手相让。 蒙竹娜丹对尤龙的做法十分愤慨,出于报复和依靠的心里,她甘愿做了老狐三的情人。 有老狐三的荫护,尤龙真神自然不敢对她刁难,这样一来,娜丹的王位十分巩固,一坐就是十四年。 三个人在感情上一直保持着错综复杂的关系,面和心不和,各自都在运筹帷幄,一旦有机会,都想整倒另一方。 眼下妖界当势,老狐三更是骄横日盛,尤龙真神极为惧怕,不但放弃杀死狐三的念头,还竭力对狐狸家族进行巴结。 娜丹国王本以为国王的宝座会坐上五百年,没想到东黎君不但背叛了族群,还亲手杀了狐三的大儿子图戈。 这样一来,令老狐三十分恼火,责令青丘国在一个月之内,必须将东黎君缉拿归案或献上的首级,否则灭掉青丘国。 俗话说得好,虎毒还不食子,何况人呼娜丹国王虽然派出许多大内高手,但她只是做比成样而已。 她心里明白,凭借自己与老狐三的关系,凭借青丘国的实力,即使捉不到东黎君,老狐三也不会向青丘国开战。 娜丹一面希望自己的王位永不动摇,一面希望自己的女儿躲到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可老天不随人心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枯木老怪败走衫城之后,为了寻求庇护,竟然把东黎君押至青丘国,这样一来,令她十分为难。 杀了她,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不杀她,又如何阻止得了老狐三闹不好,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女儿,恐怕自己也会跌下神坛。 事情重大,她无法抉择,便请来尤龙真神商量。 尤龙真神别看在青丘国作威作福,其实他就是一个软骨头。为了不开罪妖界,背着娜丹,偷偷地向老狐三去告密。这样一来,就把娜丹国王推向了危险境地。 当时老狐三正准备去驰援夹阴山,忽然得到枯木老怪也被正法;杨小玄等人要来青丘国营救东黎君的消息。 于是他就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再出兵夹阴山,而是来个以静制动,拿东黎君为饵,诱杨小玄上钩,再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于是,老狐三亲自带着五千多狐妖大军来到了青丘国,与尤龙和几个长老密议了一番,决定把东黎君押至祭神台,把“幻化乾坤瓶”藏于台下,只要杨小玄一登台,老狐三就捏诀念咒,把两个人一齐吸入幻化乾坤瓶中。 娜丹国王的眼线众多,很快就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她一面希望杨小玄来救,一面又不希望杨小玄出现,她心里矛盾重重,故装不知事事的样子,在与老狐三周旋。 这边精心布下阴谋陷阱,那边的老怪却悲凉的死去,这不得不说叛徒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杨小玄、竺子姗、骨朵捣毁了七仙洞,安置好难民之后,很快就来到青丘城城外,只见大门次第打开,两侧持戈军士目不斜视,庄严齐整。 竺子姗颇感诧异,低声对杨小玄道:“大门全部敞开,更不见官兵盘诘行人,其中有异,我觉得这是一个圈套。” 杨小玄点头道:“我也看出一些端倪。估计这是狐三精心布置的阴谋和陷阱!外松内紧,诱我轻敌中计,再置我于死地。” 竺子姗道:“既然知道是个陷阱,我们就赶紧调集重兵。” 杨小玄没有答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突然对竺子姗道:“九公主,你与骨朵立刻返回花竺国,调集一些精兵强将过来,找个神功较好的人扮成我的模样,直接去攻打狐三的老巢。” 竺子姗问道:“你想用围魏救赵之计” 杨小玄笑道:“正是。老狐三的大军都集中在青丘国,老巢必定空虚,借机偷袭他的老巢。一是灭灭他的威风。二是给他用个‘围魏救赵’之计,一旦狐三火速驰援,我这边也有机会动手。” 竺子姗忧虑重重地道:“计是好计,我怕你有危险。” 杨小玄故意拿出满不在乎的神色,一笑道:“大悟金仙都奈何不了我,何况老狐三乎!放心,只要你们那边战斗一打响,这边的伏兵就暴露无遗,我有办法杀出重围。” 静默了片刻,又说道:“你们打完就撤,千万不能恋战,咱们去云璐山上会和。” 竺子姗、骨朵迟疑了良久,带着无比的牵挂,朝花竺国飞去。 第六十八章 阴谋陷阱 老狐三是修炼五千年的狐仙,他生性桀骜凶狂,冷峻残酷,杀人如草芥,妖界共有十二大凶神,他名列第四。 虽然他很凶狂,但绝非是一味嗜血的莽夫,更象一只冷酷而机狡的凶兽。短短百年间,便从一个小小的狐狸精,一跃窜升至狐族的大王。 他为王两年后,就带着少许的人马,开始征伐周边的岛国,并逼令东海各个城邦向他臣服,风头远盖过其他的妖王。妖界都称他为三大王,因此外界都叫他老狐三。 老狐三不但法术高强,手中持有一样宝物,名叫“幻化乾坤瓶”,不但能迷住人的心魂,还能幻化出一片天地来,无论神佛,只要被装进这个瓶子里,都无法逃脱,必是九死一生。 虽然这只是传言,不足以凭信,但说老狐三是妖族中的顶级高手,却是毋庸置疑。 杨小玄刚刚出道不久,还没有得到一些上神们的认可,因此也就没有哪位上神传授他破解乾坤瓶的办法。 自从与黄袍老妖、大悟金仙、枯木老怪等人交手之后,知道这些法宝确实厉害,心里不免有些忌怵。 他在城外踌躇了片刻,忽听城内有人高喊:“明正典刑,以示国威,今日午时三刻,处斩逆贼东黎君喽!”随即又传来一声声苍凉的追魂号角声,如泣如诉。 杨小玄心中一震,眼前蓦地掠过东黎君的面容,那恐惧之意登时消散,忖道:“即便是个圈套,为了东君姐姐,我也要放手一搏!” 想到此处,心头大热,仿佛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他摇身一变,变成青丘国人的模样,穿过城门,随着人流,走过一条短短的青石大道,便来到一个宽阔的广场前。 号角破空,蓝天白云丝缕飞散。司仪官长声高呼:“尤龙真神、青丘国王驾到!” 卫士们纷纷后退,所有的民众纷纷给二人躬身行礼,齐呼“真神福安!国王福安!”, 老狐三的三儿子图刀也在其中,此次他亲自来到这里坐镇指挥,因此根本不把二人放在眼里,只是象征性地给二人行了一个拱手礼,又坐回了原处。 广场上人山人海,杨小玄被淹没在人群当中,为了探知实情,他只能垫起脚来朝外张望。 尤龙真神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到台前。只见他生得是虎背熊腰,头大如斗,身穿一领金丝压边的长袍,腰间缠着一把皮鞭。 身后紧随一个娇丽美人,头戴雪莲花冠,身穿银丝白袍,宝器摇曳,顾盼生姿,正是青丘国国主蒙竹娜丹。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双月牙般的眼睛水汪汪地瞥向了杨小玄,似乎与他相识一般,竟然朝嫣然一笑,酒窝深深,眼中仿佛要滴出水来。 杨小玄心下一惊,急忙别过头去。 过了片刻,一辆囚车缓缓驶来,几十个手持长戈弯刀的士兵,押着一个紫衣女子走下囚车。 她头戴面罩,手腕脚踝均锁着粗大的铁链,行走之间“叮当”脆响。虽然看不清她的脸面,但她从她那婀娜的身姿,已经确定是东黎君无疑。 杨小玄悲喜交叠,目睹她戴着手捧脚镣,被人推搡打骂,心里极为难过。 东黎君原是金枝玉叶,在青丘国的地位超然尊荣。为了救我,不惜背叛族人,突然被贬为万人唾弃的罪人,犹如从高高云端掉入九渊深处。 想起从前她那张扬霸道的神气,想到她魅惑众生的风姿,心头如被刀子猛刺了一下,万分的难受。真想立马杀将过去,将她解救出来。 就在他蠢蠢欲动之时,发现蒙竹娜丹正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他,心下一凛,忖道:“莫非这女人已经认出了自己冷静,千万不要冲动!” 他稳了稳心神,凝神朝四周远眺,阳光明媚,一望百里,远远就可以看见不计其数的狐妖埋伏在四周。 当即冷静了下来,不住地提醒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在九公主还未突袭狐三的老巢之前,万万不能动手。” 鼓乐齐奏,大批官员纷纷步入会场,尤龙真神、青丘国国王与图刀在前排坐下。 尤龙翘起了二郎腿,抬头看了一眼东黎君,又看了一眼蒙竹娜丹,故意苦着脸,敲着手道: “三公主,你好生糊涂啊!本来这是你立功赎罪的大好时机,本可以拿到真丹,解除你身上的封印。可你却不识形势,因为一个情字,而背叛族人。我真不知那个杨小玄有多么的好,竟然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唉—!情毒入骨,害人最深啊!” 东黎君哼道:“比你们这些妖人要强过一千倍,一万倍!” 尤龙勃然大怒,喝道:“你勾结外人,倒行逆施,弑杀盟友,可谓罪大恶极!是可忍孰不可忍,把她给我押到祭神台上去,时辰一到,立刻开刀问斩!” 狂风呼啸,人影纷乱,十多个手持长戈弯刀的卫士,呼喝推搡,骂骂咧咧。 东黎君肩头一晃,把两旁的士兵撞开,厉声喝道:“放肆!给我滚开!” 蓦地把身子一转,沉声说道:“此言差矣!尤龙真神,东黎君虽然是有罪之人,但不是妖怪!在我与杨小玄相处这段时间里,使我大彻大悟!有逆天者可谓妖怪,你以妖为伍,逆天行事,这才叫倒行逆施!” 东黎君把头一转,面向了蒙竹娜丹。她沉声道:“还有你,我的母亲!为什么直至今日,你仍然还不觉悟眼下妖邪当道,青丘国已被妖邪完全掌控,内外交困,正处在生死危机关头,正是青丘国团结一心,共御外敌的时候,你怎能私心自顾,骨肉相残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住口!”尤龙真神厉声喝道:“虚伪小人,死到临头了,还敢信口雌黄,煽动民众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半个天下都已臣服于妖界,难道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也能扭转乾坤吗真是自不量力!把她的穴道全部封死,押到台上去!” 一个黑衣大汉霍然起身,健步冲到东黎君的面前,抬手要封她的穴道,却听娜丹喝道:“慢着!即使三公主是个罪人,但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容我亲手把她送上断头台!” 那黑衣大汉正是狐三的三儿子图刀,此人和他爹一样阴郁好杀,今天就是为他大哥报仇而来。 他本想借机折磨一下东黎君,但听蒙竹娜丹说话了,也就以大局为重,愤愤地看了东黎君几眼,转身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蒙竹娜丹架起东黎君的胳膊,与她一起走上了祭神台,用绳索将她绑在石柱上,责备似的说道: “黎君,你是母亲最看好的传位人,可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因为一个杨小玄,你不惜背叛族人,还对图戈痛下杀手,你已经给青丘国带来天大的劫难啦!” 东黎君摇头道:“娘,不是我糊涂,而是你不辨真相!妖族只是一时得势,一旦仙界动怒,妖族还能横行几时你助纣为虐,报应就是迟早之事。我还告诉你,老狐三根本就练不成什么真丹!你也想一想,一个妖怪会炼丹吗他不过用了一招‘分离法’而已。在佛家看来,就是金刚邪法;在仙家看来,就是幻术。也就是把你的魂魄与兽身分离开来,在披上一个美丽的外壳而已。娘,你不能在执迷不悟了,否则遗恨终生!” 近期,只要蒙竹娜丹和老狐三住在一起,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现出了原形,隐隐也有被欺骗的感觉。听东黎君如此一说,立时有所醒悟。 二人属于母女,血脉相通,因此能用密语说话。蒙竹娜丹用密语传音道:“你需要娘如何帮你” 东黎君也用密语道:“我嗅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男人气息,杨小玄一定就在人群当中,你务必要找到他,千万不能让他为我而冒险。” 娜丹道:“我与你气脉相通,也嗅到了一种好闻的阳刚气味,我料到就是杨小玄。可幻化乾坤瓶就隐藏在台下,只要他一登台,必然立刻遭擒。不过我可以把杨小玄带到台上,我怎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 东黎君道:“你剪下我一绺头发,就说留个念性。图刀监管再严,估计他们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我的头发遇到杨小玄就会发光,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这时,忽听图刀恐吓道:“娜丹国王,你就别在啰嗦了!胆敢搞鬼,不但你女儿保不住,你也得元神俱灭,到下世去!” 娜丹连忙转头赔笑道:“知道,知道,我哪敢搞什么鬼只是想剪下女儿的一绺头发,留下一个念性。” 图刀喝道:“快一点!你胆敢耍什么鬼花样,我定叫青丘国灰飞烟灭!”语气阴寒,令人不寒而栗。 娜丹不敢再多说什么,素手一挽,化手为刀,“咯哧”一声,剪下一绺头发,转身来到台下。 她来到尤龙真神的面前,眼中闪过悲凉苦痛的神色,苦涩地一笑道:“真神,东黎君身份特殊,小王不想介入家事,暂且告退,不知真神意下如何” 尤龙不敢做主,转头看了一眼图刀,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三将军,东黎君毕竟是国王的女儿,她不忍心看到女儿被斩首的一幕,有心离开,你看……” 图刀把娜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她手中只托着一绺头发,并未起疑心,便对手下道:“把国王带到房中休息,一定寸步不离,一旦发现有人和她接触,格杀勿论!” 几个狐妖躬身行礼,齐声呼道:“是!” 尤龙真神见图刀已经答应,便来个顺情说好话:“虎毒不食子,你的心情可以理解,赶紧走。节哀顺变,要多多保重身体。” 第六十九章 青丘国主 娜丹国王在三个侍卫的监视下,捧着头发在人群中穿过,当距离杨小玄不足五尺远时,头发突然亮起了幽光。 杨小玄此时也有所感应,迎着蒙竹娜丹走了过去。远远就行礼道:“国王陛下,小的愿为国王效劳。” 蒙竹娜丹又惊又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弯腰驼背的老者正在朝自己微笑。那人虽貌不惊人,但目光如电,从容不迫,猜到是杨小玄所化。 当她低头再看手中的头发时,发现上面的幽光突然不见了,更加确定,此人就是杨小玄。 他朝前走了两步,暗中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一笑道:“不必了!我就去那间房子里休息一会儿。” 三个侍卫见有人上前答话,便一起上前,厉声喝道:“滚开!”随即将杨小玄推到了一旁。 杨小玄领悟娜丹国王的意思,连忙后退了几步,垂首而立,目送他们朝北走去。 等他们走远,杨小玄把心念一动,使了一个隐身法,提气轻身,尾随到一所房前。两个侍卫守在门前,一个侍卫流动寻视。 杨小玄见这几位狐妖本事平平,也不变化,提气轻身,从他们身旁绕过,竟然没有一丝察觉,径直走进房中。 大厅宽阔而又明亮,地上是由蚕丝织成的七色地毯,富丽堂皇。窗下摆着一张玉床,娜丹侧身倚肘,眉头紧锁,似乎满腹心事。 杨小玄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床侧,用极低的声音叫道:“杨小玄在此,请问陛下有何吩咐” 娜丹蓦然一惊,一股身坐了起来,四下瞧看,却不见厅内有人,低声问道:“你在哪里” 杨小玄收回了隐身法,白光一闪,现出真容。 娜丹细细地看了杨小玄几眼,啧啧道:“难怪我家东君抛弃一切,愿意生死相随,果真是个人间极品。” 杨小玄刚要说话,却见她竖指禁声,飘然走到门前,将门关上。对外面的士兵喝道:“本王想要睡上一觉,有事必须敲门,谁要胆敢擅自闯入,我就宰了他!” “砰”的一声,将厅门关上。 娜丹转身来到床前,翻身倒在床上,伸手扯过床头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用左手撑起被子的一角:“俊小子,赶紧上床。”声音很轻,却是娇柔悦耳。 传说蒙竹娜丹以好色而着称,杨小玄见她要与自己同床,颇感诧异,愣怔之时,她突然玉臂长伸,一把抓过杨小玄的胳臂,将他拉倒在床上。 杨小玄低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娜丹盈盈一笑道:“臭小子,你当自己是什么香花蜜草么我们娘俩都要这般黏着你不放” 拉起被子,盖在杨小玄的身上,笑着说道:“臭小子,你可别想歪啦!门外有人在监视我们,委屈你,只能倒在被子里说话。” 杨小玄面红耳赤,顺着床沿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二人几乎鼻脸相贴,一股股浓烈的体香犹如八月桂花,丝丝脉脉地钻入他的鼻息。这一刻,他又想起了东黎君,又想起在雪洞中和破庙里缠抱的那一刻。 恍惚之中,忽听蒙竹娜丹低声说道:“俊小子,台下装有一样法器,名叫幻化乾坤瓶。广场的四周不但布下天罗地网,还埋伏着五千伏兵,这是老狐三专门为你设下的陷阱。你这样冒然去救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杨小玄凛然道:“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怨艾若不是东君姐姐相救,我恐怕死了不止两次,我的命原本是她给的,为她而死,死也心甘!”语气虽然平淡,其意却是斩钉截铁,不容商榷。 娜丹国王深受感动,喜道:“我家东君果然没有看错人!俊小子,凭你方才这几句话,已经把我征服了!我蒙竹娜丹今天也豁出去了,决定帮你这个忙!” 杨小玄问道:“你想怎么帮我” 娜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凝神寻思了一会儿,低声道:“那幻化乾坤瓶极其厉害,有不可思议之神力,可以吸附天上飞过的流星,即使你能腾云驾雾,也很难逃得出去。不过这个魔瓶是在老狐三的操控之中,如果能干扰老狐三的心智,那逃跑的机会可就大了。只可惜不知道老狐三藏密在什么地方,这个办法可能行不通……” 又凝眉细想了一下,接着说道:“乾坤瓶大概就装在祭神台的下面,过会儿你变成一物,附在我的身上。我假借着给东黎君收尸之名,把你带到台上,只要能找到那个魔瓶,我就一脚将魔瓶踢倒,你借机救人。” 杨小玄道:“只要你把我带到台上,我们就有逃生的希望。至于寻找或踢翻乾坤瓶的事,你想都别想。” 娜丹问道:“为什么” 杨小玄道:“既然乾坤瓶威力无穷,即使你把瓶子踢倒,其威力也未必能够减小。况且这是狐三精心设下的陷阱,哪能被你轻易的找到那图刀十分凶恶,对你监视的又是那么严,稍有一丝风吹草动,恐怕就会打草惊蛇。还有,一旦老狐三发现是你踢翻了瓶子,不但你活不成,就连整个青丘国也会在劫难逃。” 娜丹忧虑地道:“那可咋办呢” 杨小玄道:“我之前制定了一个‘围魏救赵’的计划,只是路途遥远,眼下还发动不了袭击。你不但把我带到台上,还要设法拖延一下时间。” 梦竹娜丹面露喜色,问道:“你想奇袭狐三的老窝” 杨小玄点头道:“是的,我也知道乾坤瓶法力无边,故此用一哨人马偷袭狐三的老巢,只要能让老狐三有片刻分神,我就有机会把人带走。姐姐,你能帮我做成这两样事,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娜丹听他喊出“姐姐”二字,登时眉开眼笑,哧哧笑道:“俊小子,你的嘴倒是真甜,想不喜欢你都不成啦。” 眼波流转,突然似有所悟,击掌道:“好的,就这么定了!过会你变成一只发簪,插在我的头上。不过我得把你封印在簪子里,免得你擅作主张。” 杨小玄见她救女之心一点也不逊色自己,当即点头答应了。 娜丹见他已经点头,欢喜不已,突然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笑道:“乖儿子,老娘就不再搂你了!我还得回去,去保护一下我的傻闺女。” 杨小玄把心念一动,变成一支精美的宝石发簪。 娜丹起身走下玉床,拿起宝石发簪,念了一套封印咒语,把杨小玄封印在簪子里。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将簪子别在头上,柳腰款摆,不紧不慢的朝外走去。 三个狐妖问道:“你想去哪” 娜丹国王怒道:“我怕女儿受苦,难道过去看看都不成么!”头也不回一下的朝前走去。 三个狐妖不敢阻止,相互看了一眼,只能尾随其后。 尤龙真神、图刀以及几位长老见蒙竹娜丹去而复返,都感到十分的诧异。 愣怔了良久,图刀这才疑神疑鬼地问道:“娜丹国王,你不是不忍看到女儿被斩首的一幕吗怎么突然间又回来了莫非是给谁去送信去了” 娜丹转头朝望去,脑中轰然一响,遍体森冷,如同坠入冰海之中。 只见那两个黑衣男子之间,绑了一个紫衣女子,黑发凌乱,衣裳破碎褴楼,雪白的肌肤上尽是道道血痕。美丽的俏脸上淤紫了一大块,脸颊高高隆起,泪眼盈盈。 一阵冷风吹来,衣袍翻起,她那双晶莹如雪的玉腿上,竟纵横交错布满了青淤血痕。历历分明,触目惊心。 柳眉倒立,大声嚷道:“你们如此对待我的女儿,我能安心么!” 东黎君循声望去,见母亲头上的发簪又不住地闪光,知道是杨小玄所变。她心里哀伤、欢喜、凄凉、担忧……只可惜哑穴被封,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娜丹见女儿饱受折磨,狂怒悲苦,热泪盈眶,真想即刻登上祭神台,解开封印,让杨小玄杀死这帮恶魔混蛋。 娜丹天生长着一个灵鼻,虽然没有东黎君那么灵敏,但要比普通人不知强过几百倍。她与老狐三交好多年,对他的气味颇为熟悉,一阵山风吹来,一股熟悉的气味飘入她的鼻孔。由此断定,老狐三就埋伏在附近。 她识得乾坤瓶的厉害,更知道尤龙真神也是青丘国顶级的人物,再加上凶暴的图刀,倘若此刻动手,不但救不出东黎君,闹不好把所有的人都得赔进去。 于是她强压怒火,故意拖延时间。对在坐的几个人点指了几下,悲怒而又无奈地道: “你们几个可真行啊!我刚走这一小会儿,你们竟然对她动刑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国王吗” 尤龙和其他几个长老面露惧色,低头不语。 图刀却是哈哈大笑,嘲笑道:“娜丹国王!你不过就是我爹的姘头而已,你觉得我们妖族会把你一个青丘国放在眼里吗” 气恼之下,娜丹脑中嗡然震响,本想要破口大骂他一顿,可又怕坏了大事,她的喉咙中却仿佛被棉团塞堵,发不出丝毫声响。 第七十章 群魔乱舞 几个长老见图刀完全凌驾在尤龙真神和娜丹国王之上,瞬间就转变了方向。 指着东黎君道:“你大哥对她一往情深,可这贱人不但不领情意,先是对他戏耍,后来竟然把他给杀了,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话语中隐隐有搬弄是非之意,显然是在煽风点火。 娜丹国王生怕坏了杨小玄的计划,因此选择了隐忍,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登台的时机。 青丘国有个姓田的长老,他对东黎君倾慕久矣,多次求爱,不但屡遭拒绝,还多次遭到东黎君的嘲讽。 过去东黎君毕竟是公主之身,地位高贵,他始终也不敢报复。此刻她已经变成了阶下囚,报复心大起。 于是,他对图刀道:“三太子,传闻东黎君美不可言,但因她时常变化之故,真实的面目却是知者甚少。眼下她已是要死的人了,不如将她打回原形,让大家一睹她的芳容” 众人谁都没有目睹过东黎君的真容,心下好奇,听他如此一说,纷纷随声附和。 图刀笑道:“这事很难办到!据听说这贱人竟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美艳,只有洞房花烛时才肯露出真容,估计是打不出真容的。” 凃长老顺情出了一个馊主意:“是啊,是啊。据说这贱人脱裤子比看真脸容易的多。想看她真容确实不容易。要不三太子,你把她带到房中去,好好爽上一把,兴许弄出个真容来。” 娜丹听他说出这话,怒火如沸,刚想摸刀,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忖道:“只要有人上台,我就发疯似的冲到台上,这倒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怒目而视,也就没有去理他。 忽听图刀道:“田长老,你对这妖女倾慕了许久了,要不然你到台上劝劝她如果你能让她现出真容,便可做她半个时辰的主人。” 田长老惊喜交集,颤声道:“三太子此言当真” 图刀拿起一把鞭子,交到田长老的手中,笑道:“我三太子何时说话不算数绝无戏言。” 田长老盯着台上的东黎君,两眼发光,舌头不住地舔着嘴唇,就像一只贪吃的赖狗,贪婪地盯着一块鲜肉。 听到图刀说出这话,生怕别人抢先,霍然离坐,闪电似的朝祭神台上扑去。 众人有的欢呼,有的惊叫,声浪震天,不绝于耳。后面的人哄然立起,翘首观望。 娜丹国王悲愤而紧张,扯着尤龙的胳膊,苦苦地哀求道:“真神,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帮帮我家东君!” 尤龙淡然道:“求我也没有用。三公主勾结外人,杀死了图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为了青丘国的安危,我早已消除了她的国籍,逐为荒外夷民。眼下她已经算不上青丘国的人了,自然不能按青丘国的律法来处置。况且有图刀在此,我又哪敢管啊!” 众人哄然,嘈杂着在下面谴责,也有的背后指指点点,又是鄙夷又是憎恨。 尤龙听到乱哄哄的叱责声,蓦地把头朝后一转,用凶恶的眼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怒声喝道:“你们是不是给脸不要脸啦若是不怕自生自灭,就请到我面前讲话!” 他掌握着封印大权,谁敢得罪随着他的一声怒喝,都噤若寒蝉了。 娜丹见乞求真神也无济于事,便把短刀握在手中,连刀带手都藏在袖筒中。 转头朝台上望去,见东黎君玉雕似的凝立不动,紫袍飘荡,秀发飞舞,一双杏目闪耀着冷冷的光芒,竟有凛然不可侵犯的冰霜冷艳。 田长老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东黎君的面前,舔了舔舌头,颤声道:“三公主,三太子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只要你就向众人展示一下真容,我敢保证你能够活命!” 东黎君俏脸如霜,眼中喷火,若不是被点了哑穴,一定会臭骂他一顿。冷冷的一笑,微带嘲讽之意。 田长老呆了一呆,不敢在正眼看她,把手中的皮鞭一抖,甩了一个响声,婬笑道:“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 倏然绕到她的身后,长鞭一抡,缠绕在东黎君的脖子上,朝前一扑,劈手抓过她长发,用力朝后一拽,使她头颅仰起,探出一只手来朝她变化不定的脸上摸去。 东黎君手脚被缚,无力法抗,她张大嘴巴,全身都在颤抖。 台下的人群轰然围了过去,维护秩序的狐妖抡起棍棒一顿乱打,又将他们阻挠了回来。万千双眼光都凝聚在台上,或是同情;或是愤慨;或是妒恨;或是幸灾乐祸…… 图刀、尤龙一唱一和,呵呵怪笑,得意已极。唯有娜丹国王咬牙握拳,怒火熊熊燃烧,望着女儿被他人蹂躏,心痛如绞。 她几次想解开杨小玄封印。但她清楚,一旦杨小玄登台救人,老狐三立刻就会念咒,这样一来,不但女儿救不出来,还会把杨小玄和好多的民众推向死亡的深渊。为了不影响全局,决定还是自己先与其周旋。 她高举短刀,大声骂道:“田牲口,我叫你不得好死!”一声长啸,挥舞着短刀朝台上飞掠过去。 图刀把手一摆,高声令道:“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拦住!” 黑烟腾起,一群狐妖从台下跃起,将娜丹国王拦住,几个长老生怕掀起战事,一起冲上前去,架起她的胳膊,硬生生地把她拖了回来。 田长老大发婬威,一手拽着头发,一手在她脸上乱摸,奇怪的是,她那张变化不定的脸好像没血没肉一般。 田长老心下好奇,突然拔出一把短刀,怪笑道:“宝贝儿!我在你脸上划上一刀,瞧瞧你有没有血肉。” 短刀一点一点的挨近她的脸,就在短刀划向她脸颊的刹那间,东黎君把头猛然朝后一仰,两腮鼓起,“噗”的一声,一个钻心丁怒射而出,正锭在他的脑门上。 田长老“啊”的一声惨叫,散手扔刀,仰面倒在台上。四肢抽搐了半晌,终于不再动弹,但那双眼睛依旧凝望着东黎君,似乎觉得死的仓促,心有不甘。 东黎君把秀发朝后一甩,依然玉雕似的站在那里。娜丹国王泪蒙蒙地望着的女儿,深吸一口气。 台下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等结果。那些晚到一步的长老们,由起初的后悔,陡然转至为庆幸。 尤龙真神凶睛暴瞪,狞声喝道:“逆贼!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残杀长老!老子这就扒了你的皮!”解下腰间的皮鞭,大步流星的朝台前走去。 凃长老端着肩甲,狗屁颠似的尾随其后。 忽听娜丹叫道:“且慢!田长老既敢登台,便已考虑到各种后果。你情我愿,死得其所,又怎能怪责我的女儿” 方才田长老被东黎君一击致命,尤龙真神也有些忌怵,他主动登台,纯属于一时的冲动,听娜丹国王如此一说,立刻收住鞭子。 假装沉吟,转头看了一眼图刀,赔笑道:“小神不敢擅作主张,愿听三太子的吩咐。” 图刀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似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正待发话,东南方向果然驶来一哨人马,忽听有人喊道:“三弟!赶紧跟我回去!” 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这时一头三角牦牛旋风似的奔到图刀的面前,一个黑大汉从牛背上跳了下来,蓬头敞胸,虬髯满面,极是威武。正是狐三的二儿子图刃。 他把图刀拉到一旁,低声道:“杨小玄带着花竺国的兵马,偷袭了南涂山,据听损失惨重。父王生怕这是杨小玄用的‘围魏救赵之计’,故此要我们俩带兵回山增援。” 图刀不但桀骜凶狂,而且像他爹一样冷峻残酷,一听老巢遭袭,气得他两眼赤红,撤出钢刀,要杀东黎君。 图刃阻止道:“爹爹还没有撤离,这个诱饵还有大用,暂时还不能杀她。赶紧调兵随我返回山寨。” 图刀抬头看了一眼东黎君,对尤龙和凃长老道:“这贱人就交给你们了,随便给我收拾,只要不弄死她就行!”腾身跃上了神兽,朝东南方向奔去。 青丘国的几个长老均对东黎君垂涎三尺,听图刀说出这话,竟有五六个人轰然应答,争先恐后地朝台上冲掠而去。 人影交错,相互阻挠,尤龙真神在后面破口大骂:“你奶奶的,谁给你们的胆子都给我滚回来!” 那些长老对尤龙极为惧怕,听到骂声,都知趣地退了回来。 尤龙真神本想自己独享,但他又怕落得田长老一样的下场,便对凃长老道:“老凃,你跟我过去。” 凃长老立刻嘻开小嘴儿,嗲声道:“老臣遵命!” 娜丹国王知道是花竺国的兵马在攻打狐三的老巢,她忧喜参半。喜的是现场少了一个恶魔;忧的是:不知老狐是否还在埋伏当中 她毕竟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十分冷静,按耐住心中的焦急与怒火,没有立刻解开封印,而是静观其变,等待着最佳的救人时机。 祭神台上顿时静了下来,针落可闻,寂静得令人有点害怕。 尤龙、凃长老手提着皮鞭来到东黎君的身前。 第七十一章 饱受折辱 凃长老颤声道:“三公主,现在你有救了!图刀一走,只有真神和我说了算,只要你陪我们二人解解闷,我保证你不受鞭挞之苦。” 尤龙婬笑道:“凃长老说的极是!久闻三公主擅会勾人,床上的功夫一定颠倒众生。过去你有娜丹国王护着,连我这个做真神的都只能暗吞馋涎。现在你成了我的阶下囚,不如让我欣赏一下你的真容,然后让我享受一下三公主的鲜活!” 东黎君杏目圆瞪,忿忿地一呸。 尤龙暗中给凃长老递了一个眼色。两个色魔心意相通,凃长老很快就领会他的意思,悄悄地绕到了东黎君的身后,在她后背上一顿乱点,把任、督两道精脉封死,使她上肢不能动弹。 凃长老见她身子已经僵硬,这才转到东黎君身前,轻浮地捏住她的脸颊,转头对尤龙道:“真神,要摘花儿,必须得先拔刺这九尾狐的全身上下都是刺,是不是得先扒光她的衣服然后让她站在浴缸里翩翩起舞,看上去如同一条美人鱼,那才叫大饱眼福呢!” 东黎君如同玉雕,怔怔凝望着母亲,泪水接连不断地滑过脸颊。 娜丹国王破口大骂,恨不得将这个人面兽心的尤龙真神剁成肉酱。但她被四个狐妖摁倒在地上,纵有一百个救她之心,也只束手无策,徒呼奈何 尤龙哈哈笑道:“凃兄弟,时间紧迫,我看跳舞就算了。不如把她吊起来,叫她春光全露,咱哥俩慢慢地欣赏。” 凃长老哈哈笑道:“全听真神的!您老人家就坐在她的前面,可点看仔细一点呦!” 说话间,一把抓过东黎君身侧的绳索,陡然一拽,登时将东黎君吊了起来。她周身紧缚,衣不蔽体,这般高高吊起,更加凹凸浮现,令人血脉愤张。 凃长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只手不住地颤抖着,从她胸部缓缓地朝下摸来。刹那之间,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软弱儒雅之态荡然无存,浑身上下散发出野兽一般凶残的气息。 东黎君心中一沉,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在她望向母亲那一刻,只听“哧”的一声,涂长劳竟将她的外衣撕裂开来,既而“哧哧”几声,转眼之间她的外衣、长袍都被撕扯得寸缕不剩! 仅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内衣,悬挂在半空中。玉体玲珑,浮凸有致,楚楚动人。 娜丹脑中轰然一响,狂怒如沸,奋力挣扎,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冷风吹拂,蝉衣翻飞,春光妙处隐隐若现。两个老色鬼全身僵硬,木楞楞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血红的小眼紧紧地盯在东黎君冰雪莹白的身体。 尤龙一边朝她做着不雅的动作一边吩咐道:“老凃啊,还隔着一层,看得有点儿不过瘾,不如把那一层也撕下来。” 凃长老小牙儿一呲,嘻嘻笑道:“好叻!” 朝起一蹿,一把将她肩头上裙带扯断,薄纱裙顺着她那纤美的脖颈一路下滑,倏然落到地上,山风劲吹,将那件粉红色的蝉衣卷到了台下。 那浑圆骨感的肩头,优美的锁骨,高耸的雪丘,极度精美的腰肢,雪白丰美的臀部,修长曼妙的双腿……两个恶魔眼中欲火熊熊,喉中发出低沉的怪响。 东黎君一丝不挂地悬挂在半空中,泪水涟涟,彷佛一树梨花,在簌簌风中,纷纷凋落。 娜丹怒不可抑,怒火彷佛如火山一样突然喷发,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恨不能将二人的双眼挖将出来,只可惜她无法冲到台上,只能嘶声叫喊。 尤龙见娜丹已在控制当中,任她随意叫骂,一点也不在意,婬笑着,用手中的鞭柄在东黎君雪丘上拨来荡去。 斜眼看着娜丹国王,嘿嘿笑道:“三公主,你说我现在就把你给那个了,你说这娜丹国王是不是得活活的被气死啊” 东黎君咬着嘴唇,眼波温柔地凝视着母亲头顶上玉石宝簪,悲怒交集。 娜丹从泪眼中朦胧的看到,两个色魔已经朝女儿的身下摸了过去,她心中苦怒悲愤,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她皱起鼻子,老狐三的气息似乎若近若远,似乎有离开之意,有心念咒,将杨小玄放出来杀死这个色魔。可她五个狐妖制服在地,根本无法冲到台上。 “我该如何摆脱他们的束缚,登上祭神台呢”思绪飞转,终于想出一个主意来。 娜丹低声喊道:“真神,只要你不碰我的女儿,我愿意做你的女奴,现在登台,当着众人的面伺候您老人家!” 东黎君知道母亲用的是计策,嘴角微笑,妙目凝视着母亲,满是赞许的神色,但眼角却忍不住流下一颗泪来。 尤龙早十年前就对娜丹情根深种,只是忌怵老狐三,他始终没敢对她下手,眼下两个人也就演变成了仇敌,又见她愿意与女儿交换,不禁心花怒放,哈哈笑道: “这句话我尤龙等了十多年之久,今天终于如我所愿,好,将蒙竹娜丹给我押到台上来。本神要一个一个的享用!” 四个狐妖将娜丹压上了祭神台。 尤龙打量一眼娜丹,哈哈怪笑,显得极为得意张狂。忽然想起她与老狐三欺辱自己的一幕,不禁大怒。 突然把长鞭一抖,紧紧卷住娜丹的脖颈,将她拉倒,又拖到东黎君的脚下。 他一脚踩在她的背上,怪眼瞥向蒙竹娜丹,咧嘴大声笑道:“既然想做我的奴妾,那就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令你把衣服脱光,然后给我倒在台上,我和老凃逐个的享用,直到我们俩筋疲力尽,或是杨小玄出现那一刻,才算为止。” 凃长老善会溜须拍马,小嘴一撇,竖起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这叫放屁吹灯一举两得!我这就把九尾狐放下来,我都等不及了。” 尤龙摆手道:“慢,我先看看娜丹国王的表现。” 娜丹再次皱起鼻子,感觉老狐三的气味渐渐变远,心里忖道:“一定是那边战况吃紧,老狐三带兵前去驰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必须马上动手。” 想到此处,连声应道:“遵从,遵从,奴婢这就脱下衣服。” 她抓过下面的袍衣襟,一点一点的朝头上卷动。嘴唇翕动,暗中捏诀念咒,单等封印口诀念完,突然一声怒吼。 也不知她从哪里生出的力量,全身一震,只听“嘭”一声,身上的红袍瞬间迸裂,片片碎块如飞蝶一般漫天飞舞。 凃长老与她站得最近,正色眯眯地欣赏着娜丹凸凹有致的身材,听到吼声,猛一抬头,只见她头上白光一闪,随即跳出一个白袍少年。 二人吓得是目瞪口呆。凃长老“诶呀”了一声,丢掉手上的鞭子,转身就跑。 杨小玄纵身一跃,左手如同钢钳铁爪,蓦地捏住他的后脖颈子,硬生生地提了起来,探出右手,把食指、中指岔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色鬼的双眼之中。 “嗤!”血箭飞射。凃长老嘶声惨叫,双目黑洞幽然,满脸是血,挥动着手爪乱抓乱挠,发出鬼一般的悲吼。 “去你娘的!”娜丹银牙一咬,照着他的前胸就是一脚。凃长老闷哼一声,口喷血雨,冲天倒飞,朝台下直摔了下去。 尤龙真神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奔逃之中,将手腕一抖,“嗖”的一声,长鞭破风怒舞,挟带隐隐风雷,朝东黎君的身上劈打过来。 杨小玄单脚一踏,脚下倏然飘起一朵白云,半空中身如弯弓,探手朝鞭子抓去。 就在抓住鞭子的刹那间,那条长鞭陡然一动,瞬间弯曲、盘旋,猛然暴长百倍,竟然变成一条两丈余长的巨蛇。 碧眼森寒,突然眯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朝东黎君咬了过去。 杨小玄把五指张开,一动心念,五个手指立刻化为五把屠龙刀,叫了一声“斩!” 寒光如电光卷舞,刹那间将巨蛇斩为数段,弯弯曲曲地坠落在祭神台上,幽光熄灭,竟然是一条蛇皮鞭子。 方才杨小玄用的真力很强,沙石乱飞,就连东黎君身后的石柱也被震裂。 石柱折断,东黎君从高空中笔直地坠了下来,杨小玄抢上一步,将她抱住。左手翻飞,将她经络一一解开。 东黎君“啊”地一声,双手双脚如八爪鱼般勾缠,滚烫的泪水潸然流淌,悲悲切切泣不成声。哭道:“小兔崽子,我以为你让花仙子给勾走了,再也不管我了呢!” 杨小玄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大醋缸,羞不羞,赶紧穿上衣服。”口念咒语,一件白袍飘来,套在了她的身上。 尤龙见自己法器被破,东黎君也安然获救,心中忙乱而又害怕,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想要与他决斗,竟然没有逃跑,怔怔地站在祭神台的边沿上。 娜丹对他恨之入骨,两眼定定怒视着他。眼前尽是尤龙凌辱女儿和自己的一幕,恨不得立刻将他杀之。 右手高举,一道白光破掌而出,瞬间化为一把宝剑,哑着喉咙骂道:“尤龙,我稀你八辈祖宗的,今天你必须得死!” 第七十二章 劫后逢生 尤龙如梦方醒,见娜丹举着宝剑,指着她哆嗦嗦地喝道:“你……你大逆不道,胆敢刺杀真神,我……我灭你全族!” “去你娘的!等你下辈子再灭!”玉臂朝前一探,宝剑倏然刺出。”噗”的一声,腥血四溅,宝剑已经刺透了他的胸膛。 尤龙惨叫了一声,仰面朝天的跌摔在祭神台下。四肢剧烈地抽动了几下,身子蓦然缩小了一倍。再看横卧在地上的尸首,竟然是一条夹着尾巴的狗。 众人“啊”的一声惊呼。娜丹国王也颇感意外,原来掌管青丘国民众生杀大权的,竟是一条黑色的公狗。 这时,杨小玄、东黎君携手走到娜丹的身前。 阳光暖暖地照在娜丹的脸上,秋水明眸平静无漪,殊无喜怒。大风卷舞,破衣飞扬,那对高耸的雪丘的上尽是条条的血痕,历历分明,触目惊心。 东黎君看了,十分痛心,热泪盈眶,哭着道:“娘,是孩儿不孝,害得您受苦了!我这就带你远离青丘国。” 娜丹道:“你们赶紧走,我把国内的事情转交一下,马上就去追赶你们!具体去那里,我会用密语传音的方式和你们联系。” 话音未落,东南方狂风大作,天上黑云滚滚,喊杀声隐隐传来。转头望去,红日如火,群鸟惊飞,一道淡淡的黑烟冲天而起。 只见老狐三踏空飞行,他两手挥舞,哇哇大叫,接连打出三颗火雷。三个火球破空飞舞,呈品字形朝这边怒射而来。 娜丹道:“赶紧离开这里!”原地旋转一周,便不见了踪影。 杨小玄环手搂住东黎君的纤腰,闪电般跃上了天空,动作奇快,一气呵成,待火雷落地爆炸之时,两个人已经飞出千丈开外。 劫难逢生,欢喜无限,东黎君突然发出一声悲切的哽咽,蓦地玉臂舒展,紧紧的搂住杨小玄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耳旁。 幽香扑鼻,发丝撩人,冰冷的泪水瞬间流入他的耳朵和脖间。耳边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哭道:“小玄,小玄……”那声音悲戚缠绵,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低徊呼唤。 杨小玄心中悲喜交集,拍着她的后背道:“醋缸娘子,夫君这就带你回家!” 东黎君“嘤咛”了一声,软绵绵地贴伏在他的胸前,双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颈,将螓首低埋在他的颌下,沉溺在那阳刚而好闻的气息里。 云雾翻腾,冷风呼呼过耳,那种阳刚好闻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体内,东黎君心中变得说不出的平静和欢愉,忘了呼吸,忘了思考,懒洋洋地闭上双眼,似乎要睡着了一般。 竺子姗、骨朵、竺子豪、清虚道长率兵偷袭了南涂山。 竺子豪化成杨小玄的模样,与竺子姗、骨朵兵分两路,见到妖精就杀,见房子就烧,不但把山上的狐仙洞、狐仙殿……统统捣毁,还把老狐三的两个儿子以及家眷全部杀光。 等老狐三、图刃、图刀带兵赶到时,他们早已撤到了云璐山。 老狐三气急败坏,率领八千狐盟军追杀一阵子,忽见杨小玄变成了竺子豪,大呼上当,带兵又杀回了青丘国,结果东黎君已被救走了。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众人正在为杨小玄、东黎君担心之际,忽见东南方飘来一朵祥云。 云头上一个白衣少年昂然伫立,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正是杨小玄。立时群山沸腾,欢呼声动荡山谷。 祥云飘落,杨小玄飘然落在众人的面前。众人见二人如此亲密地搂抱在一起,三十六个紫衣花仙忍不住地掩口偷笑;那些男士兵干脆起哄高喊。 唯有竺子姗神色黯然,独自在一株小树下落寞伫立,怔怔地眺望着杨小玄及他怀中的东黎君,芳心迷乱刺痛,空空荡荡,说不出的失落。 冷风习习,树枝摇曳,一根柔软的枝条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那麻麻痒痒的感觉直抵她的心中,竟让她忍不住想要痛哭。 突然一颗又一颗泪珠滑过脸庞,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冰凉,冰凉。 骨朵洞悉九公主之心,知她在塔楼上握手结盟的那一刻,便魂牵梦绕,生死以系了。见她如此怅然难过,急忙为她擦拭眼泪。 为了掩盖实情,骨朵对几个女侍卫道:“赶紧把眼药拿来,九公主的眼睛迷了一下。” 几个女侍卫急忙奔了过来,杨小玄、东黎君也想过去关心一下。 清虚道长对易学颇为精通,早已算出杨小玄此生的姻缘,故意阻止道:“小玄、东君姑娘,你们俩先别走,有紧急事情要与二人商量。” 杨小玄扫视了一眼众人,见花竺国的豪雄们盔甲鲜明,整整齐齐站成方队,后背上都背着行李包,看样子是要远行。 杨小玄对竺子豪问道:“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竺子豪拍了一下杨小玄的肩头,一笑道:“小玄兄弟,今天的忙就帮到这里,我们立刻返回花竺国。” 杨小玄心中迷惑,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竺子豪道:“父王重伤在身,国内的局势又不稳定,倘若老妖得知境内大空。即使不乘隙攻克城邦,也得煽动残余势力造反。更何况我们袭击了狐三的老巢,老狐三一定会联合西山老妖大举报复,故此我们一刻也不能停留,必须马上返回花竺国。” 杨小玄点头道:“东君姐姐已经被完好地解救出来,唯有娜丹国王凶吉不明,但凭她的本事逃脱危险应该不是问题,过一会儿我就去接她。既然大哥记挂国内态势,那就赶紧启程。等这边一切都稳定下来,我马上重回花竺国,帮你扫平周边所有的妖孽与乱党。” 竺子姗、骨朵本想留在这里,但见东黎君与他如此亲密,避免心生嫉恨,也都纷纷告辞,只把他们三个人留在山上。 傍晚时分,众人在云璐山上依依惜别,人潮漫漫,场面极是壮观。 临行之际,竺子姗翩然走到杨小玄身边,娇靥微红,低声道:“前路茫茫,小玄保重。”衣袖飘舞,悄悄把一个玉盒塞到他的手中。含着眼泪缓缓退后。 忽听竺子豪令道:“启程!全速回国!”一蓬彩色的光芒亮起,这些花仙瞬间就不见了。 杨小玄怔怔地站在那里,还没等把盒子收起,东黎君眼尖,早已一把将玉盒夺了过去,笑道:“这般掩掩塞塞的,一定是送你的情物” 她急不可待地将那盒子打开,“咦”了一声,颇为失望,捏起一片碧绿树叶,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宝物呢!原来这位花仙子送你一片树叶子,一定是骂你是块木头。” 清虚道长笑道:“东君姑娘有所不知,这是相思树上的叶子,人称‘相思叶’,如果两个人有情的话,可将爱慕之语写在树叶上,就会准确无误地传递到对方的手中。” 语气平缓,看似轻描淡写,但好像在向东黎君预示着什么。 东黎君把相思叶从新装入盒中,白了杨小玄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两日不见,二人相处的不错呀!想不到都达到相思的地步了!” 杨小玄道:“我们是盟友,又相隔万里,有事自然可以相互联系了!”伸手去夺,东黎君把身子一扭,把盒子纳入囊中。 嘻嘻笑道:“我替你保存着,如有急事,我立刻就通知你。” 杨小玄一脸无奈,任由她拿走。 清虚道长是贬下凡尘的神仙,他对“人妖殊途”四个字的含义,谁也没有他来的清晰。虽然东黎君是个罪人,但她毕竟封印在兽体之中。 况且有过罪恶深重的过去,即使她洗心革面,也无法洗刷她罪孽。如果二人强行交会在一起,自然规律的运转就会混乱,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他有心阻止,但他深悉东黎君之心,知她对杨小玄情根深种,生死以系。瞧着她对杨小玄的深情厚谊,便是自己瞧了,也禁不住有些感动。 是以直到今日,清虚道长还未对杨小玄说出“人妖殊途”的关键所在。瞧着二人的感情日益升华,心里不免更为忧虑。 他口念秘诀,将洞门打开,准备把杨小玄叫到一旁,旁敲侧击的提醒他几句。见二人在嬉笑打闹,甜甜蜜蜜,又委实有些不忍。 两个人追我跑,嘻嘻哈哈,二人正闹得正欢,东黎君忽觉心头陡然一动,随即一阵细弱的声音传入耳郭。 她立刻止住了脚步,凝神细听,只听母亲叫道:“东君,我已经成功的逃离出了青丘国,你和杨小玄到石林岛上接我,估计一个时辰之后就能登岛与你们相会。” 东黎君兴奋不已,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师傅在侧,情不自禁地搂住杨小玄的脖子,大声道:“我母亲脱险了,要咱们去石林岛去接她!” 花唇微启,吐气如兰,紧紧地吻在杨小玄的嘴唇上。 杨小玄猛一抬头,无意间撞见师傅那双忧伤又是迷茫的眼光,急忙将她推开,朝她递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师傅!” 第七十三章 蜜意柔情 东黎君连忙将手放开,红着脸,吐了一下舌头,尴尬地转过身来,叫道:“清虚师傅,我母亲已经成功脱险,要我们去石林岛去接她,估计明天早上回来。” 清虚道长双手合掌,呼了一声道号:“无量寿天尊!娜丹国王能成功脱险,可喜可贺!你们去!不过妖族的眼线众多,切勿不可粗心大意。” “知道了!”二人答应了一声,身形一展,携手飞行,向东方飞去。 清虚道长望着他们的身影,苦涩地摇了摇头,叹道:“顺其自然,但愿上天怜恩,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然心里充满了祝愿,但也不免为他们担忧。 石林岛位于东海的西南岸,岛上礁石密布,宛如石林。 海岛不大,上面有个偏僻的小渔村。五年前,突然来了一伙海盗,打算强占此岛,然后盘踞在这座孤岛上打劫过往的商船。 天缘凑巧,这天蒙竹娜丹、东黎君带着十个侍卫从白象国回来,见岛上有人屠杀渔民,便出手相救。 从此这里的渔民把蒙竹娜丹和东黎君视为神明,要为她们修庙供奉。此言一出,当即就遭到蒙竹娜丹的拒绝。 她见这里三面环海,一面临山,风光怡人,与世无争,是一个绝佳的休闲场所,心想:“自己一旦跌下王位,就来这里永久的安度。” 当下掏出好多金银珠宝,交给了村长,对他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活人不立庙,修庙就不必了。麻烦你在这里为我修一所宅院,每年夏季都来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村民们自然无话可说,就在石林岛的南面,为她修了一所宅院。从此每当夏季来临,娜丹或东黎君都来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闲言少叙,二人踏空飞行,须臾之间就来到岛上。故地重游,东黎君看也不看,拉着杨小玄径直来到一所宅院的大门口。 这宅院修得十分阔气,迎面八字粉皮墙,高大的门楼,朱红色的大门,门上铜兽头口中叼着金环。门楣上写着“蒙竹”二字。 东黎君伸手叩打门环,过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响,一个老人家探出头来。 那人瞧见东黎君,瞠目结舌,惊讶之色渐渐转为狂喜,慌慌张张迎上前,倒地便拜:“不知三公主驾到,老奴……老奴有失远迎……”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杨小玄,问道:“这位公子是” 东黎君一笑道:“这是咱家姑爷!赶紧起来,我们都饿了,有上好的海鲜吗” 那仆人忙道:“有有有,我这就吩咐下人。”慌忙地给杨小玄连行三个礼,连说三句姑爷吉祥。 杨小玄慌乱而又羞涩,低声道:“这样称呼好么” 东黎君笑道:“早在雪洞中、破庙里,你我就睡在一起了,喊你一声姑爷,你觉得吃亏了” 杨小玄扑哧一笑道:“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伸手抓过他的手掌,径直朝院子里走。 好在那老者对二人的亲密熟视无睹,只顾大呼“三公主驾到!”杨小玄的羞涩之意方才稍稍平定。 余辉煦暖,夜色尚未降临,但檐下的红灯都已点燃,远远望去,灯火遍布,一片火红,给人一种喜庆的气氛。 岛上海鲜颇多,下人们很快就做好各样的海鲜,二人饱餐一顿。东黎君把杨小玄让到一间房中。 这房间临靠西南,颇为宽阔,房中只有一张大床。灯光透过窗户,照得满屋通红。 东黎君仰卧在行李上,秋波一转,哧哧笑道:“杨小玄,估计我娘用不多久就该到了,暂短的一会儿工夫,就不给你另外收拾房间了,只能委屈你和我同床共枕啦!” 笑靥如花,眉目之间妖娆娇媚,合着这话更觉得勾人魂魄。 两个人同住在一起的次数颇多,况且杨小玄已经动了娶她为妻之心,同床共枕有何惧怕当下扬眉笑道:“既然娘子邀我同床,夫君必须服从。” 东黎君“噗哧”一笑,红着脸啐道:“还没拜堂呢,谁是你娘子呢!” 想到他今日在离开青丘国那一刻,同样称她为娘子,双颊滚烫,悲喜羞涩,不由得转过身去。 把子朝床里挪动了一下,让开一块地方。杨小玄脱下靴子,倒在了她的身侧。 夜风阵阵,灯笼摇曳,把两个人的脸照得阴晴不定。相别两日,两人都在煎熬中度过,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杨小玄才哑声道:“东君姐姐,这两天你一定受了好多苦” 东黎君微微一颤,美眸闪过苦痛凄楚的神色,摇头道:“一切都过去啦!不讲也罢!” 杨小玄心下难过,愧疚地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们母女俩害成这样。” 东黎君泪水淋淋而下,侧过身来,捧起杨小玄的脸颊,摇头道:“不,小玄,你不要自责。是我们母女此前不明真相,人妖不分,做过好多蠢事和坏事,理应遭到天罚。我应该感谢你才是,是你把我从罪孽的悬崖边沿上拉了回来,否则就会神魂俱灭,连个重生的机会都没有啦!” 她用胳肘撑起身子,眼中突然闪过悲苦恐惧的神色,低声道:“方才你叫娘子,我真……真的好幸福,不过……不过我这个花败柳、半个野兽之身……实在配不上你。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是把我忘了。” 杨小玄笑着问道:“你是在考验我吗” 东黎君摇了摇头,双眸闪闪,脸上露出凄楚的笑容,柔声道:“我真的不配,你还是追求那个小仙女去!不,天凡有别,你们俩无法婚配;竺子姗果决冷静,胸有城府,远胜须眉;她才是最配你的人呢!”声音轻颤,眼圈一红,泪珠倏然滚落。 杨小玄心中大痛,喉咙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心中却是激荡。摇头道:“好姐姐,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喜欢你胜过世间一切。从今日起,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再也不分离……”低下头来,轻轻吻向她脸上的眼泪。 东黎君周身一震,红霞飞涌,双眼不敢睁开,泪水却汹涌而出,哽咽凄然道:“你……你说的可是真心……”激动悲喜,说不出话来。 杨小玄让她平静地倒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道:“别胡思乱想了,我们的爱情是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有什么困难度不过去等你母亲来了,咱们一起回到云璐山。据云婈仙子说:过不多久,太上老君和九天玄女就来云璐山,我当面跪下向他们求情,向他们讨要真丹,为你母女俩解除封印,此后,你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妻子。” 东黎君心里欢喜而又甜蜜,关键之时突然想到了“人妖殊途”,心中欢喜之情立刻暗淡了下来,凄迷地一笑道:“但愿!”两眼凝视吊灯,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杨小玄见她心有所想,便故意打断她的思想,问道:“你被抓之后,老怪和尤龙对你动刑了么” 东黎君转过头来,嗪首微点,又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低声道:“我被带到衫城之后,直接被关进了密牢。天亮时就把我押到了青丘国。毕竟有我娘的照着,尤龙也没敢把我怎么样。 “只是尤龙这条老狗先将我削籍为奴,挖空心思想让我回心转意,意思是叫我做他的贴身女婢,侍奉他的左右,片刻不离。 “自打我见到你那一刻起,心是你的、人是你的、一切一切都属于你的,我怎会为了苟活图存,做他的女婢呢 “这老狗软硬兼施,我始终没有屈从,他一怒之下,就将我赐给了田长老和凃长老。这两个老贼对我进行鞭打,威逼我陪他们就寝,我依然誓死不从。好在牢狱的看守都是我娘的人,见他们要对我用刑,就偷偷地去给我娘去报信。 “我娘火速赶到,把两老贼痛骂了一顿,举刀要杀死他们时,这两个家伙就夹着尾巴逃走了。回国后也没受到太多的罪,最耻辱的一幕,就是在祭神台上……” 杨小玄心中苦甜酸涩,难以名状。蓦地勾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拖入怀里,一股野火熊熊地窜将上来,紧紧地箍抱着她,咬牙切齿道:“你是我的女人,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寒毛!” 东黎君身子一颤,缓缓地闭起双眼,凄然笑道:“杨小玄,其实我很了解你,你心地这般善良,又重情重义,见我沦落到这种地步,又怎会不要我呢我只是心里有些害怕。 “毕竟我是一个被封印罪人,你终日面对这样半妖半人的妖女,原先的喜欢会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倘若那样……我……我……” 杨小玄心中大痛,热泪盈眶,扳着她的肩膀,一字字地道:“我要你永远记住一件事:杨小玄娶你为妻,绝不是可怜你,更不是因为报恩和感激,而是对你刻骨铭心的喜欢。 “你聪明伶俐,智慧超人,在北城门指挥千军万马的情景我历历在目。我娶你,不是冲动,也不是出于怜悯和同情,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因此我们这种感情是永远也不会变淡,只会像陈酿老酒,一日比一日更加醇厚强烈。你若是不信,可以剜出我的心来,它不会骗你。” 第七十四章 泄露行踪 东黎君听完这番痛切而真挚的话语,倏然淌下两道清泪,嘴角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又是欢喜,又是悲戚,柔声道: “不必让我看你的心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其实我……我好想、好想做你的女人。只是我配不上你,但只要你愿意要我,就算做你的奴婢,我也甘之若饴……” 杨小玄心如刀割,紧紧地箍着她,恨不能将她箍入自己的身体里,哑声道:“我当然要你啦!我要你做我妻子,给我生下许许多多的小小玄。” 东黎君低叫了一声,全身酥麻绵软,再也动弹不得。 兰馨扑鼻,软玉在怀。杨小玄心弛神荡,狂野地亲吻着她的秀发,她的额头,她的脸颊,最后落在那两瓣沾满泪水的嘴唇上。一经粘接,再也不愿意分开。 红灯高照,雪白的大床上铺着一片红光,她眼波迷蒙,笑靥温柔,艳丽的脸上更加娇艳,显得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两个人相互地拥抱着,不知何时将她胸前的扣子撵辗挂落,半个前胸敞露在外面。 薄薄的丝裳紧贴在身子上,那浮凸曼妙的体态、那高耸的雪峰……使他突然想起祭神台上春光旖旎的一刻,不禁热血上涌,周身火热,探手朝雪丘幽谷摸索过去。 东黎君双颊火红,突然有些害羞,挥手打了他一下手,喝道:“你想干嘛” 杨小玄眼珠旋转,故意寻思了一下,一笑道:“当务之急,眼下有一件大事要办!” 东黎君见他说得严肃,微微的一怔,微笑地问道:“什么正事” 杨小玄解开了衣襟,翻身一滚,蓦地扑在她的身上,笑着道:“洞房花烛,怎么忘了圆房了!” 东黎君娇躯绵软,笑着道:“好不要脸,还没拜过天地,就想玷人清白。” 杨小玄笑道:“你我两情相悦,此心、此情苍天可以鉴证!俗话说得好:早上车晚上车,早晚都是上车!何必在乎一些俗礼” 东黎君痴痴地望着杨小玄,又是凄凉又是甜蜜,心想:“我不过就是一个半人半兽的妖女,他毫不在乎,竟然要娶我为妻。只要能做他一夜的妻子,今生今世,也心满意足了。”嘴角微笑,泪水却又簌簌滚落。 杨小玄一边为她拭泪一边为她解开衣服。 东黎君玉靥晕红,红唇微启,发出一声低低的颤抖呻吟;娇揣声中,她的眼波如春水般急剧波荡。 突然双臂倏地抱拢,软绵绵地搂住杨小玄,纤腰曲挺,一双修长莹白的大腿濑洋洋地勾夹住他的腰腹,如八爪鱼般将他紧紧的缠住。 胸脯紧贴,那高耸柔软的雪丘滚烫如火,烧得杨小玄情火如沸,顷刻燎原。正欲宽衣解带朝下进行,忽听仆人大声呼道:“娜丹国王驾到,赶紧出门相迎!” 杨小玄急忙将手拿开,缩身一滚,跳到了床下。一边整顿衣衫,一把嘟囔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会找时候!” 东黎君咯咯笑道:“程序还没有走完呢,就想占人家的便宜。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杨小玄没有说话,心里一直在想:“时候来的这般凑巧,莫非这就是天意”一念及此,心中登时一阵剧痛悲凉。 二人整衣试发,急忙出门相迎。还没等他们走出房门,只见娜丹神色紧张,倏然跃到了望台上,徐徐转过身子,朝东北方眺望。 明亮的灯火照射在她的杏眼秋波,闪烁着变幻不定的光芒。突然,她的眉尖轻轻蹙起,瞳孔收缩,目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 不知她看到了什么,蒙竹娜丹的俏脸蓦地变得雪白,咬了咬嘴唇,纵身而下,急匆匆地朝房中跑来。 原来蒙竹娜丹已经泄露了行踪。她是经过密道独自逃出了青丘国,一路狂奔,日落时到达了东海西岸。 她狂奔了两个多时辰,又累又乏,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心下稍安,便倒在海滩上静静休息了片刻。 落日西沉,星辰寥落,夜幕已经降临。海风扑面,夜露冰冷,他从沙砾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四下张望,忽然发现北方的天空上亮起一道妖异的光芒,一闪即逝。 她暗呼“糟糕”,这才将之前之事细想。恍然想起洗脸时,宫女秋云递给她那块香胰子,当时她觉得幽香异常,但也没有多想,也就涂抹在脸上。 现在恍然明白,秋云已经被老狐三所收买,自己所用的正是狐香胰。 蒙竹娜丹也是聪明之人,她没有直接赶往石林岛,而是朝东行了五十里,然后跳入了大海,绕着岛礁登上石林岛。 她本以为经过海水的浸泡,狐香胰的气味就会消失,没想到刚一上岸,图刀又嗅到了气味,于是循着气味朝石林岛追踪过来。 闲言少叙,娜丹急匆匆地进了院子,门前的下人们低首垂眉,瞧见她匆忙的奔来,纷纷鞠躬叫道:“国王吉祥!” 蒙竹娜丹微微一笑,象征性的回敬了一句:“吉祥!”闪身进了客厅。 东黎君见她神色慌张,便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娜丹花容惨淡,蹙眉道:“图刀带兵果然追过来了!” 杨小玄吃了一惊,沉声道:“是老狐三那个三儿子吗” 娜丹螓首轻点,顿足叹道:“都是我太过于粗心大意。其实老狐三早就对我起了疑心,他收买了我的下人,把原来的香胰子换成了狐香胰。这狐香胰其味淡不可察;只要用过了,五天之内气味不消,无论相隔多远,狐妖的侦兵均能循味追到。这下……这下可不好啦!”心中害怕,声音竟轻轻颤抖起来。 东黎君道:“这些年来,狐妖大肆入侵他国,图刀便成了他爹的急先锋。此人凶残至极,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在狐狸家族中,图刀的修为虽然不及老狐三,但他的凶名却是极为恐怖,远在老狐三之上。我们娘俩遭此凌辱,全拜图刀所赐,无论于人于己,此獠都必须杀之!” 杨小玄听到“图刀”二字,同样颇为厌憎,想起东黎君母女俩所受的凌辱,悲怒又起,阴冷冷地笑道: “妙极!杨小玄正想剥下它这张狐狸皮,再做成一面大鼓,为我娘子敲奏一曲动人的婚乐!” 蒙竹娜丹蓦然一惊,抬头看了一眼东黎君,问道:“你俩已经……” 东黎君笑道:“娘,你别听小玄胡说八道。我们虽然你情我悦,但还没到成为他娘子那一步。” 娜丹叹道:“如今娘已跌下了王位,无法为我女儿举办隆重的婚礼,实在遗憾。无论你们走到哪一步,娘都为你们而高兴!”眼圈一红,眼泪流了出来。 咬了咬嘴唇,话锋一转,娜丹郑重其事的提醒道:“图刀虽然该杀,但我们必须要格外谨慎。据听说尤龙真神死了之后,图刀在尤龙的住所里拿走了一面铜镜,我估计是那面吸魂镜。” 杨小玄微微一惊,问道:“吸魂镜是什么宝物来自哪界” 娜丹道:“究竟属于什么法宝我也不大清楚。但我知道这是舜帝赐给尤龙的宝物。他唯恐三苗人造反,就赐给尤龙这面镜子。此镜不但能把妖怪打回原形,还能吸人魂魄,倘若被这镜光吸入镜中,只怕再也没有生还余地。” 杨小玄道:“我与大悟金仙人等交手多次,对付这类的东西颇有经验,凭我眼下的本事毁掉一面镜子还不成问题。只是你们母女俩有封印在身,一旦被镜光扫中,就会被打回原形。我建议二位赶紧离开这里,前往云璐山避难。” 娜丹摇头道:“我身上气味至少三天后才能彻底消除,你说我们能逃到哪里况且这里距离云璐山还有八千里路程,倘若这般大张旗鼓,恐怕不等到达目的地,就被老狐三等人半路截杀,我觉得还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为好,不但能相互照应,还能并肩作战。” 东黎君点头道:“我娘说的极是。老狐三一伙就是一群盯着我们的恶狼,一味的逃避,会使狼群更加凶狂。只有掉过头来,将他们打死,否则恐怕连根骨头都剩不下。” 杨小玄点头道:“好,既然想战,那咱们就立刻离开石林岛。” 娜丹不解地问道:“石林岛礁石林立,我和东君对地形又十分的熟悉,随时可以打图刀的伏击,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杨小玄道:“岛上的百姓淳朴善良,与世无争,他们安稳的生活来之不易,战乱一到,他们就会苦不堪言,我不想殃及无辜。咱们一路西行,找个适宜的地带,再与狐妖血战到底!” 娜丹心里忖道:“杨小玄身处险境,却有王者仁心,无愧说他是天造之人,果然与众不同。假以时日,必定是宇宙间了不起的人物。”更起激赏敬佩之心。 当下媚眼一瞟,笑道:“全听我家姑爷的!” 杨小玄微微一笑道:“既然听我的,那就赶紧让下人们隐藏起来,你们俩随我一起走。” 第七十五章 宝镜吸魂 话音未落,西北方向风起云涌,一道淡淡的白光破云而出,在半空划过圆弧,瞬间就消逝不见了。 杨小玄撤出神枪,正容地对二人道:“妖精来了,赶紧让府上的人离开这里。” 娜丹转头下人们喊道:“妖怪来了,所有的人都躲到密道里去。” 众人一听妖怪来了,无不恐惧,争先恐后地朝后院奔去。 杨小玄口念秘诀,一朵白云飘落在他们的脚下。白云飘然升起,慢悠悠的朝西南方向飞去。 老狐三精心设下了一个圈套,本以为凭借“幻化乾坤瓶”之力,会将杨小玄轻松地拿住。他原以为部署的天衣无缝,定会大功告成,岂料娜丹背叛,诡计瞬间落空。 这还不算,偏偏杨小玄这小子足智多谋,关键之时给他使了一条“围魏救赵之计”,不但捣毁了山寨,还杀死了他两个儿子以及好多家眷。 老狐三生怕这支神秘部队毁了他整个老巢,便带兵迅速回援,谁知又中了蒙竹娜丹的调虎离山之计,不但救走了东黎君还杀死了尤龙真神。 眼见辛辛苦苦布署的大好局面一朝破灭,所有努力付诸流水,怒恨交集,恨不能将这三人碎尸万段,敲骨吸髓。 悲怒之下,杀心大起,一面派三儿子图刀寻味追踪,一面调来两万“狐盟”大军。在涂山顶上饮血发誓: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三个贼人擒拿击杀! 图刀阴郁好杀,极想为大哥报仇,没想到煮熟了的鸭子突然又飞了,恼羞之状,不可言表。 当下带上“吸魂镜”,亲率五百狐妖循着“狐香胰”的气味一路追踪而去。 图刀带兵刚一登岛,立刻发现他们三人正朝西南方向猎猎飞行。 他自恃甚高,自出世以来从未尝试过败绩,今天又有“吸魂镜”在手,根本不把三个人放在眼里。 见三个人在西南方向逃窜,惊怒交加,恨不能立时将其擒杀。突然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高声叫道:“别让他们跑了,杀光这些贱货!” 五百狐妖大声狂呼:“杀死贱人!杀死杨小玄!”呼喊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在群山之间激荡。 娜丹在那排山例海的气势震慑下,不禁恐惧了起来,颤声道:“小玄,我好怕他手中的镇妖镜。我死到不怕,就怕被打回原形。” 杨小玄正色地道:“冥冥之中定有天意。如果你是妖怪,何必还在乎人形如果你不是妖怪,还担心什么被打回原形” 娜丹听完这话,恐惧感立刻全消,忖道:“是了,即便做了国王又能怎样还不是成了老狐三的玩物!”当即抽出宝剑,要与狐妖决一生死。 图刀率先踏空奔来。杨小玄为了诱他靠近,故意放缓了飞行。 图刀越追越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缓缓举起吸魂镜,捏指为诀,“呼”地一声,一道耀眼的白光从镜中射了出来。 杨小玄挥手一指,一朵浓云挡在前方,却不料那光力极强,瞬间就把乌云洞穿。 娜丹、东黎君只觉万箭钻心,痛不可抑,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杨小玄转头望去,强光耀眼,将娜丹、东黎君变化不定的脸照得雪亮,那双秋波迷乱惊骇,一闪即逝。 杨小玄心下一惊,刚要开口讲话,只见这母女俩身子陡然一矮,全身瑟瑟地蜷成一团。刹那间,两张俏脸逐渐模糊,如水波摇曳;下巴越来越尖,四肢颤抖,身上居然长出细密的白毛来,已经变成了两只雪白的狐狸。 杨小玄刚想捏诀施救,忽觉天旋地转,彷佛自己也被那白光连根拔起,陷入耀眼的涡漩之中。 自己与两只狐狸一起翻卷摇摆,在那道白光下苦苦挣扎,一点一点地朝吸魂镜中飞去。 杨小玄不敢大意,急忙念了一套定力诀,先将身子定住,然后把心念一动,飘来两朵白云,卷起这对母女,飘落在山谷里。 他挥手朝云团上一指,叫了一声“变!”瞬间化为两只白狐狸和一个杨小玄,自己使了一招分身法,跳出镜光之外。 图刀厉喝一声,手指疾弹,一道绚丽无匹的白光呼啸横空,把三个幻化之物吸入镜中。 图刀平时与大哥图戈关系最好,对东黎君恨之入骨,今日大仇得报,心中快意无比,对这三个人倒不急于立时杀死,一心想要如猫耍耗子似的进行凌虐。 他冲着小妖们招手叫道:“小的们,都过来瞧一瞧!” 五百个狐妖从隐秘的石缝、树林里钻了出来,呜呜喳喳地围了过去。杨小玄把心念一动,也变成了一只小妖,混杂在群妖之间,也围了过来。 图刀心情畅快,十分得意,笑着问道:“小的们,这三个贱人该如何处置啊” 小妖们个个兴奋不已,异口同声地嚷道:“把杨小玄杀了!把两个贱人赏给小的们!” 图刀笑道:“两只九尾狐妖媚入骨,颠倒众生,连我这个三太子都想爽上一把,可惜被我的吸魂镜打成了狐狸,实在没有兴趣。” 褐色的双眸闪动几下,突然哈哈笑道:“你们都是兽身,正好与两只母狐狸交尾。今天三太子开恩,就把这两只灵狐赏给你们。不过狼多肉少,你们可得悠着点,千万别把这两个贱货一下子给干死了,我想折磨她们千万年呢!”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两只白狐,与小妖们一起哈哈婬笑起来。 狂笑声过后,图刀探手朝镜中一指,白光陡然收缩,密网似的缠绕过来,将两狐一人死死地缠住,交缠撕扯,宛如万千巨蟒疯狂扭动,将几个化身绞得动弹不得。 图刀在杨小玄的发髻上一捏,将他提出镜面,往地上一丢,高声令道:“先把这小白脸儿给我斩了!” 那个幻化的杨小玄朝前踉跄了一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图刀吩咐道:“来两个最孬的小兵儿,割掉杨小玄的脑袋!” 话音未落,两个又瘦又小的小狐妖被推了出来。 两个小妖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一个小妖举起钢刀,“嘿!”钢刀当头劈落,如同劈在真空一般,顿时将杨小玄劈为两半,一股风吹来,什么都不见了。 众人大惊失色。图刀感觉有些不妙,面色陡然凝重了起来,喃喃道:“莫非是假的” 杨小玄知道这吸魂镜十分厉害,自己与图刀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不能一把将镜子毁掉或夺下,就有被吸入镜中的可能。 他见图刀已有察觉,便朝一块浮石上吹了一口仙气,长出两个半个身子的杨小玄。众狐妖顿时乱了起来,挥刀一齐朝两个化身劈砍过去。 借着混乱之机,杨小玄悄悄地凑到图刀的身侧,白光一闪,现出了真身,左手抓住铜镜,右手劈面就是一拳。 虽然出手如同闪电,但图刀毕竟属于妖族中一流人物。拳风方起,他已经有了感知,急忙仰身躲避。 虽然躲得很快,但还是被拳风扫中了面门,打得他脸颊浮肿,眼冒金星,幸亏四周都是小妖,否则一定仰面跌倒。 杨小玄借机夺下那把铜镜,腾身跃到妖群的头顶,把铜镜高高举起,哈哈笑道:“狐狸崽子们!杨爷爷这就把你们烤成肉干下酒去!” 铜镜连连摆动,嘴里不住地喊道:“照!给我照!统统照死他们!”可这镜子只发光,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 他哪知道,这铜镜是远古时的镇妖镜,使用时必须要捏诀念咒。杨小玄哪知道什么秘诀在他的手中就是一块废铜烂铁。 就在反复察看铜镜之时,只听图刀大声喊道:“杀死他!杀死杨家小贼!” 小妖们刀枪并举,一窝蜂似的杀了过来。 杨小玄见这铜镜无法驾驭,生怕被图刀夺走,干脆就毁了它。于是,右臂抡起,照着山崖狠狠地摔了过去。 只听“喀嚓”一声脆响,碎片乱飞,白光眩目耀射,瞬息照亮了整个山谷。 那炽烈的光芒转瞬即逝,无数的碎片缓缓掉落在地上,灌木、高草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着,沙沙作响。 碧空中变得柔和而又静谧,那轮高悬的明月依旧散发着清辉,将漆黑的山谷照得雪亮。 图刀向来傲慢霸道,一生中不曾吃亏,今天倒好,不但挨到了一拳,还被毁了宝物。气得他双眼赤红,五官挪位,咆哮道:“杨家小贼!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双手张开,轻微一晃,手心中出现两把月牙弯刀。胡须乍起,一声暴叫,脚下升起一团黑烟,眨眼之际,身子已在飘到了半空。 杨小玄把心念一动,盔甲着身,那条白龙神枪破掌而出,神情凝重,斜目瞪着空中的图刀。 只见图刀身形倒转,忽然疾驰而下,寒光二溜,如陨星下坠,狭着隐隐风雷之声直取杨小玄的头颅。 杨小玄不紧不慢,眼看双刀接近头顶时,横枪一封,“铿”的一声,刀枪相触,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图刀少年得志,一身神功是由父亲倾囊相授;法术又经过高人点指,颇有造诣。他见杨小玄早有防范,借着撞击之力,弾身跃起十几丈高。 他在空中连番两个跟斗,姿势优美,就像一只苍鹰在空中自由翱翔。突然人刀合一,顿时划起一道长虹,乘风破浪,奔着杨小玄的脑袋直劈下去。 第七十六章 枪挑图刀 图刀盘空下击,杨小玄横枪招架,一连接了他三招。见图刀出招除了凶狠毒辣之外,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便开始发起了反击。 把神枪一颤,振吭一声清啸,袅袅散入空中。脚尖一点地,脚下升起了祥云,与图刀打个照面。横枪喝道:“图刀,你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你今天必须得死!” 图刀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哼道:“谁先死还不一定呢,快来纳命!” 话音未落,手中弯刀舞起,直奔杨小玄的面门劈来。 杨小玄把手中的神枪左右一摆,“铿铿“两声分开双刀,枪尖回转,白光一溜,直奔前心扎来。 图刀急忙抽刀护胸,双刀交叉架住枪杆,借势来个“顺水推舟”奔着杨小玄的双手斩去。 一旦此招得手,杨小玄的双手都得负伤,他不敢怠慢,忙将身子一耸,祥云陡起一丈多高,反越到图刀的头顶之上,借势踢出一串连环脚。 图刀忽觉罡风袭卷头发,自知不好,急忙来个缩颈藏头势,虽然躲过致命的一踢,但还是有一脚踢在他的发髻上。 图刀的玄帕坠地,簪断发散。二人上下交叉而过,各自向前冲出十几丈远,再回身亮相,杨小玄落落自然,图刀却显得狼狈不堪。 图刀属于狐族一流高手,若单论神功决不在父亲之下,没想到在杨小玄面前两招被挫,他忿忿不服,羞辱之心很快就变成了复仇的愿望。 他双刀合起,交付右手。调动真气,运用妖法,身子一晃,“哇呀呀”一阵暴叫,再看他全身胀起,如同气吹的一般,好像一座小山立在云头之上。 双指在刀面上一抹,口中叫了一声“射!” 双刀飞起,在上空略略盘旋,清光一闪,化出万把弯刀,铺天盖地向杨小玄劈来。 刀光闪烁,如同醉眼望月。杨小玄微微一笑道:“图刀小尔,法术还算不错,不过在你杨爷爷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起!”杨小玄把手中神枪往空中一抛,顿化万条白龙神枪,如同飞蛇走蟒,迎着弯刀打了过去。 刀枪交加,“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火星激溅中,突然爆发几声霹雳。 响声震天,脚下的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了起来,下面五百个狐妖哪里还站得住,都被震趴在了地上。 刀枪在空中绞斗了片刻,忽见杨小玄挥手朝上一指,叫了一声:“疾!” 白龙枪突然变粗变大,齐刷刷地朝弯刀砸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地陡然一颤,图刀忽觉两臂一发麻,再看万把弯刀如纸片一般纷纷坠落。 可怜下面的五百个狐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均被坠落的钢刀戳中,瞬间就成了刀下之鬼。 图刀惊怒万分,愣怔之时,忽听杨小玄一声长啸,神枪一抖,闪电一般朝他颈嗓咽喉刺来。 图刀蓦地一惊,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把口一张,吐出一团黑烟,把杨小玄团团围在当中。急忙把身形一转,仓惶地向北山上逃去。 山坡上乱石迭起,形成许多天然的石洞,图刀将身子一晃,变成一只白毛狐狸,往石下一钻,便不见了踪影。 天空中黑烟弥漫,气味难闻,一入鼻孔,杨小玄感到晕乎乎的,急忙吹了一口仙气,黑烟这才慢慢散去,再看图刀已经不见踪影了。 杨小玄对这个狂徒恶煞憎恨至极,一心想置他于死地,转头看了一眼西边的山谷,见那里一片宁和,心下一宽,决心在老狐三的大队人马到来之前将图刀杀掉! 他站立在云头之上,打开神眼,手搭凉棚定睛向下一望,见石缝中蜷伏着一只白狐狸,正是图刀的真身。 他把心念一动,吐出心念灵珠,低声道:“珠兄,帮我把那只狐狸给我围住。” 灵珠陡然一颤,顿时化成一只猎犬。腰细腿长,又高又大;毛色黝黑,脖子上套着一个银钉铆成的脖圈。 杨小玄挥手向北山一指,“嗅”的一声,那猎犬四腿展开,如箭离弦一般向那狐狸奔去。 山坡上怪石迭起,道道的石缝纵横相连。那狐狸扭身一跃,莫头由石缝中钻了出来,飞一般向山顶逃去。 猎犬尾随追来,接连越过几块巨石。猎犬“汪”的一声狂吠,凌空跃起,猛地向那狐狸扑去。 那狐狸见势不好,忙把尾巴一翘,屁股一厥,接连放出三个臭屁。 说来也怪,那狗闻到屁味如同中了邪一般,立刻停止了追击,嘴巴贴在地上嗅来嗅去,在山坡上转起圈来。 传说狐狸有三个救命屁,一旦有强敌来追,就会放出臭屁来,气味怪异有迷魂作用;无论狼虫虎豹,气味飘入鼻孔,顿时眼前迷茫不清,扑朔迷离,近在咫尺如在千里之外。 图刀见猎犬已被迷住,俯下身躯,在地上抽动了几下,黑烟腾起化作人形,旋风一卷向西北方向奔去。 他惶惶如漏网之鱼,边跑边回头,见杨小玄没有追来,这才止住了脚步。 一路狂奔,真力已经耗尽。他弯着腰,两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还在喃喃道:“杨家这小贼,果然厉害!好在我图刀机灵,否则就没命了。” 说话间,忽见前方白光一闪,图刀猛一抬头,见云头上站着一个人,白袍银靴,手中倒提白龙神枪。两眼如炬,面如寒冰,杀气腾腾,往那一站恰似一个冷面杀手一般。 图刀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由喉咙底下发出“娘诶”的一声轻叫。“这不是杨小玄吗” 图刀自知不是敌手,把身子一转,刚想改路而逃。杨小玄叫了一声“变”!把身子一晃,化出一二百个杨小玄来。 图刀左冲右突,均被挡回,他无路可逃,知道大势已去,眼角流出一滴血泪,沉声道:“我认栽了!” 杨小玄本想教训他几句,但他心系着东黎君母女俩,也不废话,抖手一枪,二尺长的枪尖透胸而过,双膀一用力,将图刀高高举起,再将双臂一振,重重地摔在下面的山崖上。 图刀朽木一样从山崖上滚落,坠入沟壑之中。身上的灵光一熄,竟然变成一只长有三条尾巴的白狐狸。 明月如钩,清辉普照,薄雾消散。杨小玄心中记挂着二人的安危,恨不能立时将她们找到,因此不敢有片刻的停留,急忙降下祥云,朝山谷中奔去。 蒙竹娜丹、东黎君被吸魂镜的光芒扫中,均被打回了原形。好在有厚厚的云层格挡,身上的封咒并没有透入骨髓。 母女俩虽然被打成了狐狸,但意识却是十分清醒。母女俩知道,倘若封印咒浸透骨髓,二人将永披兽身,最终会与元神同灭。 娜丹在王位上坐了十多年,又被尤龙、老狐三宠爱过,对封印咒也略知一二。在她的指导下,二人一面用功抵御,一面念动变身秘诀,这才得以重回人形。 南山顶上狂风呼啸,人影纷乱,法宝、真气所激起的巨大气浪在空中闪耀飞舞,如流星,如霹雳,将山谷照得雪亮。 母女俩担心至极,只是她们刚刚修复人身,四肢绵软,浑身乏力,莫说参战,就连走路都觉得吃力。 天摇地动,四周到处都是崩爆炸响声,东黎君娇躯剧震,紧紧地抓握母亲的手掌,眼波中满是痛苦狂乱的神色。 母女俩爱莫能助,只能躲在山谷里静静旁观,默默地为杨小玄而祈祷。 突然刀兵声止,四下寂然,母女俩更为紧张和担忧。这时,忽听北山坡上草木沙沙,风声簌簌。 母女俩耳郭一动,又听见远远的传来轻快而迅速的脚步声,象是有人提气飞奔,翻山而来。 二人心中一凛,难道是狐妖追来了么双眼微眯,凝神朝北山坡上望去。只见远处树枝摇曳,果然有人轻飘飘的踏叶疾行。 枝叶间透下的点点微光,洒落在那人身上,倏然闪过。二人突然目瞪口呆,全身颤抖,心中如爆炸般的狂喜,几乎便要大呼出声。 那人身形挺拔,面如白玉,星目闪光,赫然便是杨小玄。 三个人此番重逢,恍若隔世之感,见双方都安好无恙,俱是悲喜交集;心中各有一大堆的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互相拥抱哈哈大笑。 老狐三的两万“狐盟军”用不多久就能赶到,因此一刻也不敢停留。 杨小玄见二人身体虚弱,不能御风飞行,当即削下几根树枝,在地上搭成“井”字形状,吹了一口仙气,顿时化成四尺多宽的席帘子,二人盘膝坐在上面。 杨小玄刚要施展法术,却听蒙竹娜丹叫道:“等等!小玄,我身上的气味还未散尽,用不多久老狐三的人马就会追来。那边有一株臭椿树,小玄,你剥一些树皮过来。” 杨小玄虽然不知这土法子管用不管用,但尝试一下还是较好,当即剥下许多树皮,放在娜丹的身侧。 娜丹媚眼一瞥,笑道:“请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啊!” 杨小玄腾身跃上了山顶,见西北方有一大朵妖云在徐徐朝这边移动,看样子相距很遥远,因此也不担心。 娜丹将衣服全部脱下,拿起树皮,把上面的树浆涂抹在自己的身上,东黎君也来帮忙。 涂抹完毕,只听东黎君喊道:“好啦,小玄回来!” 第七十七章 兵困云璐山 杨小玄纵身飞入山谷,飘然来到二人身前,见蒙竹娜丹满脸树浆,浑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便问道:“你把树浆涂抹在身上了” 娜丹嗪首微点,嫣然笑道:“气味虽然难闻了一些,但完全可以搅乱狐狸的嗅觉。” 杨小玄心中高兴,当即口念咒语。那张席帘子倏然飞起,二人如同端坐在云雾上一般,平稳而又飞快。 夜风呼呼过耳,浓郁花香卷拂扑面,母女俩心中变得说不出的平静和欢愉,但愿这个俊美的少年,能把她们引向最安全的地方,去过永久幸福快乐的日子! 杨小玄在后面紧紧跟随,时而引路,时而朝北方扫望。只听西北方有苍龙号角凄厉迷离,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打开神眼定睛瞧看,竟有几万个狐妖,正朝这边咆哮围攻而来。 为了避免敌人发现,杨小玄急忙捏来一朵乌云,将二人团团裹住,映衬着夜色,令人难以察觉。 云雾缭绕,瞧来朦朦胧胧。母女俩坐在刍马上飞行,更像是仙人端坐虚无缥缈的云端。 东黎君望着杨小玄,脑中渐渐迷糊。匆觉她的双眼变得说不出的恍惚,仿佛雾锁烟树,雨笼寒江。 那眼波迷蒙飘忽,一点点晕开,一点点扩大,突然发现一座山脉,而后又是一个道观,有点像云璐山,却又是迷茫不清。 耳中突然听到极为熟悉的声音:“无量寿天尊!贫道料到你们是被狐妖给绊住了,能够平安脱险已经是很不错了!你们都困乏了赶紧入观好好地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醒来以后什么凶险的事情就全都忘记啦!” 声音亲切温暖,仿佛春风拂过耳楷,又轻轻地拂过心田。 母女俩蓦然清醒了过来,抬头一看,眼前明灯高照,眼前竟然站着一个老道。 二人见是清虚道长,急忙站了起来,本想大礼参拜,可法力全失,又在云端上坐了这么久,两眼朦胧,又困又乏,只是象征性地给清虚道长行了个礼。 杨小玄把二人引进了卧室。母女俩沐浴更衣,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经过一夜的调息静养,功力、法术完全恢复,心情大好。 这时,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东黎君打开房门,见是杨小玄。 东黎君欢喜不已,在地上转了一圈,笑着问道:“瞧瞧我的精神头怎么样” 杨小玄竖起拇指赞道:“不错!我师傅为你们做好了早餐,请二位前去用膳。” 东黎君笑道:“我真的很饿。”牵过母亲的手,尾随着杨小玄一起来到餐厅。 道观里十分宽敞,虽然没有日光照入,但洞中空气新鲜,异常清新明亮,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娜丹、东黎君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见清虚道长到来,赶忙上前见礼,都喊他一声师傅。 清虚道长十分开心,对二位道:“二位初来小观,又叫我一声师父,本应该盛情款待,只可惜小观贫瘠,只能为二位献上几样清茶淡饭,还望二位谅解。” 东黎君行礼道:“师傅说的是哪里的话啊东黎君能叫您一声师傅,已是荣幸至极,何谈美味佳肴师傅若是不嫌,东黎君愿尽心孝敬您老人家才是。” 清虚道长笑道:“贫道乃是出家之人,不谈孝敬,不谈孝敬!姑娘有缘来我玄云观,乃是天缘造化。贫道上山采药之时,偶尔遇到一些奇花异草,然后加工成茶。贫道这就为你们冲泡一杯,已解身上的疲劳。” 蒙竹娜丹、东黎君连忙道谢,清虚道长微微一笑,转身朝厨室里走去。 厨室里山泉叮咚,清虚道长将两丸花茶放入杯子里,又接了半杯山泉开水,轻轻摇晃了一下,花茶瞬间融化,杯水也随着变成了紫色,如同蓝莓的果汁一般,清香四溢,远远就能闻得到。一入鼻孔,便觉得沁人心脾。 杨小玄、东黎君也过来帮忙,将两杯花茶和饭菜端进了饭厅。 清虚道长微笑地说道:“你们二位奔波了一夜,又受尽了魔咒之痛,身体一定大受影响。这是一杯花露茶,喝了它不但养颜保体,还能解乏去劳,请二位慢用。”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母女二人万分感激,忽然感受到了家的温馨,眼里蓄满了泪水,想要表达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端起了茶盏,先滋润一下嘴唇,清凉甘甜,好似花蜜,然后一点一点的喝了下去。 茶水入腹,顿时觉得头清眼亮,精神大爽,身子轻飘飘的,浑身充满了力量。咂了咂嘴儿,余香未尽,回味无穷。 二人放下杯子,又吃了一些稀粥和蔬菜,觉得清淡可口,不禁胃口大开,三个人把饭菜吃得精光。 蒙竹娜丹笑道:“二十多年来,这是最可口的一顿饭菜。” 清虚道长见三个人吃完了早饭,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对杨小玄道:“徒儿,自打你下山以来,凶险不断,还未真正看过云璐山的真实面目,今天幸好娜丹国王、东君姑娘也在山上,贫道就陪你们到山上转一转,看看别后的三年里云璐山有没有变化。” 阳光媚好,清空万里。四个人走出了雪洞,来到洞外。清虚道长嘴唇翕动,念了一套开山秘诀,顿时景色大变。 娜丹、东黎君初来咋到,在她们的想象中:玄云观不过就是大山里的一座道观,有几间庙宇,周边有几株千年松万年柏,山很高,路很险,带有几分神秘的色彩,比那狐仙洞也强不到那里去。说是修心养性,说不好听的就是寂寞孤独。 当她们看到真实的玄云观时,不免大吃一惊。就连杨小玄也是一愣。 但见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宛如仙山。 四周矮树为篱,篱外古树参天。高的耸天入云;矮的枝干曲扭,怪状奇形。枝叶伸进院内,使两边充满绿色的微光。门前奇花布锦,路边瑶草喷香。 蒙竹娜丹不禁赞道:“好个福灵地,真个赛天堂!” 东黎君拍着手掌,情不自禁地道:“小玄,我们母女俩就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三个人离开了玄云观,来到云璐山的东侧,但见这里佳木千章,流泉幽发,山光水色堪称双绝。 四个人站在山崖上,一面欣赏美景,一面侃侃而谈,如同一家人久别重逢一般。突然狂风大作,石走沙飞,树木倾倒。 蒙竹娜丹脸色骤变,惊叫道:不好!狐妖寻仇来了!” 杨小玄登高远望,不看便罢,一看“呀”的叫了一声。两万狐盟大军如同天降,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云璐山,天空、地下以及四面八方都布下了罗网。 他眉头紧皱,低声道:“狐妖怎么来的这么快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蒙竹娜丹道:“狐盟军中不乏奇人异士,军中还有一支地下神兵,一定是这队神兵连夜挖掘甬道,从地下摸到这里来的。” 杨小玄道:“老狐三确实了得!我觉得咱们的行踪极为隐蔽,没想到还是让他们追踪到此。” 蒙竹娜丹道:“老狐三狡猾多智,天生一对神眼灵鼻,可能我身上的气味没能完全掩盖住,狐妖一定是寻味追踪而来的。” 清虚道长叹道:“都怪贫道粗心大意,如果昨天夜里给你们泡一杯花茶也就好了。” 蒙竹娜丹道:“清虚师傅不必自责,该来的一定会来。你想想,老狐三共有九个儿子,三个女儿,还有孙子、孙女。不到一个月,就被你们干掉了一大半,他能不发疯吗以老狐三的个性,寻仇是必然之事,关键是我们怎么应付。” 杨小玄道:“四周尽是围兵,到处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冒然突围,可能会自投罗网;我们只能留在山上,与其周旋,等待我方的援军。如果能形成里外夹击,一定能打退狐妖。” 东黎君打开自己荷包,发觉竺子姗送给杨小玄那个盒子不见了,皱眉想了想,便问道:“杨小玄,你什么时候偷走了相思叶” 杨小玄没有理她,又讲道:“我已经放出相思叶前往花竺国求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援兵应该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这里。不过眼下敌众我寡,一旦老狐三率兵全面攻山,立马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成功,也是消灭狐妖的关键。” 蒙竹娜丹道:“只要能击败老狐三,拯救天下,拯救青丘国,什么危险都值得一试。” 清虚道长见徒儿早已安排妥当,又惊又喜,忖道:“都说我徒儿智勇双全,勇决果断,果然名不虚传啊。”心理大感钦佩。 当即点头道:“就依小玄所说的去做,我们在山上与妖魔周旋。” 当下口念封山秘诀,将山门关闭。景色一变,空旷的大山中,只有一所孤孤的山野小院。 众人颇感惊奇,忽听清虚道长笑道:“玄云观乃是圣人之地,岂能让妖邪玷污贫道关闭了山门,所以就出现眼前这番景象。” 第七十八章 挺身而出 蒙竹娜丹点头道:“道长做的很对!清修之地,岂容妖魔践踏!虽然关闭了山门,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据我了解:狐盟军共有两万,大多都是狐妖,但也有很多从附庸国招纳的能奇人异士。 “这些人个个都精通旁门左道,凶狠毒辣,招数阴邪,很难防范。得到了老狐三的重用之后,他们个个都愿意为妖族效忠。 “我们的援兵还需一段时间才能赶到,倘若与其死守,恐怕毫无半点胜算,咱们不如来个以拖待变。” 清虚道长点头道:“娜丹国王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小玄的神功虽在狐妖之上,但恶虎还怕群狼,更何况老狐三还有乾坤瓶在手,稍有不慎,就会落入瓶中。 “那乾坤瓶十分了得,一旦被吸入瓶中,不出一顿饭的工夫,既是钢铁,也得化为灰烬。以拖待援是正确的,但不知娜丹国王想用什么办法去拖延时间” 蒙竹娜丹脸色羞红,启齿一笑道:“二位想必都知道我和老狐三此前的关系我只想利用以前的关系,与其周旋。至于怎么做么……难以启齿……。还是听听清虚师傅的高见。” 清虚道长道:“贫道与老狐三素无过节,他不会对我立马动手,我先与他们周旋一番,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如果贫道拖延不下去了,娜丹国王你在粉墨登场,虽然等不到援军的到来,至少能延缓一下妖邪的进攻。” 蒙竹娜丹道:“清虚师傅与我的想法相同,我们俩轮番上阵,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小玄、东君,你们俩就埋伏在左侧,只要老狐三动用乾坤瓶,你们就立马杀将过去。” 狐妖个个心狠手辣,让他们前去应对,就等于去送死。杨小玄、东黎君齐齐摇头,一同跪倒在地上,哭着说道:“去了就等于去送死,我们不让你们过去!” 清虚道长拉过杨小玄的手。娜丹也把东黎君叫到一旁。 清虚道长满脸微笑地对杨小玄道:“徒儿,师傅的身份你也应该知道,我就不必细说了。师傅是奉女娲娘娘的法旨才来到云璐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你、保护你。 “如今你已经出道了,也该到师傅圆满归天的时候了,即使死了,那不过就是躯壳而已,日后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日。大难当头,师傅一定帮你度过此次难关。 “过一段时间,九天玄女娘娘就会来云璐山看你,更会给你下达好多的法旨,此后你就可以与仙界联合降妖,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杨小玄泪蒙蒙地摇头道:“那也不可以!我要师傅永远留在弟子的身边!” 清虚道长拍打了他一下,笑道:“难道你想要为师在这腥臭的凡尘俗世待上一辈子么况且你师傅也身怀法术,个小妖我也能对付得了。我意已决,你就不必再说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来,声音转为低沉,继续讲道:“临行前师傅还有一样嘱托:你一定要找回你的二师兄。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兄弟俩并肩作战,护佑天下苍生!” 杨小玄见师傅心意已决,多说也是徒劳,便泪蒙蒙地对师傅道:“师傅,二师兄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把他引向正道。” 擦拭了一把眼泪,又说道:“师傅,你引诱老狐三出招,我也同意,但不能白白的去送死。当年云婈仙子封印在我手中三十六颗掌手雷,我用过了几颗,可能还剩下二十七颗,我只留下两颗,把余下的掌手雷封印在你的掌中,这样一来,不但能保护自己,还能逼迫老狐三动用乾坤瓶。” 清虚道长觉得此言在理,便点头答应了。 杨小玄抓过师傅的手,嘴唇翕动,便把二十五颗炸雷封印在师傅的掌中。又把秘诀写在清虚道长的手上。 这边泪流满面,那边母女俩也上演着感人的一幕。 蒙竹娜丹见女儿哭得这般难过,心中怜惜疼爱,便蹲伏在东黎君的面前,一手为她拭泪,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叹道: “蒙竹娜丹一生自恃聪明,但与老奸巨猾的老狐三等人相比,便如孩童一般,被人家耍得团团乱转。虽然在事后能猜出真相,但悔之晚矣!我与妖为伍,不但害了国家、害了族人,也害了你和你两个姐姐。” 东黎君惊讶的问道:“我大姐、二姐失踪整整三年,眼下有下落了么” 蒙竹娜丹咬了咬嘴唇,眼泪倏然滑落,哭诉道:“我逃离青丘国的时候,尤龙真神的一个女奴告诉我,你两个姐姐是被图戈掠走的,他把你大姐送给了尤龙。你大姐不甘受辱,撞墙自杀了。你二姐沦为图戈发泄的工具。你杀了图戈之后,图刀就把你二姐也给杀了。这一切都是娘造的孽啊!” 东黎君埋怨道:“娘,你怎么如此糊涂,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幡然醒悟呢” 蒙竹娜丹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起初娘还年轻,又迫于尤龙真神的压力,不得而为之。 “十几年过去,我年纪越大,知道得越多,对尤龙真神的所作所为也就越来越加不满。但那时长老会中大半都是他的亲信,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就连我身边的侍女也都是尤龙真神安插的耳目,我虽然厌怒,却也无可奈何。 “后来狐妖称霸东海,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先后攻占了两各国家十二个城邦,青丘国当然也不例外,只用两天的时间,青丘国也就成了狐妖的附庸。战败之后的尤龙真神就如同一条夹尾巴狗一般,除了摇头摆尾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娘与老狐三交好,并非是出于娘的本愿,而是为了家人平安和青丘国的国民免遭涂炭。你想一想,以我一介女子,又怎能斗得过神通广大的老狐三呢 “索性不再理会国中之事,全凭老狐三做主,只有一些太过荒唐的事情会据理力争。如此一来,他对我也依旧礼重有加,相安无事。至于你两个姐姐之死,娘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东黎君虽然早已料到两个姐姐遭遇不测,但在此时听来,也倍感惊怒。 蒙竹娜丹擦拭了一下眼泪,探手轻抚她的头道:“东君,你的天资远胜于你两个姐姐,只是那场噩梦毁了你的一生。但我一直都没对你失去信心,你是青丘国最合适的王位继承人!” 东黎君抽噎地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听母亲道:“眼下青丘国风雨飘摇,族人正值生死存亡时刻,你必须活着!你必须尽快地替代我坐上国主的位置,恢复秩序,与上百万国人同心协力,一起度过难关,实现你娘没能实现的愿望!” 东黎君思绪狂乱,泪水一颗颗掉落,几乎立时想要答应母亲,但一想到生死离别,不住地痛哭摇头。 蒙竹娜丹凝视着东黎君一字字道:“是我毁了青丘国,我与妖为伍,理当该死!就当是蒙竹娜丹在向族人谢罪!”语气坚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这时,杨小玄从那边走了过来。 蒙竹娜丹看了他一眼,怕他也来劝阻,急不可待地把东黎君拉了起来,蓦地伸出了双手,金光一闪,掌心现出一个黄丝绸的小包裹,直接塞到东黎君的手中,转身追随清虚道长朝房舍那边奔去。 东黎君泪蒙蒙地看着母亲的背影,心像刀扎一般的难受,只听杨小玄道:“别哭了,打开包裹瞧瞧,然后与我一起下山,我们作为晚辈的,哪能让两位长辈去赴死!” 东黎君嗪首微点,立刻打开了包裹,见是青丘国的御玺。 杨小玄道:“好好收藏起来,做好下一任国主!” 东黎君将御玺隐入身体里,然后牵过杨小玄的手,二人一起朝山下走去。 清虚道长与蒙竹娜丹一同来到山半腰的院落前。他们昂然站在门外,突然一阵狂风卷入院中,抬头一看,山下尘土迎风怒卷,遮天蔽日。 突然从灰蒙蒙的尘土中冲出四匹龙马,旋风一般把二人围在了当中,马踏山石,火星乱窜,发出“咯咯”的声响。 马背上端坐四个人,三男一女,身穿黑色的劲装,身后背负着一把长刀。 蒙竹娜丹认识,来者正是老狐三的几个儿女,分别是:二儿子图刃、四儿子图穷、五儿子图龙,和他的小女儿图倩。 他们的身后跟随着五六百个狐妖,有男有女,个个穿青挂皂,手中各握着一把钢刀。 图刃勒住马的缰绳,斜眼看了一眼蒙竹娜丹,肩膀一端,故作惊讶之态,嘲笑道:“呦!这不是我小娘儿娜丹国王吗你不好好陪我爹爹就寝,怎么又和一个牛鼻子勾搭上了” 满嘴污言秽语,气得蒙竹娜丹浑身发抖。但她为了拖延时间,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虽然怒目瞪视,但始终一言不发。 清虚道长见这妖怪对娜丹国王百般侮辱,生怕她抑制不住自己,于是主动上前搭话,目的是为了替她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 第七十九章 此番壮举 清虚道长对着天空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寿天尊!这位英雄误会了。娜丹国王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慌不择路,才逃到这里来的。玄云观乃清净之地,请这位英雄口下积德,切莫胡言乱语!” “呸!”图穷指着清虚道长骂道:“该死的死牛鼻子!你装什么好人!你以为我不认识你么清虚老道,你把杨小玄藏在哪里啦” 清虚道长见这家伙已经认出自己,知道距离血战已经不远了,他气定神闲,触惊不乱,暗暗把掌手雷握在手中,再次稽首道: “无量寿天尊!此前,杨小玄是做过我的弟子,只是贫道本事平平,无法传授他神功仙术。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三年之前他就另寻高师去了。” 图刃剑指清虚道长的眉心,怒喝道:“你再敢说谎,我就宰了你!” 清虚道长瞥了一眼图刃,淡然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杨小玄不在山上!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贫道乃方外之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怎敢私藏你们的仇家呢还望阁下不要信口开河,胡乱猜疑。” 图穷见他临危不惧,不禁大怒,骂道:“好你个牛鼻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抓起来!”一群小妖跃跃欲试。 蒙竹娜丹宝剑一举,厉声喝道:“你们敢!把你死爹给我叫出来!” 图穷婬笑道:“怎么还想给我爹暖被窝呀晚啦!给我拿下!” 二百多个狐妖各执刀枪,从四面八方一齐围拢过来,清虚道长意在拖延时间,不想大开杀戒,向后倒退几步,把左手高高举起,稍稍一晃,掌心化作一个“雷”字,金光万道,刺人眼目。 他扭头向左右看了看,见左边不远处有块巨大的山石,半埋在土中,高声喝道:“哪个敢来与石同灭” 左手掌用力向前一推,一个巨大的火球由掌心射出,直奔那块山石袭来,“轰”的一声巨响,尘烟腾起,碎石乱飞,吓得小妖们吱吱乱叫,连连朝后退去。 狐族三兄弟见他的掌手雷厉害非凡,不禁有些畏惧,也就没敢再下令拿人。 这时,只听烟尘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清虚道长你这又是何必呢” 清虚道长循声望去,见右边龙马背上赫然坐着一个黑衣女子。身材修长,红发似火,穿着一件黑色长裙,露着前胸;长相虽然较好,但给人一种妖野的感觉。此人正是老狐三的小女儿图倩。 她媚眼一瞥,娇滴滴地叫道:“清虚道长,我狐仙家族与你向来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你那个徒弟杨小玄不但烧了我的山寨,还杀了我的亲人,所以才来到此地,特意拿他。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就赶紧把他交出来,我们不但不难为你,还给你一定的好处。” 说话间,她探手入怀一摸,取出一颗金光闪闪的东西,竟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精光闪耀,如龙眼大小。常人只若是得到一颗,终身吃喝不尽。 图倩拿起这颗明珠在清虚道长面前晃了晃,嫣然一笑道:“道长,如果你肯把杨小玄、东黎君交给我们,不但把这颗明珠送给你,我们还可以交个朋友。道长如果肯光临我狐家大院,敞处有醇酒美女,琪林瑶圃,道长暂栖鹤驾,享受人间乐趣……” 清虚道长见她居然用尘世珠宝来引诱自己,马上变了脸,袍袖一拂,怒道:“姑娘之言差矣,贫道乃出家之人,摒绝名利之欲,酒色之念。你却以珠宝来相诱,难道要坏我清修戒行吗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赶紧给我走!” 图倩见清虚道长不受引诱,柳眉倒立,手指远方说道:“牛鼻子!你觉得没有你我们就抓不到杨小玄了吗你看那个人是谁” 清虚道长不禁一愣,扭头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他扭头之际,图穷将身子一晃,变成一只红火色的狐狸。 那狐狸屈唇呲牙,犬牙外露,“嗷”的一声暴叫,以闪电之势,向清虚道长扑咬了过来。 蒙竹娜丹惊呼了一声,举剑斜斜地刺了过去。那狐狸把头一偏,一口将宝剑咬断,吓得她连连倒退。 虽然没能把妖狸拦住,却给了清虚道长躲闪之机。他垫步朝后一跳,那狐狸一口没能咬中,蓦地探出右爪,重重拍在他的左肩上。 巨爪如钩,“喀哧”的一声,道袍破裂,连同一团血肉掉在了地上。 清虚道长强忍着剧痛,左手一扬,两颗掌手雷跃然呈现在手心上,单掌推出,照着妖狐的面门打了过去。 那火狐狸十分敏捷,翻身朝后飞出三丈远,两颗炸雷在妖群中爆炸,满地尽是死狐狸。清虚道长、娜丹借着爆炸的冲击之力,高高跃起,飘落在茅屋的大门口。 狐家兄妹齐齐抽刀,刚想一起出战,却听身后有人喊道:“且慢!”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踏空飞来,轻飘飘地落在四兄妹的前面,目光闪闪,昂然而立。正是狐王老狐三。 杨小玄和东黎君藏在左侧的树林里,他见师傅负伤,跃跃欲试,几次想要杀出去,但都被东黎君拉了回来。提醒道:“别冲动!你这样过去,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杨小玄咬牙抑制,透过枝叶定睛朝外观瞧,只见老狐三身材不高,骨骼奇健,上身穿着一领白色对襟的短衫,下身穿着淡黄色的敞腰肥裤,足蹬一双虎皮色的薄底战靴。 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扁鼻子,弯弯的连中眉下面,长着一双小眼睛。眼睛虽然不大,但凶光闪闪,只消一望,不免令人胆寒。 老狐三见蒙竹娜丹也在其中,便向前一跨步,用粗豪的声音说道:“在下狐三,不请自来,多有打扰!”声音宏亮,震耳欲聋。 清虚道长见他先礼后兵,勉强抬起手来,很客气打个稽首道:“贫道不知狐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道长不必客气!”老狐三抬手指向了蒙竹娜丹,厉声喝道:“你这个贱人!我狐三哪里对不住你竟敢勾结外人,坏了我的好事,赶紧跟我回家去!” 蒙竹娜丹见老狐三暂时还没动杀人之意,便故意泪流满面,哭哭啼啼地辩解道:“你这个老狐三!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人心都是肉长的;虎毒还不食子呢,难道我救我女儿不应该吗” 老狐三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痛,拍了几下大腿,苦着脸道:“娜丹,你好糊涂啊!我只是把东黎君当成诱饵,哪会杀她呢娜丹宝贝,你就别再制气了,听话,赶紧跟我回去,我保证让你坐稳国王的宝座。” 娜丹把肩头一晃,跺足撒娇,故意做出娇柔造作之态。“嘤咛”了一声,娇嗔地喊道:“我才不呢!我怕你打死我!” 老狐三对娜丹还怀有爱慕之情,有心要她回心转意,从此永远把她留在身边。虽然是在两军阵前,但他还是不想杀她。 经过好长时间的劝说,娜丹既不说跟他回去,也不说就此一刀两断。一会儿说容她想想,一会儿又提出一个条件,就这样一直在拖延着时间。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忽有探兵来报:“报!启禀大王得知,我们发现有一支花竺国的人马,已经越过了西海,正朝这边赶来。” 老狐三恍然大悟,指着蒙竹娜丹骂道:“好你个贱人!原来你在给我用缓兵之计,我岂能饶你!” 蒙竹娜丹柳眉倒立,杏目圆睁,指着老狐三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畜生!你阴谋耍诈,仗势欺人,不但侵占我国领土,歼杀我的女儿,还强行霸占了我三年之久。我恨不得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再把你碎尸万段,去喂鹰犬!” 身后的盟友们无不知道二人亲密的关系,听她突疾言厉色,开始诅咒老狐三,倍感蹊跷,无不愕然。 隐隐中猜到二人之间一定隐藏着一件极大的秘密。交头接耳,私下议论了起来。 老狐三生怕娜丹国王讲出他暗中杀人的秘密。一旦被揭破,只怕立即引起狐盟军内部分裂反目。 若在平时,他一声怒喝也就平息了此事,可眼下不同,两军阵前对峙,需要精诚团结,同舟共济。一旦军中内乱分崩,就会被杨小玄抓住机会。 于是,老狐三厉声喝道:“他奶奶的,不喜欢我也就罢了!竟然在大堂广众之下诬陷中伤,真他奶奶的恶毒!” 蒙竹娜丹大声说道:“那好,你不说我诬陷中伤吗那我就当众讲一讲,这些年你对这些臣服国都做了哪些什么!” 老狐三刚想杀人灭口,无数盟军头领涌上前来,将老狐三等人挡在了身后,齐声道:“我们愿听详情!” 娜丹提了一口,然后说道:“自打老狐三掌权之后,他党同伐异,仅在短短一年之内,他就诛杀了三十七名长老、二十多位城主,然后嫁祸给他人。一时间,妖邪猖獗,小人横行,人人自危,缄言自守,惶惶度日,这只是各国最灰暗时日的开始!” 她声音轻柔飘渺,倒像是在追忆往事一般,众人却听得心生寒意。 第八十章 力战狐妖 老狐三撇开众人,怒喝道:“快快住口,你这等贱妇的话谁可相信,休想脏了众人的耳朵!” 蒙竹娜丹也不理睬,冷冷地道:“老狐三,你满口忠义,与青丘国又是多么的友好,你为什么还要纵容你的儿子干一些禽兽不如的勾当我问你,我两个女儿是不是被你儿子图刀掠走的是不是一个送给了尤龙一个被你三儿子图刀占有最后双双惨死在他们的手中” 若在平时,这些奇人异士见到此等情形,多半心中窃喜,坐观虎斗,甚至挑拨玩笑。当他们听到娜丹的两个女儿是被图刀所杀,不禁惊骇震怒,面面相觑。 老狐三衣裳鼓舞,双眼血红暴凸,狂怒己极。破口骂道:“你奶奶的,我……我一再宠你,你竟敢一再诬陷中伤!” 他身为各国的盟主,又是狐盟军的统帅,素来自制沉稳,从未有如此刻这样失态,众人见他气急败坏,反倒疑心大起。 眼看这些盟友都在暗中窃窃私语,交相议论,老狐三杀心大起,恶狠狠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去死!” 口念咒语,抬手朝蒙竹娜丹身上一指,一个光球激射而出,正打在蒙竹娜丹的胸膛上。 蒙竹娜丹浑身一颤,“啊”地一声惨叫,突然,她那头乌黑的长发逐渐缩短,颜色也渐渐地转为雪白。俊俏的脸颊上竟然迅速地长出白毛来。 载了两载晃了两晃,突然撕心裂肺的喊道:“有逆天者,皆为妖怪!这就是蒙竹娜丹与妖为伍的下场!诸位好汉,赶快醒醒!以我为戒,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声音渐渐变淡,“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灵光一闪,竟然变成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狐狸。红眼泪流,九条毛绒绒的尾巴扫了几下地面,便再也不动了。 各国的奇能异士一阵轰然,都觉得狐仙家族太过于阴深狡狠,实在令人骨寒心冷。面面相觑,纷纷的朝后退去。 东黎君见母亲被打回了原形,悲愤难抑,“啊”的一声大叫,手臂一伸,一把宝剑破袖而出,脚尖一点地面,腾身杀出树丛。 杨小玄抓了一下她的袍襟,可惜没能抓住。东黎君宛如一头发了疯母虎,朝妖群杀了过去。 杨小玄嗟叹了一声,弾身跃起,提着神枪追了过去。 老狐三瞧着东黎君杀来,不怒反笑,横目朝她扫视了一眼,用一种鹰枭般的怪声说道:“来得好啊!来得好!既然想来找死,我狐三就成全你们了!” 突然仰天吼道:“我儿图戈,爹爹知道你喜欢这个妖女,今天我就宰了她,然后把你们二人葬在一起!图戈我儿,你终于可以瞑目了!”仰天一阵狂笑。 笑声森寒,话声凄厉,每各人的耳中嗡嗡作响,似无数细针,同时在耳内钻刺一般,忍不住身子颤抖,牙齿相击。 老狐三袍袖鼓舞,大踏步地朝东黎君这边迎了过来。 “爹爹,杀鸡焉用在牛刀!这贱人归我了!” 老狐三转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四儿子图穷。他并未阻住,而是低声道:“孩儿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图穷把身子一跃,轻飘飘翻起两丈余高,身如弯弓,在空中旋转几圈,蓦地化出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白牙森森,狰狞可怕,咆哮着向东黎君扑咬过来。 东黎君身在半空,见一只妖狐咆哮扑来,便把左臂朝前一探,衣袖开处,手如兰花轻拂,三十六颗钻心丁破空飞舞,朝它怒射而来。 那狐狸扭颈长啸,瞬间体如牦牛,巨口暴张,喷出三十六颗一寸长的牙齿,与钻心丁撞个正着。“轰”的一声,将钻心丁纷纷击落在地。 东黎君顿时一呆,那妖狐“嗷”一声怒吼,把头一偏,又朝她扑咬过来。 东黎君不敢怠慢,抬手照着狐狸的脑袋就是一剑。岂料那狐狸的脑袋硬如钢铁,硬生生地把宝剑弹了回去。 巨爪如钩,眼看就要挨到东黎君的身体。危险之中,恰好杨小玄踏云赶到,一把将东黎君推到一旁。 那妖狐把口一张,白光一溜,眼看着杨小玄被吞入口中。 东黎君花容失色,忍不住地一声尖叫。那些小妖们却是欢呼雀跃,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图穷飘然落地,立刻变回了人形。得意洋洋地朝父亲的身旁走了过去,哈哈笑道:“都说杨小玄的玄功盖世,我看他不过如此,估计现在已经成为……” 忽然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肠胃如同被捅破了一般,弯腰刚想蹲下,只听“噗”的一声,一道白光破背而出。 老狐三骇然一惊,定睛一看,见雪亮的枪尖已经穿透图穷的后背,又奔着自己刺了过来。 老狐三腾身朝后一跃,虽然躲过了这出其不意的一枪,但也惊出一身的冷汗。嘶声高喊:“杨小玄他没死!” 这当儿,忽听图穷“啊”的一声惨叫,由他口中射出一道白光,随即跳出一个人来。众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杨小玄。 东黎君惊喜交集,她宝剑连挥,一口气连杀四五个狐妖,终于奔到母亲的身前,抱起母亲的尸体放声痛哭。 杨小玄知道老狐三有一样法宝,倘若此刻离开,必然遭他偷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抖起神枪又朝老狐三刺来。 图刃、图龙带着四五个相貌狰狞的妖怪拦住了去路。杨小玄口念咒语,使了一招分身术,竟然变成六七个杨小玄,与几个妖怪混战在一起。 图龙钢刀狂舞,拨开杨小玄手中的神枪,“呀”地一声暴吼,手起刀落,一刀将一个杨小玄劈为两半。 就在抽刀之时,灵光一闪,两个半匹身子竟然合在了一起。 就在图龙惊愣之时,眼前寒光一闪,一件锋刃已经点在自己的胸前。只觉得身体一凉,低头一看,鲜血已经从胸口汩汩地流了出来。 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眼前一黑,一头扑倒在地上。 眨眼之间,竟有两个儿子送命,老狐三痛不欲生,高声大喊:“都给我闪开!” 众狐妖如海潮一般朝后退去。杨小玄知道老狐三要动用法宝,便来个先发制人,“呀”的一声暴叫,神枪一颤,朝老狐三直取而来。 老狐三刚想念咒,枪尖已经到了近前,连忙挥舞着宝刀朝外招架;杨小玄矛化三星拱月,上点双目,下点璇玑,枪尖所到之处如银星飞落,把老狐三困在了当中。 战不到三四个回合,老狐三被逼得连连后退,汗湿罗衣,气喘吁吁,形势十分危急。 图刃把手中大刀一舞,高声令道:“杀死他!” 狂风大作,万千只妖狐咆哮冲出,獠牙交错,利爪如刀,从四面八方朝杨小玄扑咬过来。 杨小玄身形陡转,宛如陀螺,一条神枪在手中旋转。枪尖到处,腥血喷射,到处都是死狐狸。 老狐三借机跳出圈外,见狐盟军的干将们情绪低落,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感觉,便大声嚷道:“狐盟军的将领们听着!有杀伤杨小玄者,赏金花百枚!” 金花代表狐盟军权利的象征,手中的金花越多,代表级别越高,手握百枚金花就可以统领三万狐盟军。 虽然有好多奇人异士已经撤离,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有好多悍将一拥而上,纷纷亮出手中的法宝。 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密切。两个人为一组,很快就摆好了阵形。其中有十个人黑衣人闪电掠起,凌空交错,形成五角形状,朝杨小玄围攻过来。 这些奇人异士个个神功了得,手中持有各样的法宝,若要独斗数十个高手,想要轻松取胜,颇为不易。万一被某个法宝打中,就会遗恨终生。 杨小玄灵机一动,便想出个个击破的办法,把这些妖人一个一个的降伏。于是虚晃一枪,喊了一声“厉害!”跳出圈外,拔足便跑。 他八九岁时就开始四处流浪,常常被其他小孩合伙欺负;如果见对方人多势众,便常常用这个法子。眼下故技重施,果见奇效。 这些怪人向来都很张狂,哪里看得出这是故意诱使他们追击见杨小玄已经败北,争先恐后的在后面追赶。 这些人的功法有强有弱,参差不一,追击之时自然有快有慢。待到他们分散之时,杨小玄突然掉过头来,发起闪电般的突袭。 眨眼之间,就有六个怪人当堂丧命。后面的追兵见杨小玄功法无敌,方才用的是诱敌之计,无不害怕,索性离开了狐盟军,朝各个方向逃窜。 杨小玄见各国的奇人异士纷纷撤离,又杀回了云璐山。只见清虚道长、东黎君已被狐妖围困在当中,正各自咬牙苦撑。 图刃一条钢鞭长达两丈,甩出去像条鞭子,打下去好似棍棒,纵横飞舞,如同飓风闪电。 尽管清虚道长、东黎君两人合力,竟也落得下风。好在清虚道长的掌手雷威力很大,很快就将图刃击退。 老狐三站在圈外,见杨小玄发疯似的杀了回来,不禁有些心虚。斜目一瞥,发现清虚道长已被小妖们逼出圈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忖道:“倘若我先发制人,抓他师傅做为人质,不但能逼令杨小玄住手,还可以发挥我乾坤瓶的威力。” 第八十一章 幻化乾坤瓶 想到此处,旋风一卷,老狐三已经到了清虚道长的身后。袍袖一抖,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清虚道长忽然觉得头昏脑胀,两眼迷离,身酥腿软,莫说反抗,就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老狐三在他头上又击了一拳,将清虚道长彻底打晕,然后用左臂勒住他的脖子,右手捏住他的喉管,厉声喝道:“杨小玄,你胆敢再动一动,我就捏死他!” 杨小玄急转身形,见师傅落在老狐三的手中,一股悲愤怒火熊熊窜将上来,烧得他两眼通红,双手微微颤抖。 老狐三看也不看他一眼,嘴唇勾撬,很得意地吹了一声响哨,一群小妖轰然朝后退去。 杨小玄一心想救师傅,早把危险置之度外。枪指老狐三的眉心,厉声喝道:老狐三!你放了我师父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老狐三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把口一张,吐出一个绿色的东西来,指甲大小,荧光闪烁,流星赶月一般朝杨小玄打来。 耳畔中只听东黎君喊道:“乾坤瓶,小玄快跑!” 杨小玄知道乾坤瓶吸力极大,倘若此刻转身,被吸入瓶中的可能性更大,索性摆枪朝外拨打。 幻化乾坤瓶精光暴闪,瞬间变大。大约二尺多高,状似花瓶。在空中呼啸盘旋了一周,瓶口突然倒转过来,射出一道绿色的光芒。 那光芒绕着杨小玄的枪尖旋转了一周,连枪带人瞬间拔了起来。 杨小玄见乾坤瓶法力无边,急忙撒手丢枪,腾云想要逃走,可魔瓶的吸力极强,仿佛被凌空定住了一般,任他使出千斤坠的招数,也无法离开瓶口寸许。 东黎君见杨小玄被凌空吸了起来,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他的大腿,试图将他拽下来。 谁知那魔瓶的吸力极强,拉拽了几下,但也无济于事。忽然瓶中喷出一股热风,两个人顿时如风中柳絮,被双双送入幻化乾坤瓶中。 老狐三收起了乾坤瓶,愤愤地骂道:“该死的贱人,倒是好痴情!我这就成全你们!” 取出瓶塞,恶狠狠地扣在瓶口上。高高抛起,那魔瓶在天空中化作一道霓云,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老狐三见已经得手,不禁心花怒放,抬腿将清虚道长蹬倒在地上,高声令道:“把这老道给我绑起来,先押往中涂山,我要从他口中逼问出眼下的情势。” 小妖们鞠躬称“是!”便把清虚道长抬到了一辆车上。龙马嘶鸣,车轮滚滚,朝东北方向奔去。 放下这边暂且不讲,却说杨小玄被吸入乾坤瓶中,仿佛步入无极的黑暗世界里。他腾身跃起,在黑暗中驭气飞行。 杨小玄飞行了片刻,感觉胸闷气短,便停止了飞行,飘然降落在地上。 他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束手无策,不禁泪水滚滚,狂呼怒吼,连嗓音都变得嘶哑起来。 发狂似地吼了半晌,只觉身心交瘁,精疲力竭;喘着气,颓然坐在地上,汗水与泪水一齐从面颊上流下。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家破人亡的那一夜。好多年了,他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绝望与无助过。 杨小玄呆呆地坐在地上,脑中不断地闪过师傅和东黎君的音容笑貌。一想到他们的险境,心中一下接着一下地抽疼了起来。 仿佛这颗心被一条一条撕裂一般,痛得他直不起腰,只能弓着身子,捧着头在黑暗中无声痛哭。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嚓嚓的脚步声,只听东黎君喊道:“小玄,你在哪里” 杨小玄又是欢喜又是忧心,连忙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两个人一边呼喊一边朝前摸索。可天空如同涂抹一层墨水一般,咫尺难见。两个人摸索了半晌,但始终也没能牵住对方的手。 只听东黎君道:“小玄,你的气力足,站在原地先别动,大喊几声就能见到天光了。” 杨小玄调整了呼吸,大声吼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如此这般狂吼了几声,天空陡然一亮,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带。见这里景色清幽,竟是一座美丽的山寨。 杨小玄放眼望去,万里碧空,白云悠悠,青山中间,有个一个木屋,炊烟袅袅,似乎在夕阳落山之前。 他心旷神怡,远远听见风入树林,水声淙淙,那木屋前,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微笑呼唤,那笑容绚烂熟悉,暖如淡淡的斜阳。 杨小玄两眼迷离,定睛打量一番,欣喜万分,喃喃道:“这不是东君姐姐吗” 他刚要大声呼喊,却见东黎君竖指禁声,忧心忡忡的走到他身前。泪光盈盈,深情地望着他,关心地问道:“你没受伤” 随着东黎君的到来,杨小玄感觉清醒了许多。轻轻地摇了摇头,一笑道:“这是哪里景色这么美。” 东黎君道:“赶紧坐下,这是一片幻化的天地,全都是假的,你已经被迷住了心魂。” 杨小玄先是一怔,随后一笑道:“这里如此之美,哪能是假的呢” 东黎君正色地道:“我们是在乾坤瓶中,所以这里的一切均是假的。贪心越重,景色也就越美。越想要出去,却事得其反。你要心平如镜,对这里的一切不触不碰,视而不见,眼下还没有生命危险。但不出半炷香的工夫,就会天降真火,纵是钢筋铁骨也要化为一滩血水。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闪过恐惧之色。杨小玄霍地站了起来,焦急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带你冲出去!” 东黎君一把将他拉坐在地上,温柔地说道:“千万不要乱动!” 杨小玄盘膝在东黎君身旁坐下,焦虑地问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现在天已经亮了,也能辨别方向,我会腾云,我不信飞不出去这小小的地块!” 东黎君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天无边,地无涯,就是你一个筋斗能到天边去,但能走出茫茫的宇宙吗” 杨小玄再次站了起来,大声嚷道:“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东黎君喝道:“你给我坐下!这是在乾坤瓶中,你越激动死的越快!” 杨小玄不敢再动,又回到东黎君的身旁坐下,低声问道:“难道我们没有一点办法吗” 东黎君微微一笑,低声讲道:“我曾经听母亲讲过,这乾坤瓶是狐妖家族传承下来的法宝。瓶内装有着千种迷愫,起初只能迷魂不能幻化。 “老狐三觉得威力不够,就天天往迷愫上浇灌心血,千年过去,瓶内的迷愫果然法力大增,不但能让人神魂颠倒,还能幻化出另一个天地。 “要想走出这片幻化的天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心平如镜,如在真空,不管任何人袭扰,都视若无事。你虽然出身于道家,但你也是一个热血男儿,恐怕难以做到。” 杨小玄摇头道:“我的心都要急死了!根本做不到。那第二种办法呢” 东黎君目中忧虑,沉默不语,似乎想到某种事情,突然由心里逸出一声轻微的喟叹,眼睛里已经蓄积满了泪水。 杨小玄不知所谓那般,急忙用眼光向她探寻。东黎君微微一笑,急忙别过头去,此后便不再吭声了。 杨小玄见她目光闪烁,瞧他神态,只怕也已有了六、七成的把握。但她一直藏在心里,令他很难揣测。 在他多番的追问之下,东黎君只是浮皮潦草地说道:“可以用同类的血压制迷雾……算啦,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咱俩还是谈些别的。过一会儿我一定告诉你。” 杨小玄见她心事重重,也不敢多问此事,便问道:“你想谈些什么” 东黎君杏眼微眯,嘴唇勾翘,笑吟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问道:“杨小玄,你最后跟我讲一句实话,你真心爱过我吗” 杨小玄道:“此前对你多少还有些忌怵,后来危险重重,寻找师傅之心又很迫切,于情感之事从未多想。 “但自从走出雪域地带,我心中便产生了一种模糊的爱,直至你站在塔台上挥军作战的那一刻,你那英姿神态,登时把我被震得失魂落魄,不能自已。 “于那一刻起,便对你情根深种,难以割舍。此后这种念头更加鲜明,我对你是真真切切的爱;是刻骨铭心的爱。” 这番话虽然不是令人热血沸腾,但充满了真情实意,令东黎君颇为感动。她沉沉的看着他,心中的悲苦突然化为一股烈焰。 猛然扑了过去,她的手用力勾住他的脖颈,悲声说道:“小玄,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我会用我生命去爱你。” 杨小玄有些茫然,便问道:“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 东黎君凄楚地笑道:“是的,我毕竟封印在狐狸的身子里,身上流着半个兽性的血液。只有用我的血,盖住老狐三的血,这样才会使迷愫就不再升腾。只要风吹入林,有类似松涛的声音响起,你就立马冲出去。” 杨小玄瞪视着她,太震动了。在她说完这样一番话以后,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忽然觉得,自己与她相比,自己是多么的藐小是多么的寒伧是多么自惭形秽然而又混合着最最强烈、最最痛楚、最最渴望、最最心酸的爱。 第八十二章 抹颈洒血 杨小玄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无法说话,无法思想,完全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里。 突然捧起她的脸颊,哑声说道:“要死一起死,我不需要你来救我!”把头朝前一探,朝她的额头亲吻了过去。 东黎君嘤咛一声,身如棉条一般地瘫软下来,依附在他的怀中。两眼含情,双颊似火,脑中突然一片迷糊。 鼻息中尽是他那好闻的气息,丝丝脉脉钻入九转柔肠,令她千折百转,意乱情迷。恍惚之中,他那滚烫的双唇划过鼻尖,温柔地压上她的双唇上。 四片嘴唇一经会合,便黏在了一起,疯狂而鸷猛的辗转着。这一刻,像火山爆发,像惊涛拍岸,像两颗星球撞击,带来惊天动地的震动,带来惊天动地的火花。 好一会儿,好一会儿,忽然一股热浪袭来,灼人脸面,东黎君轻轻地将他推开,泪蒙蒙地说道:“不好,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杨小玄脑中迷乱,忽然想到:“原来上苍注定让我俩一同死在云璐山上” 悲凉惊恐之中,竟突然感到一丝淡淡的甜蜜与欢喜。一生中孤苦伶仃,想不到临死之际,却不再孤单。 一念及此,心里顿时不再害怕了,星目含情,凝视着东黎君。嘴角泛起满不在乎的笑意,低声道:“十七年后我们还是这么岁数!”两眼微微一闭,只盼她能再度亲吻自己。 此时的东黎君已经偷偷地摸出了短刀,暗藏在袖筒之中,用左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叮嘱道:“小玄,请记住,听到风吹松林的声音,赶紧往外跑!” 说话间,便把短刀已压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腕猛一加力,锋利的短刀已经割破自己的脉管,鲜红鲜红的血已从她脖颈中汩汩地流了出来。散手扔刀,朝地面倒了下去。 杨小玄惊叫了一声,一把将她搂住,用手堵住她的伤口,大声喊道:“东君姐,东君姐,你怎么这么傻呀!” 东黎君静静地倒在她的怀里,唇边漾着温存、幸福、视死如归的笑。 低声道:“小玄,人妖殊途,我们在一起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其实我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可就是抑制不住自己,总幻想着解开封印那一天,做你真真正正的妻子,可这一切仿佛距离我太过于遥远了。 “还有,我已经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处女了,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为了满足我内心古怪的复仇欲望,我杀人如取乐。 “每当看到那些花心男人在我刀下的惨状,心里似乎好受一些。其实正如你所讲,我是在一步一步的迈入罪恶的深渊。 “我罪大恶极,理应该死!但能为我心爱的人而死,老天对我已经很眷顾了。你知道吗能死在我心爱的人的怀里,这是我一生的梦想,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最大的满足。” 杨小玄心如刀割,泪水淋淋而下,喃喃叫着:“东君姐,东君姐……” 东黎君的脸色越来越加惨白,她用最后的一点气力,继续说道:“小玄,你必须好好的,勇敢的活下去,天地需要你、天下苍生更需要你;如若有来生,我一定会来找你!但你一定要记住,当你听到风吹松林的声音,你就赶……赶紧往……往外跑……” 声音越来越加虚弱,把头一偏,便魂断在云璐山上。 “东君姐姐!东君姐姐!”他的呼喊声穿透了云霄,直入苍天深处,山谷中震荡着回音,似乎天摇地动,但是,无论他怎样强烈的呼喊,再也唤不回深爱的东君姐姐。 她死了,嘴角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死的是那样安享、那样的满足。 鲜血依旧不住地朝外流淌,源源不断地滴在身下这片草地上,一滴一滴,每一滴都升起一团白色的烟雾。 杨小玄感到凉爽了许多,突然一阵山风吹过,紧随着就是一阵风入松林,想起阵阵的松涛,他抱起东黎君的尸体,纵身一跃,已经来到了真实的世界里。 杨小玄把东黎君放倒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很细心,很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眼皮,让她闭上双目。猛一抬头,见那乾坤瓶还在那里晃动。 杨小玄勃然大怒,把手一晃,现出白龙神枪,“呀”的一声暴吼,腾空而起,大枪轮开,狠狠的向那瓶子砸去。“咔嚓”的一声,碎片横飞,一团轻雾袅袅飘入天空,慢慢消失在云雾之中。 老狐三生怕二人不死,一直都在林中做法,忽然心头剧烈的一颤,叫了一声:“不好!”猛一抬头,见杨小玄厉目横枪,威严地站在云头上。吓得他“啊”的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杨小玄那里肯让,把口一张,心念灵珠由口中射出,夹带风雷之势朝他撞击过来。 老狐三感知不妙,刚想腾空,灵珠已经赶到,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的后心上。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当即被打回了原形。 杨小玄余怒未消,纵下云端,正要将老狐三碎尸万段,忽听天空上有人高喊道:“杨小玄,莫发雷霆之怒,还是给他留个全尸!” 杨小玄循声望去,只见正南方祥光万道,紫霞遍天,青罗伞盖下,飞翔着一只青鸾,数队女童分列左右,各个朱颜绿发,皓齿明眸。 青鸾上坐着一位娘娘:她头绾九龙飞凤髻,身穿金缕绛绡衣,腰系蓝色玉带;面如莲萼,唇似樱桃,美貌无比,真可谓仙容难画,威严难描。 杨小玄在画中见过此人,心想:这不是女娲娘娘吗她怎么来了 说话间,女娲娘娘已经到了近前。杨小玄急忙撩袍跪倒,倒身下拜:“弟子不知尊神圣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女娲大神恕罪!” 女娲娘娘笑道:“好孩子,何罪之有赶紧起来!” 杨小玄磕头道:“多谢女娲大神!” 女娲娘娘道:“如今妖魔乱世,乾坤动荡。从此你肩负起保天护地的责任。你枪挑黄袍怪、打伤胜天猿猴,赶跑了大悟金仙,拯救了花竺国,打死了老狐三……几位上仙都看在眼里,令人倍感欣慰。可以说是后生有望啊!后天一早,九天玄女前往云璐山,此后你就听他符命,确保天地清宁,万众平安。” 杨小玄抱拳行礼,朗声道:“杨小玄愿遵法旨!” 女娲娘娘笑着赞道:“好孩子,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 杨小玄再次撩袍跪倒在地,磕头道:“小玄有一事相求,恳请上神帮忙。” 女娲道:“请讲!” 杨小玄向上作揖道:“东黎君虽然罪恶深重,但她事出有因。恳请女娲上神看在她救我多次的份上,让她重生。” 女娲笑道:“东黎君原本是一个被封印在兽体中的罪人,可她不思悔过,杀人如麻,恶贯满盈,本应万劫不复。但事出有因,其情可谅。况且在你的熏陶下,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保护花竺城,她战功卓着,今又能为她心爱的人舍弃性命,其情感天动地。上仙怜恩,不但会给她一个重生再造的机会,若干年之后,还会让你们相逢。” 杨小玄不懂得重生再造的是怎么回事,他以为就是死而复生。因此高兴不已,连声道谢,并磕了无数个响头。 女娲娘娘转头对仙童吩咐道:“彩霞、云月,你们俩把再生盒子拿来,把她们装入盒子里。” “弟子遵命!”两个仙童拱手一礼,转身去了。 工夫不大,彩霞、云月手中各捧着一个金灿灿的盒子,立在云头之上,将盒盖打开,立时射出万道金光。只见东黎君与一只白狐狸随光飞起,钻入再生盒中。 杨小玄以为那狐狸是老狐三,他心中疑惑,急忙问道:“女娲上神,您怎么把老狐三也给装进去了” 女娲娘娘笑道:“那可不是老狐三,而是蒙竹娜丹。虽然她人妖不分,颠倒黑白,但并没纵下大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也。况且在这场人妖大战中,她忍辱负重,成功地延缓了狐妖进攻的时间,功不可没。我们道家有再生之德,给她一次再生的机会。至于老狐三么……” 女娲娘娘略略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老狐三虽然罪孽深重,恶贯满盈,但他是仙界火狐下界为妖,我想要他脱胎换骨,日后还有大用。我知道他对你伤害不浅,还请小玄忍一时之怒,做个见面人情相送与本仙。” 杨小玄行礼道:“小玄谨遵天命!” 女娲娘娘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本仙也该回天去了。你快去救你师父去!” 杨小玄再次行礼道:“恭送女娲上神。” 仙乐奏响,祥云渐渐远去,工夫不大,便不见了踪影。 夕阳如火,斜晖东照。杨小玄身披霞光,脚踏祥云,朝云璐山方向飞去。 大山空旷,早已人去山空。杨小玄呀然叫道:“不好!师傅被狐妖掠走了!” 他腾上云空,手搭凉棚定睛观瞧,见西北方有黑烟在蠕动,忖道:“一定是狐妖抓师傅为人质,押往了涂山。” 第八十三章 荡平狐妖 杨小玄有心腾云追赶,但又担心狐妖们狗急跳墙,万一来个鱼死网破,师傅的性命岂不难保。于是他口念遁地口诀,在原地转了一圈,清光一闪便隐入地下。 他借着土遁一口气追出五百里,凝神倾听,听见地面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号角声。 杨小玄心中大震,当即收敛心神,细细辨去,号角声之外,似有数百人在殊死搏斗。刀刃相击声颇为清脆,还夹着呐喊和叱骂的声音。 他又惊又喜,忖道:“一定是九公主的援兵到了,正在与狐妖厮杀!”热血上涌,欢喜得险些叫出声来。 当下越出地面,见自己身处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侧耳倾听,号角声、喊杀声十分清晰,估计距离战场已经不远。 他撤出神枪,一路狂奔。大约奔出四五里,在一座土丘上停了下来,驻足观望。瞧见远处有几百人在围斗,地面上横七竖八尽是狐妖的尸体。 正中间停放着一辆龙马云车,上百个狐妖背靠着背,绕着云车围成一个很大的圆圈,正在奋力地抵抗;外围有三四百花竺军正在进攻。 领兵带队的是一个红衣女子,她背对着自己,秀发披肩,手中握着一把宝剑,一对金耳环格外的耀眼。虽然瞧不见她的面目,但从她晶莹似雪的肌肤和曲线曼妙的身姿来判断,当是竺子姗无疑。 她口吐青丝,将一个面孔狰狞的妖怪缠住,顿时衣裳寸寸破裂,血肉翻飞,体内蓦地长出无数绿色的藤蔓,转瞬间就被藤蔓绞死。 图刃凶睛暴瞪,破口骂道:“该死的花仙子,我今天非得叫你给我生个狐狸崽子来不可!” 口吐黑烟迷雾,树林里顿时漆黑一片,花竺军中顿时一片混乱。 图刃与五个狐妖如鬼魅穿梭,借着黑烟绕到花竺军的身后,“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兵器交加,火星激溅中,已有七八个花竺士兵凄声倒地。 竺子姗见黑烟越来越浓,连忙挥军后退。 图刃怪吼一声,声如枭鸣,袅袅迎空。狐妖重整队伍,图倩把手一挥,“驾”的一声娇喝,云马腾飞,向涂山方向奔去。 黑雾如漆,伸手不见五指,花竺军一时难辨东西,因此也不敢追击。 杨小玄站在远处看得十分清楚,见狐妖想逃,再次隐入地下,以最快的速度赶超在云车的前头。 龙马如飞,云车疾行,忽然前面白光一闪,由地下跳出一个人来,白盔白甲素罗袍,手中倒提白龙神枪。 两眼如炬,面如寒冰,往那一站恰似一个冷面杀手一般。图刃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由喉咙底下发出“呀”的一声轻叫。 他自知不是杨小玄的敌手,急忙一拨龙马,改路而逃。杨小玄叫了一声“变”!把身子一晃,化出四个杨小玄来,把四方全部封住。 龙马前腿腾空咴咴乱叫,任凭图刃如何抽打,就是止步不前。 杨小玄厉声喝道:“妖怪!今天你放了我的师父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图刃故作镇定,恐吓道:“娃娃,你想找死吗我图刃虽说神功不及,但也能撒豆成兵。” 抬手朝左边一指,大声叫道:“你看,我们的援兵到了!” 杨小玄猛一回头,图刃电闪一般冲到了近前,手起刀落,一刀把杨小玄劈为两半。 竺子姗率兵正朝这边追赶,眼见杨小玄被钢刀劈中,心痛难耐,忍不住地大叫了一声,顿时就蹲在了地上。 她杏目中泪光盈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喃喃道:“杨小玄,难道你真的死了吗” 图刃十分得意,抽回了钢刀,对着刀面上吹了一口气,当他低头看时,不免大吃一惊,地上莫说什么尸体,就连一滴血也没见到。 正在疑惑之时,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一件锋刃已经点在自己的前胸上,顿时觉得四肢发麻,象石人一般被定在了那里。 杨小玄现出了真身,“呀”的一声暴叫,神枪抖开,一连挑翻十多个狐妖,直奔云车前杀去。 图倩娇喝了一声,腾身跃上了神车。劈手抓住清虚道长的发卷,硬生生地将他拎了起来,一把雪亮的钢刀压在他的脖子。厉声喝道:“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他!” 杨小玄顿住了脚步,神枪倒提,厉声喝道:“大胆狐妖!你胆敢碰我师傅一根汗毛,我就灭了你的涂山!” 图倩道:“只要你放了我的哥哥,我决不碰他一根汗毛。” 杨小玄见这妖女一脸的诚意,为了师傅的安全,立刻把话放软,温和地问道:“狐家小姐,你真的想交换吗” 图倩点头道:“杨兄弟,你觉得如此斗下去好吗你杀了我的家人,我爹又杀了你的朋友;你杀了我二哥,我再杀了你师傅,然后你再灭了我狐家的满门,虽然眼下你很强大,但我们狐仙家族日后能放过你吗说不定哪一天、哪一年还会找你报仇。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还不如各退一步。眼下我狐仙家族已经快要没人了,我当然愿意能给狐仙家族留下一条根脉了。” 杨小玄道:“既然狐小姐愿意与我互换人质,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图倩道:“请讲!” 杨小玄道:“人妖殊途,难免日后不爆发冲突。我们互换之后,请你带上所有的家人立刻远离开人间,从此不在涉入江湖。” 图倩嗪首微点,轻声道:“可以!但你一定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杨小玄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既然你愿意化敌为友,我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呢放下我师傅,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她缓缓地弯下身去,把清虚道轻轻地放到车上。就在图倩跳下云车的一瞬间,竺子姗、骨朵已经率兵赶到。 骨朵二话不说,第一个冲到图刃的身前,双钩朝前一探,将图刃刺了个透心凉。四五百名花竺军把图倩和其它小妖团团围住。 任凭杨小玄如何喝阻,还是把那些狐妖杀得一干二净。 图倩吓得脸色煞白,指着杨小玄道:“你……你言而无信!” 竺子姗道:“和你们这些妖人讲什么诚信给我杀!”几十个花竺军挥舞着刀枪朝图倩刺了过去。 图倩柳腰一扭,闪到杨小玄的身后,骇然道:“杨兄弟你救救我!” 杨小玄素来信守承诺,既然达成了协议,岂能出尔反尔于是横枪阻止道:“九公主息怒!既然她已经放了我师傅,咱也放她一马,大丈夫必须言而有信。” 竺子姗宝剑垂下,刚想说话。却听骨朵愤愤地道:“放妖归巢,后患无穷。杨小玄你给我闪开!” 杨小玄道:“正因为我们不是妖怪,所以要信守承诺。如果你杀了她,我们与妖怪又什么区别骨朵姐姐,你就听我一次。” 竺子姗摁下骨朵手中的宝剑,劝道:“骨朵,你就饶她一次,人分三六九等,妖精有好坏之分,但愿狐小姐能看清时局,站在正义这一边来,你走。” 图倩拱手行礼道:“谢谢杨义士、九公主不杀之恩,日后自会相报。架起妖光,朝东方飞去。” 骨朵白了杨小玄一眼,哼道:“什么言而无信我看杨小玄就是怜香惜玉!” 杨小玄苦涩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径直朝车前走了过去。 清虚道长只是被迷住了心窍,并无大碍,服用几粒醒脑的丹药,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他望着眼前这些人,惊愕莫名,心里忖道:“当年女娲娘娘贬我下凡时说过,弟子凯旋之时,便是我归天之日。眼下杨小玄已经逐渐走向成熟,我怎么还不能归天呢莫非贫道还有没完成的任务” 清虚道长闭着眼睛,倒在车上寻思了一会儿,恍然想起了无二牛,忖道:“看来无二牛这孽障不踏上正轨,老天是不可能收我呀!” 他缓缓地坐了起来,扫视了一眼众人,发现人群中少了一个东黎君,隐隐感到不妙,便问道:“东君姑娘她……她……” 杨小玄两眼含泪,便把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虽然得知她们母女俩还会重生,但一想到生死离别,众人也不免有些悲戚。 骨朵道:“东君姐姐是花竺国的大恩人,没有她的临阵指挥,恐怕花竺城早已沦陷。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不但要为东君姐姐报仇,还要拯救青丘国。” 竺子姗点头道:“骨朵说的极是。娜丹国王已经过世,对于风雨飘摇的青丘国更是重大打击。我们必须为她收拾眼前这个烂摊子。” 转头对杨小玄问道:“你打算如何重建青丘国” 杨小玄道:“在这两三年间,老狐三威服东海,逼令东海大半番国臣服,气势极盛。青丘国最为软弱,尤龙真神、娜丹国王为了为保命,什么羞耻、颜面也顾不得了,争先献媚乞降,把老狐三捧得极高,因此有大半个青丘国的民众把老狐三当成神仙一般的崇拜。 “要想尽快肃清老狐三的流毒,我们必须先占领涂山,然后划分给青丘国。青丘国的长老与花竺国的长老们大致一样,都是见风使舵的老行家,眼见老狐三大势已去,就会立即向我们讨饶乞怜。” 第八十四章 东海会盟 竺子姗见杨小玄心有谋略,更加喜爱,用爱慕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笑道:“阔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啦!” 杨小玄有些害羞,脸颊更红,但嘴角却忍不住泛起得意而欢喜的笑容,笑吟吟地朝师傅这边瞟去。 只见清虚道长手捋须髯,沉吟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必须选出一个明智的真神为青丘国引路,否则青丘国还会勾心斗角,分崩离析。” 竺子姗道:“道长说的极是,当今青丘国的百姓人妖不分,必须得有一盏指路明灯,不但把他们引向正轨,还要带领众人度过难关。清虚道长涵养高深,一身正气,又是上界大神的转世之身,这盏明灯非道长莫属。” 杨小玄也附和地说道:“我师傅本想慷慨赴死,可老天爷偏偏不肯收他。方才九公主的一番话提醒了我,原来留下我师傅就是让他老人家去做引路人啊!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一切。” 清虚道长刚想拒绝,却发现青丘国的御玺就摆放在身前,当即哈哈笑道:“你们俩就别再一哼一哈的抬举我啦!既然是天意,那贫道自然责无旁贷!” 当下几个人密议了一番,一切谋定之后,决定兵分两路。第一路由杨小玄、竺子姗率领三千人马,直接杀上涂山。 第二路由清虚道长、骨朵率兵两千,直接接管了青丘国。 经过一天一夜的追捕与清剿,杨小玄、竺子姗将山上的狐妖尽数歼灭,并直接挂上了青丘国的国旗。” 清虚道长与骨朵进入青丘国之后,走访安民,并将隐藏在青丘国的奸细以及尤龙的余党尽数抓捕斩首,并把一半的民众一齐迁往了涂山。 分房分地,废除此前严酷的律例和束缚。渔猎耕种,老百姓可以随意耕作。要求百姓之间平等友爱,不分贵贱…… 这些苦不堪言的百姓们,一天之间,竟然过上了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自然喜悦心怀,无不叫好。 周边的几个国王也是瞧在眼里,喜在心上,不禁感叹道:“自从青丘国信奉大道以来,风调雨顺,老百姓安居乐业,嘿嘿,这等太平景象,想不服都不成了。” 仅在十日之内,竟有周边的八个藩国,十三个城邦轮流登门拜贺,都想与青丘国结为同盟,共同抵御外敌。 杨小玄见他们主动要求结盟,当然高兴不已。当下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正有此意。虽然这次一举歼灭了狐妖,但他的背后还有强大的妖族体系,单凭我一己之力,很难与西山老妖抗衡。如果我们各国能团结在一起,就很容易挫败西山老妖的野心。” 竺子姗也起身说道:“对!必须精诚团结,否则各国还会沦为妖族附庸。其实各国都不乏修为极强的高手,先前之所以敌不过狐妖,最大原因就在于殊不够团结,各自为战,因而才被狐妖各个击破。倘若我们团结一致,就是西山老妖来了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长臂国的使臣道:“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必须有一个带头人。杨少侠、九公主名声显赫,屡屡重创妖魔,若为联盟之首,必可领袖群雄,天下归心。” 君子国特使起身说道:“是啊,是啊。杨兄弟、九公主个个侠义正直,坦荡无私,不过短短一个月,已经恩泽各国,深得天下英雄们的拥戴,二人理应为龙头老大。” 玉石城的陈城主激动地说道:“没有你杨少侠和九公主,我们一个小小的孤城哪有能力与西山老妖抗衡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我举双手赞成这对金童玉女做我们的盟主!” 众人齐声喊道:“人心所向,实至名归!”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杨小玄、竺子姗对望了一眼,眼中露出忧苦之色。 竺子姗微笑道:“结盟是必然,谁为龙头倒在其次,只要各国同心协力,遏止老妖的野心,不生战火,便是你们各国之福。” “九公主此言差矣!”二人循声望去,但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看了半晌,见椅子后面蹲着一个男子。 他身高不过三尺,眉清目秀,微有鸡胸驼背,若不是他额头上长着深深的年轮,倒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此人正是焦饶国的使臣凃定五。 凃定五见大家伙都在找他,便站了了起来,嘻嘻一笑道:“咱矬人不说短话,我得站起来说话。” 他站在椅子的后面,虽然点起了脚尖,但还是露出半个脑袋。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地说道:“谁做龙头当然重要之极。杨少侠的英名威震四方;九公主更是智谋超群,巾帼不让须眉,推选两位做盟王,不但可以团结人心,鼓舞士气;加上我们八国、十三个城邦的名号,足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行啦,这也是一件光彩之事,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就别推三阻四的啦!” 杨小玄道:“不是我不想做盟主,而是有很重要的原因。一是我有更重要的使命要肩负。二是,近期我连杀妖族几大高手,所以这盟主位置我更不能做。” 众人齐声问道:“为什么” 杨小玄笑道:“诸位都想想。我不但连杀妖族多个高手,还破坏了西山老妖的全盘计划,他岂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倘若在这节骨眼儿上,我坐上了盟主的位置,那就意味着向整个妖族宣战。西山老妖老奸巨猾,一定会摆出惊恐万状之态,乘势团结各界势力。我们结盟的目的不是为了开疆扩土,而是为了不生战火。倘若吓退西山老妖还好,如果老妖联合各界,以自卫反击为名掀起战端,岂不是与我们的初衷相违背吗” 他慢条斯理,缓缓把话说完,虽然话语不是很多,但条理分明,分析到位,听得众人连连点头,轰然称是。 众使者私下交相议论了良久,也没推举出更好的人选。 焦饶国的国民个子很矮,都称此国为矮人国。他们的抵御力很差,此前沦为了狐妖的附庸,吃尽了苦头,因此凃定五极想靠住杨小玄这座大山。 他见杨小玄拒绝做盟主,便打起了清虚道长主意,便对其他几个使臣私下说道:“我想立清虚道长为盟主,这样一来必能拴住杨小玄和竺子姗。” 其他几国也把杨小玄当成主心骨,此言一出,都表示赞同。 凃定五走到场地的中央,嘻嘻一笑道:“个子矮是我天生的缺陷,所以我必须站在中间讲话。” 陈城主哈哈笑道:“矬老婆高声,我们不看其人,只听其音。” 凃定五笑道:“既然大家都想听我说话,那我就谈谈我的看法。眼下各国的窘境类似,目的也大概相同,更是同仇敌忾,这个盟不结自成。杨少侠、九公主虽然不能当盟主,但这二人仍是我们同盟军中的核心人物。只是我们结了盟,哪能没有盟主羊群还得有一只头羊呢,何况是一支强大的多国军队我看清虚道长和蔼慈祥,深得民心,仁厚高义,大公无私,又与某个国家、某个城邦没有嫡系关系,办事一定公正无私,我看盟主的位置非他莫属。” 大人国、君子国、劳民国、鲛人国、司幽国、中容国等诸多东海番侯接连起身,都表示同意。 清虚道长乃是方外之人,贪图逍遥自在,见推选他当盟主,自然强烈反对。但人心一致,众望所归,在众人一致的请求下,这才勉强答应只做两年盟主。 三天后,各国国主、各城城主、各族长老齐聚在青丘国。在东桑山上焚香立誓,击掌为盟,“东海同盟会”就这样诞生了。 老狐三南征北战,刚柔并济,不到三年的时间,半个东海都成为他的附庸。西山老妖见一个老狐三一人就能搞定东海,因此也就没有急于出兵占领东海。岂料大好的局势竟被杨小玄瞬间翻盘,转败为胜。 眼看多年的努力毁于一个毛头小子之手,他又气又怒,有心亲自带兵去斗杨小玄,偏偏这个时候东海又成立了一个同盟会。 妖族的势力虽然很强大,但在别人的地盘上,又与杨小玄和多个国家开战,胜算微乎其微,他只能运筹帷幄,暂时放弃讨伐东海的打算。 此后十余日,各个同盟国侦骑四出,始终未见西山老妖有什么异动,各国都安下心来。 一场战祸就此出乎意料地消弭于无形,整个东海对清虚道长、杨小玄、竺子姗等人都极为感激。 和平既定,花竺军大部分已经陆续回国。 竺子姗、骨朵也欲告辞,却被清虚道长苦苦挽留了下来。 清虚道长对二人道:“无二牛这孽障已成了贫道的一块心病,我有心让小玄去西荒一带去寻找,可眼下妖怪横行,让他一个人前往委实有些不放心,贫道想求二位姑娘一同前往。” 自从东黎君离世之后,竺子姗仿佛又看到了爱的希望,对杨小玄的感情越来越浓,不知清虚师傅是有意安排的,还是真的怕杨小玄有危险,总之这是与杨小玄增进感情的最好机会。当下就点头同意了。 次日一早,三个人吃完了早饭,各自备好了行装,朝西荒方向飞去。 第八十五章 痛打龙太子 三个人并肩作战不下五次,早已成为生死之交,关系极为密切。 骨朵性格开朗,天真活泼,在她的心里早已把杨小玄视为兄弟,因此经常逗弄杨小玄为乐。三人结伴而行,路途平添诸多乐趣。 江山如画,一路寻找,竺子姗对这位少年的感情越来越深,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了。一路走来,对杨小玄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 有两位佳人相伴,目睹东黎君临终时的悲苦之心终于渐渐转淡,但偶尔想起,仍不免有些闷闷不乐。每逢此时,竺子姗或是骨朵便淡淡地撩开话题,将他心思牵引别处去。 如此寻找了数日,这日终于到了这西海之滨。三个人在西海一带整整找了两天,也唤出了好多山神土地,但依旧没有打探到有关于无二牛的任何消息。 竺子姗道:“这里三十里一个土地,五十里一个山神,况且这些地界小仙信息相通,如果无二牛在这一带为妖,这些小仙不会打探不到。翻过前面哪座雪山,就到了西荒地界,那里人烟稀少,我估计你二师兄一定在那边。” 杨小玄点头道:“极有可能,咱们就去西荒找一找。你们跟我受累了四五天,实在过意不去。到了西荒之后,我们就改为徒步行走,游山逛水,饿了饭店,乏了租车,困了住店,你们看怎么样” 骨朵拍手笑道:“太好啦!杨小玄,自打认识你以来,这是第一次享受这种恩惠!” 竺子姗白了杨小玄一眼,哼道:“口袋里恐怕超不过一两银子,还带我们游山逛水呢这个恩惠我们实在消受不起!” 杨小玄笑道:“我身上的银子虽然不多,可你们出身于王宫,身上一定不乏钱财。你们该花就花,就当是你们借给我的。” 骨朵推了他一把,喝道:“原来你空着手爪子哄弄我们呀九公主,咱俩走,翻过这座山,就是青龙城,咱俩找一家酒楼好好的喝上一顿,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杨小玄满脸赔笑,作揖道:“好姐姐,别这样。一起出行,哪有分开的道理这显得多不和气啊!” 骨朵道:“要想和气也可以,我借给你十两银子,每天五两利息,三天后必须还清。如果还不清,就给我家九公主做一年的奴仆,随便打骂,随便羞辱,随便责罚!” 杨小玄笑道:“我天生就是一个贱皮骨,小时候天天挨揍,都习惯已常了,打几鞭子就算松松筋骨。骨朵姐姐,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就借我十两银子” 竺子姗见他可怜巴巴的神色,忍不住想笑。 骨朵撇着嘴道:“挺大的一个男人,张嘴借钱闭嘴借钱,不知道羞啊!”说话间,摸出两锭银子,直接摔到杨小玄的手中。 杨小玄把银子在手中颠了两颠,瞬间就隐入手掌之中,笑着说道:“连个借据都没有,我可没从你的手里借银子!”肩头一耸,腾云跃上天空。 骨朵抬头望去,见杨小玄站在云端之上,拱手行礼,口中犹自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花咕嘟,咱们后会有期,等我吃饱了喝足了再见。”腾云朝山那边飞去, 竺子姗捧腹笑道:“骨朵,你又上当了!” 骨朵望着他消失在云雾之中,嘟嘴顿足,恨恨地大骂道:“杨小玄你就是一个小叫花子,臭无赖!”挽起竺子姗的手腕,朝山那边追去。 红日偏西,城中仍是一片喧嚷热闹景象。人流潮涌,车水马龙,耳中尽是欢声笑语,城中夹杂许多各色服装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街巷人群中穿梭。 杨小玄生怕她们找不到自己,便买了一包瓜子,在城门北侧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一边悠闲地磕着瓜子,一边盯着过往行人。 工夫不是很大,只见竺子姗、骨朵走进了城门。杨小玄急忙站了起来,朝她们招手呼喊:“我在这呢!” 二人笑吟吟地走到他的近前。骨朵出其不意的将他手中瓜子打落,喝道:“臭无赖,你还挺悠闲啊!” 杨小玄笑道:“瓜子落地,以前的帐就一笔勾销了!” 骨朵用手指点着杨小玄的脑门道:“叫花子的本色终于暴露出来了,我看你不但是个叫花子,还是一个臭无赖!” 杨小玄笑道:“管他是什么!最起码好多天能吃上饱饭了。” 竺子姗见耍起赖皮,脸都不红一下,哧哧笑道:“都别闹了。咱们先找一家酒楼吃口饭。” 杨小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朗声道:“我请客!” 骨朵白了他一眼,笑道:“这还差不多。” 三个人沿着街道朝前走,见路北有一家酒馆,门前一块大匾写着“味美香”,门前立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酒香不怕巷子深,佳肴不怕门面窄。” 这两句话顿时勾起竺子姗的好奇之心,指着这家酒馆道:“走,咱们到这家酒馆看看去。” 竺子姗喜欢干净,吃饭前必须要整理一番,便在门外弹衣试发。杨小玄、骨朵率先走进了酒馆。 此时接近晚饭时间,酒馆里人头耸动。杨小玄、骨朵要了一个雅间,二人相对坐下。 竺子姗穿戴极好,容貌绝世,受人瞩目原已是稀疏平常之事。她一踏入酒馆,立刻几十双眼光齐刷刷的盯在她的身上。 门口处有六个汉子正在饮酒,一个长得尖耳猴腮男子目光闪动,暗中捅咕一下身侧的绿袍男子,低声叫道: “咳,你看这个小娘皮,长的是多么的标志。啧啧,三太子,你一生猎艳无数,闹了半天竟是烂甜瓜子一筐,如果能咬上这个仙桃一口,也不枉此生啊!” 那绿袍男子眯眼望去,见竺子姗肌肤莹白似雪,淡雅如画,脸上立刻闪过婬猥的喜色,缓缓地站了起来,跨步将竺子姗拦住。 一笑道:“美妮子,酒菜我已经为你点好了,你怎么才来呀!请!”听语气好像他们不但熟悉而且好像约好了一般。 竺子姗怒视了他一眼,刚想开口问话,那绿袍男子左手扯住她的肩头上的衣服,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她身为金枝玉叶,最恨男人碰她,挥手将他的手打落,喝叱道:“拿开你的脏手!” “呦!还是个烈性子!”绿袍男子抬手朝竺子姗的脸上摸去。 竺子姗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绿衣男子眼冒金星,捂着嘴巴骂道:“死妮子,我看这是给你脸啦!给我打!” 吃酒的五个汉子轰然而起,朝竺子姗抓了过来。 杨小玄、骨朵听到吵声急忙走出雅间,见一群大汉正对竺子姗实施纠缠,便起大踏步地走上前去,要对一群泼皮动手。 竺子姗朝二人使了一个眼色,喝道:“你们俩是我什么人啊少管闲事!” 竺子姗乃万花之仙,功法了得,对付这水生之物应该是绰绰有余,见她连递眼色,又说出这等莫名的话,知她一定别出花样,便朝后退了几步。 只见她食指弯曲,轻轻的一弹,升起一蓬红色的烟雾。六个男人顿时神智不清,目眩神迷,在地转起圈来。 竺子姗十指如飞,眨眼之间,己将六个人的钱袋子纳入手中。手腕轻轻一抖,袋子里的财物均落入她的衣袖里,又把空钱袋塞到绿衣男子的怀里。 其他五个人伸手一摸腰间,发觉身上的钱袋子不见了,大呼糟糕。霍然四顾搜寻,发觉空袋子在绿衣男子的怀里,大怒之下,五个人一齐要他归还。 这绿衣男子可大有来头,书中暗表,此人正是西海龙王的三儿子,名叫傲蛟。 此人专横霸道,狂妄至极。见手下也敢诬陷自己,不禁大怒,抬手就给眼前那大汉一个大耳光。 那大汉神志不清,更不是善类,也还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六个人均中了花毒,眼前幻影重重,都把自己的伙伴看成了仇人,结果失疯发狂地互殴了起来,相互揪着对方的头发,用力的拉扯,将头皮血淋淋地扯将下来。 竺子姗拍手称快,站在一旁呐喊加油。 店家却是惊恐万状,敲着手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啦!” 六个人均丧失了理智,你打我一拳,我踢一脚,各不相让。打着打着,突然一个虬髯大汉野兽似的咬住傲蛟的喉咙,鲜血横流。最后萎靡倒地,竟然化为一条小白龙。 其他五人也纷纷倒地,尽是鱼鳖虾蟹之类。 顾客们见到这种场景,无不害怕。也不结账,纷纷朝店外逃离。 竺子姗冷哼了一声,嘴角牵出一丝冷笑,骂道:“原来是一群鱼鳖虾蟹在世间作祟,去死!”右手高举,一把宝剑破袖而出,她要怒杀西海妖龙。 “住手!”杨小玄健步冲到近前,一把扣住她的皓腕脉门。 “闪开!”竺子姗挥肘一击,想将他撞开。杨小玄见她杀心大起,连忙用左手将她胳肘抵住,右手一用力,将她的右手反扭身后。 竺子姗“哎哟”了一声,柳眉微蹙,贝齿咬唇,似乎颇为疼痛。回眸嫣然道:“臭小子,你弄疼我啦!” 杨小玄情不自禁地松开了几分,低声道:“快走!你惹了大祸了!” “几个鱼鳖虾蟹有什么……”杨小玄不等她把话说完,拉着她飘出门外。 骨朵看了一眼地上的怪物,撇了撇嘴,昂然从它们的身体上踏过,朝门外走去。 第八十六章 西海追兵 杨小玄拽着竺子姗飞出城外,见她一直都在大吵大嚷,心里十分生气。半空中猛地将手甩开,喝道: “你这狠婆娘!险些闯下大祸知道不知道那绿衣男子乃是西海三太子,你想与西海结怨吗离我远一点!从今往后再也不认识你!” 祥云飘落,杨小玄箭一般朝地面冲去。 竺子姗只觉手中一空,见他独自而去,心中陡然一惊,继而又一阵懊悔。忖道:“他当真生气了么”瞄了一眼他的身影,朝他身边掠去。 杨小玄怒道:“你怎么这般没脸没皮赶紧回你花竺国去!” 竺子姗身为金枝玉叶,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对自己大声暍斥;即便是父亲,对自己也是温言好语,和眉善目。 大哥竺子豪更是将自己视如明珠,备加呵护。十七年来,族内族外所有人见了她无下恭敬有礼,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得她芳心不悦。 此刻的杨小玄竟然对她横眉冷对,大声怒吼。不知为何,竺子姗竟然不怒,反而却觉得他生气时的样子十分有趣,更觉得他骂自己“狠婆娘”好生亲切。 竺子姗脸上突然一红,低声辩解道:“我哪知道他是西海的三太子你又没告诉过我。” 杨小玄吼道:“这就是理由吗对待普通百姓更不能大开杀戒!眼下纷乱四起,我们暂时又没得到仙界的授权,万事就不能忍一忍吗花竺国本来就孤立无援,你为什么还要四下树敌你走,我们的盟约就此结束!” 竺子姗见他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又说出这等决裂话语,心下难过,泪水扑簌簌掉落,黯然低声道:“你当真不愿再理我了吗” 杨小玄见她眼泪都流了下来,心中登时放软,用极为温和的语气道:“别哭了,其实我也痛恨西海龙太子,恨不得一枪一个将他们都挑死。可眼下需要团结的时候,我们更需要忍一时之气。如果你杀了西海三太子,麻烦还会小吗” 竺子姗道:“我一生最讨厌男人碰我的身子,当时真的很生气,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所以……所以……” 这时,骨朵急匆匆的赶到近前,见九公主满脸是泪,以为九公主受到了欺负,抬手推了杨小玄一把,厉声喝道:“杨小玄,我们不是你的仆人,请你放尊重一点!” 杨小玄道:“我不是不尊重九公主,而是担心西海龙王的报复!那老泥鳅坐卧西海,旱涝都归他掌控,一旦实施报复,刚刚稳定的花竺国又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骨朵嚷道:“事已处成,你责怪她又有何用况且那泼皮对九公主动手动脚,杀了他也是应该的!” 竺子姗拉了骨朵一把,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小玄并没有欺负我。” 骨朵哼道:“欺负你也不敢承认,你就护着他……” 不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战鼓齐鸣,吼声如雷,数千西海的飞骑从西海岸重重飞来,乌云似的在上空盘旋飞舞,将三个人的去路尽数截住。 东南方锦旗飘扬,绣了“西海龙王”四个大字,为首一人,生得是长须马面、头上长着犄角;身躯高大,十分威武,正是西海龙王敖润。 他弯弓喝道:“三个小贼哪里走!”话音未落,“嗖”地一声怒响,一道白光电也似的破空射来。 杨小玄急忙撤出神枪,闪身将将二人护住,挥枪朝外一个撩拨,“当”地一声脆响,将射来的长箭打落在地,厉声喝道:“龙王息怒,事情可以和平解决,你胆敢再动手,我杨小玄可就不客气了!” 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杨小玄与竺子姗纵横天下,叱吒风云,已成天下最瞩目的人物。无论街头巷尾,茶庄酒肆,都在讲二人传奇的故事。此刻听到杨小玄的名字,无不骇然。 敖润即刻放下弯弓,大声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的杨小玄啊今日一见,果然英俊不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暴打我儿子的人一定是花竺国的九公主竺子姗” 竺子姗朝上行礼道:“恕在下鲁莽。竺子姗确实不知道对我动手动脚的人是龙王的三儿子,结果误伤了他,实在抱歉,今天特向西海龙王赔罪!” 西海龙王坐拥西海上千年,可以说势大如天,莫说儿子被打,就是当面说他一个“不”字,也敢把他的嘴缝起来。 今天的西海龙王却莫名地选择了容忍,只是用威胁的口吻说道:“看在上界大神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过你们一次,决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骨朵怒火中烧,探手刚要拔钩,却被杨小玄一把按住。 竺子姗为了尽快化解矛盾,当即说道:“西海龙王名震西海,谁能不敬!若知道那公子是西海龙宫的人,就是借我竺子姗八个胆子也不敢开罪于他。龙王请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西海龙王见竺子姗已经服软,当即笑道:“好,不知者不怪。相互交锋一下,但愿以后能成为好朋友。你们可以走啦!” 身后的虾兵蟹将们拔刀舞剑,大声齐呼:“不能这样放过他们!我们要为三太子报仇!” 西海龙王并没有理睬他们,而是把手一撩,咬着牙道:“赶紧走!别再让我再看到你们!” 西海龙王属于中界仙人,杨小玄刚刚出道不久,不想与他们结怨,当下朝二人递了一个眼色。 三个人站成一排,向上拱手行礼道:“多谢龙王大人大量!在下告辞!”腾身纵上云霄,继续朝西猎猎飞去。 骨朵愤愤地道:“他儿子专横跋扈,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女人,老龙王却是不管不问。儿子受欺负了,他却像疯狗似的追赶我们,哪还有什么天道王法你们俩也是!见到龙王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一再给人赔礼道歉,都要给我气死了!” 杨小玄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懂什么小花咕嘟。” 骨朵嚷道:“小叫花子,你还没有我大呢,凭什么叫我小花咕嘟老龙王我没打着,正好手痒痒呢,今天就拿你出出气!” 蓦地举起了右手,抡起巴掌照着杨小玄拍了过来。 杨小玄见她挥手打来,突然腾身加速。骨朵见一巴掌打空,心下不甘,立刻加速追赶。 竺子姗瞧着二人好笑,翩然尾随。嬉笑打闹之中,三个人早已把方才发生的事情浑然忘去,只剩下欢笑与开心。 日落时分,三个人穿过荒无人烟的万里沙漠,渐渐接近大泽长山山脉。绿草斑驳,下方大地逐渐过渡为黄绿色的草原。湛蓝的长河在夕阳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牛羊如云,隐隐可以听见“咩咩”的叫声。 骨朵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九公主!九公主,你快看啊,前面有个村庄!” 竺子姗抬头望去,依山傍水,炊烟袅袅,山坳里果然住着二三十户人家。竺子姗叹道:“风景如画,山村傍晚的景色可真美啊!” 三个人为了不惊扰生村民,远远就降下了云头,沿着一条土路,并肩朝前走。 杨小玄抬头看了看天色,但见暮霭茫茫,归鸦阵阵,便说道:“天色马上就要黑了,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委屈一夜了。” 竺子姗叹道:“都怪我不冷静,害得你们夜宿山村。” 骨朵道:“公主,不必自责,要怪就怪杨小玄,是他把我们引到这穷地方来的。” 说话间,她不经由的抬了一下头,不禁“呀”了一声。 只见余晖已从树林后面射出几条的光线,像火带子一般贯穿整个树林,给树梢涂抹一片灿烂的金黄,它像一根根细针似的穿透茂密的枝叶,随后光线一条一条地消失。 就在光芒消失的刹那间,一团黑色的烟雾如同一条马尾,在余晖的下面一扫而过,骨朵不禁一惊,“呀!那里怎么会有妖气!” 竺子姗以为骨朵又在说笑,抬手拍了她一下,叱道:“快要进村子了,别再开这等玩笑!” 骨朵指着西天边,一本正经地道:“真的,一股黑烟一闪即逝。小玄,你快腾云察看一下。” 杨小玄腾云而起,手搭凉棚朝远处观瞧,确实发现一朵妖云,不过距离这里很远,至少在千里之外。 杨小玄飘然而落,淡然地道:“确实有一股妖云,不过距离这里很远,可能是个过路的妖精。” 三个人继续朝前走,很快到了村门口,见村子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村口的北侧,有四间草房,檐下立着望杆,上面挂着酒旗儿。 酒旗招展,迎风猎猎,三人快步走了进去,只见这酒店十分简朴,桌椅全是用白木制作而成,朴素无华,十分干净。 店里只有一位中年妇女,貌仅中姿,穿着一套干净的蓝布衣服,脸上淡淡敷脂。她看见有客人到来,立刻迎了出来,含笑道:“客官请进,是吃饭还是住店” 杨小玄扫视一眼四下,觉得一切正常,这才一笑道:“不但住店还要吃饭。店家大姐,有好酒好肉尽管上来!” 店家大姐一笑道:“客官不怕您笑话,小店置设于荒村,只靠过路之人才得以维持,哪有什么好酒好菜啊!况且这几天总说有妖怪出没,赶集的、过路的都绕道而行,不瞒你说,我这小店已经关门三天了。今天想来店里收拾收拾,恰巧碰到三位客官了!如果客官不嫌费时,我这就为三位生火做饭。” 第八十六章 西海追兵 杨小玄拽着竺子姗飞出城外,见她一直都在大吵大嚷,心里十分生气。半空中猛地将手甩开,喝道: “你这狠婆娘!险些闯下大祸知道不知道那绿衣男子乃是西海三太子,你想与西海结怨吗离我远一点!从今往后再也不认识你!” 祥云飘落,杨小玄箭一般朝地面冲去。 竺子姗只觉手中一空,见他独自而去,心中陡然一惊,继而又一阵懊悔。忖道:“他当真生气了么”瞄了一眼他的身影,朝他身边掠去。 杨小玄怒道:“你怎么这般没脸没皮赶紧回你花竺国去!” 竺子姗身为金枝玉叶,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对自己大声暍斥;即便是父亲,对自己也是温言好语,和眉善目。 大哥竺子豪更是将自己视如明珠,备加呵护。十七年来,族内族外所有人见了她无下恭敬有礼,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得她芳心不悦。 此刻的杨小玄竟然对她横眉冷对,大声怒吼。不知为何,竺子姗竟然不怒,反而却觉得他生气时的样子十分有趣,更觉得他骂自己“狠婆娘”好生亲切。 竺子姗脸上突然一红,低声辩解道:“我哪知道他是西海的三太子你又没告诉过我。” 杨小玄吼道:“这就是理由吗对待普通百姓更不能大开杀戒!眼下纷乱四起,我们暂时又没得到仙界的授权,万事就不能忍一忍吗花竺国本来就孤立无援,你为什么还要四下树敌你走,我们的盟约就此结束!” 竺子姗见他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又说出这等决裂话语,心下难过,泪水扑簌簌掉落,黯然低声道:“你当真不愿再理我了吗” 杨小玄见她眼泪都流了下来,心中登时放软,用极为温和的语气道:“别哭了,其实我也痛恨西海龙太子,恨不得一枪一个将他们都挑死。可眼下需要团结的时候,我们更需要忍一时之气。如果你杀了西海三太子,麻烦还会小吗” 竺子姗道:“我一生最讨厌男人碰我的身子,当时真的很生气,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所以……所以……” 这时,骨朵急匆匆的赶到近前,见九公主满脸是泪,以为九公主受到了欺负,抬手推了杨小玄一把,厉声喝道:“杨小玄,我们不是你的仆人,请你放尊重一点!” 杨小玄道:“我不是不尊重九公主,而是担心西海龙王的报复!那老泥鳅坐卧西海,旱涝都归他掌控,一旦实施报复,刚刚稳定的花竺国又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骨朵嚷道:“事已处成,你责怪她又有何用况且那泼皮对九公主动手动脚,杀了他也是应该的!” 竺子姗拉了骨朵一把,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小玄并没有欺负我。” 骨朵哼道:“欺负你也不敢承认,你就护着他……” 不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战鼓齐鸣,吼声如雷,数千西海的飞骑从西海岸重重飞来,乌云似的在上空盘旋飞舞,将三个人的去路尽数截住。 东南方锦旗飘扬,绣了“西海龙王”四个大字,为首一人,生得是长须马面、头上长着犄角;身躯高大,十分威武,正是西海龙王敖润。 他弯弓喝道:“三个小贼哪里走!”话音未落,“嗖”地一声怒响,一道白光电也似的破空射来。 杨小玄急忙撤出神枪,闪身将将二人护住,挥枪朝外一个撩拨,“当”地一声脆响,将射来的长箭打落在地,厉声喝道:“龙王息怒,事情可以和平解决,你胆敢再动手,我杨小玄可就不客气了!” 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杨小玄与竺子姗纵横天下,叱吒风云,已成天下最瞩目的人物。无论街头巷尾,茶庄酒肆,都在讲二人传奇的故事。此刻听到杨小玄的名字,无不骇然。 敖润即刻放下弯弓,大声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的杨小玄啊今日一见,果然英俊不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暴打我儿子的人一定是花竺国的九公主竺子姗” 竺子姗朝上行礼道:“恕在下鲁莽。竺子姗确实不知道对我动手动脚的人是龙王的三儿子,结果误伤了他,实在抱歉,今天特向西海龙王赔罪!” 西海龙王坐拥西海上千年,可以说势大如天,莫说儿子被打,就是当面说他一个“不”字,也敢把他的嘴缝起来。 今天的西海龙王却莫名地选择了容忍,只是用威胁的口吻说道:“看在上界大神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过你们一次,决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骨朵怒火中烧,探手刚要拔钩,却被杨小玄一把按住。 竺子姗为了尽快化解矛盾,当即说道:“西海龙王名震西海,谁能不敬!若知道那公子是西海龙宫的人,就是借我竺子姗八个胆子也不敢开罪于他。龙王请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西海龙王见竺子姗已经服软,当即笑道:“好,不知者不怪。相互交锋一下,但愿以后能成为好朋友。你们可以走啦!” 身后的虾兵蟹将们拔刀舞剑,大声齐呼:“不能这样放过他们!我们要为三太子报仇!” 西海龙王并没有理睬他们,而是把手一撩,咬着牙道:“赶紧走!别再让我再看到你们!” 西海龙王属于中界仙人,杨小玄刚刚出道不久,不想与他们结怨,当下朝二人递了一个眼色。 三个人站成一排,向上拱手行礼道:“多谢龙王大人大量!在下告辞!”腾身纵上云霄,继续朝西猎猎飞去。 骨朵愤愤地道:“他儿子专横跋扈,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女人,老龙王却是不管不问。儿子受欺负了,他却像疯狗似的追赶我们,哪还有什么天道王法你们俩也是!见到龙王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一再给人赔礼道歉,都要给我气死了!” 杨小玄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懂什么小花咕嘟。” 骨朵嚷道:“小叫花子,你还没有我大呢,凭什么叫我小花咕嘟老龙王我没打着,正好手痒痒呢,今天就拿你出出气!” 蓦地举起了右手,抡起巴掌照着杨小玄拍了过来。 杨小玄见她挥手打来,突然腾身加速。骨朵见一巴掌打空,心下不甘,立刻加速追赶。 竺子姗瞧着二人好笑,翩然尾随。嬉笑打闹之中,三个人早已把方才发生的事情浑然忘去,只剩下欢笑与开心。 日落时分,三个人穿过荒无人烟的万里沙漠,渐渐接近大泽长山山脉。绿草斑驳,下方大地逐渐过渡为黄绿色的草原。湛蓝的长河在夕阳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牛羊如云,隐隐可以听见“咩咩”的叫声。 骨朵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九公主!九公主,你快看啊,前面有个村庄!” 竺子姗抬头望去,依山傍水,炊烟袅袅,山坳里果然住着二三十户人家。竺子姗叹道:“风景如画,山村傍晚的景色可真美啊!” 三个人为了不惊扰生村民,远远就降下了云头,沿着一条土路,并肩朝前走。 杨小玄抬头看了看天色,但见暮霭茫茫,归鸦阵阵,便说道:“天色马上就要黑了,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委屈一夜了。” 竺子姗叹道:“都怪我不冷静,害得你们夜宿山村。” 骨朵道:“公主,不必自责,要怪就怪杨小玄,是他把我们引到这穷地方来的。” 说话间,她不经由的抬了一下头,不禁“呀”了一声。 只见余晖已从树林后面射出几条的光线,像火带子一般贯穿整个树林,给树梢涂抹一片灿烂的金黄,它像一根根细针似的穿透茂密的枝叶,随后光线一条一条地消失。 就在光芒消失的刹那间,一团黑色的烟雾如同一条马尾,在余晖的下面一扫而过,骨朵不禁一惊,“呀!那里怎么会有妖气!” 竺子姗以为骨朵又在说笑,抬手拍了她一下,叱道:“快要进村子了,别再开这等玩笑!” 骨朵指着西天边,一本正经地道:“真的,一股黑烟一闪即逝。小玄,你快腾云察看一下。” 杨小玄腾云而起,手搭凉棚朝远处观瞧,确实发现一朵妖云,不过距离这里很远,至少在千里之外。 杨小玄飘然而落,淡然地道:“确实有一股妖云,不过距离这里很远,可能是个过路的妖精。” 三个人继续朝前走,很快到了村门口,见村子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村口的北侧,有四间草房,檐下立着望杆,上面挂着酒旗儿。 酒旗招展,迎风猎猎,三人快步走了进去,只见这酒店十分简朴,桌椅全是用白木制作而成,朴素无华,十分干净。 店里只有一位中年妇女,貌仅中姿,穿着一套干净的蓝布衣服,脸上淡淡敷脂。她看见有客人到来,立刻迎了出来,含笑道:“客官请进,是吃饭还是住店” 杨小玄扫视一眼四下,觉得一切正常,这才一笑道:“不但住店还要吃饭。店家大姐,有好酒好肉尽管上来!” 店家大姐一笑道:“客官不怕您笑话,小店置设于荒村,只靠过路之人才得以维持,哪有什么好酒好菜啊!况且这几天总说有妖怪出没,赶集的、过路的都绕道而行,不瞒你说,我这小店已经关门三天了。今天想来店里收拾收拾,恰巧碰到三位客官了!如果客官不嫌费时,我这就为三位生火做饭。” 第八十七章 夜宿小店 杨小玄得知这一带有妖怪,对吃什么都无兴趣。独自来到山下,念了一套拘仙咒,唤来当地的山神,杨小玄与山神见过礼,问道:“这一带可有妖怪” 山神肯定地说道:“一千里方圆保证没有妖怪。” 杨小玄再问道:“既然没有,我进村子的时候怎么看到了妖光况且当地居民也这样疯传” 山神道:“小神也感到很纳闷。若是有妖精,这一带的山神土地不会不知道。会不会是天界什么灵物下界为妖” 山神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杨小玄瞬间清醒。恍然想起师父那段话:无二牛乃御膳房的杂工,因为偷吃了御菜,偷喝了御酒,结果被打下凡间…… 因为无二牛不是凡世之物,所以这些地界小仙无法记录。由此断定,这妖怪一定就是无二牛。 正在猜测之中,忽听山神道:“杨少侠,倘若没有什么事情,小神这就告辞了。” 杨小玄拱手道:“多谢山神,日后再见!” 山神走后,杨小玄回到店中,见骨朵与店家大姐一起下厨忙碌,唯有竺子姗独自坐在桌前,见杨小玄回来,便问道:“你去了哪里” 杨小玄道:“我方才拘了一个山神出来,询问一下妖精的情况。我隐隐觉得,这妖精正是无二牛。” 竺子姗兴奋地道:“那好啊,你们兄弟俩终于重逢了!” 杨小玄没有说话,便在窗前坐下。 他手托着腮帮,出神地望着远处雄奇的大山,独自怔怔不语。心里一直在想:二师兄究竟变成什么模样子他天生自私,喜欢逍遥快活,见了我会不会不再相认如果他真的变成了妖怪,我该不该与他动手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惴惴不安的心海里激荡盘旋,近乡情怯,那些原本清晰简单的念头,逐渐变得模糊而忐忑。 竺子姗洞悉他的心思,劝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万事不必思虑太多。如果你二师兄没变,他自然会跟你回来;如果他真的变了,你还为他又有什么怜惜割袍断义,从此势不两立。你聪明绝顶,智勇双全,最大一个弱点,就是儿女情长,婆婆妈妈,不够干脆!” 杨小玄听她教训起自己,转头朝她望去。一缕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妙目微眯,长睫颤动,清丽的脸容上闪动着微微的笑意。这位月光下的花仙子,简直美得令人窒息。 他心中一跳,一笑道:“你说起话来,怎么越来越像我师父” 竺子姗媚眼一瞥,一笑道:“我才不像你师父呢!倒像你另外一个亲人。” 杨小玄皱眉道:“我一生孤苦伶仃,除了两位师傅已经没有了至亲了,你所说的亲人又是谁” 竺子姗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叫他靠近一点,杨小玄把头伸到她的嘴巴前,竺子姗附耳对他道:“我像你娘!”说完嬉笑着向房外跑去。 “好啊!死丫头,你胆敢占我的便宜!”杨小玄起身就去追她,可那嬉笑声已经飘到隔壁的厨房里。 厨房里传来骨朵的声音:“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竺子姗捧腹笑道:“骨朵,我终于报仇了!”当下把方才的话学了一遍。 骨朵哈哈大笑,冲着外面喊道:“杨小玄,那你就是我的大外甥啦!” 杨小玄站在窗前,炉火熊熊,将竺子姗身影投射在纸窗上,曲线分明,浮凸有致,呈现出极度精细的美,不禁令他怦然心动。 心里一直在想:“原来在她清丽而又端庄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一颗天真可爱,孩童一样的心,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之前他把东黎君视为唯一的妻子,可人妖殊途,注定在两个世界里。难道竺子姗才是上苍有意安排在我身旁的女人吗” 他心有所动,似乎已经喜欢上了她。可一想到东君姐姐还会复生,这种情感也就一闪即逝了。 这时,西方的天际上,暗黑色的云层不住地翻涌滚动,漆黑的云影遮住了整个西山。炎热潮湿的夜风迎面吹来,说不出的郁闷难受。 杨小玄心中一凛,稍加辨别,很快就想到天气变化不定原因,心道:“一定是二师兄在煽动阴阳双翅”如此一想,心理又紧张忐忑起来。 这时,骨朵和店家大姐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 杨小玄道:“屋里又闷又热,不如把桌子抬到外面来。” 骨朵道:“这个主意不错,红灯之下,咱们就在窗外共进晚餐。” 红灯高照,饭菜飘香,美不堪言。在竺子姗再三的相让下,店家大姐也加入其中。 店家大姐为人随和,真诚坦荡,虽然相处短暂,但一见如故,在她们的心里仿佛早就认识一般,已成为极好的姐妹了。 四个人围坐在桌前,一面吃着美酒佳肴,一面说笑打闹。骨朵时不时的叫杨小玄一声外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灯火明亮,触筹交错,欢笑喧腾之声,远远传到远方。 吃着吃着,杨小玄突然停止了嚼动,警觉地听了听,低声说道:“来人了,还拄着拐棍,听走路的动静好像是个老头。” 店家大姐道:“一定是村子里的人,说不定是谁出门回来了。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不用担心什么。” 四个人继续吃酒,过了半晌,大门外果然传来“嚓嚓”的脚步声,和木棍点击地面的声音。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果然有一个老人朝院子里走来。 这老人年龄大约在六十左右岁,满身征尘,肩头上挎着一个蓝布包裹,手里拄着拐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似长途跋涉从远方而来。 店家大姐急忙站了起来,对竺子姗道:“你们一来竟给我带来好运,你看,又有买卖找上门来了。” 说话间,那老人已经到了三个人的近前,仔细地打量三个人几眼,见他们穿戴阔绰,一尘不染,宛如仙子。 便把手中的拐棍一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说道:“三位仙人,求求您了!救救我那苦命的女儿!” 众人为之一愣,杨小玄急忙站了起来,用手把他搀扶到坐位上,温和地叫道:“老人家,有什么难事慢慢说,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竺子姗见他衣衫破碎,两腿尽是泥巴,两眼望着菜饭馋得直咽吐沫,甚为可怜,便让店家大姐为他盛了一碗米饭,把所有的菜都摆在他的身前。 老人家饥饿至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老人家把一碗米饭下肚后,杨小玄又为他斟了一杯酒,对老人道:“老人家,喝杯酒解解乏,有什么话咱慢慢说。” 老人家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干而尽。用衣袖擦拭一下嘴巴,开始讲起了这些年不幸的遭遇。 这老人姓周,双字长林,来自于西周国,但他祖上不是西周国人,而是苗国人。当时祖上造反,被舜帝打败后,便把这些人移居到这荒寒地带。 周长林是蒙周族人的后裔,自然也在移居之中。迫于皇上权威,不得不勉强服从,洒泪别了故土。 施儿携女,哭哭啼啼,经过数千里迁徙,饥饿劳累,得到的却是一片荒凉。但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扎根在这片土地上。 周长林属于蒙周家族第十六代传人,为了避免招若麻烦,就把“蒙周”前面的“蒙”字去掉,改成了姓周。 周长林所在的村落叫苗人村,当年他们的祖先都来自于苗国,因此以“苗”字而命名。村庄不大,也就八十多户人家。 老人家膝下只有一女,是十九年前春天出生的。当时正值燕子衔泥做巢,所以起名叫周春燕。而立之年喜得一女,老两口精神上也有了寄托,自然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了。 光阴荏苒,一晃十几年过去,周春燕也从一个小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六年前,西周国发生一场内斗,从此纷乱频仍,百姓苦不堪言,老者转平沟壑,壮年铤而走险。 苗人村虽然距离皇城很远,但大漠里也多了几波马帮刀客,常常袭扰村寨,干起夜黑杀人,风高放火的勾当。 那年周春燕刚满十二岁,生得如芙蓉出水,可说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父母也为此感到自豪。 自豪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担忧,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万一被哪一伙马贼给盯上了,孩子的一生不就毁了吗 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是怕啥来啥。前几年西北一带突然多了一伙无影马贼,匪首名叫劳锋,此人身怀绝技,阴郁好杀,因为颏下有一缕黄色的胡须,人送绰号黄胡子。 他经常出没在戈壁沙漠里,杀人越货,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被他杀害的人,连尸首也无影无踪,要比那些马帮刀客还要凶上几倍。 同年腊月,草原上迎来一场降雪,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大风一刮,积雪封门,莫说出去走走,就是到外面抱点柴禾、喂喂牲畜都要花费一番力气。 第八十七章 夜宿小店 杨小玄得知这一带有妖怪,对吃什么都无兴趣。独自来到山下,念了一套拘仙咒,唤来当地的山神,杨小玄与山神见过礼,问道:“这一带可有妖怪” 山神肯定地说道:“一千里方圆保证没有妖怪。” 杨小玄再问道:“既然没有,我进村子的时候怎么看到了妖光况且当地居民也这样疯传” 山神道:“小神也感到很纳闷。若是有妖精,这一带的山神土地不会不知道。会不会是天界什么灵物下界为妖” 山神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杨小玄瞬间清醒。恍然想起师父那段话:无二牛乃御膳房的杂工,因为偷吃了御菜,偷喝了御酒,结果被打下凡间…… 因为无二牛不是凡世之物,所以这些地界小仙无法记录。由此断定,这妖怪一定就是无二牛。 正在猜测之中,忽听山神道:“杨少侠,倘若没有什么事情,小神这就告辞了。” 杨小玄拱手道:“多谢山神,日后再见!” 山神走后,杨小玄回到店中,见骨朵与店家大姐一起下厨忙碌,唯有竺子姗独自坐在桌前,见杨小玄回来,便问道:“你去了哪里” 杨小玄道:“我方才拘了一个山神出来,询问一下妖精的情况。我隐隐觉得,这妖精正是无二牛。” 竺子姗兴奋地道:“那好啊,你们兄弟俩终于重逢了!” 杨小玄没有说话,便在窗前坐下。 他手托着腮帮,出神地望着远处雄奇的大山,独自怔怔不语。心里一直在想:二师兄究竟变成什么模样子他天生自私,喜欢逍遥快活,见了我会不会不再相认如果他真的变成了妖怪,我该不该与他动手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惴惴不安的心海里激荡盘旋,近乡情怯,那些原本清晰简单的念头,逐渐变得模糊而忐忑。 竺子姗洞悉他的心思,劝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万事不必思虑太多。如果你二师兄没变,他自然会跟你回来;如果他真的变了,你还为他又有什么怜惜割袍断义,从此势不两立。你聪明绝顶,智勇双全,最大一个弱点,就是儿女情长,婆婆妈妈,不够干脆!” 杨小玄听她教训起自己,转头朝她望去。一缕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妙目微眯,长睫颤动,清丽的脸容上闪动着微微的笑意。这位月光下的花仙子,简直美得令人窒息。 他心中一跳,一笑道:“你说起话来,怎么越来越像我师父” 竺子姗媚眼一瞥,一笑道:“我才不像你师父呢!倒像你另外一个亲人。” 杨小玄皱眉道:“我一生孤苦伶仃,除了两位师傅已经没有了至亲了,你所说的亲人又是谁” 竺子姗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叫他靠近一点,杨小玄把头伸到她的嘴巴前,竺子姗附耳对他道:“我像你娘!”说完嬉笑着向房外跑去。 “好啊!死丫头,你胆敢占我的便宜!”杨小玄起身就去追她,可那嬉笑声已经飘到隔壁的厨房里。 厨房里传来骨朵的声音:“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竺子姗捧腹笑道:“骨朵,我终于报仇了!”当下把方才的话学了一遍。 骨朵哈哈大笑,冲着外面喊道:“杨小玄,那你就是我的大外甥啦!” 杨小玄站在窗前,炉火熊熊,将竺子姗身影投射在纸窗上,曲线分明,浮凸有致,呈现出极度精细的美,不禁令他怦然心动。 心里一直在想:“原来在她清丽而又端庄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一颗天真可爱,孩童一样的心,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之前他把东黎君视为唯一的妻子,可人妖殊途,注定在两个世界里。难道竺子姗才是上苍有意安排在我身旁的女人吗” 他心有所动,似乎已经喜欢上了她。可一想到东君姐姐还会复生,这种情感也就一闪即逝了。 这时,西方的天际上,暗黑色的云层不住地翻涌滚动,漆黑的云影遮住了整个西山。炎热潮湿的夜风迎面吹来,说不出的郁闷难受。 杨小玄心中一凛,稍加辨别,很快就想到天气变化不定原因,心道:“一定是二师兄在煽动阴阳双翅”如此一想,心理又紧张忐忑起来。 这时,骨朵和店家大姐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 杨小玄道:“屋里又闷又热,不如把桌子抬到外面来。” 骨朵道:“这个主意不错,红灯之下,咱们就在窗外共进晚餐。” 红灯高照,饭菜飘香,美不堪言。在竺子姗再三的相让下,店家大姐也加入其中。 店家大姐为人随和,真诚坦荡,虽然相处短暂,但一见如故,在她们的心里仿佛早就认识一般,已成为极好的姐妹了。 四个人围坐在桌前,一面吃着美酒佳肴,一面说笑打闹。骨朵时不时的叫杨小玄一声外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灯火明亮,触筹交错,欢笑喧腾之声,远远传到远方。 吃着吃着,杨小玄突然停止了嚼动,警觉地听了听,低声说道:“来人了,还拄着拐棍,听走路的动静好像是个老头。” 店家大姐道:“一定是村子里的人,说不定是谁出门回来了。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不用担心什么。” 四个人继续吃酒,过了半晌,大门外果然传来“嚓嚓”的脚步声,和木棍点击地面的声音。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果然有一个老人朝院子里走来。 这老人年龄大约在六十左右岁,满身征尘,肩头上挎着一个蓝布包裹,手里拄着拐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似长途跋涉从远方而来。 店家大姐急忙站了起来,对竺子姗道:“你们一来竟给我带来好运,你看,又有买卖找上门来了。” 说话间,那老人已经到了三个人的近前,仔细地打量三个人几眼,见他们穿戴阔绰,一尘不染,宛如仙子。 便把手中的拐棍一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说道:“三位仙人,求求您了!救救我那苦命的女儿!” 众人为之一愣,杨小玄急忙站了起来,用手把他搀扶到坐位上,温和地叫道:“老人家,有什么难事慢慢说,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竺子姗见他衣衫破碎,两腿尽是泥巴,两眼望着菜饭馋得直咽吐沫,甚为可怜,便让店家大姐为他盛了一碗米饭,把所有的菜都摆在他的身前。 老人家饥饿至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老人家把一碗米饭下肚后,杨小玄又为他斟了一杯酒,对老人道:“老人家,喝杯酒解解乏,有什么话咱慢慢说。” 老人家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干而尽。用衣袖擦拭一下嘴巴,开始讲起了这些年不幸的遭遇。 这老人姓周,双字长林,来自于西周国,但他祖上不是西周国人,而是苗国人。当时祖上造反,被舜帝打败后,便把这些人移居到这荒寒地带。 周长林是蒙周族人的后裔,自然也在移居之中。迫于皇上权威,不得不勉强服从,洒泪别了故土。 施儿携女,哭哭啼啼,经过数千里迁徙,饥饿劳累,得到的却是一片荒凉。但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扎根在这片土地上。 周长林属于蒙周家族第十六代传人,为了避免招若麻烦,就把“蒙周”前面的“蒙”字去掉,改成了姓周。 周长林所在的村落叫苗人村,当年他们的祖先都来自于苗国,因此以“苗”字而命名。村庄不大,也就八十多户人家。 老人家膝下只有一女,是十九年前春天出生的。当时正值燕子衔泥做巢,所以起名叫周春燕。而立之年喜得一女,老两口精神上也有了寄托,自然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了。 光阴荏苒,一晃十几年过去,周春燕也从一个小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六年前,西周国发生一场内斗,从此纷乱频仍,百姓苦不堪言,老者转平沟壑,壮年铤而走险。 苗人村虽然距离皇城很远,但大漠里也多了几波马帮刀客,常常袭扰村寨,干起夜黑杀人,风高放火的勾当。 那年周春燕刚满十二岁,生得如芙蓉出水,可说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父母也为此感到自豪。 自豪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担忧,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万一被哪一伙马贼给盯上了,孩子的一生不就毁了吗 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是怕啥来啥。前几年西北一带突然多了一伙无影马贼,匪首名叫劳锋,此人身怀绝技,阴郁好杀,因为颏下有一缕黄色的胡须,人送绰号黄胡子。 他经常出没在戈壁沙漠里,杀人越货,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被他杀害的人,连尸首也无影无踪,要比那些马帮刀客还要凶上几倍。 同年腊月,草原上迎来一场降雪,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大风一刮,积雪封门,莫说出去走走,就是到外面抱点柴禾、喂喂牲畜都要花费一番力气。 第八十八章 恶运连连 狂风呼啸,天寒地冷,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刚一黑天,三口人就早早地倒在热乎乎的火炕上睡着了。 半夜时分,周长林熟睡正香,忽听到窗外有脚踏积雪的声音,他急忙披上了衣服,对窗外喊道:“谁啊!谁啊!” 外面传来一声粗豪的骂声:“问什么问!你家黄胡子爷爷来了,快他娘的开门!” 黄胡子杀人越货,凶残无比,可说是谈胡子色变。周长林一听黄胡子三个字,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急忙推醒了老伴,低声说道: “祸事来了!是黄胡子!赶紧找一件男人的衣服,给姑娘穿上。你们俩就倒在炕上别动,他们要是问起,就说孩子是个哑巴。” 外面的马贼可等不及了,对里面骂道:“你他娘地还磨蹭什么赶紧给我开门!” 周长林一面忙着帮女儿穿衣服,一面应付道:“来了!来了!穿鞋呢!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只听房门“哐”的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蹭蹭蹭,走进三个马贼。 他们身穿未挂面的羊皮大衣,头戴一顶狗皮帽子,帽带紧系在下颚下,脸上还系着一条黑色的毛围脖,只露出一双闪着凶光的大眼睛。满身是雪,如同雪人一般,人手握着一把雪亮的钢刀,在灯光下闪闪地发光。 母女俩见马贼闯进屋子,早吓得腿脚筛糠,躲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周长林见三个马贼个个膀阔腰圆,凶悍顽劣,便不敢招若,急忙陪笑道:“来者可是哪路的英雄好汉缺啥少啥,随便拿;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老朽一定照办!” 那匪首把刀还了鞘,摘下帽子,抖了抖身上的雪,往炕上一扔。倏然抓住周长林的胸襟。 周长林只觉得脖领一紧,双脚离地,已经被他提到空中。吓得他手脚筛糠,抖着手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你不杀我们,屋里的东西随便拿。” 另外两个马贼一把掀起母子俩的被子,母女俩急忙坐了起来,龟缩在墙角里,抖成了一团。 周长林连忙作揖道:“好汉,好汉,这是我老伴和我的哑巴儿子,千万别伤害他们。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老朽一定照办。” 两个马贼打量母女俩几眼,见是个老太太和一个男孩子,也就没有难为他们。 黄胡子见这老头没有缚鸡之力,便把他丢在地上,凶巴巴地道:“今天你黄胡子爷爷在雪夜里迷了路,又冷又饿,你马上给我们烧火煮肉,胆敢耍什么花样,老子就宰了你的全家!” 周长林连声应道:“是是是!我这就照办!” 马贼自带酒肉,只是天气太冷,包裹里的肉已经解了冻,两个马贼押着周长林来到厨房,开始生火煮肉,黄胡子脱下皮靴,坐在炕头上。 周长林把肉放到锅里,将火点燃,很快就把肉温热,在炕头上摆了一张方桌,又把碗筷蒜酱等物摆在桌子上。 锅盖打开,一盘一碗地端了上来,什么羊肉啊,猪肉啊,袍子肉啊,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三个马贼也不客气,抓起肉来就吃,倒上酒就灌。 酒足饭饱,黄胡子打了一个哈欠,笑着骂道:“娘地!爷爷还有点儿困了!” 转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母女俩,对两个手下道:“把那两个人给我赶出去,爷爷要在这里睡上一觉。” 两个手下上前就拉这母子俩,拖拽之中,不慎把周春燕头上的棉帽给碰掉了,秀发垂落,如黑色的瀑布,在灯光下起伏闪亮。黄胡子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绝佳的美人。 黄胡子那双邪魔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和鼻孔也张开着,贪婪地吸着气,啧啧道:“没想到这大漠深处还有这么标志的女子,天缘巧合,天缘巧合啊!一场风雪把我折腾得要死,没想到塞翁失马,竟然与这天仙化身的美女同到一屋,上天注定咱们有缘!送到嘴边的艳福要是不享,岂不是有伤阴德” 周长林和老伴儿跪在一旁又磕头又作揖,哀求道:“好汉,大英雄,你可别碰我的女儿啊!她还小,还没有找婆家,你就行行好,你要什么我老婆子给你什么,别祸害我家姑娘就行。” 黄胡子把眼睛一瞪,对两个手下喝道:“把这两个老棺材瓤子给我整出去!别坏了我的好事!” 两个马贼猛击二人的头部,将其击昏,然后扔进了厨房。 周春燕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见黄胡子扑了过来,挥手抓挠了几下,喊了几声“救命!”结果被黄胡子连扇几个大嘴巴,便动弹不得了。 此时的她已无缚鸡之力,除了有些知觉之外,如同死人一般,眼看着黄胡子脱衣解带,像恶魔一样压在自己的身上。 “啊”的一声尖叫,一汪处血流了出来,这朵美丽的草原鲜花,就这样凋谢在这个恶魔的手中。 另外两个马贼也想借机占占便宜,幸好把左右邻居给惊动了,便敲起了铜锣,三个马贼不敢停留,跳上了马背,朝东逃去。 按理说此事就当一场噩梦,你不说他不说也就过去了,可几个月过去,周春燕身子突然发胖,肚子渐大,这才知道被黄胡子歼污成育了。 在当时一个大姑娘没嫁人就怀上了孩子,这可是伤风败俗的事,莫说嫁人,就是想登谁家的大门都嫌晦气。 可那个年代又没有打胎的好办法,只能把孩子生了下来,为了忘记过去的一切,就给孩子起名叫做周忘。小名儿叫做忘忘。 光阴荏苒,岁月如流,周春燕抚孤育之已有五年,母亲体弱多病,在孩子出生后的第二年就离开了人世。 父亲也由一个精明能干的小老头,变成了弯腰驼背的老老头。周春燕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已经不见了昔日少女的风华。 说到这里,这场噩梦仍没有结束。 有一天,日丽风清,周忘和村里三四个小孩在街上玩耍。正在玩的热闹,忽听有人叫道:“忘忘!忘忘!” 循声望去,只见树林旁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跛脚人,穿戴十分阔气,只是面貌凶恶,更为突出的是,花白的胡须中,有一缕是深黄色的胡须,此人正是马贼黄胡子。 这些年,黄胡子作恶多端,结下了不少的仇人。一次,无意中抢走了北狄国一匹神龙马,太子长琴勃然大怒,带着上百名高手,向这马贼穷追搜剿,把他们杀得是七零八散。 黄胡子依仗自己的龙马能够飞行,这才与几个仆人逃进了深山老林,不过在这次突围中被断了左腿。 黄胡子这些年打劫了好多财物,都秘藏在山洞里,马帮的人基本已经死绝,这些财物自然归他所有。 黄胡子带上几个仆人,取走了秘藏的钱箱,就在白头山建造几座宫殿,买了许多男奴女仆,娶了几房妻妾,打算在大山里度过下半生。 也许老天有眼,该着他断子绝孙。自打他断了一条腿之后,就失去了生育能力。一晃五六年过去,身边女人虽多,可谁也没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 眼看就扔下五十奔六十的人了,连个后人都没有,他心下着急,医生看过不老少,补药吃了一大堆,到头来还是只开花不结果,只种地不打粮。不免心生烦恼。 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一个死去的兄弟对他讲过一件事情。他说苗人村有个姑娘,被他歼污后生下一子。 当时他也不以为意,心想:“和自己睡过的女人成百上千,有强迫的、有自愿的、说不定有多少生下我的孩子的呢,将来金盆洗手那天,身体棒棒的,多娶几房,还愁子孙满不能堂” 没成想,受伤之后,这生育能力也跟着没了,再过几年眼一闭,腿一蹬,这偌大的家业不就全给了外人 为此他也费了不少的脑筋,一天他突生一个想法,要去苗人村打听个究竟,如果那孩子真的是自己的,不管生死,也要把孩子夺回来。 他带上三个精明能干、对当地比较熟悉的手下,驱车南下。蹄声嘚嘚,车轮滚滚,四个人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到了西周国的西北部。 黄胡子把两个手下留在汉口山的东面,一旦的手,可以拦截追击的人群。黄胡子和一个熟悉当地风俗的手下,扮成收购皮毛的商人。 两个人走村窜户,花了不少的银子,经过多方打听,终于认定,周家这个孩子确实是黄胡子的亲生。 黄胡子高兴不已,在周家附近蹲守了两天,这天终于见到几个孩子出现在村头。但不知哪个才是,于是便叫起他的名字。 周忘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信口答应了一声,“哎!” 黄胡子认准这个孩子之后,笑呵呵地走了过去,由怀中掏出一包糖果,问道:“你叫周忘” 周忘见是一个独腿的怪人,很是害怕,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黄胡子一笑道:“我是你姥爷的朋友,是从城里来,他还让我给你买来一包糖果呢。”说话间,探袍袖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了周忘。 第八十八章 恶运连连 狂风呼啸,天寒地冷,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刚一黑天,三口人就早早地倒在热乎乎的火炕上睡着了。 半夜时分,周长林熟睡正香,忽听到窗外有脚踏积雪的声音,他急忙披上了衣服,对窗外喊道:“谁啊!谁啊!” 外面传来一声粗豪的骂声:“问什么问!你家黄胡子爷爷来了,快他娘的开门!” 黄胡子杀人越货,凶残无比,可说是谈胡子色变。周长林一听黄胡子三个字,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急忙推醒了老伴,低声说道: “祸事来了!是黄胡子!赶紧找一件男人的衣服,给姑娘穿上。你们俩就倒在炕上别动,他们要是问起,就说孩子是个哑巴。” 外面的马贼可等不及了,对里面骂道:“你他娘地还磨蹭什么赶紧给我开门!” 周长林一面忙着帮女儿穿衣服,一面应付道:“来了!来了!穿鞋呢!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只听房门“哐”的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蹭蹭蹭,走进三个马贼。 他们身穿未挂面的羊皮大衣,头戴一顶狗皮帽子,帽带紧系在下颚下,脸上还系着一条黑色的毛围脖,只露出一双闪着凶光的大眼睛。满身是雪,如同雪人一般,人手握着一把雪亮的钢刀,在灯光下闪闪地发光。 母女俩见马贼闯进屋子,早吓得腿脚筛糠,躲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周长林见三个马贼个个膀阔腰圆,凶悍顽劣,便不敢招若,急忙陪笑道:“来者可是哪路的英雄好汉缺啥少啥,随便拿;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老朽一定照办!” 那匪首把刀还了鞘,摘下帽子,抖了抖身上的雪,往炕上一扔。倏然抓住周长林的胸襟。 周长林只觉得脖领一紧,双脚离地,已经被他提到空中。吓得他手脚筛糠,抖着手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你不杀我们,屋里的东西随便拿。” 另外两个马贼一把掀起母子俩的被子,母女俩急忙坐了起来,龟缩在墙角里,抖成了一团。 周长林连忙作揖道:“好汉,好汉,这是我老伴和我的哑巴儿子,千万别伤害他们。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老朽一定照办。” 两个马贼打量母女俩几眼,见是个老太太和一个男孩子,也就没有难为他们。 黄胡子见这老头没有缚鸡之力,便把他丢在地上,凶巴巴地道:“今天你黄胡子爷爷在雪夜里迷了路,又冷又饿,你马上给我们烧火煮肉,胆敢耍什么花样,老子就宰了你的全家!” 周长林连声应道:“是是是!我这就照办!” 马贼自带酒肉,只是天气太冷,包裹里的肉已经解了冻,两个马贼押着周长林来到厨房,开始生火煮肉,黄胡子脱下皮靴,坐在炕头上。 周长林把肉放到锅里,将火点燃,很快就把肉温热,在炕头上摆了一张方桌,又把碗筷蒜酱等物摆在桌子上。 锅盖打开,一盘一碗地端了上来,什么羊肉啊,猪肉啊,袍子肉啊,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三个马贼也不客气,抓起肉来就吃,倒上酒就灌。 酒足饭饱,黄胡子打了一个哈欠,笑着骂道:“娘地!爷爷还有点儿困了!” 转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母女俩,对两个手下道:“把那两个人给我赶出去,爷爷要在这里睡上一觉。” 两个手下上前就拉这母子俩,拖拽之中,不慎把周春燕头上的棉帽给碰掉了,秀发垂落,如黑色的瀑布,在灯光下起伏闪亮。黄胡子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绝佳的美人。 黄胡子那双邪魔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和鼻孔也张开着,贪婪地吸着气,啧啧道:“没想到这大漠深处还有这么标志的女子,天缘巧合,天缘巧合啊!一场风雪把我折腾得要死,没想到塞翁失马,竟然与这天仙化身的美女同到一屋,上天注定咱们有缘!送到嘴边的艳福要是不享,岂不是有伤阴德” 周长林和老伴儿跪在一旁又磕头又作揖,哀求道:“好汉,大英雄,你可别碰我的女儿啊!她还小,还没有找婆家,你就行行好,你要什么我老婆子给你什么,别祸害我家姑娘就行。” 黄胡子把眼睛一瞪,对两个手下喝道:“把这两个老棺材瓤子给我整出去!别坏了我的好事!” 两个马贼猛击二人的头部,将其击昏,然后扔进了厨房。 周春燕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见黄胡子扑了过来,挥手抓挠了几下,喊了几声“救命!”结果被黄胡子连扇几个大嘴巴,便动弹不得了。 此时的她已无缚鸡之力,除了有些知觉之外,如同死人一般,眼看着黄胡子脱衣解带,像恶魔一样压在自己的身上。 “啊”的一声尖叫,一汪处血流了出来,这朵美丽的草原鲜花,就这样凋谢在这个恶魔的手中。 另外两个马贼也想借机占占便宜,幸好把左右邻居给惊动了,便敲起了铜锣,三个马贼不敢停留,跳上了马背,朝东逃去。 按理说此事就当一场噩梦,你不说他不说也就过去了,可几个月过去,周春燕身子突然发胖,肚子渐大,这才知道被黄胡子歼污成育了。 在当时一个大姑娘没嫁人就怀上了孩子,这可是伤风败俗的事,莫说嫁人,就是想登谁家的大门都嫌晦气。 可那个年代又没有打胎的好办法,只能把孩子生了下来,为了忘记过去的一切,就给孩子起名叫做周忘。小名儿叫做忘忘。 光阴荏苒,岁月如流,周春燕抚孤育之已有五年,母亲体弱多病,在孩子出生后的第二年就离开了人世。 父亲也由一个精明能干的小老头,变成了弯腰驼背的老老头。周春燕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已经不见了昔日少女的风华。 说到这里,这场噩梦仍没有结束。 有一天,日丽风清,周忘和村里三四个小孩在街上玩耍。正在玩的热闹,忽听有人叫道:“忘忘!忘忘!” 循声望去,只见树林旁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跛脚人,穿戴十分阔气,只是面貌凶恶,更为突出的是,花白的胡须中,有一缕是深黄色的胡须,此人正是马贼黄胡子。 这些年,黄胡子作恶多端,结下了不少的仇人。一次,无意中抢走了北狄国一匹神龙马,太子长琴勃然大怒,带着上百名高手,向这马贼穷追搜剿,把他们杀得是七零八散。 黄胡子依仗自己的龙马能够飞行,这才与几个仆人逃进了深山老林,不过在这次突围中被断了左腿。 黄胡子这些年打劫了好多财物,都秘藏在山洞里,马帮的人基本已经死绝,这些财物自然归他所有。 黄胡子带上几个仆人,取走了秘藏的钱箱,就在白头山建造几座宫殿,买了许多男奴女仆,娶了几房妻妾,打算在大山里度过下半生。 也许老天有眼,该着他断子绝孙。自打他断了一条腿之后,就失去了生育能力。一晃五六年过去,身边女人虽多,可谁也没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 眼看就扔下五十奔六十的人了,连个后人都没有,他心下着急,医生看过不老少,补药吃了一大堆,到头来还是只开花不结果,只种地不打粮。不免心生烦恼。 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一个死去的兄弟对他讲过一件事情。他说苗人村有个姑娘,被他歼污后生下一子。 当时他也不以为意,心想:“和自己睡过的女人成百上千,有强迫的、有自愿的、说不定有多少生下我的孩子的呢,将来金盆洗手那天,身体棒棒的,多娶几房,还愁子孙满不能堂” 没成想,受伤之后,这生育能力也跟着没了,再过几年眼一闭,腿一蹬,这偌大的家业不就全给了外人 为此他也费了不少的脑筋,一天他突生一个想法,要去苗人村打听个究竟,如果那孩子真的是自己的,不管生死,也要把孩子夺回来。 他带上三个精明能干、对当地比较熟悉的手下,驱车南下。蹄声嘚嘚,车轮滚滚,四个人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到了西周国的西北部。 黄胡子把两个手下留在汉口山的东面,一旦的手,可以拦截追击的人群。黄胡子和一个熟悉当地风俗的手下,扮成收购皮毛的商人。 两个人走村窜户,花了不少的银子,经过多方打听,终于认定,周家这个孩子确实是黄胡子的亲生。 黄胡子高兴不已,在周家附近蹲守了两天,这天终于见到几个孩子出现在村头。但不知哪个才是,于是便叫起他的名字。 周忘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信口答应了一声,“哎!” 黄胡子认准这个孩子之后,笑呵呵地走了过去,由怀中掏出一包糖果,问道:“你叫周忘” 周忘见是一个独腿的怪人,很是害怕,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黄胡子一笑道:“我是你姥爷的朋友,是从城里来,他还让我给你买来一包糖果呢。”说话间,探袍袖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了周忘。 第八十九章 出手相救 周忘不过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哪有什么防范意识加之这些年周家人一直都在省吃俭用,孩子吃块糖果都要算计算计。 今天竟能得到这么大的一包糖果,自然高兴不得了,伸手刚要去接。黄胡子倏地伸出右手,一把将周忘的一只胳膊抓住,左手抬起,闪电般当胸一点,小周忘忽觉全身一麻,便动弹不了啦。 黄胡子狂笑一声,把孩子向肋下一挟,拐杖一点,狂风似地跑出了苗人村。 这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正是前来接应的手下,马车调转,“驾!”的一声,车跑如飞,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便不知了去向。 其他几个孩子吓得面如土色,拼命地向周家中跑去。 周春燕正在家里做活,忽然看见几个孩子跑了进来,向她喊道:“周姑姑不好了!忘忘被一个长着黄胡子的瘸老头子给抓走了!” 周春燕大吃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由箱子里翻出一把匕首,向村头追去。 她一边跑,一边喊的,沿着土路一气追出七八里,她脸色煞白,浑身如同水浸。一阵凉风吹来,她的头脑顿时清醒,突然想到: “我这样追下去有用吗那黄胡子是何等人也要车有车,要马有马,就是追上了又能怎么样闹不好把自己也得搭进去,还是回去求求部落头领,让他派兵围堵,兴许还能解救自己的孩子。” 方才由于救子心切,情急之下,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疯劲,跑出这么远。这一回转,绝望、悲愤齐攻而至,腿如灌铅,身子如同散架子一般,没走几步,便觉眼前一黑,登时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昏过去多久,周春燕忽然觉得脸上一凉,仿佛被一种柔软的东西,拂过自己的脸颊,她机灵的一下苏醒过来。耳边听见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问道:“女施主,你这是怎么了” 周春燕以为是黄胡子等人回来了呢,睁眼看时,却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和尚。 他身穿一件不僧不道的衣服,四十多岁,光头无发,面颊微瘦,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海下一缕稀疏的胡须向上翻卷,肩挎黄色的包裹,手中还拿着一把拂尘。嘻嘻一笑,黄牙一呲,更像个婬魔,难看之极! 那和尚见周春燕醒来,笑嘻嘻的眯着一双色眼,颤声叫道:“小娘子,怎么独自晕倒在这荒郊野外了,看你挥汗如雨的样子,是不是让人家给那个了” 周春燕见他满嘴污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又羞又气,气得粉脸通红,她一心想追回孩子,却遇到了这个婬贼! 看这和尚对自己不坏好意,她忽然想起八年前被黄胡子歼污的一幕来,不禁把脸一板。喝道:“哼,亏你还是出家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调戏妇女,快给我滚!不然我就喊人了!” 那和尚看了看四周,嘻嘻一笑,不屑地道:“喊啊!喊啊!你大点声喊!在这荒郊野外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能听见识相的,找个偏僻的地方,让佛爷好好快活快活!伺候好了,佛爷突发慈悲还能赏你几吊钱,不然的话,我可要强行暴施啦!你不但乖乖地献出身子,闹不好还得把小命儿搭上。” 这和尚是日月山的传教士,法号叫悟明。自从大悟金仙失踪之后,日月山上的弟子们也就旗倒猢狲散,这些传教士也就各奔东西。 悟明无处可去,一天,他见街上卖的假发不错,就定做一套道士的发型。从此他戴上假发,拿起拂尘就是道;摘下假发,挂上佛珠就是僧。常以驱邪打鬼,念经诵咒、化缘送福为由,到处招摇撞骗,又骗财又骗色。 这次他来到西周国地界,试想欺诈一番,走到这时,看见周春燕倒在路旁,而且秀色可餐,色心陡起,就要上前调戏。 虽然被周春燕骂了几句,但是悟明色胆猖狂,哪里放在心上,哈哈笑道:“小娘子,你明明是从贼窝里逃出来的,说不定让人玩了多少次,你就别和你家佛爷装蒜了!佛爷有多是金银,只要你肯与我席地盖天,跟佛爷好好快活快活,我就赏给你几两!” 把手中的拂尘一抖,呼呼两响,拂尘的尘帚的马尾毛伸展开来,向周春燕的臂膀一缠,往回一拉,她一个站立不住,被他揽在怀里。 周春燕更为恼火,反手一个巴掌,只听“啪’的一响,悟明吃了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得他牙齿震动,半边脸火辣辣的刺痛。 悟明猝然不及防备吃了一记耳光,不禁怒从心头起,凶性陡发,骂道:“小贱人!你想找死!” 悟明毕竟是习武之人,要对付一个寻常的村姑,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猛的将拂尘柄调转,向她腿弯的“白海穴”里一点,周春燕刚一抽刀反抗,忽觉全身麻痹,“哎呦”的一叫,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了。 悟明哈哈一阵狂笑,色眯眯地道:“小娘子,这才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咯哧”一声,将她胸衣扯开,就在他头谋不轨之时,忽听背后有人高声喝道:“呔!哪里来的秃驴!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位软弱妇女,成何体统,快给我住手!”声如炸雷,吓得悟明机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回头望去,见东面的岔路上,走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全身上下一身青,足登一双薄底战靴。高挽着衣袖,半敞着胸怀,露出白白净净的前胸。 前发齐眉,后发遮肩盖颈,左边的耳朵上带着一个杯口大小的铜环。虽然生得有些肥胖,但奔跑起来却是异常的轻盈;当真是无二牛无疑。 无二牛在花竺国调戏宫女,结果被国王赶出了花竺国,他有心返回云璐山,一是怕日月山的人抓住;二是生怕师傅责备,他无路可去,便毫无目的朝西边飞来。 他一口气飞出两千里,肚子又开始咕咕叫,无二牛喃喃道:“这老肠老肚又打架了,我得弄点吃的去。” 低头朝下一看,见下面有座城池,便一拢翅膀,直接落在丰京城的大街上。百姓见他长有翅膀,以为是个妖怪,无不恐惧,纷纷朝远处逃窜。 无二牛见人都跑光了,便找来一个大袋子,装了一袋子好吃的,架起了阴阳双翅,继续朝西飞去。 飞过沙漠,掠过戈壁,在一座山坡上停了下来。 他打开袋子,将食物倒了一地,酒肉、瓜果、糕点应有尽有。无二牛喜悦心怀,一口酒一块肉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又倒在草地上睡了一大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个女子的哭叫声给吵醒了,他一股身坐了起来,发觉确实有人在欺负女人。 无二牛恍然想起小师弟对他说过的话:下山后,我们一起降妖捉怪,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确保乾坤太平。 眼见周边有人以强凌弱,心中已大为不平,便动了锄强扶弱之心,又见有人在欺辱妇女,更加激发他的侠义之心,于是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悟明毕竟自己是习武之人,见是一个胖乎乎的傻小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拂尘一抖,摆个造型。 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傻胖子我与这女子是你情我愿,管你个屁事!胆敢在朝前走一步,佛爷叫你横尸在地上!” 他本以为几句恐吓,就能吓退对方,谁知这胖子不但不怕,反而奔得更快。反口骂道:“你这个秃驴,拉屎攥拳头装什么凶无二爷憋闷了好几天了,正想找个老牲口揍他一顿!” 悟明怒不可歇,悄无声息的向前一扑,抖开拂尘向这胖子的面门拂来。无二牛不慌不忙,不躲不藏,单等对方拂尘一到,横臂一封,拂头上的马尾像游蛇似的将他胳膊缠住。 无二牛鼓动几下嘴巴,“噗”地吹了一口仙气,尘拂如被刀子切断了一般,齐刷刷地断为两截。 悟明吓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无二牛也不答话,抬腿就是一脚,正蹬在悟明的胸腹上,“哎呦”了一声,双脚离地,身子如风中的杨花柳絮,不由自己地朝后摔去。 那和尚飞出十几丈远,“砰”的一声,仰面朝天的摔倒在了地上,向后翻了个跟头这才停了下来。 无二牛迈大步走到近前,一脚将他踏定。左手掐腰,右手指着他嘲笑道:“哼哼,秃驴,瞧你那小样儿!敢在无二爷面前耍大刀,是不是还嫩了一点说,你今天想怎么上西天啊” 悟明早被吓得是屁滚尿流,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那娘们儿就给你享用!我……我把身上的银子全都孝敬您!” 无二牛一听说给他银子,不禁脸上挂笑,便把脚抬了起来,喝道:“赶紧给我掏出来!” 悟明用胳肘拄地,连连向后退了数步,由怀中摸出两锭银子,丢在了地上。 怯生生地问道:“人和银子都给你了,你……你要言而有信,放……放我一马!” 无二牛拾起了银子,吹落上面的尘土,藏在怀里,嘿嘿笑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说我要不把你送到西天去,你家佛主子不得来找我打架呀!来,别客气,我这就送你一程!” 第八十九章 出手相救 周忘不过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哪有什么防范意识加之这些年周家人一直都在省吃俭用,孩子吃块糖果都要算计算计。 今天竟能得到这么大的一包糖果,自然高兴不得了,伸手刚要去接。黄胡子倏地伸出右手,一把将周忘的一只胳膊抓住,左手抬起,闪电般当胸一点,小周忘忽觉全身一麻,便动弹不了啦。 黄胡子狂笑一声,把孩子向肋下一挟,拐杖一点,狂风似地跑出了苗人村。 这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正是前来接应的手下,马车调转,“驾!”的一声,车跑如飞,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便不知了去向。 其他几个孩子吓得面如土色,拼命地向周家中跑去。 周春燕正在家里做活,忽然看见几个孩子跑了进来,向她喊道:“周姑姑不好了!忘忘被一个长着黄胡子的瘸老头子给抓走了!” 周春燕大吃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由箱子里翻出一把匕首,向村头追去。 她一边跑,一边喊的,沿着土路一气追出七八里,她脸色煞白,浑身如同水浸。一阵凉风吹来,她的头脑顿时清醒,突然想到: “我这样追下去有用吗那黄胡子是何等人也要车有车,要马有马,就是追上了又能怎么样闹不好把自己也得搭进去,还是回去求求部落头领,让他派兵围堵,兴许还能解救自己的孩子。” 方才由于救子心切,情急之下,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疯劲,跑出这么远。这一回转,绝望、悲愤齐攻而至,腿如灌铅,身子如同散架子一般,没走几步,便觉眼前一黑,登时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昏过去多久,周春燕忽然觉得脸上一凉,仿佛被一种柔软的东西,拂过自己的脸颊,她机灵的一下苏醒过来。耳边听见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问道:“女施主,你这是怎么了” 周春燕以为是黄胡子等人回来了呢,睁眼看时,却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和尚。 他身穿一件不僧不道的衣服,四十多岁,光头无发,面颊微瘦,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海下一缕稀疏的胡须向上翻卷,肩挎黄色的包裹,手中还拿着一把拂尘。嘻嘻一笑,黄牙一呲,更像个婬魔,难看之极! 那和尚见周春燕醒来,笑嘻嘻的眯着一双色眼,颤声叫道:“小娘子,怎么独自晕倒在这荒郊野外了,看你挥汗如雨的样子,是不是让人家给那个了” 周春燕见他满嘴污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又羞又气,气得粉脸通红,她一心想追回孩子,却遇到了这个婬贼! 看这和尚对自己不坏好意,她忽然想起八年前被黄胡子歼污的一幕来,不禁把脸一板。喝道:“哼,亏你还是出家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调戏妇女,快给我滚!不然我就喊人了!” 那和尚看了看四周,嘻嘻一笑,不屑地道:“喊啊!喊啊!你大点声喊!在这荒郊野外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能听见识相的,找个偏僻的地方,让佛爷好好快活快活!伺候好了,佛爷突发慈悲还能赏你几吊钱,不然的话,我可要强行暴施啦!你不但乖乖地献出身子,闹不好还得把小命儿搭上。” 这和尚是日月山的传教士,法号叫悟明。自从大悟金仙失踪之后,日月山上的弟子们也就旗倒猢狲散,这些传教士也就各奔东西。 悟明无处可去,一天,他见街上卖的假发不错,就定做一套道士的发型。从此他戴上假发,拿起拂尘就是道;摘下假发,挂上佛珠就是僧。常以驱邪打鬼,念经诵咒、化缘送福为由,到处招摇撞骗,又骗财又骗色。 这次他来到西周国地界,试想欺诈一番,走到这时,看见周春燕倒在路旁,而且秀色可餐,色心陡起,就要上前调戏。 虽然被周春燕骂了几句,但是悟明色胆猖狂,哪里放在心上,哈哈笑道:“小娘子,你明明是从贼窝里逃出来的,说不定让人玩了多少次,你就别和你家佛爷装蒜了!佛爷有多是金银,只要你肯与我席地盖天,跟佛爷好好快活快活,我就赏给你几两!” 把手中的拂尘一抖,呼呼两响,拂尘的尘帚的马尾毛伸展开来,向周春燕的臂膀一缠,往回一拉,她一个站立不住,被他揽在怀里。 周春燕更为恼火,反手一个巴掌,只听“啪’的一响,悟明吃了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得他牙齿震动,半边脸火辣辣的刺痛。 悟明猝然不及防备吃了一记耳光,不禁怒从心头起,凶性陡发,骂道:“小贱人!你想找死!” 悟明毕竟是习武之人,要对付一个寻常的村姑,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猛的将拂尘柄调转,向她腿弯的“白海穴”里一点,周春燕刚一抽刀反抗,忽觉全身麻痹,“哎呦”的一叫,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了。 悟明哈哈一阵狂笑,色眯眯地道:“小娘子,这才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咯哧”一声,将她胸衣扯开,就在他头谋不轨之时,忽听背后有人高声喝道:“呔!哪里来的秃驴!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位软弱妇女,成何体统,快给我住手!”声如炸雷,吓得悟明机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回头望去,见东面的岔路上,走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全身上下一身青,足登一双薄底战靴。高挽着衣袖,半敞着胸怀,露出白白净净的前胸。 前发齐眉,后发遮肩盖颈,左边的耳朵上带着一个杯口大小的铜环。虽然生得有些肥胖,但奔跑起来却是异常的轻盈;当真是无二牛无疑。 无二牛在花竺国调戏宫女,结果被国王赶出了花竺国,他有心返回云璐山,一是怕日月山的人抓住;二是生怕师傅责备,他无路可去,便毫无目的朝西边飞来。 他一口气飞出两千里,肚子又开始咕咕叫,无二牛喃喃道:“这老肠老肚又打架了,我得弄点吃的去。” 低头朝下一看,见下面有座城池,便一拢翅膀,直接落在丰京城的大街上。百姓见他长有翅膀,以为是个妖怪,无不恐惧,纷纷朝远处逃窜。 无二牛见人都跑光了,便找来一个大袋子,装了一袋子好吃的,架起了阴阳双翅,继续朝西飞去。 飞过沙漠,掠过戈壁,在一座山坡上停了下来。 他打开袋子,将食物倒了一地,酒肉、瓜果、糕点应有尽有。无二牛喜悦心怀,一口酒一块肉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又倒在草地上睡了一大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个女子的哭叫声给吵醒了,他一股身坐了起来,发觉确实有人在欺负女人。 无二牛恍然想起小师弟对他说过的话:下山后,我们一起降妖捉怪,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确保乾坤太平。 眼见周边有人以强凌弱,心中已大为不平,便动了锄强扶弱之心,又见有人在欺辱妇女,更加激发他的侠义之心,于是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悟明毕竟自己是习武之人,见是一个胖乎乎的傻小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拂尘一抖,摆个造型。 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傻胖子我与这女子是你情我愿,管你个屁事!胆敢在朝前走一步,佛爷叫你横尸在地上!” 他本以为几句恐吓,就能吓退对方,谁知这胖子不但不怕,反而奔得更快。反口骂道:“你这个秃驴,拉屎攥拳头装什么凶无二爷憋闷了好几天了,正想找个老牲口揍他一顿!” 悟明怒不可歇,悄无声息的向前一扑,抖开拂尘向这胖子的面门拂来。无二牛不慌不忙,不躲不藏,单等对方拂尘一到,横臂一封,拂头上的马尾像游蛇似的将他胳膊缠住。 无二牛鼓动几下嘴巴,“噗”地吹了一口仙气,尘拂如被刀子切断了一般,齐刷刷地断为两截。 悟明吓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无二牛也不答话,抬腿就是一脚,正蹬在悟明的胸腹上,“哎呦”了一声,双脚离地,身子如风中的杨花柳絮,不由自己地朝后摔去。 那和尚飞出十几丈远,“砰”的一声,仰面朝天的摔倒在了地上,向后翻了个跟头这才停了下来。 无二牛迈大步走到近前,一脚将他踏定。左手掐腰,右手指着他嘲笑道:“哼哼,秃驴,瞧你那小样儿!敢在无二爷面前耍大刀,是不是还嫩了一点说,你今天想怎么上西天啊” 悟明早被吓得是屁滚尿流,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那娘们儿就给你享用!我……我把身上的银子全都孝敬您!” 无二牛一听说给他银子,不禁脸上挂笑,便把脚抬了起来,喝道:“赶紧给我掏出来!” 悟明用胳肘拄地,连连向后退了数步,由怀中摸出两锭银子,丢在了地上。 怯生生地问道:“人和银子都给你了,你……你要言而有信,放……放我一马!” 无二牛拾起了银子,吹落上面的尘土,藏在怀里,嘿嘿笑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说我要不把你送到西天去,你家佛主子不得来找我打架呀!来,别客气,我这就送你一程!” 第九十章 怒杀黄胡子 “不要啊!”悟明起身想跑,无二牛劈手抓过他的后背,向上一提,登时便被无二牛提小鸡似的拎在空中,手挠腿蹬,大呼饶命! 无二牛笑道:“你这个老小子又想当和尚又想当老道,不忠诚!还是去见小鬼儿去!” 双膀一晃,倏然把他掷向了高空。 悟明手舞足蹈,凄惨地喊了几声,便开始朝下摔落。“砰”的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激起尘土多高,手脚抽动了几下,一口鲜血吐出,两眼一翻,就此一命呜呼! 无二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愤愤地一呸道:“想让我饶了你,没门!”转身朝周春燕的身前走去。 周春燕被点了死穴,脸色煞白,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无二牛为她解开了穴道,周春燕喘息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谢谢壮士相救,小女无能回报,只能说声谢谢了!” 无二牛见周春燕姿色绝佳,胸衣破开一个口子,泪水混合这汗珠顺着她脸颊朝下滴落,滑过修长的脖颈,婉蜒而下,淌入雪白的胸沟之中。 无二牛春心怦动,不禁咽了一口口水,鼓了几下腮帮,嘿嘿笑道:“不用谢!这说明咱姐俩有缘,我这就背你回家去” 无二牛摔死悟明的一幕,周春燕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此人绝非凡人,即使不是神仙也是江湖顶级高手。 焦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无二牛的手,跪在他的面前,哭着叫道:“大侠,不,好兄弟,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黄胡子给抓走了,你好人做到底,救救我的孩子!” 无二牛扫视一眼四周,惊疑地问道:“什么黄胡子哪呢哪呢” 周春燕擦了擦眼泪,便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无二牛听完,不屑地道:“大姐呀!你倒是早点说啊!你真不知道你兄弟有多大的本事,这点儿小事算个屁呀!咱追上他不就得了么!” 周春燕道:“孩子被人抢走老半天了,他们有车有马的,我们能追得上吗” 无二牛把脑袋一甩,气呼呼地道:“我说这个大姐呀,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跑的比兔子都快!这样,我扛着你去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要去扛她。 周春燕摆手道:“男女授受不亲,叫人看见不好!” 无二牛嚷道:“都火烧眉毛了,还谈什么受不受,亲不亲的,跟我走!”长臂舒张,蓦地将她扛在右肩,腾空飞掠,朝东北方向奔去。 周春燕“啊”地一声,如被电击,全身登时酥软,想要挣扎,却哪有半分气力只觉得天旋地转,两侧树影飞一般朝后倒掠,冷风呼呼过耳,浓郁花香卷拂扑面。转瞬间,两人已冲出数十里之外。 周春燕脑中一片空白,如弱柳扶风,软绵绵地垂在他的肩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救回孩子,任由他带着,飘往什么地方都行…… 二人一气追出八十里,忽见前面奔跑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周春燕指着前面那辆马车道:“追上它,就是这辆马车!” 无二牛脚下加力,从车顶飞掠而过,来到马车的前头。半空中飞身急转,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把身子稍稍朝下一倾斜,将周春燕放在了地上。 周春燕头脑晕乎,有些站立不稳,捂着额头稳定了一下,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只听无二牛道:“大姐,你看好了吗我这就拦住这辆马车!” 周春燕道:“管他是不是了,先拦住它再说!” “好嘞!”无二牛将双臂展开,站立在道路的中间,高声喝道:“呔!那里得来的车辆,快快停下来!” 赶车那人正是黄胡子的同伙,曾经以讨水为由去过周家,见是周春燕在此拦车,不禁大惊失色,扭头对车里的黄胡子道:“大哥,不好了!那娘们儿带人来了,正在前面拦车呢!” 黄胡子咬牙骂道:“这死娘们儿,来的还挺快呢!闯过去,压死他们!” 车把式举起手中的皮鞭,挥鞭连抽马的后鞧,两匹宝马良驹翻踢亮掌,发疯似的朝他们撞了过来。 无二牛一把将周春燕推到一旁,迎头赶上,双手闪电一般的伸了出去,死死地抓住马的笼头,双膀一叫力,向后反推,暴吼一声,“给我回去!” 那两匹宝马良驹四腿腾空,恢恢直叫,沙土地上荡起尘土多高。无二牛双膀一用力,硬生生地把马车,倒推七八丈远。 黄胡子打开车门探头一看,见这胖小子一身神力,惊骇万分,急忙跳下车来,挟着周忘向东面的一座山上逃去。 周春燕见黄胡子挟着儿子要逃,又急又怒,由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把匕首追了过去。 一边追一边骂道:“黄胡子,你这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快把孩子给我放下!你害得我还不够吗你不得好死!” 黄胡子盼子多年,最怕人家骂他断子绝孙,可见香火有续,他那肯轻易放弃。虽然现在残了一条腿,但毕竟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借着拐杖点击地面之力,接连跳跃。 山风呼啸,飞沙卷舞。黄胡子夹着孩子跳跃狂奔,穿林跃涧,片刻之间已将周春燕远远地抛在身后。 黄胡子来到山下,突然顿住了脚步;见山势险峻,前面竟是个几十丈高的悬崖,已无路可走。 他望着山崖,面带忧色,一旦攀援失手,就得落个粉身碎骨。可眼下无路可逃,眼看周春燕追击而来,他心急如焚,为了得到儿子,即使拼出这条老命,也得试上一试。 于是他身子微微蹲下身子,凝气丹田,“呀”的一声暴吼,一个“白鹤冲天”跃上了高高的悬崖。 此时,无二牛已经将那个车夫打死,甚为得意。忽然有周春燕的骂声传来,抬头朝山上望去。 见黄胡子肋下夹着一个孩子,站在山崖上,泪蒙蒙地看着同伴的尸体,喊了一声“好兄弟!”身子一转,又继续朝山上爬去。 此山叫汉口山,翻过这座山,就是长臂国地界,那边有两个兄弟等候接应,为此,黄胡子宁可拼上老命,也要翻过这座险峻的高山。 无二牛会三十六种变化,虽然被他吃了三十种,但还有六番变化。他口念秘诀,变成一只野狼,沿着沟壑,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山顶。 这当时,黄胡子也接近了山顶,突然上窜出一匹狼来,哼的一声,朝他扑了过来。 黄胡子惊恐万状,独腿难撑。肋下还夹着一个二三十斤的孩子,一个站立不住,仰面摔下山崖。 那孩子由他肋下飞了出去。可怜的是他身上穴道已被点死,如同朽木一般朝下翻滚。 无二牛急忙念动还原咒语,可惜变化的太慢,等他飞身救人时,小周忘已经摔下了山崖,命已休已! 黄胡子毕竟是个习武之人,虽然武功大不如从前,但连翻几个筋斗还不在话下。 无二牛见黄胡子腾翻跳跃,还想要逃命。便拾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照着黄胡子打了过去。 在迎门山学艺时,无二牛为了改善伙食,他经常上山打猎,石头打得奇准。石头呼啸飞出,正打在黄胡子的后背上。 黄胡子虽有气功护体,却也忍不住地痛吟一声,顿时滚落了山崖。 周春燕此时也爬上了山腰,将孩子抱了起来,见儿子浑身是血,面目全非,嘴巴张得很大,满口尽是污血,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在怒视着这全无公平的世界。 她脑中一片迷乱,轰隆隆的作响,喉咙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嘴巴长得很大,竟然发不出声来。 悲怒之下,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喊道:“死了好!死了好啊!”突然眼睛一瞪,由地上拾起那把匕首,一路狂奔,发疯似的朝黄胡子冲了过去。 此时黄胡子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尽是撞伤,仰卧在山崖下面,不时地发出虚弱的喘息声。 周春燕银牙紧咬,眼喷怒火,两手紧握着刀柄,高高举过头顶,“呀”的一声吼叫,锋利的匕首向意识模糊的黄胡子猛刺下去。 一刀、两刀……,一连捅了十二三刀,直至匕首折断,这才停下手来。她余怒未消,连蹬带踹,黄胡子沉重的尸体,像一个装满沙土的布袋子,轰然滚落到山下。 暮霭茫茫,一大群乌鸦在天空中盘旋,不住地发出“哇哇”的叫声,显得更加凄凉悲惨! 周春燕站在悬崖上,头发凌乱,浑身是血,望着黄胡子的尸体,爆发出一阵疯也似的狂笑。 既而又想起了儿子,一种强烈锥心的悲痛直刺心间,令她爆发出一声沙哑而凄厉的号哭。两眼一闭,纵身跳下山崖。 无二牛正在掩埋孩子的尸体,忽见周春燕想要轻生,双脚点地,弹身跃起五六丈高,半空中探出右手,一把将她的衣裳抓住,向前一纵,飘然降落在山下。 鼓了几下腮帮,埋怨似的说道:“你干嘛要死啊!年纪轻轻的,比我也大不过两岁,不如往一起凑合凑合就得了。我既能帮你干活,还能保护你。孩子没了,你就多给我生几个呗!” 第九十章 怒杀黄胡子 “不要啊!”悟明起身想跑,无二牛劈手抓过他的后背,向上一提,登时便被无二牛提小鸡似的拎在空中,手挠腿蹬,大呼饶命! 无二牛笑道:“你这个老小子又想当和尚又想当老道,不忠诚!还是去见小鬼儿去!” 双膀一晃,倏然把他掷向了高空。 悟明手舞足蹈,凄惨地喊了几声,便开始朝下摔落。“砰”的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激起尘土多高,手脚抽动了几下,一口鲜血吐出,两眼一翻,就此一命呜呼! 无二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愤愤地一呸道:“想让我饶了你,没门!”转身朝周春燕的身前走去。 周春燕被点了死穴,脸色煞白,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无二牛为她解开了穴道,周春燕喘息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谢谢壮士相救,小女无能回报,只能说声谢谢了!” 无二牛见周春燕姿色绝佳,胸衣破开一个口子,泪水混合这汗珠顺着她脸颊朝下滴落,滑过修长的脖颈,婉蜒而下,淌入雪白的胸沟之中。 无二牛春心怦动,不禁咽了一口口水,鼓了几下腮帮,嘿嘿笑道:“不用谢!这说明咱姐俩有缘,我这就背你回家去” 无二牛摔死悟明的一幕,周春燕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此人绝非凡人,即使不是神仙也是江湖顶级高手。 焦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无二牛的手,跪在他的面前,哭着叫道:“大侠,不,好兄弟,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黄胡子给抓走了,你好人做到底,救救我的孩子!” 无二牛扫视一眼四周,惊疑地问道:“什么黄胡子哪呢哪呢” 周春燕擦了擦眼泪,便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无二牛听完,不屑地道:“大姐呀!你倒是早点说啊!你真不知道你兄弟有多大的本事,这点儿小事算个屁呀!咱追上他不就得了么!” 周春燕道:“孩子被人抢走老半天了,他们有车有马的,我们能追得上吗” 无二牛把脑袋一甩,气呼呼地道:“我说这个大姐呀,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跑的比兔子都快!这样,我扛着你去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要去扛她。 周春燕摆手道:“男女授受不亲,叫人看见不好!” 无二牛嚷道:“都火烧眉毛了,还谈什么受不受,亲不亲的,跟我走!”长臂舒张,蓦地将她扛在右肩,腾空飞掠,朝东北方向奔去。 周春燕“啊”地一声,如被电击,全身登时酥软,想要挣扎,却哪有半分气力只觉得天旋地转,两侧树影飞一般朝后倒掠,冷风呼呼过耳,浓郁花香卷拂扑面。转瞬间,两人已冲出数十里之外。 周春燕脑中一片空白,如弱柳扶风,软绵绵地垂在他的肩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救回孩子,任由他带着,飘往什么地方都行…… 二人一气追出八十里,忽见前面奔跑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周春燕指着前面那辆马车道:“追上它,就是这辆马车!” 无二牛脚下加力,从车顶飞掠而过,来到马车的前头。半空中飞身急转,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把身子稍稍朝下一倾斜,将周春燕放在了地上。 周春燕头脑晕乎,有些站立不稳,捂着额头稳定了一下,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只听无二牛道:“大姐,你看好了吗我这就拦住这辆马车!” 周春燕道:“管他是不是了,先拦住它再说!” “好嘞!”无二牛将双臂展开,站立在道路的中间,高声喝道:“呔!那里得来的车辆,快快停下来!” 赶车那人正是黄胡子的同伙,曾经以讨水为由去过周家,见是周春燕在此拦车,不禁大惊失色,扭头对车里的黄胡子道:“大哥,不好了!那娘们儿带人来了,正在前面拦车呢!” 黄胡子咬牙骂道:“这死娘们儿,来的还挺快呢!闯过去,压死他们!” 车把式举起手中的皮鞭,挥鞭连抽马的后鞧,两匹宝马良驹翻踢亮掌,发疯似的朝他们撞了过来。 无二牛一把将周春燕推到一旁,迎头赶上,双手闪电一般的伸了出去,死死地抓住马的笼头,双膀一叫力,向后反推,暴吼一声,“给我回去!” 那两匹宝马良驹四腿腾空,恢恢直叫,沙土地上荡起尘土多高。无二牛双膀一用力,硬生生地把马车,倒推七八丈远。 黄胡子打开车门探头一看,见这胖小子一身神力,惊骇万分,急忙跳下车来,挟着周忘向东面的一座山上逃去。 周春燕见黄胡子挟着儿子要逃,又急又怒,由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把匕首追了过去。 一边追一边骂道:“黄胡子,你这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快把孩子给我放下!你害得我还不够吗你不得好死!” 黄胡子盼子多年,最怕人家骂他断子绝孙,可见香火有续,他那肯轻易放弃。虽然现在残了一条腿,但毕竟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借着拐杖点击地面之力,接连跳跃。 山风呼啸,飞沙卷舞。黄胡子夹着孩子跳跃狂奔,穿林跃涧,片刻之间已将周春燕远远地抛在身后。 黄胡子来到山下,突然顿住了脚步;见山势险峻,前面竟是个几十丈高的悬崖,已无路可走。 他望着山崖,面带忧色,一旦攀援失手,就得落个粉身碎骨。可眼下无路可逃,眼看周春燕追击而来,他心急如焚,为了得到儿子,即使拼出这条老命,也得试上一试。 于是他身子微微蹲下身子,凝气丹田,“呀”的一声暴吼,一个“白鹤冲天”跃上了高高的悬崖。 此时,无二牛已经将那个车夫打死,甚为得意。忽然有周春燕的骂声传来,抬头朝山上望去。 见黄胡子肋下夹着一个孩子,站在山崖上,泪蒙蒙地看着同伴的尸体,喊了一声“好兄弟!”身子一转,又继续朝山上爬去。 此山叫汉口山,翻过这座山,就是长臂国地界,那边有两个兄弟等候接应,为此,黄胡子宁可拼上老命,也要翻过这座险峻的高山。 无二牛会三十六种变化,虽然被他吃了三十种,但还有六番变化。他口念秘诀,变成一只野狼,沿着沟壑,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山顶。 这当时,黄胡子也接近了山顶,突然上窜出一匹狼来,哼的一声,朝他扑了过来。 黄胡子惊恐万状,独腿难撑。肋下还夹着一个二三十斤的孩子,一个站立不住,仰面摔下山崖。 那孩子由他肋下飞了出去。可怜的是他身上穴道已被点死,如同朽木一般朝下翻滚。 无二牛急忙念动还原咒语,可惜变化的太慢,等他飞身救人时,小周忘已经摔下了山崖,命已休已! 黄胡子毕竟是个习武之人,虽然武功大不如从前,但连翻几个筋斗还不在话下。 无二牛见黄胡子腾翻跳跃,还想要逃命。便拾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照着黄胡子打了过去。 在迎门山学艺时,无二牛为了改善伙食,他经常上山打猎,石头打得奇准。石头呼啸飞出,正打在黄胡子的后背上。 黄胡子虽有气功护体,却也忍不住地痛吟一声,顿时滚落了山崖。 周春燕此时也爬上了山腰,将孩子抱了起来,见儿子浑身是血,面目全非,嘴巴张得很大,满口尽是污血,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在怒视着这全无公平的世界。 她脑中一片迷乱,轰隆隆的作响,喉咙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嘴巴长得很大,竟然发不出声来。 悲怒之下,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喊道:“死了好!死了好啊!”突然眼睛一瞪,由地上拾起那把匕首,一路狂奔,发疯似的朝黄胡子冲了过去。 此时黄胡子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尽是撞伤,仰卧在山崖下面,不时地发出虚弱的喘息声。 周春燕银牙紧咬,眼喷怒火,两手紧握着刀柄,高高举过头顶,“呀”的一声吼叫,锋利的匕首向意识模糊的黄胡子猛刺下去。 一刀、两刀……,一连捅了十二三刀,直至匕首折断,这才停下手来。她余怒未消,连蹬带踹,黄胡子沉重的尸体,像一个装满沙土的布袋子,轰然滚落到山下。 暮霭茫茫,一大群乌鸦在天空中盘旋,不住地发出“哇哇”的叫声,显得更加凄凉悲惨! 周春燕站在悬崖上,头发凌乱,浑身是血,望着黄胡子的尸体,爆发出一阵疯也似的狂笑。 既而又想起了儿子,一种强烈锥心的悲痛直刺心间,令她爆发出一声沙哑而凄厉的号哭。两眼一闭,纵身跳下山崖。 无二牛正在掩埋孩子的尸体,忽见周春燕想要轻生,双脚点地,弹身跃起五六丈高,半空中探出右手,一把将她的衣裳抓住,向前一纵,飘然降落在山下。 鼓了几下腮帮,埋怨似的说道:“你干嘛要死啊!年纪轻轻的,比我也大不过两岁,不如往一起凑合凑合就得了。我既能帮你干活,还能保护你。孩子没了,你就多给我生几个呗!” 第九十一章 招他为婿 无二牛说了半晌,却不见周春燕有半点反应。便低头看去,原来她悲伤过度,早已经晕了过去。 无二牛摇头道:“乍着胆子说了半天,人家还没听见,白瞎了!” 月色清冷,风声呜咽,无二牛抱起了周春燕,一步一步的来到马车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车内。可惜两匹宝马均被摔死,他只能拉起了马车,朝苗人村奔去。 夜色沉沉,屋子里点着昏暗的油灯,几只飞虫在灯光的周围不停地飞旋着。 周春燕躺在自家的土炕上,旁边围坐着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老的是父亲周长林,那少年自然就是无二牛了。 周长林想起女儿一连串的不幸遭遇,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坐在女儿的身旁已有半个时辰了,老泪纵横,发出深沉的呼唤: “春燕啊!你醒醒!你千万可别走啊!你要是走了,扔下我一个糟老头子可咋整啊”声音凄切,令人心酸。 无二牛道:“老爷子,你这样叫她根本就不管用。她这是悲伤过度,病在心里。你老要是没啥忌讳的,我就嘴对嘴给她换换气。估计用不几下子,就把她救活了。” 周长林道:“救命要紧!只要能救活我女儿,怎么做我都认了!” 无二牛用衣袖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转头多周长林道:“我这就为她换气了。” 老人家没有吭声,当下别过头去。 无二牛用左手捏住她的嘴唇,鼓起了腮帮,把嘴唇贴在她嘴唇上,借机辗转了几下,这才把一口真气吐入她口中。 接连为她输了几口真气,周春燕身上的经脉得到了疏通,工夫不大,只见她的眼珠有了转动,面色也有了好转。 周长林欣喜万分,又连呼她几声名字。 周春燕终于苏醒了过来。悲痛、伤心、愤怒、无奈……在心中翻涌。蓦地坐了起来,一下子抱住父亲的脖子,父女俩抱头痛哭。 苗人村地处偏远,村民们淳朴善良,与世无争。几百年来,仍保留人人友爱互助的良好之风。得知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深感同情,有钱的拿钱,没钱的拿物,纷纷前来看望。 在众人的劝说和安抚下,尽管周春燕悲痛欲绝,情绪也趋于稳定了下来,她毕竟是个农家女子,除了哭几声、闹几番还能怎么样只能幽幽俯首听命了! 夜色渐深,村民们陆续地散去,周春燕这才让父亲把无二牛请到自己的房中来。 无二牛显得非常紧张,有些手脚无措,勉强地嘿嘿一笑,问了一句:“你好啦” 周春燕点了点头,回想起他奋不顾身地救助自己,心中温暖、感激,忍不住地说道:“大侠,多谢你啦。” 无二牛嘿嘿一笑道:“没个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应该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搓着裤子。 周长林见他有些拘谨,示意让他坐下。无二牛这才怯生生地坐在周长林的身侧。 静默了良久,只听周长林问道:“壮士,您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啊” 无二牛笑道:“我家住在云璐山,玄云观;自幼父母双亡,没有姓氏。师傅就用‘无’做了我的姓氏。因为山上有三个弟子,我排行老二,所以都叫我无二牛。” 周春燕问道:“云璐山距离这里至少也有八千里,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无二牛撒谎道:“咳!我这个人啊,喜欢抱打不平。一天我和小师弟在周城大街上溜达,一个叫十三郎的小子,上前就欺负我小师弟。你说外人欺负我兄弟,我能不帮他么结果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实话告诉你们,我的本事可大了去了!不但会七十二番变化,还能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手中一条青铜盘结棍打遍天下无敌手。就十三郎那小样!他怎能打得过我 “叫我乒了乓啷的一顿大棒子,结果把十三郎给削死了!他有个师傅,名叫大悟金仙,那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厉害得很! “毕竟人是我打死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想着到外面避避风头,结果就逃到这里来了。万般凑巧,也该着我和周姐姐有缘,就碰上了这事。古人说得好啊: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认识。” 周春燕咯咯笑道:“那叫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无二牛嘿嘿笑道:“什么逢不逢的,反正就是那点儿意思!如果周姐姐不嫌,我无二牛愿意娶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周春燕突然板起了面孔,喝问道:“你什么意思原来你救我是有目的” 无二牛霍地站了起来,连连摆了几下子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就是……就是觉得你很可怜,我又没有地方待着,不如留下来,保护你全家。” 周春燕正色地道:“你救了我,我表示感谢。你无处可去,我可以暂且收留你几日,但你不应该打我的主意。” 无二牛举手保证道:“绝对不敢啦!我要是再对你有邪念,我就变成一头老母猪,给你家下一窝小猪崽儿!” 周春燕见他傻乎乎,忍不住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周长林见这胖子虽然长得憨头憨脑,傻里傻气的,不过心肠还不错。自己的女儿毕竟是个残花败柳,自从被黄胡子歼污成孕后,遭人白眼,受尽了委屈。 这些年她忍辱负重、抚孤育之,受尽千辛万苦,确实很不容易。这胖子有一身本事,有他保护岂不是更安全如此一想,就让他暂住一些时日。 周长林问道:“二牛啊,你除了保护我家之外,还能做什么” 无二牛仿佛看到了希望,当即撸起了衣袖,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大声道:“我有力气!耕田犁地,开荒种田无所不能,以后你们家里的活计我都包下了……” 眼珠转了转,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两锭银子来,嘻嘻笑道:“这是送给你家的见面礼。” 周春燕道:“银子你先收起来。看在你救过我的情分上,我留你暂住几日。至于别的什么也不用想,想要长久留下来,那就看你的人品和日后的造化了。” 无二牛嘿嘿笑道:“行行行,高山不是堆的,牛皮不是吹的,过几天你想撵我走都舍不得了!” 从此,无二牛就在周家住了下来。 无二牛自进了周家大门之后,变得极为勤快。家里家外,田间地头等一些活计没有一样让人操心的,都做得井井有条。 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用不着刀杖;没有烧的了,一大背柴草就有一小车。唯独一个缺点,就是能吃。 要论饭量,无二牛一人抵十人,不过这无二牛还有一样本事,一有时间就上山打猎。他的石头打得奇准,每次回来都是满载而归。 除了自己吃的以外,还能换取一些零花钱,添置一些米面。 周家祖上留下土地很多,上等好的土地也有二十来亩。无二牛不但把这二十亩地伺候的很好,还把此前的荒废的土地也给种上了。 虽然无二牛长相憨厚了一点,但心肠好,人也能干,况且还有一身法术,有他撑门抵户,看谁还敢在我家门前刮旋风 再者说了,这周春燕毕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拿附近人的话说:寡妇不是寡妇,闺女不是闺女,就是一个没人敢娶的残花败柳。 感恩也好,报恩也罢,毕竟无二牛在周家住了几个月了,虽然两个人没有住在一起,但在别人的眼中,早就视为一家人了。经过父女俩的商量,就打算招他为婿。 可老天难随人心意,就在准备给两个人办喜事的前三天。突然天降大雨,雷鸣闪电一个接着一个,无二牛正在床上倒着,突然感到后背有些发痒,他知道这是阴阳翅在作怪。 自从无二牛被十三郎封印在鸟笼子之后,后背经常发痒,每当遇到雷雨天气,就会自动长出来。不过念几句秘诀,用手拍打拍打几下,也就回去了。 这场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响,这次秘诀突然失灵,无论他如何念诀拍打,阴阳翅就是不肯回去。 周春燕正在厨房做饭,寻思着无二牛一连忙碌了好几天,今天可赶上个阴雨天,就特意给他炒了几样菜,温了两壶酒,想叫父亲和无二牛好好的喝上一顿,再好好地睡上一大觉。 她把菜端到桌子上,还不见无二牛出来,就推门叫道:“二牛,吃饭了!” 探头朝床上一看,见无二牛夹在一双翅膀的中间,两眼血红,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吓得她魂飞胆魄,突然怖声尖叫了起来。 周长林听到叫声,急忙跑了过来,惶恐地问道:“怎么啦怎们啦” 周春燕指着房间道:“妖怪!无二牛是个妖怪!”她全身颤抖,泪水汹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抱头放声痛哭。 自从失去孩子之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失控痛苦过。这一刻,周春燕似乎又回到几个月之前的那一刻。 无二牛又着急又无奈,他把秘诀念了十多遍,翅膀都快拍肿了,就是回不去。他不想失去这个家,更不想让周春燕看着难过,寻思着找个洞穴暂避一会儿,等雨过天晴,收拢翅膀之后再回来。 想到这里,双翅一拍,破窗而出,消失在电闪雷鸣的风雨中。 第九十一章 招他为婿 无二牛说了半晌,却不见周春燕有半点反应。便低头看去,原来她悲伤过度,早已经晕了过去。 无二牛摇头道:“乍着胆子说了半天,人家还没听见,白瞎了!” 月色清冷,风声呜咽,无二牛抱起了周春燕,一步一步的来到马车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车内。可惜两匹宝马均被摔死,他只能拉起了马车,朝苗人村奔去。 夜色沉沉,屋子里点着昏暗的油灯,几只飞虫在灯光的周围不停地飞旋着。 周春燕躺在自家的土炕上,旁边围坐着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老的是父亲周长林,那少年自然就是无二牛了。 周长林想起女儿一连串的不幸遭遇,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坐在女儿的身旁已有半个时辰了,老泪纵横,发出深沉的呼唤: “春燕啊!你醒醒!你千万可别走啊!你要是走了,扔下我一个糟老头子可咋整啊”声音凄切,令人心酸。 无二牛道:“老爷子,你这样叫她根本就不管用。她这是悲伤过度,病在心里。你老要是没啥忌讳的,我就嘴对嘴给她换换气。估计用不几下子,就把她救活了。” 周长林道:“救命要紧!只要能救活我女儿,怎么做我都认了!” 无二牛用衣袖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转头多周长林道:“我这就为她换气了。” 老人家没有吭声,当下别过头去。 无二牛用左手捏住她的嘴唇,鼓起了腮帮,把嘴唇贴在她嘴唇上,借机辗转了几下,这才把一口真气吐入她口中。 接连为她输了几口真气,周春燕身上的经脉得到了疏通,工夫不大,只见她的眼珠有了转动,面色也有了好转。 周长林欣喜万分,又连呼她几声名字。 周春燕终于苏醒了过来。悲痛、伤心、愤怒、无奈……在心中翻涌。蓦地坐了起来,一下子抱住父亲的脖子,父女俩抱头痛哭。 苗人村地处偏远,村民们淳朴善良,与世无争。几百年来,仍保留人人友爱互助的良好之风。得知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深感同情,有钱的拿钱,没钱的拿物,纷纷前来看望。 在众人的劝说和安抚下,尽管周春燕悲痛欲绝,情绪也趋于稳定了下来,她毕竟是个农家女子,除了哭几声、闹几番还能怎么样只能幽幽俯首听命了! 夜色渐深,村民们陆续地散去,周春燕这才让父亲把无二牛请到自己的房中来。 无二牛显得非常紧张,有些手脚无措,勉强地嘿嘿一笑,问了一句:“你好啦” 周春燕点了点头,回想起他奋不顾身地救助自己,心中温暖、感激,忍不住地说道:“大侠,多谢你啦。” 无二牛嘿嘿一笑道:“没个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应该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搓着裤子。 周长林见他有些拘谨,示意让他坐下。无二牛这才怯生生地坐在周长林的身侧。 静默了良久,只听周长林问道:“壮士,您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啊” 无二牛笑道:“我家住在云璐山,玄云观;自幼父母双亡,没有姓氏。师傅就用‘无’做了我的姓氏。因为山上有三个弟子,我排行老二,所以都叫我无二牛。” 周春燕问道:“云璐山距离这里至少也有八千里,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无二牛撒谎道:“咳!我这个人啊,喜欢抱打不平。一天我和小师弟在周城大街上溜达,一个叫十三郎的小子,上前就欺负我小师弟。你说外人欺负我兄弟,我能不帮他么结果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实话告诉你们,我的本事可大了去了!不但会七十二番变化,还能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手中一条青铜盘结棍打遍天下无敌手。就十三郎那小样!他怎能打得过我 “叫我乒了乓啷的一顿大棒子,结果把十三郎给削死了!他有个师傅,名叫大悟金仙,那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厉害得很! “毕竟人是我打死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想着到外面避避风头,结果就逃到这里来了。万般凑巧,也该着我和周姐姐有缘,就碰上了这事。古人说得好啊: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认识。” 周春燕咯咯笑道:“那叫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无二牛嘿嘿笑道:“什么逢不逢的,反正就是那点儿意思!如果周姐姐不嫌,我无二牛愿意娶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周春燕突然板起了面孔,喝问道:“你什么意思原来你救我是有目的” 无二牛霍地站了起来,连连摆了几下子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就是……就是觉得你很可怜,我又没有地方待着,不如留下来,保护你全家。” 周春燕正色地道:“你救了我,我表示感谢。你无处可去,我可以暂且收留你几日,但你不应该打我的主意。” 无二牛举手保证道:“绝对不敢啦!我要是再对你有邪念,我就变成一头老母猪,给你家下一窝小猪崽儿!” 周春燕见他傻乎乎,忍不住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周长林见这胖子虽然长得憨头憨脑,傻里傻气的,不过心肠还不错。自己的女儿毕竟是个残花败柳,自从被黄胡子歼污成孕后,遭人白眼,受尽了委屈。 这些年她忍辱负重、抚孤育之,受尽千辛万苦,确实很不容易。这胖子有一身本事,有他保护岂不是更安全如此一想,就让他暂住一些时日。 周长林问道:“二牛啊,你除了保护我家之外,还能做什么” 无二牛仿佛看到了希望,当即撸起了衣袖,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大声道:“我有力气!耕田犁地,开荒种田无所不能,以后你们家里的活计我都包下了……” 眼珠转了转,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两锭银子来,嘻嘻笑道:“这是送给你家的见面礼。” 周春燕道:“银子你先收起来。看在你救过我的情分上,我留你暂住几日。至于别的什么也不用想,想要长久留下来,那就看你的人品和日后的造化了。” 无二牛嘿嘿笑道:“行行行,高山不是堆的,牛皮不是吹的,过几天你想撵我走都舍不得了!” 从此,无二牛就在周家住了下来。 无二牛自进了周家大门之后,变得极为勤快。家里家外,田间地头等一些活计没有一样让人操心的,都做得井井有条。 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用不着刀杖;没有烧的了,一大背柴草就有一小车。唯独一个缺点,就是能吃。 要论饭量,无二牛一人抵十人,不过这无二牛还有一样本事,一有时间就上山打猎。他的石头打得奇准,每次回来都是满载而归。 除了自己吃的以外,还能换取一些零花钱,添置一些米面。 周家祖上留下土地很多,上等好的土地也有二十来亩。无二牛不但把这二十亩地伺候的很好,还把此前的荒废的土地也给种上了。 虽然无二牛长相憨厚了一点,但心肠好,人也能干,况且还有一身法术,有他撑门抵户,看谁还敢在我家门前刮旋风 再者说了,这周春燕毕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拿附近人的话说:寡妇不是寡妇,闺女不是闺女,就是一个没人敢娶的残花败柳。 感恩也好,报恩也罢,毕竟无二牛在周家住了几个月了,虽然两个人没有住在一起,但在别人的眼中,早就视为一家人了。经过父女俩的商量,就打算招他为婿。 可老天难随人心意,就在准备给两个人办喜事的前三天。突然天降大雨,雷鸣闪电一个接着一个,无二牛正在床上倒着,突然感到后背有些发痒,他知道这是阴阳翅在作怪。 自从无二牛被十三郎封印在鸟笼子之后,后背经常发痒,每当遇到雷雨天气,就会自动长出来。不过念几句秘诀,用手拍打拍打几下,也就回去了。 这场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响,这次秘诀突然失灵,无论他如何念诀拍打,阴阳翅就是不肯回去。 周春燕正在厨房做饭,寻思着无二牛一连忙碌了好几天,今天可赶上个阴雨天,就特意给他炒了几样菜,温了两壶酒,想叫父亲和无二牛好好的喝上一顿,再好好地睡上一大觉。 她把菜端到桌子上,还不见无二牛出来,就推门叫道:“二牛,吃饭了!” 探头朝床上一看,见无二牛夹在一双翅膀的中间,两眼血红,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吓得她魂飞胆魄,突然怖声尖叫了起来。 周长林听到叫声,急忙跑了过来,惶恐地问道:“怎么啦怎们啦” 周春燕指着房间道:“妖怪!无二牛是个妖怪!”她全身颤抖,泪水汹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抱头放声痛哭。 自从失去孩子之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失控痛苦过。这一刻,周春燕似乎又回到几个月之前的那一刻。 无二牛又着急又无奈,他把秘诀念了十多遍,翅膀都快拍肿了,就是回不去。他不想失去这个家,更不想让周春燕看着难过,寻思着找个洞穴暂避一会儿,等雨过天晴,收拢翅膀之后再回来。 想到这里,双翅一拍,破窗而出,消失在电闪雷鸣的风雨中。 第九十二章 倒挂雷铃 父女俩惶恐而又无助,只能跪下来祈求老天。 周春燕一生中遭受诸多的不幸,周长林生怕她在冲动之下亵渎神明,便对女儿道:“春燕啊,你回到卧室里躲一会儿去,我和老天爷叨咕叨咕,是不是你前生做过什么孽怎么祸事都落在你的头上” 周春燕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卧室,一头扑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抱着脑袋放声大哭。 天上的霹雳响得令人恐怖,闪电如金蛇行空,陡然从云缝间窜了出来,将这农家小院照得一片雪白。 青石板的地面上积满了雨水,被雨点打起成片成片的水泡泡。哗哗的雨声和隆隆的霹雳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宇宙间什么都不存在了。 周长林挺直着身子,跪在了房门前,对天空深深地作了三个长揖,朗声道:“老天爷啊!老天爷啊!我女儿命够苦的了,你就别再折磨她了! “她心地善良,朝朝暮暮,总在烧香拜神。不求有什么大富大贵,只求老天爷保佑我家平平安安。 “可谁知闭门家中坐,也有恶人欺!那挨千刀的黄胡子把我女儿歼污成孕,这些年她忍辱负重、抚孤育之,受尽千辛万苦,她真的不容易啊! “没想到祸端再起,那个黄胡子不知从哪个坟堆里突然蹦了出来,夺走了我那外小孙子的性命,为此我女儿又遭受了沉痛的打击。”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老朽本以为这是否极泰来,老天开恩,给我周家送来一个上门女婿。谁料想,这无二牛竟然还是个大妖怪!老天爷啊!老天爷!难道你也欺软怕硬,只对那心善人降灾,不敢向恶人施祸吗” 他一边磕头一边高喊:“老天爷呀,我求求您了!千万别再折磨我的女儿啦!恳请老天爷给女儿一条活路!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老天爷你别折磨她,就折磨我!把一切罪过统统加在我的身上,我周长林愿意替女儿受罚!老天爷呀,你就饶过我的女儿!” 说到此处,悲从心来,开始仰天痛哭。那痛彻的哭声在轰鸣的雷电中犹为清晰入耳,撕心裂肺。 惊雷阵阵,闪电如刀,天地交接处,忽然传来一声羽鹤的清鸣声。周长林立刻止住了哭声,只见电光之下,云雾翻涌,一只羽鹤穿透重重云雾,翩翩朝这边飞来。 鹤背上坐着一个清丽的女子,雪衣鼓舞,一管玛瑙洞箫若隐若现;周身上下笼罩着淡淡的光晕。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云婈仙子。 周长林转头对房中喊道:“春燕,春燕,神仙显灵了!赶紧出来拜见神明!” 周春燕连忙擦拭眼泪,整理衣装。父女二人一齐跪倒在房门口,纳头便拜。 雷声滚滚,暴雨倾盆,雪羽鹤飘然落在院子里,只见一个白衣仙女与白鹤站在一个透明的圆球里,雨水打在球体上,径自滑落。 只听那仙女叫道:“周长林、周春燕,苍天有眼,善恶有报。此前遭受诸多苦楚,一切自有原因,请二位不必抱怨。无二牛乃是天界贬下凡尘的妖孽,日后加以改造,不但可以改邪归正,还能护佑苍生。你们耐心地等上几日,自会有人降伏这个妖怪。仙凡有别,不能婚配,了断这段孽缘呼呼天意。” 周家父女磕头道:“草民明白!” 云婈仙子继续说道:“无二牛色心太重,用不多久还会前来骚扰,我这就送你们两样宝物,以防他前来捣乱。” 素手一挽,手下中现出一个酒盅大小的铜铃铛,探出柔荑,朝屋檐下一指,那铃铛化作一道金光,倒挂在房檐上。 云婈仙子道:“这铃铛乃仙界的宝物,千万不可乱动,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有了它,无二牛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踏入这个院落。等事情平息后,这铃铛就会自动消失。” 说话间,探衣袖取出一支玛瑙发簪,抬手朝周春燕头上一点,那发簪化道白光,插在周春燕的发髻上。 云婈仙子道:“这是我送给春燕姐姐的礼物。这发簪是从雪羽鹤的眼睛里炼出来的灵物,不但能化成羽鹤供你翱翔,还是一种防身的法器。”附耳便把秘诀告诉给了周春燕。 周春燕高兴不已,刚想拜谢,却见云婈仙子摆手道:“不必言谢,万事自有定数。如今你的大难已过,日后还有大事要做,千万不要寻死觅活,静静地等待。” 周春燕行礼道:“草民遵命!” 云婈仙子把头一转,又对周长林道:“周员外,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 周长林挺着胸膛,朗声道:“仙女敬请吩咐!” 云婈仙子道:“你明日就出发,一路向东走。大泽长山的山脚下有个村庄,名叫朱郎沟,你就在村头一家酒肆等候。如果见到一个英俊少年和两个美丽的少女,就把你家的遭遇讲给他们。他们不但会救你全家,还会让你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好啦,天凡有别,这就告辞!” 羽鹤展翅飞起,一声长鸣,眨眼之际,便消失在云雾之中。 父女二人静静地望着迷茫的云空,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下来,变得说不出的恬静愉悦,心中都升起一个念头:“苍天有眼,终于盼来救星!” 傍晚时分,风雨依旧。只是雨势已明显转小。漫天云层渐转灰白色,小雨淅淅沥沥地落着,随风乱舞。偶尔从云层中射出一道闪电,响起一串沉闷的雷声。 无数村民身披着雨披,脚穿着水鞋,沿着坝堤而立,正在欣赏着的奔腾不息的洪流。忽然狂风大作,“喀拉拉”树木突然断折,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 街上行人尖叫奔走,忽听有人大声惊呼:“不好啦!妖怪来了,赶紧跑啊!”一时间村子里一片搔乱。 西南方乌云四起;只见一只蝙蝠一样的怪物破云而出,眨眼间来到周家的大门前。一会儿盘旋,一会儿斜身巡视。突然一敛双翼,在周家的大门前降落。 无二牛把阴阳翅一震,大声喊道:“我不是妖怪!我是无二牛!今天要向周家讨个说法,大家伙都别走,请你们给我断断公道!” 众人见他是个妖物,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悄悄从他身旁绕过,撒腿就跑。 无二牛气急败坏,大骂道:“你们全村没有一个好东西!等我收拾完周寡妇,把你们的心都挖出来!” 周春燕、周长林听到喊声,拎着一根棒子走了出来,并肩站在屋檐下。 周春燕喝道:“无二牛,你到底想讨什么说法快说!别在我家门前大吵大闹。” 无二牛道:“你这个娘们忘恩负义,我拼死拼活地救了你,只想和你成一户人家。你倒好,拿我当驴子一样使唤了好几个月,毛都没让我碰一下。今天见我遇难了,你却大喊大叫,骂我是妖怪,你还是人嘛反正我这大膀子也收不回去了,从此就当妖怪!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我这个上门女婿你们是认还是不认” 周春燕指着无二牛道:“无二牛,你瞧瞧你现在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人不是人,兽不是兽,简直就是一个妖怪!我周春燕虽然是个嫁不出去的残花败柳,但也不能嫁给一个半匹灵魂的妖人!” 无二牛眼睛充血,突然变得又红又亮,咬着牙道:“好啊,你这个贱人!原来你是在拿我当猴耍!” 周春燕道:“错!无二牛,你是救过我,你为我家也干了好多的活计,我周家感恩不尽,确实欠下你一大笔人情。但我决不能用我的人生来交换。婚姻这件事我坚决不答应!你要是觉得委屈的话,我可以把房屋、土地全部给你做赔偿!” 无二牛秃噜一下鼻涕,把头一甩,大声吼道:“啥也不要,我就要你这个人!” 周春燕敲着手,苦着脸道:“无二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人妖殊途,我们在一起能有好结果么毁了我,害了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不管!今天无二牛就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啦!”猛然腾空,双脚在地面上轻轻地一点,如蝙蝠一般展翅飞起。 周春燕斜眼凝望着天空,威严不动,指着无二牛道:“话已说尽,休怪我周春燕无情!” 无二牛哈哈笑道:“无情有能把我怎样来!洞房花烛夜,现在拜堂时!” 他在空中略略盘旋一周,突然双翼一敛,探手朝周春燕抓了过去。 就在他快要接近房檐时,房檐上的铜铃剧烈摇晃了起来,一道蓝色火焰“呼”地喷射出来,正撞在他肥胖的屁股上,顿时燃起了火苗。 他心下大惊,回手连连拍打,可这火焰是霹雳真火,沾到那里哪里就着火,痛得他抖手大骂:“死娘们!整的是什么玩意!你这是想害死我呀!” 双翅猛拍,冲上了云霄,急忙把那黑色的翅膀敷在屁股上,释放出一股寒气,“嗤啦”一声,火焰这才熄灭。 第九十二章 倒挂雷铃 父女俩惶恐而又无助,只能跪下来祈求老天。 周春燕一生中遭受诸多的不幸,周长林生怕她在冲动之下亵渎神明,便对女儿道:“春燕啊,你回到卧室里躲一会儿去,我和老天爷叨咕叨咕,是不是你前生做过什么孽怎么祸事都落在你的头上” 周春燕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卧室,一头扑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抱着脑袋放声大哭。 天上的霹雳响得令人恐怖,闪电如金蛇行空,陡然从云缝间窜了出来,将这农家小院照得一片雪白。 青石板的地面上积满了雨水,被雨点打起成片成片的水泡泡。哗哗的雨声和隆隆的霹雳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宇宙间什么都不存在了。 周长林挺直着身子,跪在了房门前,对天空深深地作了三个长揖,朗声道:“老天爷啊!老天爷啊!我女儿命够苦的了,你就别再折磨她了! “她心地善良,朝朝暮暮,总在烧香拜神。不求有什么大富大贵,只求老天爷保佑我家平平安安。 “可谁知闭门家中坐,也有恶人欺!那挨千刀的黄胡子把我女儿歼污成孕,这些年她忍辱负重、抚孤育之,受尽千辛万苦,她真的不容易啊! “没想到祸端再起,那个黄胡子不知从哪个坟堆里突然蹦了出来,夺走了我那外小孙子的性命,为此我女儿又遭受了沉痛的打击。”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老朽本以为这是否极泰来,老天开恩,给我周家送来一个上门女婿。谁料想,这无二牛竟然还是个大妖怪!老天爷啊!老天爷!难道你也欺软怕硬,只对那心善人降灾,不敢向恶人施祸吗” 他一边磕头一边高喊:“老天爷呀,我求求您了!千万别再折磨我的女儿啦!恳请老天爷给女儿一条活路!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老天爷你别折磨她,就折磨我!把一切罪过统统加在我的身上,我周长林愿意替女儿受罚!老天爷呀,你就饶过我的女儿!” 说到此处,悲从心来,开始仰天痛哭。那痛彻的哭声在轰鸣的雷电中犹为清晰入耳,撕心裂肺。 惊雷阵阵,闪电如刀,天地交接处,忽然传来一声羽鹤的清鸣声。周长林立刻止住了哭声,只见电光之下,云雾翻涌,一只羽鹤穿透重重云雾,翩翩朝这边飞来。 鹤背上坐着一个清丽的女子,雪衣鼓舞,一管玛瑙洞箫若隐若现;周身上下笼罩着淡淡的光晕。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云婈仙子。 周长林转头对房中喊道:“春燕,春燕,神仙显灵了!赶紧出来拜见神明!” 周春燕连忙擦拭眼泪,整理衣装。父女二人一齐跪倒在房门口,纳头便拜。 雷声滚滚,暴雨倾盆,雪羽鹤飘然落在院子里,只见一个白衣仙女与白鹤站在一个透明的圆球里,雨水打在球体上,径自滑落。 只听那仙女叫道:“周长林、周春燕,苍天有眼,善恶有报。此前遭受诸多苦楚,一切自有原因,请二位不必抱怨。无二牛乃是天界贬下凡尘的妖孽,日后加以改造,不但可以改邪归正,还能护佑苍生。你们耐心地等上几日,自会有人降伏这个妖怪。仙凡有别,不能婚配,了断这段孽缘呼呼天意。” 周家父女磕头道:“草民明白!” 云婈仙子继续说道:“无二牛色心太重,用不多久还会前来骚扰,我这就送你们两样宝物,以防他前来捣乱。” 素手一挽,手下中现出一个酒盅大小的铜铃铛,探出柔荑,朝屋檐下一指,那铃铛化作一道金光,倒挂在房檐上。 云婈仙子道:“这铃铛乃仙界的宝物,千万不可乱动,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有了它,无二牛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踏入这个院落。等事情平息后,这铃铛就会自动消失。” 说话间,探衣袖取出一支玛瑙发簪,抬手朝周春燕头上一点,那发簪化道白光,插在周春燕的发髻上。 云婈仙子道:“这是我送给春燕姐姐的礼物。这发簪是从雪羽鹤的眼睛里炼出来的灵物,不但能化成羽鹤供你翱翔,还是一种防身的法器。”附耳便把秘诀告诉给了周春燕。 周春燕高兴不已,刚想拜谢,却见云婈仙子摆手道:“不必言谢,万事自有定数。如今你的大难已过,日后还有大事要做,千万不要寻死觅活,静静地等待。” 周春燕行礼道:“草民遵命!” 云婈仙子把头一转,又对周长林道:“周员外,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 周长林挺着胸膛,朗声道:“仙女敬请吩咐!” 云婈仙子道:“你明日就出发,一路向东走。大泽长山的山脚下有个村庄,名叫朱郎沟,你就在村头一家酒肆等候。如果见到一个英俊少年和两个美丽的少女,就把你家的遭遇讲给他们。他们不但会救你全家,还会让你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好啦,天凡有别,这就告辞!” 羽鹤展翅飞起,一声长鸣,眨眼之际,便消失在云雾之中。 父女二人静静地望着迷茫的云空,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下来,变得说不出的恬静愉悦,心中都升起一个念头:“苍天有眼,终于盼来救星!” 傍晚时分,风雨依旧。只是雨势已明显转小。漫天云层渐转灰白色,小雨淅淅沥沥地落着,随风乱舞。偶尔从云层中射出一道闪电,响起一串沉闷的雷声。 无数村民身披着雨披,脚穿着水鞋,沿着坝堤而立,正在欣赏着的奔腾不息的洪流。忽然狂风大作,“喀拉拉”树木突然断折,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 街上行人尖叫奔走,忽听有人大声惊呼:“不好啦!妖怪来了,赶紧跑啊!”一时间村子里一片搔乱。 西南方乌云四起;只见一只蝙蝠一样的怪物破云而出,眨眼间来到周家的大门前。一会儿盘旋,一会儿斜身巡视。突然一敛双翼,在周家的大门前降落。 无二牛把阴阳翅一震,大声喊道:“我不是妖怪!我是无二牛!今天要向周家讨个说法,大家伙都别走,请你们给我断断公道!” 众人见他是个妖物,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悄悄从他身旁绕过,撒腿就跑。 无二牛气急败坏,大骂道:“你们全村没有一个好东西!等我收拾完周寡妇,把你们的心都挖出来!” 周春燕、周长林听到喊声,拎着一根棒子走了出来,并肩站在屋檐下。 周春燕喝道:“无二牛,你到底想讨什么说法快说!别在我家门前大吵大闹。” 无二牛道:“你这个娘们忘恩负义,我拼死拼活地救了你,只想和你成一户人家。你倒好,拿我当驴子一样使唤了好几个月,毛都没让我碰一下。今天见我遇难了,你却大喊大叫,骂我是妖怪,你还是人嘛反正我这大膀子也收不回去了,从此就当妖怪!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我这个上门女婿你们是认还是不认” 周春燕指着无二牛道:“无二牛,你瞧瞧你现在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人不是人,兽不是兽,简直就是一个妖怪!我周春燕虽然是个嫁不出去的残花败柳,但也不能嫁给一个半匹灵魂的妖人!” 无二牛眼睛充血,突然变得又红又亮,咬着牙道:“好啊,你这个贱人!原来你是在拿我当猴耍!” 周春燕道:“错!无二牛,你是救过我,你为我家也干了好多的活计,我周家感恩不尽,确实欠下你一大笔人情。但我决不能用我的人生来交换。婚姻这件事我坚决不答应!你要是觉得委屈的话,我可以把房屋、土地全部给你做赔偿!” 无二牛秃噜一下鼻涕,把头一甩,大声吼道:“啥也不要,我就要你这个人!” 周春燕敲着手,苦着脸道:“无二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人妖殊途,我们在一起能有好结果么毁了我,害了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不管!今天无二牛就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啦!”猛然腾空,双脚在地面上轻轻地一点,如蝙蝠一般展翅飞起。 周春燕斜眼凝望着天空,威严不动,指着无二牛道:“话已说尽,休怪我周春燕无情!” 无二牛哈哈笑道:“无情有能把我怎样来!洞房花烛夜,现在拜堂时!” 他在空中略略盘旋一周,突然双翼一敛,探手朝周春燕抓了过去。 就在他快要接近房檐时,房檐上的铜铃剧烈摇晃了起来,一道蓝色火焰“呼”地喷射出来,正撞在他肥胖的屁股上,顿时燃起了火苗。 他心下大惊,回手连连拍打,可这火焰是霹雳真火,沾到那里哪里就着火,痛得他抖手大骂:“死娘们!整的是什么玩意!你这是想害死我呀!” 双翅猛拍,冲上了云霄,急忙把那黑色的翅膀敷在屁股上,释放出一股寒气,“嗤啦”一声,火焰这才熄灭。 第九十三章 上山为盗 无二牛胆战心惊,斜眼看了一眼屋檐下的霹雳铃铛。见铜铃里不但有真火在闪动,铃锤摆动之下,还夹杂着雷霆之声。 他心里一直在想:“这娘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天界的宝贝呢莫非是天界来人了”如此一想,吓得他冷汗淋漓。 虽然怕得要死,但还不忘恐吓几句:“周春燕,你拿我当猴耍,我这辈子也咽不下这口气!我只给你两天的考虑时间,如果你还不肯嫁给我,苗人村就是你们的坟场!” 双翅拍动,狂风卷舞,把门前的拴马石连根拔了起来,一直拖曳到河的上空,这才丢在大河里。 扇动了几下翅膀,这才很不情愿地朝西南方向飞去。 寒风彻骨,牛毛细雨随风乱舞。周春燕眯着双眼,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前额上,雨水从她眼睫滴落,冰冷地流入脖颈,带来阵阵战栗的寒意。 父亲将草帽戴在她的头上,苶呆呆地望着远方,父女俩的心中不知是悲还是喜。 翌日凌晨,云开日出,周长林打好了包裹,绕过汹汹的大河,沿着山脉朝东走去。 苗人村距离大泽长山大约七八百余里,大雨过后,江河暴涨,很多的道路都被冲断,若是平常,四五天就能到达朱郎村,这一绕路,整整走了六天。 好在竺子姗在青龙城打了一架,如果不是西海龙王的追击,说不定他们会飞到哪里去。一切天缘凑巧,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仙人指路! 老人家讲到此处,不免嗟叹了一声,眼中又流出好多浑浊的泪水。 店家大姐、骨朵听完周春燕这段不幸的遭遇,也不禁痛哭流涕。 竺子姗虽然没有哭泣,但也眼角挂泪,在火光的照耀下,如春花朝露,晶莹剔透。 她给老人家又斟了一碗酒,拍着他的手道:“老伯,不用怕。苦尽甘来,等我们抓到无二牛之后,就把你全家迁往花竺城,我让你享受侯爷级别的待遇。” 店家大姐信以为真,连忙插嘴道:“九公主,我丈夫也去了,家中又无亲人,把我也迁过去呗!我会一手厨艺,不但能给春燕妹子作伴,还能为他们父女俩做一手好饭。” 竺子姗信口说道:“好,等任务完成了,你们一起走!” 杨小玄生怕无二牛干出毁灭村庄的勾当,霍地站了起来,对竺子姗道:“我这就去苗人村走一趟!” 竺子姗道:“你急个什么天这么晚了,老人家的身体也吃不消。既然有法宝护着村庄,量那无二牛也反不了天。大家伙都很累了,还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再走!” 骨朵道:“对,天黑路生,行动起来也很不方便,万一老人家从云空中摔下来怎么办还是明天一早上路为好。” 眼珠转了转,又对杨小玄道:“无二牛虽然可憎,但还不能将他杀死。我建议杨小玄变成周春燕的模样,借机好好教训他一顿!” 杨小玄咬牙道:“为了救他,我杨小玄不惜触犯门规,枪挑同门高手,结果遭来杀身之祸。幸亏有云婈仙子和东君姐姐的保护,这才捡回这条小命儿。无二牛不但知恩不报,还做起妖怪来了,简直令我失望之极。我这次抓住他,非得剥下他一层皮不可!” 竺子姗白了他一眼,笑呸道:“说说就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么心肠比那火炭还热,耳根子比那棉条还软,人家无二牛喊你几声小师弟,美得你又找不到北了!” 用手背挡在眼睛上,咧着嘴,学起杨小玄哭泣的样子:“二师兄啊!我都想死你啦!咿咿咿!” 众人哈哈大笑。杨小玄也跟着笑了起来。随着这一笑,心中的怒气也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杨小玄这才对店家大姐道:“天黑路险,行动不便,那就有劳店家大姐为我们安排两间住处,今天就在你家过夜。” 店家大姐爽快地答应道:“行!行!行!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用不着客气,大姐保证叫你们舒舒服服的睡一宿好觉。”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四个人吃完了早饭,正准备启程。忽听房门一响,店家大姐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挎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 骨朵先是一惊,然后笑着问道:“呦!大姐,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店家大姐一笑道:“乔迁之喜,哪能不换一身好衣服。” 众人皆是一愣,竺子姗问道:“你想迁居到何处” 店家大姐把包裹往桌子上一摔,怒道:“昨晚说的好好的,说带我去花竺城,怎么一大早就变卦了你们这是拿我当孩子耍呀!” 竺子姗恍然想起昨夜信口承诺的一件事,没想到店家大姐竟然当真了,一时间犹豫不决。 杨小玄道:“偌大的一个花竺国,也不差他们一两个人,既然大姐愿意去,就把他们一同迁走。” 竺子姗点头道:“好,我可以把你迁入花竺国,吃饭、住房我都可以帮你解决,只是平常的开销还需要你自食其力。” 店家大姐笑道:“我一手好厨艺,用不着你来施舍。” 周长林道:“故土难离,那也不如故土好。你们若能生擒无二牛,我们哪也不去。” 骨朵道:“去与不去,因情况而定。赶紧上路。” 杨小玄本想携带周长林一起腾云,突然又多了一个店家大姐,只好扯下一领竹席,要二人坐在上面。 二人盘膝做好。杨小玄正色地道:“你们俩都把眼睛闭上,没有我的指令,千万不许把眼睛睁开。” 二人点头同意。杨小玄口念咒语,那领竹席子立刻化成了竹马,朝苗人村飞去。 须臾之间,一行人到了周家,周春燕见父亲不但平安归来,还搬来了好几个救兵,高兴不已,急忙出门相迎。 四个人抬头望去,只见她乌发蓬松,柳眉紧锁,粉面苍白;虽然面容憔悴,但仍然遮掩不住她的俊美。 杨小玄心想:“怪不得我二师兄对她独有情衷,果然是个一个绝代的佳人!不知是此前是多么的俊俏。只可惜这朵美丽鲜花,被这些恶魔们摧残成这样。” 周长林急忙给大家伙引荐,周春燕立时拜倒。杨小玄、竺子姗、骨朵虽知她是为了感激才方行如此大礼,但一想到是无二牛所为,颇为不好意思,连忙将她扶起。 一行人来到房中,周春燕端来香茶和干果招待。 杨小玄问道:“春燕姐,这几天无二牛是否骚扰过你” 周春燕答道:“来过几次,不过房前挂着法宝,无二牛根本就进不来院子。” 杨小玄又问道:“他眼下藏在哪里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周春燕答道:“无二牛总共来过三次,昨天上午在门前滞留的时间最长,听他的话,好像住在什么山上,现在成了山寨的大王,手下还有好多的喽啰。扬言两天之内,如果周家不招他为婿,就血洗苗人村。” 杨小玄眉头连皱,一直在想:“无二牛是怎么坐上山大王的呢” 于是,他念了一套拘仙咒,咒语还未念完,地面上腾起一缕青烟,当地的山神现出身来,行礼道:“不知杨义士唤小仙前来,有何吩咐” 杨小玄道:“我想打听一下二师兄无二牛的下落,据听说他上山为寇,坐上了山大王,不知是真是假故此打听打听。” 山神道:“确有此事。你二师兄被赶出周家之后,好像做了心病似的,在山上四处乱跑。西南方五百里处有座山,名叫浪头山。山上住着一伙土匪,专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你二师兄误打误撞,闯进了浪头山,就和这伙贼人打了起来。结果被你二师兄一顿大棒子,不但打死了匪首飞天鹰,还打死了七八个喽啰。其他的喽啰见他神勇无敌,当即跪地受降,他就坐上了山大王。” 杨小玄见二师兄虽有过错,但并未酿造罪恶,心里非常高兴,当即说道:“我这就去浪头山走一趟。” 山神道:“杨少侠,您还需慎重地考虑一下。你二师兄眼下已经入了魔道,他既能远离养育他多年的师傅,你去了也未必管用。一旦反目成仇,岂不是更不好!我建议你还是想些策略,设法将他降伏,再把他引上正道。” 竺子姗道:“山神爷爷说的极是。我们不能与他正面交锋,还是设法先将他擒拿。” 杨小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山神道:“无二牛不是一心想娶春燕姐姐为妻吗我现在就以周老伯的名下给他写一封信,先答应他这门婚事,叫他明天下山迎亲。” 山神点头道:“好,我设法把信交到无二牛的手中。” 杨小玄把心念一动,借来了纸和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然后交到了山神的手中。 山神把信纳入袖筒内,就地转了一圈,便遁入了地下。 山神走后,竺子姗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小玄道:“我变成春燕姐姐的模样,与他上山成亲,一有机会就将他擒拿。” 竺子姗道:“这个主意不错,我和骨朵扮成你的丫鬟,借机把山上的贼寇荡平。” 骨朵喜道:“我举双手赞成!都憋郁好几天了,我正想杀个痛快!” 店家大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那我呢” 杨小玄笑道:“还是干你的老本行。留在家中,给我们准备一桌好菜好饭。” 店家大姐噘着嘴道:“你们真的把我当成下人啦” 骨朵道:“巧人就是拙人奴,谁让你有一手好厨艺呢!” 店家大姐摊开两手,咧着嘴道:“娘诶!你说我干嘛要会这一行啊”众人哈哈大笑。 第九十三章 上山为盗 无二牛胆战心惊,斜眼看了一眼屋檐下的霹雳铃铛。见铜铃里不但有真火在闪动,铃锤摆动之下,还夹杂着雷霆之声。 他心里一直在想:“这娘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天界的宝贝呢莫非是天界来人了”如此一想,吓得他冷汗淋漓。 虽然怕得要死,但还不忘恐吓几句:“周春燕,你拿我当猴耍,我这辈子也咽不下这口气!我只给你两天的考虑时间,如果你还不肯嫁给我,苗人村就是你们的坟场!” 双翅拍动,狂风卷舞,把门前的拴马石连根拔了起来,一直拖曳到河的上空,这才丢在大河里。 扇动了几下翅膀,这才很不情愿地朝西南方向飞去。 寒风彻骨,牛毛细雨随风乱舞。周春燕眯着双眼,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前额上,雨水从她眼睫滴落,冰冷地流入脖颈,带来阵阵战栗的寒意。 父亲将草帽戴在她的头上,苶呆呆地望着远方,父女俩的心中不知是悲还是喜。 翌日凌晨,云开日出,周长林打好了包裹,绕过汹汹的大河,沿着山脉朝东走去。 苗人村距离大泽长山大约七八百余里,大雨过后,江河暴涨,很多的道路都被冲断,若是平常,四五天就能到达朱郎村,这一绕路,整整走了六天。 好在竺子姗在青龙城打了一架,如果不是西海龙王的追击,说不定他们会飞到哪里去。一切天缘凑巧,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仙人指路! 老人家讲到此处,不免嗟叹了一声,眼中又流出好多浑浊的泪水。 店家大姐、骨朵听完周春燕这段不幸的遭遇,也不禁痛哭流涕。 竺子姗虽然没有哭泣,但也眼角挂泪,在火光的照耀下,如春花朝露,晶莹剔透。 她给老人家又斟了一碗酒,拍着他的手道:“老伯,不用怕。苦尽甘来,等我们抓到无二牛之后,就把你全家迁往花竺城,我让你享受侯爷级别的待遇。” 店家大姐信以为真,连忙插嘴道:“九公主,我丈夫也去了,家中又无亲人,把我也迁过去呗!我会一手厨艺,不但能给春燕妹子作伴,还能为他们父女俩做一手好饭。” 竺子姗信口说道:“好,等任务完成了,你们一起走!” 杨小玄生怕无二牛干出毁灭村庄的勾当,霍地站了起来,对竺子姗道:“我这就去苗人村走一趟!” 竺子姗道:“你急个什么天这么晚了,老人家的身体也吃不消。既然有法宝护着村庄,量那无二牛也反不了天。大家伙都很累了,还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再走!” 骨朵道:“对,天黑路生,行动起来也很不方便,万一老人家从云空中摔下来怎么办还是明天一早上路为好。” 眼珠转了转,又对杨小玄道:“无二牛虽然可憎,但还不能将他杀死。我建议杨小玄变成周春燕的模样,借机好好教训他一顿!” 杨小玄咬牙道:“为了救他,我杨小玄不惜触犯门规,枪挑同门高手,结果遭来杀身之祸。幸亏有云婈仙子和东君姐姐的保护,这才捡回这条小命儿。无二牛不但知恩不报,还做起妖怪来了,简直令我失望之极。我这次抓住他,非得剥下他一层皮不可!” 竺子姗白了他一眼,笑呸道:“说说就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么心肠比那火炭还热,耳根子比那棉条还软,人家无二牛喊你几声小师弟,美得你又找不到北了!” 用手背挡在眼睛上,咧着嘴,学起杨小玄哭泣的样子:“二师兄啊!我都想死你啦!咿咿咿!” 众人哈哈大笑。杨小玄也跟着笑了起来。随着这一笑,心中的怒气也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杨小玄这才对店家大姐道:“天黑路险,行动不便,那就有劳店家大姐为我们安排两间住处,今天就在你家过夜。” 店家大姐爽快地答应道:“行!行!行!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用不着客气,大姐保证叫你们舒舒服服的睡一宿好觉。”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四个人吃完了早饭,正准备启程。忽听房门一响,店家大姐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挎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 骨朵先是一惊,然后笑着问道:“呦!大姐,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店家大姐一笑道:“乔迁之喜,哪能不换一身好衣服。” 众人皆是一愣,竺子姗问道:“你想迁居到何处” 店家大姐把包裹往桌子上一摔,怒道:“昨晚说的好好的,说带我去花竺城,怎么一大早就变卦了你们这是拿我当孩子耍呀!” 竺子姗恍然想起昨夜信口承诺的一件事,没想到店家大姐竟然当真了,一时间犹豫不决。 杨小玄道:“偌大的一个花竺国,也不差他们一两个人,既然大姐愿意去,就把他们一同迁走。” 竺子姗点头道:“好,我可以把你迁入花竺国,吃饭、住房我都可以帮你解决,只是平常的开销还需要你自食其力。” 店家大姐笑道:“我一手好厨艺,用不着你来施舍。” 周长林道:“故土难离,那也不如故土好。你们若能生擒无二牛,我们哪也不去。” 骨朵道:“去与不去,因情况而定。赶紧上路。” 杨小玄本想携带周长林一起腾云,突然又多了一个店家大姐,只好扯下一领竹席,要二人坐在上面。 二人盘膝做好。杨小玄正色地道:“你们俩都把眼睛闭上,没有我的指令,千万不许把眼睛睁开。” 二人点头同意。杨小玄口念咒语,那领竹席子立刻化成了竹马,朝苗人村飞去。 须臾之间,一行人到了周家,周春燕见父亲不但平安归来,还搬来了好几个救兵,高兴不已,急忙出门相迎。 四个人抬头望去,只见她乌发蓬松,柳眉紧锁,粉面苍白;虽然面容憔悴,但仍然遮掩不住她的俊美。 杨小玄心想:“怪不得我二师兄对她独有情衷,果然是个一个绝代的佳人!不知是此前是多么的俊俏。只可惜这朵美丽鲜花,被这些恶魔们摧残成这样。” 周长林急忙给大家伙引荐,周春燕立时拜倒。杨小玄、竺子姗、骨朵虽知她是为了感激才方行如此大礼,但一想到是无二牛所为,颇为不好意思,连忙将她扶起。 一行人来到房中,周春燕端来香茶和干果招待。 杨小玄问道:“春燕姐,这几天无二牛是否骚扰过你” 周春燕答道:“来过几次,不过房前挂着法宝,无二牛根本就进不来院子。” 杨小玄又问道:“他眼下藏在哪里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周春燕答道:“无二牛总共来过三次,昨天上午在门前滞留的时间最长,听他的话,好像住在什么山上,现在成了山寨的大王,手下还有好多的喽啰。扬言两天之内,如果周家不招他为婿,就血洗苗人村。” 杨小玄眉头连皱,一直在想:“无二牛是怎么坐上山大王的呢” 于是,他念了一套拘仙咒,咒语还未念完,地面上腾起一缕青烟,当地的山神现出身来,行礼道:“不知杨义士唤小仙前来,有何吩咐” 杨小玄道:“我想打听一下二师兄无二牛的下落,据听说他上山为寇,坐上了山大王,不知是真是假故此打听打听。” 山神道:“确有此事。你二师兄被赶出周家之后,好像做了心病似的,在山上四处乱跑。西南方五百里处有座山,名叫浪头山。山上住着一伙土匪,专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你二师兄误打误撞,闯进了浪头山,就和这伙贼人打了起来。结果被你二师兄一顿大棒子,不但打死了匪首飞天鹰,还打死了七八个喽啰。其他的喽啰见他神勇无敌,当即跪地受降,他就坐上了山大王。” 杨小玄见二师兄虽有过错,但并未酿造罪恶,心里非常高兴,当即说道:“我这就去浪头山走一趟。” 山神道:“杨少侠,您还需慎重地考虑一下。你二师兄眼下已经入了魔道,他既能远离养育他多年的师傅,你去了也未必管用。一旦反目成仇,岂不是更不好!我建议你还是想些策略,设法将他降伏,再把他引上正道。” 竺子姗道:“山神爷爷说的极是。我们不能与他正面交锋,还是设法先将他擒拿。” 杨小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山神道:“无二牛不是一心想娶春燕姐姐为妻吗我现在就以周老伯的名下给他写一封信,先答应他这门婚事,叫他明天下山迎亲。” 山神点头道:“好,我设法把信交到无二牛的手中。” 杨小玄把心念一动,借来了纸和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然后交到了山神的手中。 山神把信纳入袖筒内,就地转了一圈,便遁入了地下。 山神走后,竺子姗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小玄道:“我变成春燕姐姐的模样,与他上山成亲,一有机会就将他擒拿。” 竺子姗道:“这个主意不错,我和骨朵扮成你的丫鬟,借机把山上的贼寇荡平。” 骨朵喜道:“我举双手赞成!都憋郁好几天了,我正想杀个痛快!” 店家大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那我呢” 杨小玄笑道:“还是干你的老本行。留在家中,给我们准备一桌好菜好饭。” 店家大姐噘着嘴道:“你们真的把我当成下人啦” 骨朵道:“巧人就是拙人奴,谁让你有一手好厨艺呢!” 店家大姐摊开两手,咧着嘴道:“娘诶!你说我干嘛要会这一行啊”众人哈哈大笑。 第九十四章 妖性难泯 放下这边不说,却说无二牛自从坐上山大王之后,要吃又吃,要喝又喝,身边还有两个喽啰专门伺候着,十分得意。但就是忘不了周春燕,令他茶饭难咽,相思若苦。 就在他打算再次前往周家的时候,突然山下来了一个村民,说他是来自于苗人村,是来给山寨来送信的。 无二牛急不可耐地打开书信,不禁欣喜万分。信中大意是:因为村民们一再相逼,更是为了保证村庄的安全;我同意将周春燕许配无二牛为妻。如有诚意,明天上午在浪头山成亲。落款是周长林。 无二牛头脑简单,他以为周家真的怕了,哪知是计当即乐得是心花怒放。口念搬运咒语,当即搬来了花轿和一些结婚用品,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迎接新娘。 山上喽啰们见这位山大王神通广大,也不怀疑,当下为他筹办婚礼。 次日黎明,晓风清冷,晨星寥落,天刚蒙蒙亮。周家的大门前人声吵杂,鼓乐喧天,果然来了一大队迎亲的队伍。 杨小玄摇身一变,变成周长林的模样,独自来到大门前。定睛察看了一番,除了几样礼物之外,这些车马、人员都是无二牛幻化出来的假人。 他微微一笑,忖道:“看来二师兄这是急不可待啊!” 上前与一个司仪沟通了几句,转身朝房中走去。 竺子姗问道:“怎们样,无二牛是否起了疑心” 杨小玄笑道:“二师兄就是一个呆子,来的竟是一群刍狗。” 竺子姗眼睛一亮,对杨小玄道:“既然都是刍狗,那就无法识破我们真假,不如让我办成新娘,只要无二牛一掀轿帘,我就用灵花针将他制服,以防他逃跑。” 骨朵道:“九公主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是你还没有郎君就穿婚服有些不大合适,要不……” 她看了一眼杨小玄,嘴唇勾撬,笑吟吟的,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店家大姐是个爽快人,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看九公主和杨小玄可是天生的一对,不如咱来个借坡下驴,这次就当做他们二人的订婚礼。” 周长林、周春燕站在一旁鼓掌,微笑不语。 竺子姗脸色羞红,娇羞地道:“你们都说些什么!” 杨小玄也是面红耳赤,欲言又止。 骨朵一把扯过嫁衣,丢在竺子姗的身上,灵光一闪,竟然变成一个新娘子了。 杨小玄心中迷乱,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愣神之际,被骨朵一把拉了过来,催促道:“赶快念咒,把咱俩变成童男童女。” 杨小玄动了一下心念,先朝骨朵身上吹了一口仙气,将她变成一个童女,再把自己变成了童男,牵着竺子姗的手朝门外走去。 迎亲婆子把新娘子让上了花轿,童男童女坐在两侧。 “起轿!”随着一个司仪的一声高喊,那顶花轿被抬了起来,旋风一般朝村口奔去。其他人骑马坐车,在后面紧紧跟随。 花轿渐渐的远去,直到完全消失了踪影,店家大姐这才说道:“所有的人都回到院子里去,大门紧闭,谁也不许出屋子!” 周长林急忙往回走,唯有周春燕仍然站在大门口。 浮云如飞,晨曦将她那张俏脸映的明明灭灭,一颗泪珠晶莹剔透,悬挂在下巴上盈盈欲滴。不知她是为上山的人们而担忧,还是在为失去的青春而心痛。 店家大姐焦急地喊道:“还傻愣着干什么!春燕,赶紧回屋里去!”一把将她拉进院子,将大门关上。 朝阳红艳,重林染金,山林中水雾逐渐消散。花轿在空中飞行了许久,终于来到浪头山下。 寨门前站着二十多个喽啰兵,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马笼头上,均系着一根红布条,旁边还放着一辆豪华的轿车,轿车旁站着两个红衣伴娘。 当头站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胖子,正是无二牛。他单手捏诀,当即收回了法术,刹那间,周围人影全无,三个人站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上。 十多个喽啰抬着一顶真实的花轿跑到近前。竺子姗顶着红盖头,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独自上了花轿,杨小玄、骨朵站在花轿的两侧。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花轿在吵杂的人群中,缓缓地朝山寨驶去。 婚礼十分隆重的,鼓乐队和仪仗队蜿蜒了半里路。无二牛这天非常喜气,白马红袍,为了遮掩身后的翅膀,还特意披了一件红斗篷 他头戴公子帽,胸前佩戴着一朵大红花,鼓着小嘴,喜笑颜开,对着夹道观看的人们不住地拱手道谢。 他一路引着花轿进了寨门,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鼓掌声同时大作,震耳欲聋。 院子里高搭两座席棚,棚里挤满了好多喽啰兵,都争先恐后的要看新娘子下轿,真的是热闹极了。 花轿进了山寨的大门,停在礼堂的台阶下,司仪高声喊着:“新娘子下轿!” 当地有个习俗,新娘子下轿时,两脚不许沾地,必须得新郎抱着她走进新屋。 无二牛听到喊声,急忙从马背跳了下来,鸭跩鸭跩跑到花轿前,不等伴娘撩开轿帘,无二牛一头扎到花轿里,颤声道:“春燕儿啊!我可想死……” 竺子姗手捏灵花针等他多时,听他颤巍巍的声音十分生气。 气愤之下,一脚蹬出,无二牛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竺子姗一把扯下红盖头,翩然跳下花轿,厉声喝道:“无二牛快快受降,免遭一死!” 无二牛见新娘子不是周春燕,又惊又怕,骇然问道:“你是什么人” 杨小玄、骨朵现出了真身,朝前一跨步,忽听有人缓缓地道:“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无二牛猛一抬头,见是杨小玄,骇然道:“小师弟!” 他鼓动了几下腮帮,猛然翻过身来,借着翅膀击打地面之力,蓦地站了起来,双翼连拍,荡起一溜尘土,脚不沾地的朝前狂奔。 一边飞跑一边呼喊:“叫花子,是小叫花子!小的们,赶紧出来!把叫花子给我杀了!” 一群山贼从席棚中冲了出来,四处觅枪寻棒,聚集在一起。 竺子姗看了一眼杨小玄,缓缓地问道:“这等忘恩负义的家伙还值得怜惜么” 杨小玄心中一阵冰寒,苦涩地摇了一下头,低声道:“我不惜一切的救了他,换来的竟是杀心!” 竺子姗柳眉倒立,把手指一捻,七十二根灵花针电闪一般的怒射出去。 砰砰”之声连连响起。无二牛眼冒金星,背部如被干钧重击,骨骼宛若尽数震散开来,登时大叫一声,重重地扑倒在地上。 虽然已经摔倒,但嘴里仍在发号施令:“小的们,杀了他!杀了那个小叫花子!” 二十个多个山贼刀枪并举,呐喊着杀了过来。 杨小玄、竺子姗大怒,正要一起出手。忽听骨朵淡然道:“你们先别动,这二十几颗人头都归我了。” 突然人影闪动,“哧哧”之声接连响起,血雨冲天喷涌,登时将身侧的席棚染得红梅开遍。惨叫声中,二十几个山贼轰然倒地。 骨朵身形一闪,重新坐在花轿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喀嚓”的咬了一口,好像根本没有离开过一般。 无二牛见手下纷纷倒地,立刻停止了呼喊。两手拄着地面,勉强转过身子。冲着杨小玄嘻嘻一笑,假惺惺地道: “小师弟啊!你的本事不减当年,真是可喜可贺。二师兄就是想检验一下你的本事,没有别的目的,赶紧给二师兄解开穴道,咱哥俩一醉方休!” 杨小玄听了这番话,心都要炸碎,索性转过头去。 竺子姗冷笑道:“我见过世上不知羞耻的人,却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等恬不知耻的人!你给我闭嘴!” 抬手朝他身上一指,一条青藤破指而出,将无二牛死死的缠住。无二牛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别闹,别闹,我服了!” 竺子姗越看越生气,口念咒语,那根青藤不住地拉紧,一点一点的箍入他的肉里,无二牛周身疼痛欲裂,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此后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竺子姗把头一转,对杨小玄问道:“你想把他押往何处” 杨小玄叹道:“无二牛叫我寒心透骨,真想杀了他,但毕竟我们同出师门,还是把他押往云璐山,交给我师傅处理。” 骨朵抬腿蹬了一脚身侧的马车,车轮飞滚,在无二牛的头前猛然朝下一戳,直接把他装在了车上。 阳光明媚,白云悠悠。骨朵站在花轿上四处扫望,见青山绿水美不胜收,不禁叹道:“绿水青山确实很美,可惜已被贼人玷污,这个贼巢不能留,我这就放火把山寨烧掉。” 杨小玄阻止道:“先等等!这伙悍匪在山上经营了这些年,一定有好多值钱的东西,我想清理一下,装满一车,然后运往苗人村。我进村子的时候,发现好多民房已经破烂不堪,这里的人们一定生活得很艰辛,不如把物资分发给村民,一则可以解决百姓的疾苦,二则也算我们杀富济贫,行善积德了。” 骨朵咯咯笑道:“还是叫花子想的周到,不但接济穷人还能刁买人心!” 第九十四章 妖性难泯 放下这边不说,却说无二牛自从坐上山大王之后,要吃又吃,要喝又喝,身边还有两个喽啰专门伺候着,十分得意。但就是忘不了周春燕,令他茶饭难咽,相思若苦。 就在他打算再次前往周家的时候,突然山下来了一个村民,说他是来自于苗人村,是来给山寨来送信的。 无二牛急不可耐地打开书信,不禁欣喜万分。信中大意是:因为村民们一再相逼,更是为了保证村庄的安全;我同意将周春燕许配无二牛为妻。如有诚意,明天上午在浪头山成亲。落款是周长林。 无二牛头脑简单,他以为周家真的怕了,哪知是计当即乐得是心花怒放。口念搬运咒语,当即搬来了花轿和一些结婚用品,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迎接新娘。 山上喽啰们见这位山大王神通广大,也不怀疑,当下为他筹办婚礼。 次日黎明,晓风清冷,晨星寥落,天刚蒙蒙亮。周家的大门前人声吵杂,鼓乐喧天,果然来了一大队迎亲的队伍。 杨小玄摇身一变,变成周长林的模样,独自来到大门前。定睛察看了一番,除了几样礼物之外,这些车马、人员都是无二牛幻化出来的假人。 他微微一笑,忖道:“看来二师兄这是急不可待啊!” 上前与一个司仪沟通了几句,转身朝房中走去。 竺子姗问道:“怎们样,无二牛是否起了疑心” 杨小玄笑道:“二师兄就是一个呆子,来的竟是一群刍狗。” 竺子姗眼睛一亮,对杨小玄道:“既然都是刍狗,那就无法识破我们真假,不如让我办成新娘,只要无二牛一掀轿帘,我就用灵花针将他制服,以防他逃跑。” 骨朵道:“九公主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是你还没有郎君就穿婚服有些不大合适,要不……” 她看了一眼杨小玄,嘴唇勾撬,笑吟吟的,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店家大姐是个爽快人,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看九公主和杨小玄可是天生的一对,不如咱来个借坡下驴,这次就当做他们二人的订婚礼。” 周长林、周春燕站在一旁鼓掌,微笑不语。 竺子姗脸色羞红,娇羞地道:“你们都说些什么!” 杨小玄也是面红耳赤,欲言又止。 骨朵一把扯过嫁衣,丢在竺子姗的身上,灵光一闪,竟然变成一个新娘子了。 杨小玄心中迷乱,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愣神之际,被骨朵一把拉了过来,催促道:“赶快念咒,把咱俩变成童男童女。” 杨小玄动了一下心念,先朝骨朵身上吹了一口仙气,将她变成一个童女,再把自己变成了童男,牵着竺子姗的手朝门外走去。 迎亲婆子把新娘子让上了花轿,童男童女坐在两侧。 “起轿!”随着一个司仪的一声高喊,那顶花轿被抬了起来,旋风一般朝村口奔去。其他人骑马坐车,在后面紧紧跟随。 花轿渐渐的远去,直到完全消失了踪影,店家大姐这才说道:“所有的人都回到院子里去,大门紧闭,谁也不许出屋子!” 周长林急忙往回走,唯有周春燕仍然站在大门口。 浮云如飞,晨曦将她那张俏脸映的明明灭灭,一颗泪珠晶莹剔透,悬挂在下巴上盈盈欲滴。不知她是为上山的人们而担忧,还是在为失去的青春而心痛。 店家大姐焦急地喊道:“还傻愣着干什么!春燕,赶紧回屋里去!”一把将她拉进院子,将大门关上。 朝阳红艳,重林染金,山林中水雾逐渐消散。花轿在空中飞行了许久,终于来到浪头山下。 寨门前站着二十多个喽啰兵,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马笼头上,均系着一根红布条,旁边还放着一辆豪华的轿车,轿车旁站着两个红衣伴娘。 当头站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胖子,正是无二牛。他单手捏诀,当即收回了法术,刹那间,周围人影全无,三个人站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上。 十多个喽啰抬着一顶真实的花轿跑到近前。竺子姗顶着红盖头,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独自上了花轿,杨小玄、骨朵站在花轿的两侧。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花轿在吵杂的人群中,缓缓地朝山寨驶去。 婚礼十分隆重的,鼓乐队和仪仗队蜿蜒了半里路。无二牛这天非常喜气,白马红袍,为了遮掩身后的翅膀,还特意披了一件红斗篷 他头戴公子帽,胸前佩戴着一朵大红花,鼓着小嘴,喜笑颜开,对着夹道观看的人们不住地拱手道谢。 他一路引着花轿进了寨门,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鼓掌声同时大作,震耳欲聋。 院子里高搭两座席棚,棚里挤满了好多喽啰兵,都争先恐后的要看新娘子下轿,真的是热闹极了。 花轿进了山寨的大门,停在礼堂的台阶下,司仪高声喊着:“新娘子下轿!” 当地有个习俗,新娘子下轿时,两脚不许沾地,必须得新郎抱着她走进新屋。 无二牛听到喊声,急忙从马背跳了下来,鸭跩鸭跩跑到花轿前,不等伴娘撩开轿帘,无二牛一头扎到花轿里,颤声道:“春燕儿啊!我可想死……” 竺子姗手捏灵花针等他多时,听他颤巍巍的声音十分生气。 气愤之下,一脚蹬出,无二牛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竺子姗一把扯下红盖头,翩然跳下花轿,厉声喝道:“无二牛快快受降,免遭一死!” 无二牛见新娘子不是周春燕,又惊又怕,骇然问道:“你是什么人” 杨小玄、骨朵现出了真身,朝前一跨步,忽听有人缓缓地道:“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无二牛猛一抬头,见是杨小玄,骇然道:“小师弟!” 他鼓动了几下腮帮,猛然翻过身来,借着翅膀击打地面之力,蓦地站了起来,双翼连拍,荡起一溜尘土,脚不沾地的朝前狂奔。 一边飞跑一边呼喊:“叫花子,是小叫花子!小的们,赶紧出来!把叫花子给我杀了!” 一群山贼从席棚中冲了出来,四处觅枪寻棒,聚集在一起。 竺子姗看了一眼杨小玄,缓缓地问道:“这等忘恩负义的家伙还值得怜惜么” 杨小玄心中一阵冰寒,苦涩地摇了一下头,低声道:“我不惜一切的救了他,换来的竟是杀心!” 竺子姗柳眉倒立,把手指一捻,七十二根灵花针电闪一般的怒射出去。 砰砰”之声连连响起。无二牛眼冒金星,背部如被干钧重击,骨骼宛若尽数震散开来,登时大叫一声,重重地扑倒在地上。 虽然已经摔倒,但嘴里仍在发号施令:“小的们,杀了他!杀了那个小叫花子!” 二十个多个山贼刀枪并举,呐喊着杀了过来。 杨小玄、竺子姗大怒,正要一起出手。忽听骨朵淡然道:“你们先别动,这二十几颗人头都归我了。” 突然人影闪动,“哧哧”之声接连响起,血雨冲天喷涌,登时将身侧的席棚染得红梅开遍。惨叫声中,二十几个山贼轰然倒地。 骨朵身形一闪,重新坐在花轿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喀嚓”的咬了一口,好像根本没有离开过一般。 无二牛见手下纷纷倒地,立刻停止了呼喊。两手拄着地面,勉强转过身子。冲着杨小玄嘻嘻一笑,假惺惺地道: “小师弟啊!你的本事不减当年,真是可喜可贺。二师兄就是想检验一下你的本事,没有别的目的,赶紧给二师兄解开穴道,咱哥俩一醉方休!” 杨小玄听了这番话,心都要炸碎,索性转过头去。 竺子姗冷笑道:“我见过世上不知羞耻的人,却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等恬不知耻的人!你给我闭嘴!” 抬手朝他身上一指,一条青藤破指而出,将无二牛死死的缠住。无二牛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别闹,别闹,我服了!” 竺子姗越看越生气,口念咒语,那根青藤不住地拉紧,一点一点的箍入他的肉里,无二牛周身疼痛欲裂,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此后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竺子姗把头一转,对杨小玄问道:“你想把他押往何处” 杨小玄叹道:“无二牛叫我寒心透骨,真想杀了他,但毕竟我们同出师门,还是把他押往云璐山,交给我师傅处理。” 骨朵抬腿蹬了一脚身侧的马车,车轮飞滚,在无二牛的头前猛然朝下一戳,直接把他装在了车上。 阳光明媚,白云悠悠。骨朵站在花轿上四处扫望,见青山绿水美不胜收,不禁叹道:“绿水青山确实很美,可惜已被贼人玷污,这个贼巢不能留,我这就放火把山寨烧掉。” 杨小玄阻止道:“先等等!这伙悍匪在山上经营了这些年,一定有好多值钱的东西,我想清理一下,装满一车,然后运往苗人村。我进村子的时候,发现好多民房已经破烂不堪,这里的人们一定生活得很艰辛,不如把物资分发给村民,一则可以解决百姓的疾苦,二则也算我们杀富济贫,行善积德了。” 骨朵咯咯笑道:“还是叫花子想的周到,不但接济穷人还能刁买人心!” 第九十五章 严惩无二牛 杨小玄哈哈道:“花咕嘟自幼生在蜜罐里,不知穷人饥与苦,我建议叫她穷上三年,体验体验人间的疾苦!” 竺子姗附和道:“我看也可以,下山之后就让骨朵和周姐姐换个位置,免得她总喊你叫花子!” 骨朵噘嘴跺足地冲到竺子姗的身前,用力推了她一把,嗔道:“你干嘛要替他说话我看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出卖姐妹!” 竺子姗举起了巴掌,喝道:“小花咕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骨朵眼珠转了转,恍然觉察到用词不对,捂起了嘴巴,笑着朝贼巢那边跑去。 三个人打闹了一阵子,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把钱财、粮食、物资以及各种生活用品满满装了两大飞车。 骨朵在屋子里找出火石,敲出火星,刹那间火光熊熊,不到片刻的工夫,几十间房屋瞬间就化为了废墟。 为了避免火灾发生,三个人扑灭了余火,这才驾驭起飞车,朝西北方向飞去。 冷风鼓舞,清凉扑面,三个人坐在飞车上谈笑风生,想起无二牛的所作所为,又是气愤又好笑。 竺子姗愤愤地道:“若不顾及清虚道长的面子,灵花针深入三分,立刻结果无二牛的狗命!” 骨朵笑道:“别介,我要像痛打癞皮狗一样的教训他几顿。” 飞车快速飞行,苗人村在望,三个人并肩站在飞车上,不住地招手欢呼。只可惜云空中的冷风过于太强猛,刚一出口就不知吹到东西。 周长林、周春燕、店家大姐心中忐忑,正在焦急地等待之中,忽见空中飞来了两辆飞车,定睛一看,车上坐着一男两女,正朝他们招手,不禁欣喜若狂,欢呼着向大门外冲去。 此时飞车已经缓缓下落,把大门完全堵住,杨小玄、竺子姗跳下飞车,笑靥如花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周春燕心中欣喜而又感激,急忙扑上前去,双臂舒张,紧紧将二人抱住,泪珠从笑靥上倏然滑落。 骨朵仍然站在飞车上,她掐腰而立,故意的凶巴巴地喊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赶紧过来给我搬东西!” 杨小玄、竺子姗、周春燕回头看了骨朵一眼。竺子姗笑道:“花咕嘟又在穷臭美。” 店家大姐撸起了袖子,又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举着巴掌冲到车前,大声喝道:“小花咕嘟,你蛮横个啥!我非得揍你不可!” 一巴掌落下,瞬间就变成了拥抱。嘻嘻哈哈,相互问候,那欢喜激动之情莫可言表。 无二牛坐在飞车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周春燕,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只可惜发不出声来。 店家大姐拾起一根柳枝,几步就冲到他的近前,大声喝道:“瞅什么瞅!打死你这个大妖精!打死这个大妖精!” 柳枝连挥,照着无二牛的脑袋连抽了四五下。无二牛浑身僵硬,如同木头,任一个妇女随便欺辱,心中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毕竟无二牛有恩于周家,在周长林的喝阻下,店家大姐这才肯罢手。 店家大姐转身来到车前,望着满满两车货物颇为惊讶,对杨小玄问道:“这些货物都是你们缴获来的” 杨小玄点头道:“是的,我见村民们过得十分清苦,所以就把山上的东西拉回来一些。周老伯,既然你们要迁往花竺城,这些货物就分发给大家。” 周春燕道:“谢谢九公主和杨兄弟的好意。爹爹已是花甲之人,故土难离。如今灾厄已经过去,我们还是愿意盘根于故土。” 店家大姐笑道:“我也不去了!毕竟我们不属于同族,一些风俗也不习惯。你们走后,我和春燕都商量好了,哪也不去了!就在苗人村住下来。” 竺子姗道:“也是,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好,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我们可要常来常往呀!” 周春燕道:“九公主说的是哪里的话其实在我心里早已把你们当成至亲了。若不是我凡胎肉骨,没有本事,我早就和你们一起去降妖捉怪。记住姐姐的话: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想什么来,就什么来,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竺子姗道:“那好,我也欢迎你们常去花竺城做客。” 周春燕从头上取下一支玛瑙发簪,低声道:“这是那个白衣仙子赐给我的宝物,能化成羽鹤翱翔天下,如果需要我为你们铺床叠被,洗衣服做饭,你们随时随地可以吆喝我一声,只要你们不嫌我累赘,周春燕随叫随到。” 杨小玄看了看她手中玛瑙发簪,低声道:“此物是我云婈仙子所留,看来春燕姐姐一定有仙缘。你命运多舛,前生一定不是凡人,我估计用不多久咱们还会见面的。” 周春燕喜道:“求之不得!一切如愿!” 竺子姗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春燕姐姐苦尽甘来,一定会有好结果的。既然你们不与我们同往,车上的货物你们就自行处理。我们还要赶往云璐山,就不再多留了。” 骨朵抱住周春燕,偷偷地对她道:“车上有好多银两、粮食和布匹,足够你们家用上好几年了,不要省吃俭用,尽快把失去的幸福找回来。” 这番话真诚而又实在,周春燕深受感动,情不自禁地拥抱着骨朵,泪水潸然而下。 过了良久,在竺子姗的催促下,这才挥手告别,朝云璐山飞去。 寒风鼓舞,衣袂翻飞。杨小玄与竺子姗脚踏祥云,在云空中飞行,似乎要出尘登仙一般。骨朵乘着飞车,押着无二牛,在后面紧紧跟随。 傍晚时分,飞车穿过荒无人烟的荒原,渐渐接近了云璐山山脉。杨小玄早已用密语传音的方式把消息传给了清虚道长。不出所料,清虚道长已经在道观里等候多时。 骨朵看了一眼无二牛,见他腮帮一鼓,嘴巴一张,正在呼呼地睡大觉。 她越看越生气,心想:“云璐山在即,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再不收拾他,可就没有机会了。我该如何教训他呢毕竟无二牛是清虚道长的弟子,如果我大张旗鼓的收拾他,一定会惹清虚道长生气。我必须采取一种手段,既解了恨又让清虚道长说不出什么来。” 飞车很快就到了云璐山的山脚下。低头朝下望去,见下方兀石嶙峋,犬牙交错,尽是山崖。她眼珠一转,终于想出一个主意。 趁杨小玄、竺子姗不备之际,她用力按住车头,飞车急速下冲低掠,贴着地面闪电穿行。眼看就要撞向山崖,她依然不肯拉高,只听“哐仓”的一声,车辙触在山崖上,登时撞得粉崩裂碎。 骨朵早有准备,就在飞车撞向山崖的刹那间,腾身飞了起来。无二牛仍在梦中,被倏然甩了出去。 “哐叽”一声,撞在山崖上,剧痛难抑,骨骸瞬间被撞得粉碎,虽然穴道已被封死,但还是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惨叫。身如朽木,继续朝下滚落。 “不好,出事了!”杨小玄连忙喝住祥云,转身一看,见飞车的碎片散落一地,无二牛直挺挺地躺在沟壑里。 二人降下云头,飘落在骨朵的身侧,见她神色慌张,正假惺惺地为他测试着气息。 杨小玄问道:“怎么弄的啦” 骨朵骇然解释道:“我见快到目的地了,就降低了飞行,结果……结果撞在山崖上了。无二牛他……他快要不行了!” 竺子姗口念秘诀,急忙将灵花针和春藤丝收了回来,可仍不见无二牛有半点反应。 杨小玄见他还有微弱的气息,便化了一副担架,三个人同心协力,一起将他抬入了玄云观。 清虚道长在观中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急忙迎了出来,见无二牛还身是血,直挺挺地倒在担架上,骇然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杨小玄道:“飞车撞在山崖上,结果摔成这样。” 清虚道长呼了一声道号,叹道:“报应有迟早,终于到了。赶紧把他抬到卧室里去。” 三个人把无二牛抬进卧室,清虚道长将指尖搭在无二牛的脉门上,只觉脉象紊乱而又凶厉,直如雪山顶上的风暴一般,情形古怪,就连医术高超的清虚道长,也不禁摇头啧叹。 他心中讶异,皱眉道:“无二牛好像被哪种妖物控制了心智,已经形成了心魔。灵花毒虽然可以控制他元神,但不至于有如此怪状。莫非他的身上长有妖骨你们都出去,贫道这就为他接骨疗伤。” 三个人退出门外,坐在一条石椅上静静地等待。 清虚道长打开药箱,取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先将一瓶药水涂抹在他的身上,使其麻醉。然后在骨头断裂的地方切开皮肤,再将断骨扶正接好。 一连接上了六处断骨,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当他切开无二牛左侧的肋扇,打算为他接好一根折断的肋骨时,突然发现下方的软肋竟然是黑色的。 清虚道长不禁一惊,呀然道:“这孽障身上果然长有一根妖骨,难怪他妖性难泯,如此这般无情无义。” 第九十五章 严惩无二牛 杨小玄哈哈道:“花咕嘟自幼生在蜜罐里,不知穷人饥与苦,我建议叫她穷上三年,体验体验人间的疾苦!” 竺子姗附和道:“我看也可以,下山之后就让骨朵和周姐姐换个位置,免得她总喊你叫花子!” 骨朵噘嘴跺足地冲到竺子姗的身前,用力推了她一把,嗔道:“你干嘛要替他说话我看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出卖姐妹!” 竺子姗举起了巴掌,喝道:“小花咕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骨朵眼珠转了转,恍然觉察到用词不对,捂起了嘴巴,笑着朝贼巢那边跑去。 三个人打闹了一阵子,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把钱财、粮食、物资以及各种生活用品满满装了两大飞车。 骨朵在屋子里找出火石,敲出火星,刹那间火光熊熊,不到片刻的工夫,几十间房屋瞬间就化为了废墟。 为了避免火灾发生,三个人扑灭了余火,这才驾驭起飞车,朝西北方向飞去。 冷风鼓舞,清凉扑面,三个人坐在飞车上谈笑风生,想起无二牛的所作所为,又是气愤又好笑。 竺子姗愤愤地道:“若不顾及清虚道长的面子,灵花针深入三分,立刻结果无二牛的狗命!” 骨朵笑道:“别介,我要像痛打癞皮狗一样的教训他几顿。” 飞车快速飞行,苗人村在望,三个人并肩站在飞车上,不住地招手欢呼。只可惜云空中的冷风过于太强猛,刚一出口就不知吹到东西。 周长林、周春燕、店家大姐心中忐忑,正在焦急地等待之中,忽见空中飞来了两辆飞车,定睛一看,车上坐着一男两女,正朝他们招手,不禁欣喜若狂,欢呼着向大门外冲去。 此时飞车已经缓缓下落,把大门完全堵住,杨小玄、竺子姗跳下飞车,笑靥如花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周春燕心中欣喜而又感激,急忙扑上前去,双臂舒张,紧紧将二人抱住,泪珠从笑靥上倏然滑落。 骨朵仍然站在飞车上,她掐腰而立,故意的凶巴巴地喊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赶紧过来给我搬东西!” 杨小玄、竺子姗、周春燕回头看了骨朵一眼。竺子姗笑道:“花咕嘟又在穷臭美。” 店家大姐撸起了袖子,又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举着巴掌冲到车前,大声喝道:“小花咕嘟,你蛮横个啥!我非得揍你不可!” 一巴掌落下,瞬间就变成了拥抱。嘻嘻哈哈,相互问候,那欢喜激动之情莫可言表。 无二牛坐在飞车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周春燕,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只可惜发不出声来。 店家大姐拾起一根柳枝,几步就冲到他的近前,大声喝道:“瞅什么瞅!打死你这个大妖精!打死这个大妖精!” 柳枝连挥,照着无二牛的脑袋连抽了四五下。无二牛浑身僵硬,如同木头,任一个妇女随便欺辱,心中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毕竟无二牛有恩于周家,在周长林的喝阻下,店家大姐这才肯罢手。 店家大姐转身来到车前,望着满满两车货物颇为惊讶,对杨小玄问道:“这些货物都是你们缴获来的” 杨小玄点头道:“是的,我见村民们过得十分清苦,所以就把山上的东西拉回来一些。周老伯,既然你们要迁往花竺城,这些货物就分发给大家。” 周春燕道:“谢谢九公主和杨兄弟的好意。爹爹已是花甲之人,故土难离。如今灾厄已经过去,我们还是愿意盘根于故土。” 店家大姐笑道:“我也不去了!毕竟我们不属于同族,一些风俗也不习惯。你们走后,我和春燕都商量好了,哪也不去了!就在苗人村住下来。” 竺子姗道:“也是,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好,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我们可要常来常往呀!” 周春燕道:“九公主说的是哪里的话其实在我心里早已把你们当成至亲了。若不是我凡胎肉骨,没有本事,我早就和你们一起去降妖捉怪。记住姐姐的话: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想什么来,就什么来,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竺子姗道:“那好,我也欢迎你们常去花竺城做客。” 周春燕从头上取下一支玛瑙发簪,低声道:“这是那个白衣仙子赐给我的宝物,能化成羽鹤翱翔天下,如果需要我为你们铺床叠被,洗衣服做饭,你们随时随地可以吆喝我一声,只要你们不嫌我累赘,周春燕随叫随到。” 杨小玄看了看她手中玛瑙发簪,低声道:“此物是我云婈仙子所留,看来春燕姐姐一定有仙缘。你命运多舛,前生一定不是凡人,我估计用不多久咱们还会见面的。” 周春燕喜道:“求之不得!一切如愿!” 竺子姗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春燕姐姐苦尽甘来,一定会有好结果的。既然你们不与我们同往,车上的货物你们就自行处理。我们还要赶往云璐山,就不再多留了。” 骨朵抱住周春燕,偷偷地对她道:“车上有好多银两、粮食和布匹,足够你们家用上好几年了,不要省吃俭用,尽快把失去的幸福找回来。” 这番话真诚而又实在,周春燕深受感动,情不自禁地拥抱着骨朵,泪水潸然而下。 过了良久,在竺子姗的催促下,这才挥手告别,朝云璐山飞去。 寒风鼓舞,衣袂翻飞。杨小玄与竺子姗脚踏祥云,在云空中飞行,似乎要出尘登仙一般。骨朵乘着飞车,押着无二牛,在后面紧紧跟随。 傍晚时分,飞车穿过荒无人烟的荒原,渐渐接近了云璐山山脉。杨小玄早已用密语传音的方式把消息传给了清虚道长。不出所料,清虚道长已经在道观里等候多时。 骨朵看了一眼无二牛,见他腮帮一鼓,嘴巴一张,正在呼呼地睡大觉。 她越看越生气,心想:“云璐山在即,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再不收拾他,可就没有机会了。我该如何教训他呢毕竟无二牛是清虚道长的弟子,如果我大张旗鼓的收拾他,一定会惹清虚道长生气。我必须采取一种手段,既解了恨又让清虚道长说不出什么来。” 飞车很快就到了云璐山的山脚下。低头朝下望去,见下方兀石嶙峋,犬牙交错,尽是山崖。她眼珠一转,终于想出一个主意。 趁杨小玄、竺子姗不备之际,她用力按住车头,飞车急速下冲低掠,贴着地面闪电穿行。眼看就要撞向山崖,她依然不肯拉高,只听“哐仓”的一声,车辙触在山崖上,登时撞得粉崩裂碎。 骨朵早有准备,就在飞车撞向山崖的刹那间,腾身飞了起来。无二牛仍在梦中,被倏然甩了出去。 “哐叽”一声,撞在山崖上,剧痛难抑,骨骸瞬间被撞得粉碎,虽然穴道已被封死,但还是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惨叫。身如朽木,继续朝下滚落。 “不好,出事了!”杨小玄连忙喝住祥云,转身一看,见飞车的碎片散落一地,无二牛直挺挺地躺在沟壑里。 二人降下云头,飘落在骨朵的身侧,见她神色慌张,正假惺惺地为他测试着气息。 杨小玄问道:“怎么弄的啦” 骨朵骇然解释道:“我见快到目的地了,就降低了飞行,结果……结果撞在山崖上了。无二牛他……他快要不行了!” 竺子姗口念秘诀,急忙将灵花针和春藤丝收了回来,可仍不见无二牛有半点反应。 杨小玄见他还有微弱的气息,便化了一副担架,三个人同心协力,一起将他抬入了玄云观。 清虚道长在观中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急忙迎了出来,见无二牛还身是血,直挺挺地倒在担架上,骇然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杨小玄道:“飞车撞在山崖上,结果摔成这样。” 清虚道长呼了一声道号,叹道:“报应有迟早,终于到了。赶紧把他抬到卧室里去。” 三个人把无二牛抬进卧室,清虚道长将指尖搭在无二牛的脉门上,只觉脉象紊乱而又凶厉,直如雪山顶上的风暴一般,情形古怪,就连医术高超的清虚道长,也不禁摇头啧叹。 他心中讶异,皱眉道:“无二牛好像被哪种妖物控制了心智,已经形成了心魔。灵花毒虽然可以控制他元神,但不至于有如此怪状。莫非他的身上长有妖骨你们都出去,贫道这就为他接骨疗伤。” 三个人退出门外,坐在一条石椅上静静地等待。 清虚道长打开药箱,取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先将一瓶药水涂抹在他的身上,使其麻醉。然后在骨头断裂的地方切开皮肤,再将断骨扶正接好。 一连接上了六处断骨,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当他切开无二牛左侧的肋扇,打算为他接好一根折断的肋骨时,突然发现下方的软肋竟然是黑色的。 清虚道长不禁一惊,呀然道:“这孽障身上果然长有一根妖骨,难怪他妖性难泯,如此这般无情无义。” 第九十六章 剔除妖骨 清虚道长当即找来二十一味中草药,以三昧真火烧成一碗“绝户汤”。用尖刀刺入妖骨的末端,硬生生的将妖骨割下。 随后为他刮骨清理,刀尖在骨头上反复剐蹭,“哧哧”有声。 凡是长有妖骨的地方,无论药力有多强,就是不能麻醉将这个地方麻醉。这样一来,疼痛如撕心裂肺,本来无二牛就不坚强,这种疼更使他无法忍受,发出杀猪一般的狂吼。 任凭他如何嚎叫,清虚道长始终不肯理会,还是把妖骨清理干净。再将一碗滚烫的绝户汤浇到上面,更是痛不欲生。 无二牛怪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杨小玄心肠极软,听得他心惊胆战,宛如疼在自己的身上一般。心下难忍,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怒骨朵道:“你这个狠心婆,为什么下如此的狠手” 骨朵心里愧疚,隐隐也有些后悔,见杨小玄的眼神十分可怕,生怕他痛打自己,吓得她抬臂遮挡,仰着身子朝后退缩。 竺子姗急忙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将杨小玄阻隔开来,劝说道:“行啦,行啦,事情已经促成了,你责怪她又有何用况且此前你又放出很多狠话,骨朵也是好心帮你。放心,无二牛不会死的。” 杨小玄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忽地一下又平静了下来,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手术终于成功的做完了,清虚道长在无二牛的身上涂抹一些治疗红伤的灵药,刀口很快就得到了愈合。 清虚道长把那根妖骨装入一个袋子里,悄悄地藏于身上,这才朝走出门外。 三个人立马围了过来,关心地问道:“无二牛的伤情怎么样” 清虚道长笑道:“这孽障因祸得福!幸亏无二牛被摔断了骨头,否则贫道也发现不了他身上长着一根妖骨。眼下没有什么大碍了,不出七日,他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众人如卸重负,心里立时轻松了许多。 骨朵正在为自己恶毒的做法而感到歉疚,听完这番话,忍不住地哧哧想笑。 竺子姗用肩头撞了她一下,这才止住笑意,连忙别过头去。 三个人奔波了整整一日,又困又乏,各自回到房间,吃了一些糕点水果,沐浴休息。 清虚道长独自走出道观,他来到山南的一处山崖上,面南而立,虔诚地敬告了一番,从九天借来了太乙火,将那根妖骨化为灰烬。 无二牛伤势虽然很重,但药效如神,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虽然不能动弹,但气血通畅,依旧能吃。 清虚道长知道他醒后定会饥饿,特意把一盆狍子肉和半筐水果放在他的身侧,不到一个晚上,就让他吃了个精光光。 一夜无书,翌日凌晨,竺子姗、骨朵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敲开杨小玄的房门,非得缠着他去看风景。 杨小玄拿二人没辙,絮絮叨叨地穿上了衣服,与二人一起走出雪洞。 洞门外十分整洁,几乎是一尘不染。清虚道长正在清场焚香。三个人以为他在为无二牛祈福,因此也不敢打扰,从香案前绕过,信步朝观外走去。 朝阳破晓,红霞似火,雄伟的云璐山也被染上了淡淡的金红色。鸟叫啾啾,蝉声鼓噪。晨风吹来,花草舞动,清爽芬芳的气息沁人心脾。 骨朵道:“咱们三个爬上山顶去,看看霞光中的雪山是什么样子。” 竺子姗嗪首微点,刚想说话,忽听清虚道长喊道:“你们三个哪也别去,赶紧吃饭。吃完饭后都好好打扮打扮,过一会儿我们一起迎接九天玄女娘娘。” 三个人全身大震,立马就往洞中跑。进了厨房,各自吃了一碗米饭,便开始梳洗打扮起来。 辰时将至,忽然天空中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箫声,淡远寂寥,如青烟袅袅,春水无痕。 杨小玄霍然跳了起来,惊喜地喊道:“她们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天空中祥云遍天,紫气千条,迷蒙的云雾中驶出一只白鹤和一只火红色的凤凰。 杨小玄见到云婈仙子极为兴奋,跳脚喊道:“云婈姐姐!云婈姐姐!” 竺子姗白了他一眼,撇嘴道:“瞧把给你美的,好像人家多喜欢你似的!” 杨小玄反问道:“喜欢与不喜欢与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屁股上就被骨朵踢了一脚,转身刚想怒叱,却见清虚道长正在瞪视着自己,喝道:“别张牙舞爪的!赶紧跪下!”说完,当先跪倒在了地。 杨小玄、竺子姗、骨朵见清虚道长下跪,也跟着跪在他的后面。 香风席卷,两只神鸟飘然降落在道观的门前。四个人一同向上磕头,齐声呼道:“弟子恭候九天玄女娘娘!祝娘娘福禄千千秋!愿娘娘福寿万万年!” 九天玄女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搞那些繁文缛节都起来!”她亲切随和,好像结识好久一般。 “谢娘娘!”四个人一同站了起来。 抬头看去,见前面的玉桌前坐着一个身穿金丝袍的美貌女子,肤白胜雪,眉目似画,金簪坠坠,宝器摇曳,端庄典雅之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九天玄女。 身后站着一个少女,一身雪衣,翩然飘舞,只是脸上蒙了一层蚕丝面纱,虽然看不清脸颜,但仍然觉得她容光清丽,不可逼视。 九天玄女微笑着道:“你们四个都不必拘谨,找个地方都坐下。咱们就在这里喝喝茶,说说话,我还有重要的法旨要向你们传达。” 四个人见九天玄女为人随和,全无架子,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了下来。各自找一个座位,欠着身子坐下。 杨小玄坐在九天玄女斜对过,见九天玄女总用眼睛盯着他,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便起身来到玉桌前,要给九天玄女斟茶。 就在他拿起茶壶的刹那间,忽然飘来一缕清香的气息,抬头一看,见九天玄女已经把头凑到自己的面前。 她眼珠转动,将他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樱唇微翘,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倒似是在鉴赏什么至宝一般。 杨小玄也知道她是仙界大神,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不害怕,反倒是对她有一种这说不出的亲切感。 他端起香茶,恭恭敬敬地放在九天玄女的面前,一笑道:“大山偏僻,招待不周,请娘娘喝一杯清茶解解干渴!” 九天玄女咯咯笑道:“安平长的很像我小时候,以后你就做我的儿子” 杨小玄不禁一惊,急忙撩衣跪倒,骇然说道:“草民不敢高攀。” 九天玄女笑道:“这是我本人的主张,怎么叫做高攀呢” 说话间,探出手指,捏拽了一下杨小玄的衣袖,笑着道:“臭小子,你这件衣服还是我亲手给你缝的呢!看来你不做我儿子都不成了!” 清虚道长朝他连使眼色,低声催处道:“赶紧磕头!” 竺子姗也在背后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杨小玄脸色羞红,挠了挠脑袋,突然挺起了身子,朗声道:“孩儿杨小玄给娘磕头了!”恭恭敬敬地磕了数个响头。 云婈仙子、竺子姗、骨朵纷纷鼓掌,都表示祝贺。 九天玄女笑道:“娘也叫了,头也磕了,我这个当娘的也该有所表示啊!”探袍袖取出一枚长命锁。 这金锁一寸来长,半寸多宽,形如金蝶起舞,状似乳燕展翅;正面上雕奇龙,背面上刻异兽。 奇龙的上方刻着“天宝”;异兽的上面刻着“长命”。火红的绸子条穿系在上方,黄澄澄、金灿灿,工巧至极,世间无物可比。 九天玄女起身离座,亲自戴在杨小玄的脖子上。捧起他的脸,再次欣赏一番,泪蒙蒙地道:“起来,我的乖儿子!娘还有正事要告诉你。” 拉过他的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杨小玄激动不已,有一种偶遇生母的感觉。 这时,竺子姗、骨朵端来了香茶和鲜果,放在九天玄女的身前,她抬头看了一眼竺子姗,把手敷在她的手背上,笑吟吟地道:“别忙豁了,你们俩也请坐!” 轻轻地抓过竺子姗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身侧。笑吟吟地看着她,夸赞道:“这个闺女也不错,我喜欢,我喜欢。” 竺子姗脸色羞红,连忙行礼道:“谢谢娘娘的夸奖。” 清虚道长笑道:“既然喜欢,就把九公主送你做女儿”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挥手道:“大家伙都坐。” 六个人围坐在玉石桌前,九天玄女喝了一口茶,然后正色地说道:“西山老妖野心勃勃,一心想统领三界,一年之内,他大肆东侵,接连破了西海六国、东海四国,一百二十一个城邦,逼令多国臣服;西山老妖正在洋洋得意之时,接连遭到你们的重创,眼下看似也有收敛之意……” 她顿了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方沉着嗓子、一字一字地说道:“然而这不是收敛,而是又重新采用了最初的战略。” 众人面色凝重,深以为然。 九天玄女继续讲道:“数月以来,天下乱象频仍,各国纷争四起,发生了诸多不可思议之事。九天玄女痛定思痛,百般思忖,发现所有事件都有一个惊人的巧合。那就是,所有的战乱的发生地,都发现有妖怪的影子!” 清虚道长问道:“难道是妖族人在各国、各族之间接连制造事端” 第九十六章 剔除妖骨 清虚道长当即找来二十一味中草药,以三昧真火烧成一碗“绝户汤”。用尖刀刺入妖骨的末端,硬生生的将妖骨割下。 随后为他刮骨清理,刀尖在骨头上反复剐蹭,“哧哧”有声。 凡是长有妖骨的地方,无论药力有多强,就是不能麻醉将这个地方麻醉。这样一来,疼痛如撕心裂肺,本来无二牛就不坚强,这种疼更使他无法忍受,发出杀猪一般的狂吼。 任凭他如何嚎叫,清虚道长始终不肯理会,还是把妖骨清理干净。再将一碗滚烫的绝户汤浇到上面,更是痛不欲生。 无二牛怪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杨小玄心肠极软,听得他心惊胆战,宛如疼在自己的身上一般。心下难忍,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怒骨朵道:“你这个狠心婆,为什么下如此的狠手” 骨朵心里愧疚,隐隐也有些后悔,见杨小玄的眼神十分可怕,生怕他痛打自己,吓得她抬臂遮挡,仰着身子朝后退缩。 竺子姗急忙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将杨小玄阻隔开来,劝说道:“行啦,行啦,事情已经促成了,你责怪她又有何用况且此前你又放出很多狠话,骨朵也是好心帮你。放心,无二牛不会死的。” 杨小玄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忽地一下又平静了下来,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手术终于成功的做完了,清虚道长在无二牛的身上涂抹一些治疗红伤的灵药,刀口很快就得到了愈合。 清虚道长把那根妖骨装入一个袋子里,悄悄地藏于身上,这才朝走出门外。 三个人立马围了过来,关心地问道:“无二牛的伤情怎么样” 清虚道长笑道:“这孽障因祸得福!幸亏无二牛被摔断了骨头,否则贫道也发现不了他身上长着一根妖骨。眼下没有什么大碍了,不出七日,他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众人如卸重负,心里立时轻松了许多。 骨朵正在为自己恶毒的做法而感到歉疚,听完这番话,忍不住地哧哧想笑。 竺子姗用肩头撞了她一下,这才止住笑意,连忙别过头去。 三个人奔波了整整一日,又困又乏,各自回到房间,吃了一些糕点水果,沐浴休息。 清虚道长独自走出道观,他来到山南的一处山崖上,面南而立,虔诚地敬告了一番,从九天借来了太乙火,将那根妖骨化为灰烬。 无二牛伤势虽然很重,但药效如神,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虽然不能动弹,但气血通畅,依旧能吃。 清虚道长知道他醒后定会饥饿,特意把一盆狍子肉和半筐水果放在他的身侧,不到一个晚上,就让他吃了个精光光。 一夜无书,翌日凌晨,竺子姗、骨朵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敲开杨小玄的房门,非得缠着他去看风景。 杨小玄拿二人没辙,絮絮叨叨地穿上了衣服,与二人一起走出雪洞。 洞门外十分整洁,几乎是一尘不染。清虚道长正在清场焚香。三个人以为他在为无二牛祈福,因此也不敢打扰,从香案前绕过,信步朝观外走去。 朝阳破晓,红霞似火,雄伟的云璐山也被染上了淡淡的金红色。鸟叫啾啾,蝉声鼓噪。晨风吹来,花草舞动,清爽芬芳的气息沁人心脾。 骨朵道:“咱们三个爬上山顶去,看看霞光中的雪山是什么样子。” 竺子姗嗪首微点,刚想说话,忽听清虚道长喊道:“你们三个哪也别去,赶紧吃饭。吃完饭后都好好打扮打扮,过一会儿我们一起迎接九天玄女娘娘。” 三个人全身大震,立马就往洞中跑。进了厨房,各自吃了一碗米饭,便开始梳洗打扮起来。 辰时将至,忽然天空中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箫声,淡远寂寥,如青烟袅袅,春水无痕。 杨小玄霍然跳了起来,惊喜地喊道:“她们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天空中祥云遍天,紫气千条,迷蒙的云雾中驶出一只白鹤和一只火红色的凤凰。 杨小玄见到云婈仙子极为兴奋,跳脚喊道:“云婈姐姐!云婈姐姐!” 竺子姗白了他一眼,撇嘴道:“瞧把给你美的,好像人家多喜欢你似的!” 杨小玄反问道:“喜欢与不喜欢与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屁股上就被骨朵踢了一脚,转身刚想怒叱,却见清虚道长正在瞪视着自己,喝道:“别张牙舞爪的!赶紧跪下!”说完,当先跪倒在了地。 杨小玄、竺子姗、骨朵见清虚道长下跪,也跟着跪在他的后面。 香风席卷,两只神鸟飘然降落在道观的门前。四个人一同向上磕头,齐声呼道:“弟子恭候九天玄女娘娘!祝娘娘福禄千千秋!愿娘娘福寿万万年!” 九天玄女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搞那些繁文缛节都起来!”她亲切随和,好像结识好久一般。 “谢娘娘!”四个人一同站了起来。 抬头看去,见前面的玉桌前坐着一个身穿金丝袍的美貌女子,肤白胜雪,眉目似画,金簪坠坠,宝器摇曳,端庄典雅之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九天玄女。 身后站着一个少女,一身雪衣,翩然飘舞,只是脸上蒙了一层蚕丝面纱,虽然看不清脸颜,但仍然觉得她容光清丽,不可逼视。 九天玄女微笑着道:“你们四个都不必拘谨,找个地方都坐下。咱们就在这里喝喝茶,说说话,我还有重要的法旨要向你们传达。” 四个人见九天玄女为人随和,全无架子,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了下来。各自找一个座位,欠着身子坐下。 杨小玄坐在九天玄女斜对过,见九天玄女总用眼睛盯着他,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便起身来到玉桌前,要给九天玄女斟茶。 就在他拿起茶壶的刹那间,忽然飘来一缕清香的气息,抬头一看,见九天玄女已经把头凑到自己的面前。 她眼珠转动,将他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樱唇微翘,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倒似是在鉴赏什么至宝一般。 杨小玄也知道她是仙界大神,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不害怕,反倒是对她有一种这说不出的亲切感。 他端起香茶,恭恭敬敬地放在九天玄女的面前,一笑道:“大山偏僻,招待不周,请娘娘喝一杯清茶解解干渴!” 九天玄女咯咯笑道:“安平长的很像我小时候,以后你就做我的儿子” 杨小玄不禁一惊,急忙撩衣跪倒,骇然说道:“草民不敢高攀。” 九天玄女笑道:“这是我本人的主张,怎么叫做高攀呢” 说话间,探出手指,捏拽了一下杨小玄的衣袖,笑着道:“臭小子,你这件衣服还是我亲手给你缝的呢!看来你不做我儿子都不成了!” 清虚道长朝他连使眼色,低声催处道:“赶紧磕头!” 竺子姗也在背后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杨小玄脸色羞红,挠了挠脑袋,突然挺起了身子,朗声道:“孩儿杨小玄给娘磕头了!”恭恭敬敬地磕了数个响头。 云婈仙子、竺子姗、骨朵纷纷鼓掌,都表示祝贺。 九天玄女笑道:“娘也叫了,头也磕了,我这个当娘的也该有所表示啊!”探袍袖取出一枚长命锁。 这金锁一寸来长,半寸多宽,形如金蝶起舞,状似乳燕展翅;正面上雕奇龙,背面上刻异兽。 奇龙的上方刻着“天宝”;异兽的上面刻着“长命”。火红的绸子条穿系在上方,黄澄澄、金灿灿,工巧至极,世间无物可比。 九天玄女起身离座,亲自戴在杨小玄的脖子上。捧起他的脸,再次欣赏一番,泪蒙蒙地道:“起来,我的乖儿子!娘还有正事要告诉你。” 拉过他的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杨小玄激动不已,有一种偶遇生母的感觉。 这时,竺子姗、骨朵端来了香茶和鲜果,放在九天玄女的身前,她抬头看了一眼竺子姗,把手敷在她的手背上,笑吟吟地道:“别忙豁了,你们俩也请坐!” 轻轻地抓过竺子姗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身侧。笑吟吟地看着她,夸赞道:“这个闺女也不错,我喜欢,我喜欢。” 竺子姗脸色羞红,连忙行礼道:“谢谢娘娘的夸奖。” 清虚道长笑道:“既然喜欢,就把九公主送你做女儿”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挥手道:“大家伙都坐。” 六个人围坐在玉石桌前,九天玄女喝了一口茶,然后正色地说道:“西山老妖野心勃勃,一心想统领三界,一年之内,他大肆东侵,接连破了西海六国、东海四国,一百二十一个城邦,逼令多国臣服;西山老妖正在洋洋得意之时,接连遭到你们的重创,眼下看似也有收敛之意……” 她顿了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方沉着嗓子、一字一字地说道:“然而这不是收敛,而是又重新采用了最初的战略。” 众人面色凝重,深以为然。 九天玄女继续讲道:“数月以来,天下乱象频仍,各国纷争四起,发生了诸多不可思议之事。九天玄女痛定思痛,百般思忖,发现所有事件都有一个惊人的巧合。那就是,所有的战乱的发生地,都发现有妖怪的影子!” 清虚道长问道:“难道是妖族人在各国、各族之间接连制造事端” 第九十七章 观前受封 九天玄女点头道:“西山老妖居心险恶,胆大妄为,前一段时间,他自以为时机已经成熟,就肆无忌惮地发起了攻势,逼迫多国臣服,自己也在各界中大出风头。 “没想到几个月后,居然被几个刚刚出道不久的少年少女把大好的时局搅得一团糟,于是他就立刻改变了战略,来个战略大回收。 “重新启动打入各国和各族的楔子,利用的那些王侯将相争权夺势的心里,在各国之间制造一连串事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搅乱天下,然后带领七十二洞妖王乘虚而入,妄图称霸天下!” 倘若几个月前,杨小玄听到这句话,可能还有些云里雾中,但这数月来纵横天下,与妖怪交锋时,看到过几起阴谋,已是深有体验。 便点头道:“不错,倘若是明刀明枪的夺取天下,妖族不一定是天下人的对手;因此老妖便处心积虑地分化瓦解各国,在各国的内部接连制造矛盾,致使国内出现内斗或内战,他在一旁养精蓄锐,坐等时机。” 竺子姗道:“对!我们花竺国正是如此。” 清虚道长沉声道:“青丘国不也是同样。” 九天玄女两眼盯着杨小玄的脸,正色地道:“安平,我这次给你的任务就是将这些潜藏在人世间的妖怪全部除掉,平息战乱,恢复人世间的和平!” 杨小玄腼腆地一笑道:“其实孩儿早有这种想法,只是人单力薄,权力有限,那些王侯将相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所以就……” 云婈仙子逗道:“我看你掐诀念咒,也欺负那些地界小仙呢!” 杨小玄红着脸,苦涩地一笑道:“那哪叫欺负啊每次打探消息,都是请人家出来。” 竺子姗咯咯笑道:“杨小玄为了打探消息,没少喊人家爷爷!”众人哈哈大笑。 九天玄女抚摸了一下杨小玄的头,用长辈的口吻说道:“儿子,你还小,无论你的本事有多大,无论你的仙品有多高大,都要礼貌待人。喊前辈们几声爷爷,咱不丢啥。相反也赢得了别人对你的尊重! “道祖对你的人品颇为了解,这次他老人家本想亲自为你下发法旨,但他毕竟是各界最瞩目的人物,一旦下界见你,定会引起一场风波; “玉帝一心想统领仙界,把权利看得极为重要,倘若道祖亲自下凡,他定会胡思乱想。这样一来,无形当中会给我儿增添不少的压力和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我的身份不如三清高贵,又是除邪灭煞、护民佑国,传授兵法的女神,故此道祖叫我全权代理了。” 说完,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对清虚道长道:“清虚道人。道祖念你教导有方,封你为天航道人,在凡世继续辅佐杨小玄三年。” 清虚道长稽首行礼道:“贫道愿遵法旨。” 九天玄女看了一眼杨小玄,转头对云婈仙子道:“云婈,还是由你传达道祖的意思。” 云婈仙子探袍袖取出法旨,冲着杨小玄微微一笑,高声呼道:“杨小玄跪接法旨!” 杨小玄急忙撩袍跪倒在地。 云婈仙子然后展开法旨,朗声宣读: 制约:大道清明,招仙有道。切念杨小玄素怀衷心,降妖除魔有功,特封为:乾坤护卫使者,化身为神圣。另赐天道令牌一枚,天元宝刃一把,诏日起,你便要肩负起保天护地的职责。降妖捉怪,斩妖除魔,行正义,替天行道,确保宇宙清宁,天下太平。 法旨颁发完毕,杨小玄的身上立刻亮起一蓬白光,他已经化为圣身了。 九天玄女先把一枚天道令牌交到杨小玄的手中,对他道:“安平,你这是一枚天道大令,你持有这道令牌,上可以调动天兵天将,下可以号令中界神和地界诸仙。虽然权威盖世,但娘建议你,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得使用。” 杨小玄接过令牌,朗声道:“娘亲的话语,孩儿一定牢牢记在心里,决不敢妄自尊大。” 九天玄女又捧起那把天元剑,耐心地讲道:“这把天元剑是上古的神器,具有劈山裂海之神威,妖界不乏一流高手,与其交锋时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强敌。我建议你把上元剑隐匿在身上,关键之时,可以起到一击致命的作用。” 说完,捧着神器,交到杨小玄的手中。 杨小玄接剑在手,轻轻地翻转着剑身,见狭长的剑身上,刻着三个奇怪的上古文字,在日光照耀下,好像蝌蚪在水面上浮动。他爱不释手,俊秀的脸上蓦地闪过狂喜之色,捧剑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狂喜之中,忽听九天玄女道:“安平,你先退后,我有话要对这二位姑娘讲!” 杨小玄陡然清醒,深深地行了个大礼,这才退到竺子姗和骨朵的中间。 竺子姗眼波温柔,微笑地凝视着身边杨小玄,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欢喜。而骨朵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天元剑,心中又羡慕又嫉妒。 她偷偷地碰了一下杨小玄的手,低声道:“把剑给我呗” 杨小玄充耳不闻,如同没听见一般。 骨朵再次碰了一下他的手,待要说话,只听九天玄女道:“竺子姗、骨朵,你们既是小玄的盟友,又是小玄过命的兄弟,我想要你二人助他一臂之力,共同完成这项天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竺子姗向前跨了一步。骨朵愣怔了一下,也朝前跨了一步。 竺子姗行礼道:“我们二人不过是一介花仙而已,能得到娘娘的看中,荣幸之至。虽然我们力量微薄,但愿为乾坤护使马首是瞻!” 清虚道长插嘴道“二位姑娘取笑了,你们之间不存在马首是瞻,只有肝胆相照,同心协力,共同抗击老妖!” 九天玄女道:“正是,正是。二位姑娘聪明绝顶,智慧超群,尤其这位九公主,一个小小的女孩家,在国家危亡之际,却能挺身而出;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在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投降的时候,你却坚如磐石,率众抗击敌寇,最终扭转乾坤。你的胆识、你的魄力、你的智慧……不得不令我大为叹服。 “七仙洞怒杀枯木老怪;南涂山火烧狐三的老巢;云璐山下救难……你已经为这次保天护地立下了汗马功劳,实在是难得之至。 “道祖念你二人功劳卓着,特封你二人为中界上仙,化身为仙体。另外赐给二人灵丝耀光绫各一条。” 九天玄女取出两条罗凌,款款走到二人的身前,讲解道:“灵丝耀光绫是用灵树纤丝制成的。二人乃一代花仙,想必对灵树颇为了解。它生长在太阳和月亮的西落之处,汲取天地精华,其丝具有很强的神力,故此制成两条绫罗。这灵丝耀光绫是防身护体的法器,具有包卷万物的神力,希望你们要好好的珍惜它。” 说完,将两条灵丝耀光绫分别交到她们的手中。 二人连忙磕头谢恩。猛一抬头,发觉身上红光罩身,原来两位小小的花仙子,已经被载入仙册,化身成为神仙了。 晋封完毕,清虚道长讷讷地问了一句:“娘娘,雪洞中还有一个无二牛,要不要给他一个封号天命使然,叫他也去降妖除魔” 九天玄女沉思了一下,一笑道:“无二牛妖性难泯,我本不想重用于他。既然你这位师傅说话了,怎么也得给这个师傅一个面子!清虚道长,你就先把福寿锣赏给他。如果表现的很好,在做考虑。” 清虚道长连忙稽首道:“贫道代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子谢过玄女娘娘!” 九天玄女笑道:“谢字就不必提了,以后你要对无二牛严加管控,以免他惹是生非,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待他战功赫赫之时,在将他载入仙册。” 清虚道长稽首道:“贫道一定严加管控,我已经想好了束缚他办法。” 九天玄女道:“法旨已经下发完毕,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你们三个还有什么需求吗” 竺子姗、骨朵都摇了摇头。 杨小玄却笑着说道:“娘亲,那些妖精人人都有法宝,我们的法宝是不是少了一点” 九天玄女哈哈笑道:“你这个贪心的小东西!不少啦,那把天元剑威力无穷,乃是众多仙人梦寐以求的神物,得其一把宝剑,相当于几十件宝物,我们道家对你已经格外眷顾啦!还有,那枚长命锁也是一道护身符,危难之时,只要你对着它大喊三声,定有仙家相助,可帮你化险为夷。你小子就知足!” 杨小玄嘻嘻笑道:“在争取两件也不嫌多!” 九天玄女白了他一眼,朝他招手叫道:“过来,到娘的身前来。” 杨小玄在九天玄女面前单膝跪下,九天玄女满怀爱喜地捧起杨小玄的头颅,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道:“如果娘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出生于癸亥年农历六月初六,亥时生人对吗” 杨小玄点了点头。 九天玄女叹道:“还差二十天一天,我儿就已满十六岁了。男儿十六当立志,我儿安平也该到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竺子姗心下惊疑,心里一直在想:“九天玄女怎么对杨小玄如此了解呢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看情形她们之间的感情胜过母子,难道杨小玄真的是她的儿子” 第九十七章 观前受封 九天玄女点头道:“西山老妖居心险恶,胆大妄为,前一段时间,他自以为时机已经成熟,就肆无忌惮地发起了攻势,逼迫多国臣服,自己也在各界中大出风头。 “没想到几个月后,居然被几个刚刚出道不久的少年少女把大好的时局搅得一团糟,于是他就立刻改变了战略,来个战略大回收。 “重新启动打入各国和各族的楔子,利用的那些王侯将相争权夺势的心里,在各国之间制造一连串事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搅乱天下,然后带领七十二洞妖王乘虚而入,妄图称霸天下!” 倘若几个月前,杨小玄听到这句话,可能还有些云里雾中,但这数月来纵横天下,与妖怪交锋时,看到过几起阴谋,已是深有体验。 便点头道:“不错,倘若是明刀明枪的夺取天下,妖族不一定是天下人的对手;因此老妖便处心积虑地分化瓦解各国,在各国的内部接连制造矛盾,致使国内出现内斗或内战,他在一旁养精蓄锐,坐等时机。” 竺子姗道:“对!我们花竺国正是如此。” 清虚道长沉声道:“青丘国不也是同样。” 九天玄女两眼盯着杨小玄的脸,正色地道:“安平,我这次给你的任务就是将这些潜藏在人世间的妖怪全部除掉,平息战乱,恢复人世间的和平!” 杨小玄腼腆地一笑道:“其实孩儿早有这种想法,只是人单力薄,权力有限,那些王侯将相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所以就……” 云婈仙子逗道:“我看你掐诀念咒,也欺负那些地界小仙呢!” 杨小玄红着脸,苦涩地一笑道:“那哪叫欺负啊每次打探消息,都是请人家出来。” 竺子姗咯咯笑道:“杨小玄为了打探消息,没少喊人家爷爷!”众人哈哈大笑。 九天玄女抚摸了一下杨小玄的头,用长辈的口吻说道:“儿子,你还小,无论你的本事有多大,无论你的仙品有多高大,都要礼貌待人。喊前辈们几声爷爷,咱不丢啥。相反也赢得了别人对你的尊重! “道祖对你的人品颇为了解,这次他老人家本想亲自为你下发法旨,但他毕竟是各界最瞩目的人物,一旦下界见你,定会引起一场风波; “玉帝一心想统领仙界,把权利看得极为重要,倘若道祖亲自下凡,他定会胡思乱想。这样一来,无形当中会给我儿增添不少的压力和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我的身份不如三清高贵,又是除邪灭煞、护民佑国,传授兵法的女神,故此道祖叫我全权代理了。” 说完,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对清虚道长道:“清虚道人。道祖念你教导有方,封你为天航道人,在凡世继续辅佐杨小玄三年。” 清虚道长稽首行礼道:“贫道愿遵法旨。” 九天玄女看了一眼杨小玄,转头对云婈仙子道:“云婈,还是由你传达道祖的意思。” 云婈仙子探袍袖取出法旨,冲着杨小玄微微一笑,高声呼道:“杨小玄跪接法旨!” 杨小玄急忙撩袍跪倒在地。 云婈仙子然后展开法旨,朗声宣读: 制约:大道清明,招仙有道。切念杨小玄素怀衷心,降妖除魔有功,特封为:乾坤护卫使者,化身为神圣。另赐天道令牌一枚,天元宝刃一把,诏日起,你便要肩负起保天护地的职责。降妖捉怪,斩妖除魔,行正义,替天行道,确保宇宙清宁,天下太平。 法旨颁发完毕,杨小玄的身上立刻亮起一蓬白光,他已经化为圣身了。 九天玄女先把一枚天道令牌交到杨小玄的手中,对他道:“安平,你这是一枚天道大令,你持有这道令牌,上可以调动天兵天将,下可以号令中界神和地界诸仙。虽然权威盖世,但娘建议你,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得使用。” 杨小玄接过令牌,朗声道:“娘亲的话语,孩儿一定牢牢记在心里,决不敢妄自尊大。” 九天玄女又捧起那把天元剑,耐心地讲道:“这把天元剑是上古的神器,具有劈山裂海之神威,妖界不乏一流高手,与其交锋时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强敌。我建议你把上元剑隐匿在身上,关键之时,可以起到一击致命的作用。” 说完,捧着神器,交到杨小玄的手中。 杨小玄接剑在手,轻轻地翻转着剑身,见狭长的剑身上,刻着三个奇怪的上古文字,在日光照耀下,好像蝌蚪在水面上浮动。他爱不释手,俊秀的脸上蓦地闪过狂喜之色,捧剑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狂喜之中,忽听九天玄女道:“安平,你先退后,我有话要对这二位姑娘讲!” 杨小玄陡然清醒,深深地行了个大礼,这才退到竺子姗和骨朵的中间。 竺子姗眼波温柔,微笑地凝视着身边杨小玄,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欢喜。而骨朵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天元剑,心中又羡慕又嫉妒。 她偷偷地碰了一下杨小玄的手,低声道:“把剑给我呗” 杨小玄充耳不闻,如同没听见一般。 骨朵再次碰了一下他的手,待要说话,只听九天玄女道:“竺子姗、骨朵,你们既是小玄的盟友,又是小玄过命的兄弟,我想要你二人助他一臂之力,共同完成这项天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竺子姗向前跨了一步。骨朵愣怔了一下,也朝前跨了一步。 竺子姗行礼道:“我们二人不过是一介花仙而已,能得到娘娘的看中,荣幸之至。虽然我们力量微薄,但愿为乾坤护使马首是瞻!” 清虚道长插嘴道“二位姑娘取笑了,你们之间不存在马首是瞻,只有肝胆相照,同心协力,共同抗击老妖!” 九天玄女道:“正是,正是。二位姑娘聪明绝顶,智慧超群,尤其这位九公主,一个小小的女孩家,在国家危亡之际,却能挺身而出;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在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投降的时候,你却坚如磐石,率众抗击敌寇,最终扭转乾坤。你的胆识、你的魄力、你的智慧……不得不令我大为叹服。 “七仙洞怒杀枯木老怪;南涂山火烧狐三的老巢;云璐山下救难……你已经为这次保天护地立下了汗马功劳,实在是难得之至。 “道祖念你二人功劳卓着,特封你二人为中界上仙,化身为仙体。另外赐给二人灵丝耀光绫各一条。” 九天玄女取出两条罗凌,款款走到二人的身前,讲解道:“灵丝耀光绫是用灵树纤丝制成的。二人乃一代花仙,想必对灵树颇为了解。它生长在太阳和月亮的西落之处,汲取天地精华,其丝具有很强的神力,故此制成两条绫罗。这灵丝耀光绫是防身护体的法器,具有包卷万物的神力,希望你们要好好的珍惜它。” 说完,将两条灵丝耀光绫分别交到她们的手中。 二人连忙磕头谢恩。猛一抬头,发觉身上红光罩身,原来两位小小的花仙子,已经被载入仙册,化身成为神仙了。 晋封完毕,清虚道长讷讷地问了一句:“娘娘,雪洞中还有一个无二牛,要不要给他一个封号天命使然,叫他也去降妖除魔” 九天玄女沉思了一下,一笑道:“无二牛妖性难泯,我本不想重用于他。既然你这位师傅说话了,怎么也得给这个师傅一个面子!清虚道长,你就先把福寿锣赏给他。如果表现的很好,在做考虑。” 清虚道长连忙稽首道:“贫道代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子谢过玄女娘娘!” 九天玄女笑道:“谢字就不必提了,以后你要对无二牛严加管控,以免他惹是生非,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待他战功赫赫之时,在将他载入仙册。” 清虚道长稽首道:“贫道一定严加管控,我已经想好了束缚他办法。” 九天玄女道:“法旨已经下发完毕,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你们三个还有什么需求吗” 竺子姗、骨朵都摇了摇头。 杨小玄却笑着说道:“娘亲,那些妖精人人都有法宝,我们的法宝是不是少了一点” 九天玄女哈哈笑道:“你这个贪心的小东西!不少啦,那把天元剑威力无穷,乃是众多仙人梦寐以求的神物,得其一把宝剑,相当于几十件宝物,我们道家对你已经格外眷顾啦!还有,那枚长命锁也是一道护身符,危难之时,只要你对着它大喊三声,定有仙家相助,可帮你化险为夷。你小子就知足!” 杨小玄嘻嘻笑道:“在争取两件也不嫌多!” 九天玄女白了他一眼,朝他招手叫道:“过来,到娘的身前来。” 杨小玄在九天玄女面前单膝跪下,九天玄女满怀爱喜地捧起杨小玄的头颅,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道:“如果娘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出生于癸亥年农历六月初六,亥时生人对吗” 杨小玄点了点头。 九天玄女叹道:“还差二十天一天,我儿就已满十六岁了。男儿十六当立志,我儿安平也该到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竺子姗心下惊疑,心里一直在想:“九天玄女怎么对杨小玄如此了解呢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看情形她们之间的感情胜过母子,难道杨小玄真的是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