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式》 第1章 你是水域鱼宫的? 初春时节,青草弥漫。 远方的天际中,一道道金光闪耀,透过洁白的云层照射下来。 顿然疾风吹起,朵朵白云融汇,铸成一柄巨大的云剑。这云剑亮澄澄地悬在半空中,多日不散,颜色由洁白转为鲜红,又由鲜红转成炫黑…… 天降异象,自然会引得各方豪杰前来探查。 永平河中,一只帆船顺着风缓缓前行。船上有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悠然地喝着茶,欣赏着远处悬挂的黑色云剑。 茶桌的对面是位瘦削的中年人,眼神犀利,看来并非易与之辈。就连那位青年人,对待他也是带着恭敬的态度。 “钟叔,你看我们离那悬剑的地方还有多远?”青年人微微笑着道。 “不出半日,我们就能到魑魍山。”钟叔回答的时候脸色沉郁,像是有不详的预感。 “哈哈~我就说走水路快嘛!走车马看起来快,但是路上野兽多,就是爱乱咬……”青年人忽然停顿住了,他明显地感觉船底有一不明生物掠过,惊道,“船下有人!” 钟叔的灵觉自然不比他差,也在第一时间发觉了异动,只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短暂的安静后,一只透明的触手砰然破水而出,高高举起,旋即就砸向船头。只见那触手上长着一个个吸盘,这显然是一只章鱼的触手! 钟叔身形未动,神色镇定。 青年人已经豁然起身御敌,掌心幽光闪动,一杆精铁长枪就出现在了手里。他纵身一跃而起,对着触手凶猛然一挥。 一这一击之威,定能将触手切断。 银枪划过的空间滞留着雷电流光。可见年轻人修炼的是雷道功法! 枪尖划到触手,余威带出的炁将触手瞬间斩落。断掉的触手掉在船上,疯狂地扭动。 接着那只触手竟然又长成了一只透明色的章鱼! 青年看着那只活章鱼反倒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小章鱼呆萌的眼睛也看了一眼青年,快速逃回了水里。 此时,船头前方缓缓涌出另一只硕大的章鱼。那章鱼全身长着透明的皮肉,内部的血脉清晰可见。 站在章鱼头上的,是一个笑容阴恻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挑衅道:“洛少,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要不我送你一程呀?” 青年皱起眉,满脸孤疑:“你是水域鱼宫的?你是谁?” “嘿嘿嘿,我知你,你却不知我。纵横镖局的少镖头,洛之秋对?你看我的鱼把你吃了……嘿嘿,到阴曹地府你都不知道告谁的状!” “你的鱼?吃我?哼,我怕它啃不动!” “啃得动啃得动。很得劲儿!很得劲儿啊!”那中年男人笑得更加满意了。 这时候钟叔往前走了一步,哼声说道:“水域鱼宫十三长老,扑腾!你似乎忘了这船上还有一个人!” 听到“扑腾”这个名字,洛之秋嗤地哈哈大笑,又强强忍住了。 一个水域鱼宫的男人,还是一个骑着章鱼的男人,叫了个“扑腾”,你这……扑腾个啥…… 扑腾瞥了一眼钟叔,想起了一个厉害的角色,脸色顿时变了:“钟离剑,钟须离?原来您还活着!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你还走得掉么?”钟须离的身后缓缓升起一口绿色的大钟。 扑腾丝毫不惧,又是阴恻恻地微笑。他骑着的大章鱼刷的一下跳起来,往钟须离喷射了一口墨汁。 钟须离眉头一皱,吼道:“弃船!” 他伸手一挥,身后那口大钟呼啸冲往扑腾,并在途中变大,罩住墨汁。 而脚下的船却不知被什么怪物一击撞碎了! 洛之秋反应不慢,在木船被毁的时候飞身跳向河岸。他在空中翻滚之时,一支暗箭破空而至。岸上还有人! 居然使这种暗算的手段!真卑鄙啊! 他挥枪横击,当的一声,顿觉这暗箭的力道可穿金石。他借势落地,惊魂未定,又有暗箭飞来…… 另一边,那江面上的木船已经碎裂,河上平静的漂浮着一块块木板。而战况,也是愈演愈烈。 钟须离站站在一片碎木板上,手里一柄翠绿的琉璃剑。脚底下赫然一条白鲨冲起,一口把他吞进了肚子里。 白鲨还未沉回水里,一条条绿光爆裂而出,白鲨肚皮破开,竟然是被剑光削成数十瓣!鲜血洒在河面上,染红了一大片河水。 扑腾站在远处的章鱼上狂笑:“哈哈哈~钟须离!传说你功夫还算了得,但是在水面上你还想赢我么?” 钟须离又是冷哼一声道:“你尽管笑!不然等会儿我怕你笑不出来!” 被他一激,扑腾反而不笑了,伸手一拍透明章鱼的脑袋。 在他正前方,十八根长长的尖刺探出水面,在钟须离身旁围绕。这些尖刺下面一定是某种鱼类,只是还未显露出来。那些尖刺锋利青亮,带给人莫名的威迫。 钟须离还是静静站在碎木板上。尖刺绕着钟须离旋转,由慢到快,搅动着河水。 河中央快速形成巨大的漩涡,将他吞没在漩涡里。 就在他想要飞身逃离这个漩涡中心的时候,这漩涡冲天而起,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水底下依然是汹涌的漩涡流! 在水下作战又如何,难道我钟须离没经历过么? 条条青枪鱼顿时浮现,飞速朝他袭来。 他无可退避,只能挥剑来挡。鱼和剑对撞出声声的闷响,在水中碰出朵朵水花。 这些章鱼居然无比坚硬,他手里的琉璃剑无法伤其分毫。而且枪鱼攻击的角度刁钻,来去十分有章法。 这是……水牢鱼枪阵! 枪鱼越攻越快,数量更是增加了数十条。 钟莫离的琉璃剑由绿转青,挥舞的剑锋也越来越快,却还是逐渐显露出败象。他冲天挥出了一剑,气劲极其强悍,破出了水面! 那一条条枪鱼自然不会让他潇洒地逃脱,也是冲天而起,往他身上要害的部位刺去。 钟须离大喝一声,琉璃剑的颜色又变,渐成蓝色。全身也都泛起蓝意,一口口小钟在他的周围凝结。 一瞬间,他又挥出十九剑,剑势全落在那些小钟上。一口口小钟划出一条条弧线,撞到青枪鱼身上,嗤嗤嗤嗤……枪鱼被焚成焦炭,黑色粉尘纷纷洒落在河中。 扑腾在一边看得心惊。听说钟离剑的火焰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每种颜色就是一个境界。如果练到紫色境界,那是飞天遁地无所阻挡! 钟离剑的可怕,不仅仅在于它的强力撞击,还有独特的声波和震动,一次击中就有多重力道。再者说,离者,火也。钟离剑的火灼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提升,给火焰沾上又是一层恐怖的伤害。 扑腾张开双手,手掌浑厚的炁流波动,他合十的过程显得很是艰难。当双手合掌,他喊出一声:“水漫鱼杀!” 河水一时掀起巨浪,将钟须离埋在了水底下。 水中杀机重重,条条的黑影飞掠。数十秒钟后,一摊鲜红的血色渲染了重新平静的河水。结束了么? 砰的一声响,一口蓝色巨钟从水底下冲出,力道骇人地袭向扑腾。 巨钟的惊人速度和威压,让扑腾根本无法躲避。这口钟要是打实了,扑腾不死也得掉半条命,那就真的只能在水里扑腾了。 眼看大钟瞬息将至,岸边暗处传出一声狼嚎,一个四五十岁的壮汉骑在狼的身上,凭空重重挥砍了一刀。 看似简单的一刀,带起的空中的炁,却结成锋利的巨刃。这一刀砍落了巨钟,又砍在了河水里。 河水一时断流,可谓抽刀断水! 第2章 这货……又要来了…… 被激起的水幕,哗然倾泻而下。 斩断的水流冲起巨浪,又将钟须离和扑腾往后远远推开。 此时两人已经相距甚远。 扑腾如逢大赦,哈哈大笑着遁走:“他日恩仇必报!” 钟须离没有起身追击,面色平静地站在河面中央。他转头看向河岸边上,注视着刚刚挥刀断水的壮汉。 那个大汉,毛发茂密、眼神温和,所穿衣袍十分简约,骑着雪地幽狼,提着天狼偃月刀。原来是天狼帮的帮主萧彧豪。 听说,只要有萧彧豪地方,就会有萧扶斗。 钟须离目光一转,河岸上果然站着一个大胖子。这个大胖子其实已经二十多岁,身高八尺,穿的大红大紫,头上还扎起两撮头发,看着倒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 在钟须离与扑腾打斗的时候,萧扶斗与洛之秋也在这岸边打斗。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从打架改成吵架了。 洛之秋的模样有些狼狈,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着,是被强大的炁流震伤了。他身上的衣衫也破损了很多处。 胖子萧扶斗憨憨哼声道:“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武功那么差,还不如回家算了?” 洛之秋听了也真是气愤:“我多大的人?你又多大的人?” “是你大!我还小!你武功就是差!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就死了。” 洛之秋看着他的神态,只觉得这人是个智障,哈哈笑了两声,道:“这是你老子骂你的话!” 萧扶斗一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之秋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傻子,怪不得无缘无故地打我!” 五六米外的树上,忽然传来清脆娇嫩的笑声:“呵呵~你们不打架了么?” 这两声好听的娇笑让人立即联想到一个美丽可人的少女,也让人忍不住循着声音望过去,看看是否就如自己想像的一样。 那棵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坐着一位少年装束的女子。 她的秀发只是用一条白色丝带绑住,穿着男装只是更加显示出她的英气,却根本无法掩盖她作为女子的温柔。 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袭白衣,娇容明目,长发飘飘,肌肤白皙如雪。 最特别的是她那双眼睛,纯洁无瑕,没有一丝杂质,仿佛是干净明澈的镜湖。那动人的身姿,绝美的容颜,令人看了就再不愿意移开目光。 她不笑已经令人心驰神往,一笑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萧彧豪和钟须离,一个站在岸边,一个站在河面上。 他们两人年纪都已经不小,人生的阅历有多丰富就更不用说了。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却也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子。 那萧扶斗和洛之秋看得都已经忘乎所以了。 “那我走咯~”少女见他们这幅模样,虽然也常常见到男人这副模样,但还是觉得很没意思。她在大树的横枝上动身站了起来,好像要走的样子。 原来站着也还是那么好看,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那么好看。 萧扶斗着急道:“小姐姐别走啊!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萧扶斗,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萧扶斗么?” 洛之秋一脸尬笑,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刚刚跟我说的也是这一段。这货……又要来了…… 另一边的萧彧豪似乎预见了他要说什么,神色里有种拿起砖头拍死自己的冲动。 萧扶斗见少女不回应,却似乎还想听下去,接着就说道:“那你肯定知道诸葛孔明的,他是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人物。” 他眨眨眼睛,盯着少女,又继续说:“那你知道他扶持的人是谁么?刘禅,也就是阿斗。我爹说,直接给我取名孔明就太张扬了,所以给我起名叫扶斗。就是希望我像诸葛孔明一样,去扶阿斗……” 感觉不太对,急忙更正:“哦不,是像诸葛孔明一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忠诚不二!” 萧彧豪满心的无奈:唉~你是太像阿斗,扶不起的阿斗。我是希望你能扶得起来啊! 少女绽开微笑:“你很二……好搞笑……哈哈哈~” “不,我不二,我也不是来搞笑的。小姐姐你那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姐姐,我要娶你!” 微风掠过,轻抚着那位少女的发丝,她轻轻捋了一下:“你还小。娶老婆这种事,要长大了再谈。” “我不小了。妈妈说,看到漂亮的姑娘就要勇敢表白的。” “刚刚你跟那位小哥哥说你还小的……”少女伸出青葱的手往洛之秋指过去。 “不不,我说错了。”萧扶斗慌忙地解释。 少女叹息了一声:“真难缠!我走了。” 说完她就飘身飞起,在树枝间一个跳跃,到了树木的顶端。再接连几个飞跃,人已经往深山中去。 看这瞬间飞去的轻功,钟须离和萧彧豪看了都望尘莫及。 “小姐姐等等啊!” 萧扶斗见美人儿走了,顿时震怒,灵炁疯狂暴动,震得身旁树木断折,飞鸟惊退。 钟须离快速闪身到洛之秋身边,拉着他远远避开。 再看萧扶斗双脚蓄力,往前一跃,地上轰然留下一个深坑。人却是直直冲出了几十丈。 萧彧豪收起了天狼偃月刀,骑着雪地幽狼来到钟须离面前,面带歉意道:“我那混小子执意要跟少镖头比试,我没拦住,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这萧彧豪道歉还骑着雪地幽狼,脸上也没有任何愧疚,看不出丝毫的诚意。 钟须离哼了一声:“恐怕是你想看看自己儿子的功夫。” 萧彧豪一点都不生气,不置可否地继续说道:“之前挡了钟大哥的钟离剑,也是为了还水域鱼宫一个人情。您应该不介意?” 钟须离伸出手,不再说话,那手势却是请萧彧豪离开。 钟离剑的面子很大,他萧彧豪的面子也不小。 萧彧豪况且还有着一种过人的气度。脸上浮起微笑,轻轻拍了拍狼头。雪地幽狼就转过了身,在树间几番跳跃,追着萧扶斗的方向去了。 那原地还站着钟须离和洛之秋两人,抬眼看向山峦中逐渐远去的那三个身影。 洛之秋蓦然说道:“他们去了魑魍山!” 第3章 听说过自杀森林么? 魑魍山有九峰,体系十分庞大。面积数千顷,人走在其中就像是一粒尘埃。 听着这魑魍山的名字,总让人联想到这是多么阴森恐怖的地方。但此时的魑魍山,风景秀丽,俊峰奇绝,伴着缭绕的云雾,犹如仙境一般旷幽。 魑魍山四周树木参天,林中空气清爽,同时又带着静雅和神秘。一棵棵树木长得一模一样,完全不知道哪里是开始,哪里是尽头。 森林里有小坡,有大小错落的奇石,有绿草、青苔、枯枝、落叶……还有尸体和骷髅。 那些死去的人全都是自杀的!因此魑魍山的环带森林有个吓人的称呼——自杀森林! 称呼虽然吓人,并不代表没人敢来。这一次来自杀森林的人更是如同群峰归巢一般。林中处处人影涌动。他们一路谨慎,一路寻寻觅觅。 这时候有五个黑衣劲装男子站在林木中。其中一个男子拿起长刀敲了敲地上的骷髅。 这些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丝毫不变,好像对这种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 “嘿,听说过自杀森林么?” “谁没听说过啊?” “据说,自杀森林是一个诡异的地方。就算两个人手拉手结伴走在里面,最后都会莫名地被分开,然后在惊恐中发现对方的尸体。而且,从死状看,全都是自杀的!” “哎~这个我也听说了。这里少有人愿意靠近,更没有什么人敢走进去。除非,不要命了。” “哈哈哈,这你也信?” “不信?不信那我们路上见到的骷髅怎么来的?” “迷了路饿死的!我们这次可不会迷路。”那名男子抬头往天上指了指,“看着魑魍山高峰上悬挂的黑色巨剑,还怕找不到方向么?” “为了这柄剑,自杀森林这次来了不少人。我们大家相互间分隔不要超过五步,好有个照应。” 五个人亦步亦趋的行走在山林中…… 才走了十余步,领头者忽然感觉有人摸自己的腰,吓的跳转过身,长刀抽出来紧紧握在手里,只觉得后背顿时凉透,冷汗从背上流下来。 他的四个同伴,全部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前方地上似乎有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玉镯有九色光耀,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狂喜,但是定睛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条蛇!九色翡翠,剧毒,触之必死! 他浑身哆嗦,惊恐地叫着,步步后退。 九色翡翠蛇簌然飚向他,他挥刀无力地一砍,没砍到。只觉得小腿吃痛,立即摔倒,满眼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脚。九色翡翠咬了一口就飞快蹿走了。 但是他的腿,正在逐渐消散!连痛觉都没有!伸手过去,那流逝的脚……腿…没了! 感到蛇毒正在蔓延,他提刀往自己的脚狠狠一刀砍下去,不想毒性蔓延超过他的想象,往自己身上又是一刀…… 他的一个同伴找到他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已经死去,自己的脚被自己砍成几段,又是拦腰砍断,刀还握在他自己手里。 他的同伴看见他的眼睛又猛然睁开,满身血迹扑了过来。 “啊不!不要!不要吃我……啊~!” 自杀森林传来惊恐的尖叫。隐匿在森林各处的人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远处的树上站着一名少女,她的身姿,她的气质,令得整个森林都暗然失色。 她就是刚刚辞别洛之秋和萧扶斗的少女。 站在树上完全目睹了两名黑衣人的自杀过程,虽然有避毒的宝物,心里也有所触动。好厉害的毒瘴!姐姐怎么会叫我来这种地方?太可怕了! 这毒瘴虽然不会直接杀人,却能够引人自杀,或者自相残杀。 这里还真是“自杀森林”! 少女警觉身后的细响,转过身见三个眼睛猩红的黑衣人。 “妖女!你害死我们老大,我要杀了你!” “这么个漂亮的小妞,怎么也得先抓过来玩会儿。嘻嘻!” “玩一会儿怎么够?这妞我能玩一年!” “别废话,动手!” 他们一脸淫邪,眉宇间还有着黑色的毒气,明显已经深中迷魂毒瘴了。 三个人的眼神里都是痴迷,那少女精致的脸、丰满的胸膛、纤细白皙的手……无一不激荡着他们的欲念。 少女皱皱眉头,没有辩解,也没有逗留,施展轻功飞跃向森林更深处。 那三个黑衣人也是立即动身,对她穷追不舍。少女轻功也算出众,可是被魔化的三个人速度更快。 既然无法摆脱,只好转身应战。 她手心幽光闪动,一柄白玉剑握在手里,指向那三个黑衣人,皱起眉头道:“唉~真的不想跟三个疯子打架。” “看到了么?她有‘藏宝秘术’!” “那就更好了,跟她那个的时候,嘿嘿,还能谈谈心。” “嘿嘿嘿~” “真恶心!”少女再也忍不住,骂了一句,白剑横划,炁流波动犹如一弯弦月。 三个黑衣人后退躲过,眼睛闪过野兽的猩红,立即反击。他们炁力充沛,武功一流。少女虽然也不错,却在对招中感觉到一阵一阵地吃力。 林中弦月流光与黑色刀气冲击不止,双方靠近对战几招,又常常一沾急退。 那剑招与刀招炫丽非凡,招招都让人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三个黑衣人配合十分默契,少女数次险些落败。三个黑衣人凝练的刀招,每一招都封住了少女的所有去路。 少女本想仗着自己手里的宝剑截断三个黑衣人的兵刃,但是这三个黑衣人总是灵巧的躲避,绝不硬碰,反而是用炁流刀刃震击。 她的剑招左右支绌,三个黑衣人招招落向她身上的要穴。只要被打中一招,她就会受制于人。 稍微一分心,她手里的剑就被远远震飞! 难道……要死了么?如果被他们抓住了,我……我怎么办? 她闭上了眼睛,听到一道道刀锋似乎透过了自己的身体。 他们杀了我?嗯?好像不对! 等她睁开眼,却惊愣住了,自己毫发无伤,那三个黑衣人却把剑招砍到她身后的大树上去了。接下来的场景更加是惊得她哑然失语。 那三个黑衣人完全看不到少女的存在,就站在树旁边,兀自对话。 第一个黑衣人看着地上的落叶道:“你们滚!她现在归我了!” 第二个黑衣人暴怒:“你想独享!” 还有一个卑躬屈膝道:“两个大哥你们随意,小弟我只求有一杯羹就行!” 第一个黑衣人大刀挥起:“哼,都得死!” 他们并没有打起来,手里的刀刃全都插在自己的小腹上,血流如注,死的时候还哈哈笑着:“是我的!是我的了!” 三个自杀的黑衣人倒在血泊中,一阵清风吹过,少女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脚边的白剑。刚刚有一个白影将我移开了,还把我的剑还了回来! 这个人是谁?武功那么好,是位老前辈。不留名,也不愿相见,会不会是姐姐派人暗中保护我? 她怔怔地看着剑柄上自己的名字——楚飞儿。 第4章 悬崖之下,是鬼谷! 轻轻伸手将地上的剑拔起,立即听到一声叫喊:“小姐姐!小姐姐,我总算追到你了!” 随着这声叫喊,一个笨重的身体就砸在了楚飞儿的面前。 楚飞儿感觉大地都为之一震。 萧扶斗!他怎么也跟进自杀森林了? 楚飞儿心里一阵的郁闷,却想到萧扶斗虽然讨厌,但也没有恶意,好心提醒道:“这里是自杀森林,太危险了。你不该跟来的,还是赶紧走!” 萧扶斗呆呆地摇头:“小姐姐你不走我也不走!” 楚飞儿刚想出声再劝,一阵奇异的笑声响了起来。说那是笑声不如说是两块铁片摩擦,很是刺耳。 接着就听到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道:“既然都不肯走,那我送你们去见鬼去!” 两个人张望,寻找声音来源,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给一个钢爪抓住,被一个铁甲怪人飞速带起。 一人各被一手挟持住,毫无反抗之力。 钢铁怪人在森林中飞窜,楚飞儿和萧扶斗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但是他们倒也猜出来人是哪个门派的。铁战堂的人,也来魑魍山了! 江湖传闻铁战堂的都是疯子,现在看来是真的! 铁甲怪人越奔越快,已经出了自杀森林,向着魑魍山更深处奔走。 忽然,他在一处荒漠的悬崖边上停了下来,因为有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个青衣道士。 道士十八岁,还算清秀的脸上留了一道疤。这左脸颊上的疤痕没有掩盖他的英俊,反而将他增添了一股野性的魅力。 小道士瞄了一眼楚飞儿,此时的楚飞儿被斜身提携,不能发力。昂起头看他的模样,却让他心神一荡。 好雅致的姑娘! 铁甲怪人邪眸眯笑,看了那少年道士的装束,语气不屑:“呦呵,道中观也来争食了?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位?” “我的名讳你不需要知道!”青衣道士将剑缓缓地拔了出来,“多行不义必自毙!铁疾,我劝你善良!” “咯咯咯!”铁疾笑得无比的难听,然后又道,“死亡,是多么有趣、多么美妙的事。不管是别人的死亡,抑或是我的死亡!” 少年道士透过铁疾逐渐收缩的瞳孔,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不禁微微退了一小步。 那退却的动作虽然小,但是铁疾还是捕捉到了,带着邪气的笑意说道:“你既然隐藏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出来送死呢?” 少年道士镇定下来,手中的剑握得更紧:“是你死还是我活,看本事!但抢东西……不出来又怎么抢?” “你么?像你这样的,还可以选择偷。咯咯咯!” “那你是太高看我了。恐怕我还没找到机会,你手上的这两位都要被扔下鬼谷了。” 铁疾没有接话,只看悬崖边被风吹落一块石头,迟迟没有声响。 少年道士眼神更深寒:“鬼谷是奇墓之地,连鬼进去了,都得九死一生!” “原来是来行侠仗义的,那么就送你两个大礼!” 铁疾说罢,双手灵炁暴涨,抡起手中的两人掷向青衣道士。 面对快速飞来的两个人,青衣道士并不敢接,反而飞身向前,蓦然燃起了杀意。 楚飞儿和萧扶斗都明显能感受到那股杀气。 他们理解这一刻藏着可怕的危机。 青衣道士要是接下了两人,那么铁疾就会给他一记轰杀,想救人不成还得赔上性命,这是最亏本的买卖。 就算这倒是不接下两人,有他们两人在前阻挡视线,铁疾打过来的钢铁拳劲也能够穿过他们的身体打在青衣道士的身上。 而青衣道士的后背,是悬崖!悬崖之下,是鬼谷! 原本在铁疾掌握中,楚飞儿和萧扶斗都不能动弹。当他们脱离铁疾的魔掌,身体却又倒飞向青衣道士砸去。 在空中滞留的千钧一发间,萧扶斗猛按了一下楚飞儿的肩膀,楚飞儿被力道推下,而萧扶斗却被力道推上。 青衣道士的剑招并不仁慈,要不是楚飞儿和萧扶斗躲得快,两个人都得被削成两块。 剑刃带着刚猛的劲道划过两人的间隙,狠狠地打向铁疾。 铁疾止住的步子,双拳交叉,咚的一声挡住炁流利刃。 楚飞儿落地便是一字马,一柄白剑横扫四方。铁疾惶然后退,但是双脚上的铁甲还是被白剑刮到,竟然有丝丝的鲜血流出。 那青衣道士的剑招要比楚飞儿刚猛得多,但是打在他手上的铁甲上丝毫无损。但楚飞儿这轻描淡写的一挥,居然削金断玉。这柄剑……绝对是宝物! 而那青衣道士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双腿被截断,一脸惊愕地往下看向楚飞儿:“姑娘你……” 他还没感觉到疼痛,但是他知道,他的腿已经断了。眼泪涌上眼眶,师门的联系水晶也在他掌中被捏碎。 楚飞儿一拍地面,斜飞出一丈来远,站了起来。 此刻萧扶斗飞过了青衣道士头顶,即将掉入鬼谷,也是着急地叫道:“小姐姐快救我啊!” 这时候空中响起一声怒吼:“白狼!” 白狼不是那个青衣道士的名字,而是雪地幽狼的名字。 这一声怒吼,意味着天朗帮的帮主萧彧豪来了,他的狼跳向悬崖半空,接住了落下的萧扶斗,却随着萧扶斗一齐掉入鬼谷。 楚飞儿定定站着,像是等白狼上来。 一阵风吹过,青衣道士往前倒在地上,他的剑已经收起,缓缓地想要爬走。 这个时候寂静得恐怖,萧彧豪没有动,铁疾没有动,楚飞儿也没有动。 只有那个青衣道士缓缓在爬,岩石地面上留下两行鲜红的血…… 他痛得冷汗直冒,脸色煞白,可是他必须赶紧离开。否者,就要凉在这儿了! 悬崖边上一直狼爪抓着岩石,随着一声狼嚎,雪地幽狼就驮着萧扶斗跳了上来。 萧扶斗见到老爹,当然惊喜:“爹,你来啦!” 萧彧豪沉着脸不回答,目光看向铁疾。也就在这个时候,铁疾瞬身站在青衣道士前面。青衣道士浑身颤抖起来:“你……你不肯放过我?” “小孩子被欺负了,大人总是要出来的。我就喜欢跟小孩子玩,又单纯又美好,大人……”铁疾已经抬起脚,一脚踩碎青衣道士的脑袋,血肉飞溅,接着说道,“唉……很烦!” 在场的几个人没有料到铁疾居然杀伐如此残酷,都有些发懵,萧彧豪立即意识到什么,叫道:“姑娘快躲开!” 果然,铁疾的身形已经站在了楚飞儿的面前,倾尽全力的一拳打向了楚飞儿…… 第5章 年轻时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误终身! 楚飞儿惊慌地举剑一挡,手中的剑更是没有章法,只是剑脊对着铁疾。 铁疾对着剑脊的一拳,让楚飞儿轻飘飘的娇躯飞了起来,眼看就要掉落悬崖。 萧扶斗叫着“小姐姐”也要跳下悬崖,幸好萧彧豪伸手摁住他的肩膀。萧扶斗激动地说道:“爹,你让我救小姐姐啊!” 萧彧豪冷静道:“救不了。” “小狼!小狼能救小姐姐!”萧扶斗期盼的眼神看着雪地幽狼。 雪地幽狼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没有神采地连连摇头。 萧彧豪伸手摸了摸雪地幽狼的头,悲沉道:“白狼救你已经损耗很大,要是再跳下鬼谷,连它也回不来了。” 他的手摁在萧扶斗肩上并没松开,眼睛定定盯着铁疾。这个铁疾竟然没想着要逃走?是想杀人灭口么?我堂堂的天狼帮帮主,你一个小小的铁战堂小卒也敢猖狂? 铁疾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站在那死去的青衣道士旁边,声线嘶哑道:“既然两位看到了我杀人,为了减少麻烦,你们也请到鬼谷里去!” 说着抽脚一踢,青衣道士的尸体飞向萧彧豪。萧彧豪正准备接下,却听身后有迅猛的风动,急忙拉着萧扶斗闪避。 雪地幽狼也跳到他们身旁,龇牙咧嘴地展露凶相,像是要扑咬上去。 那阵风动是来自一个白色拂尘,拂尘白丝延展而来,将青衣道士的尸体卷了过去。一个鹤发童颜的白衫老者就站在了铁疾的面前,看他的姿态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手里的拂尘再次飞出,又把青衣道士的双腿卷过去。青衣道士原先破碎的血肉也被召了回来,重组成头颅。看他安详的模样,好像只是脸上留下条条血痕,仿佛是能救活一般。 一匹白布快速地包裹青年道士的尸体,结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蚕茧模样。 他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扶着“蚕茧”,轻轻抚摸。 紧接着又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道士也落在白衫老者身边,愁眉盯着“蚕茧”道:“看庄儿这副模样……就算是用上宗门至宝,恐怕……也活不了……” 中年道士瞧了一眼白衫老者的脸色,心想:以掌门师兄的境界又怎会不知?唉~毕竟是心爱的弟子…… 只见白衫老者额头紧皱,一双怒目看向铁疾:“出手如此狠辣!就不怕道中观的怒火烧了你们铁战堂?” 铁疾双手抱肘,带着铁甲摩擦的声音,嘶哑道:“不学无术的废物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居然还出来学人逞英雄,难道是想靠运气活着么?” “放肆!”灰衣中年道士一声粗狂的吼叫,一柄剑已然攻向铁疾。 铁疾和中年道人立即动手打了起来。 萧扶斗在一旁向萧彧豪问道:“爹,这两个老道士是谁啊?” 萧彧豪慢悠悠道:“死掉的那个青年道士应该是道中观的得意弟子,没闯出名堂,也不知道叫什么。那个拿着拂尘的老道士,就是道中观的掌门云中伯。那个有点微胖的中年道士,跟铁疾打起来的那个,就是云中伯的九师弟武震天。” 铁疾见武震天剑术精湛,不敢轻易触其锋芒,只是侧身闪躲。 但闪躲虽快,却快不过武震天的剑招。 终于铁疾被斜斩了一剑,但是这一剑只是将他震退,并没有在铁甲上留下划痕。 铁疾嘿嘿笑笑:“原来也不过如此!” 听了铁疾的狂言,云中伯手里的拂尘出手,白色拂尘丝延长,当的一声敲在铁疾身上。 这一扫,铁疾竟然都来不及避开,就被砸趴下了! 这铁疾整个人都给敲在了地上岩石里。 云中伯冷冷道:“用天满流星剑清理掉!” 武震天点头得令,凝聚炁流,剑指天际。那一片空间缓缓变得漆黑无比。 他头顶上空五米缓缓漫着黑云,然后现出点点的亮光,这些光点越来越亮,逐渐转动,仿佛一个小小的星系。 这星系逐渐转动着,接着赫然撑开,覆盖了在场所有人的头顶区域。 铁疾刚刚站起身,见着着景象,眼神里都是恐惧。 萧彧豪拍拍雪地幽狼的头,拉着萧扶斗再次后撤。 等他们刚站住脚,武震天手中剑挥舞起来。天空上一颗颗炁流凝结的流星受到牵引,刷刷落下,一道道打在铁疾的身上。每一下都是铿锵的声响,像是要将这悬崖都给砸碎! 流光渐落,将天际也微微照亮。直到最后一声铿锵砸下,一场流星雨才下完了。 天空重新变得晴朗起来。因为地上无数岩石被击碎,漂浮起一大团浓厚的尘土。 武震天微微喘着气,手中剑拄在地上支撑身体。 云中伯看着飞扬的尘土,叹了口气道:“他逃走了!” “什么!”武震天惊得想要望穿那灰尘,但尘土依然飞扬。 云中伯毅然道:“这笔账以后再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带上那只“蚕茧”,两人毫不理会萧氏父子就离开了,仿佛并没有见到过一样。 萧扶斗看向萧彧豪道:“爹,他们怎么看不见我们?” “唉~不是看不见,而是看不起。”萧彧豪抬眼看了看挂在天际中的黑色云剑,“我们还是回家。这柄云剑我们是没有命拿到的。再不走说不定还得塔上性命。” 萧扶斗眼睛死死盯着鬼谷悬崖下,气呼呼就坐在地上道:“要走你走,我要下去找小姐姐。” 听说,年轻时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误终身!何况,你还那么年轻! 萧彧豪的神色中尽显无奈,望着鬼谷深渊一声叹息,惋惜地摇摇头。 鬼谷深不见底,半空只浮着薄雾。至于鬼谷中到底是何种景象,那更是鲜有人知。但再深的谷也有谷底,顺着峭壁直下,谷底散落着一些孤寂的碎石和枯枝,丝毫没有生气。 一阵缓慢而轻盈的脚步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那是一位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穿的衣服很粗陋,但却洗的很干净。他的头发倒是乌黑爽朗,那双眸子好像清澈明亮的镜湖又好像深邃无底的海洋。 那一身平凡的衣衫,在他身上却穿出了非凡的气度。 他的脸上时时挂在浅浅的微笑,给人以莫明的亲近,又给人以莫明的距离。 这时他正在往鬼谷里面走去。后方上空传来当的一声,接着就是女子娇嫩的尖叫。他皱了皱眉头,他的身形已闪了过去。 沿着峭壁飞身而上,首先接住的是一柄剑,剑上染着一缕血。 这是谁的剑?又是谁的血? 他轻点岩壁,一跃再起,双臂接住那个落下的女子。 那女子并没有任何伤口,长发柔顺,宛如天仙下凡。一身男子的装束,却只是增加了她的英气,却更显示出她作为女子的温柔。她的美貌见过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 幽兰的体香入鼻,顿时令人神清气爽。体温微凉,抱在怀里柔若无骨,不由得心生怜爱。 她,就是楚飞儿。此时的她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吓晕了过去。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像是死神的召唤,叫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如何能受得住? 鬼谷中有一处寒潭,寒潭结冰,冷气逼人。 潭水中央有小岛,小岛之下是一个旋龙岩洞。 这样的格局,像是潜龙藏水。无疑这是一个“潜龙局”。 少年抱住她几个轻跃,跳到谷底的寒潭冰面上,在冰面上走了五步。一步十丈。 他走的样子缓慢,却又瞬身去了极远。这等位移的轻功倒也是了得! 由潭中小岛进入岩洞,石道曲折,光线明暗闪烁。再看四周都是突拔的奇石,还有一根根钟乳石柱。 他穿过石林,来到洞中的一间石室,将楚飞儿轻轻放在石床上。 缓缓伸出手,那手心符印闪动,一柄白剑显现了出来。 这其实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柄剑了。第一次见到是楚飞儿正在对阵三个黑衣人。 也真是有缘。就是想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老是在闯祸…… 第6章 我的初吻献给了奶 少年清冷的目光看了看手里的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名字——楚飞儿。 名字还挺好听的。 将剑倚在石床边,正想离去,背后那柄剑忽然被人拿起,划破岩石地面。擦地而起的一声后,飞快向他袭来。剑就要刺入后背,他也没有闪躲。 然而,剑却停顿了。 他双脚站住,平静地转过身。剑尖还直直指向他的胸前。 楚飞儿奇怪地问:“你……你怎么不躲?” 少年悠然一笑道:“你既然不想伤我,我为什么要躲?” 楚飞儿缓缓放下剑:“我……我就是想试试你的武功?” “你没见过么?” “难道你……知道我掉下来的时候是假装晕过去的?” “不然呢?” “我是不知道你的武功。只是你在接我时,身法是我从未见过的快,甚至比我……比我姐姐还快。” “你也不错。” “我武功还是很差的,比我姐姐差多了。”楚飞儿有些失神地低下头。 “任何的言行都足可以与人较量,又怎么会拘泥于刀剑的交锋?” 楚飞儿抬起头,执剑作揖“前辈果然才高八斗,佩服佩服。” 少年很有礼貌地微笑回应:“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待客的,请你喝上几杯如何?” “我不胜酒力,不敢贪杯。” “我们喝茶,不喝酒。况且几杯不算贪。” “也好,倘若不胜茶力,前辈不要见怪。” 楚飞儿嫣然一笑。她这一笑,仿佛天都亮了。 少年走在前领路。 出了石室,楚飞儿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石室门额上刻着三个字:“臻秀门”。 最美好秀丽的门? 明明就只有几块破石头,里面也只有一张破石床,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 她转头定睛一看,当下吓了一跳,前面的路一副副骸骨纷乱陈列,加上洞中颜色光怪陆离,气氛诡异,像是随时有饿鬼伸手要抓自己的衣裙。 虽然是江湖儿女,但是心中也不免有一丝丝的害怕。 等到她走了十几步,心里已经完全不怕了,还伸手要触动两旁的骷髅。 少年轻轻摇头,微微一笑道:“再怎么说那也是死者。对死者不敬,多少有些不应该。” 楚飞儿哼了一声,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才走几步,她竟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 而且对面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怪人前辈!就连表情都是一样的! 她立即醒悟,那肯定是一面镜子。可是她很快又发现镜里人穿的衣服跟自己不一样!衣衫每隔一阵就会换另一套,各式各样,美妙绝伦。 “喂,前辈,这个是什么?这么好玩!”她转了个身,镜中换作一套淡蓝色的衣裙。 “幻镜冰晶。”少年依旧淡淡微笑。 她觉得这奇异的镜子甚是好玩,也不管到底是为什么,反正挥舞几下,镜子里就会有一套漂亮的新衣裳。她拉着少年不准走,要看着她在那儿换衣服…… 少年也只是站在一旁,他的微笑总是很浅。那魔镜中少年的衣服也不断变幻,有显得庄严肃穆,也有滑稽可笑…… 忽然楚飞儿啊的叫了一声道:“不准看!快走!” 原来她换到一套十分显露的衣服,脸上娇红,连忙拉着少年要离开这个幻镜的范围。 我在拉着他的手走!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才刚刚认识少年,甚至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居然会自然而然地做出那么亲昵的动作。 他们转入另一间名为“棋门”的石室,这间石室更为宽敞明亮,四周满是神秘的壁画,仿佛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壁画上有仙宫琼楼,有儿童嬉戏打闹,有日常生活劳作,还有严刑拷打逼问……当真是天庭、人间、地狱,各色景象尽在其中。 石室中间摆设着两套桌椅,都是白玉雕琢而成。玉品与工艺堪称双绝,温润而不刺眼。其价值不知几许。 桌上那几套茶具更显精致,剔透中还略显微光。那茶杯是传说中的夜光杯无疑。 唯一不太和谐的,大约就是有一桌对坐着两具骷髅。 它们面前各有一壶茶、一只杯。杯中的清茶还在冒着热气。 桌上摆着一个棋盘,上面布着黑白棋局。两骷髅前各有一个棋钵,他们生前应该是好棋之人。看其中一人的骷髅,还可想象它死前托腮沉思神态。 人死后,就算化成骷髅也不至于这么完整地展示生前的形态。这个怪人前辈不会有摆弄这些尸骨的爱好?这墓室里也没多少好玩的,说不定这些骷髅就是他的玩具呢! 少年请楚飞儿到另一桌旁,提起茶壶为楚飞儿斟了一杯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楚飞儿却迟迟没有入座,看着这四周的景象出神。 等少年喝了一杯茶,楚飞儿端起茶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举杯浅酌了一口,一阵清爽袭来,仿似消除了所有的烦扰,便知道这茶也是茶中的极品。 “这茶好香!”觉得茶好喝,她又斟了一杯茶喝下,转头看向那两个骷髅问道,“旁边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我们这样喝茶也无聊,你不如猜猜看。” “他们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待得少年点头,楚飞儿继续猜,“我猜他们年纪已经不小了。” 少年微笑:“他们年纪也不大,刚好十七岁。”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好看见了。” “你跟他们很熟?” “算不上熟,但是很亲。” “亲?亲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亲人?” “亲的意思就是她们高兴的时候会亲我。” “他们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们都是女的。” “那么说她们死的时候你还小,而且还被她们夺去了初吻。” “没有,我的初吻献给了奶。” “那她们的衣服呢?” “她们死前刚好没穿。” “这你也看见了?”楚飞儿晓有兴致地问。 “呃……”少年有些语塞,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聪慧。 楚飞儿向他呵呵笑了笑,站起对桌旁的骷髅四下视察。又不由自主地看着墙上的壁画入迷,回头又凑近那两具骷髅,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姿态如灵动的仙子一般。 少年却还在浅斟慢酌,偶然看楚飞儿一眼。 楚飞儿终于回座不紧不慢地喝下一杯茶,向少年狡黠一笑,道:“茶、壁画、棋盘,其实是相互联系的,这肯定是一套举世无双的功法。再加上她们有几根骨骼由内而外被震伤。她们是练功走火入魔死的!” 少年嘴巴微张,看着楚飞儿。但凭眼前的这些事物,竟然判断出两个骷髅的死因。这个女孩……推理能力倒是厉害! 少年点点头道:“这个功法称为《三才经》,是一门修炼时灵识流转与天地人三界相通的功法。一旦急于求成,容易走火入魔。” “前辈,那么这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茶称为醉茶,喝下二十杯不醉就可以练《三才经》的心法。” “醉茶?那我喝几杯会醉?” “四杯。” 楚飞儿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少年,说道:“前辈呢?前辈你已经喝了多少杯了?” “十一杯。” “你再喝多少杯会醉?” “一杯。” 楚飞儿把少年面前的茶杯倒满,甜笑道:“那请前辈再喝一杯。” 少年举杯道:“先干为敬。” 少年喝下那杯茶,果然全身酥软地趴在茶桌上。 楚飞儿微微蹙额走过去,伸手轻轻摇摇他:“喂,前辈?前辈?” 少年被她几下轻推,滑落倒在地上,身体瘫卧,一脸醉态,好似真的醉了。 楚飞儿的指尖灵炁闪动,快速点了他的处要穴,暗想:“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你都动弹不得了!” 此时她不好奇洞内的其他秘密,反而好奇地举起自己的茶杯,喝下了第四杯茶…… 刚刚想笑那少年骗她,却忽然发觉脑袋晕眩,手脚不听使唤,慢慢趴在了玉桌上。 的确是醉了! 那怪人前辈说的是“先干为敬”?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困!眼睛睁不开了。 在她慢慢闭上朦胧的双眼时,似乎看到少年站了起来,笑脸猥琐地走向她…… 第7章 也许是因为鱼不好 每个姑娘的睡姿都是不一样的,一个漂亮姑娘的睡姿更是别有风味。 楚飞儿睡得很恬静很安然,样子天真无邪、人畜无害,让人感觉世界都是纯净温暖的。 少年静静看着石床上的她,想道:看你的样子,心神已经过度劳累,好好睡一觉。 楚飞儿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食物的香味,这香味很单调也很平常,但她还是觉得很香,只因她已经很饿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眼神中似乎有种想亲吻她的悸动,又似乎只是平淡如水地看看她。 寻常女子在这种状况下一定会不分缘由地大叫,并狠狠地给他一个耳光。 但她却没有,没有惊慌而且笑的还很甜。 她看着少年微笑道:“前辈觉得我好看吗?” 少年把脸移开,站直微微笑道:“我只是看看你是否受伤了。医者父母心,看谁都是好看的。” “世上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了。”楚飞儿微笑地坐起身。 少年也微笑,将原本别在身后的两支烤鱼递过去:“傻子是否已经饿了。” 楚飞儿高兴地伸手过去接:“都是我的?” 少年点点头:“嗯。” 楚飞儿接过一支烤鱼,咬了一口,边吃边问道:“前辈,认识你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年微笑沉默,不说话。楚飞儿失望道:“不愿意说吗?” “没有。只是很久没有人问我叫什么名字了。” “那你是忘了么?” “墓室里没有第三个人,就以你我相称。” 楚飞儿愣愣地点点头,开始吃起鱼来。她吃的很快,少年是第一次看到吃得那么好看又那么快的女人。少年怕她渴了,还给她准备了一碗鱼汤。 她吃下了两条鱼,喝了一碗鱼汤,用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嘴,手上的树枝递回到少年手里。 她好像对这里很是放心,有喝就喝,有吃就吃,没有什么半点防备的样子。她似乎很自信在这里不会遭遇不测。不知道该说她愚昧无知,还是大智若愚。 等她吃完鱼,念叨了一句:“你烤鱼的手艺真不怎么样!” 少年并不生气,微笑道:“是不怎么样,但也许是因为鱼不好。” “哪里不好?” “因为它们都是吃死尸长大的。” 楚飞儿听到这个差点恶心得要吐,脸色煞白道:“你……你是开玩笑的。” 少年微笑摇摇头:“不如我们去看看鱼。” 不等楚飞儿答应,少年已经转身走出了石室。 楚飞儿也带着惊讶和好奇举步跟了上去,看着少年的背影,转即在想:这怪人是不是在这荒墓里呆久了,患了神经病,竟然给我吃……呕……好想吐又吐不出来。 她只期望着那少年是骗她的。她第一次觉得被骗也是那么开心的事。 经过三转五弯,他们一齐走到一面石壁前。那石壁下方有两个相邻的小水池。 说那是水池不如说是两只大石碗,碗口直径有五尺来宽,高出地面三尺。一只晶莹剔透,由白玉雕琢而成,上面有着许多怪异的环纹;另一只通体漆黑,不知那是什么种类的黑玉,竟然黑的发亮。 两个碗嵌入后面的石壁,与石壁融为一体。每个碗壁都有两处圆孔,一处大一处小,大孔让水流入,小孔是让水流出,使得碗中的水常流常新。 两个碗中长着各种各色的水草,一条条肥硕的鱼儿在碗里游动。这些鱼品类不一,神态灵动。它们时常撕咬着碗中的水草为食。也许是石碗颜色的缘故,白玉碗中的鱼总比黑玉碗中的鱼可爱得多。 少年看着鱼,微笑道:“据说鱼的记性很差。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不会思考太多,有时也少了许多烦恼。” 楚飞儿点点头,又问:“前辈怎么说这些鱼是吃死尸长大的呢?” “多看一会儿,说不定会有惊喜的。” 楚飞儿不自觉地盯着黑玉碗中看了看,没有感觉到异样,又转头看着白玉碗中的鱼。 忽然有一条鱼从碗中大孔游了进来,跟着被冲进来的是半截被水泡得发白的手臂! 她心里一沉,双手掩口,脸色难看,又立刻拍打了少年肩膀一掌:“这哪里是惊喜啊!这根本就是惊悲!” 少年微微一笑:“黑玉碗中的清水并无尸臭,所以两个碗中的水流应当是不同的。虽然白玉碗中的鱼是吃死尸长大的,但我都会将它们捉到黑玉碗中豢养几日。” “那也不过是间接吃死人肉而已!”楚飞儿眉头紧蹙,皱眉的样子都还是那么单纯。 “天下饥荒,饥民相食。有时候为了活下去直接吃人肉都不足为奇,更何况是间接吃了。”少年看着碗中的鱼儿撕咬那条断臂淡淡说道。 楚飞儿呆呆看着少年的脸,那眼神中带着和煦的温暖却又有说不出的深邃,像是看透一切依旧欣然笑对,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看向白玉碗中,疑惑问道:“那……这个断臂怎么来的?” “鬼谷是奇墓之地,常常会有不怕死的盗墓贼,被谷外的机关碾碎,冲进地下暗河,就流到了这里。” “我猜这些鱼是用来养生守墓人的。原来前辈是这墓室的墓灵。” 少年伸手递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有一个形如勾玉的“摸金符”。 “摸金符”用穿山甲最尖利的爪子为原料,经过多道特殊工艺才能完成。全符漆黑透明,在火光映照下闪着润泽的光芒,符身携刻有“摸金”两字古篆,有辟邪护身之用。 楚飞儿惊道:“你是摸金校尉!你也是盗墓贼!” “是也不是,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我只是常常睹物思人,以前放不下,现在倒放下了。”他把手中的链子伸向白玉碗,轻轻张开手,链子滑落到水中,咚一声沉到碗底,依然清晰可见。 楚飞儿心思暗转:这摸金符好像是最好的那一等了,这个傻子居然说丢就丢。真是暴殄天物。他说思念的人是谁?哼,肯定又是一个该死的盗墓贼! 少年又走出了墓室。楚飞儿小跑上去,张开双手拦住他:“前辈不带着我多走走吗?” 少年轻轻摇头:“这墓室处处都是机关,只怕你会丢了小命,还是安分守己点好” 楚飞儿放下了双臂:“我的小命我自己都不怕丢,你怕什么?” “你执意要看?” “难得来一次,当然要看。” “这里的骷髅有一千多具,看得多了说不定会多添一具。” 楚飞儿知道少年是想吓退她,哼了一声道:“你不愿意带路,那我只好自己去看了!看我的小命丢不丢得了!” 楚飞儿生气地转身就走,真的是打算自己到处闯荡。都说女孩子撒娇是没有人挡得住的,特别是漂亮的女孩,特别是可爱的女孩。 但少年只是微笑,并不跟上去,任由她胡闹。 第8章 阎罗吞地,凝血毒阵? 往前走了二十多步路,楚飞儿见着一个石门,门旁刻着几个苍劲的篆书大字:藏妖洞。 她十分疑惑:藏妖洞?为什么会叫藏妖洞呢?里面藏着妖怪?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摸索了好一会儿,没发现门的机关,推又推不开。她忽然想到一个很傻的办法,轻轻拍拍石门,悄声说道:“芝麻开门。” 门居然有了反应,她站开了两步。 只见那石门一阵凹凸隆起,变成了一张恐怖的鬼兽脸。鬼兽伸出头,再缓缓地张开了嘴,像是索要着一些什么,让它吃进肚子里。 正当她惊奇的时候,门壁一侧涌现出一颗颗的鹅卵石。这些鹅卵石飘飞了过来,连成一条石链,想要将她抓住。 “这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抓我?” 她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虽然轻功还算不错,却比不过石头链的速度。立即被石头链条捆住了腰,猛的一拉。只留下啊的一声惨叫,回荡在石室之中。 楚飞儿被绑的地方,是石门旁边,恰恰是背贴在“藏妖洞”几个大字上。那条石头链子很有弹性,怎么也挣不脱。 少年无奈地摇摇头,走过楚飞儿面前视若不见。楚飞儿也是倔强地扭头不肯求救。但少年一走过了她,她又无比地期盼着少年能回头。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了!他真的要走了么? 少年转过身,她脸上立即绽开迷人的微笑。 少年也朝她微笑:“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楚飞儿眨了眨眼睛:“这石头链为什么追着我,还把我捆起来啊?”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芝麻开门。” “那你说不定要被石头链子永远绑着了,这墓室里没有芝麻。” “啊?为什么?” “你说芝麻开门……”少年指指鬼兽口,“那你就要给它芝麻。你不给它,它就绑着你。” 楚飞儿一副要哭的样子:“那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少年微微笑着举步离开,只留着楚飞儿被捆在门旁。 楚飞儿不再慌张,她看少年的模样,肯定是有办法解开石头链子的。但她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小脑袋都快想破了。 咦?如果有下一个人要开门呢?会怎么样? 她想到这个,手中符印闪动,现出一柄普通的宝剑。这并不是她常用的那柄白剑,那柄剑她可舍不得。就用这个试试。 “宝剑开门。” 石门鬼兽的口也张得更大。她将手中的宝剑甩了过去,鬼兽合上嘴咀嚼着宝剑,发出咔咔的声响。声音有些刺耳,她双手捂住耳朵。 门的确是打开了,但是她身上的石链却紧紧将她捆着。 “哎哎哎~放开我呀!”还是怎么也挣不脱。 石门开了一阵又关上了。那鬼兽脸再次浮现出来,张开大嘴。楚飞儿看得有些失落。 这个方法行不通,可是去哪里找芝麻呢?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忽然她觉得饿了,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喊:“前辈,我饿了,快给我找吃的!” 等了很久,她又喊了几次,一点响应都没有。直到自己困了,就侧头睡了过去。她觉得睡醒了,就有吃的。反正只要活着,就一定能遇上好吃的。 她饿醒的时候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少年给她拿了一个大大的苹果,递给她。她伸手拿过来就咬着吃,吃了几口才问:“哪来的苹果?明明有苹果,你为什么给我吃死人鱼?” “想吃到苹果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可能就会变成死人。” “哼,你就是一个大骗子!”说着又咬了一口苹果,咀嚼起来。 “哦,对了。苹果树旁边是个乱葬岗,这苹果说不定也是死人做肥养大的。”少年微微笑了笑转身走了。 “你!”楚飞儿当真都无语了。手里的苹果扬起来真想砸过去。又很是不舍,还是咬着吃了。 少年不理会她,又走开了。 等她吃完苹果,她远远喊了一声:“前辈,我到底怎么才能解开这个石链?” 没有回声,又挣脱不了。她看到手边居然还有一把珠光宝气的剑,这不是她的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宝剑有什么用?明明就开不了这条锁链。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开这个石链吗? 她忽然灵光一现,嘻嘻,石门,对不起了。 “石门自毁开门!” 那鬼兽的大嘴张得更大,但是…… 石门内部开始轰轰隆隆地作响,破碎,崩裂,再是一块块石头掉落。捆在她身上的石链也顺着衣服滑落了下来。 设计这道石门的人,诡秘之术可谓鬼斧神工,居然给这道鬼门设计了这样的结局。 这样一个想法穿越时空进行了碰撞。那位设计者知道了也肯定很开心。 不过女孩子的想法有时候真是奇特,别人也许想都想不到。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脸稚嫩的骄傲,丝毫不假思索,举步走进藏妖洞…… 石门破毁的声响,以少年修为可以很轻易察觉。只是鬼谷外不对劲的气流和不寻常微震,让他早已离开墓室,到墓室外查看。原本在他的想象中,楚飞儿被石链困住,一时半会应当不会有危险。 此时已经是黄昏,太阳发出的余晖,将魑魍山的鬼啸峰染出一片金色。 但是那峰顶悬挂着漆黑的云剑,让气温冷了不少。 魑魍山的地脉动了起来,一座座山往鬼啸峰汇聚。而地面上一股股的鲜血形成了血河,也是奔向鬼啸峰的峰顶。 少年离开鬼谷已经很远。他站在一棵高树顶上,看着这景象,深深皱紧眉头。 阎罗吞地,凝血毒阵? 千年一遇的‘阎罗吞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难道跟这天挂的云剑有关?地象与天象呼应……看来这魑魍山已经热闹起来了。 再说那萧彧豪与萧扶斗,他们想回家的路却也不是那么顺畅的。在自杀森林带鸟兽飞散,涌动的人群已经展开厮杀,萧彧豪和萧扶斗共骑着雪地幽狼,想要绕开血战逃出魑魍山。 “爹,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啊?他们为什么见人就杀?根本就不问来由的!” “我们……可能上当了!这个云剑必定有一个莫大的阴谋!” “爹,那现在怎么办啊?” “逃!赶紧逃!” 然而他们竟然被这些疯了一样的江湖人士步步倒逼,雪地幽狼从一直白狼变成一直血狼,萧氏父子身上更是频频挂彩,所受的伤越来越重。 他们脸上和衣服上都是血,已经分不清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天狼偃月刀在颤抖,那只握刀的手更是在颤抖。他感觉这柄刀越来越挥舞不起来了。 第9章 难道是想要逆天道,造天书?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明月照耀着这片山林。 那鬼啸峰正是魑魍山最高的山峰,也是魑魍山的中心。 萧家父子一步步倒退,反而离鬼啸峰越来越近了。 在这半山腰上,他们找到了一个极浅的岩洞,外面的月光甚至能映得岩洞微微有些亮。 岩洞中还有两个人,衣衫破烂的洛之秋,还有重伤昏迷的钟须离。洛之秋已经心如死灰,根本没有理会来人是谁。而且他也没有力气在去抵挡任何袭击。 他,太累了。 雪地幽狼守着洞口。萧彧豪拄着天狼偃月刀,被萧扶斗搀扶着进了岩洞。他看到钟须离煞白的脸,无力探查钟须离的生命迹象,只是愣然道:“钟大哥这是……去了么?” 洛之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痴痴地看着钟须离,失落道:“为了保护我,只是受了很重的伤。” 这时候的萧扶斗什么都没有说,自己的父亲那么重的伤也正是为了护着自己。 早上还觉得开开心心地来魑魍山玩儿,这晚上竟然处处都是杀戮的困境,能不能活着出去还说不准呢!这感觉像是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自己的心头。 这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他搀扶着萧彧豪到一旁坐下休息后,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一副颓然的模样,一言不发。 萧彧豪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洛之秋,勉强挤着笑容道:“我这老家伙都还精神着呢!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就像焉了菜一样?” 洛之秋头也不回,继续沉默。 萧扶斗眨眨眼睛问道:“爹,为什么山里的人都发狂了?” “这是中了迷魂毒雾!还好我们带了避毒珠。钟大哥和洛少想必也带了避毒的宝物。” “哦……可是,他们都发狂了,我们也出不去了。” “也不用太担心了。这魑魍山的打斗逐渐消停,我们一定能平安出去的。” 的确,山中乱斗的声音越渐平息,显然是这场血腥的争斗在走向尾声。只是这个时候的魑魍山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月光映着这样血色的山林,很是渗人。 在一阵微微的地震后,洞口走来了一个少年,一位从鬼谷里出来的少年。 路上他遇见了很多杀红眼的人,一见到他也疯狂地展开攻势。但是武器炁流还没有碰到他,人就不见了。就像是山林的鬼魅,忽然而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却落得人心惶惶。 少年站在洞口,黑色身影映进了洞里。 萧扶斗噌的一下站起来喝道:“你是谁!给我滚!” 少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但是背对着月光,洞里的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洞口守着的雪地幽狼却显得非常平静,没有暴怒的嚎叫,反而显得特别温顺。 少年的手轻轻摸着雪地幽狼的头,仿佛这只巨狼就是他一手养大的一样。雪地幽狼低着头十分享受他的抚摸。狼身上本来全是血,在他几下的轻轻抚摸后竟然焕然如新,血迹飞离了毛发,从新变回雪白的颜色。 他拍拍狼头将手移开,雪地幽狼就纵身跳回到萧彧豪的身旁。 少年举起手,手上的符印闪动,现出一瓶药。他将药放在地上道:“魑魍山已经布置凝血毒阵,你们的眼睛并未完全猩红,吃了这药可以帮助你们阻挡毒雾。还有,最好先呆在洞里不要出来。否者凝血阵开启的时候,你们同样要受到牵连。” 洞里还清醒的三个人都一脸惊奇,看着洞口的的少年。 萧彧豪看不清楚他的脸,但这人的风骨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心里充满了震撼,激动地扶着墙站起来道:“古大哥!你没死!你还活着!不!不对!你不是古大哥!你是轩儿!古凌轩!你的声音,你的神态简直将跟古大哥一模一样!快!扶斗,快来跪谢恩人大哥的儿子!” 他拉起萧扶斗就要拜谢那位少年。萧扶斗一脸疑惑,扶着父亲蹒跚走向洞口。 但是洞口哪里还有人影,只有一瓶药孤零零的放在地上。 如果不是还有这瓶药,他们肯定以为刚刚就是见鬼了。 萧彧豪重回洞中坐下,萧扶斗疑惑地问道:“爹,你刚刚都在说什么啊?” 萧彧豪摇头叹息道:“他一定也是为着云剑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危险。” “爹,他武功似乎很高,身上一丝一毫的伤都没有,连衣服都是整整齐齐的。” “唉~我们终究帮不了他什么忙。希望下次能平安见到他。” 那个少年的确叫古凌轩,他不知道自己父亲跟洞中的人有什么瓜葛,也不愿意去求证。上一代的恩仇,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到鬼啸峰顶,看看那里的战况如何。 他也好奇云剑之下,是怎样的一个景象。 一个云剑诡阵,引发不少的小帮派前来查探。当时我还没怎么在意,想不到还隐藏着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凝血毒阵。这么庞大的凝血阵,阵主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要逆天道,造天书? 要是造成了,这天下又要有故事了! 鬼啸峰顶之上,悬挂宏大的炫黑云剑,映着天际的明月。 这样的山景,要多唯美就有多唯美。 云剑下是一个诡异的阵图,阵图正中立着一块丈许高的白玉碑。这白玉碑之上就对着云剑的剑尖。难道这个白玉碑,就是他们苦苦争夺的宝贝? 鬼啸峰顶同样是处处陈列着尸首,处处也都是血迹斑斑。 黑夜中除了几声打斗,再没有别的声响,仿佛别的生物都已经死去。 那几声打斗来自铁战堂的铁疾和道中观的云中伯。 铁疾身上爆发出莫名的力量,云中伯居然堪堪与之打了个平手! 再看云中伯的九师弟武震天,他已经躺在血泊中,一条大腿已经不见,是被铁疾硬生生扯掉的!他一手勉力撑起身体,看到一旁奋力招架的云中伯,气息微弱道:“师兄小心!贼头他会妖术……” 武震天说完也就倒下了,生死不知。 在他身旁不远,一棵树后面,古凌轩静静站着。他并没有刻意躲藏,却也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只要他愿意,他自信这个山上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铁疾和云中伯的打斗虽然激烈,但他并不是那么关心。 这两人最终都会死的,因为他们的眼睛已经成了猩红色,神识被侵蚀得所剩无几。 无论炁流四溢的术多么华丽,多么有杀伤力,也无法挽救他们的性命。就算他们身躯没有被毁掉,也只能成为凝血阵的阵鬼。 古凌轩轻轻转头,目光定在白玉碑上。白玉碑旁边有一个人正在偷偷摸摸地走过去,眼看他就要摸到白玉碑了。 第10章 这是……凌云剑心!凌云志! 古凌轩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他的身形出现在那个人面前。看着那个人的脸,古凌轩并不认识。那个人自然也不认识古凌轩。 那人是水域鱼宫的十三长老扑腾。见着有人忽然来到面前,心中不免有些惊诧。他立即抽回了手,嘿嘿笑道:“我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沉得住气了。想不到有人比我还沉得住气。” 古凌轩淡淡微笑:“我不想抢这块碑,但是你最好也别动。不然,这块碑会要了你的命!” 扑腾冷笑道:“我看不是这块碑要我的命。是你,想要我的命!” 古凌轩轻轻摇头道:“为一颗石头丢了性命,不值得。” 扑腾暴怒起来:“跳梁小丑,也敢猖狂!” “不过好心劝一句……”古凌轩看着他的眼睛转为血色的猩红,又淡淡笑道,“看来是劝不住了。” 扑腾浑身上下散发着狂暴的气息,地上的血流向他靠拢,一支支血条围绕他的周身旋转。古凌轩后跃拉开距离。扑腾飞身带着血条攻来。 古凌轩空划出一掌,带出气刃破开血漩涡。接着欺身向前翻手一掌,拍在扑腾的胸膛。这一掌的劲力巧妙而雄厚,但是却感觉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没有反应?怎么会? 古凌轩的手掌贴在扑腾的胸口,纵有千斤劲道都没办法使出来。扑腾猩红的眼睛一闪,嘴角挂起轻蔑的笑,抡起拳头往古凌轩的脸上砸。 古凌轩轻松闪避。这么慢的拳头也想打到人? 下一瞬,这一拳化作数十个拳影,齐刷刷轰来! 古凌轩往后侧身躲避。那些拳影竟然变成真实的血拳,直直砸到他身后的巨石上。 轰隆!一颗巨石爆裂碎成飞溅的石块! 古凌轩只看了一眼,转过头却又见到几百个血拳、几千个血拳……迎面而来! 又是一片的轰塌! 他已经远远后撤,再抬起头只见一只数丈高的巨大章鱼,缓缓升起。 这章鱼浑身血红色,一个个触手甩过来。两条触手意图将自己砸伤,而其余的触手却是要将自己抓住。 章鱼的触手迅猛地晃悠,可惜这样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古凌轩的速度。 扑腾阴沉沉地笑了几声,地面再涌动出数十条血柱,融结成数十条血鱼。这些血鱼离开地面,游动在空中,速尔往古凌轩攻来! 古凌轩站立在一块巨石上,见到眼前这一幕,也有了一些惊讶。灵炁结鱼?这是水域鱼宫的招式!被毒阵侵袭,神识就会被剥夺,居然还能用出这等高阶的术! 血鱼龇牙咧嘴,样貌凶狠,逐渐变化为血鲨。几十条鲨鱼齐攻,自成阵法。 古凌轩飘飞而起,穿梭在血鲨中间,以血鲨的肚皮借力,跳跃闪躲。以他动作轻巧,举重若轻。本想着这样的阵法根本没法困住自己,但一着不慎,竟然被偷袭来的章鱼触手捆住了脖子! 古凌轩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接着又有四条触手缠绕卷来,困住他的四肢死死拉直,扯成了一个“大”字! 那血色的触手越扎越紧,拉扯的力道也更大。然而古凌轩一脸平静,若无其事。 扑腾阴狠的笑脸上,一痕血泪从他的眼眶流出,显得更加的凶残。 他原本站在巨大的血章鱼头上。就在他站立的位置下方,分裂出一只小型血章鱼,将他带离。 等他与古凌轩的距离稍远,那空中的数十条血鲨就轰向古凌轩! 那一招的余威缓缓平息,扑腾脸上挂着邪魅的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 一片山林被暴虐的血流吹残得支离破碎。 这个小子……是死了么? 忽然,扑腾感觉身后有人,一转过头!古凌轩伸手一切,打在他的后脊梁。 轻描淡写的一击,却击穿了他的脊骨,令他迅猛往地上血河斜飞落去。这仿佛是一颗圆球被铁棍击飞,速度惊人地砸入河面。 咚~ 水往低处流,这是自然界最为常见的现象。但是鬼啸峰的山顶,一股股血流往山顶走,聚集成几尺深的血湖泊,这种情形只有一个解释:阎罗吞地,凝血毒阵,开了! 被灵炁守护周身,古凌轩站在血湖泊上也是滴血不沾。 铁战堂的铁疾和道中观的云中伯已经不再互斗,反而死死盯着古凌轩。 两个人的眼睛同样猩红! 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仿佛是饥饿的野兽嗅到了猎物一般,猛然扑将上来。 本门的招式居然一招都不用,用是是最简单的厮杀手段。真的就像是两条恶狗抢夺扔在地上的一根骨头。 但古凌轩就算是骨头,那也是一根硬骨头,硬到啃不动。 那两人动作如同流光,古凌轩瞬息闪避的功夫也惊若天人。常常在千钧一发之间,飘逸躲开,反而让两条狗是,狗咬狗,一嘴毛。 如果这样躲来躲去地打,那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古凌轩并不想浪费时间,他还想要解决这凝血阵。 这个阵的阵主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云中伯和铁疾再次袭来,空中两人斜向往他对轰。铁疾左下,云中伯右上。这一击要是两人都打在他身上,一个血粼粼的肉饼怕是要新鲜出炉了。 他这次没有躲。在两人交汇时,他施展了巧妙的一拳一脚。 拳头打在云中伯身上,气劲在云中伯胸口直穿出一个拳形血洞。肺叶被打穿,只要一呼吸,必死! 那一脚踢碎了铁疾身上的铁甲。铁疾更是被轰落血湖泊中。 古凌轩本以为这一架算是打完了,但是随即又皱了皱眉头,因为两个人的生命体征都没有没有消失,也没有削弱,反而增强了! 云中伯漂浮在空中,一身的鲜血,他的右手伸进胸口的血洞里,脸色痛苦,一声骇人的吼叫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那颗热乎乎心脏还在怦然跳动。 他将心脏高高举起,心脏升起一道金色的流光,直指天际飘着的薄云。 这是……凌云剑心!凌云志! 古凌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些棘手了,这是燃命之技! 还来不及细想,云中伯手里的凌云心剑横扫下来。站在血流上古凌轩,身体往后一倒,后背贴向血泊,躲过剑光。然后又立即一拍血河,从新站直。 他身后冒头的树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全都被削平了,砸入血流之中。 云中伯的剑可不会让他歇着,心剑金芒刷刷几剑攻下。 就在古凌轩以为剑芒也不过是直线攻击的时候,云中伯悬浮在高空中,手中心剑金芒旋转了一圈,猛然一收再往下一指。千万条金色光线散开,要将古凌轩罩在金色曲线里。 古凌轩起手结阵。脚下流光刚起,铁疾也在这个时候从血流中冲出来,那是一个血人!他的头颅被腐蚀得见到了骨头,样子更加可怖。 如果他拦住古凌轩的去路,古凌轩必定被困在剑芒的笼子里。 第11章 一口吞下了血玉天书! 古凌轩体表的灵炁结成淡蓝色的铠甲,映着月光,显得滑亮凝实。 他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要是被剑芒困住……能破我的局么?如果被破局,伤得可就有些重了。 铁疾并没有直接袭击古凌轩,他的身体飞快旋转,一股旋风从下涌上。 铁疾也就成了旋风的风眼。 这股旋风并不仅仅是风力,其中还带着无数的铁片,那是铁甲破碎后的铁片! 原来他那身破裂的铁甲还可以作为另一种武器! 旋风炁流和铁片脱去血色,将高树搅碎成粉末,又融入到旋风里。 疾风化狼,张开大口咬向古凌轩。 云中伯手下的曲线剑芒张开极大的范围,结成一只非常巨大的笼子,将古凌轩和旋风魔狼都罩住了。 在笼子最底下,线芒噌然一声交接成一点。这个点簌尔生长,成了一朵庞大无匹的金色莲花。这朵金莲极速盛开,条条花蕊蠢蠢欲动…… 金莲一旦闭合,古凌轩和那旋风魔狼都将锁在其中。 就算在那旋风与铁片无法灭杀古凌轩,这心剑金芒结成的莲花也要让他陷入绝境! 这两个人……配合得那么完美么? 原来……一早就跟真正的高手较量上了。 呵,是我大意了。 古凌轩虽然躲开了疾风魔狼的一击,但身上那层厚厚的炁流盔甲,被铁片和风力切割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路,右脚和双臂处被浅浅地划出血来! 他闭上眼,脚下闪起圆形的灵炁之阵,缓慢旋转成太极两仪阴阳鱼,逐渐再转而四象生。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灵兽一现,借青龙木生之力以恢复,借玄武龟蛇之力以防御,白虎金刚破就会瞬杀驾驭旋风魔狼的铁疾,朱雀灼火沿着心剑金芒往上焚烧向云中伯…… 那头灵炁白虎一口咬破了旋风魔狼的肚皮,直击旋风风眼中的铁疾。 旋风炁流被击破,废铁和乱流狂野地爆蹿。飞溅的铁片和炁流打在玄武龟蛇上,铿锵之声不断,却没有损伤龟蛇的灵像分毫。这龟蛇灵像非常肥大,把古凌轩保护得十分周全。 如果古凌轩不是被完全护在玄武龟蛇的肥大灵像中,这些飞溅的铁片和炁流定然令他重伤。 在他头顶上空,朱雀已然冲天而起,一声长啸,飞冲而去。 朱雀的真火,可以焚灭虚空,云中伯根本无从阻挡。 那心剑金芒结成的莲花,本来要将古凌轩包裹灭杀,此时也怦然破碎了。 在古凌轩上下方两人异口同声地惨叫。白虎和朱雀分别淹没了铁疾和云中伯。 人呐,终将消逝在这个世界。该走了,就别留下。 一条青龙游于周身,古凌轩身上的小伤口缓缓愈合。 他看了一眼那漆黑的云剑,再看向它底下的白色玉石。此时的白玉正在缓慢地变成血色。果然是想造天书! 血玉天书! 透亮的四象回归到他的脚下。他蹲下来,局阵托着他落在血河之上。他伸手将这一局轻轻打在血河上,四象再次轻转即将生出八卦。 这时,一个强悍的生命体征在血河中显现出来。 古凌轩忽然停手了,缓缓站起身。 他看着云剑旁边缓缓升起一个血人,血人和他一样站立在血河上。只是他的脸上是平静的,血人的脸上却充满了嘲弄。 一阵风吹过,一股腥气袭向古凌轩。古凌轩也并不在乎,这样的腥气打不破自己的局,只要局不破,他就不会有危险。 他看着血人道:“选择在魑魍山造天书,想法倒是挺好的。” 血人身上的血色缓缓落到血河中,现出他的白色透明的水液躯体,像是由一股透彻的水铸造成的人。 这是水族! 那个水族怪人的身上仿佛是滚烫的开水,一个个气泡冒起来又破碎,看着有些恶心。这其实是他方才激烈运功之后的结果。他阴恻恻地笑了几声道:“这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布诡阵挂云剑,吸引无数小帮派来献血。再以这些血为媒介引出地血。接着地血融入澄晶白玉,形成血玉……” “想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知道怎么造天书!那么你应该知道造天书的最后一步是什么?” “天雷刻印。” 水族怪人又是几声阴笑,水质手臂忽然伸长,手掌拍向黑色的云剑。一道阵法符文印在了云剑上。地面立即震动,地皮以白玉下为中心被吞噬。阎罗吞地阵又开启了! 地面的拖动引得血流瞬间涌进白玉,白玉变成最鲜红的血玉。 而那柄云剑立即雷电四窜,很快就落下道道天雷。这些闪耀的雷电全都刻在血玉的内里,血玉的表面却还是那么光滑圆润。 而那云剑却已经变得不同了。随着天雷的落下,黑色的云慢慢变成洁白的颜色,有些残破,有些消散。白色的云剑虽然还挂在月下的天空,但是已经变成一把残剑。 白色云剑中微弱的电光也消散了。待一切逐渐平息,四周景象一片凄惨。 只是月光还是那样的皎洁,映着山峦,映着水族怪人的背影,映着古凌轩平静的脸。 那颗高大的血色玉石立在白水怪人旁边,闪着血红的光亮,炽热却又内敛。 “血玉天书……”白水怪人伸手摸了摸血色玉石,颤抖的手指,说不出的激动。他转头咧嘴笑着,音色阴恻地对古凌轩道,“我很好奇,你居然不阻止我。” “阵法已成,我没办法阻止。说到底我还是惜命的。” “那么现在呢?难道你不想抢么?”白水怪人抚摸着血玉天书又道,“这可是千年一见的血玉天书!” “天书在你手上,我也没有把握夺走。” “小娃娃,方才的交手,你身上的禁制没有解开。如果你解开禁制,说不定能轻松打败我。” “你刚刚也只是控制了几个傀儡,并没有认真打。”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古凌轩静静站着看他,一言不发。 白水怪人有些抓狂:“你这小娃娃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不配知道你的名字?好,老夫不跟你这小屁孩一般见识!” 他心里平静下来,又咧咧嘴笑了笑:“后会有期!” 他水质的身体长得老高,张开大口,一口吞下了血玉天书! 那鲜红的天书在他的肚子里闪了闪,他的身体再次回复成白色透明状。 古凌轩有些惊诧。常人都是将行囊秘术印隐拓在手心,而他竟然将行囊秘术印藏在肚子里。还真是个怪人! 白水怪人吞下血玉天书后,身体就逐渐没入地底岩石下走了。 古凌轩在方圆十里都没有感觉到异常的生命体征。他走到残破的云剑下,那个阵图依旧还留在鬼啸峰的正峰顶中间。那白水怪人发动了一个个连环阵法,如果全都是由他自行完成的,那实力着实恐怖。如果这不是一个人完成的,那还有谁呢? 他缓缓蹲下,手掌触及阵法,阵图立即亮了起来。 手掌一拨,原阵图被划出了三个光亮的同心圆。外两层圆环咔咔转动起来。圆环中的字符也随之转动…… 他纵身后跃,站到后面一个枯树桩上。隔着数十米远,看着奇阵转动了几下。天上那白云残剑全部落入到阵中,阵图逐渐变小。在阵图中心凝结成一个光球,像是一颗闪亮的夜明珠。 白色云剑全然不见,地上的阵图也全部消弭。只有那一颗映出微光的圆球珠子。 珠子初成,内里的寒气稍微外放,鬼啸封顶结成了冰。珠子又在瞬息间收回寒气,峰顶的冰怦然消碎,鬼啸峰的封顶中间竟凹陷了一个深坑。那颗光珠悬在深坑的中间。 情枢,这寒冰之力果然惊人。不知道它的新主人将会是谁? 古凌轩伸出手,那颗情枢缓缓飞入他的掌心。看着情枢,里面隐约浮现着转动的阵图,还隐约浮现着一双美丽的眼睛。 就由我先带着你。直到你找回自己,直到你找到自己的宿命。 第12章 不高兴了! 古凌轩转身回鬼谷。月夜下他的身影飞跃得很是迅速。 他却没有注意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还对着他离去的身影邪邪地笑了。 鬼谷中的楚飞儿已经踏步走进了藏妖洞,还被藏妖洞的事物迷住了。 藏妖洞内很是宽广,少说可以容纳千人。只是里面并没有藏着妖怪,只有二十三具骷髅。 二十三具骷髅分别依着墙壁,其中一两具还有衣衫遮蔽,大多身上的衣衫已经风化腐烂。 他们身旁落下各种兵器——斩鬼刀、无双霸枪、方天画戟、如意神棍、双钩龙鞭等等,这些武器使用起来难度不小。能够将难用的兵器使得出神入化,必定是不可多得的武林高手。 每一具骷髅所靠的岩壁都刻着一部武功秘籍,图文中的笔锋各不相同,应该是他们各自的绝学。岩壁上的图案招式之中还包含着修习内功的法门,可谓是精妙绝伦。 再看石室顶上和脚下岩板也都刻着许多图案,说是图案不如说是很多怪异的刻痕。这些刻痕写的是内功心法,一套两部,合称为“乾坤局”。 楚飞儿盯着地上的刻痕越看越心惊,这套内功心法举世无双,看似随意却是神妙异常,她从未知道还有这样的练功方式。看着刻痕,不由得气随意走,体内炁流爆乱,忽然一口鲜血喷出,跪在地上。 接着就倒在岩石地面上,昏迷了过去。单看刻痕,体内的炁已经自行运转,一时无法自控,竟然给自己打出了内伤! 原来真正的妖怪不是其他,而是这千古难遇的武功秘籍! 当她缓缓醒过来,不敢再看洞中的秘籍,也不敢运行内力,暗暗想道:这些武功到底怎么练才不会受伤?不如我先记下,如果那怪人不肯指点,我出去后再另请高明。 她又睁开了眼睛,用袖子抹抹嘴唇上的鲜血,站了起来。却在那一刻,她又改变了主意,想要立刻走出“藏妖洞”。这个洞太妖异了,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她一抬眼,却发现古凌轩正站在门口,蹙眉地看着她。这时的她竟有种投入他怀抱的冲动,她身体虚弱,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往前走了那么一小步。 这时候的她,嘴唇还有着一缕鲜血,微微苍白的脸色,有着别样的魅力。 古凌轩却镇定站着,眉头紧皱地问道:“你想学武功?” 楚飞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古凌轩看了一眼被毁坏的石门,又淡淡道:“想不到你把洞门毁了。” 楚飞儿忍着剧痛,勉强地笑笑:“小意思,前辈过奖了。” “虽然门是打开了,但是算不上什么好法子。” “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要被捆在门口一辈子么?” “开这道门的方法不止一种,何苦把门给毁了?” “前辈还有什么方法开门?” “你只需要对门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将宝剑放在你手边,其实是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 楚飞儿一脸惊奇地看着古凌轩,你又没说清楚,那么高深的东西谁能猜得到啊? 古凌轩走进洞中,捡起一柄通体银白的剑,那柄剑名曰搜魂。他走了两步,回身对楚飞儿说道:“跟我来。” 楚飞儿忍痛跟了过去。 他们在墓室里走了很久,穿过了一条条明灭不定的暗道,仿佛走在迷宫里。 在这暗道中,越往前走,头上的空间越宽。原来头上的石板还是高过头顶四五尺,后来根本就看不到上面的石板了。 楚飞儿跟着古凌轩边走边用一块石头做记号。当她发现第三次经过自己做的标记时,不禁问道:“前辈,这条路我们已经走过三次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还要走三次。” “然后呢?” “然后往回走两次,再反过来走一次,而且不能走错,不能停。” “走错会怎么样?停下又会怎么样?” “水银会瞬间灌满这里。” 水银的毒性,楚飞儿还是知道一些的,她不敢再说话了。这里的确如古凌轩所言,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照着古凌轩的话走了到最后,楚飞儿已经觉得乏力,好像练那个内功让自己受的内伤着实不轻。这个怪人又是想带我去哪里呢? 她开口想问,却又忍住的,好像他做的事情总是对的,好像现在也不该问。 “好了。”古凌轩说出话就伸手拉住她娇弱的手臂,不让她多走一步。 楚飞儿抬头看着古凌轩的侧脸,从没有一个男子这样抓住自己的手。 紧接着他们面前的路就起了变化,石板一块块上升,形成级级石阶直通其上。那上面不知道有多高,一明一暗的光也说不出有多诡异。 往级级台阶上去后,就是一段平路,然后见到一道琉璃门。由于甬道上光线不足,如果稍不注意真会撞到这门上。楚飞儿好奇道:“透明的琉璃门?干什么用的?” “如果是普通的石门,能不能看清外面的情形?” “不能。” “当你打开门时,忽然有一头洪水猛兽扑来,你会怎样?” “会受伤。” “看来你还不笨。” 楚飞儿转头看着琉璃门喃喃自语:“原来是用来窥探外面是否有危险的。” 走过琉璃门后,楚飞儿一阵咳嗽,一口鲜血咳了出来,脸上煞白得更加严重了。古凌轩握住她的手臂,轻扶着她,淡然道:“吐血了?” “明知道我受了内伤,还让我走那么长的路,能不吐血吗?”她看着古凌轩的眼睛,语气中都是嗔怪,但力气都快使尽了,一手扶着旁边的石壁。 古凌轩伸手轻轻抹去她嘴角的一缕鲜血,楚飞儿愣愣看着他也没有躲开。 古凌轩道:“乾坤局跟别的功法不一样,练功不当就至少要吐两次血,否则后患无穷。” 楚飞儿声息微弱,难受得眼睛有点睁不开:“吐两次血?” “第一次是震伤的血,第二次是身体行动后清出淤血。”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吐血?” “也不完全是。”古凌轩站起身来又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 然后他手里符印闪动,现出搜魂银剑。他携着剑,孤身一人沿着甬道继续往前。 大概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一扇石门倏然打开,外面的亮光照了进来,有些刺眼。楚飞儿伸手挡了一下眼睛,又看着门口那个长长的影子,那个影子……多么的迷人。 楚飞儿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想靠近那个怪人少年。而且她也很好奇外面是什么样的,摸着岩石墙壁一步步地往着洞口走过去。 外面的阳光好是明媚。楚飞儿依偎在洞口探头偷看,明明才到洞中不久,但心中却是感叹,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石门外就是一片草地,杂草长得不高,却也青翠欲滴。 那右面是光滑得发亮的悬崖,感觉像是被人一剑削下来的一样,无比平直。那光滑的悬崖下是个巨大的湖泊,水色碧绿温润,好像还有鱼在游动,弄出环环的波纹。 离湖十数米,有棵苹果树栽种在那儿,一个个苹果结得硕大。 原来那怪人就是在这里摘的苹果。那天他为了摘苹果,走了那么多路…… 当她看到苹果树旁的骷髅,还是皱了皱眉头。不高兴了! 她的眼睛往左上边一抬,差点吓坏了。左边那高耸坎坷的岩石上,居然盘着一窝血红色的蛇! 第13章 心动是什么样的含义 那一条条的蛇粗细不一,把整面凹凸的石壁都布满了,一个个蛇头缓慢地蠕动。 忽然蛇头射出,迅速咬住湖中的鱼,接连数次,一条条大鱼被它们生生吞食了! 湖中一片翻腾,之后就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鱼再敢露出水面,都深深地游到湖底。 楚飞儿感觉到那些蛇吃鱼的目的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古凌轩仗剑站在下面。蛇咬着鱼,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它们似乎是惧怕他的,想用吃鱼的方式示威,将他吓退。 面对着群蛇充满敌意的叫嚣,古凌轩一直安静地站着,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嗖的一声,他出手了。手中的搜魂剑一扬,剑刃化为五片,都走着曲线伸长,刺向蛇群中留出的一点点空隙。 一个个蛇头也向着他咬下来。楚飞儿这时才看清,那蛇群其实都出自一处,它们的尾部都融合在一起,连结嵌入了岩石中,生根发芽。 尾部所在之处都是绿色,那里还长着一根根粗壮的小树,密密麻麻的树枝上却只有一个树枝上是结着果的。 那是一颗……桃子!如同成熟的南瓜那么大! 桃子粉红得十分惹人喜爱,长得如同楚飞儿那白里透红的脸蛋,看着就好想亲上一口。想着楚飞儿自己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古凌轩在另一边可没有楚飞儿那样的浮想联翩,那一剑刺出虽然只是为了激起群蛇向自己攻击,好让自己有机会摘那颗桃子,但是一个个鲜红的蛇头也追得他够呛。 搜魂剑收回原本的模样。看起来只是一柄普通的剑,用起来却那么的特别。 他的剑锋不敢挥向蛇体,似乎也担心会伤害到它们。 楚飞儿起初还怕他会给蛇吃了,看着看着也就笑了,原来这个怪人那么坏。 那古凌轩被蛇头逼退到湖泊中,又一点而上,飞跃到远处的悬崖上。岩壁光滑,他运起炁流赋于剑上,一剑刺入岩石。仿佛是刺在一块豆腐里,连稍大的声响都没有。 接着,他凌空纵身站在了剑上,蛇又已经追来。他舍剑跃入蛇群中! 楚飞儿觉得他要被蛇群淹没的时候,他忽然又站在搜魂剑的剑柄上。他上下跳跃,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又是明明已经被蛇咬住了,但是又在到了另一条蛇的嘴边,引着蛇追咬他。 蛇的追赶像被耍猴一样,它们不自知的却是各自的身体慢慢缠绕在了一起。 最后那古凌轩化身数影,楚飞儿都看不清哪个是真那个是假了,只觉得乱成一团。但真正乱成一团的是那蛇群,它们给编成了一条粗大无比的绳子,身体由火红色渐渐转为绿色,猛猛地砸到湖中。 古凌轩缓缓降落到草地上,一手托着那个桃子。那根大绳子忽然精光爆张,抽身而起猛然砸向他。他的脚下也长出一条条绿色的蛇,要将他紧紧缠绕。 楚飞儿惊呼道:“小心脚下!” 她的这句话刚刚说出,已经听到古凌轩在耳边柔声说:“快走!” 石门砰然关上,她的心也砰然心动了,她的手被古凌轩拉着跑。 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拉着自己跑,她也很愿意跟着这样一个人跑,那个时候连整个心脏都已经变得柔软。 古凌轩丝毫没有察觉,他只想着快点离开这危险之地。 身后的石门被撞击了一下,随即又一声更重的撞击。石门轰隆被撞破了,碎片飞溅而来。还好他们已经到了那道琉璃门。琉璃门降落将碎石挡住。 古凌轩再往前跑了几步,放开了住楚飞儿。 身后响起一声巨响,整个甬道都微微震动了。楚飞儿吓了一跳,古凌轩却是很镇定。 他们都转过身看了一眼琉璃门,上面的颜色顿时变成了血红色。那背面像是鲜血如注,红色液体刷刷地往下流淌。 楚飞儿惊讶地嘴巴微张。古凌轩依旧淡然道:“走。” 楚飞儿灿烂一笑,却感觉眼前一黑,立即晕倒在古凌轩的怀里。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古凌轩将那个大桃子放在头上顶着,双手抱起楚飞儿继续走。这个样子看来很是滑稽,但他却脸色平静。 走了几步,听到耗子刨咬岩壁的细微声息,令他皱起眉头,深深一叹:我的人生从此多事了。 古凌轩怀里抱着楚飞儿,经过一段漫漫长路。 以前古凌轩都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样的含义。但是怀里的这个姑娘,让他真的懂了。 楚飞儿那么漂亮的女孩,那气质中微微的刚毅又带着独特的柔情。 在跟楚飞儿聊天的时候,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心脏竟然微微的轻颤,想要凑过去亲吻她娇嫩的唇。 这个时候他才理解一个人的美貌有多大的魅力,也第一次感受到所谓心动的感觉。 现在古凌轩抱着楚飞儿柔软的躯体,心中虽说没有邪念,但是也有所触动。我的定力……到底还是弱了。 楚飞儿在他怀中缓缓转醒。好像被你抱着也挺舒服的,这是你第二次抱着我了。我可是从来没有被男人这样抱过的。 楚飞儿看着他头上顶着个桃子,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声息微弱地说道:“前辈我渴了,有水吗?” 古凌轩慢慢将她放下,让她依着墙壁坐着,淡淡道:“水是没有,不过你是想吃这个桃子了。” “那前辈你的意思呢?”楚飞儿眉开眼笑。 “拿去吃。” 古凌轩就蹲在她的面前,那个大桃子自然触手可及。 她双手抱起古凌轩头上的桃子,对着那比她脑袋还大的桃子,张口就咬。但是她咬下去第一口就后悔了。苦的!黄莲她都吃过,但这比黄莲还苦。她一辈子都没吃过那么苦的东西,扭过头就要张嘴吐掉。 “不准吐!”古凌轩的声音中带着命令和威逼。 楚飞儿含着觉得太苦,硬着头皮嚼了几口将它吞下去了,然后很无辜地看着古凌轩道:“我能不能不吃了?太苦了!” 古凌轩摇摇头:“不但要吃,而且要吃完!” “吃完!那么大的桃子我自己吃完吗?” 古凌轩皱眉点点头:“嗯。而且是一次吃完!” 楚飞儿撒娇道:“我不要。吃完我不苦死,肚子都要撑大、撑爆、撑死的。” “原本你不吃也死不了,但你已经吃了一口,如果不吃下去,那一口桃子就是毒。你应该不想死的。” “原来你不准我吐就是要逼我吃完它。” “你可以不吃,但五年后必定会毒伤不治。虽然不会死,但是全身都会慢慢瘫痪,肌肉萎缩,行动不便,直到变成植物人。” “可是那么苦……”楚飞儿一脸乞求,看着古凌轩的眼睛,仿佛是问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苦的东西只要吃下去,有时候会越来越甜。” “不会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很多事,一旦全心投入,世界都会为之改变。” “好像……是有道理。好,我试试。”楚飞儿无奈,又咬了一口,眉头紧皱,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还是苦的啊!” 古凌轩不愿此事多增纠葛,站了起来,只是静静看着她。这个女孩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里感觉很轻松。那是一种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平静。 第14章 原来你是骗人的! 楚飞儿忍着苦味,眯眼咬了一口桃子,咀嚼了几下咽下去。接着她又好奇问道:“前辈,为什么那个蛇会结桃子呢?” 古凌轩微微淡笑:“它不是蛇,而是一种藤,名叫桃仙蛇藤。” “但是它不止会动,还很凶。这是植物还是动物?” “植物和动物的界限本来就不是分得那么清楚。” “这个蛇它好像是用生命保护自己的果一样!” “桃仙蛇藤的果实是治疗内伤的奇药,被人强行摘下,它自身也会受到很大的损伤。” 楚飞儿点点头,嘴里的桃肉咀嚼了两下道:“那你摘了它是挺残忍的。” 古凌轩看着她,淡淡说道:“它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是了。” 楚飞儿一口口地将桃子吃下去,真的是越吃越甜,吃到后面感觉味道好极了。终于她把桃子吃完了。剩下的桃仁只有拇指大小,被她握在手心。她用另一只手轻拍鼓鼓的肚子,呵呵笑道:“还真像怀孕了呢!” 古凌轩微微笑起来:“你有没有听说过‘是药三分毒’?吃这个桃子的副作用就是一年后会生下一个小娃!” “啊?”楚飞儿整个人都傻了,“那,那小孩的父亲是谁?” 古凌轩微笑地摇摇头。楚飞儿意会,嗔怒道:“原来是你骗人的!” 古凌轩也不再说了,转过身就要走。 楚飞儿也站起来,内伤未愈,有些站不稳,扶墙着急道:“前辈,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可以。”古凌轩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走。 楚飞儿想到自己与他明明才刚刚认识,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这就是人们说的一见如故吗?而且想起他还一次次救助自己。楚飞儿忍不住问:“前辈,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没有回答,只有渐行渐远的背影。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好,总会图点什么的。有时候是为了别人开心,自己也开心;有时候是为了得到别人的一些什么。人都有一些自私的理由,只不过看他热衷的是什么了。 古凌轩被问起这个问题,他只微微笑了笑。难道你不知道我跟你做朋友,不是因为你说话有趣,而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做朋友?做朋友么?一直叫我前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长得……很沧桑? 随便你叫。也没什么关系。 楚飞儿追上去,跟在古凌轩身后。他们恰巧经过一个名为“鬼居”的石室门,楚飞儿指着上面的字,又好奇地问:“前辈,这里面是住着鬼吗?怎么叫‘鬼居’?” “那是先生住的地方。” “先生是谁?” “先生就是一个比我先生又比我先死的人。” “没有更鲜明一些的特点吗?” “更鲜明的特点就是他知道自己比我先生又比我先死,还能告诉我他比我先生又比我先死。” “能进去看看吗?”楚飞儿的眼神充满着恳求。 古凌轩不答,伸手推开石室的门,先走了进去。 楚飞儿想不到这竟然是间卧室。 这间卧室不大,还十分简洁,除了一张石床,就是一张花岗岩雕琢的梳妆台。 古凌轩所说的‘先生’已经化作一堆枯骨,穿着破衣就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楚飞儿对骷髅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先生在死前像是在阅读一本书。书本还在他的面前打开着,但是已经破旧不堪了。 在梳妆台上方的石壁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纤腰粉颜、柔发飘顺的少女,一袭清淡的素色长裙,又添加了几分不意雕琢之美。 楚飞儿看着画像都有几分羡恨,一个男子看到这样的少女定然更加着迷。 那画上的女子是谁,古凌轩当然是知道的。先生常常都会看着这幅画像出神,临死之前还嘱咐自己将来一定要将这幅画带出去。他一伸手,画卷自行卷起,飞入他的手中,然后转身对楚飞儿道:“如果你闷了,就到处转转。” 楚飞儿还想问这画中人到底是谁,古凌轩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多说。古凌轩踏出一步,想要走出石室。楚飞儿又向他道:“独处空室应该是十分寂寞的,前辈平时做什么解闷呢?” 古凌轩转过身,淡淡说道:“你身后有一道暗门,那是一个石室书阁,藏书一万五千三百册,读读诗词歌赋,看看四书五经六艺也是可以的。” “前辈生活还是很丰富多彩的嘛!” “你不怀疑我编了个故事?” “不怀疑。”楚飞儿看着先生的骷髅,又微笑道,“这墓室里的人一个个相继死去,前辈对死的领悟一定很深。” 古凌轩感觉到这个女孩很想留住自己,跟自己多说一些话。他也没有冷漠离去,回答道:“是谁亲眼看过那么多人死去,都会有些感想的。” “为什么不将他们放入棺木,而是让他们暴尸洞内呢?” “因为石棺只有一副。棺木中躺着一条獒犬。” “那先生死后一直都是坐在这里?” “是的,一直到他完全变为白骨都在这里。” 白衣女子脸色忽然变得煞白道:“正常情况下尸体24—48个时辰内开始腐烂并发臭,你不会……” “观看别人真实的死亡过程,是能明白很多的。慢慢腐化发臭,慢慢被蛆虫蛀蚀,最后只留下空空的白骨。江湖人更应该看看,或许能在短短的人生中明白一些慈悲和怜悯……” 白衣女子看着先生的骷髅,想象到那时恐怖并且恶心的情景,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胃部不禁一阵痉挛,胃酸上涌。她掩嘴慌忙奔出了石室,又是一次恶心得直想呕吐。 古凌轩淡淡一笑,跟了出去,看见她在外边不远抱膝蹲下,仿若一只受伤的小鸟。 女人会脆弱才更像女人,这时候显得更加单纯善良。 谁坚强了太久都会脆弱的,男人当然也不例外,但是很多男人往往更懂得伪装坚强。然而伪装得久了,也就更像坚强的样子了。 看着一个受伤的女孩很少有人是无动于衷的,尤其是像楚飞儿这样的女孩。但古凌轩却并不加理会,他路过了她身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 在古凌轩的心里,好像只有最重要的那件事。其他的事,都无法打扰自己的心绪和言行。 他只身走到了“藏妖洞”中,环视着藏妖洞石壁上的武功秘籍,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第15章 你说会教我武功…… 从“鬼居”中带出来的那副画卷,还握在古凌轩的手中。 突然他手臂一抬,内劲凝而不发,这股炁流冲发出去,一面石壁必然都会破碎,上面的武功秘籍也会随之消失。 然而,他犹豫了,劲力缓缓消散,手中的画卷也缓慢放下。心念道:既然不请自来,来者不善,那就看他个人的造化。 他一转身,见到楚飞儿正站在洞口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清澈得不见一丝杂质。 “前辈,你要毁掉这些秘籍吗?” “你觉得呢?” “你说会教我武功……” “教你武功并不需要秘籍。” “前辈就是一本活秘籍。”楚飞儿呵呵地笑着走了进来,见古凌轩冷然不笑,转话题继续说道:“石室顶上和地面的功法,应该是先生的绝学。” “不是,先生不屑来藏妖洞。” “先生难道是挟技自傲的人?” “藏妖洞里时常有人切磋武艺,打得乌烟瘴气。先生喜静,总是远远避开。” “哦,那他是不会武功么?” “为什么这样说?” “只有不会武功的人,别人才不会挑战他。” “他的武功很高,墓室里没有人能接他一招半式。” “他教过你武功?” “指点过。” “为什么不是教呢?” “先生说过,传授武艺只应该指点。” “怎么这么说呢?” “原因有二。其一,说多得太多只会令劣徒思考懒惰,思考的懒惰和行动的懒惰同样危险;其二,指点就必然要直击要害,不必多费唇舌。” 楚飞儿眨眨眼睛笑道:“既然先生不会来这石洞,那石洞上下的文字肯定是出自前辈之手。我猜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武痴,贪恋武学,练了你这诡异的功法,一个个走火入魔死掉的。” 古凌轩并不答话,平静地看着楚飞儿。楚飞儿继续道:“想不到前辈还是个杀人凶手……哎呀,不对,怎么看你身上都没有邪气,这些人又不像是你杀的。可是这些人到底怎么死的呢?” 见古凌轩还是不说话,楚飞儿又问:“前辈与先生比武能走多少招?” “零招。” “先生是神?他一出手你就无法招架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先生在世的时候我没有跟他比试过,他去世了就更不会知道了。” 楚飞儿不由自主地又开始看洞中的秘籍,手腕忽然被古凌轩抓住。 古凌轩将她拉到洞外就放开了手,然后漠然走开了。 楚飞儿傻愣愣地回头,看了一眼藏妖洞,想走却又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她恍然地感觉到这个墓室单调而且寂寞。前辈……好像不喜欢我黏在他身边的。 不觉中已经过了三日,三日里相安无事。 古凌轩将乾坤局的总决告诉了她,这些话本来全都刻在藏妖洞石门的背面。如果当初石门没有被楚飞儿毁掉,她也一定能够看到这个总决。 藏妖洞的石门,就是乾坤局入门。 假如,将武者的丹田视为一块良田,那么学会乾坤局总决,就是种下那颗最重要的种子。如果没有这颗种子,盲目的耕作,最好的阳光、营养和水,那么只会给荒草提供迅速滋长的条件。这,不会有好的结果! 一颗稻谷的种子,经过一段时间就会长成禾苗,再结成数十颗种子。数十颗种子,再长成数十株禾苗,当它们结果之后呢?你能想象得出这样的未来。 只是你体内原有的田是有限的,无法承载那么多禾苗的生长。 但你的体内世界是广阔无边的。许多站在术之顶端的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利用到万分之一。所以除了种田,更重要的是,造田! “前辈,这个功法为什么不叫‘耕田功’呀?” “呃……”古凌轩一愣,(这个小傻瓜,脑袋倒是很灵光)接着微微一笑,“因为还要建阵和建局。最初以自身经络为阵,以四肢百骸为局。然后以周遭风水为阵,以金木炎雷为局。以山河万里为阵,以九州五岳为局。以阴阳为阵,以天地为局。” 藏妖洞中,他们两人面对面席地坐着对谈。听到这,楚飞儿陷入沉思,闭目打坐起来。 古凌轩站起来,走出洞外。 此后古凌轩就莫名地消失了。只有在她感觉饿的时候,那个古凌轩才会拿着烤鱼出现。 “我们就不能吃吃苹果吗?每天都吃死人鱼,都吃腻了。” “本来我们可以吃苹果的,但是那地方都被桃仙蛇藤的血液溅染了。” “它的血液有剧毒?” “被溅染的地方草木不生。” “那我们以后都不能吃苹果了吗?” 古凌轩不说话了,因为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楚飞儿也不再说,只是胃口很差。 古凌轩看着她稍稍有些落寞的眼神,竟然莫名地有些心疼。 这几天楚飞儿都在修炼“乾坤局”的内功。这套内功细水长流,也并不能急于求成。 获得任何的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越是美好的东西要付出的代价越高。这是能量守恒。 所以,越快练成的武功,对自身的伤害也就越大。邪派的功夫见效奇快,但是也更容易走火入魔。 修炼着“乾坤局”,她的炁源虽然不是猛增,但是也能感受到炁田更加凝实,而且练着觉得身心舒畅。她在藏妖洞中吃,在藏妖洞中睡。日子也正在她对武学的沉迷中渐渐过去。 虽然有上次的经历,但她对墓室的好奇远远超过了对危险的恐惧。 墓室中的其他暗道岩壁她都偷偷去试探了。结果却让她很失望,诺大的一个墓室似乎结构简单,除了自己所知的几间墓室就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又是一日,她已经感到了孤独的滋味。古凌轩已经好多天不见踪影了。最近她连吃死人鱼都是自己捉来烤着吃的。 她看着那白玉碗中的那个黑色“摸金符”,心里顿生怜爱,伸手轻轻带起。又在黑玉碗中轻轻地洗了洗…… 臻秀门的侧室是一间杂乱的石室,那就是古凌轩平时用来烤鱼的地方。里面没有厨具,只有一堆苹果树的枯枝。另外还有两三具骷髅躺在旁边。 楚飞儿初次捉着鱼见到这些骷髅,傻傻地想:前辈不会已经变成白骨骷髅了。转即一想又在笑自己,哈哈,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她到处都找不到古凌轩,心里又常常觉得害怕,有个人能够和自己说说话也是好的。她说服自己慢慢会习惯的,但她还是没有习惯。 夜里侧身躺在地上,小脑袋枕着手掌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她烦闷地起身走到鬼居门口,那是先生在世时住的地方,里面还有先生的骸骨。她感觉古凌轩在里面,他肯定是在里面看书,他说过先生的卧房里有一道暗门,里面是一个书阁。 但是她怎么用力都推不开鬼居的门,之前看前辈开还很容易的,只是轻轻一推就开了。现在自己怎么推都推不开。她也不敢像上次那样将门破坏,她实在不懂这个墓室的机关。 “前辈,你在里面吗?开开门。”她用手轻轻拍门叫道。 门居然应声开了。有时候办法虽然傻,但是试一试也许就是对的。 里面还是安静地坐着先生的骷髅,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看到先生的骸骨,想起那怪人说的话,不由得有些反胃。 她扭过头去,果然发现有一道门,不过那并不是暗门,因为门已经被推开了一半。 门后面却真的很暗,漆黑的暗。 第16章 苍天作证,我是个好姑娘 越是未知,越是能激发探索的欲望。 楚飞儿明显能感到自己的心跳,依旧壮着胆推门走进去。 她刚刚踏入第一步,霎地一道光从上面的洞孔照下来。蓦然现出一张血红的怪脸,吓得她后退了一步。虽然受到惊吓,但却没有发出惊叫。想不到这个女孩竟然有这样的冷静。 她正对的地方是一面石墙,墙上唯妙唯俏地雕画着一只恶鬼。吃人的恶鬼! 旁边还雕琢着几个看不懂的字符。这一堵石墙两边,各有一条道路。 该走哪一条呢? 她看向两边的岩石道路,路上分别刻着文字:左边刻的是“人道”,右边刻的是“鬼道”。 为什么没有“天道”?难道建造墓室的人觉得要么在人间,要么下地狱? 她刚刚举步想走向“人道”又缩了回来。墙上是一个吃人的恶鬼,那按照提示理应是走“鬼道”。人被恶鬼咬在嘴里,走“人道”不是很悲惨? 况且连佛祖都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看来下地狱才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举步走进了“鬼道”。 地狱有十八层。 楚飞儿走进地狱第一层,就听到惨烈的叫声。 前方一群穿着各式衣服的人,被铁链串联捆绑。人群两边有小鬼并排监管。小鬼驱赶着他们走向一个石台。 最前面的人被押在石台上,小鬼硬生生将人的嘴掰开,用铁钳夹住舌头,拉长、慢拽,接着是一声凄冽惨叫……惨不忍睹! 楚飞儿微微转过头,有点不敢看。然后又带着害怕和好奇,走近那些被铁链锁着的人:“哎~你们要被拔舌头了?是犯了什么罪么?” 没有人回答。 被拔了舌头的人说不出话,还没被拔舌头的人浑身打颤也说不出话。 忽然一个小鬼转过脸,那张根本都不叫脸,整个头只有一排牙齿。 小鬼的牙齿一张一合道:“世上的人,如果挑拨离间、说谎诽谤,死后打入拔舌地狱!” 楚飞儿指了指小鬼的头,觉得甚是好玩:“你生前又是干了什么才被弄成这副模样?一颗头只剩下牙齿了。” “问题那么多,走!”小鬼凶恶地推了她一下。 “去哪里?” “拔舌头!” “嘁~本姑娘还没死呢!那么喜欢拔舌头,拔自己的好了!” 楚飞儿飘身一走,转入地狱第二层。 这一层依然见到被铁链锁着的人,不过大多都是年纪较大的妇人,不断地哭泣和求饶。 一个小鬼走到楚飞儿面前,眨巴着眼睛说道:“想不到你这女娃那么小,就毒害别人丈夫,唆使妇人再嫁,够毒的!来,过来!这是剪刀地狱,过来剪手指!” 那小鬼也是没有头,两只眼睛被两条从脖子伸出的血管连结着,怪异地游动。他的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楚飞儿好像不再害怕了,手掌在小鬼眼前晃了晃:“眼睛没瞎?” “瞎了,看不见的。我拿来装饰用的。” “难怪把我当坏人。” “你不是坏人?” “苍天作证,我是个好姑娘。”她举起小手,像认真发誓的样子。 楚飞儿又往下继续走,心里还嘀咕着:这些小鬼都是没耳朵的,怎么听得到我说话?不可思议! 第三层是铁树地狱。 她进入这一层之前见到石刻上的字:凡在世时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打入铁树地狱。 树上皆是利刃,自人后背挑入,吊于铁树之上。待此过后,还要入孽镜地狱,蒸笼地狱…… 这一层中没有小鬼,只有一棵高高的铁树,一个个人鲜血淋漓的被吊在铁树上面。 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将她捉起来狠狠往铁树上撞。尖刃入肉,疼痛难言,她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受此酷刑。 她不敢挣扎,越是挣扎越是痛心彻骨。 往下第四层是孽镜地狱,在世时犯了罪不吐露真情,上下打点瞒天过海的犯人,死后打入孽镜地狱。 照孽镜可以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的地狱受罪。 楚飞儿白衣染红,照到孽镜的时候她居然什么样的罪都犯过,简直十恶不赦。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在她疑惑的时候,已经被打入第五层——蒸笼地狱,这是陷害、辱骂他人死后应到的地狱。被蒸笼蒸的痛不欲生,紧接着被冷风吹拂…… 第六层,故意纵火或为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命者,死后打入铜柱地狱。铜柱被火烧的通红,罪人被铜柱烫煎。 …… 第十三层,凡不尊重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 第十四层,枉死地狱。作为人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非常不容易。如果你不珍惜,还去自杀,死后打入枉死牢狱,以后再也别想做人了。 重重的酷刑,已经让她身心疲惫不堪,快支撑不住了。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逃脱,只希望这一轮地狱的酷刑早些结束。 这回她转入了地狱的第十五层,见到牛头马面两只小鬼,一个在磨刀,另一个在割肉。 那个被割的人已经被剃得见到骨头,但是每一刀都很有分寸,痛苦之极却不会让人死去。 这是磔刑地狱,挖坟盗墓之人,死后将打入磔刑地狱,处以磔(zhé音同“哲”)刑。即凌迟,千刀万剐而死。 牛头转过脸冷冷道:“姑娘你来啦?” 马面十分热情道:“你稍等一会儿,我割完这个盗墓贼就到你了。” 楚飞儿满含着眼泪,看着这个刑法都快要摔倒了,气息微弱,道:“我不要受凌迟之刑,送我回去!” 牛头马面都转头愣愣地看向她。 只见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眼眶轻轻溢出,滑落脸庞,嗒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那一滴纯净的泪水,包含着多少的伤心和委屈,从这样的一个女孩眼中流出,连石头都会融化,何况是人心。 她倏然抽身醒来,发现那个怪人古凌轩就站在自己面前,顿生依赖,但脚下只小小地移动了一步,却有没有真的抱住他。 其时她除了心里被冤枉的难受,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没有任何的伤痛加身,自己还是一袭整洁干净的白衣,站在“鬼道”两个大字上,这让她更加觉得惊奇。 “哭了?”古凌轩柔声问道。 “才没有。”楚飞儿袖子一抹眼泪,样子都是倔强,本来她想转身就走的,但是她又感觉自己舍不得。莫名地觉得他在,就安心一些。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去睡觉?” “哼,你将门推开一半就是让我进来找你的!” “我将门推开一半只是怕你到处硬闯又把门搞坏了。而且看你练功那么辛苦,如果你是闷坏了也可以到这里来看看书。” “到这里来受十八般酷刑吗?”她还是有些生气。 古凌轩静静看着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接着转头往壁画上一指:“你看那面墙壁。” 第17章 我看你是不懂怜香惜玉。 楚飞儿的视线转向那面墙壁。跟原来相同,还是那吃人的恶鬼和几个字符,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古凌轩解释道:“这确实是个书阁。这些字符就是这个书阁的名字——梦书阁。” 他看了一眼楚飞儿精致的脸,继续说道:“当你走进这个书阁的第一步就会受到幻术催眠。幻术中的境遇会根据你的心性随时变化。你刚刚看的第一本书就是《地狱之书》。” “这书阁还真是有趣!”楚飞儿有些嘲讽,顿了一顿又问,“那如果我走的是‘人道’,会怎么样?” “看书人会变成一个坯胎,然后在母亲的腹中逐渐成长,每一个过程都会很清晰的感知。出生之后就可以看下一本书了。” “这么说,这个书阁根本就没有一本真真正正的书,只有一个个奇怪的幻术。” “不错,这些幻术可能是光影,可能是图像,也可能是声音……但是都会让你在梦中经历,在梦中知晓一切。” “那我想看快一些呢?” “一本《地狱之书》都能让你劳累无比,还谈什么快速浏览。况且这书阁中的知识都是精华,又何必看得太快?” “这种亲身经历的阅读方式,太让人痛苦了。” “只有经历的,才能感同身受。就如《地狱简书》,到底有没有地狱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而且并非你犯多少罪,才会书中受多少刑,它不过是一个教人向善的书罢了。” “我不能选其他书看吗?” “只有第一本不能。” “那看完书阁中的书会怎么样?” “两条路最后都是相通的,看完之后走在里面空空荡荡。” “空空荡荡?” “经历和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太多的结果……最后都是悲凉的。” “但是前辈你已经知道了很多。” “所以,无色无空。无所谓色,也无所谓空了。” “怎么有点看破红尘的味道?” “看书也够累了,好好去睡。”又是岔开话题。 古凌轩淡然地向墓室外走去,楚飞儿也跟出去,着急地说道:“前辈,你是出家人吗?” “不是。”古凌轩脚步停顿,“我生活在滚滚红尘,我只是芸芸众生。” 古凌轩走向臻秀门,她也跟过来。 古凌轩走得不紧不慢,她跟着也是不紧不慢。 进入臻秀门后,古凌轩就轻轻躺上石床闭上眼睛,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她也只是一直看着,看了好久,看着古凌轩仿似睡着了。 她又调皮地跑去外面捡来一条骨头。那条骨是从上臂一直到指尖的骨头。但是一经手,这条骨头又分成了三根。 她只得拿着与肱骨相连的手骨走到古凌轩面前,兴致盎然地准备恶作剧。 手指骨往古凌轩的鼻孔一伸,不想这时古凌轩竟然忽然睁眼,张口一咬,将手指骨咬住,对着她一脸坏笑。将她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 古凌轩坐起身把嘴里的手骨往地上一吐,淡淡地对她说:“大晚上不睡觉玩什么呢?” 楚飞儿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大老爷们住在那么好的地方,还有床睡,我一个小女子却要睡在地板上,地板还那么冷。” 古凌轩对她微微笑笑,也不说话,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楚飞儿又紧张了,喂了一声道:“前辈,你……” 古凌轩站住了,稍稍转过头说道:“以后你就住这儿。” 楚飞儿有些气愤地将手里的肱骨往他身上扔,没有附着炁流内劲,速度也算不上快。古凌轩丝毫不闪避,让肱骨砸到自己的后背又往地上掉落。 古凌轩继续举步往前走。 楚飞儿唉声叹道:“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你想走了?”古凌轩轻轻转过身。 楚飞儿点点头,又笑道:“我看前辈似乎不怎么想离开这里。” 古凌轩微笑:“谁在这里呆久了都会想出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古凌轩避而不答,停顿了一下又道:“这里只有那么几间墓室,你是觉得闷坏了? 楚飞儿眼神关切地看着古凌轩:“前辈你不闷吗?” 古凌轩摇摇头,又微微笑了:“进了鬼谷,可能一生都只能像鬼一样,活在鬼谷里,死在鬼谷里。” 楚飞儿皱起眉:“那……没有其他方法出去吗?” 不等古凌轩回答,楚飞儿又明亮地笑起来:“你肯定是知道怎么出去的!” 她的笑很是迷人。一个漂亮又爱笑的女孩,运气往往都很好。所以一个美丽的女孩并不需要说太多话,她的笑就可以抵挡得上千言万语。 她还在甜甜地笑着,但耳中忽然传来一种奇异的声音,牙齿刨咬岩壁的声音,一起一伏,尖锐而且说不出的难听。她忽然不笑了,豁然起身醒来,发现自己是坐在石床上! 臻秀门的石床! 刚刚竟然是睡着了!为什么会是睡着了呢? 想不通……那好像是一场梦,但是这一场梦很真实。 分不清梦与现实的时候,那么梦与现实又有何分别呢? 现在她的意识还有些迷迷糊糊。听着老鼠吱叫的声音,心里感到十分不安,终于坐不住了。她起身奔向声音的来处。 那里,似乎是在藏妖洞。 在路上,老鼠的吱叫声已经停止。但她依旧想要赶往藏妖洞看看。 当她站在藏妖洞的门口,迎来的是一个“小孩”飞身的双掌。 这个“小孩”身长不足四尺,鹤发童颜,尖头鼠目,长得跟那老鼠很是神似。他衣着斑驳诡异,嘴角流下鲜血,眼神透着掩盖不住的阴险和凶狠。 眼看这双掌就要拍到楚飞儿的小腹,忽然一道劲风掠过,那个飞来的“小孩”被弹了回去。撞到洞中的石壁上,一口鲜血喷出。 那“小孩”掉落在岩石地面,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一手捂住胸口,艰难地坐了起来,闭目运功疗伤。 楚飞儿却转身看向身后。身后是一个胖子,胖子实际上只比自己低出一个头,但给人的感觉却更显矮。 胖子穿着麻布衣服,一双大脚上套着一双黑大的靴子,走着四平八稳。整个人圆嘟嘟的像个球。头发乌黑油亮,结着发髻。那张胖脸看不出本来面目,因为脸上画着黑白颜料,正像是阎王的鬼脸。 忽然,他脸上的颜料变换,化为关公的红脸。看着这一张脸,楚飞儿就知道他正是传闻中的“鬼脸掌柜”——温世良。 刚刚那一道袖风就是他挥出的。能够用一道袖风将全力冲过来的人打回去,还撞到岩壁上……这一手功夫很是了得! 他绕过了楚飞儿,缓缓走进洞中,对那“小孩”哈哈笑了几声:“财老,这鬼谷里的武功可是不能胡乱练的。” “鬼脸掌柜?温世良!你为何出手伤我?”被鬼脸掌柜称为财老的“小孩”盘腿疗伤,恶狠狠地盯着鬼脸掌柜。 “我看你是不懂怜香惜玉。这么漂亮的女娃要是打坏了,那才真是让人叹惋啊!” 被称为“财老”的小孩,看了一眼楚飞儿。这样的美色,真的是让人心颤。不由得心神一乱,嘴角的鲜血更加流了出来。 但他却是转头,更凶狠地瞪着鬼脸掌柜:“想不到我财如命纵横墓室一辈子,最后居然栽在你的手里。” 第18章 你这盗墓的心,又痒起来了。 原来那“小孩”名叫财如命,江湖上绰号“招财童子”。看他的脸如同幼童,年纪却已经不小,至少也有五六十岁。看他这等身材,竟是一个侏儒。 鬼脸掌柜呵呵笑道:“财老前辈,您可不是栽在我的手里的,您是栽在了我小师兄的手里。” “师兄?你鬼脸掌柜居然还有师兄?”招财童子满是戏谑的笑意。 “不要忘了,我也是鬼谷传人。”鬼脸掌柜一张红脸肥肥笑着,“我那小师兄年纪比我小,入门却比我早。他天性好玩,顽劣无比,说来还真有点想念他了。” “别扯没用的!你就说,我为什么栽在你师兄手里?” “不急不急,你听我慢慢说嘛!” 招财童子干脆不再理他,闭目运功疗伤。 鬼脸掌柜娓娓道来:“我那小师兄啊,从小喜欢看武功秘籍,但光看不练。后来看得多了居然不自量力地要自创武功。他跟我说要创一套‘乾坤局’内功。我笑了半天。他创的哪叫内功啊?那是一套叫人自断筋脉的心法!嘿嘿嘿~” 招财童子双目依然紧闭:“难怪你根本不愿看这石壁上的武功。” 鬼脸掌柜一转身,他的脸正对楚飞儿又换了一次,这变脸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一张獠牙青面,看来有几分吓人。 楚飞儿却没被吓住,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 鬼脸掌柜沉声说道:“看着这些武功,小姑娘也是丝毫不为所动。想必是见过我那小师兄了?” 楚飞儿愣愣地点头:“嗯,我的确在墓室里见过一位前辈,不知道是不是你师兄。” 鬼脸掌柜一皱眉头,略带疑问:“前辈?” “哦~他也没有很老,跟我也差不多大,就是……感觉怪怪的。” 鬼脸掌柜心中暗想:这九年时间过去了,他也应该长大了。在这墓室里呆久了,性情有些怪异也是正常的。 鬼脸掌柜点点头,看向楚飞儿又道:“他现在在哪儿?” 楚飞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总是神出鬼没的。” 在藏妖洞的另一边,招财童子依然盘腿而坐,运功疗伤。他长得一双鼠目,却眼神犀利。这时他张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楚飞儿,接着邪笑了两声:“嘿嘿,我在云雾城见过你这丫头。” 楚飞儿傻傻地回答:“你知道我?” 招财童子一脸奸笑:“知道知道。就是不知怎么称呼?” 楚飞儿作了个揖:“我叫楚飞儿,小爷爷请多指教。” 鬼脸掌柜摸摸自己圆嘟嘟的肚子,一脸还是圆嘟嘟的鬼笑:“小姑娘,你不用恭维他,我看你比他精明多了!” 那边的招财童子忽然一跃而起,声音冰寒道:“鬼脸掌柜,你说什么风凉话?刚刚打我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鬼脸掌柜转身对他微笑:“作为一个生意人,我最会算账。来,我给您算算。” “好,你就给我算!要是算不清楚,我就好好教教你!” “呵呵,财老前辈的点拨我肯定会受益匪浅。那我就先试着算算。”鬼脸掌柜一背手,踱着步子,“财老前辈您是见惯了墓室的凶杀,江湖的险恶,所以……” “算账就算账,啰啰嗦嗦个什么劲儿?” “好好好,那我算快点。刚刚呢您见到这位小姑娘就想出手制服,却不知道她手中暗藏的无影夺命针……” “区区一个夺命针,就想要我的命?” “这夺命针是从地上捡来的。你还记得一个名为‘毒孤’的人吗?他的针,毒性百年不消,见血封喉!” “那个‘一针坠海,百里飘鱼’的毒孤?” “没错,正是他。风云一时的毒孤,其实就死在鬼谷里。”鬼脸掌柜抬手一指,“看那石壁上的就是毒孤的武功,这姑娘肯定练过那么一两招的。我是怕你遭遇不测才出的手。” “这么说,你一个袖功把我打飞,倒是救了我一命咯?” “说来您不用觉得丢脸。我那招能将你击退,不过是因为你练了邪功,不慎受伤在先。我实在是深感歉意。不过后来您要运功疗伤,我怕你闷得慌,不也给你讲了个小故事嘛?” 招财童子仰头大笑:“哈哈哈,鬼脸掌柜果然是名不虚传,算起帐来真叫人不得不服啊!” 他的笑戛然而止,冷冷道:“那我这就告辞了。” 他举步正准备走,鬼脸掌柜伸手拦住,一张鬼脸笑道:“财老来这魑魍山,想必也是为了云剑的事。来魑魍山的其他人已经全部消失,这里见着个活人儿,难道你就不想问一问?” “我来鬼谷可不是为了云剑。” “哦?那看来,是你这盗墓的心,又痒起来了。” “痒的厉害,必须挑个大墓挠一挠。” “唉~这石洞里那么多好武功,您就不挑一两套学学?” “这么好的武功,我怕是无福消受了。”招财童子一脸冰冷,心思暗转:这鬼脸掌柜显然是想留我,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墓室里……有古怪! 接触云剑的人全死了,唯独进入鬼谷的人还活着!我、鬼脸掌柜、还有这个小女娃…… 而鬼脸掌柜却想,云剑不过是个诡阵,想必是我那小师兄的计谋,进了鬼谷却没寻到他。杀了那么多人,我那小师兄到底想干什么?招财童子说不是为了云剑而来,难道他也能看得懂诡阵?先稳住他,这鬼谷进来容易,要出去说不准得花大代价。 他又摸着肚子肥笑道:“这石壁上的武功倒不是鬼谷派的。这些人是进来盗墓又被困在这里的。他们不愿自身的绝学失传,所以才刻在这石壁上的。” “那他们怎么死的?” “有人死于多年的恶疾,有人死于比武,也有人死于中毒,更有人死于绝望……到我离开鬼谷之时,已经没有活……” 鬼脸掌柜话还未说完,地上莽然一震,好像整个洞穴要倒塌了一样。三人身体摇晃有些站不稳,他们心中更是震惊。 接着整个墓室的石块、粉尘,伴着摇晃和轰隆声簌簌落下…… 鬼脸掌柜转身飘出了“藏妖洞”,其余两人先后跟上。 楚飞儿看着鬼脸掌柜展示的轻功,一步九尺,瞬息就已经飘出很远。想不到这个胖子轻功也那么好! 第19章 忽然间醒来,睁开了巨眼。 他们三人在洞中隧道飘出百余米。靠近中央石室的门外,他们停了下来。 这时墓室忽然不再摇晃,一些飘扬的泥尘却还轻轻洒落,落到他们的肩上。 他们也不动。他们都安静站着,仿佛在等着什么。 鬼脸掌柜一步走进石洞内,抬起头看了一眼洞顶上的透明蓝玻璃。 那玻璃之上原本是水,但早已结成了坚冰。 鬼脸掌柜虽然一张青面,看不出真实的喜怒,但是眼神和嘴型都表达着恐惧。 那块巨大的玻璃上,一道道密密麻麻都是裂痕,随时可能破碎砸下来。 透视这延绵数十里的墓室,可以见到潭水下是龙形的洞穴。这条沉睡的“龙”,像是忽然间醒来,睁开了巨眼。浩然之气,蓦然威凛。 “潜龙局”即将解开!风云际会,必将翱翔天空、激战苍穹! 鬼脸掌柜自然也知道鬼谷潜龙局,看到这一幕却说不出的心惊。他回到鬼谷最想做的事,就是屠龙,最好是遇上还在沉睡的龙。 而现在,他却没有时间继续发愣。头上这块玻璃破裂了,将意味着什么,他无比清楚。 鬼脸掌柜双手挥舞往回逃:“跑!快跑!” 另外两人早就探头出去,看到玻璃即将碎裂的那一幕,一下心惊,立刻跟上鬼脸掌柜。 砰然声响,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道飓风猛然灌了进来,像一次巨大的爆炸。身后巨大的力道冲击而来,伴着碎石、玻璃和碎冰,眼看就要打到他们的后背! 鬼脸掌柜一个转身,空翻弹起,像一个大皮球跳过那两人的头顶。他左手往前一伸,手臂从手心张裂成一把精钢大伞,将碎石和玻璃挡住。两人立即出手,相助顶住精钢大伞。 一时间,各种声音杂陈:那精钢大伞被不断地敲出的叮叮当当,还有呼呼的风声以及钢伞刮着地面的吱吱声…… 由于风力实在太大,他们奋力顶着大伞却被缓缓地往后推。 鬼脸掌柜的眼神惨淡,他的手臂与大伞连接的部分已经渗出血来,可见敲打在大伞上的石块力道有多大。 幸好,这一阵风刮得不久,一会儿就静了下来。 鬼脸掌柜的臂伞一收,张口喘着粗气。那一条手臂颤抖不止,衣袖上被渗出来的血染成朵朵血红。 楚飞儿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惊,一双大眼睛看着鬼脸掌柜的手。 那只手掌并不是粼粼的铁甲,但他的手臂确实是精钢所铸。表皮仿佛覆盖着肌肤,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她一指鬼脸掌柜的手道:“你的手怎么……” 鬼脸掌柜抬起颤抖的手看了一眼,对她惨笑:“嘿嘿,当年学艺不精却非常留恋外面的花花世界。进鬼谷容易,想从鬼谷逃出去……呵呵……一条手臂就在那个时候废了。” 招财童子阴恻笑了:“今天看来是因祸得福了。” 他练功的旧伤,刚刚经历风袭,说时身体已经很疲惫,两眼一黑往旁边一靠。伸出的手压向岩壁,一块岩石陷了进去。 咔~咔~嘭! 地面飞起一面石板,三人根本无力阻挡,都被往后击飞开去! 那块石板赫然封住了前路! 鬼脸掌柜和楚飞儿都站了起来,身边微疼,却没有受重伤。招财童子嘴角鲜血流出,身体实在撑不住了,侧身倒在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楚飞儿脸色微怒,看那卷缩在地上的招财童子,伸脚踢了踢,冷冷道:“别装了,起来!” 地上的招财童没有丝毫要站起来的意思,眼睛勉力半睁,手想要举起又迅速跌在地上。他嘴巴轻轻张开一下又合上了,并没有说任何的话,连眼睛也闭上了。 鬼脸掌柜一张青面肥笑起来:“财老前辈怕是要死了!” 楚飞儿不知为什么不愿意看着招财童子就这样死掉,伸手掏出那个自己吃剩下的桃核,想要拿给招财童子。 鬼脸掌柜一见核桃,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惊呼:“住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楚飞儿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皱着眉头说道:“一个桃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蛇藤仙桃……”鬼脸掌柜眼睛盯着她手中的核桃,肥脸上带着满满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楚飞儿顺口一问,问了才知道这是多余的。既然他是前辈的师弟,肯定是知道桃仙蛇藤的。随即一笑,“呵呵,都忘了你前辈的师弟了。” 鬼脸掌柜看向楚飞儿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那眼神中充满了笑意。但是楚飞儿感觉那笑好像是一只野兽对待已经到手猎物的欣喜。 女孩子的直觉有时是很对的。鬼脸掌柜心想:这个小女娃从掉下山谷到如今不到十天的,在半个月之内只要我把她的血喝干,把她的肉吃净,那蛇藤仙桃的功效就能转移到我的身上! 看她年轻貌美、娇弱可爱的,就这么吃了,还真有点不忍心。 楚飞儿被他看得汗毛竖起,干笑道:“掌柜我怎么感觉你是要一口吃掉我似的?” “怎么会呢?”鬼脸掌柜摸摸肚子嘿嘿笑道,“小姑娘你想用那个桃仁救财老前辈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 鬼脸掌柜一抬手,掌心的秘术印闪动,显现出一个黑色小瓶。然后他将小瓶子抛向楚飞儿。 楚飞儿伸手接住了。 鬼脸掌柜又悠悠地坐下,坐下的样子更像一个圆球。他慢悠悠道:“想不到蛇藤仙桃竟然被我小师兄摘了下来。多年不见,武功是有点长进了。估计你是练了石洞里的邪门功夫,结果身受重伤,他为了救你才给你摘了仙桃。嘿嘿,他对你倒是不错!” “嗯,你猜的也一点儿没错。” “哈哈,可惜他没有告诉你,那仙桃的果肉是滋补无比,但这桃核却是剧毒无比!” “你是想骗我把这桃核给你?我才不会上当!” “桃仙蛇藤不是凡品,世间本就罕见。不过……它毒比蛇蝎。这桃核是桃仙蛇藤的种子,作为它的后代,如果没有毒,怎么保护它的种族繁衍?” “放在我手里那么久,也没见我被毒死。你骗我!” “这个种子呐,沾血就会发芽,发芽之时极其凶残暴虐。嘿嘿,我的小师兄让你把它戴在身边,真不知道是何用意。”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信也罢啦。不过你可得拿稳了,要是一不小心让它萌芽了,说不定就把你给吃了。嘿嘿嘿~” 楚飞儿将信将疑,战战兢兢地把桃核收了起来,扬扬手里的小瓶问道:“你给我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能兼治内外伤的灵药。” 楚飞儿看黑色小瓶也没有瓶盖,向着掌心用力倒了好几下,却什么也倒不出来,眼神疑惑地看着鬼脸掌柜。鬼脸掌柜嘿嘿一笑:“药就是这个黑瓶。” “鬼脸掌柜好高明,居然把药炼成一只黑瓶。不知道你这个灵药怎么配制的?” “你再不救招财童子,他就真的没命了。” “那你这药……怎么用?” “只需要把黑瓶子放到他鼻子前边。通过呼吸,这瓶子就会化为轻烟直达肺部,药效就会由肺进入血液。” 按照鬼脸掌柜说的步骤,招财童子果然悠悠转醒,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血。他艰难爬起,盘腿坐起来,自行疗伤。 想当初楚飞儿吃桃是越来越甜,虽然最后被撑着,也算不得非常痛苦。 招财童子吸纳药烟后浑身发烫,五脏六腑都感受到焦灼的疼痛,直到得热汗直流。但他能感觉到这种温热的疼痛比起原先的虚弱舒服千百倍。 第20章 四个爪子一划一划的 过了半个时辰,招财童子感觉浑身舒畅了不少,缓缓张开眼发现另外两人也在闭目静坐,他也闭上眼继续疗养。 不多时,忽然闻到烤鱼的香味,他睁眼一看,那两人已经不见了。寻着鱼香一直走,到了一间石室中。空无一人,只有逐渐熄灭的火堆炭上还挂着两条微微冒着热气的鱼。 他不假思索,往地上一坐拿起鱼就啃。实在是太饿了,吃出的鱼骨也往旁边一吐。 恰巧一只小老鼠畏畏缩缩地跑出来觅食,叼起鱼骨就跑。招财童子眼前一亮,但随即心又沉了下来。不知道它在哪儿,找到了它或许就能出去。 他童子般的身体一跃而起,急急忙忙走了出去。他口中发出像老鼠一样的吱吱声,像是在招呼着他的伙伴。在通道里一边走,一边吱吱叫着。转了两个弯后,看到一道出口,外面洞口是亮闪闪的光。 他心里不禁狂喜,奔了过去。 当他站到洞口的时候,忽然就惊呆了。上头可以看得到天空,但下边伫立着一根根锋利光滑的石矛。左右两边全是横伸出来的石矛。石矛壁直立而上,高不见顶! 石矛粗壮不一,安置错落。他看到这景观只是觉得惊奇。这就是鬼谷谷底的一段。这鬼谷……果然有些门道! 右边一根横伸的石矛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白衣劲装,一个鬼脸胖子,正是楚飞儿和鬼脸掌柜。他们似乎晓有兴致地看着什么。 招财童子几个轻身跳跃就站到楚飞儿的旁边。原来这两人所注视的,是底下石矛丛中的一只白色老鼠和一只蚂蚁。 那只老鼠长相如猪,大小也如猪。如果不是看它的尖嘴小眼,肯定以为那就是个猪。它的毛不是灰黑色,而是浑身洁白。 那只蚂蚁也不小,跟这老鼠同样的庞大,而且随时要往它的脖子咬过去。 招财童子一见这只老鼠就异常兴奋:“哈哈~白牙鼠!我们有救了!” 那只白鼠却一点都不镇定,样子十分惊慌,飞快地往另一面的石矛上窜逃,蚂蚁也迅速跟了上去。白鼠不安地在石矛上走动,往上和左右的石矛都距离太远。 它走投无路,发出吱吱的悲鸣。 蚂蚁却是高兴的,跳到白鼠那根石矛,然后步步谨慎地靠近白鼠,终于纵身扑了过去。 老鼠样子虽然惊慌,眼睛却顿时闪亮了。蚂蚁即将扑到之际,它也跳了起来,刚好高于蚂蚁,往蚂蚁头上一踩。蚂蚁摔倒在光滑的石矛上站立不稳,身体要往下面摔下去。 不过它的前爪一抓,正好有一个脚紧紧勾住的石矛。老鼠可不会给它机会,尖锐的牙齿一张,啃向石矛。整段石矛被它快速咬上几口,砰然断落了。 蚂蚁抱着断截的石矛往下砸,后背直中另一根石矛尖,加上半截断石矛的重力,穿身而过。那半截石矛继续掉到底上。每一个声音,都是惨烈! 鬼脸掌柜摸摸大肚子,看向招财童子笑道:“财老前辈的老鼠竟也是个阴谋家。” 招财童子嘻嘻笑道:“跟着我盗墓多年,多少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楚飞儿也甜甜笑了:“我们就等着它挖个地洞救我们呢!” 鬼脸掌柜指了指天上:“老鼠改变了鬼谷的气流,恐怕要倒霉了。” 天上果然一个个气旋布满,形成一个个可怖的风柱,眼看着就要击落下来。鬼脸掌柜已经瞬身到老鼠身边一手把它夹持住跳回,风柱将他站立的一根石矛击断。 天上一根根旋风柱刷刷刷冲下,谷中的石矛一根又一根被打断。 三人急忙飞身回到石洞,否则必然会被鬼谷奇风杀伤。 他们立即就发现退回石洞这个决定多么正确。因为一根根石矛竟然向着他们逃离的方向追来!伴着一声闷响,石洞里顿时暗了下来,洞口给一根根石矛塞住了。 虽然没有洞口的光亮,但是洞中却没有完全黑暗,墓洞里的事物都依旧清晰可见。他们也想不明白光源是在哪里。 楚飞儿回头看看那个洞口:“那位筑建墓室的前辈搞了这么多花样,不知道他累不累。” 刚说完话,堵住的洞口又给巨力冲撞的一下,楚飞儿眼睛微合,身体作出下意识的闪避,仿佛是撞在自己心上一样。 招财童子冷冷道:“现在累的是我们,他已经不累了。” 鬼脸掌柜嘿嘿一笑:“一个奇人往往对自己的工作视为艺术,他在建造的过程很快乐,想想自己死了还能玩弄世人就更快乐了。” 招财童子也嘻嘻笑了:“支撑鬼谷奇墓这么大的阵法,需要的炁源何止千万!要是能够找到炁源所在,那可是十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鬼脸掌柜笑意更深了:“鬼谷的炁源起于自然又归于自然,因此才被称为天下第一奇墓!想要贪图鬼谷的炁源,只会被碾碎在阵中。” 楚飞儿并没有专心听,眼睛定定看着鬼脸掌柜夹在腰间的白牙鼠。那白牙鼠四个爪子一划一划的,还张口想咬鬼脸掌柜。这可爱的样子让她伸手想去摸一摸。 她还没摸到,鬼脸装柜就松开了手。 白牙鼠落在地上,跑到招财童子身边轻轻蹭着他的腿。 招财童子一对小眼睛看看楚飞儿,又看着鬼脸掌柜,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进入鬼谷墓室的?” 楚飞儿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的。” 鬼脸掌柜嘿嘿笑道:“我来幽冥山看看风景,结果在山脚下的隐秘处发现一个大大的老鼠洞,心里一想:那么大一只老鼠,要是抓回去烧个野味,啧啧,那口感真是了不得!走进去越走越深,想不到竟然走到了鬼谷。您说是不是机缘巧合?” 招财童子脸色阴沉:“你这个身板,怕是钻不进那么小的老鼠洞。” “哈哈~还真是骗不了财老前辈您啊!我也是从鬼谷上面跳下来的。哎呀……不说这个了。现在这墓室四处封闭了,我们能不能出去就得看财老前辈了。” 招财童子冷笑了两声,接着就蹲下对着白鼠吱吱地说起话。 那些话绝对不是人类的语言,而且说不出的难听。 楚飞儿忍不住双手盖住了耳朵。 鬼脸掌柜却听得津津有味,仿佛是听着一首曲折婉转的离殇,歌声里都是忧愁。 第21章 前面有两人正对着他笑 过了一会儿,招财童子站了起来。白鼠也跑开了。 忽然,在那遥远的暗处传来白鼠吱吱的大叫,随后是隆隆地声音,一只只老鼠从暗处跑出来,一个个肥硕粗壮,从他们三人身旁跑过。老鼠越来越多,直把通道都快给填满了。 然后就听到牙齿咬岩壁和刨土的声音。 这些老鼠种族奇异,全身骨骼犹如精钢。岩石虽然坚硬,却扛不住它们牙齿的锋利。这群老鼠很快找到了薄弱的岩壁,正在打洞出去。 招财童子多年以来盗墓,都是靠着这些老鼠打盗洞。如果不是这些老鼠他也早就被困死在墓室里了。 他们前后的路都已经被堵住,但是这中间却还有几间墓室,还能去到宽广的“藏妖洞”中。那洞中的秘籍笔画有所剥落,不过稍加想象就能补全。只有那刻在石洞顶上的“乾坤局”功法被震动剥落了大片,掉下来的尘土碎石又掩盖着地上的部分。 楚飞儿对乾坤局已经了然于胸。招财童子和鬼脸掌柜却并不会去看诡异的“乾坤局”。 三人闲着没事,都在修习洞中的武功。饿了还能吃上一两条死人鱼。如此说来,短暂的生存是不成问题了。 入夜。他们都静躺着在同一间石室里,各占一个角落,相互间分隔甚远。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团黑影缓缓站了起来,像是鬼魅,没有任何声息,脸上邪邪地笑着,看着石室中的人。 他轻步走到楚飞儿旁边,借着微亮的光,楚飞儿一袭白衣,娴静可人,让他心跳阵阵加剧。在他第一眼看到楚飞儿的时候就想占为己有,现在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一只手慢慢伸向楚飞儿的衣衫,却听到一声刻意的咳嗽。心中一惊,又缩回手来。 “想不到你鬼脸掌柜那么警觉!” “警觉一些好啊,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嘻嘻,说来‘甜梦飞香’是我从古墓里掏出来的迷药,芳香迷人,却又防不胜防,只要吸入一丝,也会沉沉睡过去。别说敲锣打鼓叫不醒,连大耳光扇过去都醒不来。你居然还没事?” 接着咳嗽处传出一声叹息:“心里都是忧愁,怎么敢做美梦呢?” “这个小丫头倒是睡得真香……” “唉~财老前辈年轻那会儿十分风流,盗墓所得的财物都花在了春玉院姑娘的身上,而且没有固定的姘头,见谁都会点。高矮肥瘦,老少美丑,照吃不误。那里的姑娘见着您就像见到招财童子一般,所以才有了‘招财童子’的名号。” “掌柜过誉了。哈哈哈~那个时候刚好是年少有为。” “后来您老不是戒色了么?还自己改名叫‘财如命’,从此真是一毛不拔,爱财如命了。今天怎么想起又干这事儿来了?” 说话的正是一个大胖子——鬼脸掌柜温世良。他虽然说着话,那圆嘟嘟的身体还躺在角落里,都不愿意翻个身正面对招财童子说话。 招财童子阴冷笑笑:“一时兴起,重操旧业。还好这也是一毛不拔,爱财如命。嘿嘿~” “在这鬼谷里可不比青楼,可别是个女人就想来那么一下。” “你想插手……” “我不过是提醒您,有些人是碰不得的。” “哦?怎么说?” “财老前辈那么聪明,认真看看她的衣服,自己想想就明白了。”鬼脸掌柜翻了了身,打起来呼噜,像是要睡去了。 招财童子转身,看到楚飞儿所在之处。模糊的光线中,有密集的紫色微光。那些微光丝线在她的衣服上晃动,如果不是细看还真是看不清。明明是白衣却能发出紫光? 他匆忙伸出手,心中震惊,刚刚伸过去的那只手竟然有条条裂纹,都快渗出血来了! 居然在睡梦中发出切骨削肉炁流,以此保护自己安眠。如果有人意图不轨,必然深受其害。难道是……紫意流仙裙!这可是能变化形态的衣裙!她是…… 其实鬼脸掌柜看到那套衣服时,立即就打消了吃她的心思,因为有些东西是啃不动的。 招财童子静静站了许久,又回去假寐了许久。 过了一个时辰,他双眼一睁,见另外两人还在熟睡,独自飘身退出石室门外。在甬道中飞快移动,三折五弯便来到一个破洞口前,屈身钻了进去。 钻进洞走上了百余步,看到前面有两人正对着他笑。 他脸上的表情就此僵住了。对他笑着的人当然就是楚飞儿和鬼脸掌柜。楚飞儿的笑天真无邪,鬼脸掌柜的笑意味深长。 鬼脸掌柜又拍了拍自己的圆肚子:“财老来的好慢,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招财童子讶然道:“你们……” “哦,这墓室里的密道不少,我们就抄了个近道。看到这里有个大老鼠洞,想必财老前辈要来,为了诚意相迎,叫上这位小姑娘就过来了。” “哎呀~不服老不行啊!这趟回去,肯定要退隐山林,洗手不干了。” “嘿嘿,财老几十年如一日,都在山林里,乐在其中,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 “好说,好说。” 楚飞儿觉得无趣:“两位前辈要在这里打哈哈打多久呢!” 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相视一笑,说不清是笑楚飞儿无知,还是笑她装的如此无邪。这个小女娃,有点意思。 鬼脸掌柜温和说道:“小姑娘不用着急,我们不妨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如何。” 他们所呆的石洞中浮雕满壁,这些浮雕都是黑黝发亮,微光照亮了墓室。所有的壁画图案都是诡异的无脸人。姿态各不相同,一张张脸像是被人剥去了,没有五官,只有身躯手舞足蹈地扭动。 他们三人注视着浮雕,那一张张脸面上缓慢长出了五官,由模糊变成清晰。这些浮雕的脸面极其精美,有男有女,每一个的笑容都不相同。浮雕人群笑了起来,女子的娇笑、男子的哄笑、老人的憨笑、孩童的嘻笑……声音混合在一起,反而显得十分的怪异。 面对着笑容,总是让人放松警惕的。但是他们脸色紧张,气氛压抑得让心脏绞痛而沉郁。 果然,浮雕人脸色一变,表情如同恶鬼,一颗颗头脱离岩壁,张嘴就咬向他们。三人应对并不相同。楚飞儿闪身躲避。鬼脸掌柜右臂一拳锤向了一张脸,再后退了一步。招财童子直接窜进老鼠挖出的洞里。 岩壁浮雕必然是个奇阵。在这样的境地里与阵法消耗对抗,绝对不是好的选择。楚飞儿和鬼脸掌柜也都冲进了老鼠洞。所幸,那些浮雕没有追进来。 老鼠洞里通道曲折,三人走在里面感觉到头脑晕晕沉沉,还有着一缕缕撕扯的疼痛。如果不是及早离开岩壁浮雕阵,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第22章 我们进入了白骨镇! 走过一段路后,楚飞儿竟然是这三人中最快恢复精神的。 招财童子以为她的内功不凡,想起方才想轻薄她真是凶险。现在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唉~这个小女娃长大那样赏心悦目,谁不想亲近一下? 鬼脸掌柜却时刻惦记着那桃仙蛇藤的功效。这蛇藤仙桃,对于修炼炁海丹田,果然大有裨益。要是把她吞进肚子里就好了。想想不禁吞了一口唾沫。只可惜……那必然是吃不到了。 他们都不曾考虑到乾坤局的精妙,只知道乾坤局就是一个害人的功夫。在鬼谷中最一流的武功,有藏妖洞的二十三术、棋门中的三才经,但是比起乾坤局根本不够看。但这些,也只有楚飞儿才知道。 如今她已经能够让乾坤局在体内缓慢运行,神态越发气定神闲。 他们出得通道,又是一间墓室。三人一进来,全都傻眼了。墓室上头七尺就是岩石,但是四面八方仿佛无边无际,茫茫一片。昏暗中带着些微微的光亮,可以看清洞内的景象。 这里看起来根本不像岩洞,却又真真切切是岩洞,只是四面实在太宽广了。 脚下一阵阴风吹起,地上的岩石一点点破裂,迅速蔓延开去,好似千里龟裂。地面涌动,好像有一个个东西要从地底下冒出来,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三人环顾四周,刚刚进来的入口却又找不到了。洞里的响动除了岩层涌裂的声音,还有老鼠的尖叫声。它们都在疯狂地奔逃,一瞬间全都跑没影了。 三人对忽然而来的异象没有轻举妄动,镇定地站着,要看看地上冒出来的是些什么怪物。 声响,却顿然停歇了。 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动静。洞中的三人奇异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战战兢兢地往前走。 这回楚飞儿走在最前面,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跟着。在这地方谁都是自己的敌人,两个老江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只有楚飞儿一副不谙世事的好奇模样。 但是没有人敢对她出手,因为她衣服上透出的紫色丝线,已经让背后两人不寒而栗了。 招财童子感觉身后忽然有一只爪子伸向自己的后背,猛然回首,一具骷髅伸出爪子抓来,似乎还发出呜咽的声息。 鬼脸掌柜豁然转身,袖风一挥,那一个骷髅被打得散架,跌落到地上时竟流出鲜红的液体。 楚飞儿回过身,见到地上居然流血的骷髅,一脸沉思,蹙额道:“这白骨……怎么会流血?” 鬼脸掌柜脸色一变,化为一张阎罗脸:“我们进入了白骨镇!” “白骨阵?这又是什么阵法?” “这不是阵法,而是村镇的镇,人住的地方。” 楚飞儿一脸惊奇:“人?难道……你指刚刚的骷髅是人?” 招财童子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地散落的骷髅道:“以前我盗墓时倒是见过一张幽冥帛书,上面记载了一些白骨镇的往事。” “那么好玩?” “嘻嘻,小女娃,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玩的。”招财童子贼眼看着楚飞儿,“白骨镇的骨人出生就是粼粼白骨。他们的族群让我们感到害怕,所以我们只要见到他们族群就肆意伤害。后来结仇就越来越深了。要是见着我们这种人,他们就想把我们剃成一副骨架!” “他们武功很高吗?” “对于我们那叫武功,对于他们就是天生的技能。普通的武林高手,嘻嘻,只有等死的命。” “那刚刚那个怎么那么弱?” 招财童子心思一转,慌叫一声:“不好!快跑!” 他话音刚落,拔腿就跑。 楚飞儿看着那背影,一脸迷茫:“这……” 鬼脸掌柜也不着急跑,仰起一张黑脸,对楚飞儿说道:“那肯定是骨族的智障。骨尊特别记恨别的种族伤害骨族的弱者。他们很快就会过来寻仇的。” “骨尊?意思是骨族的王?” “嘿嘿,小姑娘真是聪明。” “你也知道骨族?” “听一位朋友提起过,他和骨族有些渊源。” “哦……那你能不能叫他跟骨族谈一谈?就说我们只是路过。” “哈哈,我怕是请不动他了。要叫他帮忙呐,一点都不容易。” 地底下一阵涌动,鬼脸掌柜道:“我们走,再不走怕要来不及了。” 他们轻功卓越,瞬间已去很远。不过他们还未赶到招财童子近旁,地下的一个个骨人已然冒出了地面,将他们围在中间。 那些骨人密密麻麻涌现出来,排排列列,没有看见血肉,只见一副骷髅。 骨人们时时变换着位置,快的只留下幻影。 看这样的架势,那是在布置杀阵,一击必杀的阵! 鬼脸掌柜一张阎王鬼脸看向招财童子:“财老前辈,您要是有什么法宝就赶紧献出来。不然大家都得晾这儿了!” 招财童子感受着骨人阴寒的气息,心里莫名升起恐惧,眉头深锁:“法宝倒是有,可惜不能对付骨人!” 楚飞儿还是一脸好奇,完全不知道害怕:“这些白骨人,在岩石里怎么活下来的呀?” 其余两人并没有回答,因为白骨阵已经发动,一个个骨人飞身而来,不同角度的飞爪抓向他们的身体。 鬼脸掌柜虽然闪避很快,却还是在后背留下了浅浅的抓痕。 招财童子可是没有那么幸运,连中两爪,胸前和手臂都抓出五道血流。 他们以为楚飞儿一定伤的更重,可能小命都不保。然而她竟然飘然闪过了所有的攻袭,灵动如仙的身法,令鬼脸掌柜都自叹不如。他见过这套身法,当时施展这套身法的是那个他惹不起的女人。 灵歌千舞! 仿佛跟随律动的灵歌,跳动着千重变幻的舞蹈。这套身法施展需要超人的灵炁掌控层次。难道这个小女娃的灵力掌控层次……已经跟那个人一样了么? 几下的躲避,他们重新回集在一起。鬼脸掌柜叹了一口气,说道:“等下我用灵器结界,你们不必慌张!” 招财童子一手捂着胸口嗯了一声。楚飞儿点头说:“好!” 鬼脸掌柜手掌向天举起,手心一颗灵珠刷地撑开一个淡蓝色的结界,将他们三人都护在结界球中。 那些骨人凶猛的攻过来,一招招都是打在结界上。 这个结界看似牢固无比,但是鬼脸掌柜却感到特别的吃力。 招财童子担心地说道:“这个结界怕是挡不住持续攻击!” 有些骨人原本想要从地底下攻上来,不想连地底下也被结界隔绝。这些骨人强大的力道将结界球高高踢起。其他的骨人也都默契配合,将结界球高速地传踢了起来…… 第23章 这是死神的脚步! 三个人在结界球里,被摔得那个七荤八素。这样下去,怕是要被这些骨人搞死在结界球里面! 结界球再次被骨人踢起,悬浮在半空。鬼脸掌柜的另一只手豁然张开。十七颗玄铁珠子哗啦啦的流下来,穿过结界球,落到龟裂的岩石地面。 那些珠子炸裂开来。 炸裂的铁片伤不到灵敏的骨人。然后那一声声爆炸之后,玄铁珠子像是种子发芽,生长出了一根根条藤。这些条藤由铁屑组成,迅速绵延开去,将一个个骨人缠绕起来。 铁屑条藤蔓延、侵蚀、切割,一声声的呜咽声传来…… 数息之间,无数的骨人都被绞杀,龟裂的地上一处处都是骨头和鲜血。 招财童子看到这一出,心里震撼:玄铁条藤!铁尘珠!想不到鬼脸掌柜手上还有这等暗器! 那些铁屑条藤蔓延,将结界球也无规则地缠绕。在鬼脸掌柜的控制下,结界球没有被攻破。在场的三人也就没有被玄铁条藤伤到。然而这时,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死神巨镰捣毁铁屑条藤的声音。 他们看向外边,只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 楚飞儿讶然叹道:“这个姐姐……好厉害!” 那少女除了厉害,还十分漂亮。穿着紧身的衣服,姿态凹凸有致。长发飘飞,一双怒目中尽显高贵与傲然。她的右手斜握着一柄巨镰。看着这样的女孩子,有一种渗入灵魂的美。 连楚飞儿都觉得惊艳,在场两个男人的心跳更是慢了一拍。 这仿佛就是一场美梦。梦中那个靓丽的少女全身炁流外溢,闪闪发亮,巨镰一挥,铁屑条藤就在崩碎。再一挥,全部的铁屑条藤都消融在地上,连他们所在的结界球都被割破了。 幸好斩过来的余威已经很弱,炁流劲风只是吹得他们后退了半丈远。 他们全部落到地上,仿佛从梦境回归了现实。 鬼脸掌柜换了一张青白调的脸,转向着招财童子道:“财老前辈,这回真的得看你了!” “她是灵体!死神灵!”招财童子手里符印闪亮,一面铜镜落在他手里,“我有能克制她,但是需要几滴女子纯阴之血!以阴血引发灵宝的阳气!” 他两都看向楚飞儿。楚飞儿眨了眨眼睛,手心现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割伤手掌,移向招财童子。 女神灵一步步靠近他们,这是死神的脚步! 招财童子立即将镜子移过去,镜子一接触楚飞儿手里流出的血,立即发出黄金的闪光。这竟然是十足的阳刚之气! 招财童子将镜子往前一掷,镜子化成两面、四面、八面……成几何数增长,远远浮动于女神灵的四周,一道道金光桥连交织。金光切向女神灵,她眉头紧紧皱着,却没发出疼痛的声息。只是她的身体已经被切伤了。 她知道自己将被毁灭,最后一挥巨镰,劲风大起,一道道席卷向站在她面前的三个人。这些劲风炁流的空隙还是很宽的,所以他们都能勉力躲避。 风停时,女神灵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一面面的金光镜子,也碎成屑末。 鬼脸掌柜拍拍招财童子幼小的肩膀:“想不到这金光镜你都舍得用出来!” 招财童子嘿嘿笑道:“鬼脸掌柜连万两造价一个的铁尘珠都舍得用,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说起这铁尘珠,它的构想其实就来自……” 楚飞儿并不关心他们的闲聊,眼睛见着地面有奇怪的东西爬了出来,惊呼道:“快看!好多蚂蚁!” 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觉得好笑,蚂蚁有什么好惊讶的。但是他们砖头一看,都惊住了。 这些蚂蚁都奇大无比,比牛还要更粗壮。但躯体的色调却十分奇怪,完全是泥土的颜色,像是泥塑而成的一样。看它们栩栩如生地从地底下钻出,又不得不信它们就是活生生的蚂蚁。 蚂蚁已经将他们当成猎物,三人立即施展轻功,左闪右避。他们想要奔向老鼠挖出的那处洞口。虽然很远,但是通过感知,他们知道,它就在那儿。 周边的蚂蚁汹涌成群,动作敏捷,配合协调,完全不亚于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何况它们联手突袭,威力增加何止三倍。 终于三人都不得已要出手打向攻来的蚂蚁。 在那一瞬间,楚飞儿跃身而起打中一只大蚂蚁的头,鬼脸掌柜打在另一只的侧身,而招财童子打到的是蚂蚁的肚子。 裂痕,一道道的裂痕!从掌劲所到之处开始蔓延! 他们各自手心还拍在蚂蚁身上,稍微吃惊后,立即往后跳跃闪避。 泥色大蚂蚁裂开,腹中成群的小蚁奔出。这些小蚁却是只只玲珑小巧、黑得发亮。 小蚂蚁,那才是要命的。就算他们武功再好,被这小蚁粘上也麻烦极了。 三人无暇说话,施展身法左右闪避直冲向洞口方向。一只只泥色大蚁相继破裂,成群结队的小蚁像是一条黑色的河流涌向他们。这境地凶险万分! 还好他们轻功不错,小蚁赶不上他们。挡在他们前面的大蚁都给他们拉过来往后扔,挡得一阵,却使得小蚁群更加庞大。但是情急时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眼看就要到洞口了。一个黑袍白骨人站在洞口,气氛变得更为可怖。 他们身形一顿愣住了。 如果再等几个眨眼,他们都要被茫茫蚁海淹没。 数以万计的小蚁结成怪状,形如海中的鲸鱼冲破巨浪直直游过来,张口咬向他们! 就在他们茫然站着等待蚁群侵袭的时刻,忽然一条大蛇将洞口的黑袍骨人撞飞,一口将他们三个吞进了肚子里! 没有任何的光线,只感觉这大蛇的肚子好像有些不寻常。 蛇的食道为什么没有黏液呢?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蛇? 被巨蛇吞进肚子的三人说不出的淡定。这蛇,无疑是来救他们的。 在岩洞中,蛇弯折爬行数十丈之后,停了下来。身体怦然裂开! 被救三人飘身轻落,看到大蛇“皮肉”退去,往后齐刷刷地站成九排粼甲武士。 这些武士高矮肥瘦各不相同,穿着的铠甲很是怪异,难以名状。 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独眼的老者。 楚飞儿眨眨眼,看着老者微笑,觉得他很有趣。 这位老者身材魁梧,头发斑白凌乱,额右侧却又扎起一缕辫子,一脸的冷峻瘦削。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用粗布轻轻遮盖,另一只眼睛炯炯有神,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他的手里还有一支青翠的玉笛。这么精巧的物品到得他手里,要多不衬就有多不衬。 楚飞儿满脸好奇:“咦?老头儿,你们怎么可以变成蛇的?” 鬼脸掌柜变出一张鲜红的脸,摸摸圆肚子,语气欢快道:“想不到真的来了,我还以为请不动您呢。” 他又转向楚飞儿,微微责备:“小姑娘你这样说话,对前辈就有些不敬了。这可是墓龙一族的阎暮老前辈!” 那老者不以为逆,口音粗哑沉抑:“不碍事,这个女娃子我喜欢。四十年前那场浩劫,我们墓龙族这‘黑鳞一条龙’给打坏了龙头,我一只眼睛也瞎掉了。说我们现在是蛇,确是事实,并不过分。” 第24章 好漂亮的树呀! 说起四十年前,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心中都是惊颤:那样的日子,千万、千万不要再来了! 楚飞儿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年少时都是喜欢冒险的,不但不害怕,反而喜闻乐见。 她盯着阎暮道:“听说墓龙族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盗墓世家,没有他们盗不了的墓。你是他们的头儿?” 阎暮点点头:“我确实是他们的头儿。但是天底下并不是所有的墓我们都会去盗的。” 楚飞儿大眼睛看着阎暮:“什么墓你们不去?” 阎暮道:“譬如这鬼谷。” 招财童子嘿嘿笑笑:“我不知道你这小女娃怎么进鬼谷的,但是鬼谷内常年旋风奇袭,砂石飞舞,谷外飞鸟退避,更有鬼怪呼啸,少有平静的日子。这些还只是表象,内里还处处都是阵法。踏进鬼谷那就是生死无常!” 楚飞儿当然不知道鬼谷的真实情况,毕竟她进鬼谷的那天,鬼谷里根本没有风。但是关于鬼谷的传闻都神乎其神,现在听到招财童子的话再想想谷内的遭遇,她才感觉自己当时是多么幸运。 她又转眼看向阎暮道:“你说不来鬼谷,那你们现在怎么又来了?” 阎暮温和笑笑:“受鬼脸掌柜所托。” “你们曾经受过他的恩惠?” “巡国到处都有他家的客栈,受点儿恩惠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干嘛不早点进来救我们?害我们差点儿被蚂蚁埋了。” “我们祖上与骨族有过誓约,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建造鬼谷奇阵的前辈请动骨族入驻,也是怕我们墓龙族的惊扰。方才撞伤骨人,已经有违誓约,不知会有何祸患了。” 招财童子眨眨自己的小眼睛,哦了一声:“想来是为此,那蚂蚁才没有追来。” 阎暮轻轻摇摇头:“那蚂蚁是不敢进来。因为这里已经是骨族禁地,四周都有杀虫驱邪的药粉。” 鬼脸掌柜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拍拍自己的大肚皮,民以食为天,饿了那就是天要塌下来了。他大度地哈哈笑道:“我们不如先出去,那时到我的客栈一聚。我们斟上美酒,摆上佳肴,慢慢详谈。” 阎暮点点头,冷漠地从怀中掏出一颗巴掌大的珠子,展示给众人看。这颗珠子晶莹通透,在阎暮手中闪现着亮光,把墓室都给照亮了。 那珠子里泛起水动的波纹,接着显示出一个洞穴的形状,里面有几个人影清晰可见,只是镜像黑白,显示不出彩色。 楚飞儿一看,失声道:“这不是我们所在的墓室么?这几个人是我们?” 鬼脸掌柜的肥脸嘿嘿笑道:“这镇玄珠是墓龙族代代相传的法宝,可以探查地下镜像和地质状况。” 楚飞儿道:“那……拿着这颗珠子对周围的状况不是一目了然?窥探敌情,深入敌后,那不是如入无人之境?这东西很多人想抢?” 鬼脸掌柜摸着自己的肚皮:“想抢的却也不多,因为只有墓龙血统才可以使用,而且还得有启动的秘诀。另外呐,就是滴血认主了。如果他的血染红整个珠子,珠子又转为清澈,那么他就是镇玄珠新一代的主人。” “鬼脸掌柜对我们墓龙族真是了解。”阎暮一脸的冰冷,“来看着墓室的岩石。” 招财童子一双小眼,阴冷尖锐,立即看出来端倪,嘿一声说道:“岩流壁!” 楚飞儿兴奋地叫起来:“这个我知道。岩流壁就是岩石如同污泥流动,但是却很坚硬。这种阵法岩壁就算被打破了,也很快填补完好。” 她面向岩壁,将地面上的一块大石头以脚挑起,灵力轻涌,回身一脚。这是以踢毽子的身法用在了这个大石头上。那颗大石头轰隆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这凹陷缓缓有回复了原状。果然是岩流壁。 楚飞儿回眸一笑,美的有些让人窒息。 阎暮看向招财童子道:“这还得归功于财如命挖进来的老鼠道,鬼谷因此启动自卫阵法岩流壁。以现在岩流壁的速度,你那些老鼠想要挖洞必定被埋在岩壁里面。” 招财童子鼠目媚笑:“这不是还有阎暮老前辈嘛!” “不用拍我马屁,顺手救你一命也无碍,但是你的那群老鼠,我们不救。” “嘻嘻,我这个人虽然爱财,但是老鼠一向都很放得开的。” “很好。”阎暮的语气无比冷漠。 那九排装甲武士个个飞身跃起,快速搭建,一条黑鳞大蛇应运而生。他们感到眼前顿时一黑,紧接着就是激烈的震动。楚飞儿只得伸手扶住“蛇壁”。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在“蛇肚”里平稳坐着,但也偶尔被震得有些晃动。 楚飞儿觉得黑得有些吓人,掏出了一颗夜明珠。那是从墓室里随手拿的,墓室里的夜明珠虽然不算数量众多,但是百来颗还是有的,她觉得好玩儿就拿了一颗。 夜明珠照亮“蛇腹”中的事物,只见那阎暮站在前方正在陶醉地吹奏玉笛,忘情的模样让人联想到那是多么动人的一曲高歌。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任何的笛声,只有岩石破碎的声响。这笛声肯定是用来操纵“黑蛇”的音律,它的音调一定非同寻常,只有那些作为“蛇身”的墓龙一族才能听到。不过也是,钻动岩石的噪音如此之大,普通的乐曲一定会被噪音掩盖。 楚飞儿愣愣地看着这幕,心里奇怪地想起了墓室里的那个少年。那个怪人前辈…… 我们这样出去了。他呢?他会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墓室里。感觉他已经待在这里很多年了。他会不会闷坏啊?唉,我干嘛会想到他呢…… 在她正在沉思时,蛇体爆裂,稍有心惊却迅速反应,知道是到地方了。 她飘身而下,外面依旧黑暗,只有她手中的夜明珠发出的光,微弱地照亮周围。 阎暮掏出镇玄珠,内劲轻转,珠子发出光才将整个墓室照亮。墓室中间是一棵老树。那是一棵庞大的榕树。看树的模样,一副老态龙钟。 “好漂亮的树呀!”楚飞儿不由地发出赞叹,又对阎暮道,“我们还没到外面吗?” “没有。这只是一个暂时休憩的地方。”阎暮淡淡说道,“在‘墓龙’中密不透风,我们这许多人都需要呼吸,在里面久待会逐渐窒息。” “这里为什么会有棵树啊?” “因为树里边是个棺椁。” “这能解释这里为什么会有棵树?” 鬼脸掌柜换出一张大红脸,对楚飞儿笑着解释道:“因为有人要在树里放个棺椁,所以在这里栽种了这么一棵树。这不就能解释了吗?” 楚飞儿眼神里带着兴奋道:“那我们要不要把这树砍了,看看那死人?” 鬼脸掌柜看看招财童子,他是盗墓高手,想看看他有何高见。招财童子没有任何表示,转眼就看向那棵榕树。鬼脸掌柜又看向阎暮,阎暮一脸冷然,也看不出意思。 鬼脸掌柜只好哈哈笑道:“对待先人不敬,总不是太好的。” 阎暮在这时却发话了:“这树是空心的,树底下有通道可以出去。” 鬼脸掌柜有点尴尬了,本来作为一个商人,最善于察言观色,这次却看不出来。但他又笑道:“那阎暮老前辈都这么说了,看来还是得砍树了。” 楚飞儿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女孩子就是喜欢新奇和热闹。 这时,招财童子赫然惊呼:“这树在动!” 众人都抬头上望,见那树冒着一团白雾,树叶眨眼老去,片片变黄掉落下来。 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飞身躲开。楚飞儿挥手挡了两下飘落的树叶,也轻跃后退,避开那落叶。只有墓龙一族的众人默然站在树下,不抬头也不转身,不言不动。 第25章 我们不打开这个棺椁看看? 榕树的树叶掉光后,整棵树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接着,连枯死的树枝也一根根掉了下来。 墓龙一族有自身独特的功法。不管是树叶还是枯枝,落到他们身上都轻轻滑向旁边的地上。最后粗大的树干破裂断开,倒向一旁,也正向着墓龙一族所站的地方。他们一步躲开,又没有了动静。 阎暮一只眼睛盯着树桩,其他人也是看了过去,在树桩里果然是空心的。 一个黑亮的棺椁悬浮在树桩的中心位置。 这棺椁用的是玉石材料,其表面深刻着厚重的浮雕,四面的花纹密布,棺盖的中间是一只红色的大眼睛。 眼睛的轮廓看似人类的左眼,多看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右眼。 那应当是一块本就镶嵌其中的红宝石雕刻而成的。 楚飞儿凑近盯着空心树桩:“这树听到我们要砍它,自己死了,这也太听话了?” 阎暮面无表情:“它不会听话,只是因为毒汁蔓延了整棵树,然后瞬间腐朽了而已。” “这树……哪儿来的毒汁?” “是栽树人亲自设计的。” “又栽树,又毁树,真是想不通这人。”楚飞儿嘀咕了一声,看着地上的落叶枯枝,积了厚厚的一层,又问道,“那这些残枝落叶是不是也有剧毒?” “它们已经干枯,只要不被割伤,不会有事儿。” “那棺椁上的眼睛好像一直盯着我们。这里……到底是谁的墓室呀?” 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也走了过来,看着那只眼睛也觉得内心十分的不安。 楚飞儿眼睛看着阎暮,希望能得到回答。 阎暮却一脸冷静,一手托着镇玄珠,另一只手中射出一条精钢锁链,嘚一声竟然钉在了棺椁上,回手一拉。棺椁停在四人的面前,轻起轻落,手法甚是娴熟。 阎暮漠然道:“等会儿‘墓龙’会搭成一条往下的阶梯,你们踩着‘龙身’往下走。” 楚飞儿疑惑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躲在‘墓龙’的身体里?” 鬼脸掌柜变了一次脸,一张肥嘟嘟的大白脸,笑呵呵道:“待在‘墓龙’里,我们体内的炁源会被‘墓龙’的魁铁不断吸走,不信你运炁试试看。” 招财童子对此很清楚,冷眼旁观。而楚飞儿试着运炁就感觉炁源虚弱了不少,点了点头。 鬼脸掌柜又道:“刚刚为了打破岩流壁他们借助我们体内的炁源。如果现在还不断吸走我们的炁源,最后我们可是要虚脱的!” 阎暮冷冷道:“下面也许会遇上一些阻碍,不过有惊无险。” 招财童子有些发愣:“听您老的意思,我们不打开这个棺椁看看?” 楚飞儿道:“我也很好奇!” 楚飞儿看着那口棺椁,一脸的舍不得,又看着阎暮,眼神里都是恳求。 阎暮淡然道:“你让开一些,那棺椁要自行打开了。” 楚飞儿走开了几步,便听到咔咔咔三声,外层的棺椁一片片移开,像是一个橘子片片剥皮,现出里面的“果肉”。里层又是一个棺木,上面全无雕文,只有覆盖的红漆。 要说棺木通常都是黑漆,但这棺木竟然通体是红漆。这鲜艳的红色,给视觉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同时,也给人深重的危险感。 众人看得心里有些骇然。说不清到底是何意义。 阎暮道:“谁要是好奇,过去把棺盖掀开就可以了。” 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站立不动,他们不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阎暮既然说出那句话,自然也是不会去开馆的。 见到如此情景,楚飞儿带着恐惧和求知欲,一步步走过去。她的心跳加速,站在棺木旁伸出双手有点颤抖。 她忽然用力,棺盖给她掀飞出去,随即尖叫了一声,双手抱头蹲了下来。其余人还真被她吓得不轻,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都跳开了一步。阎暮也是身形晃了一下,恢复平静站着。 好奇心的驱使下。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探头去看。 楚飞儿也站起身来,往棺木里看。只见一个英俊的少年静静躺在其中,衣衫洁白,皮肤细腻,头发黑亮,睡着的样子更是迷人。 看着楚飞儿都有些怦然心动。让她好想要伸手过去把他摇醒,看看这人是不是活的。 这个人……怎么是……前辈! 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那少年化为点点亮光洒落在棺木里。棺木内层白色,只有底层上栩栩如生地画着几十幅水墨画,开头几幅表达的意思大致是: 有三个人进入了一个墓室中,见到了一个个无脸浮雕。然后又被骨人抓打,美丽的女子挥动巨镰,然后蚂蚁追袭,后来那三个人被一条大蛇一口吃掉…… 往后是这三人从蛇腹从出来,却多了一个人。紧接着这四个人又被一条蛇吃进肚子里去了。这条蛇将他们运到一个墓室里,将他们吐了出来。 他们站在一棵树下,树叶纷纷飘落。等树叶掉光后,树干也断倒下来,显出了一个棺材。有一个人打开了棺木,见到了其中的图画…… 这无疑是一则惊人的预言,而且预言已经验证了一部分,上面的几幅画都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事! 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已经走到棺木旁看着这一组画,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疑惑。 楚飞儿首先发问:“这个古朴的棺椁不像是近代的东西。难道很多年前……有人占卜到今天的事情,还写在了棺木里?” 招财童子道:“如果不是有先知先觉之能,谁能将它画在棺中?又怎么能将它藏在活着的树里?” 鬼脸掌柜面带笑意看向阎暮:“墓龙一族就能做得到。” 楚飞儿点点头,她眉头紧皱。皱眉的样子也十分的好看。她顿了顿说出了疑问:“那么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呢?” 鬼脸掌柜抚摸自己的大肚子:“让我们相信他们的预言,跟他们走。” 楚飞儿道:“可是即使没有预言,我们还是会跟着他们走的,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招财童子道:“这些画少说已经有千年之久了。我过手的古玩不计其数,真假我一看便知。” 楚飞儿道:“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棺木里……躺着个人?” 两人相视一眼,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知情。楚飞儿心中疑惑,难道是我的幻觉?她又灿然笑道:“我们不如看看往下会发生什么。” 第26章 又有血尸冒了起来 棺中果然还有着几幅画,似乎显示着他们往后的命运: 一条蛇从上钻进空心树桩的下面,他们几个会踩在蛇背上走下去。但是在下面他们遇到了很多人,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伸手扑过来要抓住他们。就在这时忽然出现了很多蛇,场面一片纷乱。待纷乱平息,有一人飘然站在月光之下…… 画作到这里截然而止,然而留下的却是无穷的悬念。 三人心里都充满了疑问:这个洞穴四面密封,这棵树怎么栽种出来的?为什么又在树心里藏了这么一个棺椁呢?树桩下到底是些什么人呢?莫非他们就是守护棺椁的守灵人? 棺椁里只有一则预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物件。这则预言看似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又像是一种神秘的指引。 地上十分轻微地起了震动,洞顶有一些灰尘洒落。见此情景,阎暮在一旁漠然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这就走。” 其余三人默默点头。 阎暮将手中镇玄珠一抛,落在肩上定住,依旧照亮洞穴,手中玉笛放在嘴边轻吹。墓龙一族结成一条巨蛇。 阎暮纵身一跃,站在蛇头上,接着蛇就往空心的树桩缓缓蹿下去。洞穴渐暗,楚飞儿掏出夜明珠,率先从蛇背上往下走。其余两人也随即跟上。 他们走到下面发现,蛇并不是直探到底的,而是横伸进了一个横向的洞口。 楚飞儿往旁边看了一眼下面,那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不知那深渊中是什么景象。 他们横向进入洞口后,就静静站在蛇背上。这时,蛇开始蜿蜒前行。 经过九道弯,又是进入一个非常庞大的岩洞。各种奇形怪状的石柱,一根根扎在地上。洞内有莫明的光亮,却找不出光源的实际所在。 安静。诡秘。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大口地喘气,只是心跳莫明快了几拍。他们的神经都绷得很紧,感觉随时都会有意外的惊险。没有声响,却比轰轰烈烈更动人心魄。 巨蛇猝然停下,蛇背上的四个人愕然地望向前头。前头飘着一缕轻纱似的薄雾,隐约可见远处不寻常的事物。 那是一张体态宽大的黑木太师椅,而上面的符雕,都是一个个骷髅头。而这还不算什么,最紧要的是太师椅上无人坐着,只摆上一副没有头骨的红色骨架。 众人良久静立,还是没有声息。 不过楚飞儿胆子很大,虽然心跳加速,却忍不住从蛇背上跳了下来,想要靠近那张椅子查看。她不由自主地走了几步。阎暮忽然惊呼:“不可!” 楚飞儿回头一看,那巨蛇离她已经赫然十几丈远!难道这地……它会走! 她心慌地回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并没有靠近巨蛇,反而更远了。她转身又往那张椅子走去,结果也是越来越远,好像两边都是永远走不到的距离! 每走一步,没有近一些反而更远。她忽然有些慌了,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她慌张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一声粗重的气喘,转身看到一具浑身鲜红的血尸。这个血尸并不是死物,脸上和身上还流淌着难看的污血,张口伸手就要捉住她。 她受到惊吓,后退一步,踩到了一颗石头,随着啊的一声把自己绊倒了。她看到血尸双脚踩出一个个都是血迹斑斑的脚印,心里更加害怕了。 她爬起身就往后跑! 此时鬼脸掌柜和招财童子站在远处。那条墓龙巨蛇却已经飞奔而来。但是,实在太远了。 四周的地面崩裂,升起几十个血尸,将她团团围住。她立即飞身跃过那些围住她的血尸,飘出半丈远。楚飞儿停步环视,感觉有些窘迫,慌张中竟然忘记了拿出兵器,也不知道用什么武功招架。 “灵歌千舞”是一个长于对敌时趋利避害的身法,就逃跑来说它并不属于顶尖的身法。 血尸的身手却敏捷得让人无法理解。她回身看那些跑过来的血尸,已经逐渐接近一臂之遥,伸手就要摸到她的衣服。 她忽然加快速度,飞跃远远闪避,身体在空中时,手中的秘术印闪动,接着就胡乱扔出了一些物件:飞针、玉石、银两…… 她前方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核桃,那是桃仙蛇藤的果仁! 慌忙之后,竟然将它给扔出去了! 追赶她的血尸群中,有个血尸一脚踩在核桃上。核桃被血浸泡,瞬间发芽,沿着他的脚快速生长。血尸痛苦地尖叫。但桃仙蛇藤的芽苗可不管这个,更加迅猛地生长,钻着血尸躯体,然后破体而出,涌出一条条鲜红的血蛇,袭向其他的血尸。 楚飞儿虽然躲过了血尸之难,但是又即将迎来群蛇之劫。那个墓龙巨蛇似乎还离自己很远。她一时间慌不择路,洞中各路通道,她顺势逃向其中一个。 就在她飞身逃入洞孔的那一刻,感觉身后又有血尸冒了起来。 接着又听到一声闷响,忽然感觉身后变得更加光亮。 她很诧异地转过了身,看到阎暮正站在她的身后,他肩上的镇玄珠发出温和的光亮。而阎暮的身后是墓龙一族用身躯砌成的钢甲硬墙,将危险都挡在外面。 楚飞儿睁着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救了我?” 阎暮轻轻点点头:“我这回也是受人所托。” “鬼脸掌柜会那么好心?他把自己留在洞里,却让你来救我?” “天底下在意小姑娘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或许会比鬼脸掌柜更加有情有义。” “难道是姐姐让你来救我的么?我就说她不舍得我真的冒险的!” 阎暮没有应答,转而道:“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走出鬼谷奇墓。” 楚飞儿转头向身后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阎暮,知道他之所不能带自己走可能是要解救鬼脸掌柜。于是对阎暮道:“老头子,虽然你是姐姐叫来的,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楚飞儿拿出自己的夜明珠,照亮了前路,直直往外走去。 阎暮看着这个小姑娘总感觉心里是温暖的,是因为她年轻漂亮,还是因为她身上的气质?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又或许,都有。 他手里的玉笛靠近嘴边,又吹起了人耳难以听闻的曲调。身后的魁铁武士瞬间结成巨蛇,一口将他吞进肚子里去了。 这墓龙一族对墓室的环境都很熟悉,在岩洞中像是在自己的老巢。由他们族人搭建的黑色巨蛇来去自如,飞快游动…… 第27章 传说中的图穷匕见? 告别了阎暮,楚飞儿摸索着走出鬼谷墓的路。 她走了很久,见到三个分岔路口,不知道往哪里走。 洞顶传出几声翅膀扑打的声音。她抬头看到了几只蝙蝠,猩红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楚飞儿却并不理会它们,又看向那三个分岔路,想着哪条路才能出去。 这些蝙蝠可不是在盯着楚飞儿,而是盯着那一颗夜明珠。它们喜阴暗不喜光,但是它们竟趁楚飞儿不备,一群蝙蝠飞下,忽然夺走了她手上的珠子。 楚飞儿始料未及,但是并没有尖叫,也没有过度的慌张。只是想要夺回夜明珠已经晚了。 那些蝙蝠将珠子围得严严实实,让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那群可恶的蝙蝠已经飞远了。 楚飞儿看不清洞里的情形,虽然还能摸到那三个分岔路,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忽然有一个温暖的男声说道:“跟我来。” 她心中一惊,感觉这个声音并不陌生,问道:“前辈……是你吗?” 没有回答,她的手却被牵了起来。手臂上传来的温度,依然是让她感觉心安的温存。 她就这样跟着一直走。在她看到洞口外的光亮时,牵着她的手忽然松开。面前谁也没有,仿似给鬼使神差牵了一路! 她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不舍。 她慢慢走出了洞口,外边明媚的月光洒落山峦。在洞中呆了那么久,忽然见到这样的景色,让她不由得心情愉悦,双手舒展伸了个懒腰,开心地寻路离开了。 她不知道是,不远处的山腰上还有一个清秀的少年,在清风中微笑地看着她。这个少年的容貌正是楚飞儿在红色棺木中看到的那位,她口口声声念叨的前辈——古凌轩。 古凌轩身后站立着一位老者。老者只有一只独眼,头发花白,手上轻握着一支玉笛。不用说,他就是阎暮。 而阎暮的身后黑压压地站着九排武士。细看之下,这些人无一不是瞎子。 阎暮伸手作揖:“公子吩咐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妥了。” 古凌轩转过身,对阎暮微笑:“鬼谷的遭遇是否让您受惊了?” 阎暮肃立说道:“受惊倒是说不上,只不过是有些疑惑。以公子之能,要从鬼谷带几个人出来,简直轻而易举。公子为什么要折煞老朽呢?” “只是还不想见一位故人而已。” “那……公子答应我们的事情……” “我说出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古凌轩淡淡一笑。 “本来我墓龙族并不贪财,但是公子的出手肯定不凡,让我等有所觑庾。” “老人家客气了。我手上有两样宝贝,您可以任选一样作为报答。” “请问是哪两样呢?” “我只能告诉您,一个是圆的,另一个是方的。” “就告诉我这么多?要是我选错了……” “您不会选错的。” “哦?这个就怪了。” “您的选择,一半源于您自己,另一半来自天意。怎么能说是错呢?” “不错,不错。”阎暮笑着点点头。大致是因为常年不笑,脸上笑得也有些僵硬。他来回踱步,表情十分犹豫。 古凌轩也很有耐性地淡笑等着。他微微的笑,毫不做作,让人看着十分温和舒服。 阎暮脚步一停,抬头对他说:“我选方的。” 古凌轩伸出手来,见他的手中的一幅画卷,要递给阎暮。 阎暮愣了一下,问道:“这是方的?” 古凌轩微笑道:“将它展开就是方的。” “那么不将它展开,不就是圆的了?” “是可以这么说。” “你这两样宝贝其实是一样,那又何必戏弄我,让我苦苦想了那么久?” 古凌轩摇摇头:“我确实还有另一样宝贝,而且圆得更加彻底。” 阎暮叹了口气:“我虽然很好奇另外那个是什么宝贝,但是既然选了,也就罢了。” 古凌轩微笑道:“如果你用这幅画来换,我可以告诉你。” 在短暂的交谈中,阎暮已经感受到他与众不同的睿智和气场,呆呆地看着那俊朗的少年,心想:这位公子一出来,恐怕江湖又要多一段传奇了。鬼谷奇人,果然名不虚传。 于是便哈哈干笑了两声:“我连这幅画都还不知道呢!又去换另一个更加不知道的东西,难道不显得傻了一些吗?” 古凌轩微微点点头:“那就将这画送给您。” 阎暮收起玉笛,伸出双手去接。古凌轩笑意温和地说了一声:“有些沉。” 阎暮并不在意,这一幅画会有多沉? 虽然他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是那幅画落到他双手上时,差点将双手拉得脱臼,身体也差点栽到地上。他立即运气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古凌轩已经伸手轻扶了他一把:“老人家没事儿?” 阎暮拿着画,轻轻退后了一步,这画的确很沉重,用上他全身力气才能拿起。这位少年拿起画的时候居然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他的修为之高,不容小觑。 阎暮看着手上的画,问道:“这幅画莫非是……传说中的图穷匕见?” 古凌轩微笑嗯了一生:“但愿它在你们墓龙一族手里能得到善用。” 古凌轩双手作揖,以示告辞。阎暮还礼,看着那古凌轩转身在月夜中越走越远。 身后九排武士中溜出一个孩童,一脸的童真,头发却十分凌乱,小小的身体上也套着魁铁。最吸引人的,是他那明亮的双眸。 他嘻嘻哈哈笑着跑到阎暮身旁,声声叫着:“爷爷、爷爷……” 阎暮听到这声音都觉得心疼,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蹲下来抚摸孩子的小脑瓜,口气带着些责备:“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跟你说过,只要有外人在绝不可以现身么?你可知道这江湖有多险恶?” “爷爷,你刚刚跟哥哥说那么久的话我也没有玩闹嘛!再说我看到那个漂亮的姐姐,我也是很想跟她玩儿的,但是我都没有出来。” “嗯,就算你听话。” “爷爷,您为什么总是那么紧张啊?我们墓龙族又不怕谁。” 阎暮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那个孩子,心中悲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云儿,你还小,有些事儿终究是不懂的。” 那名唤“云儿”的孩童嘟起嘴道:“您总是说我小,可是我都十二岁了。” “算算,也是十二岁了。” “爷爷,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墓龙族的秘密了?” “不行,我不想你过早地陷入武林的纷争。”阎暮表情严肃。 “你总说会告诉我的,但是总是不跟我说。你总说爸爸妈妈会回来的,但是……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我见过的小孩儿,他们都有小伙伴,唯独就是我没有……” 孩童说得越发动情,眼睛里泪光开始闪烁,继续说道:“你总说以后有空就陪我玩儿,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玩儿……我跟路边的野猫野狗儿玩,你还不准我带着它们……我跟路边的小花小草玩……现在你们一个个都知道我们墓龙族的秘密。你们有什么话都偷偷说,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其实我才是一个人,你们知道吗?” 小孩童最初说的倔强,后来说着说着便声泪俱下了。阎暮和墓龙族的人听着,又有谁是不动容的。阎暮心中悲恸,一行清泪从眼眶流出,叹了一口气…… 稍有犹豫后,说起墓龙一族的往昔。 第28章 你打你的劫,我喝我的茶 “一千多年前,我们族跟‘墓龙’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我们只是居住的地方十分险峻,大家身手敏捷。 有一个士大夫觉得我们可以守护皇陵,于是给皇族进言。从此我们祖上为着守陵而生。 但是只要被挑中为‘墓龙’,只有一人能保留双目作为‘龙眼’,其余人幼小时候就会被弄瞎双眼,盲目者身着魁铁,以魁铁附着为肤。成为墓龙者,被魁铁包裹,不可以生儿育女。 最初几代君主对我们非常善待,可是到了后来,他们对我们族人越发苛刻,许多没有被选为“墓龙”的人也被残忍刺瞎双眼。他们从此生活艰难,不少人因行走不慎,摔死在荒野中。 数百年后,墓龙一族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生的小孩没有一个是有双目的! 我们记恨皇族,皇族也怕我们报复,所以赶尽杀绝……幸而朝代变更,当时的皇族没落,我们才躲过一劫。但是墓龙族已经不剩多少人了……你能看到的这些叔叔阿姨,已经是我们墓龙族最后的幸存者了。” 后面那九排的装甲武士也都是强忍的哽咽之声。那小孩童看着自己的爷爷,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族人会有那么悲惨的遭遇。他愣愣说道:“那么,我……我怎么能够看得见?” 阎暮抚摸了一下小孩的头发:“也许是上苍垂怜我们墓龙族。你的父亲双眼虽然瞎了,但是他并不是‘墓龙’,身上没有魁铁。他在外逃亡,被外族女子所救。这个女子就是你的母亲。” “那我的父母在哪儿?” “你母亲生下你的那天,我们墓龙族正在追杀仇家。也是巧合,仇家逃到一家农户,遇上了你的父母。他们挟持你的父母来威胁我们,你的母亲体质虚弱经不住折磨,当场毙命了。你的父亲心中难受,也跟着撞在仇家的利刃上自杀了。我们心中愤怒也就杀了仇家雪恨。”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或许是我们害死你父母的。” 孩童摇摇头,激动道:“不可能的!你骗我!那我呢?我为什么会平安无事?” “我们墓龙族都有占卜的能力,你父亲占卜得知那一夜必然是死劫。所以托接生的老婆婆把你远远带走了。” “你骗我!他既然知道命运不好,为什么自己不走?” “命数,哪里能轻易逃得掉的?” 阎暮有很多事并没有告诉孩童。他的父亲之所以逃离墓龙一族,是因为偷走了镇玄珠。 没有镇玄珠,墓龙一族无法料敌机先,让墓龙一族遭受了无数的损伤,甚至死了不少的人。他的父亲听到墓龙一族伤亡的消息,心里总是愧疚。 最后为了归还镇玄珠,也是为了赎罪,才选择等待仇人降临。 那个孩童良久不言,也不知道悲痛,只是傻傻站着。似乎经历了时间的沧桑变换,一时半会有些缓不过来。 阎暮道:“我们找到了你。给你取名字‘阎云’,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带着墓龙一族飞龙在天,滕空云霄。” 那个小孩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声音悲怆地问道:“刚刚你跟那位哥哥说的‘图穷匕见’是什么?” 阎暮看着这小孩童忽然的转变,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相传几千年前,燕国太子丹派侠客荆轲行刺秦王。在大殿上,荆轲献上地图,给秦王划出燕国给秦国的土地,当地图展尽,就现出锋利的匕首。荆轲拿起匕首刺杀秦王。” 孩童闪亮的双目展现出来的都是聪慧,他摇摇头:“刺杀用的匕首应当是很轻便的,绝对不会如此沉重。” “那只是传说,这里的图穷匕见却与寻剑山庄的神剑有关。”阎暮转身遥看月照远山,“你身上的魁铁再不拆掉就会镶嵌成为肌肤,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寻剑山庄了。” 顺着他的目光,那千里都是月映,山林也是影绰。只有一个漫步的孤影,是这夜色中的一团微亮。 这团微亮就是刚刚告别墓龙族的古凌轩,面色微笑,脚步轻闲,好像心中很是高兴。他方才戏弄了阎暮一把,因为不管阎暮选什么,他都会把那幅画交给他的。 不是因为自己的另一件宝贝更加值钱,而是另一件宝贝对于阎暮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送礼人还得考虑一下收礼者的心情。那幅画会给墓龙一族带来更多的机缘。 他在月光之下走了很久,本来一身的武功,丝毫不加施展。慢慢走在这山峦,或许他觉得这就是种享受。 他敏锐地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前面传来一阵阵的叫骂: “奶奶个熊,老子大晚上出来抢劫,那容易么?别啰啰嗦嗦的,赶紧把钱交出来!”“没钱!没钱摆什么摊,摆摊就得给钱!”“爽快点儿的!”“呦呵!还有那么两下子嘛!来打我呀!你来打我呀!哈哈~” 古凌轩转过一个路弯,见到一间茶棚。茶棚靠边还高高地挂着一幅旗子,上面写着一个“茶”字。老板是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身板单薄,衣着普通,不知为何那么晚都还没收摊,不想却遇上了强盗。 这伙强盗一共三人,一个个虎背熊腰,腰间各别着一把大刀。为首的汉子长得一把络腮的胡子,面目可憎,更是其丑无比。 当他们看到古凌轩微笑地走过来,忽然不说话了。 为首的汉子心里充满了惊讶:这个时候……出来喝茶?这个娃子居然不怕我们!这是为啥咧? 古凌轩在茶棚里找了个桌子坐下,对他们几人微笑说道:“老板,来碗清茶!” 茶棚中的强盗没有动,摊主更是不敢动。 为首的汉子一把大刀剁在桌子上:“大半夜出来喝什么茶!滚回家睡觉去!” “几位不也很有兴致出来喝茶吗?” “我们不是来喝茶的,我们是来打劫的!” “嗯,那没关系。你打你的劫,我喝我的茶,互不相干。” 三个强盗目光异样地看着古凌轩,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为首的汉子提起大刀晃了晃,一指那个年轻的摊主,语气挑衅:“他奶奶个熊,我一刀砍了这个卖茶的小子,你还喝个屁茶?” 摊主担惊受怕地摆手:“别杀我!千万别……” 古凌轩微微笑笑:“不碍事,你们砍好了。” “你以为我不敢?”为首的汉子忽然暴怒扬起刀,摊主闭眼待死,但接着便是“咦”了一声,拿刀的手被刀往下拖,心中惊疑:“这刀……怎么变得那么沉?” 刀口好像不断地要往地下钻,他握着刀的手强行被往下拉,心里着急了起来:“老六、老七!赶紧过来帮忙!这刀要往地底下走了!” 第29章 让公子见笑了。 那老六、老七连连应声,过去一起握着刀柄往上拔,奋力拔了许久,拔不起来。 那摊主看着也是十分惊奇。 老大满身汉水,握着刀柄道:“你们别管我,你们看看自己的刀有没有问题!” 老六、老七腰间的大刀连连解开。刀一出鞘,就将两人狠狠地往地上拖。“老大,我们不会是……遇上鬼了?”“是啊,老大,这肯定是有鬼!” 老大勉力拽着刀,骂了一声:“闭嘴!” 忽然他口中传出惨叫,老六、老七连忙问道:“怎么了?鬼来了?” 老大浑身是汗,但这回冒的却是冷汗,疼出来的冷汗。他手中不再握着刀,刀刃已经完全没入土里。他双手下垂,沉声说道:“脱臼了……你们把刀放了。” 老六、老七放了刀,刀也噌一下没入土里。他们过去扶起老大,神色中尽是害怕:“老大,这……是不是真的有鬼?”“对啊,有鬼我们赶紧跑,我们斗不过鬼的。” 老大摇摇头:“不是有鬼,是遇上高手了。我们走。” “既然有高手,我们为什么不求他教教我们武功?”“没错,让他指点一下我们也好的。” “恐怕他是不会教的。”老大心情抑郁,想要转身就走。但是又停了下来,回身向古凌轩跪下。 老六、老七愣了愣,也跟着连忙跪下。 只见老大神情恳切,不顾脱臼的双手,磕了几个头道:“我们三也是生活所迫才落草为寇的。如果学得一技之长,也不止于此。所以,请先生赐教个一招半式!” 古凌轩依旧坐着,微笑道:“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个……是武功?” “感悟得到就是武功,感悟不到就是空话。” 老大心中生气,感觉古凌轩并非真心想教导自己。不想教就别教,何必故弄玄虚?他站起身,愤然走了。老六、老七也叫喊着追了上去。 古凌轩对着那三人远去的方向,微微笑着。年轻的摊主走过来拜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古凌轩微微点头,依旧淡笑:“给我沏壶茶。” 很快,摊主就端上来一壶茶,并带了一些糕点送上来。他看古凌轩话并不多,就倒了一杯茶,主动打开话茬:“公子肯定好奇,我这么晚了,居然还在摆摊。” 见古凌轩并不搭话,只是拿起糕点吃起来。 摊主瞄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近日我家中老母病重,想多赚几个钱,就想迟点收摊。结果累坏了,就睡了那么一会儿。一觉醒来就遇上了强盗。想来自己也练过武的,不想……唉!让公子见笑了。” 他挤出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古凌轩又喝下了一杯茶,微微一笑,手心朝上闪出一颗水炁源珠,递给年轻的摊主:“既然急需用钱,这颗珠子拿去。” 摊主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深受公子的恩惠,不敢再有奢求。” “治病之用,为什么要推辞呢?”古凌轩依旧一脸温暖的淡笑。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医治家母的药钱我还是付得起的。再说,容易得到的,也容易失去。好的东西,必须在对的人手里才能守住。几年前,我的妹妹收了人家一块玉佩,结果被抢走不说,唉~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炁源珠确实属实珍贵无比。它源源不断地吸纳天地间的炁体。修炼者从中汲取炁源,瞬间就能充盈炁海丹田。不同于丹药,丹药用过就没有了,炁源珠可以无数次重复使用。一颗炁源珠价值万金,而且往往是有价无市。 古凌轩见他不肯接受,也就微笑地收起炁源珠。这个摊主也不见得简单,见到如此珍宝竟然也不心动。再看他的手掌,明显是常年动用刀剑才有的手掌。 这个路边小摊,必然是个情报站。 古凌轩又举杯喝了一口茶。 茶是好茶,在这样的月色之中,喝起来更是别有风味。 点心已经吃过,茶已经喝足。 古凌轩起身道别。摊主慌张说道:“公子要不到我家中坐一坐……” “不必给你添麻烦,况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那……公子如何称呼?现在要往何处去?日后我好登门致谢。” 古凌轩微笑地摇摇头。年轻的摊主却愣住了。古凌轩就在这时已经一步步走远。 年轻的摊主从怀中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子里有一个紫色的点,细看之下那更像是一个极其微小的令牌。 这个紫色小令牌不断冲撞着透明瓶子。力道微弱无比,却是想要奔向古凌轩。 年轻的摊主心中震惊,连忙运起灵炁将瓶子罩住,隔绝在掌心里。他抬眼看到远处的古凌轩,那个身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是被发现了么? 古凌轩走了三刻钟后,看到不远处摆着一副面担。 这面担是硬木所作:一头是炉灶间,上大铁锅正冒着腾腾的热气;另一头是储藏室,其上是操作台,放面条、蔬菜和各样调料。 他当然还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老很老的人,无论是从脸上深刻的皱纹还是头上尽成银丝的白发,都可以看出他已经很老。 老人很多都是驼背的,而且行动很慢。这个人也是驼背,但是行动一点都不慢,许多年轻人都不一定有这样的身手。 在这样的月光之下,在这样的山野之中,一个老人孤零零地在煮着面条。谁看到这画面都会想起那就是飘荡世间的孤魂野鬼。气氛凄凉而且渗人。此时要是有一阵阴风吹起,一般人胆儿都得吓破。 但是古凌轩却微微笑了。他在鬼谷中见过的尸骸少说也有上千具,要是真出来个鬼魂跟他戏耍他还觉得高兴了呢! 驼背老人抬起头看他一眼,眼里尽是笑意,对他招招手:“小伙子,过来吃碗面。” 古凌轩微笑着走了过去,看得台面上已经煮好两大碗肉汤青菜面,热腾腾地冒着气:“老伯深夜在这里煮面,难道是等客人来?” 老人拿了条毛巾擦擦手:“不错不错,正是等待公子前来。” “看这面的分量,单单一碗,诚意已经很足了。老伯为何煮了两碗?” “一碗是给你的,另一碗是留给老头儿我自己吃的。” 老人搬出两张小木凳,请古凌轩坐下,但是古凌轩出于礼貌并未入座。驼背老人转身又给他端上面,捎上筷子。 火纹瓷碗,空心铁筷?古凌轩心中一思索,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老人再次端起面,转过身看到古凌轩并未动筷,温声道:“公子快吃。” 古凌轩显得十分有礼貌:“等一等老伯您。我们一块儿吃。” 老人微笑点点头,他们双双坐在小凳子上。凳子摆的位置靠近炉灶间,还能在这微寒的夜里感到一股温暖。 第30章 我刚好认识‘天下第一毒’ 老人看着古凌轩怡然自得的样子,一丝丝错愣之后,又笑笑准备动筷。 但这时古凌轩微笑地将筷子伸向了老人的碗。 老人抬臂挡住:“唉,年轻人怎么那么贪吃的?” 古凌轩轻轻摇了摇头:“我怕碗里有个小虫小蛇什么的,我给老伯探探看。” 老人端着碗愣住了。古凌轩筷子已经伸进了碗里,轻轻夹出一只蝎子。 蝎子褐红色,被筷子夹着不停挣扎,晃动着它的八脚两钳以及尾部的长刺。不用说,这是一只毒蝎,而且是剧毒! 老人看着这只毒蝎,呵呵一笑:“好东西!好东西!来,给我!” 老人说时举筷夹过了蝎子,放进嘴里咀嚼,吃得那个是津津有味:“好久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野味了!” 古凌轩也就不以为意了,欣然一笑,吃起面来。两人一会儿就把面吃完了。古凌轩站起身,把碗筷放在台面上。 “多谢老伯的款待,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不用感谢。老头儿呢喜欢赌,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既然老伯有这样的雅兴,那就说说怎么赌。” “我两各自拿出一颗毒药给对方服下,谁先倒下谁就赢。” 古凌轩微微一笑:“老伯的规矩是否有些不妥?” 老人皱眉道:“哪里不妥?” “按这样的规则,我就算没有中毒,也可以争着倒下去。” “是可以这样。” “那又何必服毒呢?我们直接比谁躺下快不就行了?” “不对不对!你怎么知道你服了毒就一定能躺下去呢?” 的确是有些毒能够让人瞬间冻住,一动也不能动的。但是这样的毒世间少有,恐怖至极。难道这个老头还有这种毒?古凌轩笑笑:“既然如此,那么开始。” 老人掏出一个黑色的袋子放在地上:“这是我的赌注,假若我输了,你可以拿走。” 古凌轩又将那颗水炁源珠拿了出来,放在黑色袋子旁边:“我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就这个还看得过眼。” 老人瞥见此物,眼睛一亮,可见水炁源珠对他还是很具诱惑的。他面色恢复平静,淡淡说道:“那就开始。” 两人各掏出一个瓶子,老人的瓶子土里土气像一团泥巴,古凌轩的瓶子也不过是普通的小瓷瓶。老人将瓶子递过去道:“这瓶子里的毒称为‘死定’,九毒合炼,九年而成。呈现粉末状,一沾必死,而且死了还保持死前的姿势和模样。” 古凌轩听这老头子是步步置自己于死地,心里并不气愤,反而轻松地接过那瓶子,把手里的瓶子交过去:“我这毒药我也不懂怎么炼制的,平时就是用来毒老鼠的,不过我也没看到底死没死。” “你……好!好!你很好!”老人气得脸上发紫,恶狠狠道,“等下你去见阎王的时候,可别哭!” 古凌轩打开瓶盖,微笑地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老人愤怒地倒出一颗药,放入口中吞下。古凌轩也抬手一口喝干了泥瓶里的粉末,身体僵直,倒在地上。 “哈哈哈~说是你有多了不得,原来不过是个刚出炉的雏儿。”老人心中高兴了一阵,但是忽然又不笑了,连连跳开几步,远远看着古凌轩,“不对,你怎么会倒下去的?” 周围几棵树后簌簌飘出五个黑影,围住躺在地上的古凌轩。五人都是黑衣蒙面,看着行头就是江湖中职业的杀手。看着躺在地上的古凌轩全身僵直,微笑僵硬,眼珠子也好像是死了的模样。 其中一人问道:“得手了吗?”另一个汉子双目闪电冷冷道:“没有!” 此话一出,五人拔刀出鞘,但都只是拔到一半就定住了身形。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反而是躺在地上的古凌轩,微笑着双手枕起头,晓有兴致的看着这些杀手们。 其实在他们拔刀的时刻,十三颗细沙划出一个巧妙的弧线,附带这灵炁撞击了他们的身体要穴…… 老人呵斥道:“你们一个个都在干什么?见鬼了吗?” 五人除了眼珠子能动,其他部位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老人走过来一看,也惊呆了。 躺在地上的古凌轩,这时优雅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过去将夜明珠拾起,顺手也将老人放地上的黑色袋子捡了起来。稍微一掂量,袋子里面也不过是一些碎银子。 老人心里莫名地慌张,问道:“你到底是谁?” 古凌轩看向他,觉得好笑:“既然要杀我,你应该最清楚我是谁才对。” “很好,小伙子,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一个老男人对一个小男人产生兴趣,总不会是好的开始。” “但一定是一个好的结束。”老人邪恶地笑笑,“你接触碗筷和凳子的毒不知道解了没有?” “果然一身是毒,让我想起一个前辈。听说他是毒孤的弟子,号称‘天下第二毒’,在他手上毒杀的人是成千上万,只要他想毒死的人,没有谁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不错,我就是毒心老人。所以你死在我手里也不冤枉。” “筷子为金毒,凳子为木毒,碗为火毒,汤为水毒,粉末的‘死定’为土毒……” “你……你知道‘五毒共鸣’!” “你是‘天下第二毒’,不过我刚好认识‘天下第一毒’……” “你知道我师父的下落!” “嗯。我知道。”古凌轩又是微笑,“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你告诉我谁是你的雇主,我告诉你毒孤在哪里。” 毒心老人满脸的难色。古凌轩又笑了笑,“绝不出卖雇主,还真是杀手界的铁律。我也不为难你们了。” 古凌轩转身,举步离开。老人看着那些不知怎么就被定住的黑衣人,面露难色:“他们……” “不用担心,我点穴的手法十分普通,你想要给他们解穴也是可以的。”古凌轩回过身笑了笑又道,“不过我给你的毒药,似乎也该发作了。” 话刚说完,老人果然觉得有点不舒服,灵力无法凝聚,浑身焦热,双手挥舞。双脚不听使唤,四处又蹦又跳起来。在这月光下,模样实在滑稽到了极点。 “小兔崽子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 “我也说不清楚的,不过效用跟‘十全大补丸’差不多,延年益寿是肯定不会的了,但肯定是强身健体的。等你跳累了自然会停下来的。” “小兔崽子我要宰了你……” 古凌轩听了心里却高兴地不得了,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了。他又沿山路继续走。 留下几个无法动弹的黑衣人,还有一个蹦蹦跳跳的老头儿。 第31章 老衲愚钝,施主请赐教。 月光还在朗照,树影陈列得整整齐齐。空气仿佛变得越来越冷清了。 只是这样的冷清,对于久居鬼谷的古凌轩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又往前走了许久,一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出现在眼前。 这位老和尚闭着双眼,正盘腿在路边打坐。和尚的左手握着一只铁钵,右手是一根禅杖,那光亮的头颅上整齐地烫着九个戒疤,看起来慈眉善目。 古凌轩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经过他身旁也只是微微一笑,便要离开。他感觉那个老和尚等的就是他,但他不愿自找麻烦。 麻烦这种东西,总是能躲就躲的。直到……躲不掉。 老和尚睁眼看向古凌轩的背影,开口挽留:“施主请留步!” 古凌轩转过身,还是微笑不说话。 老和尚依旧是坐着,问道:“施主难道没有见到老衲在此等候吗?” “嗯,没有看见。” “施主为何视而不见呢?” “因为禅师已经闭上了眼睛,应该看不见晚辈。” “心如明镜,眼睛看不到,心总看得到的。” “那么禅师也应该看得到自己打坐的地方确实很脏。” “只要心是干净的,坐的地方也是干净的。“ “那么说,只要心中不觉是偷,那便天下无贼了?” 老和尚看着古凌轩,说不出话来。古凌轩继续问道:“那禅师觉得尘世是什么?” 老和尚道:“尘世皆空。” “禅师觉得尘世都是空的,晚辈也必然是空的,那么晚辈,又何必以自己的空,打扰禅师的空呢?” “施主想跟老衲探讨佛法的精妙?” “那就请禅师不吝赐教了。” “佛门喻物于色,喻道于空。修行本有三重境界,第一重——色即是色,空即是空,第二重——色非色,空非空,第三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空也好,色也好,都不是我在意的。” “那么施主的意思是想……” “我们不妨聊聊生死,聊聊善恶。” “我佛精义,不厌生死,不乐涅盘,不存善恶。” “既然如此,禅师等在这里,是觉得我是善还是恶,是该生还是该死呢?” “施主自然是善,自然该生。” “那又怎么说‘不厌生死,不存善恶’?” 老和尚又看着他,愣了半晌,犹豫地说道:“唉~我们懂很多道理,总不会是为了欺骗众生?” 古凌轩心里觉得好笑,自己不过是故意戏耍,这个老和尚竟然答不上来,想来对佛门精要只是懂些皮毛而已。 他微笑摇摇头道:“有这么一个典故,说的是一个沙弥,出游时遇到饿虎猎杀群羊,他就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于是舍身饲虎,立地成佛。禅师对此事怎么看?” “这个是佛祖割肉喂虎的典故。”老和尚肃然,稍作沉思又道,“施主此问倒是让我想到,老虎再次饿了,难道佛祖还能又以肉身喂虎么?” “那么如果是禅师,你会怎么做呢?是要置之不理还是杀羊喂虎?” “施主的问题还真是难啊!如果置之不理,让老虎吃羊,是老虎自己去吃的。虽然说是苍生业报,我等无需干涉。但任凭奸佞谗害忠良,土匪抢掠妇孺,难道也是业报?如果杀羊喂虎,天下罪业尽归吾身,也不过是为虎作伥。老衲愚钝,施主请赐教。”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把饿虎杀掉。” “可是老虎饿了想要觅食又有什么错呢?百姓食肉,佛门吃素,但那也是生灵,我们总不会去吃石头。” “所以老虎吃羊,不同于烧杀抢掠。善恶天道,我只为了心中的正义。” “好一个心中的正义!老衲顿悟了!” 老和尚的铁钵忽然飞了起来,直击向古凌轩的丹田。 丹田真炁汇聚却又无比薄弱,这个凶猛的招式明显是致命之势。 说话间就忽然偷袭,已经让人充满意外。如果这是一位慈悲为怀的禅师,那就让人更加意外了。 铁钵快如闪电,古凌轩没有闪,微笑着伸出手。还没触及铁钵,一股轻柔的灵炁绕在铁钵周围,刚猛的力道立即消散,他轻轻接住了铁钵。 老和尚的招式还未用尽,一跃而起,高举的禅杖往古凌轩整个人劈斩下去! 古凌轩的动作不多,却轻描淡写地侧身躲过。 轰然一声如雷的响声,在地面被敲出一个像是被雷电焦灼的大洞。 古凌轩身形一动,站在老和尚的背后淡淡地微笑,没有轻蔑,没有骄傲,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风度。 和尚眉心一皱,右掌朝着古凌轩心口推出一掌。虽然是简单的一个劈空掌,但是他心里已经想好两种变化: 如果古凌轩不接,以掌劲的速度肯定能将其击中;如果古凌轩伸掌来接,他就立即变招,出擒龙手卸下打过来的掌力,再扣住古凌轩的手掌,左手带起禅杖向古凌轩奋力来上一戳! 可惜他低估了古凌轩古凌轩的身法,更不知道古凌轩无心恋战,早已无声无息地飘身离开了。老和尚招式打空,连人也见不着了。掌劲打在高大的树上,深深凹陷了一个掌印。 他看看地上躺着自己刚刚投掷出去的那个铁钵,连连摇头叹息。 已经走远的古凌轩张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躺着两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各装着一枚跳跃的紫色小令牌。这是他从毒心老人还有老和尚身上得来的小瓶子。 这两个小瓶跟茶摊的摊主那只瓶子一模一样! 古凌轩的灵炁在掌心涌起,两个玻璃瓶碎成光亮的细屑,被风吹散。那两枚紫色小令牌融进了他的掌心。他抬眼看向山坡下,一向温和的他,此时的眼神中透着可怕的寒气。忘川? 月亮已经很低,月光斜照在一颗老树上。 老树上有一个年轻人躺在上面睡觉,似乎还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真像一个纯净的小孩子。没有心机,纤尘不染。他的衣服整洁,淡青色。头发潇洒地滑落,安然闲适。 这年轻人好像正做着一个美梦,脸上挂上不羁的笑容,口水耷拉地流下来。 树下的路上是另一个少年,白衣胜雪,步调缓慢,他刚刚告别了一个讨厌的老和尚。 树上的少年听到脚步声,警觉地醒了过来,一晃身坐了起来,对树下的少年狡诈地一笑,:“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树下的少年微笑地抬起头:“这路是不是你开我倒不知道,但这树恐怕不是你栽的。它的年纪要比你大上许多。” 树上的少年竟然撒娇道:“你管我?我就是在它年纪大的时候把它搬过来的!” 第32章 你这么说,是有解毒的灵药? 树下的少年抬头看着树上的少年,见他一脸任性的骄傲,于是微笑着不作声。 树上的少年双臂交叉,见对方沉默不语,眼神中充满好奇,轻喊了一声:“喂,你叫什么?” “古凌轩。” “名字还不错。不过……看你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以后就叫你老古董。” “名字而已,随你叫。” “恩,我叫秦歌。在私塾的时候,我可是‘三好学生’。” “你说的三好是哪三好?” 秦歌从树上跳下来,站在古凌轩面前屈着手指给他数:“好酒、好赌、好色。我们那儿可是有很多漂亮小姑娘的呦!” 他向古凌轩抛了个媚眼:“虽然你不能成为好男人,但是你可以变成三好男人。怎么样?厉害?” “是蛮厉害的。” “呵呵,一看你就是同道中人。来,哥现在就带你去乐呵乐呵。” 秦歌扯起古凌轩的衣袖就走。古凌轩也欣然不拒,跟着他的脚步走。 穿过漫长的山路。秦歌一个劲总是说个不停。古凌轩偶尔也搭上他的话,但更多时间只是默然微笑。 阳光轻轻照亮大地,那黄金的光亮挥洒而来。今天必然是一个美好的天气。 秦歌伸手遮挡了一下阳光:“天刚刚亮,阳光就这么明媚,莫非今儿要遇上什么好事!” 古凌轩直视太阳:“在石洞中呆久了,出来看看外面的阳光……是不大一样。” 秦歌拍了他一下:“前面有个好地方,我们去弄点儿东西吃。不要钱,绝对的呦。” 古凌轩微笑点点头,与秦歌继续往前走。 果然见到有一座雄伟的大院,明显便是大户人家的府邸。正门上虽然挂着朵朵红布折花,但是大门紧紧闭着的。站在外面就能感受到府里是一片的死寂。 秦歌眉飞色舞地问道:“哎~老古董,你看这房子怎么样?” 古凌轩淡笑道:“我没有看法。” 秦歌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道:“我跟你说,这房子里没有人,但是有吃的!” 他说出这句话后,还有模有样地瞄了大院的墙头一眼,像是在看着谁。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但是古凌轩并不在意,颔首道:“有吃的就好,我正好有些饿了。” 秦歌怨声道:“真没意思!我演的那么好,你就不能配合一下么?” 古凌轩微笑:“我配合得不是挺好的吗?” “算了,我们进去。会轻功吗?不会我可以带上你。” “嗯,你能带上我就最好了。” “哈哈哈~居然不会轻功!那我偏不带你,你自己爬墙进去。” 秦歌正笑着,已经跳上了墙头,转身站着看古凌轩,心里十分高兴。见古凌轩只是微笑看着自己,并没移动半步,好像真的不会轻功。 他干脆在墙头上坐下来,一脸戏谑,大笑了两声道:“没辙了?要不你钻狗洞进来?虽然呐……我也不知道狗洞在哪儿,但你可以找找。” 古凌轩的模样并不窘迫,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举步走向大门。 秦歌在墙头上站起来叫道:“哎哎哎~你不会真的要钻狗洞?再怎么说也是朋友一场,我看着你钻狗洞也不怎么好?你可以求求我,我带你嘛!喂……” 他见古凌轩一点儿都不理他,还是向大门走过去。哼,居然不领情!不对,他是想……这老古董……疯了? 古凌轩早就看了一眼门匾,门匾只是一块木板,其上无字。他走到门口,拿起挂环轻轻叩门。 秦歌从墙头跳下来,飘身到他身旁,表情认真地说道:“这府中没有人,这我早就听出来了。” 古凌轩看了他一眼:“既然没有人,为什么还要跳上墙头进去呢?” 秦歌愣然:“这……这不是怕里面有陷阱嘛!” “要是有陷阱,爬墙头危险还是走大门危险呢?”古凌轩又是淡淡一笑。 秦歌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钻狗洞最危险了!” 古凌轩轻轻推开门,见到一条长长的石道,里面的怪石假山摆设得恰如其分,草木花竹都非常精致、芬芳脱俗。 更为异常的是,院中并不糟乱,而是干干净净,仿佛刚刚有人打扫过一样。 这哪里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 秦歌一脸讶然道:“我昨晚来偷酒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可能是天黑,看不清楚。” “不对,肯定有鬼。” “你怕鬼?” “开玩笑!阎王我都不怕,还怕几个小鬼?” “那我就放心了。” 古凌轩微笑地举步走进门里,秦歌愣愣站了一下,追上去叫道:“什么叫你放心了?你给我说清楚!你才是胆小鬼!” 越是往里走,见到的景色就越加美好。厅堂华丽、朱红楼阁、雕花窗户,清雅的长廊边还有荷花池,池中小鱼怡然自得,好不快活。 秦歌都想坐在凭栏上细细观赏一番。不过实在是饿了,只是迫切地想找些吃的填填肚子。 他们在院落里找了好久,没见到厨房,先见到了一个祠堂。更重要的是,他们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而且那还是热的。 秦歌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唾沫,飞身进入,像是要往食物扑上去了! 古凌轩走了进去,见到秦歌呆呆的站在供台灵位前。 桌上是一只香喷喷的肥鸡、一盘焖猪脚,和一条清蒸鲤鱼,还有几碟炒青菜。却只有一双筷子,一碗饭。而供台上只有一个神主牌,上面写着三个字——“女儿红”。 秦歌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对古凌轩道:“老古董,你说这饭吃有没有毒的?” 古凌轩冷静道:“没有毒。” “你怎么那么肯定?” “给死者供奉的食物,是生者的诚心,不会那么卑劣地下毒。” “要是供奉的人对死者恨之入骨呢?会不会死了还不爽,每天还在她的供奉里下毒?” “恨之入骨,不需要供奉。” “那我们吃了供奉是不是对死者不敬?” “吃了是对死者不敬,不吃是对自己不敬。你觉得吃还是不吃呢?” “算你厉害。”秦歌又笑了笑,“不过我是不怕毒的,就不知道你怕不怕?” “你这么说,是有解毒的灵药?” “不错,你可以求求我,我给你一颗。” “不必浪费。如果我中毒了,那时我再求你,会显得恳切一些。” 秦歌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你厉害!你太厉害了!” 他将饭菜都端到地上,席地而坐,跟古凌轩一起吃了起来。一人一只筷子,两人吃得很愉悦。 秦歌将肥鸡叉起一抛,附带灵炁的筷子刷刷刷十几划。一整只熟鸡被剖解成一块块,掉在盘子中。可以想见,他的功夫还算不错。他对古凌轩一笑,插起一块鸡肉吃起来。 待他们吃得半饱,秦歌忽然叫道:“哎呀,怎么忘了还有酒呢!走,我们到酒窖去!” 第33章 再不走就得给我陪葬! 酒窖不远,转眼就到。 只是酒窖里黑暗无比,站在上面看不清下面。 秦歌吹燃火折子,一路点亮墙壁上的油灯。酒窖里借着灯光,虽然模糊,但是可以视物。 他们还没看到酒坛子,先看到了几副骸骨。 秦歌道:“很奇怪?要不要跟你说个故事?” 古凌轩道:“洗耳恭听。” “相传啊,几百年前,一个大户人家有个小女儿。家人对她是溺爱无比,养成了她骄纵霸道的性格。 “有一天,这姑娘被一个穷人辱骂,说她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就命令家丁抓起那个穷人吊打致死。 “你猜后面怎么样了?” “我猜不到。” “没劲儿……后面就是她被鬼杀死了。” “真的是鬼?” “反正就莫明其妙地死在了自己房间里。那家人从此不知所踪,仆人也散尽了。 “诺大一个庭院从此就冷清了下来。但是这间大院又常常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是有人住在里面一样。 “听说他们一家三口都变成了鬼,有男人闯进他们家就被拉去跟他们女儿结婚,成为‘鬼夫’。 “你看这些骸骨,全都是……呜啊!” 秦歌忽然张牙舞爪,大叫了一声,想要吓古凌轩一跳,但古凌轩只是镇定地微笑,不为所动。秦歌叹了一口气:“你这人怎么跟木头一样?该笑的时候不笑,被吓的时候还不怕。” “跟会动的骷髅我也打过几年交道,他们都很友好。” “骷髅还会动,你骗人的?” “我有个骷髅朋友的家没了,他也从此漂泊江湖,以后你有机会还能见到。” “老古董,你这……说真的?你可别吓我,我胆儿小!” “胆儿小被吓吓就大了。” “明明是胆小被吓吓就没了!” “哈哈~”古凌轩爽朗笑了两声,“那不如喝坛酒压压惊?” 他们在酒窖中挖起一坛酒,秦歌将它抱在怀里,对古凌轩道:“昨天我还以为这是‘女儿红’,想不到是‘花雕’。虽然喝酒的心情多了些悲凉,少了点喜庆,但酒还是好酒。喂,老古董,你知道‘女儿红’跟‘花雕’的区别?” “说来听听。” “据说,每当大户人家生了女孩儿,满月那天就选酒数坛,然后泥封窖藏。 “待女儿出阁时,取出窖藏陈酒,款待宾客,这就是女儿红。 “啧啧啧~十几年的酒,想想都觉得香淳! “但是呐,若女儿等不到出嫁那天,不幸夭折,那藏下来的酒就叫‘花雕’。花儿凋零,真是凄美! “看那灵位上刻着‘女儿红’,看来这酒就是‘花雕’了。” 酒窖楼梯那边缓缓映下来一个黑影,并且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说的不错,这就是花雕!” 秦歌吓了一跳,手里的酒坛子一松,如果不是古凌轩轻轻一托,肯定掉在了地上。秦歌心里纳闷,为什么这个老爷子一点声息都没有?如果是武林高手,我早该有所警觉才对。 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一个头发凌乱、衣衫破旧的老头,他手中还拿着一根木拐杖。他走起路来已经很艰辛,用拐杖一拄一拄地走下来,却还是没有声响。 老头站在他们面前,头发完全盖住了脸,声音寒冷又带着轻颤,对秦歌道:“昨天晚上你来我已经注意到你了。你不该再来的。因为我不想再有人打扰我的女儿,更不想有人打扰我女儿的酒。” 秦歌微笑道:“来都来了,那还能怎么样呢?” “来了就走不了了。” “我偏要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我能拿你的命!” 老头忽然仰起头,眼神凶光乍现,一掌打向秦歌的头。秦歌飘身闪开。古凌轩却不闪不避,伸出双指,对着老头的掌心一戳。 顿时蓝色电光从他的指尖开始蔓延到老头的手臂,再从那手臂蔓延至老头全身。这一条条闪耀的电光令老头儿浑身颤抖不已。 秦歌看得都有些傻了。这到底……什么功夫? 老头子一张口,有道红光从他口中射出,从古凌轩身旁飞过,直向秦歌。秦歌侧身闪过,红光就射进了泥壁中。泥墙里似乎有数百只小虫子钻起来,泥粉刷刷掉落下来。 古凌轩一抽手,老头儿瘫坐在地。 那老头气息微喘:“你……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 “但我本来就快油尽灯枯了,救我也是徒劳。” “实在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秦歌怀揣着一坛酒走近两步:“喂喂喂,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谁救了谁?谁又害了谁的?” 古凌轩道:“这位老前辈中了迷魂蛊……” 老头声息微弱:“昨晚晃进来一个黑袍人,他并未对我动手,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跳出了围墙。但是从那以后我就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我的意识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秦歌道:“什么蛊那么厉害?” “摄心蛊。”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下蛊?” “不知道。我只知道……糟了,你们赶快离开这里,一刻不可耽搁!” “唉,老头儿啊老头儿,你这么不清不楚的就叫我们走,我们怎么肯走呢?” “我中蛊之后开了竭心阵!这个阵法会让我的心脏跟这个院落连结,同时衰竭破亡。所以你们快走!再不走就得给我陪葬!” “哦,明白了。竭心阵一开,要杀的是这个院落的所有人。”秦歌斜眼看了古凌轩一眼,“原来他们并不是想杀死一个老人家,怕是……要杀你!” 古凌轩表情冷静:“苍生涂涂,天下寥寥。每一件祸事,都不是我的本意。” 他转向老人又道:“老人家你何心愿?” 老头叹息了一声:“方才这位小哥说到的传闻,其实是半真半假。我们的妻女是修炼毒功,走火入魔死去的。他们中毒死去的惨象,我夜夜都在梦里梦到。现在的我,除了死,哪还有什么心愿啊?” 秦歌道:“不对,要死还不容易吗?干嘛还等到现在?” “我们果家世代守护着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恐怕要随我永藏地下了。” 古凌轩皱皱眉头:“是《天心笔记》?” 老头赫然抬头看着古凌轩:“你怎么会知道的?” “鬼谷奇墓,梦书阁就有记载果家的使命。” “你是鬼谷子?” 古凌轩温和笑着:“不管我是不是鬼谷子,你都不需要告诉我《天心笔记》在哪里。” 果老头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公子的意思是……” “灵器自有灵性,它会找到有缘人的。” “既然是这样,我也放心了。”老头声息微弱,“你们走。这上好的花雕,你们想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否则也是浪费了。” “老前辈,那么这就告辞了。” 古凌轩潇洒地步步走上楼梯。 秦歌向着他叫了一声:“喂,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就不能叫上我一起走吗?” 他转头又跟那老人道:“老头儿,我们走了,把您扔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啊?总觉得这不太人道了。” “小伙子心地倒是挺好。走,我是命数到了,神仙也难救。” “要不我把您扛出去,您要是死了,我好好安葬您。” “竭心阵不会容许你那样做的,只会牵连你的一条性命。” 秦歌看老人说话痛苦,于心不忍,但是看到老人的心房游出一条条幽红的丝线,这种幽光如同地狱的鬼火。老人虽然在强忍,但是一条条还是射到墙壁上,并且持续延伸开去。 秦歌大叫一声“妈呀!”,端着一坛酒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第34章 我直接打晕。 院落被网状红丝紧紧缠绕,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是绚丽。 山坡上,有两人静静看着。一个怀里端着一坛酒,是秦歌。另一个白衣少年,无疑就是古凌轩了。 那院落沿着条条红丝开始碎裂,一点点地被粉碎掉落,最终只剩下一堆破砖和泥尘。 秦歌开心地笑道:“哇~这景象还真是壮观!一辈子难得一见啊!” 古凌轩也在微笑:“见一次,死一次人。” “老古董,你看这竭心阵是不是不太灵光。用来跟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但是就这个抓人的速度,有多少敌人都给溜了。” “竭心阵跟结阵者的意识是相连的,如果他是有意发动,瞬间就能抓住在院落中的所有人。” “那么说他走进酒窖的时候,本来要发动竭心阵,不过被你打断了?” 古凌轩点点头:“油尽灯枯的竭心阵,要缓慢很多。” “唉~江湖啊,生死都是常态。走都走了。不挂念了!”秦歌看到怀里的酒,微微笑起来,“来来来,我们好好喝上几盅!” 酒坛的封泥拍开。秦歌隔空吸了一口到嘴里,大叹好酒。古凌轩却风雅一些,伸出一只手像拿着酒杯状。酒从酒坛中飞出,倒他手中的无形杯里。轻轻一笑,仰头喝了一口。 秦歌伸手拍了他一掌:“可以啊老古董,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刚刚还骗我不会轻功。” 古凌轩微笑:“我当时并没有说什么。” “你这个人,说你阴险也不对,说你淳朴更不对,。” “是怎么样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高兴,你也高兴。” “哈哈~就喜欢你这个性!走,带你去见识一下摇钱树。” “摇钱树?” “别问,别问,去了就知道了。” 太阳正在渐渐升高,气温也越来越温暖。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走在大路中央。两人都是爱笑的少年,秦歌的笑明亮而且清澈,古凌轩的笑温暖却更加含蓄。 在他们刚刚谈话的地方后面,是一片泥地,地上有一摊水渍。他们刚刚走开,这摊水缓缓升起,结成人形。这个人其实就是古凌轩在鬼啸峰顶遇上的白水怪人。 水怪阴恻恻地笑了几声:“这点小把戏对他起不了作用的。” 他其实正在对身边的人说着话。他身边的人并不是透明的,而是浑身漆黑。 这样的绝黑,连光照在他身上都逃不出来。那个人身上的黑淡去了一些,现出他的身形——漆黑如墨,披着一件黑袍。 彻黑声线低沉:“我们只需要将水域鱼宫的事情办好。鬼谷传人的招揽计划宗门自会有人处理的。” “我跟他交过手,这个年轻人可不简单,想要招揽他怕是难咯。” “迎接一个朋友,或者是面对一个敌人,哪一个更加难一些?” 水怪阴笑着,水状的身体隐没进泥土里。彻黑的身上同样是更加漆黑,直至消失不见。 当太阳当空高挂,中午时刻,古凌轩和秦歌已经到了一座城门外。城墙照出一面的金碧辉煌,高耸的城门上刻着两个烫金大字——“云雾”。 巡国位居东方,称青龙之地,而它的都城名为煦龙。而云雾城不过是边陲小城,不失繁华,却无法跟都城相比。 城门敞开,守城的士兵分两队,一队站在城墙上的哨岗视察,另一队分列在城门两侧。城门边墙贴着一张通缉令,上面没有通缉犯的画像,只有几行文字,不知城中又出现了什么事情。 此时进出城门的人都是不少,不过这些人走的都很慢。因为两位身着戎装的将军,正在主事盘查来往的路人。他们目光尖锐,仿佛什么样乔装易容都能一眼看穿。 这两位将军合称“方圆”,一瘦一胖。 瘦的叫方狩,是一张方脸,身体骨瘦如柴,好像十几天没吃过饭一样,路边的乞丐都比他更丰满些,但一双眼睛寒冷如冰,让人看上一眼都心中一颤。 胖的名叫圆鹏,是一张包子的圆脸,怒目圆睁,手握玄铁佩刀,佩刀的刀柄上绑着一条长长的玄铁链子。 古凌轩与秦歌已经走到城门外不远,一目望去,明显能感觉到异常。正准备举步前行,忽然一辆木板马车从身后飞快驶来。这辆马车没有马,车厢里却不知有没有人,场景神秘诡异! 两位将军即刻应变,直冲向前。胖子圆鹏手中玄铁佩刀掷出,直破车厢;瘦子方狩飞身截断车的后路,以防敌人逃跑。 就在行人慌乱逃窜时,车厢已经被刀劈成两瓣,刀已经回到圆鹏手中,而在车厢内却空无一人。但是车厢里的芳香……真是好闻!难道这是……女子所坐的马车? “不好!大家快闭气!”方狩首先掩住了口鼻,但终究还是太晚了,他摇晃了几下,首先倒了下去。 圆鹏的刀掉落在地,一手捂住额头,也倒了下去。 一个又一个人,都渐渐倒下了…… 就算是在城墙上的人,也都个个晕倒在地。 目之所见,除了秦歌和古凌轩,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 秦歌笑道:“哎,老古董,你看这此情此景,我们是不是该配合一下也演个死尸?” 古凌轩道:“这迷香沁人心脾,躺着闻和站着闻是一样的。” “这种迷香都迷不倒你。你就说你迷晕过多少无知少女?” “是该问你迷晕过多少无知少女?” “我迷晕少女用的是美色,鬼才用迷香!” 古凌轩微笑:“我都不用。” 秦歌好奇道:“那你用什么?” “我直接打晕。” “呵……呵。”秦歌笑得十分尴尬,“你这……情趣在哪儿?” 他忽然头一歪,眼珠泛白,竟然是被古凌轩伸手打晕了。 城门外更远处,飘来一顶罗帐轿子。 娇子由八个粉衣少女用娇嫩的手抬着。这些少女轻功卓绝,灵炁不凡,娇子在她们手上毫不费力。 罗帐内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子。透过罗帐,她们的身姿和容颜都美得不可方物。 轿子瞬息间就到,在古凌轩面前停住了。 第35章 您两……就一间? 轿子里同样飘出淡香。 香中带甜又甜而不腻,飘微甚远而淡雅不俗。多一丝则伤人,少一丝则无味。 所谓人之未见香先来,佳人姿色闻香知。不落凡俗,不浮沉香。实在可以称为“十里销魂”。 假若这香中再加一味魅毒,古凌轩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得住心神。 罗帐中,其中一个女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秦歌,带着笑意对古凌轩说道:“刚刚问到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这声音柔媚入骨,却又潜藏着一股不可亵渎的高贵气息。让人听了感觉又舒服又心颤。 古凌轩神色淡定,对着罗帐中的女子微笑道:“什么问题?” 那个柔媚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情趣在哪儿?” 古凌轩笑笑道:“他是男人,我不会对他图谋不轨。” “那你怎么将他打晕了呢?谋财?害命?” “不谋财,救命。” “你说的,让我有些糊涂了。” “真水无香,香水有毒。你这‘雅阁毒香’太伤心神,睡过去会好一些。” “你知道的还挺多。”帐中女子笑笑,“可惜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呵呵呵~我们后会有期。” 正待轿子离去,帐中传出了另一个甜美的声音:“多谢前辈多次援手!” 援手?听着声音,闻声识人,原来是楚飞儿。古凌轩又微微笑笑:“举手之劳。” 甜美的声音又起:“有缘再见。” 轿子飞逝而去,冲入了云雾城内。 随后百余条黑影也如鬼魅般刷刷刷飘进云雾城。这座城本来就是一座有故事的城,不久将会有更多的故事。喜乐悲欢,在哪里不是一样?在哪里会没有故事呢? 古凌轩抱起秦歌,也缓缓走进了云雾城,并且在路上巧妙地躲过了赶往城门的城卫兵。 他需要找一个暂时落脚之地,城中客栈众多,他反而有些犹豫了。他不想住的太嘈杂,也不愿住得太高贵显眼。 于是便去了“青罗小舍”。 掌柜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但见他怀抱一个淡青色衣衫的美貌少年,而这少年又只是无病无痛地安睡,心中十分疑惑。古凌轩笑笑:“我家小弟有些嗜睡,掌柜莫怪。” 怀中的秦歌转醒,惊得跳到地上,对他嗔怪道:“嗜睡你个大头鬼!你把我打晕,是劫财还是劫色?” “唉~你自己骑马摔下来,晕了过去。”古凌轩摇摇头,戏演的很足,“我保你面子说你嗜睡……” “哎呦~”秦歌仿佛是恍然大悟,摸摸自己的脖子又道,“这马是不好驾驭,疼死哥了!喂,掌柜!给我间上好的厢房,送上你们的招牌菜!”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两,抛给掌柜。掌柜见秦歌转醒,心中疑惑已经解开,又见他出手阔绰,更是欢喜,躬身问道:“您两……就一间?” 秦歌一挥手:“那怎么行!两间!我可不想跟这老古董住在一起。” 掌柜点头哈腰:“那我给您们安排两个相邻的房间,您们也好走动。” “不不不!越远越好!” “好好好!两位公子这边请!” 青罗小舍不算很小,里面房源充足,庭院中更有假山池塘之景,花木鱼鸟之欢。掌柜给他们各安排了一个厢房,虽然相隔甚远,却可以遥遥相望。 古凌轩用过餐后,餐具已经全部撤走。 他呆在自己的房中闭门不出,在房中倒好了一杯茶,然后又取杯倒了另一杯。 第二杯茶刚刚倒了半满,门就被推开了。 古凌轩继续倒茶:“进门是客,不知道先敲敲门问问主人意见么?” 门口站着的人是秦歌,走进来就坐了下来:“既然茶都给我倒好了,还问什么意见?真是多此一举!哎~不对啊!……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古凌轩放下茶壶:“你的脚步声。” “我的脚步那么轻你都能听见?”秦歌喝了一口茶,“而且你还能知道我是谁?” “再轻也是有声音的,再相同也是有区别的。” “你这个人……”秦歌点点头,“有古怪!” “有什么古怪?我只是比旁人细心一些而已。” “懒得跟你胡扯!你知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纵横镖局全家被屠,无一活口。” “这你都知道?” “城门口贴了告示,我看了一眼。” “你……”秦歌转即一笑,站起来作揖道,“佩服佩服!小弟甘拜下风。” 忽然他脸色一变,从靴子中抽出一柄短匕,转手架在了古凌轩的脖子上。电光火石之间,速度惊人,仿佛瞬间就能要了古凌轩的命。 秦歌目光冷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古凌轩镇定地举杯,喝了一口茶:“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知道我还问?我是白痴吗?” “嗯,不知道就好。” “你说不说!” “我不说会怎么样?” “你不说……”秦歌明媚地笑起来,收回了刀,放回靴子里,“你不说,我等下再问!你不说我再问再问!烦到你想说为止。” “那等下再问好了。” “你这老古董,真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秦歌给自己倒了杯茶,“之前不是说带你去看摇钱树的嘛?来,我们这就走!说不定我还能跟你搓上两把。” “你说的摇钱树,并不是树,而是赌场?” “就是赌场。赌场这种地方,不比才学,就比运气。我就不信你运气也比我好。” 古凌轩笑笑,便随秦歌赶往赌场。 那个名为“摇钱树”的赌场,地处偏僻,所在的街道破落不堪。如果不是亲自来,真的不能相信在巡国云雾城这辉煌街区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老旧脏乱的街巷。 这里鱼龙混杂,治安混乱,摊贩神色异样,流氓乞丐均有出没。这些人都看了一眼衣衫整洁的古秦两人,又继续忙碌手上的事情了。他们知道,这样的装束,来这样的地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赌钱。 在那个那个街巷的深处,有一处更加破落的店铺,门口歪斜的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字三个粉金大字——“摇钱树”。 第36章 人傻钱多,那还能怎么办呢? 还没靠近那个破店,就听到里面吆喝的声音:“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大,大,大!”“大什么大!小!必须小!”“开啦!”“哇!”“唉~”“赚了!”“哈哈~再来!再来!” 破店门外有两个匪里匪气的人坐着,穿着邋遢,面容也是邋遢。 他们一人脸有刀疤,另一人头有癞疤。 而在他们面前有一个更邋遢的年轻人,他一脸沮丧地拉着一辆破车,缓缓地靠近破店门口。 两门徒立即拦住他:“干什么?干什么!给我停下!”“你这车上拉的什么?怎么这么臭?” 癞疤门徒掀开车上的破席子,现出一个死尸,上面还写了个“卖身葬父”的牌子。 两个门徒都掩住口鼻退后一步,挥挥手道:“居然将死人拉倒我们店门口!”“真晦气!走走走!赶紧走!” 年轻人放下车,拜倒在地,低头哭诉:“家父死的惨,又死无葬身之地。小人想在贵店门口讨点银两,买个地方安葬……” 刀疤门徒道:“滚滚滚!一大早碰着个死要饭的!” 癞疤门徒道:“你滚不滚?再不滚我打到你滚!” 古凌轩走向前,微笑道:“两位先不急。让我跟这位小哥聊几句。” 见两人依然是一双怒目圆睁,他便微笑着递过去两块银子,都是十两。两个门徒咬咬手里的银子,又掂量了一下,是真的。 他们见古凌轩的装束,还伸手就是十两银子地给,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不敢得罪,赔笑道:“公子请!” 两个门徒后退看着,没有再吱一声。这十两银子比得上他们两年的工钱了! 古凌轩已经打量了一下那个年轻人,这不是……刚出鬼谷遇上的茶摊摊主吗? 虽然打扮换了样,却逃不出他的眼睛。他微微淡笑,又给了那邋遢年轻人一两银子。七八两银子已经可以买下一亩地,一两银子简单地安葬个死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年轻人连连拜谢:“公子身居何处?我安葬了父亲,必登门报恩。” 古凌轩笑笑:“我就住在青罗小舍。” 年轻人又拜了两拜,拉着车就走了。 秦歌一直看着不说话,那邋遢的年轻人要走了,才扯扯古凌轩的衣袖:“哎~你这花钱够大方的啊!你就不觉得这人有问题?” “不觉得。”古凌轩看着那个远去的马车,马车上有一个标记,隐藏着“忘川”两个字,好像是不经意刮落的痕迹,又仿佛暗藏玄机。 “你不是说你是个细心的人么?”秦歌斜眼看着古凌轩。 “我有什么不细心的?” “这卖身葬父的把戏我经常遇到,到乱葬岗随便拖个死尸就能演好几天。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信。” “人傻钱多,那还能怎么办呢?”古凌轩一脸笑意,尽是坦率和爽朗。 秦歌摸摸自己的下巴,心想:这老古董给了门徒每人十两银子,却给那邋遢的年轻人一两,是让门徒看着心理舒服,不会再起波折。这人那么懂人情世故,难道他只是花钱开路? 他狡黠一笑:“既然那么多钱,拿出来我给你全花光!” 古凌轩微笑道:“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好。” 古凌轩拿出一个黑色袋子,十分豪迈地交给秦歌。秦歌笑起来,一把抓过袋子,转身阔步地走向“摇钱树”破店。 两门徒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古凌轩看着心情十分愉悦,也微笑地跟着进去了。 一进到店里,就感感觉氛围完全的不一样了。店里华丽不凡,与店外的破落对比的更加强烈。里面空间非常宽广,可以容纳万人。 这个建筑分为两层,是一个“回”字形的结构。一楼各房间提供茶品和甜点,本意是给客人用作休憩聊天的地方,但是实际用途就看他们尽情发挥了。二楼还有各个房间,都是各色的赌局,色子、麻将、牌九等等,一应俱全。 楼上的围栏看台是留给看客所用,大堂正中是一颗大树,六人牵手可以围抱,树上挂着各种颜色的叶子,还有一个个金黄的果子。只要仔细看,就可以发现这棵树并不是活的树,而是工匠打造的树。 古秦两人都去到了二楼柜台,这柜台是贵宾换取筹码的地方。普通的客人只需要在一楼的柜台换取筹码。 二楼为客人换筹码的柜员共有三名,三人长得一样,竟然是三胞胎,样貌却是平淡无奇。 他们就是“吉祥三宝”,衣服上写有他们的名字:叶子、花朵、果实。今日他们却昏昏欲睡,个个都在打着盹儿。 秦歌敲了几遍柜台,他们才都醒了过来:“你们这是不想做生意了?” 吉祥三宝连忙道歉:“客官请息怒!”“对,息怒息怒。今天虽然来得人多,但都是来看热闹的,来赌的也都是小打小闹。”“呵呵,我们想着今天也没什么盼头,也就……呵呵……呵呵……” 秦歌不跟他们多说,扔出两袋东西到柜台上:“把它们对换成筹码。” 吉祥三宝立即将其打开。一袋中有金银锭数颗,也算是常见之物;而另一袋除了数是个铜板和一些碎银就没什么了。他们本来期待来个大主儿,结果又失望了。 他们的态度也变得有些散漫。叶子道:“你这是要换成什么样的筹码?” 秦歌道:“全部就换成两次。” 花朵道:“两次?你指的是……要推摇钱树?” “不错,就推摇钱树。” “那你了解规矩不?这些就换成两次?” 秦歌哈哈一笑:“那你们说说看。” 果实道:“一签可以推树一次。我们特制的筹码签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这筹码签表明的是倍数,分别是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倍。” “嗯,这个我倒是知道的。” “推树会有概率掉下来叶子、花朵和果实。掉下叶子就等于十两白银,掉下花朵为百两白银,掉下的果实就是千两白银。我们的赔率就是,掉下的物件乘以对应签的倍数来兑换。” 秦歌笑笑:“那我这钱买两个红色的签总可以的?” 叶子和花朵立即敲起了算盘,手速飞快,刚一停下,果实就抽出了两支橙色签放在柜台上:“我们按价放筹码。” 这时古凌轩走向前,手里拿着一颗炁源珠放在台面:“你看这个能换多大的筹码?” 这颗炁源珠一出现,周围的水炁就有波动。花朵震惊道:“客官,你这是……水炁源珠!” 秦歌拍了他一掌:“可以啊,居然还藏了私房钱!” “快拿去核验!”果实将夜明珠递给叶子,叶子匆忙跑开,果实又看向古凌轩道,“客官请稍后。请到这边先用茶!” 他们刚在茶厅喝下了一杯茶。果实就跑回来了,对古凌轩道:“客官的炁源珠一经我手,我就知道是水炁源珠中的绝品。这一掷千金,好大的手笔!不知要换多少筹码?” 古凌轩微微笑笑:“我们两人的钱加起来,只要两个签就够。” 果实恭敬道:“提醒一下公子,从未有人用紫签摇落过任何东西。” “这提醒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小弟想玩点刺激的。” “好,紫签随后就送到。” 很快,两支紫色的签就放在了古凌轩的桌上。 秦歌晓有兴致地看着古凌轩:“你说我两全副身家压在这两根签上了,能摇出个什么呢?” 古凌轩依旧是微微笑:“尽兴就好。” “那我们先说好怎么赌。” “你说。” “我们一人摇一次树,谁摇下来的多,谁就赢。” “好。” “你有把握赢我?” “没有。” “嘿嘿,跟你说了。这棵‘摇钱树’不是普通的树,不管你用多大力气去摇,不管你内功有多强,你摇动的幅度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说,我们赌一回运气。” “既然这样,两次你都可以自己摇,第一次代我摇,第二次代你自己摇,我看着就好。” “你不怕我捣鬼?” “不怕。” “那你看着好了。” 秦歌走到摇钱树中央,其他参赌者看到他手上的紫色竹签都自动让开了。 这赌场中并不是先到的人先手,而是谁钱多谁先手。场中的氛围变得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秦歌。古凌轩也在二楼的看台上观看。而秦歌只是爽朗地对他笑笑。 秦歌将手里的两支签交了出去,摇钱树的机关调到紫色位置,他的手开始出汗了。原来还是会紧张的。 二楼赌场中的人都纷纷罢赌出来观看。一楼的客人也从房中涌出,围成大圈议论了一番。 “肃静!”随着一声叫喊,一片嘈杂场面,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第37章 一面之缘,算不上勾搭。 秦歌咽了一口唾沫,慢慢伸出手,用力对着树用力推了一把。树微微摇晃,又回复平静。 场中有呐喊:“来赌紫签,第一签,没有掉落!” 报签人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楚听见,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大家开始有了一些议论,毕竟是紫色签,摇钱树能掉下来东西那才奇怪了呢! 秦歌莫名地显得更紧张了。还有一次,这一次是代我自己摇,我到底能不能赢老古董?我就不信运气你还能比我好! 他又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摸到大树上,又是勉力的一推,树又一次微微晃动,恢复如常。 场中再次呐喊:“来赌紫签,第二签,没有……” 忽然一个叮铃的声响,将呐喊打断,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摇钱树上居然掉了一片叶子,这个……是没有可能的啊! 全场一片哗然之声。一片叶子十两白银,再乘以千万,那是……一个亿! 秦歌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笑得十分开心。但是他并不去换钱,而是去二楼换了许多筹码,拉着古凌轩到各个赌场去豪赌。曾一度以为他是赌神的人群纷纷跟注。 秦歌苦口婆心的劝导,却也无人听信。后来人群见他逢赌必输,也就有了怨怼,愤然离开。 古凌轩见识了各种赌术和千术,只是没有出手,也没有说一句话。 秦歌倒是兴致高涨,赌得如痴如醉。在天黑之时,又输的身无分文了。赌得没钱了,他居然还赖在人家色子桌上不走。几个打手把他抬起来,从赌场扔了出来。 秦歌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丢在了赌场大门外。 “不对!你们肯定是出老千!我赌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次都不赢呢?” “那是你没有赌命!看在你也输的够多,赏你几个小钱去花。” 其中一个打手往地上扔了十文钱,然后就随同其他打手回到赌场里。围观的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跟着散去。 秦歌明媚地笑着站起身,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弯下腰去捡钱。 古凌轩正好从里面出来,见他这幅模样,眉头紧皱:“不要了,不吃嗟来之食!” 秦歌一笑:“为什么不要?嗟来之食也是食。人呐,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自己,而不是别人怎么看待你。你要是心胸坦荡,这又算得了什么欺辱?” 古凌轩微微笑起:“也好。这样晚饭算是有着落了。” “哎~老古董,我把你的钱都输光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 “告诉你,我这个人逢赌必输。” “那为什么还要赌呢?” “花钱买个高兴啊!不过我输光了你的钱,你也没有半句怨言,够义气!” “钱财身外物,没了也就没了。为了失去的东西徒增烦恼,总不是很值得。” “哈哈,交朋友就喜欢交你这种人傻钱多的!走,这还有十文钱,我们买上两个烧饼。” 天已经暗了下来,大街上却点起盏盏街灯,照出一片微弱的昏黄。这夜市中的摊贩还在辛劳地做着生意。古秦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却又站住了。 他们见到迎面走来两位女子,一人微黄的轻衫,一人飘飘的白衣。那两人都是天仙美貌,一颦一笑,都是令人心动不已。她们在古凌轩面前停下了。 路人全都投来羡慕的眼神。这人到底是谁?居然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他面前驻足。 古凌轩笑了笑:“早上刚刚见过,想不到那么快就又见面了。” 衣衫微黄的少女也是微笑,但是她的神态举止透露出一股华贵的气息,更展示出是一种强者的风度:“你记得我?” “不敢忘记。” “该忘的还是忘了,免得惹祸上身。” 她举步向赌场走去。她身后的白衣女子是楚飞儿,正甜甜地对古凌轩笑了:“前辈,你说我们是不是冤家路窄?” “不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楚飞儿点点头:“我先走了,不然我姐姐要生气了。” 她如同小鸟,飞进了那摇钱树赌场中。 现在的楚飞儿,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裙,更加显示她的灵气和温婉。 秦歌之前一直沉默,此时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慢慢转到古凌轩面前:“哎呀呀,可以啊,什么时候勾搭了那么漂亮的两个小美女。就不介绍介绍?” “一面之缘,算不上勾搭。” “看来你也不知道她们是谁。”秦歌转身看向摇钱树的方向,笑容更加明亮了,“两个女孩子,居然去赌场赌钱,有点儿意思。” 古凌轩已经举步走向摇钱树的大门。秦歌叫道:“喂,你要去看热闹都不知会一声的吗?” “知不知会,你不都会来吗?” “也是。” 秦歌点点头笑了,也重新走入赌场中。 这摇钱树的赌场中,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这种气氛来自于又一支紫色签。这支签在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女手中,更是吸引了所有的赌客,他们站满了看台,其中也有细碎的议论。 “这娘们儿谁啊?长得倒漂亮!”“不错不错,比我那家中的老婆不知漂亮了多少倍!”“啧啧啧,看得我也心痒痒的。” “我劝你们可别动什么心思?”“为什么?”“就是,想都不能想?”“最好别想!” “这娘们儿什么来头?”“织衣坊坊主!”“上官苍月!”“……” 听到了这个名字,周围慢慢清净了。古凌轩也站立在看台上看热闹,左边站着秦歌,右边还有一个惹人注目的少女——楚飞儿。 秦歌轻笑道:“老古董,你知道织衣坊是什么地方不?” 古凌轩看着台下傲然而立的上官苍月,平淡说道:“既然你想告诉我,那说说看,我乐意听。” 秦歌一拍额头:“说句话需要那么骄傲嘛?我真想双手掐死你。” 楚飞儿嗤一声笑道:“前辈的脖子硬的很,你掐不死的。” 秦歌放下手,不屑道:“他是孤陋寡闻。这么无知的人,我都懒得掐。” 楚飞儿扯住古凌轩的衣袖:“前辈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秦歌双手抱肘,鄙夷道:“他想知道什么都猜不到?他想知道你姐姐的织衣坊。” “织衣坊就是一个做衣服的地儿啊!”楚飞儿眼神清澈地看着古凌轩。 那神色之中,仿佛忘却了世界,忘却了他人,心里眼里只有你。 古凌轩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台下的上官苍月,脸上不悲不喜,有种特别的魅力。 秦歌回应楚飞儿道:“恐怕不止。巡国,有四大商业巨头,‘衣’有织衣坊上官苍月,‘食’有米行霸唱和鱼肉屠夫,‘住’有乐陶居鬼脸掌柜,‘行’有神马楼御奇骏。你说织衣坊是什么?” “那也还是做衣服的地方呀!”楚飞儿开心地应答。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十个人里少说有七个人的衣服跟你们织衣坊有关。” “那也还是做衣服的地方呀!”楚飞儿更开心了。 “败给你。”秦歌又一拍自己的额头,表情十分无奈。 忽然,人们口中都发出了惊讶之声,眼睛都瞪得很大。 原来场中的少女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竟然一点点推得摇钱大树弯折,那吱吱吱的声音响起,接下来树上的花叶从颤抖到掉落,紧接着摇钱树整个从树根折断,轰隆倒在地上…… 几乎所有人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包括秦歌。那颗大树他也是推过的,推动一分一毫就已经用尽所有力气。 而这时,树上的叶、花、果都掉了下来,那是什么样的神力才能办到啊!再说那庄家……不得陪得倾家荡产,输的连底裤都不剩? 第38章 还请上官坊主指点一二 楚飞儿知道自己姐姐有多厉害,见到这一幕也不觉得出奇。她在台上绽开花朵般的笑颜。特别温暖。 古凌轩面容平静,心中却有震惊:以自身的炁牵动周围的力,暗劲波动震断树心主干,再借断口的势将整个树推倒。看似平凡的一招,竟然蕴含大道。 二楼嘭嘭响起脚步声,这阵脚步出自一个壮汉。那壮汉从二楼跳出,接连几个空翻,直直砸到一楼地上,力道刚猛无比。这一砸,地面破裂,碎石四溅。 他慢慢站直身体,又是一声狂暴的怒吼。那些碎石被他的炁力留在空中没有坠落。他身边不远的那棵“断树”竟然也逐渐屹立而起,树叶花果也慢慢回到了树上去! 上官苍月一直站立不动,飞石到了她面前都被护身灵炁弹落。看着这个壮汉,她微微笑了笑:“血域狂狮?功法果然刚猛霸道!” 那血域狂狮并不答话,不知是不愿回答,还是用勉力支撑“摇钱树”说不出话。 看台正中被推出来一个人,他坐在轮椅上,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黑亮,一匹胡子却白了。他那翠绿的衣衫,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翡翠。只是双脚不知道为什么不便行走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个时候出来的,应该就是这里的主儿。他捋一捋自己的白胡子,面露微笑:“我钱有仇虽然跟钱有仇,但是也没那么大的仇。上官坊主把我这摇钱树推到了,那不是砸我场子吗?” 上官苍月飘身而上,站在摇钱树的枝叶上,与二楼看台上的钱有仇同高,气度却高高在上:“你觉得我上官苍月要是来了你这摇钱树,不砸场子还会有别的贵干吗?” “那上官坊主砸我场子是何种用意呢?” “钱有仇除了记得跟钱有仇之外,对其他事情的忘性似乎都好大呀!” “忘性是大了些,还请上官坊主指点一二。” “听说摇钱树,摇着摇着自己身上的钱就没了。可是我的人只是来了一趟摇钱树,人都没了。这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钱有仇怒声喊道:“龙七,怎么回事?” 他身后一个仆人随即拜倒:“钱爷……是……是三炮搞出的祸!” “说清楚!” “织衣坊的五个姐姐过来收取衣料的钱,回去途中被三炮遇上了。五个姐姐自报了家门,但是三炮看上人家长得漂亮,鬼迷心窍,就……那个了。” “蠢货!”钱有仇一拍轮椅,一股气劲从后背发出,将龙七撞飞摔到后面的阁门上。龙七掉落在地后,他又强忍冰冷的怒气问道,“后来呢?” 龙七摔出一口鲜血,艰难地爬起跪着:“后来……后来五位姐姐就……就死了……” 钱有仇一手抓碎了轮椅的扶手,气愤难当,债主正在追债,他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上官苍月眉心紧皱:“钱有仇,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钱有仇叹了一口气:“我御下不严,上官坊主你就说你想怎么样?” “你那位叫三炮的手下好是威风,我现在想见见他。” “我也想见见他了。” 钱有仇的话音刚落,赌场门外用担架抬进来一个人,放在一楼地上,那人气息微弱,还未断气。领头的一人半跪禀报:“钱爷,三炮被人打残了,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钱有仇又皱起眉:“还能说话吗?” 领头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人:“还有一口气在。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 上官苍月冷笑:“钱有仇,好计谋啊!你以为你打残了个手下我就放过你了?我那五个姐妹的清白和性命,是你手下这条贱命能抵得了的?” 钱有仇摇摇头:“你们放过我!你们几个巨商的争斗,我不想卷入其中。我……我是无辜的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算计你咯?” “不敢不敢……” “今天不给你个警告,我怎么向织衣坊的姐妹们交代?” “你……你要怎么警告?”钱有仇的冷汗已经湿透后背。 “让你身败名裂!” 上官苍月蹙额一招手,手中多了一片摇钱树的叶子,叶子挥手如飞镖射出。钉在摇钱树上,那棵摇钱树又被灵炁震断,成了两截,树叶花果再次洒落在地上。 那血域狂狮受到冲击,喷血倒地,昏迷不醒。 上官苍月轻轻飘落在地,媚眼轻笑道:“你欠我的债,可要早日还清,不然……我会来催的呦!” 她转身慢慢走出了赌场,竟无人敢说话,更无人敢阻拦。她只身就能对赌场中的众人造成这样的威慑,可见武功已经到达了何种地步。 楚飞儿扯扯古凌轩的衣袖:“前辈,我得走了。” 她不等古凌轩答应,就飘身到了一楼地面。 秦歌着急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楚飞儿回眸一笑:“你想知道我的名字?让前辈告诉你。” 她又回身飘出了赌场,追上自己的姐姐。而那一个回眸,让场内多少的男人为之心动。但是同样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是目送她离开。 秦歌眼神不屑地看了一眼古凌轩:“哼,他知道?……这老古董他也不会说啊!” “她叫楚飞儿。”古凌轩淡淡说了这句,就慢慢地走向楼梯口,要离开赌场。 “居然还真说了。”秦歌见古凌轩又不打招呼走了,立即跑到他身边,“哎~等一下我啊,我还要带你去其他好玩的地方呢?” “还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一个,带你去勾栏。”秦歌见古凌轩无动于衷,又道,“喂,干嘛不说话?不想去?” “不是很想。” “你不想去,我偏要带你去。” “你武功比我高?” “我想让你去可不是用武功?” “那你用什么?” “好奇心。你想这几天,云霄城内发生的事儿真是一件一件的,纵横镖局被屠,早上城门士兵被迷晕,包括摇钱树赌场被砸……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是挺好奇的。但是这跟去勾栏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但是你没有听说过勾栏是所有信息想汇集地么?哈哈~一个男人啊,睡在一个漂亮女人的枕头边,啥都会说的。” 秦歌似乎又想起什么,神色转为疑问:“咦……不对啊!我们今早是怎么进城的?这肯定有古怪……喂,你这都不肯说?……去!不肯说算了。” 古凌轩并不理他,只是径直走出了赌场。赌场里的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看他们离开。他们也不知道古凌轩和秦歌是谁,但是猜测跟上官苍月会有些关系。 这些赌客心里也只是想他们一走,自己也赶快离开。摇钱树已经倒了,这钱谁还敢赌呢? 第39章 难道是今夜的风月有所不同? 秦歌和古凌轩已经出了摇钱树赌场,站在外头街巷的烧饼摊旁边。 秦歌跟烧饼小哥买了五个烧饼,随手给了古凌轩三个:“你多吃点,要是等下打起架来,你就挡住,我先逃跑。” 古凌轩抽出一个烧饼还给他:“不如你多吃点,要是等下打起架来,你挡住,我先逃跑。” 秦歌欣然将烧饼接了过来:“好啊,反正不一定会打架。” “一定会打架。” “你怎么知道?” “夜观星象,掐指一算。” “神神叨叨,是不是真的?” “你看天上”古凌轩微笑往天上一指,“双星伴月乱云霄。金星成左眼,木星成右眼,弦月往下弯曲,这是多么悲伤的一张脸。” “去!你就胡扯!”秦歌咬了一口烧饼,边吃边说道,“听说这云雾城,最有名的勾栏就是语嫣楼了。哥哥今天一定要带你去耍耍!” 他嘴里咀嚼着烧饼,吐字有些不清。古凌轩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两人都悠闲地往语嫣楼走去。秦歌率性地啃着烧饼。古凌轩觉得边走路边吃东西非常别扭,一直微笑地走在他身边,手里两只烧饼也早早地被收了起来。 语嫣楼此时灯火通明,大门却奇怪地紧紧关闭。 门外那灯光异常的亮,把一切都照非常清晰。大门虽然紧闭,但气派却依然还在。 数十位客人还在门前焦躁不安地在等候。 在这些客人中,最显眼的两位分别是乘着辇车和坐着轿子。 那华贵的辇车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穿黑色的长裤配深海蓝的背心,这样的装束刚好地展示了他结实粗壮的肌肉。他的肤色呈古铜的,脸上神色更是威武。 他就是“衣食住行”中的“行”——神马楼楼主御奇骏。 他身后四个大汉光着膀子,是推车的仆人。 而那在轿子上的人贼眉鼠眼,身材矮小,长得像个老鼠,是招财童子财如命。 两样代步工具的对比中,显得财如命的轿子十分小气。 但他并不自觉,他从轿子里走出来,站在御奇骏面前嘻嘻笑道:“你御奇骏也喜欢来这风月场所?难道是今夜的风月有所不同?” 御奇骏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是有些不同。” 招财童子阴险地笑笑:“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了。” 老不死的,敢说我不是男人,不要命了?御奇骏眼中暴起凶光,冷冷说道:“财老前辈,你这说话的口气,居然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嘻嘻,我这小身板,经打。一般人小打小闹,要不了我的命。” “也是,天天在墓室里抢死人钱花,说不定连鬼都怕你呢!” 招财童子拽起拳头,目光也是凶狠,气氛也变得紧张,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都可能断开。一断开,必然有悲声,像所有弦断的悲声。 大门却在这时逐渐敞开了。 语嫣楼的主儿花花姐开门走出来,满脸娇笑道:“哎呦,想不到各位大爷都来的那么早呀,快进快进!” 她手拿红色丝巾,说半句话便挥上一挥,说不出的矫柔造作,脸上那一颗粉饰的大痣更让人反胃。 如果她不是语嫣楼的花花姐,保准很多武林人已经一人给她踹上一腿。 但是她的出现竟然化解了方才那紧张的气氛,让门外变得热闹了起来。 许多公子都对她谄媚和称赞,其中最甚要数一位手拿折扇的紫衫花公子。刚才冷眼旁观,现在却对花花姐殷殷切切,不用说就是为了语嫣楼的姑娘。 紫衫公子道:“花花姐也是国色天香,见了你我连其他的语嫣楼姑娘都少看了几眼。” 花花姐一扭肥腰,娇笑道:“钱公子,小嘴儿真甜!骗女孩子的功夫真是修炼到家了。” “我钱无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可从来不敢骗人。” “那你还整天找香香,明明是看不上我嘛?” “我待香香妹妹的心是真,可是对你的心也不假啊。” “好,那你今晚就陪我睡,我……”她脸上现出娇红,扭捏垂下头:“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人群响起一片喝彩,但是心里看着这样的姿态又不住地恶心。只是刚才的凶杀气息已经消失殆尽。钱无怨又笑道:“那……可有什么奖励吗?” 花花姐抬起头,一脸媚笑:“你想让我赏你睡香香两晚是不是?” 钱无怨道:“花花姐真是善解人意。” 花花姐脸上霎时变冷,如六月顿时降下飞霜般奇特,哼声道:“想的倒美!你知道说过陪我一晚,会有什么后果吗?” 钱无怨还是微笑道:“什么后果?” 众人等了很久,花花姐才冷冰冰道:“他必须履行这个诺言。” 钱无怨还在笑着:“假如说谎会怎么样?” 花花姐声色更冷:“我会请绝顶高手废了他!” 钱无怨觉得好笑:“你能请得动绝顶高手?” 花花姐又哼声道:“假如他来语嫣楼我便不收他一文钱,只要他去废掉一个人,你说他会不会去做?” 钱无怨的笑容已经僵硬了,语嫣楼竟是一个惹不起的地方啊!他只得干笑了几声,觉得喉咙都有些干了。 花花姐又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跟我睡过一夜,会有什么后果?” 钱无怨僵硬道:“什么……后果?” 人群都已安静,他们也都在问这个问题,他们都想象那个问题的答案肯定很残忍、很吓人。 钱无怨的脑海中甚至想起了毒寡妇,想起蛛网上雌蜘蛛吃掉雄蜘蛛的画面。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已经经不起恐吓了。 花花姐脸上马上绽开柔然的笑容,又像是漫天浓雪中等到了春暖花开,这季节的变换让人难以捉摸。她叫道:“哎呀,我会让他睡上三晚。呵呵,看你们紧张的。快请进,快请进!哎呀,财老今天也来啦,刚刚忙着调笑,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招财童子不理会,只嘻嘻一笑,和其他客人走进了语嫣楼。语嫣楼中随即就有姑娘出来迎客。钱无怨冷汗都给吓了出来,却还是举步跟了进去,他发誓今天一定要找香香压压惊。 花花姐又看向辇车上的御奇骏:“哎哟!这里还有一位贵客,不过有些面生,不知道怎么称呼?” 御奇骏身后的仆人气愤地出声:“你眼睛瞎了?我们主……” “算了,我有要事。”御奇骏伸出手,示意手下不必多说,他转而淡淡笑道,“给我们安排个上好的位置。听说今天有语嫣三娇的舞和兮兮姑娘的琴,真可谓风雅绝伦!” “那可不止呢!我们兮兮姑娘今日还会找一位入幕之宾,到姑娘房中一诉情长。” “那么走。” 御奇骏的辇车被四名大汉抬起,飞进了语嫣楼中。 花花姐也笑着跟随走进里边。 那里边歌舞升平,开始了吃喝玩乐,一片欢快的美景。 第40章 生逢乱世,人命如草芥。 语嫣楼方才发生的事情,秦歌和古凌轩全都知道。他们一直躲在屋顶看热闹。古凌轩在屋顶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秦歌有样学样地坐在一旁。 这时他们站起了身,落回地面上。 秦歌道:“你知道那位钱无怨是谁么?” 古凌轩道:“你又想告诉我?” “他是钱有仇的儿子,要是他知道家里的摇钱树都给推倒了,不知道还玩的开心不?” “要不你跟他说说?” “让他多高兴一会儿。多知道一点就一点多烦恼。” “我有个事情很好奇。” “你这老古董居然也有好奇的事儿?” “这花花姐对这些富家公子的态度……” “这你都看得出来?的确,这家勾栏背后的支撑那可厉害了!是南宫家,南宫家是最大的财阀,并且有世袭侯爵。” “被称为‘巡国医铺’的南宫?” “不错,看来你还不算太孤陋寡闻。想想,是个人都会有病有痛?而且江湖中,打打杀杀的,受个伤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有伤谁会不想治呢?可是那医药的费用,有时可是天文数字。” “这些我能想得到。只是想不到南宫家在这边陲小城也有这么个情报据点。” 秦歌点点头:“嗯,这样的地方,的确是男人坦露心胸的地方。而且今天招财童子和神马楼的御奇骏都来了,指不定还会有谁会来呢!” 古凌轩淡淡一笑:“这么说,今夜的语嫣楼,肯定有酒有故事。进去看看。” 语嫣楼的繁华比往日更甚,越来越多的人聚集。 中央的大厅有歌舞台,正在轻歌曼舞。观赏台上,一桌桌的客人分别都有一两个姑娘招待。每桌都摆设糕点、水果和美酒。 寻欢作乐之地,肯定要服务精心。 古秦两人在西南角僻静处坐下。古凌轩不想招摇,秦歌囊中羞涩也不好意思招摇。 虽然这里完全就没个人认识自己,但手上没钱是要被赶出去的,能多赖上一会儿是一会儿。 两个妖\/娆的美人儿到他们身旁坐下。古凌轩堂堂正正地坐着,而秦歌则笑着把怀中那个烧饼藏得更严实。 在那前边的第一排上,神马楼的楼主御奇骏霸道地坐在中间。 他的右边是那喜欢虚张声势的招财童子财如命。 他的左边的是真人假面的鬼脸掌柜温世良,此人经营乐陶居全国连锁客栈,是客栈界的一把手,也是古凌轩的师弟。他……也来了语嫣楼? 而鬼脸掌柜旁边还有米行霸唱和鱼肉屠夫。 米行霸唱名叫称几斤,他中年模样,一副市侩的嘴脸,衣衫却非常简约,腰间别着一杆秤。鱼肉屠夫名叫图一刀,肥头大耳,穿着短裤,光着膀子,腰间却插着一柄油腻的菜刀。 巡国四方商业巨头已经来了三方!语嫣楼的魅力真是不小! 台上的歌姬退场,音乐也停了下来。 花花姐走到台上,娇笑道:“本来只要进入语嫣楼的大门都得交上一千两银子,但是今天却对来者分文不取。而且无论男女老少,甚至是一只狗都能在主人的带领下来到语嫣楼。大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台下哗然一片,他们知道,他们就是太知道才会来的。 花花姐伸出双手压了压,示意减轻声量,继续笑道:“没错,今天是我语嫣楼酬宾之日。一切花费按八折算!另外,你们有谁想得到一个语嫣楼的绝色姑娘?” 台下一片都是“我想!”“我要!”的喊声。 花花姐朗声又道:“今天正是一年一遇的机会,错过可要等一年!只要你出的价够高,你或许就能把美女带回家!” 场面虽然热闹,但坐在第一排的那几个人都神色镇定,他们似乎就是为了来这儿看热闹的。秦歌在后面对古凌轩笑笑:“你知道这拍卖美人的勾当是谁发明的么?” 古凌轩道:“我们巡国的皇帝苏黩。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好?” “作为一个人却被人当奴隶卖来卖去的,有什么好?” “起码她们的生活还算有所依托,多少人连被人卖来卖去的资格都没有。” “说的不错。刚才在赌场的时候我就听说,在玄武之地的隐国正在发生兵乱,北方边境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生逢乱世,人命如草芥。” “烦恼是烦不完的。来,趁现在有美酒有美人,老古董我们喝一杯。” 那舞台上,幕后一位少女轻盈地举步走出,惹人眼馋的曲线,雪滑的肌肤,隔着薄雾般的轻纱,若隐若现。美人儿眼波流转,纤腰轻弄。场中许多人都咽下一口口水,心跳更是加快了一倍不止。 花花姐挥挥手里的丝帕:“这是我们家的秀秀,是我们语嫣楼的绝色美人。起步价就一千两银子,花落谁家就看大家诚意咯!” 台下纷纷举手喊价:“我出一千五百两!”“一千六百两!”“三千两!”“三千二十两!”“四千……”“四千二……” 价码不断升高,忽然有人举起手,喊道:“都别跟我争了,八千两!” 那一声叫喊之后,居然久久没有人再出价。花花姐的丝帕一挥,娇声娇气道:“出价八千两的大爷请到台上来。这银子交了就可以将人带走!” 缓缓走上台的那人,样貌丑陋,身材矮小,竟然是财如命。他一脸嬉笑地走到了台上,站在美女身畔,假惺惺地向四周一一作揖:“多谢多谢,各位承让了!” 不料这时又一个声音喊道:“慢着,我要出八千两加一文!” 财如命看向台下发声处,见是米行霸唱称几斤站了起来。台上的招财童子不快道:“称几斤你……你这个死臭虫能别跟我作对么?没事你滚回家称米去!” 称几斤嘻嘻笑道:“你财如命喜欢小美人,我称几斤也喜欢不是?而且我家米多,养得起!” 财如命哼道:“这小美人不一定喜欢吃米,说不定人家喜欢吃肉呢?喂,你喜欢吃肉不?” 秀秀娇羞地地低下头笑而不答。 称几斤眯眼笑道:“她喜欢吃肉都也跟你没关系。屠夫,你说他喜欢吃肉吗?” 称几斤看向鱼肉屠夫。 只见屠夫抽出腰间的菜刀,一刀砍入桌子数寸,声音很轻,像是切在一块豆腐上。如果不是炁力惊人,就是这把刀是奇刀。他冷冷说道:“她喜欢吃肉!这是一万两,拿去!” 第41章 得美人如此,也算不枉了。 鱼肉屠夫掏出一叠银票,扔向了花花姐。钱票飘过空中而不纷乱,如同是扔过去一块铁板。 花花姐伸手抓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附着在上面的灵炁,再将银票顺手交给随从。 她看得出来,没有人会跟鱼肉屠夫抢了。 屠夫气息霸道地走上台,弯腰就抱起了那个温顺可人的少女,再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招财童子和米行霸唱都是笑了笑,什么也没再说,各自回座吃起了点心。 花花姐淡淡又道:“请上第二件拍卖品。” 台上几位壮丁将一个大铁桶搬了上来,又退了下去。花花姐简约道:“还是一千两起价。” 紫衫公子钱无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笑道:“这个破铁通只怕不值一千两?” 台下也响起几声附和,也有人说桶里还有其他东西。 花花姐道:“这个铁桶的原料和造价加起来刚好就用了一千两,而且桶内还有一位美女,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 钱无怨道:“这一只铁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用途。” “这能够装的下一位美女不就是一个很不错的用途么?” “但是这也把人给藏住了,看不见的东西总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也不一定有人肯冒这个险。” “看得到的东西也有你不相信的。况且,这个神秘……就值得我们花大价钱不是?” 一阵的静默。大家似乎都在沉思。花花姐并没有等很久,招财童子就已举手喊道:“一千两加一文。” 钱无怨笑道:“哈哈,多加一文,爱财如命的人果然是小气!” 招财童子嘻笑道:“那你可不能跟我抢。” “不抢就不抢,谁稀罕呢?” “那就多谢了。” 花花姐问了几遍,没有人再加价。招财童子嘻嘻笑着交上了钱。 花花姐走到那个铁桶面前,轻轻一推,铁桶如花绽开,裂成数瓣,铁桶中侧坐着一个美妙的人儿,青衫白履,长发飘飘,眼神中稍显羞涩。钱无怨不禁惊呼:“香香……” 招财童子搓手哈哈笑道:“得美人如此,也算不枉了。” 钱无怨向着花花姐叫道:“不!我要出两千两!” 花花姐一挥红丝帕,媚笑道:“哎呦!当铁桶被打开的那一刻,公子你可没机会了!” 钱无怨痛心疾首,却只能这样看着香香被招财童子领走。又看着另一个铁桶被送到台上,他心情失落,失落的情绪需要转移。他的注意很快便落到另一个新上台的铁桶上。 台下竞相喊价,钱无怨心里焦急,终于忍不住喊了一个高价:“一万两!” 花花姐这回没有去打开铁桶,又是笑着说道:“请钱公子付好钱将铁桶带走。” 钱无怨吓呆了:“不……不先打开看看?” 花花姐依旧媚笑道:“不用打开,这仅仅是一个铁桶,精铁制造,价值一千两呢!” 钱无怨的心不断的往下沉。自己的愚蠢总能引来众人的一阵欢笑,不知是嘲笑还是玩笑。但别人的是快乐,自己的是悲伤。很多人心里还在庆幸,还好自己不是那个倒霉的主儿。 钱无怨瘫坐在地,神经已经恍惚。这回他真的成了名符其实的“败家子”。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将钱交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带着一个铁桶回去的。总之,他赶起一辆马车,载着铁桶就回去了。 就在钱无怨离开时,古凌轩感觉语嫣楼外有异常,起身去了一趟门外。抬眼的那个瞬间,屋顶飞掠而过的黑影瞬间消失无踪。他笑了笑,这真正有趣的故事,是要开始了吗? 钱无怨已经离开了,但语嫣楼还是热闹如常。 台上正在表演歌舞,语嫣三娇在台上声如天籁,姿如天仙,而伴随着的是顾兮兮的琴声。 这琴声悠然,每次拨动的琴弦,就像是扣在听者的心弦。 场中不少人兀自闭目静听,当然更多的人都定定地看着台上的佳色。 顾兮兮坐在帷幕后面抚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身形,单看身形就知道那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儿。 歌舞演罢。 花花姐扭着腰走到台上,一挥红丝帕,媚笑道:“各位公子哥,下面就是们今夜的压轴戏了。如果你想与我们的花魁顾兮兮小姐见上一面,就请把陈情的物件放在桌上。她选中了物件,也就是选中了你。” “要是没被选中呢?”角落里忽然爆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然啦,没选中的物件也会统统给大家退回!”花花姐娇笑。 “死穷逼,送出去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收回去么?” “不好意思不收!嘻嘻嘻~” “哈哈……哈~” 台下热闹非常,有很多富家的公子等的就是这一幕。 有说自己摆出的物件就是送出的礼,不必收回;有说兮兮姑娘肯定很有爱心,一个宠物狗再好不过了;有说兮兮姑娘如此善良娴淑,一个精美的糕点肯定能打动她…… 有说兮兮姑娘琴弹得这样好,理应配得上一把好琴;也有说,兮兮姑娘如此知书达理,肯定是喜欢书画的;还有说,书画不如金银珠宝来得实惠;更有说,兮兮姑娘就是喜欢吃烧饼…… 而那个说顾兮兮喜欢吃烧饼的人,就是秦歌。古凌轩回到座位上,见秦歌在桌上放了个烧饼并与一位贵衣公子发生了争执: 秦歌道:“我给兮兮姑娘送个烧饼为什么就不可以呢?说不定人家兮兮姑娘就喜欢我这咬过一口的烧饼呢?” 贵衣公子折扇点点那个烧饼道:“你这是咬过一口的烧饼么?简直是侮辱了兮兮姑娘!” “好,我承认,是咬过两口。” “恐怕不止?”贵衣公子继续挑衅。 “哪哪那么多废话呢?”秦歌给惹得有些不耐烦了。 那收取各位公子物件的少女微微笑了笑:“两位公子请息怒,各位的物件兮兮姐姐看过后自会品定,两位稍等片刻就好。” 秦歌与贵衣公子各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会对方。那少女也就轻轻拿起秦歌的烧饼施然走开了。 秦歌看古凌轩回来了,叫了他一声:“嘿,老古董,你说是去嘘嘘,想不到却是藏了一手!” 古凌轩皱眉:“藏了一手?什么意思?” “你的扇子。送给顾兮兮的扇子。” “扇子?”古凌轩依旧心中疑惑,自己并没有扇子。 “嘿,我们两那么好的兄弟,你居然给我装傻。”秦歌举杯喝了一口闷酒,随即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人有三急,我也去方便一下。” 古凌轩无心理会他,目光看向台上,台上空无一人。他神色沉思着秦歌说的话,扇子?是谁偶然遗落到我桌上的?还是故意放在我桌上的? 第42章 公子不想见我? 在顾兮兮的闺房中,一个美女坐在大圆桌旁,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 她的身后还摆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但她并不多看一眼。 而在她粉色的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男人,一个驼背的老男人,像是已经死透了。 她的婢女给她斟了一杯茶,婢女轻声道:“兮兮姐为什么那么喜欢这把扇子?” 顾兮兮轻轻放落折扇,神色很是平静:“小玉,有些事情你还不懂的。” “哦。”小玉转眼看向床上的男人,伸手指了指,“那个死人……” “把人清理掉,床也重新换一张。” “兮兮姐,你说毒心老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他说是收到一个跟我有关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欲知《天心笔记》下落,语嫣楼一聚!’,末尾还署上了我的名字。” “这人也是不要命了,居然以毒功要挟小姐!” “他以前被称为‘天下第二毒’,毒死的人不计其数。不能小瞧了人。不说这些了。去忙该忙的事情。还有其他的物件都退回去。” 顾兮兮又向门口喊道:“雨琪,帮我把这把扇子的主人请来。” 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一位美丽恬静的少女,恭敬地拿起折扇又退了出去。 那小玉也忙活了起来。 房间里的物件被其他仆人搬走,床也迅速换了一张。看到这个场景的人,一定会惊奇语嫣楼的办事速度。 顾兮兮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出神。 她的衣衫色调简朴,但是她的美色已经不需要再用衣服修饰。秀发轻挽,柔顺而下。白皙的肤色,太过精致的脸,以及曼妙的身姿,都是恰到好处的美好。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则太少。不愧是语嫣楼的首榜头牌。 她优雅地回到座上,举起茶杯喝下了一口茶。再放下茶杯,微笑地说道:“梁上的君子,该下来了。” 听她的语气仿若有人对谈。在整理被褥的小玉吓了一跳,回身讶然环顾四周。房里居然还有别人,是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只见房梁上跳下来一个少年,笑容坦荡不羁的走过来,那是秦歌。 小玉往前一站,皱眉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人。”秦歌灿烂地笑着张开双臂,“看我这样的,应该是个男人。” 小玉怒目叉腰道:“无耻之徒,想死么?” 顾兮兮淡淡笑着说道:“小玉,你出去。既然客人来了,我招待一下就好。” 小玉应声悻悻地退了出去,又关上房门。 秦歌走到顾兮兮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你就是他们说的花魁?也不怎么漂亮!” 顾兮兮并不恼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既然不漂亮,为什么还要来偷看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也不过是偷偷看和光明正大看的区别。” “爱美之心?” “哈哈~就算是。” “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跳上横梁藏起来,证明你是有些本事的。” “小时候常跟人打打架,打架又打不过,所以就逃。逃的多了,就学会了躲。躲的多了,也就躲得好了。救命的本事,肯定是要学一点的。” “你这编故事哄小孩的本事也很了得。” “功夫不到家也不敢出门啊!” “说说为什么来这里。” “不是说过了吗?爱美之心。” “你不是说我长得不好看么?” “这……别人都说你好看,我也就过来看看。” “不该看我的人要是看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想杀我?哦,对了,刚刚你还杀了个人,好像叫什么‘毒心老人’的。” “你武功比他好?”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有朋友武功比我好。要是我死了,他可能会找你麻烦。” “你的朋友是谁?” “老古董。” “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号人,但你这么说了,我倒是很想见一见。” “你等一下就能见到了。” 房门在这时敲了几声,门外是雨琪的声音说道:“兮兮姐,客人到了!” 秦歌嘻嘻笑道:“他来了。” 顾兮兮甜笑着对门外道:“请进来。” 雨琪将房门打开,请那位帅公子走进去。 秦歌一见到他就站起来喊道:“老古董,在这里见面,你肯定想不到?” 老古董就是古凌轩,他只是微微笑笑:“确实想不到,不过我也没有想。” “是色迷心窍,在想小姑娘?” “这么想想也挺好的。” 顾兮兮平静地拿起两个茶杯斟茶:“两位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先坐下来喝口茶?” 古凌轩并不入座,却伸手将一把折扇轻放在了桌上:“这把折扇并不是我的物件,只怕是个误会。” 顾兮兮拿起折扇,轻轻打开,上面落着清秀的水墨画,画着绿水青山,有一个女子在悬崖上沉醉地抚琴,旁边写着一行苍劲的字:晴风纤云江坡上,一曲秋波瞰晴川。 而那折扇的背面,有一个黑色的圆圈,圈中写了一个“医”字。 顾兮兮合上折扇,微笑道:“既然来了,就不再是误会。” “难道是你想见我?” “公子不想见我?” “如果我不想见你,在大厅里说这折扇不是我的,一定有人争抢着认领。” “那么你应该猜到这扇子是属于谁的?” “巡国医铺,南宫。” “不错,就是号称‘巡国医铺’的南宫家。折扇上的书画出自南宫家的公子之手。” 秦歌惊讶道:“南宫吹灯那个破秀才,居然还会画画?” 没人理会秦歌的惊讶,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还认识南宫家的公子——南宫吹灯。 顾兮兮又打开折扇,盯着折扇的神情像是在回忆什么,眼睛里透露出的那一丝甜蜜和温柔也没有藏得住。 古凌轩微微笑道:“你好像很欣赏这位作者的才情。‘晴风纤云江坡上,一曲秋波瞰晴川。’画上的女子是你?” “嗯。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就在我身后。”顾兮兮再次合上折扇,抬起眼淡淡笑了,一笑如出水芙蓉般清雅,“南宫既然让你来见我,肯定觉得你可以解今日之围。” “但我并不认识南宫,而且我也只是个游客。” “公子气度不凡,就算在人群中,也会被人一眼看见,所以你来了就不会错。” 第43章 难道是觉得我知道《天心笔记》? 秦歌听着他们聊得起兴,根本不理会自己,早就自斟自酌,啃着瓜子,默然地当一名吃瓜群众。 此时听到顾兮兮对古凌轩的评价,顿时也起了兴致,叫起来道:“靠!他有那么好?哎,你这是会看相?那你给我看看,你看看我怎么样?” 顾兮兮看向秦歌温婉地微笑:“公子你也是天真坦率之人。” “哈哈~你是说我特别幼稚无知么?”秦歌爽朗地笑着,“我呢,没有看起来那么幼稚,也没有表面那么无知。不信你说说境况,说不定我就能摆平,根本不用老古董出马!” 顾兮兮微微笑了笑:“说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两位公子怎么称呼呢!” 秦歌道:“我叫秦歌,他叫古凌轩。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叫他老古董。” 顾兮兮点点头:“秦公子有没有听说过‘天下第一神柱’?” “天下第一神柱——天道碑?这个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相传,掌控天道碑,即使面对万军之师,也可以摧枯拉朽。曾经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无意中拾得天道碑,遭遇四国君皇围劫。老妇人胡乱驱动天道碑,让四皇死了三个,余威还破开了苍穹!” “这些我也知道。天下第一神柱根本不是秘密,它到底在哪儿才是秘密。” “如此强悍的兵器,即便有一丝丝的消息,都会让整个江湖为之疯狂。况且一群不要命的寻迹者以性命为代价,找到了它的所在,还写了一本《天心笔记》。” 顾兮兮忽然停顿了,看着秦歌。秦歌笑了笑:“你不用看着我啊!我既不是寻迹者,也没有《天心笔记》。我要是有那玩意儿,我就去找天道碑了!” 顾兮兮颔首继续认真说下去:“秦公子是没有《天心笔记》。但是方才,秦公子在梁上偷听,‘毒心老人’却向我索要《天心笔记》。只因他收到了一张字条……这事儿你总该知道?” “是知道。”秦歌转向古凌轩道,“哎,老古董,我跟你说,这表面柔弱的女人其实心狠手辣。她还把一个老人家给杀了!好可怕的!跟这种人打交道,你得多留个心眼儿。不然,你都不知道怎么的就死了。” 古凌轩点头微笑:“嗯,我会小心的。” 顾兮兮不以为意地笑着,继续说道:“既然毒心老人收到这样的字条,我想其他几位语嫣楼的稀客,今晚光临寒舍,也是因为收到了同样的字条。” “不错!”伴随着门外一声豪迈的回应,房门被怦然推开,走进来五个男人,分别是:神马楼的御奇骏、鬼脸掌柜温世良、米行霸唱称几斤、鱼肉屠夫图一刀和招财童子财如命。 刚才说话的就是御奇骏,他手里还抱着在门外被打晕的小玉。他将手里的人儿随意地扔在一边的地上。那仿佛不是在扔一个人,而是丢了一口麻袋。不过以他运转的炁力劲道,只要不是有意想要伤人,小玉定然不会有所损伤。 米行霸唱称几斤的手里也有一个晕过去的女人——雨琪,他有点舍不得扔,但等下免不了要打一架的,还是放开手,让其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忽然闯进来,房内的三人并不惊慌,只是目光都聚集向门口看过去。 顾兮兮看着两个婢女被如此对待,心中不免有些不悦,眉头轻轻皱了皱。 秦歌从座位上起身,笑着看这些人。他最喜欢这种热闹的景象了。 顾兮兮展开笑颜,优雅地起身相迎,作揖道:“各位贵客既然都来了,事情就更好商量了。” 鱼肉屠夫摸了摸腰间那锋利的菜刀,恶狠狠道:“有什么好商量的?识相地就把《天心笔记》交出来!” 米行霸唱对鱼肉屠夫摇摇头:“屠夫,我跟你说,你这火爆的性子,很容易出事的。你得压制着点儿,你要是一下子就杀了这小女娃,那《天心笔记》可就没有着落了!” 屠夫不善言辞,哼了一声,头别向另一边,让他们来说。 招财童子本性招摇,这个时候却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心里总觉得很不安,眼神处处慌张地张望。一个常年在墓室里鬼混的人,灵敏的嗅觉总能闻出危险的味道。 鬼脸掌柜站出来,摸摸自己的肥肚子,换出一张红脸道:“姑娘约我们来这里,是真的知道《天心笔记》下落?” 御奇骏也神色威武地向前走了一步,冷冷道:“要是知道就早点说出来,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顾兮兮点点头,微笑道:“我不知道。” 房里凶戾之气暴生,剑拔弩张。屠夫哼了一声:“你敢戏弄我们?” 秦歌走到顾兮兮前面,朗声笑了两声道:“恐怕不是兮兮姑娘戏弄你们,而是你们自己的蠢!” 屠夫气愤道:“哪儿来的野兔崽子?就不怕我一刀把你宰了?” “怕是怕的,但是在我死之前,你们不妨让先我美言几句。” “你说!” “那我要是说得好听了,你可不能杀我啊!” “那就看你说的好不好听了!” “好。”秦歌摸摸下巴,踱着步子道,“假若兮兮姑娘不知道《天心笔记》的下落,你们肯定不信,你们就要杀她,那她为了活命理应说自己知道天心笔记的下落。但就算她告诉了你们,你们敢信么?就算你们敢信,为了让更少人知道天心笔记的下落,你们也是要自相残杀的。” 屠夫哼道:“她要是真的知道呢?” “她要是知道,现在早就躲起来了!” “你是说,有人想暗算我们。” 短短几句话,也显示出秦歌的睿智。没有人再表现出对顾兮兮的敌意。但顾兮兮却笑着说:“秦公子所说的,他们都是懂的。他们身居高位,就一定不是傻子。他们那么配合表演,只不过想看看我如何应对这件事情而已。” 对面的人都微微笑了起来,这顾兮兮的马屁拍的更是自然而然,甚是舒服。 古凌轩一直在一旁听着,也同样思考着《天心笔记》。 当初在果家老头口中也说起过《天心笔记》,秦歌并不激动。现在又如此如此淡定,一直跟在我身边,难道是觉得我知道《天心笔记》?也好,我当下是初入江湖,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顾兮兮又道:“如今巡国之内,魔仙余孽横行,国事动荡不安,巡国的国君也在觊觎天道碑,希望以此稳固巡国的根基。圣旨道,献上《天心笔记》者,官升三品,国库神兵秘籍任选五件。《天心笔记》的消息一出,各部大臣、各方侯爵,无不在为《天心笔记》奔走。” 御奇骏冷冷道:“姑娘知道的还真多!” 顾兮兮淡笑说道:“除此之外,我还知道,神马楼的楼主,受封四品军侯,应该是巡国朝廷派出来寻找《天心笔记》的。” 御奇骏哼了一声:“语嫣楼附属南宫家,你家主人也身居要职,难道会置身事外,让这肥肉落入他人嘴里?” “所以我是不可能知道天心笔记下落的。就算是知道,也只会告诉南宫家。你们收到字条来到这里不过是别人的圈套。” “这些我们自然知道,但我们只是想知道,谁有这样的胆子敢拿我们开玩笑!” 他怒吼的话音刚落,窗外传来破空之声,一支支利箭破窗而入。 秦歌叫道:“我的娘亲呀!有埋伏!” 鬼脸掌柜袖功一挥,但却轻视了利剑的劲道,依旧箭箭逼来。他只能再次挥袖才把飞箭击落。 其余人也只挡了几支箭,都只能闪身躲开,找到遮蔽物挡住飞箭。没有必要为几只箭耗费灵炁,况且冷箭之后肯定还有人暗袭。 那倒在门口的两位姑娘也被古凌轩飞身扶起,带到安全处。 房中的灯已经被箭射倒,烛火在木地板烧起,火势蔓延。 虽然灭火及时,但是房中也暗了下来。飞箭骤然停止,一切恢复了平静。 秦歌首先站起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 其他人也慢慢站出来,在黑暗中看着那些钉在四处的箭,隐约中冒出轻烟,而且越冒越浓。 楼下也是传来杀伤的尖叫之声,看来这批杀手是有备而来。众人掩住口鼻,想要冲出房外。 轻烟尽头有五名黑衣女子却拦在了房门口。 第44章 站成一副怪异的图文 那五个女子身穿紧身的黑衣,但并未蒙面。他们的神色冰冷,样貌却长得很是俊俏。 这五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站立的姿势十分独特,远看像是一副奇异的水墨图案。 她们凭空出现,轻功可谓卓绝。那手执的短剑尖细,确实是刺杀的利刃。 一直没说过话的招财童子这时竟然破口喊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慌张,还没等到答案,他就转身想要跳窗逃跑。但是他又步步退了回来。 窗口也出现了五个装束一样的女子,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幻影一动,又回归了静止。五个女子重新站成一副怪异的图文。 刚刚的那一瞬间,利刃已经划破了招财童子的喉咙。他双手捂住喉咙,倒地而亡。 他一直觉得,这一生就应该死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墓室,另一个就是青\/楼。 现在他没有死在骨堆里,而是死在女人的手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些女子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招财童子连出招都还来不及就已经毙命。 房中轻烟退去,他们各自运功并未感到自己中毒。 看着招财童子的尸体,大家都只是沉默。 秦歌却笑道:“哇咔咔~这就……死人啦?几位姐姐的功夫真是厉害!” 那十个黑衣女子冷冰冰地并不搭话。 秦歌声音转为悲凉深情:“唉,这房里有点昏暗,我都看不见几位姐姐的脸。我这一生已经没有别的奢求了,就希望在死前看一看姐姐们的美貌。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去大厅?让我们在那明亮的灯光下认真看看对方。” 秦歌的模样很是投入,仿佛要跟自己爱恋的女子离别一般。 大家都能看出是演戏,却也不免敬佩这演技。 鱼肉屠夫手里握着菜刀,心中在想:这些娘们到底是谁的人?这身功夫……却是不错。这屋子光线不明,动起手来对自己有些不利。可是人家是要杀我们的啊!他脱口爆出:“你是白痴吗!” 他的话说完,那挡在门口的五个黑衣女子飞身出门,让开了道。 秦歌哈哈笑道:“看来我不是白痴。事情嘛,不问问怎么知道结果?” 他高兴地先行走出房门,其余人也跟着出来。 外面的灯光依旧,而周围却有着一股肃杀和冷清。因为整个语嫣楼似乎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其余的人全都不知所踪,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们走到一楼大厅中,灯光鼎盛,内心却透着一种莫名的沉郁。 那十个黑衣女子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却又将他们围在中间。 这时,顾兮兮忽然感觉头有些痛,有些晕,站立不定,一手贴着额头就要倒在地上:“不好,那烟……有毒……” 古凌轩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到旁边坐下。 众人各自运功,还是感觉不到中毒之象。 米行霸唱称几斤忽然叫道:“屠夫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不会要死了!” 屠夫抽出菜刀,一脸醉意,甩甩脑袋道::“你奶奶个熊!你才要死了呢!” 秦歌爽朗笑了:“称几斤,我看你的脸也很红呢!还有神马楼楼主,你的脸色也像是喝了十斤是烧刀子。至于这个鬼脸胖子,看你这样子……也是快倒下了。” 鬼脸掌柜身形晃悠了几下,瘫坐在地上,醉醺醺地问道:“你……你们两个怎么没事?难道……你、你们跟她们是一伙的?” 秦歌向古凌轩说道:“哎~老古董,他说我们跟那几位姐姐是一伙的,你觉得呢?” 古凌轩安顿好顾兮兮,让她平躺睡去。这么漂亮温婉的姑娘,她安然的样子就在眼前,真的让人很心动。你太过好看! 他嘴角微微笑了笑,站起身看向秦歌:“我与她们没有关系。至于你,我不知道。” “老古董,你太不够朋友了。你这临阵抛弃队友……是要招雷劈的!” 古凌轩并不理会他,看看场中几个人的醉态,又对秦歌淡淡说道,“这酒仙迷药虽然不算毒,但是会醉。你难道是千杯不醉之躯?” 秦歌爽朗一笑:“不错了,我从小喜欢喝酒,早就千杯不醉了。倒是你,你为什么不醉?” “我从小喜欢喝茶,也早就千杯不醉了。” “喝茶也能喝醉?” “喝多了就会醉。” “好,要不抽空我们畅饮一番。我以茶代酒,你以酒代茶,如何?” “乐意奉陪。” 他们两人在大厅中畅聊。御奇骏、称几斤和图一刀都是醉态,昏昏欲坠。 秦歌看看那十个黑衣女子,又对古凌轩说:“老古董,你说这十个姐姐怎么还不动手呢?” 古凌轩也环视了四周:“等该醉倒的人都醉倒了,她们就开始动手了。” “有道理,这样杀起人的确轻便一些。难怪她们肯让我们来到这大厅,原来也是在等时机呢!一个个漂亮的小妮子,全都是心机婊,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秦歌的身体假装抖动了几下。本来是假装害怕得不由颤抖,但是摇晃的幅度太大,反而看起来有些好笑。 满是醉态的四个人终于无法支撑,缓缓摊睡在了地上。 就在他们倒下的瞬间,十个黑衣女子飞来,十柄利刃默契地联动,仿佛融合的一招就要杀死场中敌对的所有人…… 但是在下一个瞬息,这十位女子又立即惊慌地跳跃分开。因为那醉倒的四个男人忽然醒了!而且起了骇人的杀气!他们霍然起身,攻击十名黑衣女子。 古凌轩与秦歌对视一眼,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站在场中看戏。 鬼脸掌柜和屠夫为一组攻击五个黑衣女子。 鬼脸掌柜袖风一挥,一股气柱,打向一个女子,她挥剑挡在胸前。短剑竟然砰然断碎,打折她的胸骨,人也吐血飞了出去。 屠夫的菜刀轻巧挥舞,却又力道刚猛,欺身向前,一刀划过,其余四个女子还未能举起兵刃自护,喉咙已被割断,鲜血飘过空中! 御奇骏和称几斤作为另一组。 御奇骏大吼一声:“万马奔腾!” 他推出双掌,炁流结成的群马汹涌攻向那五个黑衣女子,她们手中的兵刃脱手插到身后的墙壁中。她们吓得花容失色,站立震颤,这是从心底到行为的惊恐。 称几斤瞬身出现在她们身旁,用他的秤尖几个轻点。 御奇骏喊道:“留活口!” 然而已经来不及,五个黑衣女子都见阎罗去了。称几斤的落点都是死穴,尖锐的灵炁贯穿,必死无疑! 那些女孩子缓缓倒在地上,御奇骏又是气急又是惋惜,想要责怪称几斤,却有只是继续叹气。 语嫣楼门外传来一声佛号:“呵尼陀佛!” 第45章 佛祖都喊你回家吃饭了。 那和尚身穿红色袈裟,缓缓走进来,满目的慈悲。 古凌轩认得他,刚刚从鬼谷出来,这个和尚就想自己性命。 忘川下的到底是什么令?这样不死不休?看来忘川……真的是出问题了,得找机会回去看看。 老和尚一手铁钵,一手禅杖,都放在地上,接着盘腿坐下,自顾自地喃呢,开始念起经文。 在佛经超度中,往往先是念《地藏经》,此段经文较长,让他们明白因果之道,开觉醒悟,消除业障;再念《阿弥陀经》,愿死者能够到西方极乐世界往生。 众人都静静看着他。 秦歌看他实在念了个没完,实在听不下去了,打了个哈欠道:“老和尚,你念完没有?佛祖都喊你回家吃饭了。” 老和尚不动于心,还是喃喃地继续念下去。 秦歌又转向古凌轩道:“老古董,这忽然冒出来个和尚是怎么回事?” 古凌轩淡笑地摇摇头:“看他这经文念得熟练,显然已经修佛多年。” 中了酒仙迷药的几个人酒气未消,依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鱼肉屠夫红着脸骂道:“奶奶个熊!这次来杀我们的全是娘们儿!那织衣坊的小娘儿们也没来,肯定是她想害咱们!” 称几斤道:“你怀疑是上官苍月?” 秦歌听了一笑:“那南宫家的主人不也没来吗?他们是医家,救人厉害,说不定配迷药也是绝活儿。” 秦歌和织衣坊的上官苍月、楚飞儿有过一面之缘,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想到她们都想帮她们说两句好话。 但屠夫听了就不舒服了,脾气火爆:“你眼瞎吗?这里就是他南宫家的地盘,有谁会在自己家的地盘杀人?” 秦歌笑道:“杀人不都在自己家的地盘么?不止杀人在自己家地盘,就连杀猪杀鱼也都在自己家地盘呢!” 屠夫虽然粗俗,但听着就知道秦歌是在骂自己。他心中火气燃起,抽出菜刀,飘身过去一手抓住秦歌,架在他脖子上:“现在我就在别人家地盘把你宰了!你看怎么说!” 秦歌也不闪躲,表情害怕,举起双手:“别别别!我很怕死的。” 鬼脸掌柜换出一张不一样的大红鬼脸,托了一下屠夫的刀以示阻拦,伴随着笑意道:“这般若寺的住持尘空大师还在超度呢!现在又动杀念,似乎有些不妥。” 屠夫哼了一声,放下了刀。 那尘空老和尚也不再念经了。佛号“呵尼陀佛”又宣了一遍,拿着铁钵和禅杖站起来,慈悲道:“各位施主不要再添罪业了。” 他手中的铁钵伸了出去:“你们都已经深中酒仙迷药,我这铁钵中有解酒的良药,你们取去服下,早些回去。” 四个醉意熏熏的男人相视一眼,各自缓缓拿出一颗药丸,脸色中都是将信将疑。 他们都抬眼看了一眼尘空,接着四人同时出手。招式快如幻影,将尘空老和尚制服,令他动弹不得。 尘空老和尚惊呼:“你们这些孽障,想干什么?!” 在他嘴巴张开的瞬间,一颗药丸被称几斤弹入他的口中,并伸手以灵炁牵引到了他的胃。四人将他放开,退到一边,站立观看。 只见老和尚双手挥舞,扔掉了禅杖铁钵,边跳边抓狂地惊叫:“救命啊!救命啊!我中毒了!我中毒了!救我!救我!救我!” 当这尘空靠近过来,在场人都往后退开,不愿他碰触到自己。 “呵尼陀佛!”门口传来又一声佛号,又有一个出现了一个老和尚,不单与前面的尘空和尚相貌相同,那装束也是相同,红色袈裟,一铁钵一禅杖。 慌张无措的老和尚转过头一看,扑过去抓住后来和尚的手臂:“师兄,救我!” 那模样,如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刚来的老和尚弯身放下禅杖和铁钵,顺势将他扶起:“尘色,你中的是什么毒?” 原来这盗名的老和尚不叫尘空,而是叫尘色。 后进门的老和尚才是真正的尘空。 那尘色和尚悲鸣道:“凌迟。” 尘空嘴巴微张,讶然道:“苍生业报,自作自受啊!我……无力救你啊!” 尘色忽然奸邪一笑:“我知道你救不了我,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他运起毕生之力,朝尘空的丹田猛然击出一掌! 尘空立即运炁抵挡,反将他弹飞开去。但腹部受了一掌,嘴角还是流出了一丝的鲜血,接着闭目坐下,运功疗伤。 那尘色撞到墙上,又摔了下来。他缓慢盘起腿坐下,已经圆寂了。 那尸首的水分快速蒸发,血肉逐渐干枯,一片片剥落。最后只剩一堆皮屑和穿着衣服的骷髅。 秦歌看着尘色和尚死去化骨的样子,叹道:“这凌迟……好猛的毒性,死了还要千刀万剐。” 他又转向给尘色喂毒的四个男人,问道:“哎,你们是怎么知道他是假的?” 鬼脸掌柜摸摸自己的胖肚子,换了一张黑脸笑道:“他的身上没有焚香的气味,却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就是理由?这也太轻率了!杀错人了怎么办?” “他自己的药,自己吃上一颗又有何不可?况且真正的尘空国榜位列十五,怎么会被我们轻易制服?” 御奇骏冷笑了一声道:“不错。最近几年,常常听说尘空大师滥杀无辜,估计也就是这厮干的好事。现在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此刻,语嫣楼门外有四队人马迅速往语嫣楼奔来,分别是御奇骏、鬼脸掌柜、称几斤和图一刀的手下赶到。 四队人马之间训练有素,井然有序,相互之间也并不起冲突,只是默然站列在门前,等候命令。 称几斤手抓着腰间的那杆秤,手心冒出的细汗:“今夜的事情实在蹊跷,回去后必须得调查清楚。” 屠夫吼道:“有什么好调查的?我看就是有人想挑拨五家的关系!” 大家都在沉思中。 御奇骏却转头对古凌轩和秦歌各看了一眼道:“你们两人身怀绝技,又恰好出现在今夜的语嫣楼,到底是什么人?” 秦歌爽朗笑笑:“我叫秦歌,他叫古凌轩。无业游民,到处游荡就到这里来了。”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我爹。” “你不肯说?” “我老爸干嘛跟你说啊?要是你也去拜师学艺,学了我爹的功夫还打我、欺负我!那不是我自己找虐么?我可不喜欢被人打!” “你不说,我也能查得到。” “好,那你慢慢查好了。” 御奇骏又看向古凌轩:“你的师父也是他爹?” 古凌轩淡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的师父应该是鬼谷先生。” “你……是鬼谷传人!” “你不信也可以查一查。” 鬼脸掌柜最初看到古凌轩已经感觉有几分神似,现在听到古凌轩的师父,心中更是震荡。他立刻转为冷静:“今夜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还是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我先告辞了。” 他伸手作揖,出了语嫣楼。 神马楼的御奇骏也是一挥袖,带着手下走了。 称几斤走到古凌轩面前,上下打量,还啧啧称奇:“这鬼谷传人就是气宇轩昂,不错!真不错!” 屠夫目光鄙夷地瞟了称几斤一眼,冷冷道:“你也查过鬼脸掌柜的家底。他也是鬼谷派的,长得……一般。” “听说鬼谷派的师兄弟之间没有恩义,反而有仇,刚刚仇人相见,怎么没有打上一架?” “那鬼脸掌柜好像元气伤了,得回家补补。哈哈~” “那我们也回家。反正现在好戏是看不着了。” 一时间,巡国的四大商业巨头,全部都已经走了。 第46章 魑魍山一别,老夫也很是想念你呢! 语嫣楼中还有三个人是清醒的,一个尘空老和尚正在运功疗伤,一个目光看着顾兮兮的古凌轩,还有一个盯着古凌轩的秦歌。 秦歌拍了古凌轩一下:“老古董,你还真是鬼谷派的?” 古凌轩对他笑了笑:“你不相信也可以查一查。” “我可没空查你。我可是很忙的!喂,看你好像很关心这个女的嘛。那老和尚那么重的伤,你都不去看一眼,偏偏去看睡着的漂亮小姑娘。” “她中了酒仙迷雾,在两日之内怕是不会醒来。而这老和尚等下就会没事了。” “我就是欣赏你这种能把好色都说得那么漂亮的人。” “呵尼陀佛!”尘空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缓缓站起来。 秦歌惊讶道:“还真的没事了!老古董,你这怎么看出来的?” “用心看。” 尘空老和尚双手合掌,走到古凌轩面前,满脸慈悲道:“刚才听施主自称是鬼谷传人。” 古凌轩也合掌还礼:“我的确是鬼谷先生的弟子。” “这样说来,三个鬼谷传人就都出现了。看来乱世之争,也即将开始了。” “大师不必烦扰,我师父鬼谷先生在临死前嘱咐,不可沿袭以前的鬼谷规矩。” “哦?此话怎讲?” “鬼谷门人不会自相残杀。” “唉。”尘空摇头叹息,又道,“恐怕时运不是你我能够阻挡的。我近来夜观星象,天下大乱在所难免,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只愿苍生有所福祉。” “大师是希望我……” “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一看你的手相。” 古凌轩摇摇头,微微笑道:“不必看了。我命中有死劫。如果我不能渡劫,数月之后就会殒命。” 尘空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便一切随缘。” 秦歌插话道:“你两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呢?还不如看看今天来行凶的是什么人。老和尚,你知道吗?” 尘空摇摇头:“只看这些女施主的尸首是看不出来的。这些杀手出门不会带上任何标志物件,只有凶器和本人。” “那么牛?这些杀手后台肯定很硬。”秦歌指向那堆披着袈裟的骷髅和皮屑,“哎~那个跟你长得一样的和尚你总该知道?” “当年我和师弟都是弃婴,主持将我们养大,又收我们为徒。赐予我法号为空,赐予他法号为色。我悟性见长,武学精进,他却一直郁郁不得志。 “后来他常常以我的身份出现,变成我的影子。最终,还走上了邪路,这也是我的罪过。” 古凌轩的目光看向门口的一个不经意的字迹,那是“忘川”的标志。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见到这个标志了。那是一个暗号,一个紧迫的联络暗号。 秦歌摇了他一下道:“看你这出神的样子,在想什么呢?难道对老和尚编的故事悟到了什么?” “呵尼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尘空和尚看了一眼古凌轩,见他面有忧色,又道,“古施主的确像是有心事。” 古凌轩微微一笑:“我是有些事情,所以先走一步了。” 不等他们回应,他就慢步走出了语嫣楼。 秦歌叫道:“哎~老古董,你这扔下一个睡着的漂亮小姑娘,你是想怎么样?” 古凌轩转过身,对他们微笑道:“不久朝廷的人就会过来。你们也尽早离开,可以免除一些无谓之事。” 说完就真的走了,留下秦歌和尘空和尚面面相觑。他们都在想,这古凌轩到底去了哪里? 古凌轩正在搜寻那一个个“忘川”标记而去。 这简简单单的标记,十分细小。普通人凑很近都不一定能看到,几乎没人会怀疑这是故意留下的暗号,但这一个个标志划出了一条道路。 他穿过一条昏暗的长街,走进一个院落中。 这个院落有假山,有错落的树木,还有一口井。 井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他见过两次,一次是在鬼谷外的茶摊,另一次是摇钱树外。 但此时他不像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茶摊小摊主,更不再是邋遢地推着个破车卖身葬父。 他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劲装干练,双目炯炯有神。 古凌轩看着他,只觉得他的身形若隐若现。过得一会儿,就消散不见了。 地面延伸出一条条金色的灵力带,布成一个斑斓繁复的阵图。那阵图的中心就是一口井。这井口发出强劲的吸力,只要稍一松懈,陷落阵中的人就会被吸进井里。 古凌轩踩在阵图上,眉头深锁。 回困之阵么? 古凌轩将炁流散布周身,稳如泰山,不为所动。井口的吸力对他形同虚设。 地上的阵图忽转,井口之力顿然消散。那地上的阵图也融进了地下。 古凌轩脚下的泥土渐渐变得柔软,然后又变得泥泞起来。 他想抽起脚,却被黏土紧紧缠住。 身陷沼泽,越是挣扎反而越陷越深。即使他站立不动,身体也会缓慢地往下陷。 在他面前,一只白水怪人带着桀桀的笑声涌现出来。 而那白水怪身侧,一个黑漆漆的人也从地里长了出来,冷酷地杵在旁边。 他们身穿衣袍,这衣袍一白一黑,白衣绣着荼蘼,黑衣绣着苜蓿。 荼蘼是末路之美,而苜蓿却是幸福与希望。 这一白一黑的衣袍其实是他们宗门的团服,展现的不仅仅是宗门一个标志,其中的意味更是深长。 白水怪的头脸一颗颗水泡破裂,看着有些磕碜。 那彻夜仿佛一块黑炭雕塑,显得阴森恐怖。 古凌轩嘴角轻动,微微笑道:“你们竟然还是来了。” 白水怪咧着大嘴道:“魑魍山一别,老夫也很是想念你呢!况且那‘情枢’放在你身上,我心里总有些舍不得。” “你取走‘血玉天书’,我取走‘情枢’,这不是很公平么?” “嘿嘿嘿,倒是公平得很哪!” 一旁的彻夜神色去很冰冷,打断他们冷冷道:“不必废话,说正事!” 白水怪人看着彻夜,继续轻松的交谈道:“宗门让我们放弃水域鱼宫,来找这小子,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彻夜沉声道:“做了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白水怪人对着古凌轩桀桀地阴笑了几声道:“小娃子,老夫这次来倒不是想抢‘情枢’,只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你们?指的是什么?” “易宗。” “我似乎……不需要加入任何的门派。”古凌轩笑得特别明朗。 “这份邀请的价值,可是很昂贵的哟!而拒绝这份邀请……代价会更加昂贵!” “是么?” “在跟你说话的空档里,沼泽中的巫虫已经从你的脚窜进你的经脉,你要是不肯答应,怕是要死在这片沼泽了!桀桀桀~” 透过古凌轩的经脉,果然有一只只极其细小的巫虫爬在他体内的经脉。 再看彻夜灵力微亮的手势,等他一旦发号施令,这些巫虫就会吞噬古凌轩的经脉。 古凌轩伸出手掌,灵力牵动,一只只巫虫顺着他的灵炁落在他的掌心。这不过是乾坤局的第一层,以自身经络为阵,以四肢百骸为局。他手心燃起异火,巫虫被烧成虚无。 他缓缓放下手,对着面前的两人说道:“如果我只是这种程度,加入你们宗门也是很没意思的事情。” 彻夜体内的巫虫反噬,胸口一痛,伸手捂着胸口。他漆黑的身形黑的更加浓烈,又隐没在夜色之中。 古凌轩头上九尺的上空,霍然有一团团暗黑的云层流转起来,接着就圈出一个圆形云洞。 云洞中,可以见到一片广袤无比的空间。那空间之上,竟是有万丈之高!而里面的星石正在刷刷地砸下来!一根根炫黑的长形星石从那个空间洞中伸出来,仿佛是一阵雨落! 这是……道中观的“天满流星剑”? 但是看这威力,显然是比所谓的“天满流星剑”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古凌轩双脚被泥泞黏住,抽不开身,要是被这一阵的长条星石削下来,这血肉之躯怎么挡得住! 他眉头紧皱,伸手迅速结了个印,摁在地上的沼泽,一片沼泽地结成冰地。 紧接着手掌一拍冰地,裂痕蔓延开去。他就此纵身一跃,破冰跳出了沼泽冰地。高空之上,他的身后竖向开出一圈圆门。 死亡之门! 这死亡之门同样是一个空间洞,圆形的空间洞里长满一条条的黑色藤蔓。其中一条粗壮的藤蔓快速生长,伸出空间洞外,将古凌轩的腰间揽住,飞快的回拉。 当他站在死亡之门的结界洞口,困住他的藤蔓放开了他,退回了那片圆形的空间洞中。 古凌轩就站在洞口,看那天空上的长形星石一阵轰落。 在他方才所站着的区域全是一块块长短不一的长条星石。一眼望去,像是一朵闪着黑亮的水晶花。十分好看。 死亡之门消退,他又从新落回地面。 水族怪人一只白水手延长,从高空就拍过来。 古凌轩伸手挡了一下,往后撤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感到一种滚烫的疼。这家伙的身体……不是普通的水,竟然是腐蚀强酸! 他一抬头,看着四周竟然围起水壁,高高耸起,在天顶上闭合起来。 白水怪人桀桀笑道:“小娃子,这是我的肚子!你还是乖乖跟我回易宗!” 水流瞬间将古凌轩淹没。白水怪人带着笑,一脸自信骄傲的神情。彻夜落到它身旁,冷声道:“这就回易宗!免得久则生变!” 但是这两个怪人都定定地站立不动了!随后,一滩白水和一滩黑墨洒落在井口边上。 其实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古凌轩就将回困之阵改成无忧幻阵。 古凌轩调动阵内的炁流和声色,在用“醉红尘”散布成迷雾,牵引着他们的意识,让他们深陷幻阵而不自知。直到这个时候,他们都还活在自己的美梦当中。 此时的古凌轩还是微微笑着站在沼泽地面上。 泥泞的地面,对他来说不过是如履平地。 他跨过那两个怪人,在枯井旁边停下,伸出手指将井口的结界封印划破。 第47章 这样我会很好奇的好不? 古凌轩飘身下到了井底。 这口井底是一条宽大的暗道。他之所以下来,是感受到五个生命体征。 果然,一旁有五个昏迷在地上的人。天狼帮的萧彧豪和萧扶斗,纵横镖局的钟须离和洛之秋,还有一个见过两面的年轻人。茶摊的小摊主、卖身葬父的孝子? 他走近那个见过两面的年轻人,出手解开年轻人的经脉。 待年轻人悠悠转醒,见到古凌轩有些惊讶,自己明明是被易宗两个一白一黑的人震晕,再扔进这口暗道枯井里的。怎么是令主来了? 他转念一想,忽然明白的,立即躬身行主仆之礼:“涯逐参见令主,谢令主出手相救!” 古凌轩伸出右手轻轻扶起他:“你身上没有忘川令,为什么称我为‘令主’?” 涯逐神色认真道:“被授予忘川令的人,虽然得到一门强大的武学,但是也要受到忘川令主的牵制。令主您在路上多次遭遇杀手,不知能否猜到什么?” 古凌轩微笑摇摇头:“只是感觉有些异常,没有过多的猜测。” “唉~如今‘忘川三影’想要自立门户,已经叛变了!因此,忘川三影新招收的部众都不再给予忘川令,怕的就是你一出来就直接执掌了‘忘川’。” “嗯。”古凌轩伸出手掌,炁流轻转,一只透明小瓶从涯逐的衣袖里滑出,再落在古凌轩手上,瓶子里跳动着一个紫色小令牌,“我出鬼谷之后,接触的第一个忘川令小瓶,是出自你之手……” “忘川令小瓶有很多,所以要找到令主是很容易的。” “的确,现在只要有忘川令,都可以找到我。想不到作为令主的我,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忘川三影身上都种着巨大的忘川令,以令主能耐,完全可以直接收复忘川。” 古凌轩眉头深锁,摇摇头道:“十一年前,先生以恩情设局,收养三个了孤儿。为的是等我从鬼谷出来,有跟两位师弟争输赢的筹码。现在三个孤儿长成‘忘川三影’,忽然起了叛变之心……是不愿意成为我的棋子。” 涯逐抽出一个卷轴,交到古凌轩手里:“忘川的行动密令一共七步,如今已经走到第六步,打开了‘天机’。” 古凌轩接过卷轴,微微笑了:“都建立‘天机’了么?” 涯逐点头道:“不错。他们运用‘天机’,三影知晓了一切。那一刻起就反叛了。凝聚忘川令小瓶,查探令主出谷的消息。只要令主一出鬼谷,就全力诛杀……” 古凌轩掂了掂卷轴,面带笑意看向涯逐:“那么你呢?在我出谷之前,我从未见过你,你为什么愿意奉我为令主?” 涯逐一脸坚毅:“三影的统治之下,忘川一片的乌烟瘴气,这样的忘川有何前途?我虽然只是见过令主两次,但是我相信令主可以改变忘川!” 古凌轩轻轻摇摇头:“我并没有考虑过如何处置忘川,但是我的确需要忘川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我便留在忘川,听候令主差遣。” “方才是你急着找我,还是受易宗的胁迫让你找我?” “是我想要联系到令主。在摇钱树门外,令主说出自己的住处。我想,令主的本意是约我在青罗小舍见面,但当时在摇钱树门口,众目睽睽,忘川难免会知道,恐怕已经在客栈设下埋伏。” 古凌轩眉头皱起。如果是这样,那秦歌和顾兮兮怕是要因为我受到牵连了。 头上的井口忽然一暗,仿佛是被大石头封住了。 古凌轩冷静地朝天一掌,一道剑气飞虹,轰然炸开井口。 他纵身一跃,飞身回到地面井边。 抬头一望,见到前面屋顶傲然站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穿荼蘼白衣,背着一柄巨斧。另一人,穿苜蓿黑衣,挎着一张长弓。 这两人本想将古凌轩先困在井中,但是古凌轩一出手就打破了井口大石,他们的封禁阵也随之解除,流转于他们手上的灵炁也正在消散。 古凌轩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敌意。那两人也同样不说话,各自从行囊秘印中召唤出一只宝瓶,向着地上的两滩水吸纳起来。 那地上的两滩水受到召唤,离地而起,一滩白水和一滩黑墨,被分别冲进两只宝瓶之中。屋顶上的两名易宗成员依旧淡定,转身施展起诡异的身法,飘忽远去。 涯逐落到了古凌轩身边:“看他们的装束,是易宗的人。易宗门人将我震晕之前,说起的意思……是想要招揽令主。” “他们怕是要失望了,我有自己的事情。”古凌轩又转头看了一眼井里,淡淡说道,“这井下四个昏迷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他们在打听令主您的消息,所以就将他们都打晕了。把他们带到这里,也是想等令主您来了,好问问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古凌轩点点头道:“这些人可能是我父亲的旧友,不伤害他们也就是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做了,想要打听我的消息就随他们打听好了。” “好,谨遵令主吩咐!” “将他们唤醒。我回一趟客栈。” 轻声的吩咐,却给人不容悖逆的感觉。涯逐看着古凌轩的身法,惊愣地说不出话。等古凌轩走远,他才回神应了一声:“是……令主。” 古凌轩的轻功路数奇特,如常人行走,却倏忽而至,神出鬼没一般。他的脸色平静,即使心中有着忧虑。想想秦歌的身手不差,对付几个杀手应该没有问题。只是顾兮兮…… 古凌轩还是担心顾兮兮和秦歌的,特别是顾兮兮中了酒仙迷药还未醒来。 明明是刚刚认识,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牵挂呢? 总有些感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哈哈哈~ 客栈的路算不上远,古凌轩却不熟悉,需要问路才知方向。 他回到客栈,脚步显得有些匆忙地去秦歌的房间。举目遥看,见秦歌盘腿依靠在自己的房门口边上,双目紧闭,以拳拖腮,似乎是睡着了。 他心中已经放下一半的忧虑。去到自己的房门口,伸手怦然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情景就愣住了。 顾兮兮正坐在一个大大的木桶中沐浴,热水泡着玫瑰,香气散发在空气中,更加摄人心魄。 虽然只见到背影,但是那美丽的秀发,背肩柔润雪白的肌肤,以及纤纤玉手拨动着温水,难免让人心跳加快。 顾兮兮没有回头,继续轻洗着自己的玉臂,冷静说道:“公子不敲门便闯入女子的厢房,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古凌轩的惊讶只是一瞬,微微一笑,退了出去,又伸手为她掩上房门。 他一转身,见到秦歌正在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老古董,想不到你这么果敢。闯去看人家洗澡这种事情你都干得出来!” 古凌轩微笑:“你在门口偷听人家洗澡,难道就风雅一些吗?” 秦歌还是坐着,吊儿郎当地辩解道:“哎~你可别诬陷啊!我是为人家姑娘做守卫,以免一些好\/色之徒闯了进去。” “那我刚刚开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我?” “我看你也算我的熟人,所以也就让你开个门。你要是继续走进去,我肯定得拦住的。” “你真的会拦?” “你可以试试!” “你是不是很想看看人家姑娘怎么整治我?” “我可不敢有那么恶毒的用心。” “那你为什么把人带到我房间里来?” “我肯定得带到你房里啊,要是你回来之后,发现我把一个姑娘带到了我的房间里,而且还在洗澡,那我就真的有口说不清了!” 古凌轩微笑地摇摇头,转而问道:“对了,她怎么会那么快就醒?” 秦歌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我怎么清楚,反正她自己就醒了。说不定人家兮兮姑娘酒量也是绝佳的呢!” “嗯。”古凌轩点点头又道,“思空禅师又去向何处了?” “跑回般若寺了。他叫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嗡嘛呢呗咪吽!这就是那老和尚说的话,鬼才听得懂!” “这个六个字,其实就是六字大明咒,源于梵文。佛家经典常常取其声,不究其义。这句话字面意思只是说‘如意宝啊!莲花啊!’” “你是蒙我呢!什么如意宝啊莲花的?说着就像个神经病!” 古凌轩微笑:“字面意思简单,但它本身的意蕴却极为丰富。所以才说,取其声,不究其义。他既然告诉我,应该是希望我常常用心正念,以修菩提心,度化世人。” “可以啊老古董,不愧是从鬼谷里跑出来的,鬼话都能听懂。”秦歌轻拍了一掌他的小腿又道,“哎~那老和尚整天念叨的那句什么‘呵尼陀佛’,这又是什么意思?” “用我们普通人的话说,那就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秦歌站起来道:“哈哈~好一个‘取其声,不究其义’。这些老和尚搞出来的东西还是有些意思嘛!” 古凌轩忽然皱眉转过身,推开了门,屋里已经没有人在。窗子却已经打开,显然顾兮兮已经跳窗离开了。古凌轩也立即跳窗追出去,当秦歌跑进屋子,古凌轩已经走远。 秦歌无奈地抱怨道:“一个个有大门不走,就喜欢飞檐走壁!走就走,就不能告诉我一声要去哪儿吗?这样我会很好奇的好不?” 秦歌看着窗外的云雾城。虽然天上挂的是弦月,却也是朗月当空。 望着夜晚中有着点点的灯光,他又绽开了笑容。 在那些灯光下照亮着多少的人?那些躲在黑暗里的人们,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第48章 你知道那把琴? 月夜下的语嫣楼,灯火已经熄灭,安静异常,仿佛就像是一座死宅。 财如命的尸首,迷晕的雨琪和小玉,全都不见了。 古凌轩站在楼外的屋顶,看向语嫣楼,自然而立。 以他的武功和感知,也不必躲躲藏藏防止被发现。所以一路尾随顾兮兮,她也没有察觉。 此时,顾兮兮已经进到语嫣楼中。 她回语嫣楼……是干什么…… 古凌轩没有跟进语嫣楼,他感觉顾兮兮肯定不会在语嫣楼久留。果然,顾兮兮穿着夜行衣很快就从语嫣楼出来了。 一身黑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那张精致的脸也被黑布遮盖。看着背影身形,依旧让人猜想是个女子。 她的背上斜挎着一个黑色长袋,撑起袋子可知里面装着一件长方之物。 顾兮兮的轻功虽然不能与古凌轩的轻功媲美,但是在月夜下叫人见了,也只会觉得是见了鬼。古凌轩一直跟踪着顾兮兮,只见她朝着云雾城南门方向去了。 城门的大墙就在眼前,为了防止武林高手越过城墙,这城墙是加大加厚的,高达十余丈。 顾兮兮沿着城墙踏上去,步履轻盈,比走在平地上还要快上数倍。 哨兵见了个黑影,喝了一声:“什么人!” 但是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见到了。几个士兵慌忙前来查看,还问到底看到什么了。 “刚刚我看到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先后掠过?”“哈哈哈~”“看你个怂包被吓成个什么鸟样!哈哈!”“给前些天纵横镖局的凶案吓破胆了?” “还一白一黑,你怕是见到黑白无常呢!”“可能是……是我眼花了!”“这日夜无休地守城,不困不乏才有鬼了呢!”“还别说,我也是累的要命。你们先看会,我得眯一下!” 围成堆的士兵散了。 其中有一个士兵真的就倚着城墙,眼睛才合上,立即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他猛地睁开眼叫道:“靠!谁!谁敢打老子!” 他睁眼一见面前的人,吓出了三分寒气:“方……方圆将军,你们……来了!” 方圆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他们身穿便衣,一胖一瘦。 胖子手握玄铁佩刀,佩刀的刀柄上绑着一条细细的链子。他是云雾城南门的正守将,武功高强,本名圆鹏。 瘦子的样子寒碜,目光寒冷,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兵器。他是云霄城南门的副守将,名为方狩。刚刚打了士兵一巴掌的就是他。 方狩冷冷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居然还敢打盹,是不想活了?” 士兵扑通跪了下来:“将军恕罪,小人是有些……有些罪该万死……” 方狩一脚将他踢倒在一边:“滚下去!” 士兵连连应是,又守城去了。 那圆鹏看着城外的山,好像一直在沉思。他喃喃地说道:“今夜出城的两拨人我们都没能拦下来……” 方狩点点头:“那第一拨应该是两个女人,她们虽然走了还留有淡淡的体香。而第二波,应该是一男一女……” 圆鹏摇摇头:“你这闻香识人的功夫不一定管用。江湖怪客,为了掩人耳目,男人故意携带香囊也是有的。” “唉,说的也是。但这两拨人的身手实在了得,武功远高于你我,不知出城去是为何事?” “不管是为了何事,我们都得向上头报告一声了。” 方狩看着一片漆黑的远方道:“最近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了。难道是传闻中的天道……” 圆鹏一脸冷肃,立刻出言道:“有些事,不掺和,不问。” 城门之外的顾兮兮已经去了很远。那片月下的远山之中,身穿黑衣的她走近一处悬崖边上。在那悬崖边还有一个黑衣人在等着她。 与顾兮兮装束不同的是,那黑衣人头上是戴着连衣的帽子。单是看背影,就感觉这人一身的傲气。 黑衣人吹着夜色清凉的微风,举目看向那悬崖下千里奔往的江水,还有那天空上高挂的明月。模样十分的清爽恣意。 顾兮兮恭敬拜下道:“阁主说,这趟出来是接待圣使……” 黑衣人淡淡道:“她怕是来不了了。来不了……就永远都不会来了。” “圣使……被截杀了?那她身上的《天心笔记》……也被劫走了?” “《天心笔记》啊!或许她只是自己去找天道碑了。既然你也在为南宫家做事,这个消息也可以带给他们。……是了,你说的东西带来了吗?” 这个女子的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上官苍月! 顾兮兮将背上的物件拿过来,再脱去黑色袋子,现出一把褐色古典的长琴。琴上有这一个玄龟与蛇激斗的标志。 顾兮兮双手捧琴,对上官苍月柔声说道:“这琴无法收入行囊秘境,应当是阁主要的琴。” 阁主?为什么不是坊主?古凌轩站在树上的背后,心中疑惑。 上官苍月一伸手,琴就飞入她的手中。她一手托琴,一手轻拨了几下琴弦。 在内劲的灌注之下,伴随着那几声地叮咚,气流直击悬崖下的江水,水花高高地飞溅而起。伴随着月光,水波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琴被上官苍月温柔的手轻轻抚摸,像是抚摸受伤的孩童一般。 上官苍月的脸色阴沉,摇了摇头:“琴虽然是好琴,但是气息刚猛,不能调和内力,发出去的力道有减无增。” 顾兮兮咬咬嘴唇道:“阁主的意思是……这是假的?” “神柱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 顾兮兮不再搭话。 上官苍月也沉默了下来。她看着江水,一张满忧心的脸映着月光,这时才见得她女子的柔情。她恢复状态,继续道:“城门守卫已经警觉,明日再乔装进城。” 顾兮兮作揖道:“属下知道了。” 上官苍月伸出右手向后摆了摆,示意她退下。 顾兮兮刚走,上官苍月就咳嗽了两声道:“偷听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 一个灵动的身形飘到她的身后,拉住她的黑色衣袖:“姐姐,你偷偷地在这儿干嘛呢?” 这是楚飞儿来了。想要将她支走,结果还是又回来了。这个人儿,变成了我生命中莫名的牵挂。想要将她赶走,又忍不住地将她留在了身边。 上官苍月抽回衣袖,责怪道:“没大没小的。你刚刚不是一直都在偷听吗?” 转头看到楚飞儿一身洁白的衣裙,上官苍月皱眉道:“夜行衣呢?怎么又脱下来了?” “那衣服好丑,我不爱穿。”楚飞儿嘟囔了一句,走到她的身侧,看着她手里的琴,看着琴上那玄龟与蛇激斗的图案,惊奇道:“姐姐你要找的难道是……” 楚飞儿立即一手掩住嘴巴,不敢往下说。 上官苍月淡然道:“你知道那把琴?” 楚飞儿点头笑了:“我肯定知道啊,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上官苍月见她调皮的样子,实在有些无奈,转而问道:“带你出城叫你安安分分的自己去玩为什么不去?” “没发现有好玩的。” “那你明天自己回去,今晚找棵树睡一觉。” “姐……那你去哪里?” “我自然有事儿。” “可是我一个人很闷的。” 上官苍月伸手指向一个山头冷冷道:“那边有一窝山贼,你闷了可以去解解闷。明天一早回云雾城去!” 楚飞儿见她说话冰冷,一脸忧郁:“姐姐你又要赶我走了么?” 上官苍月漠然站立,并不理会她。 楚飞儿低声说道:“那我走了。姐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楚飞儿走远,上官苍月伸手放在头上,往后一拨,黑色的帽子脱落在背上,柔顺的长发飘然而下。她在悬崖边上盘腿坐下,开始弹奏那把古琴。 悠然清雅之声响起,伴着水光月色,心中也变得静谧恬适。 这不是……那把扇子上的画境吗? 晴风纤云江坡上,一曲秋波瞰晴川。 第49章 你为什么会弹魅影琴弓? 话说琴声就是心声。 听顾兮兮的琴声,感觉到那是一个温婉大方的女子。 而上官苍月的琴声却展现出一种傲然,如同天边高远的明月,温柔却又清冷。这样的女子就算是站在自己面前,也让人心生敬畏,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半曲琴声已过,一方草丛里响起簌簌的异动,忽而一声吼叫窜出一条黑影,直扑上官苍月。 上官苍月依然背对,淡定自若地弹着琴。但她的衣袖挥拂间,两道闪光射出,背后砰的一声响,有一个重物砸在地上。 她也双手按住了琴弦,放下古琴,慢慢站起身道:“等你也很久了。” 她悠然转过身,看向地上却愣住了。 那只是一截木头,静静躺在地上。走近一看也只见木头上有两个深深的窟窿,自己发出的两颗小石子深深钉入了木头里。 不可能!明明听到有呼吸的声音,怎么会是一根木头呢? 她忽然看向身侧,那里有一个小灌木丛,抬脚一踢那截木头,木头撞向那灌木丛。 古凌轩却在这时带着一只花豹闪身跳出,站在她的面前。身后立刻就传来轰的声音,不用说,那片小灌木是毁掉一片了。 上官苍月冷笑:“我还以为你躲着永远不出来呢!” 一只花豹在古凌轩手上十分温顺,伸头依偎着古凌轩。古凌轩摸摸它的头,又轻轻拍了拍它,放它走了。 “上官坊主,我们又见面了。”古凌轩微笑看着上官苍月,“一天之内见三次,也是种缘分。” 上官苍月微微蹙额,虽然身穿一袭黑衣,但是依旧在威严中显露出少女的娇嗔。 她一伸手吸回身后的古琴,再放开手让古琴悬空,指尖飞舞弹起琴来。 琴声响起之际,炁劲已凝结成一柄利剑直逼古凌轩。 古凌轩侧身让开,躲开一剑,回头一看,迎来的是万剑齐发。 一支支剑结成一排,古凌轩只能飞跃而起。 上官苍月一拉琴弦,所有的剑都倒飞回来。声声铿锵,逐渐拼合成一柄坚硬的巨刃。这柄巨大的空气巨刃,以琴为弓,刷一声朝着古凌轩射出。 在空中无从着力,看你怎么躲? 古凌轩身在半空,竟然巧妙地转了个身,刚好避开气刃。 这气刃在他面前划过的瞬间,他挥手对着刀侧一敲,气刃转向,劈到一棵树上。那高耸的大树被劈成了两瓣。 上官苍月也没歇着,娇眉依旧紧皱,快速波动琴弦。 古凌轩刚落地,眼前一批挥着各种武器的铁骑兵,冲袭而来。他也伸手凝气成剑,挥剑斩杀了十余骑。 如果上官苍月不停下,那么这些气影就只会生生不息,所以必须截源断流。古凌轩挥剑斩杀了前面两排“骑兵”,飞身直刺上官苍月,期间也是穿杀了一路的魅影骑兵。 眼看气剑刺到,上官苍月飞身后退,同时弹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古凌轩一剑从中间劈开,两瓣破开的骷髅头压折了两旁高大的树。 古凌轩的剑势还在往上官苍月攻去。 上官苍月倒飞而落,飘下悬崖,直至江面之上。 月影临波,一个美丽的女子微微淡笑携琴而立。 风景那边独好! 古凌轩也飞身飘下,他刚刚站在江面上时,周围涌起三个水人儿,长得如同上官苍月一般模样!这三个水人动作灵敏,向着古凌轩举剑出招…… 古凌轩身体后划出一条弧线,从三个水人儿的招式中脱离,避开了围袭。他手一贴水面,也抽起一柄水剑,防备地看着那三个水人。 上官苍月手指快速弹动古琴,以声波炁流操纵三个水人,令它们各自的剑法也不相同。 那这三个水人出手看似轻盈,却又招招要人性命。 古凌轩出剑的速度也是极快,往往过得三两招就能“杀破”一个水人。但水人并不会死去,被刺\/穿了一个窟窿也会由河水补充回来。 况且水人出剑的劲道凶猛,古凌轩感觉自己稍有不慎,也同样会被一招见血! 古凌轩被逼的步步后退,身后……又生出一个! 古凌轩挥剑挡住,手臂却被刺过来的剑气轻轻擦了一道,溢出血来。 他立即往水面奋力一踏,令得水人摇晃,再飞身远远跳开。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血痕,再抬起头对着上官苍月微微一笑,索性把手里的剑投入江中。 顿时,四个上官苍月所制的水人,被江底下飞出来的巨大水柱轰破。 待上官苍月的四个水人再次凝成,而它们背后的江面又长出了另外四个! 这四个并不是上官苍月的杰作,而是出自古凌轩,而且它们的长相也如同古凌轩。 古凌轩的四个水人重击将上官苍月的四个水人打碎。 此刻,传来另一个怦然的破碎声。 是上官苍月手上的琴,碎了!那轰然的爆炸,让古琴化为齑粉。 上官苍月冷漠地拂袖,粉末吹向古凌轩,结成黑白相间的飞箭。古凌轩却依旧微笑,弹指敲进了河水里。 在上官苍月愣住的那一瞬,自己脚下竟然迅速长出一棵水流大树,将自己高高托起。 她皱了皱眉毛,踮脚踏破,水流洒落。她以牙还牙,江面泛起片片荷叶与朵朵莲花,托起看自己,也把古凌轩托了起来。她想要再出杀招,却发现没有办法继续控制水流。 古凌轩静静站在莲花上,并没有踏破她的术,而是微笑看着她。 上官苍月冷冷道:“你为什么会弹魅影琴弓?” “刚刚跟你学的。” “魅影琴谱我学了三年才能凝气成形,学了六年才能空手结成魅影。如果功力不够造成反噬,恐怕会重伤不治。”上官苍月漠然站立,娇眉轻皱,“如果你真的是刚学的,我不禁要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真的不知道我?” “小楚跟我说起过。但我还是很好奇。”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动杀招?” “因为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不该知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得太多。” “鬼谷传人,原本以为只是打着名号唬人。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实力。”上官苍月转即冷笑道,“但如今巡国局势复杂,不知道你能不能安生。” 古凌轩淡然道:“我能不能安生就不劳费心了。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 “哦?说来听听。”“ “你经营织衣坊,也算是一方势力。纵横镖局被屠,你怎么看?” “不是为了天道碑,还能因为什么呢?” “纵横镖局也不过是个小势力,怎么可能取得天道碑?” “天道碑他们拿不到,但是《天心笔记》总该拿得到?” “纵横镖局真有《天心笔记》?” “《天心笔记》当然不是他们所有,只是听说,他们接了一趟镖……” “巡国几大势力争斗,何必将这些小帮派卷入其中?你在赌场推到摇钱树,难道不是……” 上官忽然皱起眉,漠然喝道:“你最好不要跟我提起摇钱树!” 古凌轩微微一笑,又道:“那今夜语嫣楼的那场戏呢?” “语嫣楼?语嫣楼不是南宫家的么?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既然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那我换一个问题。楚飞儿……”古凌轩顿了一下,又道,“为什么让她去那个凶险之地?” “九阴山?”上官苍月又轻轻点头,微微笑了,“嗯,是有些凶险。但你没听说过,‘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前些日子,云剑风波,众多小门派在魑魍山丧生。楚飞儿也去了鬼谷……” “也是我顺势引她去的。” “听你们的对话,她是你妹妹。”古凌轩眉头皱了起来,“但你三番两次置人于死地,你……想干什么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上官苍月轻笑起来。 她这天人之姿,即便只是穿着最普通的夜行衣,一笑也是迷倒众生的。 第50章 我姐姐让我来玩会儿。 古凌轩看着上官苍月,脸色却异常冷静,内心里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 上官苍月从未感觉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还如同山野的清风,不寒不燥,自然而然。她冷艳地微笑道:“她的潜力不激发出来,怎么知道什么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古凌轩也跟着浅浅微笑起来:“你不怕她连性命也塔上么?” “你很关心她?”她戏谑地盯着古凌轩,见古凌轩笑而不答,她微笑更深了,“那你可以去救她。” 古凌轩微微皱眉,不再说话。这平静的模样,并没有掩盖住内心的担忧。 激发她的潜力么?每一种突发的怪力,难免对自身造成损伤,甚至留下隐疾。如果她能将乾坤局的修炼提上一个层次,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危险。 我竟然是……在担心这个小女孩么?哈哈~也是好笑! 上官苍月听不到他内心的自嘲,只是微微一笑,飘身回到悬崖上。古凌轩脚下的荷叶莲花这才破碎。 这个姑娘用灵炁支撑水华莲这么久,一直不肯放开这个术。这性情……好倔强! 古凌轩又微笑了起来。看她走了,转头看向黑黝黝的九阴山。 那山上有着一些莫名的光亮。这是鬼火的光亮,显得阴森诡异。 古凌轩在江面上一步步往下游走去。他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很慢,实则走出的距离是一步数十丈。他走了七步,接着就沿着山峰,跳跃而上。 他想知道楚飞儿到底怎么了。他也想去看看现如今的九阴山又怎么了。一个让人不敢靠近的地方,往往藏着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九阴山从外面看寒冷刺骨,呆在里面更加是寒冷刺骨。 在明月铺满林间的小路上,楚飞儿白衣胜雪,一步步的往山上走去。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因为在她的面前多了一条身影,那是一个带着黑色鬼面具的男人。 那个男人装束精致,干净利落,手里还握着一柄细扁的长刀。那刀模样朴素,似乎并不是很宝贵的物件。透过面具,只见到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鬼面人从楚飞儿的身边走过,却对她视若不见。 楚飞儿连忙转身叫住他:“喂,你大晚上跑到九阴山来干什么?” 那鬼面人依旧继续往前走,对楚飞儿的问话丝毫不加理会。楚飞儿才不会放过他,翻身一跃,飘然站在了鬼面人前边,双手拦住:“要走可以,把面具留下!” 鬼面人抬眼看着她,冷冷说道:“凭什么?” 楚飞儿就听了他的一句问话,心里就有些害怕了。听这语气,这个人武功好像很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她放下双手,怯生生道:“要不……要不我拿东西跟你换!” “什么东西?” “你想要什么东西?”说出这句话楚飞儿就后悔了,如果他说……要那个……我…… “我想要找一个人。” 楚飞儿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好,那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古凌轩。” “前辈?你找前辈干嘛?” “你认识?” “嗯,在鬼谷里认识的。” “既然这样,我可以把鬼面具给你。” 鬼面人伸手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楚飞儿也不由心里叹息:好俊的脸蛋,好冰冷的表情。还是前辈好看,看着就舒服…… 那个男人将鬼面具交给了楚飞儿,随即又掏出一块红色的牌子递过去:“如果要上九阴山,这铁牌兴许用得上。” 楚飞儿接过了牌子,感觉有些重,见上面都是些奇怪的纹路,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道谢,那个男人已经冷冷地往山下走去。 不是要问我找前辈的吗?怎么不问就走了?既然你不问那就算了,你问了我也不知道。 她并未多想,转身继续走上山。 九阴山不高,却很冷。那山头上更是荒凉,只有寥寥的几棵枯树。 接近山顶的时候,楚飞儿见到一处洞口。那洞口旁燃着十六朵淡蓝的火焰,像是妖怪的眼睛,一眨一闭。 走进洞里,只见一片宽广,一片的死寂。楚飞儿恍然若失,不知应该往哪里走。 她的脸上戴着那个男子给她的面具,但戴面具也是多余的,因为这里连鬼都没有一个,更别说是用来吓人了! 借着鬼火,能看清地面上都是碎石,以及四面凹凸的岩壁。 她走近一面岩壁,那岩壁上有一个凹槽。她拿出那个男人给的红色铁牌,与之对比一看,这凹槽的轮廓正合那个男人给的铁牌! 她伸手将那块红色铁牌摁在岩壁上,以红色的铁牌为中心,立即延伸出一条条青色丝线,结成一个凶兽符纹。 凶兽周身如狮子,头有鬃毛。张着血盆大口,一嘴的锯齿比狮子更显凶恶。四个爪子像是人的手。眼睛长在腋下。 饕餮图腾么?呵呵,吓谁呢? 随着轰隆之声,她还是退后了一步,面具盖住了她惊讶的神色。 那雕纹的青光散去,一个逼真的饕餮显现了出来,忽然它的双眼红光一闪,竟然活了起来!饕餮纵身跃起,扑向楚飞儿,吓得她飞身后撤。 但是那饕餮扑来途中化作幻影,消失不见了,只有那块红色铁牌飘了过来。楚飞儿伸手接下红色铁牌,举目往前看,那面岩壁打开了一道门! “这门……好玄妙!”楚飞儿喃喃自语了一句,又不知畏惧地向门里走去。 当她走进了门口,看到那情景就立刻站住了。门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长宽各有十丈,坑里一朵朵紫烟萦绕。紫烟之下,传出声声呜咽的哀嚎。这像是……鬼叫之声! 楚飞儿远远看向对面,那另一岸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少女的样子由模糊变得清晰。明明那么远,却仿佛在她面前几步之遥。 那少女身着淡粉色的衣裙,手提一盏燃着紫火的灯笼。那修长的身姿,飘然的秀发,以及让人迷醉的花容月貌,美得不可方物。 见楚飞儿到来,她声音空灵地说道:“你是谁?怎么会有刀神的面具?” 楚飞儿脸上还带着面具,想想也是吓不到对方的,果断揭下面具,嫣然一笑:“呵呵~我叫楚飞儿,这面具是那个面瘫男送我的。” “哦?你把刀神叫作面瘫男?”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随口叫一叫。” “九阴山凶险至极,普通人可不会到这里来。谁让你来的?” “我姐姐让我来玩会儿。” “姐姐?玩会儿?”少女心中疑惑,见过闯九阴山的人很多,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是来这里玩儿的。 “是啊,她说这里有一窝山贼。我可以来这里解解闷。”楚飞儿一脸灿烂的笑容。 “既然是你亲人介绍来的,那就进来。” 少女说完就转过身,慢慢走远。 随着那曼妙的身影消失,楚飞儿身后的门也无声无息地关了起来。 楚飞儿没有跟过去,因为她的面前是一个充满鬼气的巨坑。 她不知道该怎么跨过这么大一个坑,即使自己的轻功不错,但是要飞过这样一个坑毕竟有些力所不及。 她将手中的面具扔下去试探,面具掉入坑里,迟迟没有触底的声响。 她转眼看到左右的坑边也许有点空隙可以攀过去。向右走近一看,心中大喜,果然可以从这坑边慢慢走过去。 背贴墙壁,缓缓靠过去。 不料脚下泥土忽然下滑,她有些慌神,身体已经往下掉了。 她惊觉地运气稳住身形,慢慢坠向坑底。 虽然不知深浅,但是不多时,她的双脚就触到了坑底。 举目四望,周围布满青烟。就算抬手掩住口鼻,也不免吸入了一些。此时她的身体并没有感觉不适,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顿时,又听见阵阵呜咽的声音在靠近自己。 第51章 满身黄金甲,竟像是飞龙游戏。 在这个巨坑的坑底,周围都起了薄雾。依稀能见到一个个的尸鬼晃动的躯体,缓缓地靠近楚飞儿。这些尸鬼双目泛白,都是瞎子,只是通过灵敏的嗅觉寻找着人气。 这坑底的尸鬼密密麻麻,数量之多,简直能地占据整个坑底的四分之三。 楚飞儿想施展轻功逃跑,但她想错了,这是尸鬼,而不是僵尸。僵尸行动不便,但是尸鬼除了神志已经消失,行动起来比常人还快! 她刚跳起就被抓住了一条腿,她心中一惊,伸脚踢飞了那个丑陋的尸鬼。 她站立地看着那么多的尸鬼,心中有些害怕。那些尸鬼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纷纷扑抓而来。有些尸鬼还会一些拳脚招式。 楚飞儿眉头紧皱,上下翻飞,招式快速变幻。但是尸鬼不知疼痛,被打飞了又站起来从新扑来。楚飞儿应对起来越来越疲乏,身上的气力慢慢被抽干。 这尸鬼……难道还能吸人灵炁? 她感觉抬手都有点无力了。这时尸鬼们反而更加凶戾,眼看就要扑身上来。在她命悬一线之时,远处一条巨蛇仿若初醒。簌然而至,将楚飞儿围卷在其中,挡住了尸鬼的攻击。 卷缩的巨蛇外面,尸鬼敲打出当当的声响。楚飞儿被围在里面却是十分安全的。 巨蛇的肚子打开了一个口子。接着楚飞儿被一股灵炁托起,进了巨蛇的肚子里。 巨蛇腾空而起,飞出了大坑,到了巨坑的另一侧地面。 楚飞儿已经知道是墓龙一族救了自己。 重回地面时,巨蛇的肚子片片裂开,九行粼甲武士排开。 他们前面站着一个独眼老者,他就是阎暮。此时的阎暮不止头发花白凌乱,脸色也十分苍白,像是受了巨大的内伤,元气还没有回复。 他勉强对楚飞儿挤出一个微笑,鲜血却从嘴角流了出来。 楚飞儿浑身乏力,勉强站着,但看到阎暮的模样,担忧地问道:“阎暮老头,你怎么了?” 阎暮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声音苍老说道:“我没事。倒是小女娃你怎么会来九阴山?” “我……被骗来的!”她都不好意思再说是来九阴山玩儿的。 “上次是鬼谷,这次是九阴山。我们总是在最危险的地方遇见。” “老头儿,那你是怎么来九阴山的?” “唉,也是阴沟里翻船。我手上有一幅画被人骗去了,所以就一路追到九阴山。” “你也是被骗来的!怎么骗的?说来听听。”楚飞儿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 “那妖人假扮寻剑山庄的庄主,借我的画来看,他拿到画就立即遁走了。” 阎暮不再往下说。楚飞儿眼神失望道:“故事……这就没啦?你的故事怎么那么不经听的?” 阎暮绽开笑意,因为常年不笑,笑起来也有些僵硬,接着道:“我们追入了九阴山,在这洞里与那妖人交起手。那妖人武功了得,将我们击落刚刚那个巨坑中。我们身中毒气,即便有抗毒法门,但久久不曾恢复过来。” “所以你们一直窝在那个坑底疗伤?” “不错。”阎暮点点头,又道,“这里太凶险…… 他话还没说完,立即闪身到楚飞儿身边将楚飞儿拉开。楚飞儿站立的地方立即多了五道刮痕,那坑底的尸鬼竟然跳上来袭击楚飞儿! 阎暮和楚飞儿后退,只见尸鬼越来越多地爬上来。阎暮掏出玉笛,九排粼甲武士结成巨蛇,将阎暮和楚飞儿含入蛇口。 巨蛇开始摇晃不止。 在它腹中,楚飞儿一手抓住身旁的魁铁蛇壁,透过阎暮肩上的镇玄珠还能清晰见到巨蛇与尸鬼激斗。 尸鬼虽强,但是巨蛇更强,一冲撞一甩尾,都能让一片尸鬼倒地。受到如此强大的击打,倒地就再也起不来了。楚飞儿见识过这巨蛇打盗洞厉害,却不知道它的战斗力也这般厉害。 然而她感到自己身上的灵力跟刚刚一样,也慢慢开始被吸收。自己的脸色也变得更苍白了些。墓龙一族的秘法? 难道……刚刚也是他们吸收我的灵力疗伤?如果这样被吸收下去,我也会炁竭而亡的! 随着后续补充的灵力逐渐变弱,墓龙被尸鬼狂抓,也逐渐有些难以支撑。一个个尸鬼声声呜咽的抓打之下,巨蛇步步退避。随时都可能被抓破蛇皮,分解巨蛇。 楚飞儿立即盘腿坐下,运起“乾坤局”功法。 在学“乾坤局”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套功法会如此契合自己的经络运转。从古凌轩那里学到“乾坤局”之后,她才知晓如何融天地之气,化六合之变,也才知晓功法中扭转乾坤之能。 前辈的功法好像比姐姐的功法好学,以后回家我还要跟姐姐学家里的功法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算了,不想了。 现在她不必应付尸鬼,只是专心修习内功。既然魁铁能极大的吸收灵力,那么我可就肆无忌惮了!她的身上现出金光闪闪,天地灵炁顺势涌向巨蛇。 巨蛇漆黑的躯体逐渐转为金黄,当满身黄金甲,竟像是飞龙游戏。 当巨蛇飞游在空中之时,攻守之势转换。那些尸鬼一个个都不堪一击,败如山倒。即使从新爬起来,也不成气候。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这一片尸鬼就真的是成为废物一堆了。 几番狠斗之后,那些尸鬼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它们身上的暴戾消散,仿佛很害怕地慢慢退回坑底。 楚飞儿感觉巨蛇不再晃动,也就停止了修炼。不然巨蛇要被灵力撑爆的。 她在蛇口中缓缓站起来,气色比方才好了许多。就连那阎暮的脸色也不再苍白,反而微微有些红润之色。 阎暮微笑地看着楚飞儿道:“我们的墓龙已经十六年没有现过金身了。小女娃你这一手功法真俊呐!” 楚飞儿绽放开明亮的笑容:“这是前辈教的功法,我只是学了些皮毛。” “鬼谷传人?” “嗯。”楚飞儿忽然有些黯然失落,低声说道,“不知道他又去哪儿了。” 阎暮看到楚飞儿的神色,也猜出了个大概,小女孩的心思不都这样吗?自古美人爱英雄,何况鬼谷传人必定是当世豪杰。那么多代的鬼谷传人,哪一个不是威震天下? 阎暮脸上挂着笑意,却不道破她的心事,反而说道:“小女娃应该听说过天道碑?” 楚飞儿眨眨大眼睛看着阎暮:“人在江湖,谁能没听过天道碑啊?” “听说天道碑的秘密……已经被寻剑山庄得知。” “你是说……前辈会去寻剑山庄!” 阎暮正待说话,一阵阴冷袭来,却感觉自己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 楚飞儿也受感到一种不可遏制的压力禁锢这自己的行动。她运气内功,过了片刻怦然解开禁锢,随即坐下持续修炼。 魁铁吸收了她大量的灵力,阎暮才能动起来。 阎暮显得慌乱,吹起玉箫,金色的巨蛇腾空飞起…… 第52章 身为阴王,丑一点岂不是刚好? 洞中传出哈哈的狂笑,伴随着一股强横的掌劲袭向巨蛇。 巨蛇被这一击打得退了好几丈,却丝毫不见颓势,翻身回转,与那个飞身出掌的男人对峙。 那个男人身高七尺,衣衫褴褛,样貌却是奇丑。头发雪白而且稀疏,头额上长着两只难看的肉角,一张脸根本就不是人脸,青面獠牙,反而更像怪兽的脸。 简直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他张口说话都伴随着鬼气:“你这蛇倒是越来越经打了,居然能受得了我一掌!” 巨大的金蛇悬在空中,阎暮慢慢升上蛇的头顶。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并不认识,却感觉似曾见过,眼神里充满疑惑:“你……怎么……” 鬼男人哈哈笑道:“很奇怪?是不是觉得我的气息有点熟悉?哈哈哈~你第一次见我,是中了我的幻术,看见的不过是假象,这才是我的真身!” 阎暮蔑视道:“哼!只是你这真身……太丑!” 鬼男人不怒反笑道:“身为阴王,丑一点岂不是刚好?” 阎暮举起玉笛,作一个预备吹奏的姿势:“劝你把画交出来,不然……” 鬼男人咧嘴一笑打断他道:“不然你这条臭蛇要跟我斗上一斗?” 阎暮不再废话,玉笛轻吹,无声的乐曲响起。他的身体也跟着掉进金色巨蛇的脑袋里。 那个男人也一踮地面,飞向巨蛇。 巨蛇甩身将他轰然击飞。 他直接往墙上撞去,不过冲击之势竟然在途中逐渐减缓。他对岩壁踢了一脚,又飞来给巨蛇一个连环的回旋踢,在空中一下下踢在巨蛇的身上。 阵阵敲打铁块的声音铿锵响起,蛇身给砸在了地面上。 鬼男人跳开。 巨蛇扬起的灰尘都看不见它的身形。灰尘未散,巨蛇又闪起金光直击而来! 鬼男人身形敏捷,一闪避开,拳脚一路打在巨蛇的身上。轰然的回响,震耳欲聋,但是打在巨蛇身上的魁铁,仿佛是纹丝不动。 这个巨蛇如此扛打,这样耗下去对鬼男人而言也很是不利。男人现在只想把这巨蛇打穿,看它还能如何作怪。 凭借丰富的临敌经验,他开始闪避巨蛇的攻击,然后盯准一块魁铁,进行重点击破。 他的计策果然奏效,迅速连轰数百下之后,一块魁铁果然被打得陷了进去,他顺势进入巨蛇的肚子里。 当他见到金光闪闪的楚飞儿在里面修炼,目光里有些诧异。随即醒悟过来,原来是这个女娃子给巨蛇提供的灵炁!看我把蛇给拆了,再把你揪出来! 他举掌劈向蛇壁,掌势即将接触时,巨蛇忽然破裂,并且内外翻转,将阎暮和楚飞儿收回肚中。这一手,让那个男人都不由赞叹。这条蛇看起来也并非一无是处嘛!有点意思! 但他的功夫奇高,旧计复施,身形飘闪,打穿墓蛇,并毫不犹豫地从里边将魁铁块块踢飞。 顿时一个个墓龙族的铠甲武士倒在地上,难看的面色表现出难忍的其疼痛。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发出呼喊,所有的痛都拼命忍住。 他们全部翻身站立而起。 楚飞儿被甩落地面,刚刚站直娇躯,胸口一阵沉闷,鲜血激荡喷出。伸手擦擦唇边的血迹,抬眼却看见摔得满脸鲜血的阎暮。 此时的阎暮并不是躺在地上,而是直直地站立,手中紧紧拽着玉笛,一动也不动。 楚飞儿起身走过去,双手握着阎暮的手臂摇了摇,神色担忧:“老头子,你不会是……死了?” 阎暮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一张嘴,满口的浓血就流出来,模样更加可怖。他勉强一笑:“还死不了。” 鬼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哈哈笑道:“墓龙一族也不过如此嘛!” 阎暮看向鬼男人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哈哈~等到你们被我炼成尸鬼,我自然会慢慢告诉你们!” “哼,我们要是成了尸鬼,你怕是要被尸鬼反噬!” 鬼男人摇摇头,咧嘴笑道:“不怕不怕。倒是这个女孩子修炼功法很是奇特,我很感兴趣。炼成尸鬼就伤了脑袋,我怕把这功法给弄丢了。嗯……只要她交出这个修炼功法,我可以放你们走!” 阎暮直直地盯着鬼男人道:“你想借此增强自己的功力?” “我能感受到她修炼所得的灵炁,居然能被你们一族轻易吸收。我就是一时好奇罢了。” “我们能轻易吸收,不过是因为这个墓洞里有魁铁浮尘。” “哦,那不打紧,我也是好奇想看看。” “你这是想骗三岁小孩子么?”阎暮怒目紧皱。 “看来三岁小孩也不是那么好骗的!”鬼男人看向楚飞儿又道,“小姑娘,你愿意交出这套功法吗?如果你交出这套功法我就只杀你,放墓龙一族走。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们都炼成尸鬼!” 阎暮冷笑道:“交出功法,你还要杀了这个小女娃?你这骗人的功夫是不是得学一学?” 楚飞儿一直沉默,这时眨眨大眼睛,向着鬼男人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放墓龙一族走?” 鬼男人笑起来:“决不食言!” 楚飞儿点点头:“那好,我告诉你!” 阎暮讶然看着楚飞儿道:“不可!这是……” 楚飞儿打断他道:“放心好了,前辈说过,好的武学应该分享大家。你们走,我留在这儿。” 鬼男人脸上现起丑陋的笑,一挥手,通往九阴山下的门就开了。 阎暮心中也是迟疑,一边是墓龙一族的性命和血脉,一边是天下的气运!如果被这阴王学会了鬼谷派的奇门功法,那将让江湖陷入何种境地之中啊! 他心中疼痛异常,终于做了抉择,一行清泪从他的老脸上流了下来,声音变得哽咽:“姑娘,你的大恩,我们墓龙一族铭记。就此别过!” 阎暮抬起玉笛轻吹,巨蛇瞬间桥搭而成,一张口将阎暮吞进肚子了,冲出门口而去! 游蛇离开,门缓缓关闭。鬼男人缓缓转过身,看向楚飞儿:“你可以交出功法的秘籍了。” “哦。”楚飞儿对他明亮纯澈地一笑,“我忘了!” “你想对我使诈?”鬼男人一双怒目死死盯着楚飞儿。 “丑八怪,反正你都要杀死我的,我说了也一样会死的!那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就不怕我用各种手段折磨你么?” “不怕。我姐姐让我去危险的地方,说不定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那我过来咯!” 那个样貌丑陋的男人步步走进,楚飞儿顿时没了勇气,双手抱头蹲下啊声大叫! 就在她大叫的那一刻,密不透风的门,钉入了一柄刀。刀身并不大,与普通的剑一般宽,刀身泛着青芒,锋利可见一斑。 这刀竟然穿破了那扇饕餮怪门,碎石飞溅。一道刀影流光继续冲了过来…… 第53章 刀神不会是来跟我比胆识的吧? 那柄刀的刀势不减,向鬼男人的后背飞刺过去。 鬼男人急忙回身,一跃而起,脚尖向着刀背一踮,刀的方向转下,噌的一声钉在地面。 他看着这柄刀,心中一奇:“流云刀?!” 这么大的声响,楚飞儿也放开捂着头的手,抬眼看向地面上的刀。 她看到这刀时,只觉得刀柄似乎在哪儿见过。她又抬眼看向饕餮怪门,门外走进来一个帅气又冰冷的男子,正是自己上山时遇上的那个人。 他不是下山了么?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回来问我前辈在哪儿…… 鬼男人看向门口那个冷男人,神色严肃:“断念?你还回来做什么?” 原来冷男人叫断念,他面无表情道:“我回来找令主!”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令主不在九阴山!” “如果令主不在九阴山,我会回来吗?” 鬼男人有点慌,难道……令主真的在九阴山?不可能的!他应该在云雾城才对! 定了定神,鬼男人怪笑道:“你觉得忘川的‘天机’是吃素的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令主的所在。” “云雾城,青罗小舍?” “正是,你过去一探便知。” “影汤,你现在执掌‘忘川’,却背叛令主,你觉得你的话我会全信?” “哈哈~你信与不信又能如何?” 断念不说话了,他的面色更冷。插在地上的流云刀嗡嗡抖动,拔地而起,飞向断念。 他握刀前冲,快如闪电。影汤闪躲不及,刀光如幻影,划出一个“井”字,刀刀切入影汤的肢体。 影汤根本阻挡不了,生生受了四刀,这四刀切过他的脖子,双手和双脚。 楚飞儿看着断念手里握着刀,站在影汤面前。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相信,这几刀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快的刀! 而影汤身上没有留下刀痕,仿佛断念刚刚根本就没有动过。 忽然影汤的身体力道不均衡,一块块地肢解落地。 楚飞儿惊讶得捂住微张的小嘴,问道:“你这就……把他杀死了?” 断念冷冷道:“他如果那么容易死,这‘忘川’在他手上也早就覆灭了。” 楚飞儿看向地上影汤的肢体,竟然没流出一滴血!它们的断口出伸出条条红丝线,然后逐渐连接断口,慢慢重组里起来! 影汤的肢体拼接完成后,翻身而起,并没有受到什么伤痛。但他的衣服却给切得更整齐了。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一张丑脸咧嘴一笑道:“不愧是刀神,砍得我好疼呀!哈哈~” 楚飞儿看着他道:“你这什么功夫?怎么砍不死的!” 断念目光冷冷看着影汤道:“这是‘六道修鬼’,不惧刀剑之伤。但是为了修习这门功夫,他也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一句话戳中影汤的痛处。影汤却没有燃起怒火,哈哈笑道:“老主人给你们的武功都光明磊落,却给了我‘六道修鬼’,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六道修鬼’如果修炼得当并不会让你变成这般模样。你之所以变成这幅鬼模样,不过是你贪功冒进所致。” 影汤又是咧着嘴笑起:“原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该知道的刚好知道。” “那你肯定很了解面前这个女娃子了?” “不了解。” “那你为何要对一个外人说上这许多?” “因为这里还有一个人,他应该知道这许多。” “谁?” “令主。” 影汤叹了一口气:“你何必那么执着呢?如果令主在这里,现在也该出来了?” 断念冷冷看着影汤道:“就算令主不在。她是令主的朋友,替我传个话也是挺好的。” “你还想带走她?” “难道不行?” “那就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尸鬼快了!” 楚飞儿听到这句话后,只觉墓洞里忽然涌起无数的尸鬼,这些尸鬼快如流星,把一切都给淹没了。 一股股轻烟涌起,她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忽然像是被什么挟持掠走了。 断念回身看着满目的尸鬼,挥刀横斩,一刀驱散了数十个尸鬼,只是那楚飞儿已经不知所踪。 他又看向影汤,影汤的身体慢慢地渗入岩壁里,还能见到半张吓人的脸,以及那脸上的奸笑。 尸鬼步步逼近,断念完全不顾,平举一柄闪着青芒的流云刀放置胸前。他放开流云刀,张开双臂,内劲炁流疯狂外放,刀横胸不落。 随后脚下闪烁着道道光电,形成一个六芒星图案,图案扩张开去,触碰到的尸鬼立即化为灰烬。 他伸手轻弹了一下刀身,那柄到嗖的一声刺入影汤没入的岩壁。那块平整的岩壁上也同样绽开六芒星形状的流光,流光沿着六芒星的轮廓轨迹滑动,一段段切入墙体。 断念往前一伸手,他的流云刀噌的又飞入他的手中。却见岩壁砰然破碎,粉尘散落,看得到里面是一个更深的地宫宫殿。 这个地宫宫殿宽敞异常,直去大约有十丈远。 中间地板一道,尽是浮雕,刻着种种飞禽走兽: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刚好是十二生肖。 两边是两列磨砂的花岗岩,上面摆起两排黒木圈椅。 接着直去就是七级台阶,那尽头的石壁上刻画着一张难看的人脸。 正堂处摆着一张鬼纹宝座,旁边一个兵器架,上面没有任何兵器,只放着一副长长的画轴。 那石台上站着有三个人,白衣飘飘的楚飞儿,青面獠牙的影汤,粉衫貌美并提着灯笼的少女。他们都转身看向断念,看着他一步步平静地走近,都没有说话。 当断念走到石台下,那个提灯笼的少女发话了,声音空灵地说道:“刀神,你不怕这一路都是陷阱?” 断念冷冰冰道:“既然都走进了这里,还怕多走几步么?” “你倒是很有胆识。” “影梦,你作为忘川巫女。你的胆识,恐怕我是过犹不及。” “刀神不会是来跟我比胆识的?”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那你可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还没有,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哦?”影梦淡淡说道,“九阴山很大,但九阴山的这个墓室却是很小的,用来养养尸鬼还勉强凑合。人嘛,倒是很少有的。” “我去而复返,肯定是有信心能找到的。” “你只是小时候跟少主玩耍过几年,说到底还是个仆人,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人追名,有人逐利,而世间万千浮华,而我不过是不失本心。” “忘川没有少主半点的苦功。你觉得我们三兄妹做的过分了?” “那你为何还要称他为少主呢?” 影梦一时语塞,沉默不言。断念冷冷道:“你们想不想见见少主?” 一直不说话的影汤着急道:“他……真的来了?” 沙哑的声线中传递出他内心无法掩饰的慌张。 楚飞儿心里也疑问,前辈真的在附近吗? 断念却冷冷道:“我猜的,但我猜的都很准。”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消遣我!你是觉得自己不会死么?”影汤脸色狰狞,终于暴躁起来。他的身上透出丝丝的黑气,恶狠狠的目光直视断念,似乎是要将他亲手撕碎一般。 影汤浑身黑气,霍然起身飞扑过来。断念冷冷地站立,似乎没有打算动一下。 直到影汤逼到跟前,断念出招的幻影才显现。他的刀仿佛还在刀鞘里,但是刀锋已经切过影汤的身体。 这一回影汤没有被肢解,被切过的躯体立即愈合,攻击也没有停下来。 断念不得已,连连急退了几步。影汤直冲而来,令他只能抽刀全力挥斩,带出的刀气锋利无比。排山倒海的气势涌出,这一道像是能够斩断山岳! 这一击就将影汤斩成两截! 远处站着的楚飞儿和影梦好像也要被砍杀。但是影梦的灯笼微光亮了一下,在空气中泛起波纹,居然将这恐怖的刀光流炁荡漾开了! 然而影汤的两截身躯即使分开了,招式却没有停,在空中翻滚,上半身给了他胸口重重一掌,下半身向着他的手臂猛力踢了一脚。 断念的身体斜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在空中喷出。摔在地面后,他并没有晕厥,很快就缓缓站起,嘴角的鲜血也不擦,目光冷冷地看着侧前方。 那里倒下的,是影汤的两截躯体…… 第54章 有负少主所托! 在断念十步之外,影汤的躯体断成两截,那平整的截面涌起凹凸的肉粒,接着各长出一条条细长的肉丝。这些肉丝相互连接,迅速收缩将两截躯体拉合,又重新拼在了一起。 断念表情肃然,语气冰冷:“我杀不了你,却可以令你元气大伤!” 他横举起刀,再放开手,流云刀悬浮不落。刀上的青芒愈加闪亮。他的的手势变换,身体渐渐升起,而刀绕着他转了一圈,光影不散,最终喊出这一招的名字:“鬼泣·月光寒!” 一阵莫名的鬼哭声响起,断念周身那一刀刀月牙寒光切向影汤。影汤只是站立不动,这种攻击他也根本阻挡不住,只能默默承受。 无数的刀光本来在断念周围结成一个清寒的满月,随着刀光落在影汤身上,一个圆月变成了两个圆月。随着刀光飞去,断念的圆月逐渐消失,影汤则融于锋利的月亮之中。 一轮明月,光芒大盛,照得周围都只剩下白色。 待月亮暗下去,影汤也不见了。然而地上却有一颗颗的碎肉在跳动! 楚飞儿后退了两步,惊得掩住嘴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断念慢慢降落在地,手里握紧流云刀,看着那地上像是跳蚤一样的碎肉,依旧冷漠。 影梦眉头紧皱,忽然她手上的灯笼里凝结成两个骷髅头,暴飞出来,划出一条弧线,打向断念。 断念慌忙抬刀一挡,流云刀怦然碎裂。身体被这一冲力撞得倒飞出去,砸在地面上,挣扎了一下,还是倒下了,没有再站起来。看样子已经昏了过去。 影梦看着地上的跳动的碎肉,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而那一颗颗碎肉一点点从新粘合,影汤从新站起来,嘴角留着鲜血,衣服也没了。楚飞儿转过头不敢看,也不敢说话。 影汤却直勾勾地看着她,声息微弱道:“血!血……我要血!给我血!” 楚飞儿头没回过来,对他摆摆手:“不不不,吃人血不好的。” 影汤声线沙哑道:“很好,很好!” 影梦向着影汤,甩了一件黑色衣衫,让他披上。又看了一眼楚飞儿,见她的衣衫上一道道紫色丝线,淡淡道:“紫意流仙裙?织衣坊的坊主是你什么人?居然把那么贵重的衣裙给了你!” 楚飞儿感觉好像有救了,连忙道:“她是我姐姐。我姐姐可厉害了!” 影梦没有跟她废话,也不畏惧衣衫上的丝线,抓起楚飞儿就往影汤一扔。楚飞儿浮空的过程中表现得出奇的镇定,手里拿起了三枚毒针,刷地发出去。 但那三枚毒针立即被人接住了,她娇嫩的手还被人抓住。她以为抓住自己的是那丑八怪影汤,另一只手又夹着两枚毒针想要向后拍入他胸膛。 那人巧妙地夺走毒针,并且挟持了她。她开始可怜兮兮地求饶:“大爷,行行好,我不玩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您放我回去!” 她身后的人果然放了他,她诧异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翩翩少年,惊呼道:“前辈!是你!” 古凌轩淡淡笑了笑:“毒孤老先生的功夫学的还算不错,但是出手还是慢了一些。这些毒针制作也不容易,收回去。” 古凌轩伸出手,手里有一条手帕,上面放着五枚毒针。楚飞儿伸手接过了那些毒针。 另一边的影汤虽然身上有伤,却立即飞回到影梦身边。刚出现的这个男人轻功太过诡谲,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丝毫都不过分。影梦在石台上皱眉冷道:“阁下是谁?” 古凌轩转过身还没有回答,那假装昏迷的断念已经爬起来,站到古凌轩身后,平静地回答:“我猜,他就是我们的少主!” 影梦和影汤都有些不敢相信。影梦手里提着灯笼,静静地站着不说话。影汤有些慌张了:“一派胡言!信你才有鬼!” 断念看向古凌轩的背影,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少主,但人也不能总相信直觉。 古凌轩微笑地看着台上的两人:“将你们的忘川令拿出来,和我对一对就知道了。” 影梦和影汤不再说话,对视了一眼,手中便凝结起一股灵力,结成一个令牌的形状,令牌中隐藏着“忘川”两字。 其实忘川令不是真正的令牌,而是一种奇异的武学,同时也是一种契约。他们同时推出手中的“忘川令”,古凌轩也推出他手中的“忘川令”。 飞出掌心之后,影汤和影梦的“忘川令”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古凌轩的“忘川令”竟然有整个人形那么大! 这三张“忘川令”在中途对碰,影汤和影梦的“忘川令”被弹回手心,影梦只是后退了几步,而影汤的身体却直直地砸在石壁上。古凌轩的“忘川令”挂在空中几瞬,这才慢慢消失不见。 影汤看到古凌轩的“忘川令”已经知道大事不妙。忘川令的奥义是以心念牵动灵力,能辨识忠奸。如果没有叛逆之意,忘川令被打回也是安然无恙的。少主他……会怎么处置呢? 影汤爬起身来,冷汗潺潺。影梦却依旧淡然站立,只是沉默不语。 古凌轩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们走。” 影梦提着灯笼走到旁边的兵器架,将上面的那副画拿起来,向着古凌轩,似有歉意说道:“有负少主所托!” 随即响起机括之声,双方中间砰然降落一块石板,将双方隔断。楚飞儿和断念都各后退了一步。古凌轩淡定站立,丝毫不为所动,看了一眼那个石板,转身对身后的两人道:“我们也走。” 他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断念看了一眼地上那破碎的流云刀,掌心符印闪动,现出一个刀鞘。那流云刀碎片重组,收回刀鞘之中。 楚飞儿眨了眨眼道:“你的刀好像坏掉了。” 断念抱着刀冷冷道:“毕竟陪我那么多年,不忍心抛弃。” 说完他就往前走去,跟上古凌轩。楚飞儿哦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走到出口那边的麒麟门,他们又见到了那个大坑。 楚飞儿奇异道:“这坑里本来有很多尸鬼的,现在都不见了。” 古凌轩微微一笑道:“已经下山了。” “那么多尸鬼,会害死很多人的!” “不知道现在的忘川……是什么样的忘川。”古凌轩脸上有些忧愁。 “我看挺坏的,把活人弄成尸鬼。前辈,你是他们的头儿,你就不管管么?” “鬼谷,九阴山,忘川,原来我的出身……如此的阴暗。”古凌轩摇头苦笑,转头又看着她,又明亮地微笑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往这种地方跑了,太危险。” 楚飞儿摇了摇小脑袋:“我姐姐让我来的,我觉得我姐姐叫我去做的事总不会错的。” 古凌轩也不再说,举步往九阴山下走去,身后两人随即跟上。 在九阴山中时不时撞见一两个尸鬼,也都被断念一刀解决掉了。只是他用的刀是那柄不出鞘的刀,仅仅以灵炁的锋利斩杀了这些普通的尸鬼。 他们一行三人缓缓走到九阴山下的河流。河流很宽,两岸相隔有数十丈。月光依旧很亮,水流不急,却也泛起微波,粼光点点。古凌轩若无其事地踏在水上,楚飞儿愣然叫了他一声:“前辈……” 古凌轩转过身,平稳地站水上,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过这条大河有些麻烦,对断念道:“你带上她。” 断念冷冷地点点头,并不说话。古凌轩继续渡河。断念也走到河上,当他的鞋子落在水上,寒气就沿着鞋子迅速蔓延,立即结成厚冰。随着他的步伐,冰层往前延伸。 楚飞儿想不到他的炁力那么雄厚,竟然能让河水结冰搭桥。 楚飞儿走到断念身边,她怕不跟上,这冰会给河水冲碎了。 “哎。”她对断念背影叫唤了一声道,“你之前说要问我前辈在哪里,后来你又不问了。是不是觉得跟着我就能找到前辈?” 断念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我是想看看一个武功那么差的人,去了九阴山会有什么下场。” “你……哼……”楚飞儿有些生气,扭头不再理他,只顾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楚飞儿又对古凌轩道:“前辈,是姐姐带我出来的,她现在有事情要做,就让我自己回去了。你能不能带我回去?” “我武功不好,不能带你。”古凌轩没有停下,也没回头,但是那张脸上明明带着笑意。 “你武功不好?”楚飞儿睁大眼睛,那表情讶然中没有半点相信。 “现在的云雾城,就是一个是非之地。急着翻墙回去不见得是好事。况且在这林子里睡,有时候比在客栈睡安稳多了。” “要睡树上吗?”楚飞儿有些失落。 没有人回答她,只是慢慢走过那条大河。 过了河,他们身后已经结了一座冰桥。这冰桥过了许久才被消融。 第55章 哈哈~这可笑的爱美之心啊! 前面的山林里高树遮天,走进去更加感觉阴暗。 他们闻到了一股香气,似乎是烤肉的味道。 顺着香气望过去,见到远处的一处火光,不约而同地走向那堆火光。 燃烧的柴火驱赶着黑暗和寒冷,烤架上摆着三只野兔。 有个漂亮的少女正在轻转着树枝,以此让火将兔子肉烤的更加均匀。烤肉的香味传来,真让饥饿的人口水直咽。 古凌轩和断念满是渴望。相反,楚飞儿表现得很镇定。当他们咽下口水,楚飞儿道:“你们……是饿了么?” 古凌轩大方地笑道:“有点儿。” 他们靠近了烤肉的地方,那火推旁的女子却是顾兮兮。 这位美妙绝伦的女子,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悠然地烤着兔肉。那样风姿,竟也让人心神荡漾。 而在她的身后,有两个大汉定定地站着,姿态奇怪,似乎是要准备攻击谁,却又被人快速地点了穴道。那两人的表情难看,口不能言,只是眼珠子还能转动。 顾兮兮看到古凌轩,便抬头微笑道:“公子跟踪我?” 古凌轩微笑:“那是一时好奇,就追过去看看。” “那有什么发现吗?” “你轻功不错,我跟丢了。”古凌轩依旧微微笑着。 “那还好奇吗?” “走的路多了,也就没有那么好奇了。” “那……我们在这里遇上,也是巧合?” “巧不巧合我们都遇上了。怎么?你对我很厌恶?” 顾兮兮绽开迷人的微笑:“是小女子失礼了。要不都过来吃点东西。只可惜这里没有水……” 断念冷冷道了句:“我去弄。”转身便走开了。 楚飞儿看着那两个被点了穴道的人,走过去调皮地用一根手指都给推到了,还嘻嘻笑了。她走近顾兮兮道:“他们是想欺负你吗?” 顾兮兮笑笑:“其实先前是我想欺负他们,他们见到我了就想欺负我,于是我就更理直气壮地欺负他们了。” 楚飞儿眉头深锁,满是不解:“你说的好绕口。” 顾兮兮解释道:“之前我有些饿了,他们正在烤兔子,我就想过来分点吃的……” “哦,我懂了,他们想轻薄你!哼,臭\/流\/氓!”楚飞儿抬脚踢了地上的大汉一脚,大汉连哼都哼不出声。 古凌轩摇摇头微笑道:“荒郊野外,你这样的容貌,他们难免见色起意。” 顾兮兮一脸笑容看着他道:“公子你呢?” 古凌轩丝毫不慌张,微笑道:“我还好。” 顾兮兮赞赏道:“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 断念用刀截了四个竹筒,装着水回来给他们饮用。吃过烤肉,古凌轩解了地上两人的穴道,那两大汉千恩万谢,灰溜溜地跑了。 他们四人也施展轻功离开了。这一夜他们并没有进城,找了一颗高树,在上面休息。 当早晨的阳光照射在这棵树上,这棵树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他们都已经回到了云雾城中。但是他们并不是一起走的,每个人都是不告而别。 古凌轩是最先离开的,他莫名地喜欢独处。是在鬼谷一个人呆习惯了吗?总觉得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再次进入云霄城后,他走进一家破落的小店,选了一张靠窗的小座坐下。 正当他以为可以安心地吃个早餐,就听到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前辈,我可以坐下来吗?” 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就走到了他旁边坐下来了。楚飞儿?这个女孩子怎么能找到我的?他感受了一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们,微微一笑道:“我不怎么喜欢打架。” “什么意思?”楚飞儿蹙额道。 “你很会招惹麻烦。”古凌轩微笑。 “一个波澜不惊又武功高强的大侠,一个漂亮可爱又惹事生非的仙女…这样不也挺好玩儿的吗?” “我只想好好吃饭。” “这桌子我们要了,请你到一边去!”麻烦果然是找上门来了。 古凌轩抬起头,看到五个彪悍的汉子,个个肌肉发达。他们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白色长裤。刚刚那句话就是为首的汉子说的。哈哈~这可笑的爱美之心啊! 古凌轩微笑看看楚飞儿,又微笑看向那五个彪悍的男人,爽快地笑道:“好。” 他立即换了一张桌子坐下。但是因为楚飞儿紧紧跟着他,那几个人又怎么肯放她走? “这桌我们也要了!” 古凌轩微微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冷厉,但脸上还透着很深笑意:“你们可能不知道,我退一步只是出于礼貌,要是给逼退两步那就是耻辱了。我可能会有些生气。” “哈哈哈~那你倒是生气啊!”为首的汉子挑\/逗的笑,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哄笑起来。为首的汉子嘲弄地看着古凌轩继续道,“有实力的人才配讲礼貌,没实力的只能被欺负。” “有道理。”古凌轩又是微微笑了笑。 这个时候的小店已经被围满了人,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都纷纷议论着。 “要是打起来,那年轻的小伙子会给人揍掉半条命!”“我看不见得,你看他那气场!这样的气场,好像也是挺厉害的角色。” “懂不懂看?懂不懂看!一个练过武功的人眼睛内的精光是掩盖不住的!”“没错!这几个大汉一看就是练家子!而那个小伙子……手无缚鸡之力,给敲个几拳,骨头都要给敲没了!” “唉~你说在这个尚武的时代里,居然还有人不会武功!真是可怜!”“可怜……这种废物有什么好可怜的?” “可是……那个小哥哥长得……好帅……真的好帅!”“花痴!”“死花痴!”“你们没看到他旁边的仙女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对!就是牛粪!死牛粪!赶紧滚!”“……” 小店的店主立即跑了出来,拦在中间道:“几位爷,几位爷!我的店也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的。还望给个薄面,打架嘛……就不要在这里打了。” 为首的汉子咧嘴一笑道:“掌柜,我们匹夫堂来云雾城办事,你们也该尽地主之谊。不就是腾个地方打打架嘛,怎么也这么小气?” 店主扫视了一眼那五个人,皱着眉头道:“匹夫堂也来了么?你们几位怎么称呼?” “你还不配知道。识相的就滚一边去!” 店主看了一眼那五位,他们的模样长得很是相似,像是五胞胎。传说匹夫堂堂主周匹夫的五个儿子是五胞胎,人称“匹夫五少”。 想到了这层,店主自知那是一群自己惹不起的主儿,作了个揖,转头一声叹息就走开了。 第56章 前辈,你怕是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这“匹夫五少”的名字也是很有意思的,从大到小分别叫:大夫、二夫、三夫、四夫、五夫。 传言这五个孩子其实是五胞胎。同一天出生,一家人想名字想得头疼,争论不休。他们老爹周匹夫实在扛不住了,拍案而起,决定叫得越简单越好。 此时,他们五人立在古凌轩面前,气焰嚣张,感觉是五只大猫围住了一只小老鼠。 旁人看这情形也是在想:这个小伙子接下来……铁定是像小老鼠一样无力地抗争,然后恐惧地吱吱求饶。 但是他们都看错古凌轩了。 古凌轩既不生气也不害怕,反而只是不喜欢与这些人纠缠。微微一笑,站起身洒脱地向着店门外就走了出去。 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言语却尽是对他的奚落。 “这就走了?也太没种了!”“留下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看看!看看!你们这些花痴,眼睛该擦亮了?”“这么好看的姑娘,说扔就扔!”“死渣男!渣男去死!” “嘿!竟然还像是没事人儿一样!”“你说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啊?”“谁知道呢?谁关心呢?我反倒是关心那个漂亮的姑娘会怎么样?”“还能会怎么样呢?当然是嘿嘿嘿……” 周大夫看着楚飞儿,眼神里都透着光亮,哈哈笑道:“跟你一道的那个孬种走了,你就跟了我。” 周二夫也是奉劝道:“我大哥威武雄壮,不比那小白脸好?” 其他几个兄弟也是附和:“就是呀!” 周大夫继续笑道:“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跟了我,都不会辱没你的身份。” 楚飞儿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道,微微怒道:“滚开!” 她立即走出了小店,跟上古凌轩。 古凌轩走出店门后,还是那么悠然自得,并没有什么担忧。在云雾城内,就算楚飞儿打不过那五个人,逃总是可以逃得掉的。 他只想做有意义的事情。这种琐事,没有必要打扰到自己。 按理说,像古凌轩这样的性格,麻烦总会少几分。但无奈的是麻烦总是惹上自己。 在店外的大街上,楚飞儿施展轻功追上了古凌轩,在他身后走了几步,伸手扯着他的衣袖道:“怎么走了啊?不吃早饭了么?” 古凌轩慢慢停住,轻轻转身,微笑道:“吃饭的心情要是被破坏了,吃起来总要有些别扭。” 楚飞儿也及时站好,没有撞到古凌轩。但是她依旧扯着古凌轩的衣袖,像是忘记了放开。那副样子像极了情侣之间的暧昧。 古凌轩浑然不觉,但是后面的几位大汉……他们的眼神中都能喷出火来。 楚飞儿也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脸上绽放着笑意:“前辈,你怕是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古凌轩抬眼看向那五位大汉,对楚飞儿道:“那就活动活动。” “我在一旁给你鼓掌。” “随你。” “前面的小子,你别走啊!”周大夫快步跨出,傲然站在他们身后出言阻拦,“敢不敢到决战台上打一架?” 古凌轩微笑道:“你们多次挑衅,我还是很乐意跟你们打一架的。不过,去‘决战台’对战太麻烦,我们不如就地解决,你们一起上好了。” 看古凌轩如沐春风的做派,让这五人愤怒地燃了起来。你这眼神是看跳梁小丑?觉得我们兄弟武力不值一提?十分找死呢! 周大夫一跃而起,飞脚向着古凌轩的脑袋踹过去。 路人看着这一脚的威势,都在想:这一脚要是踹实了,小伙子脑袋得搬家了! 但是这一脚莫名地踹偏了! 仅仅是那几分几厘的差距,但这一招确实是空了! 周大夫一下错愣,因为那一瞬间,古凌轩周身连灵炁波动都没有,根本没有可能闪开的。 难道是我这一脚失了准头么?那就更没有可能了,我的“劈山一式”从来都没有失控过!刚刚那个小姑娘身上灵炁倒是有过波动…… “小姑娘,你师承何处?竟然能助人躲过我的‘劈山飞腿’!” 楚飞儿绽开微笑,向着周大夫说道:“前辈可不用我帮。况且,前辈就是我的师父。” 她一笑的明媚,真的令人心动不已。 周大夫却恨气愤,皱眉呵道,“你敢耍我!一个没有灵炁波动的人,你称他师父?你刚刚闪动灵炁,定是作妖!” “误会误会。我那是怕你打到我。” “那你为什么不施展轻功远远躲开?” “我想……前辈可不会让我受伤的。”楚飞儿向着古凌轩又问了一声,“是,前辈?” 古凌轩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你这个惹事精!你这样说话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你这个小脑袋里,到底是在装着些什么? 这简单的一句话,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周大夫神色凝重,不再说话,伸手向前一挥,漠然道:“一起上,把他们全都擒住!” 匹夫堂五个人全都涌向古楚二人,一出手全都是擒拿的手法,想要瞬间锁住他们的手脚。古凌轩携着楚飞儿,翩然飞舞在五人飞窜的擒拿之中。 这五人的灵炁充沛,飞溅的灵炁本来可以限制古凌轩的行动,但是古凌轩的身上依旧没有一点灵力响应。滑的像鱼一样,眼睛看着是抓住了,不想却只是抓住了一个残影。 古凌轩还顺手带起楚飞儿的身法。在她双脚即将被扣住时,轻轻推开一尺。在她双手被抓住时,探手一抬,或牵手一拨一点…… 这个时候,在一旁看戏的人目瞪口呆,这小伙子深藏不露啊!我刚刚……没有说错话?他不会想过来打我!对对对,我刚刚肯定没有说错话! 楚飞儿的身法不差,“灵歌千舞”本就是顶级的奥义。只可惜楚飞儿还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不是古凌轩举手投足间化解楚飞儿的危机,楚飞儿早就被抓住了。 前辈……在如此密织的擒拿网中游刃有余,而且还带着一个人,这是何等高深的身法。 那群路人全都看傻了,时不时有几声的惊叹。 双方对战了许久,古凌轩并不想恋战,拉着楚飞退出他们的擒拿圈。但是稍微一驻足,那五个人像是五条游龙又卷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看来是铁了心要抓他们了。 古凌轩对楚飞儿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在学毒孤的针法么?我教你,看好了。” 怡然站立的古凌轩,手掌中忽有了灵炁波动,挥掌震出一股空气。 那匹夫五少在他灵力波动时,心里已经警觉,动作稍稍一顿,身体却已经像是被牵制住了一样,动作变得十分的迟缓。 古凌轩用左手拉住楚飞儿,一同退出擒拿圈,飘身离开一丈远。 他右手手心上闪亮着五根白亮的灵炁针。紧接着左手手指往右手上的灵炁针一拨,四根针飞出,刷刷刷刷钉在了周大夫身上。周大夫的身形瞬间定住了,而且还被灵力冲击,推出的七尺远。 “一个!” 眼看周大夫就要摔倒在地,古凌轩伸手一挥,手上的针已经飞了出去,三根针定住了周二夫。 周二夫被推到周大夫的身边,就在他庆幸自己的手还能动的时候,又一根针飞来,他已经完全动弹不得,而且他双手的擒拿已经牢牢地锁住了周大夫…… “两个!”……“三个!”……“四个!”……“好了。” 古凌轩发出最后一根针,那五个人已经脸朝外背朝里地相互锁住,像是一个空心圆球,在街上不断旋转。他看向楚飞儿,微笑道:“学会了么?” 楚飞儿摇摇头,指了指那五个人道:“他们这样……没有关系吗?” “没事,过一点点时间自然会好的。我回青罗小舍了。你……” “我也去!” 楚飞儿面若桃花的微笑,空灵的眼睛里传递着最纯净的喜欢。就连路人看了,也都是静静的羡慕。心里眼里,全都是你,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被如此纯净地喜欢着,大概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那个样子,古凌轩心里很是触动,但是他却并不敢相信,所以假装不知,潇洒躲开了。 古凌轩刚刚转过身,十丈开外的一柄大刀向古凌轩飞来。 这柄刀连着一条玄铁链子,牵引着一个胖嘟嘟的身体,也跟着飞来。这个人是……之前在城门巡视的圆鹏! 大刀直逼古凌轩的胸膛,就在离他还有三尺的时候,另一个刀锋从古凌轩的侧身飞出。连着铁链的大刀被击退回劈,直直刺向圆鹏的心口。 令得圆鹏一时惊慌,连忙地接住大刀,却被震退了六步。被赶过来的瘦子方狩扶住,才定住了身形。 第57章 鬼谷传人已经被请入阵中 圆鹏看着古凌轩身旁,那里多了一个抱刀而立的少年。这位少年十分冷漠,一言不发,正是断念。 为了以最快地速度使刀,断念的刀从来都不会放在行囊秘术之中。但是刚刚他闪身前来,刀却并没有出鞘。只是以刀鞘挥出了一道刀风。 圆鹏看着他的模样,心中震惊:这人……是传说中的“刀神”!刀还在刀鞘中,还能发出那么凌厉的刀风?他怎么会帮鬼谷传人?他们两……是什么关系? 他站直了身,看向古凌轩,一脸赔笑道:“古公子,刚才没吓着您?” 古凌轩摇头,淡淡微笑:“你知道我?” “不知道,但是看过您的画像。” “你一见我就动手,是想杀我?还是想试探我的武功?” “不敢不敢,就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是谁想见我?” “敬康君。” “巡国医铺?” “不错,古公子愿意跟我走吗?” 古凌轩微微一笑道:“前面带路。” 他又对转头断念道:“你去青罗小舍,找一个名为秦歌的人,我去去就回。” 断念作揖道:“好。” 古凌轩看了一眼楚飞儿,什么都没有说,随方圆将军去了南宫家的大院。 南宫家的豪宅很是气派,门口牌匾金漆书写“南宫府”三个大字。入门之后,曲径清幽,绿林修竹,喷泉游鱼,别苑假山,好景连绵。古凌轩来这一趟,就算赏景也算值得了。 路上偶遇的仆人都客气地对向方圆将军问好。 方圆将军却没带他去大厅,而是带去了一个偏舍,古凌轩走进去后,方圆将军就告辞了,退出去还将门掩上了。掩上门后,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也就离开了。 古凌轩早就感觉到方圆将军的异常,但是也不问,去了自然有答案。 他环顾四周,房中摆着一套茶具,还有几张普通的桌椅,似乎也是接待客人的处所。如今门窗紧闭,气氛变得有些抑郁。 他走过去打开窗,窗外也是一片好景。眼前一条弯弯的人工河,河上一条拱桥,桥边红药花开。伴着明媚的晨光,以及清新的空气,置身此地,心情也舒适了不少。 除了眼前美景,窗外一尺游离着条条丝线。这些丝线由灵炁所成,无法用肉眼观察。 但就算它们是无色无味的,古凌轩也能感觉到,它们的威力足可以切金断玉。在这间屋舍外围有八个人盘腿坐着,合力形成的阵法是“八门离魂丝”。 这个阵法一旦触及,先是抽离抽灵炁,然后抽离血肉,在然后是消融筋骨,最后简直连渣都不会剩下。比那焚尸炉还要恐怖得多! 想不到南宫家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阵法!我这是被监禁了吗?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想要杀我?呵呵~也不过是一个鬼谷传人的身份而已,用得着这样么? 他微微笑笑,去茶桌旁浅斟慢酌。心里并不着急。毕竟这南宫家到底想怎么样,等一等就知道了。 南宫家的大厅正堂,宽大的寿纹宝座上斜躺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上还趴着一只懒猫。他面容圆\/润,毛发茂密又梳洗得整整齐齐,一身衣袍更是是华贵。那只抚摸猫头的手上,戴着一枚碧玉扳指。 他就是巡国医铺的主宰——敬康君,名为南宫绝。 堂下一位谦谦有礼的少年,神态中也看得出对敬康君的恭敬。这少年名叫南宫吹灯,是敬康君唯一的儿子。 南宫吹灯的身上穿着淡青色衣衫,显得有些单薄。他的样貌俊朗,剑眉星目,如果不是他微微有些跛脚,简直堪称完美。 他手打开一把铁扇,给自己轻轻扇动微风。 这把铁扇由十八片神铁组成,每片神铁都是小小的长剑形状。 他的扇子功夫了得,但是由扇子化成的十八柄剑使得更加出神入化,所以江湖人称“神剑公子”。 敬康君手抚懒猫,对南宫吹灯道:“灯儿,那鬼谷传人已经被请入阵中,为父应当如何处置呢?” 南宫吹灯提扇作揖道:“孩儿愚钝,还请父亲示下。” “你啊你,也罢,我独自思量。” “孩儿昨夜才刚刚赶到云雾城,听闻最近城中发生的怪事很多。”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孩儿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在都城的时候应该很清楚巡国当今的政局。” “孩儿知道。当今巡国在外有邻国侵扰,在内有各种势力逐渐坐大并且伺机而动,皇室受到严重挑战,每日都是诚惶诚恐。” 南宫吹灯看了父亲一眼,似乎还等他继续说,他便又道:“民间不断流传着神柱问世的消息,皇室想夺取神柱来平乱。但是各大势力也不甘落后,纷纷出动……” “那你知道为什么召你来云雾城吗?” “云雾城是距离寻剑山庄最近的一座城池。寻剑山庄百世寻剑,在寻剑一道可谓登峰造极。据探子来报,寻剑山庄的寻迹者已经拿到《天心笔记》,交由纵横镖局押送至寻剑山庄。” “那你说的怪事还不知道原因吗?” “父亲派人屠尽纵横镖局,不也没找到《天心笔记》吗?”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再者,那时盯着纵横镖局的人虽然很多,但是我们乔装后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那父亲为什么挑起织衣坊与摇钱树赌场的争端呢?” “摇钱树背后的势力我一直追查不出来,应该是近几年涌现的一股暗流,而且这股暗流太过庞大,我必须想办法扼杀。” “那语嫣楼暗杀的那场戏……父亲又是为了什么呢?巡国巨头‘衣食住行’,普通的杀手根本就无法撼动……” “错了,我没想撼动那些人,就是顺道请他们去玩玩而已。语嫣楼的戏,是要探探鬼谷传人的虚实。可惜他没出手。可见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手。身负绝学又泰然自若,你今后遇到了,还是小心一些。” “方才在闹市中,鬼谷传人和匹夫堂的五个傻子交手了。事后父亲一请他他就过来了,完全没有‘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顾虑……” 靖康君和南宫吹灯都陷入了沉思,忽然瓦上一个极为细微的声响。 敬康君立即怒喝一声:“谁!” 他们所在的大堂,在一个大建筑之中。这个大建筑共有三层多高。瓦上细微的声响敬康君都能听见,可见他的武功与机警是多么的可怕。 他那喝声喊出,把手中的猫便往天顶一推。懒猫忽然灵动异常,身形很是诡谲,力道更加惊人,层层阁板被一爪抓破,直达三层上的瓦顶…… 第58章 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那只黑猫轻轻踩在瓦上,一双黑白眼警觉地看着四周,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它又从刚才抓破的洞钻下去,回到敬康君手中。肥胖的敬康君已经站起来,手上的黑猫化作黑烟,被吸进手心里。 这只黑猫竟然是灵炁所化! 南宫吹灯看着隐没的黑烟道:“父亲的功夫又精进了。” 敬康君并不接话,面有忧色道:“走!把那贼子抓住。他听到太多了!得死!” “父亲知道是谁?” “先去看看鬼谷传人有没有逃出来。” 父子二人走出大堂,往古凌轩所在的屋舍跳跃飞去。 敬康君只是怀疑在屋顶的人是古凌轩。毕竟能在南宫府来去自如的人,一定不会太普通。 古凌轩喝了一口茶,抬眼微笑地看向窗外的拱桥。拱桥上有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对他招招手:“老古董,我来看你啦!” 来人是秦歌。他只说了一句话,立即有两条黑影窜出来,对他立即展开攻击。 南宫家的防护还真是严密。 但是,两条黑影也都在他面前僵直了,而且被他轻轻一推就掉入了河中。两个黑衣人动弹不得,躺在河水中。 水很浅,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古凌轩站起身,走到窗边,微笑道:“怎么有种被探监的感觉?” “你这不就是被关起来了吗?”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哎呀,你想想,一个人闷在房子里……肯定是很无聊的啊!无聊了我就想到处逛逛,逛逛总能遇见新鲜事儿。” “这样说来,我就是那件新鲜事儿?” 秦歌不回话,张望了一下屋舍外,感觉到那一条条的透明丝线,明亮微笑:“这‘八门离魂丝’……太厉害,我是打不开的。老古董你呢?” “既然打不开,你为什么还要来呢?”说话的不是古凌轩,而是敬康君。 南宫父子已经走到桥头。 秦歌也转了个侧身,对着他们爽朗地微笑,向敬康君说道:“嗯?你南宫绝那么聪明,这一层还能想不通吗?” “照这样看,秦少侠还是很讲义气的嘛!难道是想舍命陪君子?” “三个月前,我一时贪玩去了趟炽渊……”秦歌停顿下来,双目清朗地看着敬康君。 那敬康君肥脸的笑意更盛:“那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命是谁给你捡回来的?” 秦歌微微点头:“我身中炽渊花毒,你救了我一命。但是我替你打探鬼谷的消息,还把老古董带到了语嫣楼。现在我任务完成了……” “你是觉得我们之间没拖没欠了?” “难道不是么?” “呵呵呵,是是是!” “那我现在要救这老古董也是可以的?” “就凭你那点儿功夫能救得了他?” “我的功夫是差了点,但是这炽渊花毒想必还是很猛的!” 秦歌手上捏着一只紫金色的小瓶子,举手解开瓶盖,瓶口缕缕红烟飘起,逐渐生长成一棵通透的红色植物。 这颗植物生长迅猛,高出了秦歌数丈,那枝叶快速伸展,攻向南宫父子。 南宫父子心中一惊,飞身后退。 就在南宫父子后退时,红色植物绽开朵朵红花。花成三朵,袭击“八门离魂丝”的一个结阵者。古凌轩所在屋舍外的那名结阵者恍若不知,依然是闭目打坐。 然而,炽渊花即将打在他脸上的时候,条条离魂丝飞窜而来,将盛开的花朵三挡住,还顺势钻进了炽渊花的花茎中。顺着花枝,离魂丝飞速刺到秦歌所握住的紫金\/瓶。 紫金\/瓶怦然碎裂,炽渊花叶破灭。 秦歌也被这一爆破震退了三步。身上被炁体防护,并没有丝毫损伤。 敬康君一脸肥笑看着秦歌道:“看来炽渊花毒也帮不了你。” 秦歌爽朗一笑道:“帮不了就没办法了,我也只有这点老底儿。现在人我是救不了了,那……我只能先走了。” “你能走得了?”敬康君脸色微沉。 秦歌跟前的地上泛起七团黑气,那七团黑气化为七只栩栩如生的黑猫,快如闪电地往他抓去。 但是这些猫竟然都抓空了! 秦歌已经瞬间离去,空气中还回响起一句:“老古董,我们后会有期!” 敬康君的脸色很难看,对南宫吹灯道:“立即派人抓捕秦歌!” “是!”南宫吹灯抬扇作揖恭敬道。 敬康君一挥衣袖就走了。南宫吹灯的铁扇一挥,两点炁流如流星而去,解开河中两人的穴道。他也转身跟追随敬康君而去。 古凌轩一直在屋舍里静静看着,最后见秦歌逃离,就微微笑了。 南宫绝那么着急要抓秦歌?这位同学怕是知道什么秘密。八门离魂丝……炽渊花毒?哈哈哈~有意思…… 他看向窗外,八个红光细点从地上缓缓悬浮到空中,慢慢附着在八门离魂丝上。 这细小的红点就是炽渊花毒,在阳光下就更不易察觉了。离魂丝是的灵力要以八个人的灵炁流动维持,所以过得半刻钟,炽渊花毒就沿着丝线,进入结阵者的身体。 他们还未来得及叫喊,已经晕厥过去。每个人的身体都像是被烧烤过的赤红! 古凌轩一脸平静,他自己并没有发力。这一次来的人又是谁呢? 将炽渊花毒用内力研磨得细若微尘,再通过离魂丝渗透到结阵者身体,这绝对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窗外跳下来一个黑衣蒙面人,面对这古凌轩,用清冷的声音道:“纵横镖局。我家主人有请!” 古凌轩微笑道:“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我又是何苦呢?” “我家主人说你一定会来的。” “如果我不去呢?” “话已带到。告辞!” 古凌轩对他的背影微微一笑。那个黑衣人就闪出了南宫府,直奔纵横镖局,轻功奇俊,数息之间已经去到了纵横镖局。 此时的纵横镖局经历过屠杀,全是荒凉破败之象,只能见到处处的断壁残垣。 纵横镖局的死者尸体已经被全部清理,但是里面的血迹却还没清除。所以在纵横镖局中依旧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纵横镖局正中是一处大大的擂台,擂台原本由大理石砌成,现如今也有了条条的裂痕。黑衣人跳到擂台中央,半跪禀报道:“消息已经传到!” 他的面前的是一个背对着他的胖子,圆嘟嘟的胖子。粗布衣服,黑大的靴子。当这个胖子转过身,看着他的脸上画着黑白颜料。不用说,他就是鬼脸掌柜温世良。 鬼脸掌柜对黑衣人肃然问道:“他怎么说?” 黑衣人道:“不置可否。” “那他肯定已经到了。”鬼脸掌柜变换了一张红脸,在空旷的擂台中举目四望,朗声喊道,“小师兄,我们也有许久不见了,就不出来见见面?” 话音刚落,古凌轩就飘身落在黑衣人旁边。黑衣人迟钝地发现后,受到了惊吓,立即飘身退到鬼脸掌柜身后。 他心里也是恐惧,这人……一直跟在我身后,我竟然浑然不觉,他要是暗算自己,自己还有命在么?以他的身手,八门离魂丝真的能困住他么? 古凌轩微微笑道:“二师弟你的面容大改,我都不敢出来相认了。” 鬼脸掌柜呵呵笑道:“小师兄说笑了,我去过鬼谷,想必在那会儿你已经知道我现今的模样了。” “鬼谷中变故太多,我就更不敢出来相认了。” “哈哈哈哈~这一路走来,确实是艰辛啊!” “那么,二师弟请我来是为我接风洗尘吗?” “本来是想设宴请你的,但设宴嘛,也怕被你怀疑是鸿门宴。所以我们在这里见一面就挺好,好叙旧。” “顺带切磋一番武艺?” “当然也不能坏了小师兄的雅兴。” “那是二师弟自己动手还是你的属下动手?” “师兄弟之间比试,我肯定不能让别人代劳。”鬼脸掌柜侧头又对黑衣人道,“你先退下。” 黑衣人应声,飞身离去。广阔的擂台上只剩下鬼脸掌柜和古凌轩二人。 第59章 小师兄可要小心了! 古凌轩淡然微笑地站着,并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鬼脸掌柜看着他的神态,心中也有几分佩服。这身修养表现倒是很好,就是不知武功到什么层次了。天下局势动荡,变数太多,我必须对这小子了如指掌! 鬼脸掌柜颔首道:“看小师兄的样子,是不肯先行喂招了。既然是小师兄有意相让,我就不推辞了。” 古凌轩微微点点头。 鬼脸掌柜眉头一紧,怒喝一声,内力外泄,震得周边碎石飞浮。 他的内劲越来越狂暴,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柱,冲天而起,高出地面三丈。乱石在气柱中流转不停。 他身形变换,站在流石气柱的一侧,紧接着抡起流石气柱,往古凌轩砸下去! 古凌轩看着这场景,如同看一场儿戏,并没有想要逃离,只是微微闪烁身形。 他的身体如同幻影消失,又在乱石气柱旁边出现,感受着这乱石气柱往自己侧身砸下来。 这时,他却皱了皱眉,这么强劲的风旋带动\/乱石,但是气柱之外竟然没有强风的波动…… 他伸掌向流石气柱一拍,想以此借力躲开攻击,手掌触及气柱,眉头就锁得更深了。 虽然顺势避开了,但是一看自己的手掌,竟然渗出鲜血来! 流石气柱的切割力如此强劲,是我轻敌了! 古凌轩飞身退避,却见鬼脸掌柜手中的气柱砸到岩石地面,轰然之声响起。 就在这时,鬼脸掌柜轻扶起流石气柱,正对着古凌轩,赫然往前伸长一丈,直击古凌轩。古凌轩反跳在气柱上,轻沾几步,靠近鬼脸掌柜。 鬼脸掌柜临敌经验丰富,气柱一挥,把古凌轩远远甩开,再快速地挥舞着手中的气柱。 古凌轩只能借助飘忽的身法四下躲避。他的心思何其缜密,想到这样的气柱用灵炁维持不了太久的时间。待他炁田枯竭,气势变弱,就可以一举制服。 不过鬼脸掌柜也并非不了解他的想法:哼,居然想用到处闪躲的方式消耗我!想的倒是天真。可惜啊,我的下一招出手了,你就没有机会了。 鬼脸掌柜好意提醒道:“小师兄可要小心了!” 说完这句,他手中的流石气柱往天上一抛。 古凌轩退开几步仰头看望。 空中的大气柱分列成条条小气柱,气柱中依然有高速流动的石头。 就在他抬头的间隙,他的胸前忽然有一条细小透明的气柱袭来!是用抛在空中招式吸引我的注意吗? 古凌轩右手伸出双指,附上炁流真力,以指尖气芒刺向袭来的透明气柱。 这气柱怦然碎裂。 然而,这不过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奏,空中无数根流石气柱刷刷飘落。 古凌轩闪身避开两根,这两根气柱插\/入地上大理石数寸才消散。 空中的流石气柱越降越快,古凌轩凭空握出一把炁体短剑。身形闪现,一阵流石气柱袭击,行云流水的剑招噌噌化解。 再次闪现,又是一阵流石气柱袭来…… 经过五波攻防,流石气柱才彻底消失了。 古凌轩转身看向鬼脸掌柜,只见他的手上提着一柄斧头。凝气成斧! 斧头成形后,地上的碎石逐渐飘起填入斧头中。斧头的形状还没被细石填充完,已经被鬼脸掌柜扔出手。 斧头在空中越来越大,破空之声也展现出这一斧有多大的威力。 古凌轩连续三段闪退离开,但是斧头却在追踪着他!斧头已经越来越近,避无可避,他只得回身一手挡在头顶,抓住斧刃。 尽管他的手上有炁流真力防护,斧刃却依旧压出一缕鲜血来。 斧头在他的手上力道并没有减弱,那个大斧头形状由空气凝成,这斧形中只有一半填充进了石头。石头填充进去,黏连得无比结实。 每一块飞填进去的石头都是给斧头增加一层力道。令斧头压在他手上,层层加码! 最后一颗石头撞\/击嵌在斧柄上,古凌轩手上的巨斧已经比他整个人大出三倍! 他眉头一皱,后退了半步,要推忽然发力,再奋力一拳,并没能将斧头砸碎。 斧头只是弹向了鬼脸掌柜。 鬼脸掌柜轻巧的回避,回手一抄斧柄,但还是这力道被震得五脏翻动,嘴角鲜血流出来。 他带着手上的巨斧身体转了两圈,重新投掷出去。但这一掷之力明显比起原先那一劈强劲两三倍。 斧头直直向着古凌轩脑袋,古凌轩不愿触及它的锋芒,纵身后跃。 巨斧轰然砸入擂台中的大理石中。地面震动,声响巨大,一阵粉尘飞扬起来。 古凌轩躬身半跪拜倒,一只手掌触地,再次借力往后弹开几步远。 他身形站立后,面前一柄巨大无比的石斧赫然就劈在大理石擂台中央! 古凌轩全身并无什么太大的损伤,淡然望向石斧后的鬼脸掌柜。 此时的鬼脸掌柜跳出了擂台,变出一张青脸,却看不出他真实的脸色。但是方才被巨石斧反震,内伤已经不轻,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一张口,牙齿上都沾着鲜血,厉声喝道:“快结九幽困仙阵!” 擂台外跳入九条黑影,二话不说,双手快速结印。他们的灵炁飘出,以擂台为域,连成九边形,将古凌轩围在其中。 暗红色的帷幕拉上天空,擂台地面结成一个个诡异的符文,饥\/渴的恶鬼声在符文中响起,股股轻烟涌现,鬼怪齐出! 古凌轩感觉一跃之高也跳不出这个阵。 但是他也并不惊慌,伸手吸取一块小石子,弹向结界帷幕,石子触及结界帷幕就被烧没了! 如此强大的火属性阵法,又有鬼怪在其中横行肆虐,是火狱门的功夫。火狱门功夫难练至极,学有所成的更是少之又少。二师弟,看来你这段时间召集了不少好手。 那九个黑衣蒙面人各自左手都是搭在右手的前臂上,右手触在帷幕边角上,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炁流。 他们的脚步向古凌轩移动,阵的区域也在缩小,同时阵中由灵炁化形的鬼怪更加凶狠地攻袭古凌轩。 古凌轩飘身躲避着鬼怪的攻击,掌中暗含灵劲,轰然拍在大理石地面。 九幽困仙阵的九个内角中岩石震荡,九方巨石柱拔地而起,挡住九方帷幕。 但也只是挡得住一阵,石柱正在被帷幕的热量消融。 古凌轩站在其中,眉头轻蹙,灵炁外泄,吹得衣衫飘动。 炁体从鞋底切入地下岩石。过得一会儿,一块巨大的岩石逐渐升起,同时也将古凌轩高高托起。 岩石高出地面几丈后,仿佛是一座高耸的石碑。而石碑上一块块石头开始剥离,被灵炁削一柄岩石巨剑。 鬼怪们触及此剑,尽皆被流动的炁体切割消融。 那九方帷幕已经将九条石柱烧尽,古凌轩从巨剑上飘身而下,一手贴在剑身上。 炁流透入巨剑中,不断改变着其中的岩石结构。 最后这一巨石剑被压缩成拇指大小,只剩半尺长短! 阵中鬼怪在灵力四溅的古凌轩身旁无法近身。 但九方帷幕依旧靠近,只有半丈远了,他握住小石剑,速尔往其中一人的手掌弹射过去。 小石剑穿过帷幕结界,如同飞镖过薄纸,并洞穿了那个黑衣蒙面人的手掌。 然而,这枚小石剑的攻势并没有就此减弱,又往前穿透四道墙,再钉入纵横镖局外的一棵枯树。 这棵树粗壮非常,八人合抱才能围住,将那柄小石剑隐没在其中。 第60章 不要躲了,出来吧。 九方帷幕破碎! 那九个黑衣蒙面人也因破阵而被震开倒地。 他们摔得满身疼痛,看了一眼古凌轩,又立即爬起来狼狈地逃离了。那个模样满是惊吓和害怕,仿佛心胆俱丧。 这九个人武功极其高强,通常也不会使用九幽困仙阵,毕竟用其他手段对敌已经无往不利。 “九幽困仙阵”是他们九个人最厉害的绝技,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破过他们的“九幽困仙阵”!在“九幽困仙阵”中没有生灵,只有死魂。 这个人……才出手几招,就可以伤到他们,他们深感彼此不再一个力量层次。他……他是魔鬼么? 古凌轩看了一眼他们逃离的背影,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环顾四周,那鬼脸掌柜早就已经不知影踪。这是……怕我下杀手吗?跑的这么快!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深坑。这个是以灵炁抽出岩石而造成的深坑。 下面一片沉郁的黑暗,又闪动着让人难以察觉的红光,其中还有着细微的响动。 “这底下……是有什么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奇心害死猫!哈哈~” 他稍作沉吟,清朗地微笑,纵身跳进了坑里。 一阵黑暗后,落在岩石地面。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密室,他早已习惯了墓室的黑暗环境,就算没有光线也能清晰感知周围景象。 往前走了两步,密室忽然点亮了蜡烛,将密室照得明亮。 古凌轩侧眼看了看蜡烛燃烧的颜色,蜡烛应该没有剧毒。再转过头一看,这间密室中竟然有个鲜红的血池! 这个血池很是宽广,几乎占据了整个密室。 一根根骨头还在血池中滚动,周围血水喷涌向中间平躺的岩石人像。人像的胸口镂空,可以见到一颗心脏还在猩红地跳动! 古凌轩看着血池,淡定地想,这池中的血要么是大补,要么是剧毒。这里既然是密室,那么就一定是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宝。纵横镖局怎么会有这样的密室? 他往前再走了两步,整个墓室颤抖起来,仿佛要坍塌来了一般。但他镇定地站立,目光盯着血池。那池血全被石像吸进了石像体内! 紧接着石像的眼睛亮红,忽然就动了起来! 这个岩石人像翻身一跳,正面对着古凌轩。那人像的面容显得非常凶恶,却没展开向他攻击,只有那一颗猩红闪亮的心脏越跳跃剧烈。紧接着岩石人像渗出条条血丝,显得更加的恐怖。 这些血丝游离飘出人像,攻向古凌轩。 他不愿硬接,飞身后退,挥手放出一柄空气剑刃,直直劈向岩石人像的心脏。 那些血丝回护心脏,但是这一击之力太强大,这些血丝阻挡不住。气刃击中了心脏,一阵气血波动,岩石人像就慢慢裂成粉碎,洒落在地。 古凌轩注视着那颗心脏,不由地邹起眉。那颗心脏并没有碎裂,悬浮在空中依然跳动。古凌轩感觉自己的心跳和面前这颗心脏的跳动频率越来越近。 他眉头一紧,共振?难道是要以共振频率伤我心脏? 一跃而起,双手连续挥出三柄气刃,同时攻向那猩红的心脏。一声怦然,心脏碎裂,血液涌出,如同一匹红色布练卷向古凌轩。 红布卷连的范围太大,他被淹没在红布之中。就在他差点被红布卷住之时,他忽然闪身逃出了布匹。红布卷成一匹,那体积慢慢地变小,成了红色的小卷轴,定在空中闪闪发着红光。 古凌轩伸手拿过卷轴,翻开浏览其中的文字。 这是一套武学秘籍!《毒孤纲目》! 看着这个秘籍的名称,古凌轩立即想到那在鬼谷死去的毒孤前辈。这《毒孤纲目》所记载的武功和毒孤前辈的武功有不少相似之处,但是要比毒孤前辈更加阴毒,也更加奥妙。 这本秘籍由毒血研制而成,吸收这些毒血,身体会逐渐演化为世间至毒之物,最后可将自己炼化成玄血毒体。这秘籍甚至夸口,毒孤纲目练至大成,将无敌于天下! 细心参阅后,古凌轩对其中的精妙也有赞许,但是对这样的武功他也不并不痴迷,将它合起来。 转过身,对着黑暗处,微笑道:“不要躲了,出来。” 他早早就感觉黑暗处有人一直窥视。此时,那暗处走出一位靓丽的女子。 这位女子秀发修长呈淡蓝色,冰冷的鹅蛋脸,嘴唇粉润娇嫩,鼻子娇挺,一双眼眸清澈无比。淡青色的曲裾,将她的身材显露得凹凸有致。 她站在古凌轩面前,样子微微有些生气,伸出手道:“把血书还给我!” 这等迷人的姿色,这等迷人的神情,换做寻常男子定然已经痴迷得失了神。古凌轩却只是微笑道:“还你?这么说,你是纵横镖局的?” “嗯,我是……洛雪。”她的手放下来,眼睛里涌起微微的泪光,脸色委屈却坚忍,“纵横镖局恐怕也只剩我一个人了……” 古凌轩看看手中的《毒孤纲目》道:“这等武功太过阴损歹毒,不练也罢。” “那是我们的祖传秘籍,由不得你来评说!” “秘籍在我这,我会当着你的面销毁,以断绝了你修炼它的念头。”古凌轩一手平伸,《毒孤纲目》在他手中碎成粉末,洒在了地上。 “你……”洛雪皱眉咬了咬嘴唇又道,“你既然看过秘籍,那你肯定记得!” “何苦那么执着?你想学上乘的武功,我可以教你,也算是作为毁你秘籍的一种补偿。” “我只要我们洛家的血书!” 古凌轩微微笑了笑,并不答话,飞身飘出了密室。洛雪看看地上的红色粉尘,秘籍已经无可挽救,也追了出去。 就在他们出了密室后,那些红色粉尘更加闪亮,从地上渐渐浮起来,重新粘合成红色卷轴,漂浮在密室之中。这等秘籍,果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毁坏的! 洛雪出得密室,见古凌轩静静站立在擂台上,似乎是在等她。 但是他立刻注意到,古凌轩的眼睛看着她,却说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南宫家对我兴趣还真是有增无减。” 南宫家?是对我说的吗?洛雪顿然意识到古凌轩的眼神,自己身后还有个人,让开身,转头见到一个手执铁扇的帅公子——南宫吹灯。 洛雪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就是南宫家,看着南宫吹灯也没有什么感情。 南宫吹灯见了洛雪的模样,心里却不由地赞了一句,好俊俏的的姑娘! 他打开铁扇,边给自己扇风边道:“古兄的功夫当真是了得,八门离魂丝都困不住你。” 古凌轩微微笑道:“你来纵横镖局,是想请我到你家再玩会儿么?” “我家的光景,古兄想必都已经看过了。既然拿不出让古兄留恋的东西,我暂时也不敢打扰。” “那我就告辞了。”古凌轩转身潇洒地就要离去。 看着洛雪和古凌轩就要走开,南宫吹灯心想,这个女子从密室出来,难道是洛家的余孽?看样子还不知道纵横镖局是父亲指示所杀。 如果让她知道仇人是谁,后患无穷。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了…… 他一合扇子对古凌轩道:“慢着。” 第61章 不许难过! 古凌轩听到这一句挽留,倒是很从容,又转过身,微笑道:“还有事儿?” 南宫吹灯右手折扇在右手掌拍了两下,认真说道:“古兄要走,在下自然不敢阻拦,但是这位姑娘……” 古凌轩听他停顿得意味深长,看了看洛雪,便对南宫吹灯微微一笑道:“你喜欢这位姑娘?” 听古凌轩这么一说,洛雪当即面色绯红。 南宫吹灯却是哈哈笑了两声:“古兄说笑了。想必她是纵横镖局的人,江湖人都知道纵横镖局藏着《天心笔记》的秘密。” 洛雪一脸无辜,情绪激动地解释:“我们不知道,我们是被污蔑的!” 南宫吹灯安慰道:“姑娘不必惊慌,在下自然相信你是被污蔑的。但身在武林,人心险恶,难免有些歹徒对姑娘图谋不轨。” 他的眼神透露着关切,接着说道:“你的家人又惨遭不幸,我们南宫家虽然力量微薄,但也是一方豪杰,还是能保姑娘平安的。” 然后又看向古凌轩道:“古兄您说呢?” 古凌轩微笑:“南宫家能妥善照顾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说古兄是同意我带走这位姑娘了?”南宫吹灯心思机敏地应答,面露喜色。 “她愿意跟谁走,我都是不会阻拦的。”古凌轩依旧微笑着。 听古凌轩的话意思,是要让洛雪在他和南宫吹灯两个男人中选一个。 两个男人武功都是出类拔萃,气度相貌似乎也都不相上下。 南宫吹灯心中不由佩服,这鬼谷传人下的这一步棋当真奇绝。 然而古凌轩脸上挂着的微笑透露着无比的自信,却好像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要跟他走!”洛雪的手指向古凌轩。 南宫吹灯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了,眉头紧皱地看着洛雪。 古凌轩微微笑道:“既然她想跟着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带上她了。” 古凌轩转过身,慢步走出了中央擂台,洛雪也立即跟了过去。 南宫吹灯没有再阻拦,也找不到阻拦的理由。他看着那两人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只能叹惋,以后只能派人暗中除掉这个隐患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那个深坑,又抬头看看远去的两人,叹气地摇了摇头。 跟在古凌轩身后的洛雪居然没有继续讨要血书。反而是古凌轩先开的口:“你躲在密室里多久了?” 洛雪愣了一下道:“纵横镖局出事那天……我爹就让我躲进了密室。” “那你为什么不取出血书逃走?” “血书我也只是听我爹说过,他说洛家有一部独步武林的秘籍,但已经失传很多代了。”她眼神怯怯地看了看旁边的古凌轩,又道,“我虽然躲在密室里,但是密室里有很多房间,也想不到血书离我那么近……” “那你还想要你的血书吗?” “血书我可以不要,但是你以后必须教我武功。” “你这赖上我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哼……谁叫你毁我家血书在先的!” “你既然拜我为师,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呃……不知道。” 古凌轩微笑,不再多说,慢慢走向城中的街道。他并不记得青罗小舍的去路。想不到竟然是个小路痴。 不过到在街上随便问个人就能回到青罗小舍。而洛雪追随在他身后,也不多话。 途中,她手上一只晶莹剔透的冰蝶被放飞,在古凌轩浑然不觉中飞向远处天空。 冰蝶挥舞着翅膀,掠过长河,飞过树间,飘过花草之上,越过栋栋楼阁。 它飞行的路线复杂,都是为了避开周围人的耳目。 几经周折,到达城中西南向的行宫。 这处行宫富丽堂皇,屋舍有数十间,设置精巧,流水萦绕,尽显它主人的高贵。 行宫中一片安静,人影稀少,仿佛没有人在放哨。 但知道这座行宫的人却不会这么认为,因为这里住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只要看到她,就能感觉到她美丽、强大以及高雅的的女人。 行宫中有一座中央宫殿,是最高的所在。殿下还有数十级台阶,平视而去,可以看到周围处处的楼阁屋顶。 一个名叫“冷冰霜”的少女站立于殿外。她和洛雪好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她们两肯定是一对双胞胎! 看着冰蝶飞来,冷冰霜一招手,冰蝶就落在她的手背上。冰蝶很有韵律地挥舞着翅膀,她仿佛是细心地倾听。 过了一小会儿,她手上一小段炁流轻轻弹向冰蝶。冰蝶就展翅飞起了。 她眼神带着寄望地看了一眼冰蝶,随即转身进入了宫殿。 宫殿正堂的宝座上侧身躺着一个绝艳傲然的女子——织衣坊坊主上官苍月。 宝座外拉起淡红色纱帘,透过纱帘可以见到她娇美又略显疲倦的面容。 此时她似乎正在安然睡着,呼吸无比的细长和均匀。 宫殿中还有另一个妙龄少女恭候,却正是顾兮兮。 冷冰霜走到顾兮兮身边看了她一眼,立即向前对上官苍月禀报道:“坊主,冰雪有消息了。” 上官苍月眼睛并未睁开,对外挥挥手示意退下。冷冰霜转过身刚想离去,上官苍月缓缓睁开眼,又将她叫住了:“等一下,古凌轩有没有起疑?” 冷冰霜立即回身禀道:“冰雪用的是纵横镖局遗孤的身份,埋伏在那小子身边。他暂时应该不会起疑。” “不要太小看鬼谷传人。鬼谷传人可没有一个是善茬!” “属下会提醒冰雪小心的。” 上官苍月已然起身,绕过红色围纱帘,走上前说道:“纵横镖局一直为织衣坊做事,功劳苦劳也都有。纵横镖局被屠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传言纵横镖局压了一趟镖,镖物是《天心笔记》,引得各路江湖人士虎视眈眈。终于有人忍不住就出手了。最后是整个纵横镖局翻了个遍,也没有《天心笔记》的踪影。” “动手的是谁?传谣言的又是谁?” “人是南宫家杀的,恶意陷害纵横镖局的却是‘倾城棺木’。” “倾城棺木?鬼脸掌柜也对我动手了?”上官苍月美丽的面容中有了深深的疑惑,“难道他那鬼谷三师弟给他的压力太小了?居然还有闲工夫招惹我!” “织衣坊声势太过浩荡,几大巨头都想打压我们。” 上官苍月气得眉头深锁,一挥手将旁边一个茶几打得稀碎,流炁所至,尽成齑粉。她深寒说道:“战力低下的渣滓,就知道背地里玩阴的,不知死活!” 这吓得冷冰霜再也不敢说话。 上官苍月又冷漠道,“钱有仇欠我们的赌债还得怎么样了?” 冷冰霜答道:“送了三万两过来,接着他们都逃了。收到情报说,他投靠了鬼脸掌柜。”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狡猾。”上官苍月微微转过身,看向顾兮兮道,“南宫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顾兮兮往前走了一步:“南宫家想召我回去,重开语嫣楼。” “语嫣楼毕竟他们重要的情报站,南宫绝果然不会遗弃。”上官苍月稍作沉吟又道,“那你就先回语嫣楼。” “好的,阁主。”稍作停顿,顾兮兮又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 “在摇钱树事件中,残害我们姐妹的三炮是南宫绝指使的。南宫绝实则想借阁主的手铲除摇钱树。但是,他想要灭掉摇钱树的意图,却不得知晓……” “这卖药的老家伙好像很喜欢挑战我的底线!这帐,迟早要算的!至于这摇钱树的文章……我倒也想看一看。这件事,你多加留意也就是了。” 上官苍月皱着眉头,又道,“兮兮,虽然我们见面都很隐蔽,但以后不许再叫我阁主,以免引人起疑。另外,传讯召回九歌。” “是,坊主。” 上官苍月衣袖向顾兮兮一挥示意退下,又问冷冰霜道:“小楚那丫头回来没有?” 冷冰霜摇摇头道:“她不愿回来。” “算了,不必管她。你们都下去。” “是。属下告退。” 顾兮兮和冷冰雪都退出大殿而去。上官苍月也走出了大殿。 她的心情其实也很是沉郁,想要透一透气。她就冷冷且安静地在殿外驻足遥望。 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此刻的神色,清冷中又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第62章 前辈你可不可以只教我乾坤局…… 秦歌从南宫家逃离,又回到青罗小舍,一脸洒脱地走向自己的住房。 他左手提着一包馒头,右手拿了一个塞到自己嘴里。再伸手开门,这一打开房门,一柄刀的刀尖指向他的脖子,吓得他嘴嘴巴一张。 馒头掉了下来,稳稳地挂在刀背上。 那细扁的长刀上布满裂痕,是以青色的灵炁将其碎片连接起来的。 刀已经是残刀,但握刀的手依然很稳。那只馒头掉在刀背上,这刀也没有丝毫的晃动。 秦歌扬起灿烂的笑道:“嘿嘿~你们南宫家……追人都追那么紧的吗?” 握刀的人是断念,他抽刀回鞘,馒头分作两瓣掉落在地上。将刀抱在了怀里,他侧身冷冷道:“武功这么低,南宫家要追你轻而易举,要杀你恐怕也不费什么劲儿!” 秦歌非常不服,撸起\/袖子,像是要干架的样子:“我功夫低?要不我们扔掉武器比比?” 断念瞥了一眼道:“你应该找个跟你旗鼓相当的人打……” 秦歌立即嘻笑道:“你指的是……还有谁跟我武功旗鼓相当的?” “我!” 这个声音相隔很远,是秦歌身后的对门。那是古凌轩住的地方。 此时门口站着的是楚飞儿,她听到两个男人的谈论,当然知道断念说的是自己,于是忍不住气呼呼地喊了一句。 秦歌转身看到是楚飞儿,眼睛一亮,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儿,明媚地哈哈笑道:“姑娘你好啊!不刚刚也被这男的欺负过?” “哼,谁被他欺负啊!他就是嘴欠!”楚飞儿施展身法快步而来,到了秦歌跟前。 秦歌又问道:“哎!你说,我这房里怎么还有个男人?你带来的?这是你叔?” 断念一个二十岁不到的英俊少年,被他说的老了一辈。但断念没心情理会,依旧淡定。 楚飞儿却顿时感觉很乐,想要戏耍一下断念,呵呵笑道:“他可不是我叔,他是我大爷!” 老了两辈! “哦~你大爷!”秦歌假装恍然大悟,带着笑意瞄了一眼断念道,“你\/大爷的……大爷的刀,哈哈哈……还是很犀利的!” “这个是真的,他的刀砍起人来就像切豆腐块似的。”楚飞儿一只手掌比划了几下。 断念斜睨他们两人,淡淡说道:“无聊!” 楚飞儿哼声道:“你是跟我们没得聊,所以你嫉妒。” 断念别过头,傲然道:“少主叫我来找秦歌,却没说不能把秦歌打晕……” 楚飞儿微微兴奋道:“你想打他?” 断念冷眼看着她:“你想知道?” 楚飞儿看着这个眼神,忽然不笑了,一双闪亮的眼睛看着断念,快速地摇摇头。 秦歌却笑道:“我挺想知道的。” 楚飞儿扯扯他的衣角,摇头示意不要,但是已经迟了。断念已经出手,秦歌连起手式都还没完成,身体就断念快速点穴。 因为嫌楚飞儿吵,几道流炁将她的身形封住了。 两人被点了穴道,嘴却还没被封住,那总得说句话挣扎一下。 楚飞儿道:“你……你为什么封住的穴道,我又没得罪你!你赶紧放了我!” 秦歌道:“不错,你身为老古董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对他的朋友!” “呃……他好像不是前辈的朋友。” “哦……那他是什么?” 楚飞儿被断念冷冷瞪了一眼,不说话了。 但是断念还觉得不过瘾。于是他们两就伸长双腿坐在了地上,双手被绑起来,怀里还得抱个圆凳。 完成这些之后,断念在一边坐着,吃馒头再喝点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楚飞儿和秦歌才真的是苦不能言。 古凌轩正带着洛雪往青罗小舍走。他并不知道洛雪的真名叫冷冰雪,更不知道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冷冰霜。 但是他好像也并不需要知道这些,仿佛毫无心机,但又不惧怕所有的心机。 当初上官苍月将任务交给洛雪的时候,洛雪还以为这不过是跟踪个人,就算鬼谷的人被传得神乎其神,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当她跟古凌轩接触之后才发觉,这个人有一种让人无法捉摸的感觉。 古凌轩回来看到楚飞儿和秦歌的模样,就猜到这两人肯定招惹断念了。楚飞儿见到古凌轩时,眼神闪躲,耳朵都红透了。秦歌此时也不能说话,眼神里都写着求救。 古凌轩对断念微笑道:“放了他们。” “是,少主。”断念手中流云刀出鞘再回鞘不过一瞬,已经割断绑住他们的布条。双指连点,解开了他们的穴道。 秦歌起身坐到自己刚抱着的凳子上,接着就跟古凌轩诉苦:“老古董,你这个手下得好好教育我跟你讲。” 古凌轩坐下来,断念恭敬地站立在他身后。古凌轩微微一笑道:“怎么个教育好?” “你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了笑话我们武功差,明明可以只点我们穴道,偏偏要用布条绑着我们,还让我们抱着个凳子!抱着个凳子啊你了解!” “了解。不过我想,你们肯定是提了一些奇怪的要求,不然断念不会绑你们。” “奇怪的要求?”秦歌一脸冤屈,“没有啊,我们哪敢提要求啊!” “嗯,那我知道了。”古凌轩转头对断念道,“以后他们要是再提些奇怪的要求,你尽可以满足他们。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好生招待。” “是,少主。”断念冷冷应道,仿佛一切都只是遵从主人的吩咐。 秦歌见告状无效,也一摆手作罢:“算了,你们都是怪人!” 他转念一想,又叫道:“哎……不对啊!你不是给南宫绝困在八门离魂丝里面么?怎么逃出来的?还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她救了你?” 古凌轩摇摇头,微笑道:“事情太过曲折,以后再说。给大家介绍个人,她叫洛雪,至于更多的,我也不知道。” 秦歌一脸惊讶:“老古董,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在路边捡了这么个美人儿回来!” 洛雪站在一旁,冷冷地并不说话,也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楚飞儿眼睛盯了洛雪很久,她其实很聪明,知道洛雪不过是个假名。 冷冰雪?还是冷冰霜?听名字应该是冰雪。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前辈,难道前辈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立即拆穿洛雪的身份,破坏自己姐姐的计划。 古凌轩微笑道:“没办法,我欠她一本秘籍,所以得教她武功。” 楚飞儿有些着急道:“前辈你要教她武功,那她就是我的师妹了么?” “你是可以这么叫他。” “那你……会教她乾坤局吗?” “只要她想学,我都可以教。” “前辈你可不可以只教我乾坤局,然后教她点别的。”楚飞儿脱口说出这句,脸却有些微红,又紧张地继续解释道,“因为……乾坤局是前辈自创的武功啊!” 怎么感觉是……欲盖弥彰、越抹越黑了呢! 古凌轩微笑道:“以后我教过你的,我都不亲自教她,你传授给她就好。” 楚飞儿开心道:“好的,前辈。” 秦歌在一旁看得很是羡慕,悻悻不快道:“老古董啊老古董,你怎么能收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作为弟子呢?” 古凌轩微笑道:“有何不可?” “你看,她们都是花容月貌,没有一个帅气的公子哥陪玩,那怎么行呢?” “那你是想当他们师父,还是也想当我徒弟?” “那肯定是……拜你为师啦!这样,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师门,我当大师兄,带着两个小师妹闯荡江湖!” 楚飞儿啐了他一口,不屑道:“你想得倒是挺美!” 秦歌笑道:“哈哈~你也觉得挺美对不对?” 楚飞儿哼了一声不理他。古凌轩微笑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楚飞儿以为他生气了,叫了一声“前辈”,眼眼清澈地跟着古凌轩的身影移动。 秦歌也感觉不太对劲儿,也闭上了嘴。只有洛雪和断念都跟了出去。 房外有围栏,古凌轩倚着栏杆站立,看着院子里的草木,对身后的断念说道:“断念,十多年不见,你的性情变得越来越冷了。” 断念往前走了一步,站立在他身侧道:“小时候是断念太过放肆了。” 古凌轩淡淡地微笑:“岁月的变迁,终究有些无情了。” “少主还记得小时候的志向吗?” 古凌轩脸上微微偷笑,心里却是明朗的。断念之所以来寻找自己,一定是为了自己心里的荒唐大梦。 他假装严肃阴沉道:“一入江湖就像走进茫茫人海的洪流,世事的匆忙中,时常会让人忘记,为何而生,又为何而死。” 断念有所错愕抬头看他,叫了一声:“少主……” 他虽然还很年轻,但是见过也听过江湖,而在江湖中的苦难总让人最痛彻心扉。 他能理解这种历经沧桑的感触,而他现在已经有些迷失了。他多么想在这一刻找到心中的向往。 古凌轩猜到他内心的煎熬,却依旧平静说道:“刀神断念,寻死一刀。你这些年创出的名堂,加上你的武功修为,完全可以独自逍遥江湖,为什么那么执着地寻我、跟随我?” “决斗、厮杀,让我越来越找不到意义和价值。我需要有个人帮我找到更好的路。” “哪怕荆棘塞途?” “哪怕荆棘塞途!” 古凌轩眼神空明地看向前方,淡淡说道:“这个世间有怎么数也数不清的命运。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洛雪一直站在古凌轩身后,没有说任何的话,但是此时心里也感到一丝的激荡。 在这一刻,她感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跟自己的坊主有一种莫名的相似。 古凌轩没有心情继续聊下去,随口吩咐断念追查忘川的消息,然后就一直看园中草木发呆。 在深邃清澈的眼神中,微微淡笑的神情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63章 易宗老巢的集会 而在遥远的山林里,有一座山特别的高,又特别荒凉。高到与天齐高,荒凉到没有树木,没有花草。 这是一座死火山,而且是彻底的死火山。 从火山口直下,这山体是中空的。那底下长出一棵怪异的巨树。 巨树没有一片树叶,像是死去了很久的枯树。 树的周围长着朵朵盛开的花朵,全都是水晶兰。它们全株呈现出晶莹洁白的透明状,幽暗中发出瘆人的白光。其中,有些水晶兰干枯后会变为黑褐色。 据说水晶兰是由背叛者的尸体孕育而生的一种植物,又有一根不雅的名称叫“幽灵草”。 而这个简单、神秘的地方,就是易宗的集会之地,也就是易宗的老巢。 枯树上站在十七条身影。他们几乎都穿着宽大的衣袍。除了中间一人是半黑半白的衣袍,其他有十四人是两人成一组,穿着一黑一白的衣袍。 白袍绣着荼蘼,黑袍绣着苜宿。末路与希望并存,这也正合了他们亦正亦邪的身份。 枯树最高处站着的,是易宗的领袖——梭。 日月如梭,光阴飞逝。看似简单的一个名字,却蕴含着深层的含义。 他在一身黑白衣中,散发着彩光。只能见到他魁梧的身躯,却完全看不清脸面。 在十七条身影中,只有两个人身上没有穿着宗门的衣服。有一个是白水,另一个是彻夜。也正是因为这,梭瞥了一眼他们,冷漠道:“你们两个不穿团服是怎么一回事?” 白水吓得有些颤抖:“我……我刚刚在战斗……衣服……衣服就脱了。下次……下次一定穿!一定穿!我去哪儿都穿着!” 彻夜还算冷静,沉声说道:“我也是。” 其实他们心里都在想,这么丑的衣服穿来干嘛?而且打起架来多不方便?我们根本不想穿衣服! 梭一挥手,一道七彩光穿过他们的身体。接着就是他们两咬牙切齿的痛吟。 这是痛到极致,又必须强忍疼痛,而发出来的声音。 梭毫不理会,音色深沉道:“鬼谷传人的任务怎么样?” 那两人继续忍着疼痛,不敢作答。一个背着长弓的黑色身影作揖道:“他们两个都中了对方的幻阵,不但没沟通成功,而且还败了。” 梭嗯了一声道:“果然是有些门道!鬼谷传人暂时不要碰了。‘龙象大会’将在三个月后召开,大家有什么计划?” 水行龙力大,陆行象力强。 因此,佛门以此来比喻诸阿罗汉中修行勇猛且有最大能力者。 但是“龙象大会”只是借了佛门的一个寓意,却并非佛门主持的。这是巡国五年一会的传统,也是巡国最大的盛会。 听到梭的问话,一个角落里响起回应:“首领指的是……‘天劫台’上的龙象大会?” 另一个声音搭腔道:“寻剑山庄的局,我们就可以重挫‘衣食住行’那四大巨头。所以在龙象大会之前,我们可以扫清他们。并且在龙象大会之后,重组巡国势力!” 又一个角落发声道:“我们或许可以先不动‘衣食住行’,毕竟龙象大会是个好东西?” 更远处的一个声音问道:“怎么说?” “在尚武的时代里,什么东西最重要?” “武,还有因为武学能力跟随而来的名利权情。” “那么给名利权情的龙象大会就必然引来一批新生力量。新生力量的萌生,老牌力量的打压。这才是一个有意思的大会。” “只可惜龙象大会的噱头很大,实用太小。‘衣食住行’这些人并不屑于参加龙象大会。” “那就把噱头搞得天大不就好了!” “不错,就算让新旧势力在龙象大会之后斗上一斗,也是一场好戏。” 梭哼哼两声笑道:“由于《天心笔记》的谣言,无数人会前去寻剑山庄抢夺。‘衣食住行’也必然会去,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 “寻迹者以性命为代价,找寻天下第一神柱‘天道碑’的下落,书写了找寻‘天道碑’路径的《天心笔记》……嘿嘿,这些人还真是会异想天开!” “《天心笔记》的消息虽然有假,但是寻剑山庄的驻地有一个剑坑。这个剑坑是他们首任庄主找到的,那个剑坑上并没有剑,只是剑坑上涌动着精纯的冰雪之力。故而首任庄主称之为‘无剑’。” “这世界里都是些孤陋寡闻之辈,那个剑坑实则是阴眼,加入了‘情枢’,那么两仪中的‘雪寂’就会现世!” “‘雪寂’虽然不是天下第一神柱,但确实‘两仪神柱’!” “鬼谷传人带走了‘情枢’,恐怕会前往寻剑山庄带走‘雪寂’。” “就怕没有人能带走‘雪寂’……” “带不走雪寂,那就被雪寂带走!可惜了这鬼谷传人!” “唉~在这个江湖居然那么多人迷恋法器外力,却不知道武学本身才是最大的依仗。” “嘿嘿嘿,武学本身的修行极为艰辛,远远不如法器外力来的简单直接。而且法器一旦认主,就会与主人血脉相连,那武力说不定比苦命的修行者还高。” “嘻嘻嘻……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命抢得到。” 梭又沉声道:“雪寂我们没有必要乘乱去抢,这个神柱就暂时交由有缘人保管。但是同源而生的‘焚灭飞刀’,需要有人携‘血玉天书’,将它从阳眼所在的炽渊中带回来。” 久久没有回音,没有人出来领命,看来谁都不喜欢这份苦差。梭的目光看向白水和彻夜。那目光一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一直,显然被吓得不轻。 梭淡淡说道:“你们两个去将它带回来!” 两人哪里敢拒绝,立即作揖道:“是!” 接着角落里发出一个妩媚的女音道:“历来抢夺神柱都是惨烈的景象。寻剑山庄之后,‘衣食住行’极有可能重伤,就算是鬼谷传人也难全身而退。难道我们不用做点什么吗?” “不用。在龙象大会之后,等着看他们的表现会更有趣。你去轮回炼狱,放几个人出来就行。”梭冷声道,“其他人,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集会到此结束!” 随着梭的一声“散!”,一条条黑影从火山口上飞出,各奔西东。 第64章 你们的鸡……被偷走了! 云雾城外是一座座的高低不一的山,大多都是云雾缭绕。 透过层层的云雾,见到一处院落。 一个身着黑衣、带着黑色头盔的蒙面男人走进院中。他手上提着一个玄铁箱子,身后跟着一只绚丽的火凤。 火凤通体闪着火光,羽翼靓丽无比。虽说是只鸟,但走路的姿势依旧显示出皇者的气势。尾上长羽飘逸地摇晃,让人心生爱怜。 它的背上绑着一个形如竹筒的物件,这“竹筒”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承受这火凤的灼烧竟然没有丝毫损坏。 而这个男人,也竟然在火凤的高温下安然无恙。甚至他只觉得火凤在旁,很是亲切与舒适。 那个男人对火凤轻语了几声,又伸手拍了拍火凤背,火凤一声清啸,展翅飞起,渐入云中。 那个男人提箱子的手轻轻一扬,箱子怦然碎裂,一块块铁片围绕他转动。随着叮叮叮地五个声响,这些铁片快速集成一把玄铁精弓。 这把精弓同样燃烧着熊熊烈火,缭绕的火苗像是有阴魂想要冲出,发出鬼哭狼嚎之声。让人看之惊心,听之恐惧。 他左手握住玄弓,右手掌猛地插\/进心脏,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一样!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掏出来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支箭,一支湛蓝色的箭。 长弓满月,簌然一放,蓝色飞箭直破云霄,追击火凤。火凤不觉危险,孜孜不倦。 飞箭噌的钉在它背上的“竹筒”上,忽然隐没在了竹筒之中。 火凤飞去的方向就是云雾城。 当它飞过云雾城的时候,又响起了一声清啸。这一声清啸,极具穿透力,却柔和得丝毫不刺耳。整个云雾城,都能听得见。 云雾城中,青罗小舍里开始有些骚动。凭栏发呆的古凌轩也抬眼看向天空,他身后的洛雪惊讶道:“这是火凤!” 古凌轩不解道:“火凤?这是什么鸟?” 秦歌从房里走出来,笑道:“哈哈哈~老古董,你连火凤都不知道,你是要笑死我么?” 古凌轩微微笑道:“一个人在山里住得久了,多少是有些好笑的。” 楚飞儿也走到古凌轩近旁:“知道火凤也没什么出奇的,那不过是我们巡朝用来传信的鸟。” 秦歌很是不服道:“那也够气派,别人都是偷偷摸摸地用个信鸽传信,他们却用火凤传信。我跟你说,这鸟它能飞入云\/端,三百个弓箭都射不下来!” 楚飞儿辩驳:“那是射下来也没用。它背上的秘密要用特殊的功法才能解开,如果强行打开,方圆十里全都会被震碎。而且那个机括继续被强拆,还能爆破两次!” 古凌轩看向楚飞儿淡笑道:“云雾城有多大?” 楚飞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古、楚两人又看向秦歌。 秦歌无奈道:“你们别问我啊,我也不是本地的,刚从外乡来。” “云雾城方圆六百里。”洛雪看向古凌轩,又奇怪问道,“你怎么关心起云雾城的大小来了?” 古凌轩微微笑着,还没说话。接着就感觉到一声巨响,青罗小舍为之一震。 楚飞儿讶然道:“有人射下了火凤!” 秦歌也讶然道“有人强拆了火凤!” 古凌轩微笑道:“这云雾城里,外乡人还真是挺多的。” 他们一起去客栈中的饭堂,在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一边是为了吃饭,另一边是为了等消息。果然饭菜刚开始上来,就听到消息了。 在他们前面不远,有一座两人正在吃饭。一个衣衫破旧的小痞子走了进来,坐下来就开始讲火凤。看来,也像是他们熟识的人。 “哥两个听说了吗?那隐国的刺客用三百把弓箭把火凤射下来了!” “你确定是三百把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确定啊,那些朝廷的人去查了,数出来就是三百把!”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地瞄了一眼桌上的烧鸡。 紧接着,立刻继续聊起火凤:“你们是不知道,那些刺客都是隐国人,居然偷渡到了云雾城,还真是胆大!而且还敢捕捉火凤,胆子就更大了!可惜,都给炸死了!” “隐国觑庾我们的国土,还跟我们交战,死了活该。”“那火凤怎么样了?” “火凤死了呀,不过它背上的东西还在,给朝廷的人拿走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秘密。” “你当时就在那里?”“对呀,你怎么没被炸死?” “我可不在现场,是我一个当差的朋友跟我说的。” “你这样的人还有当差的朋友。”“不可貌相,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呵呵,你们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去了!” “还有什么我们看不出来的?” “你们回过头看看就知道了。” 那两人同时都转头去看了一眼古凌轩几个,发现古凌轩几人也再看着他们,但是并没有发觉异常。 秦歌指指他们的餐桌,很有韵味地微笑道:“有个不好的事情……你们的鸡……被偷走了!” 古凌轩一座都笑了起来,包括饭堂中的其他人也是一阵哂笑。 那两人回过头一看,大烧鸡已经不见了!那个痞子少年更是不知所踪! 两人追出店外,不久又骂骂咧咧地折返回来。他们忽然觉得,这饭吃得不香了,想着想着就得臭骂两句。 过了一时三刻,窗外一片人声鼎沸,街道里的人争相竞走。他们都是往一个地方挤去。那是朝廷告示处,那是跟《天心笔记》有关的消息。 这个消息足足可以将这小小的告示处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片杂乱中,有不少人被踩踏在地,还有一些哀嚎救命的声音。要不是在这尚武纪,那不得横尸街头啊! 远处的语嫣楼中是另一番景象,弥漫着酒色与欢笑。 谁能料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里,南宫家竟有能力将这案发现场重新开张! 贵宾房中,敬康君一身华贵的衣着,气度不凡地坐在正席。 他的眼睛久久地看着桌上的两封信,神色有些凝重。 一旁恭敬站立着两个人,一个是倩雅脱俗的顾兮兮,另一个是英俊有礼的南宫吹灯。 敬康君拿起一封信,拆开念道:“本庄近日收到一图,事关天下第一神柱,我等无力参透。清明时节,望天下群贤毕至,一探秘钥之谜。——寻剑山庄” 南宫吹灯皱眉道:“寻剑山庄发出诏令,江湖又要起风波了。” 敬康君看向顾兮兮问道:“兮兮呀,这事情你怎么看?” 顾兮兮微微笑道:“这诏令署名是寻剑山庄,却由朝廷公布,这事有蹊跷。” 南宫吹灯附言道:“对啊,‘天道碑’要是有消息,肯定是不传之秘,连知情人恐怕都性命难保,怎么会公之于众?” 敬康君还是微笑看着顾兮兮道:“兮兮你觉得有什么蹊跷?” 顾兮兮见敬康君如此神情,心中一惊,慌然低头作揖道:“属下不知!” 敬康君点点头,又注视着手中的纸条道:“不管有什么蹊跷,寻剑山庄决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我们,也是要去看看的。” 他放下纸条,又拿起另一封信。拆开一看,只见纸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墨色小人。此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忽而纸上的人浮动而起,站立在信纸纸上。小墨人的形态逐渐丰满,越发浮现出生机! 南宫吹灯和顾兮兮各退后了一步。敬康君却还是肥脸微笑,淡定看着。 那个小人儿模样精致,呈墨黑色,只有巴掌大小。他站在纸上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愉悦的轻快:“孟婆有汤,取忘川之水;饮如玉露,弃往事前尘。” 忽然间那小人儿脸色的笑意转为凶狠,面目也变得狰狞:“忘川令,要你命!” 第65章 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小墨人赫然跳起,恶狠狠地冲向敬康君的眉间。 这么近的距离,又趁人不备,仿佛一击必中。敬康君却能及时运气举掌挡住。 他的肥脸上刚露出微笑,小墨人竟然穿透了他的手心!一股剑型黑气依旧刺向他的额头。 他将手移下,一只手已然化作黑炭。敬康君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并且黑色毒素迅速蔓延全身。 当他的脑袋也瞬间成了黑炭,南宫吹灯忍不住要伸手去扶,惊呼了一声:“父亲!” 顾兮兮骇然,立即拉住了他:“公子不可,此毒太过刚猛!” 敬康君整个身体像是一座穿着华衣的黑炭雕塑,没有了一丝生机。 从中毒到死去,连一句话都都没有发出。这毒太过可怕了。 南宫吹灯掌心灵炁涌出,一条炁流搭向敬康君的手腕动脉处。触及动脉,没有感觉任何震动传来。那黑色毒素竟然又沿着灵炁流涌向南宫吹灯! 令他立即切断炁流,满眼的不能相信:“父亲精于权谋,这怎么会……” 顾兮兮皱眉道:“家主……去了?” 南宫吹灯嗯了一声,声音低沉道:“这忘川令,到底是何人所为?” 顾兮兮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忘川是什么?敬康君跟忘川有何仇怨?全部都是未知。仿佛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强大的黑影,躲在暗处,你不了解它分毫,它却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顾兮兮想到这,心里充满了寒意。 按照习俗,停尸三天。这三天里,南宫府处处挂白。 敬康君的死讯不胫而走。云雾城中几乎每个人都已经知道,南宫绝莫名遇刺身亡。 最伤心的,当然是南宫吹灯。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而且他必须要挑起整个南宫家的重担。他还没准备好,却必须得扛下来。 在这几天了,他一直在灵堂守着灵柩,是在缅怀,也是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最开心的,要数巡国的“衣食住行”中的三个。 衣有织衣坊坊主上官苍月,但她对敬康君的死有些不屑一顾。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食有米行霸唱称几斤和鱼肉屠夫图一刀,住有乐陶居鬼脸掌柜温世良,行有神马楼恭奇骏,他们都视“巡国医铺”为最大敌,当然恨不得南宫绝早点死。 但是,这忽然死了,反而有些不适应…… 人的感情,总是那么的奇妙。 想想自己的感情,也有着某种莫知莫名、莫失莫忘的矛盾。 葬礼当天,南宫府上客满如潮,许多的英雄豪杰都前去拜祭。 南宫家号称“巡国医铺”,救过的人也是数不胜数,如今南宫家的家主死了,那些受过恩惠的人多少也会来送个别。 “衣食住行”中,除了织衣坊坊主上官苍月没来,其他的都来了。他们来的目的各有一些不同,更多的是想看看南宫家是不是真死了。 这个老家伙,说不定又想卖什么伎俩。《天心笔记》面世的档口,南宫绝却死了,这能说得通么? 南宫家的人个个都穿着白色丧服,头戴白巾,脸色十分悲戚。 南宫吹灯精神有些恍惚,无意接待,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跪着烧纸钱。 群豪各自落座,吃饭、喝酒,也说起与南宫绝的过往,想那南宫绝年少时也有不少的传奇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短小,贼眉鼠眼的侏儒走进正堂。 这个人衣衫怪异,鹤发童颜,竟然是那招财童子财如命!他那独有的尖声笑道:“嘿嘿嘿!南宫老鬼居然死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可得过来好好看看!” 群豪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一名提刀大汉首先站了出来,朗声对招财童子说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南宫老前辈如此不敬!” 在这种档口站出来,无非是受过南宫家恩惠,再者就是想要卖南宫家一个人情。但是堂堂南宫家,家大业大,他站出来献上殷勤,就显得有点心思不纯了。 招财童子鼠眼盯着他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你这老杂毛撒野撒到南宫家了,找死么?看刀!”说话之间,身形已动,一柄大刀忽然而至,直直劈向招财童子的脑袋。 招财童子不闪不避。刀口劈在他的头发上,像是劈到了顽石,被弹了回来。那头发都没有一丝变形,招财童子更加是纹丝不动。 他嘻嘻笑道:“你这刀法,得多练几年才行。只可惜,你可能没有那个命咯!” 大汉的神色已经有些惊恐。只见招财童子身形一闪靠近,一只手握住刀口,飞快一扭,大刀碎裂成片。 大汉撤手不及,忽然爆生的劲道顺着大刀把他胳膊给拧折了,痛得他惨叫了一声。 招财童子挥手一弹,两块刀片飞了过去。一块刀穿破他的喉咙,另一个刀片穿过他的心脏。大汉手脚扭曲,后退了两步,就倒地死了。 这结局来的太快,群豪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南宫家的人谁都没有动,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们都不会妄自行动。而此时敬康君已去,现在他们的主人是南宫吹灯。南宫吹灯兀自跪在棺木旁在烧着纸钱,对堂前之事仿若未闻。 那四大巨头中的“食住行”,也是面面相觑。 鬼脸掌柜和恭奇骏只是在一旁看热闹,脸上都是笑意,即不打算出手,也不想说话。 米行霸唱称几斤走上前,看看倒在血泊里的大汉,又看看招财童子,啧啧称奇道:“财老这一手可真是了得!几天不见,这功夫真是进步神速啊!” 鱼肉屠夫在一旁板着脸道:“你财如命在语嫣楼里不是死了么?这怎么又活了?” 称几斤呵呵笑道:“你倒是忘了招财童子是以什么为生的,那可是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活儿,哪能那么容易死呢?你要是说他死了,你把他剁成肉馅儿喂了狗我才肯信!” 鱼肉屠夫沉声道:“我是想把他剁了肉馅儿喂狗的。” 招财童子嘻嘻笑道:“南宫绝那老鬼可比我狡诈阴狠得多。南宫老鬼没被剁成肉馅喂了狗,他离奇地就死了,你信么?” 称几斤微笑道:“南宫家说他死了就是死了。事实摆在眼前嘛,不得不信!” 招财童子哼了一声道:“你们几个巨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们现在的目的倒是一样的。” 称几斤假装不解道:“哦?你说的我就不太懂了,我们可都是来给南宫老先生送灵的。” 招财童子脸上笑意依旧,目光逐渐转向灵堂前的棺木,凶光忽起道:“我却不是来送灵的,我是来掀棺材盖儿的!” 这时,南宫吹灯终于不再镇定:“财老前辈既然来我南宫家就请自重!” 他虽然姿势未变,还跪着烧纸钱,但是言语中已经有深深的怒意。他停顿了一下,令招财童子看着他也有些讶然。 紧接着,南宫吹灯站起直面招财童子,目光冷冽道:“您在我父灵堂前杀人在先,又出言辱骂我父在后。于情于理,皆是不合!我南宫家若不给被杀者讨一个公道,就有失大家对南宫家的信任;若不为我父正言,也有失我父生前的威名!” 招财童子不为所动,嘻嘻笑起:“你这小娃子,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听你这话儿……你是要动手杀我?” 南宫吹灯眉头一皱,怒意更盛了:“岁寒三友,送财老前辈上路!” 第66章 不懂啦吧?这招叫“阎王不收我”! 角落处应声跳出三名老者。 这三名老者戴着送葬的白色头巾,毛发也是花白,面黄肌瘦,全是一副皮包骨的模样。 最能明显区分他们的特点,就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因为他们穿着的白衣上分别绣着松、竹、梅三个不同的图案。 岁寒三友神态庄严地站立,他们手指律\/动,一股气旋在他们掌下结起。 木条、竹竿和梅枝,分别在气旋下逐渐伸出来,这就是他们的武器。只不过这样的武器算是很平常的了。 但是并没有人敢小瞧了他们,有时候普通的武器比绚丽的兵器更让人震撼。 他们一齐出手,炁流激荡而去,顿然将招财童子震出了十多步。 招财童子嘻嘻一笑:“还真是不错,可惜力道还是差了点。今天就把你们岁寒三友打成岁寒三鬼!” 岁寒三友并不说话,欺身向前,出招凌厉,仿佛招招入肉。 他们以那木条、竹竿和梅枝舞出道道炁流。棕色、绿色和微红色,三色劲风斩向招财童子。绚烂夺目,又威力无穷。 院落中的假山被劲风摧毁,树木折断,水潭溅起高耸的水花。群雄所在的一面之所以没被波及,都是慌忙躲在了大人物的身后。 这些高手共同结成屏障挡住了飞来的余波。 招财童子的身法变得十分诡谲,简直是见缝插针,竟然能安然闪避。了解他的人都暗自疑惑,这盗墓贼什么时候武功变得这么好了? 以他原本的性情,肯定是躲躲藏藏,出其不意给人致命一击。阴险狡诈,才是他一贯的风格。这种跳出来挑事,与赫赫有名的南宫家正面对抗,完全不像原来的他。 难道……是有奇遇?得了什么异宝? 再说岁寒三友,他们都已经活了百年,修炼成精,武功排行在巡国百强高手之列。 此时,他们已经出手数招,却没能快速将招财童子斩杀。 岁寒三友出招越来越快,招财童子闪躲也是越来越快。 鬼脸掌柜换出一张黑脸,呵呵笑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所以也能以快制快。” 鱼肉屠夫一脸鄙夷:“快是快了,就感觉像是在耍猴!” 称几斤看恭奇骏一直不说话,对他喂了一声说道:“恭楼主,你看谁更快一点?” 恭奇骏淡然道:“招财童子要倒了。” 果然,此话一出,嘭嘭嘭三声连续响起。 青松客一招“激起千层浪”用木条将招财童子拍起。 翠竹翁从上往下就是一竿子,使的是“渔夫打鱼”。 招财童子的身体还没落地,梅花仙飘身横扫,一招“清风拂面”将招财童子击落在地。 这三招威力非常,一招就能要命,而招财童子连中三招,哪还有不死之理? 岁寒三友收回武器,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准备退开了。 然而身后的招财童子突然翻身跳了起来,嘻嘻笑道:“这都还没打完呢!怎么就走了?你们要是这点儿能耐,我可要给你们送行了!” 招财童子的衣衫沾上了一些灰尘,随着他鼓动劲风,从新变得干净整洁。刚刚岁寒三友的致命伤害,仿佛就是给他吹了一股烈风。 群雄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那么扛打!”“这都没死?” “那几招打我身上,不敢想,不敢想……” “呃……这余波打中我了!呃……我死了。哎呀~我不行了,扶我……扶我!”“嘤嘤嘤~讨厌!怎么可以往人家身上靠的!” “滚!一拳一个嘤嘤怪!”“你说谁嘤嘤怪!”“怪哥!怪哥!我们不生气,不生气!”“哼!” “一拳一个哼哼怪!”“你敢再说!我赏你一个‘没齿难忘’!”“呀!我受到了精神念力攻击,我牙被打没了!我牙呢?牙呢……”“算你识相,找牙去!” 那个人真的跑没影了,他也不愿意在这里闹事。人群里传来了一阵哄笑。 “这是……金钟罩铁布衫?”“岁寒三友的功夫厉害的紧,金钟罩铁布衫算得了什么,一敲给你敲碎!” “吹牛不花钱啊!现在不是没死么?”“对啊,所以肯定不是金钟罩铁布衫!” “那这是……什么啊?”“嘿嘿!不懂啦?这招叫‘阎王不收我’!”“呃……很有道理。”“……” 岁寒三友回过身,目光更加漠然。 青松客手里召出木条,又运起灵炁将木条捏成粉末。那些粉末被他吸在掌心浮动,接着一掌拍在地上,招财童子身边的地面涌起数十根粗大的木条。 这时有人惊呼道:“快看青松客,他的身体……”“这招莫不是……‘苍松迎客’?”“‘苍松迎客’不是起手的招式么?我看不像!” 大家的目光看向青松客,青松客整个人都慢慢消融进了地下泥土里,最后连衣服都不见了。 招财童子仰头看着四周高高耸起的木条,忽然有些惊慌。就在他惊慌的当下,木条上有一只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紧接着,木条上忽然一张木质的脸探出来,对他哈哈笑道:“害怕?不用怕,很快你就会成为这棵树的养分了!” 招财童子慌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木脸笑道:“这个叫‘树缚’,是我的终极绝技哦!结束了!” 木条瞬间扭曲,将招财童子缠绕在其中。其他木条也奔涌过去,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逐渐的,木条包裹成了一个庞大的柱子。然后逐渐有了生机,长成了一棵巨树的树干。 这树干快速往上生长伸展,进而长出了枝叶!瞬时间,一棵苍劲的古树立于群雄的面前! 群雄全都仰头,看着这棵忽然长出来的参天大树,心里满是惊奇。 这棵苍劲的松树像是一早被栽种在那里,而且已经生长了千年之久。它的树皮是那样的厚实,它的针叶是那样的郁郁青青! 一条枯长的松树针叶掉落在翠竹翁的头上,他伸手将松叶拿在手里。 看着这个松针,他的心链仿若忽然崩断了一般,他看向梅花仙,眼神里闪过一缕悲愤。 梅花仙也在看着他手里的松针,忽然心惊,微微张开又合上。 他们两人相视无言,双双点了点头,都在原地消失了。 “你们快看!树叶在变黄,往下掉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那松树叶逐渐转黄,松针纷纷掉落。 这当然不是自然界中的新陈代谢,因为这并不真实的松树,即使它长得无比真实。 这说明,“松树”的生命里在消散! 松针绵绵不断飘落,在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最后松树上已经没有任何叶子。 然后那棵树也开始腐坏,一块块地掉在地上,逐渐露出被包裹的招财童子。招财童子正在闭目养神,也不知道他使的是什么武功,把松树都给腐化了。 群豪都讶然看着招财童子,在等他睁眼醒来。 但是还没等到他醒来,脚边却有一根根尖刺探了上来…… “大家小心脚下,有暗器!” 群豪看向脚下,都是惊讶地躲避,却是发现一棵棵竹笋拔地而起。这些竹笋仿佛是刚刚淋过春雨,长得迅速无比,很快就成了一片迷幻的竹林。 “大家不要慌!这是翠竹翁的‘竹隐术’!他要攻击的是招财童子!大家不动就没事了!” 群豪没有再动,却能看得见招财童子。 招财童子睁开眼,赫然跳出,但是只见到一片的竹林,嘻嘻笑道:“翠竹翁,你以为你弄些破竹子就能困得住我吗?你要是不出来我就砍掉你这些竹子!” 说着就伸手砍断了身边的两颗竹子。 群豪也觉得奇怪,自己这群人就在不远,难道招财童子就看不到自己么? 招财童子当然看不到,在他的眼里,那些人都被保护在一颗大大的石头之中,石头里看得到外面,而石头外却看不到里面。 招财童子也无比聪明,嘻嘻笑道:“翠竹翁,你迷惑不了我的!最坚固的地方就是最脆弱的地方!” 他找到一颗石头边上,举掌一劈,却砍落一块真的石头。捡起来一看,又气愤地往地上一扔道:“翠竹翁,你这死狗给我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个屁本事!” 他有些不安,翠竹翁要是死死地一直困着他,他不吃不喝出不来,迟早也是要被耗死在这里的。他不知道翠竹翁要搞什么鬼,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的后脑勺一片暗器飞来,他回身抓了下来,手掌竟然被暗器划破!以自身的防御力,不应该啊! 定睛一看,是一个梅花花瓣。这枚花瓣割伤他后,并没有消散了。是灵炁实质化! 他转念一想,反而笑了,心道:嘿嘿~桃花仙也拼命了。灵炁纸质化,怕是燃命之技!一个个真的不怕死么? 第67章 你怎可这般对待我父! 竹林之中,那一片片的梅花飘落。这梅花何等的轻灵,在竹林风中又是何等的美妙。 但是这其中却是藏着可怕的杀机。这是梅花仙的绝招“飞花折命”。 这些梅花花瓣像是一把把刀刃割向招财童子的身上。他运功在周身结成灵炁护罩,但是那一片片梅花割下去,就是一道道的划痕。 这些花瓣落下的力道越来越重,招财童子原本还站着,但是因为梅花的力道,双腿逐渐弯曲,接着整个人竟然汗流浃背,砰然跪在地上了。 一下子气息不稳,稀薄的灵炁护罩被梅花割破,在他身上划出鲜血淋漓的口子。 他沉下心,忍着疼痛,静看着这些梅花飘下。 竹林风动,梅花轻摇…… 招财童子忽然明白了。周身炁流爆涌,一下子震开了梅花花瓣,身形飘飞了过去。 那是梅花花瓣飘来的地方! 那些花瓣虽然都从上往下,但是轻微的风动略有不同。 招财童子通过这些细微的变化,判断出梅花仙的具体方位。 那些梅花花瓣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犹如蜂拥追击,几次冲撞都给招财童子挡了回去。 花瓣不再追,招财童子却没有停。直到他看到竹子间一株株的梅花树。这些梅花树必然是梅花仙灵花的实体,它们为什么不逃走? 这恐怕已经不只是灵炁实质化那么简单了,而是生命异物化。参天地,多造化。无奈在天地造化中,躲不过的依旧是大道法则。 恐怕是强大于此,也会陨落于此啊!梅花仙此刻也暗暗地起了一声叹息。 招财童子嘻嘻笑道:“还是让我找到了!哇哦~这里有多少棵梅树,让我数一数,一二三四五……十一棵,梅花仙,你说哪一颗才是你的真身呢?” 他忽然快速奔走,将一棵棵梅花树连根拔起,一掌震碎,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会猜吗?我不会猜,因为哪一棵都是你的真身!” 梅花花瓣飞快追袭,招财童子边闪避边拔树。最后十一棵梅树,全部覆灭,化为齑粉! 花瓣也在最后一棵梅树消失的时候,直直地洒落下来。 有一个花瓣落在招财童子的肩上,竟然一场的锋利强劲,刷的一声,破衣入肉。 他忍着咬牙切齿的疼痛,将花瓣震开。 花瓣全部落地,终于安静了。 他还是保留着兴奋,身上的伤痕也自动愈合起来,却依旧置身于竹林中。 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狞笑道:“翠竹翁,现在青松客和梅花仙都死了,你们岁寒三友都死两个了,只剩下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你不如也跟着死了算了!” 翠竹翁没有任何回应,像是没有听见。竹林只是一片寂寥。 静,在这个时刻才是最可怕的! 招财童子有些坐不住,开始用手劈砍竹子,但竹子怎么砍都砍不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死命砍竹子,他不想困死在这片鬼竹林里。 在竹隐阵外,群豪感觉身边的竹子全都开始逆向生长。它们在慢慢变小,再变成竹笋,接着又缩到地底下去了。 紧接着,眼前逐渐长出一棵大竹子,竹竿粗壮得有半个院子大小的,高高的耸入云\/端。 群豪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翠竹! 这棵大翠竹当然也是长着长长的竹节。在每一个竹节之中,都自成空间。 在其中一节空间里,居然还长着一棵棵正常形态的高竹,就连地面岩石、假山也被复刻了进去。 招财童子知道自己被困在翠竹迷阵,但是也没有别的破解之法。他所在的那节竹子显现出半透明色,他看不到外面,外面却可以看得到他。 群豪见他举止无措的叫嚣,疯狂地用手挥砍着竹子 粗大的翠竹杆上,一张人脸缓缓浮起,向着南宫吹灯悲声说道:“少爷,我们岁寒三友要去了!今后少爷要多保重。这奸贼我等以命相搏,定要他惨死,保南宫家一时平安。” 他话一说完,也就断气了。那个壮硕的翠竹上还留着他的一张人脸。 南宫吹灯的神情有悲色,却见翠竹居然是在迅速变黄。这让他忽然心惊。难道…… 等待了一会儿,招财童子一下冲破那翠竹翁的“竹脸,站在南宫吹灯面前,笑嘻嘻道:“就凭几个死老头还想杀我?” 他身后的翠竹轰然倒塌了。地面上一片片都是枯竹和枯叶,又逐渐地消融不见了。 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原先那“巨竹”的根须不知伸展到何处,所以也就不知道这坑到底延展到什么地方。 群雄的议论声又起。 “岁寒三友都死了?”“岁寒三友可是南宫家的高级家臣!”“他们武功这么炫酷,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花里胡哨的,顶什么用?”“是啊!还比不上这个招财童子?”“招财童子的功夫这么高了?从来没听说过啊!”“这也太邪门儿了?” “你们是觉得岁寒三友武功太差?”“岁寒三友的赫赫威名也是打出来的,武功就比敬康君差上那么一丁点儿。” “我之前还以为岁寒三友轻轻松松就能把招财童子打发了。”“你们说南宫家会怎么办?”“岁寒三友都打不过,难道敬康君会跟他打?” “敬康君不是已经……”“嘘,不说了!” 南宫吹灯向旁边伸出手,一个家丁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一把华丽的铁扇递过去。他冷声道:“今天本不想动武,但财老前辈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他的手一抖,铁扇分裂成一柄柄剑刃,飞旋在他的周围。他抬手一挥,一柄柄剑刃排成一列,疾飞刺向招财童子。 剑刃在空中响起的破空之声,剑速极快,瞬息即至。大家也是暗暗赞许,南宫家的少爷功夫也还是不错的,说不定能快速接替敬康君的位置。 招财童子却是轻描淡写地用手一拂,黑色灵炁顿起,牵引在剑刃上。 剑刃受力转向,列成一条直线,一柄接着一柄,倒飞回刺南宫吹灯。 南宫吹灯手掌炁流撩拨,想要以灵炁想将剑刃震开,但是剑刃的强力居然不受他的指控,朝着他的心脏刺来! 他只好拿起一柄还未发出去的扇刃,回挡一柄柄飞来的剑刃。每挡一柄剑刃,他就后退三步,连连退了十几步。 最后飞来的剑刃强力撞在他手里的扇刃上,将他整个身体击飞。 南宫吹灯砸入了灵堂,把敬康君的棺盖撞开了。这棺盖还没有被钉起来,所以不用什么力道都会被推开。 还好是他手上有一柄扇刃阻挡,不然这一剑穿心就能要了他的命! 南宫吹灯倒在地上,握扇的手不住地颤抖,渗出血来。而他自己也深受内伤,鲜血也涌上喉咙,竟然又让他生生吞了回去。目光里的坚忍,却是多么的痛苦! 招财童子走了进来。群豪都只是眼静静看着他,并没有人去拦住他。 在场的人身份繁多,来自诸子百家。 而且他们来的目的不一,有些人是诚意为敬康君祭奠,却不知道招财童子变成了什么样的一个人,不敢贸然出手。 而有些人只是来混一顿吃喝,那就更不会出手了。 更有些人,他们只是想弄清楚,这“巡国医铺”的掌舵人说死就死,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招财童子的一番胡闹,更是合了他们的心意,当然是把戏看完再说了。 招财童子却没理会众人的目光,他只看着敬康君的尸体,慢慢走近。那个尸体如同黑炭,只有衣服是正常的。他眼睛凶光顿起,一手掏过去,掏出敬康君的心脏! 那颗心脏黑如焦炭,光滑的皮壁上印着一个奇异的伤痕! 拿着敬康君的心脏,招财童子嘻嘻地笑了:“是这颗心!你早年中的‘孔雀飞’果然在你的心脏留下了印记!” 南宫吹灯被人扶起来,叫道:“你怎可这般对待我父!” 他飞身冲过去,却被招财童子一脚踹飞了。 南宫吹灯再次倒地。 招财童子脸上还在嘻笑,但是他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手被心脏的黑气蔓延上来,迅速变成黑炭!接着,整个身体也在瞬间化成黑炭! 他,难道也要像敬康君一样死了么?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那是一种死亡的惊恐。但死,又怎么能轻易躲过呢? 他也变成了一尊黝黑的雕塑,生命体征正在逐渐暗淡消失。 这尊雕塑静立了一会儿,那一双眼睛却转为猩红。 这猩红又由双眼蔓延到整个身体,连同他手上的心脏也被染成血红,再逐渐融化,缓缓滴落在地上。 一条条鲜血在他的体表流动,模样更加可怖…… 第68章 这是尚武的时代! 招财童子身上的血流逐渐变缓,直至停止、凝固。最后在身体表层结成了一个血褐色的硬壳。 他脸上的血壳啪一下,裂开了一条缝,块块血皮掉落下来,又露出了他的脸。 这人一脸快意的笑道:“南宫老鬼中了这种蛊毒,死了也不冤枉。这‘黑冥蛊毒’实在是恐怖!唉,可惜呀可惜,这南宫家是后继无人了喽!” 南宫吹灯勉强地站立起来,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扶着,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栽倒下去。看着招财童子,他咬牙切齿,恨恨地只说了一个字:“你……” 招财童子嘻笑:“小侄啊,不如你认我作干爹,以后这南宫家归我。这岂不是极好?” 南宫吹灯气得说不出话,嘴里的鲜血流出来,晕了过去。家丁慌忙将南宫吹灯抬走去寻医。招财童子又是嘻嘻地笑了起来。 但是又有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声从远处的屋顶上传来。他一时惊讶,忽然止住笑,对屋顶上的人喝到:“什么人!在鬼笑什么?” 那个人正是秦歌,秦歌的笑声停了,飘身去到他面前,微笑道:“哎呀呀,怎么搞个葬礼搞出这样的阵仗?” 眼睛看向招财童子,像是见到一颗大宝贝,神色一变:“咦,这不是财如命吗?喂,你挖我家祖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欠我那七百万两黄金,赶紧还钱!” 秦歌说着朝招财童子伸手讨要。 这一出场,群豪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招财童子却一脸郁闷道:“什么黄金?什么祖坟?你这混小子不要命了?报上名儿来,你财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我叫秦歌。我祖爷爷最近天天托梦给我,说他的坟被一个叫财如命的挖了,如今变成孤魂野鬼,好难过啊!” 说时,秦歌双手合十往天上看着道:“我说祖爷爷您放心,我一定要把那个挖坟的抓回来陪你玩儿。他这才不吵不闹了。” “哼!一派胡言!”财如命狡黠地瞥了他一眼,“你怕不是想管闲事?别搭上自己小命!” “哦,打架的事情我不在行,我不跟你打,他跟你打!” 顺着他的手指,门外走进来两男两女。走在最前面的是古凌轩,双手抱刀的断念紧跟在旁。再后面是两个靓丽的少女,楚飞儿和洛雪。 看到这两个女子,那些男人的眼睛顿然就亮了。 群雄看到这些人,都是疑问。这些人大多是江湖中的陌生面孔。 但是其中称几斤、鱼肉屠夫、鬼脸掌柜和恭奇骏对他们却有一丁点的了解。 鬼脸掌柜看到古凌轩,神色更是有些不自然了。他……怎么也来了? 一个三师弟须瑜已经让人很头疼了,如今小师兄也出山了。 在破落的纵横镖局中,鬼脸掌柜和古凌轩已经交过手,他对古凌轩的武功已经有所了解,但是对古凌轩的谋略却还一无所知。 那四人走向大院中的深坑,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还是径直地走过去。 但他们都没有往下掉,他们脚下铺成一条炁流桥,精致美丽得不可方物。这座炁桥有护栏有浮雕,场中不少的侠女,不免芳心萌动,也想奔过去,与古凌轩一同走过来。 四人过了桥,秦歌就迎上来,一脸郁闷对古凌轩道:“你这老古董,过个桥也非得这么耍帅么?” 古凌轩笑笑:“桥不是我的杰作,是断念做的。既然你这么说,断念,以后这些没用的东西就免了。” 断念应声道:“是,少主。” 古凌轩微笑地看着财如命,却是对断念说道:“断念,你的功夫比起现在的财如命如何?” “难分上下。” “那还是我来,你去将棺盖复位,我祭拜一下南宫老前辈。” 断念走过去将棺材盖从新盖好,又去取了香,点燃,交到古凌轩手中。 古凌轩拿过香,躬身行礼,然后将香装上神龛。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一句话。看古凌轩这样神态自若,他们都料定这个年轻人定然不凡。 直到古凌轩做完这一切,财如命才发问道:“你又是谁?” 古凌轩微微笑道:“鬼谷,古凌轩。”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鬼谷派的?”“鬼谷派不是都已经出来两个传人了么?” “鬼谷向来都不止一个传人的。”“这不是废话么?” “不过是个鬼谷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兄弟你是不了解鬼谷?”“切~,鬼谷难道比我们虎刀门厉害?” “那肯定是虎刀门厉害啊!虎刀门能上天!鬼谷能上天么?”“这一代鬼谷弟子第一个出山的叫须瑜。”“宰相须瑜!”“这一代鬼谷弟子第二个出山的叫温世良。” “温世良是谁?”“号称衣食住行中的‘住’,人们都叫他鬼脸掌柜!” “我靠!鬼脸掌柜,全国连锁的乐陶居都是他家的!”“哇!那……这个叫古什么轩的呢?”“呃……不知道。” 招财童子听了鬼谷之名也有些震惊,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所以今天你想为南宫家出头?” 古凌轩道:“南宫家,号称巡国医铺,交到你的手上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 “你以盗墓为生,南宫家以救人为营。你希望人死,南宫家希望人活。当然不妥。” “你这个口才也很好呢?不过口才再好也得用实力说话。这不是文人的世界,这是尚武的时代!” “你一定要跟我比武?” “听你这个口气,武功比我高出很多?” “我离开纵横镖局才不过四天,我在那里解封了《毒孤纲目》,又将《毒孤纲目》毁了。” 古凌轩说到这里,别人当人听不懂,但是见招财童子的神情已经变了。 古凌轩继续淡笑地往下说道,“想不到《毒孤纲目》竟然有如此之能,可以从新愈合。你得到《毒孤纲目》才修炼不过几天,修为再高也不会到第三层。” “你给我闭嘴!”招财童子忽然暴起,伸手抓向古凌轩。 招财童子的身形犹如泰山压顶,那一抓犹如千钧之势。如果抓到古凌轩的头颅,那颗脑袋都要裂成碎片。 但是古凌轩反击的动作却是更快,快到只留了几道幻影,就见招财童子赫然被震退。 在那一瞬间,古凌轩已经连点了招财童子几处要穴。招财童子后退站立,身体僵直,一动也不动。 群豪也觉得有些不解。 “一招?”“刚刚……打岁寒三友和南宫少爷的时候,这招财童子可是很厉害的啊!” “这……都是演的。”“不对头……”“看!他的脸……” 再看招财童子的脸,一点点变红,刚开始还像是憋气憋红的,但是最后却红得可怕,整个头变成血红之色。 这些血色渐渐变淡,血肉逐渐变得半透明,可以透过血液看到里面那白色的骷髅。 就在这时,招财童子居然声线诡异地发话了:“我练《毒孤纲目》这么秘密的事儿,你这个娃子怎么知道的。” 古凌轩微笑道:“‘玄血毒体’第一层的功夫,你已经施展过了。” “我倒是忘了毒体触碰到那高树和竹的症状。” “练‘玄血毒体’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你恐怕命不久矣。” “但是你……一定比我先死!” 招财童子一只血手举起来,往古凌轩一掷。那只手竟然诡异地伸长,再是往古凌轩头上盖下来! 古凌轩手掌中旋起一股炁流,炁流由白转为金黄,变成一根气针,朝着血手关节处击去。 气针打中血手,招财童子啊的叫了一声,将受伤的手立即伸了回去,另一只手轻轻托住,疼痛异常。 他的血手上一滴滴血落在地面,地面也被血液腐蚀。这血液的毒性可见一斑! 招财童子忍痛道:“你的功夫怎么会伤得到我?” 古凌轩看着他滴血的手道:“‘玄血毒体’给予你很强的修复能力,但是‘不通则痛’。如果阻断你的经脉,你也很容易受伤。” “可……我的经脉早已经移位,你……” “《毒孤纲目》我也看过。” “你……也学了?”招财童子身体的血色逐渐消散,恢复成常人的模样,只是手上的伤依旧痛得要命。冷汗直冒,只觉得浑身冰寒。 古凌轩摇摇头,微笑道:“我没有全学,只是学了其中的“旋气孤针’。” “你……”招财童子顿时慌乱,身体再次跃起,袭向古凌轩。 只是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幻,原来只是个虚影。这个虚影撞过古凌轩的身体就彻底消散了。 招财童子的真身跳进了竹根造成的大坑里,在大坑里他又施展自己的老本行,挖个盗洞逃跑。 古凌轩并非不知道他想逃走,只是不愿意花精力去追。 群雄看到这里,谁也没说话。 古凌轩也不跟他们打招呼,转过身,向着南宫家外走了出去。既没有跟南宫家的人洽谈,也没有跟群豪大一个招呼。不熟,不想理会。 这回的离开毫不花哨,但闪耀后的平淡退场,总能令人心里激荡。 闹事的已经走了,葬礼也逐渐散了。剩下的残局只等南宫家的人去收拾。 群豪各自离去之后,只留下一副棺材还孤零零地留在灵堂中间…… 第69章 兮兮,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夜,越来越近。天上逐渐画出一轮明月。 南宫家的灵堂中,灯火照明,寂静冷清。 棺材的盖子被慢慢推开,里面一个漆黑的雕塑逐渐地起身,仿佛是丧尸还魂。它从棺材中迈出,逐渐转过身,那吓人的脸色真是令人胆寒。 它面前却站着一个大胖子。这个大胖子欢喜地笑了。他向着“丧尸”伸出手,“丧尸”化成一团黑气被他吸进了体内。而那套在“丧尸”上的衣服就掉落在地了。 大胖子身边还站着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这位少年手中拿着一把铁扇,竟是南宫吹灯! 白天被招财童子打的惨烈,现在竟然没有任何的伤。就连他的精神也是十分饱满,白天的一切似乎全都未曾发生过。 南宫吹灯对大胖子恭敬作揖道:“父亲叫孩儿来此,是有什么吩咐吗?” 这个人,是敬康君南宫绝!敬康君对他笑笑道:“你觉得我们的计划会有多少人知道?” “孩儿不知,但这个葬礼之后,恐怕能消除他们不少的疑虑。《天心笔记》问世在即,父亲假死似乎是多此一举。” “你觉得我是想暗中追查《天心笔记》?” “难道不是?” “到底是年轻了。《天心笔记》的事情我交给你就好,剩下的事以后再跟你说。”敬康君顿了顿,又淫\/笑道,“把语嫣三娇和顾兮兮都叫过来,今晚我得放松放松。” “父亲想要……享用她们?这样……不会折损太大了些?” “不碍事,过段时间再招进来一批就行了。你去办。”敬康君的脸上依旧挂着笑。 “孩儿这就去。”南宫吹灯应声退了出去。 在那一刻,南宫吹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犹豫,脸色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但是他内心的波澜,却是有生以来最大的动荡。 他从后门出府,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正在等待。他坐上车亲自驱马。他有自己的心事,甚至说是自己的挣扎,但是也有很多事情让他不得不做。 马车从后门离开,然后又从语嫣楼回来。南宫吹灯的精神却有些恍惚,恍惚地觉得这段路太短。 后门没有其他的仆人等待,只有一个敞开的门。 南宫吹灯下了车。 车上的四位少女也撩开车帘走下来。她们并不喧闹,只是安静地跟着南宫吹灯走进南宫府。 语嫣三娇擅长舞蹈,即使在不跳舞时,走路的身姿也让人心神荡漾。三位少女轻纱裹体,半遮半露,充满了引诱。容貌更是人间绝色,只要看上一眼就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 那三位少女的神色都是喜悦的。 而顾兮兮却显得很平淡,她也是倾城的容貌,但她的心思也十分缜密。她知道今晚绝对不只是一支歌舞那么简单。所以她手上的长琴握得稍微紧了些。 南宫府,逍遥阁。阁中灯火通明,门窗紧闭,没有人在门外把守,但是气氛更加神秘而且庄严。 在通往逍遥阁的一道长廊上,南宫吹灯忽然叫住了顾兮兮:“兮兮,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语嫣三娇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南宫吹灯向着她们三人说道:“三位姑娘先到逍遥阁,我们随后就到。” 语嫣三娇喜悦地继续往前走。 顾兮兮心情微微有些紧张,小手不自觉地轻拽着裙摆,不知道南宫吹灯为什么忽然要留下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南宫吹灯道:“公子找兮兮有什么事情吗?” 南宫吹灯道:“以后不要称我为公子了,就叫我南宫。” “这……”顾兮兮有些惊奇地看着南宫吹灯。 “‘吹灯’是父亲给我起的名字,我并不喜欢。你知道‘吹灯’的典故?” “嗯,是知道。” 南宫吹灯痴痴在听,没有答话的意思。 顾兮兮见他如此,继续说道:“话说盗墓者进入墓室之前要点一盏灯,如果灯火熄灭,那么预示着进入墓室有大凶。故而有人又称‘鬼吹灯’。但是,你名叫‘吹灯’,这是……” “这的确是个耐人寻味的名字。”南宫吹灯摇摇头,又微笑道,“你还记得那把扇子吗?上面有我的书画,画的是你在山崖上抚琴……” “书的是‘晴风纤云江坡上,一曲秋波瞰晴川’。”顾兮兮微笑接话,又道,“公子如此才情,兮兮怎会轻易忘记?” “那么我的心意,你又知不知道呢?”南宫吹灯眼神又忧伤又坚定。 “我身处语嫣,不敢……”顾兮兮避开他的眼睛,低头恭谦地回答。 “你们虽然身在语嫣楼,但是你们都是清白之身。” “公子……” 南宫吹灯内心充满了苦涩,一脸尬笑:“但是今晚,也许……” 顾兮兮抬眼看着南宫吹灯,眼神里写着坚决:“我知道。” “你会死,而且我不能忤逆我的父亲。他,毕竟是我父!” “我知道。” “你不知道!”南宫吹灯声音哽咽,仿佛悲伤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顾兮兮愣了一下,携琴的手紧了紧,缓缓地转过身,往逍遥阁走过去。 南宫吹灯一脸痛苦的难受,又努力地想要笑出来。那是多么复杂的情绪。但是眼泪终于忍不住,眼泪耷拉滑下来一滴,滴在地上。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算是煎熬吗?呵……呵…… 逍遥阁中,敬康君坐在正堂。语嫣三娇风姿绰约地站在他的面前。 敬康君笑笑道:“兮兮怎么没来?” 三娇中的一个站了出来,媚笑道:“公子有些话要跟她说。” “唉!长大了,这就要跟老子抢女人了。”敬康君又是一笑道,“难道他忘记了他哥哥是怎么死的么?” “有传言说,当年郡主到南宫家做客游玩,不想竟与大儿子暗生情愫,行苟且之事。敬康君发现后,出手打死了亲儿子。郡主羞愧难当,也自杀了。” “嗯,你知道的还挺多。你叫什么名字?”敬康君脸上满是笑意。 “我叫莎莎,这是芳芳和婷婷。” “我只是问了你的名字,你怎么把她们的名字也说了?” “我把她们的名字说一说,以防以后就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名字了。” 语嫣三娇个个娇美,但这个莎莎绝对是三个人中最具吸引力的。她的一颦一笑都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然而敬康君的脸色却变了,莎莎的神态和语言挑起他极大的疑心,他的眉头忽然紧紧皱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莎莎妩媚地笑道:“我们为家主跳支舞,虽然没有兮兮的琴,但是我们可以无声起舞。” 敬康君彻底惊了:“你到底是谁!” 第70章 今夜的断肠的人 敬康君那一声大喝,将芳芳和婷婷都吓住了。 只有莎莎还在媚笑:“您这么着急知道奴家的身份,奴家等会儿还怎么服侍您嘛!” 敬康君冷哼一声:“又是上官苍月那妖妇的手下吗?” “织衣坊?呵呵~我可高攀不上。要想知道我是谁,我倒是可以给点儿提示的。您之前收到一封信,信上说‘忘川令,要你命’!您可还记得么?” “忘川!” “忘川影主既然已经说要您的命,那也不能让您活的太久了。不过您假死的计划却给了影主不错的建议。” “忘川一向都是暗中发展,想不到已经有如此厉害的情报网。” “这您需要知道吗?您都快要死啦!呵呵~” “你们知道我假死的计划?” “您想借群豪前往寻剑山庄的间隙,暗中铲除异己。” “莎莎,这个名字跟‘杀杀’谐音。你应该是个不错的杀手。而且你现在似乎很开心。” “一个卧底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不用再做卧底啦。” “但往往这时候,也是这个卧底要死的时候!” 芳芳和婷婷听到这儿,就算再傻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们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莎莎媚笑着对她们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逃,今晚儿个,敬康君可不只要看跳舞,他是要你们的身子,还要你们的命!” 芳芳和婷婷吓得尖叫了一声,往门外奔去。但是她们并没有跑出几步,就被绊倒在地。 她们本想挣扎地站起来,却再也没有站起。因为她们已经断气了! 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也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生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声。 她们各自的背上突然长出一株鲜红的植物,一朵鲜艳的玫瑰绽放,美的勾魂摄魄。 这两棵巨大的玫瑰,就扎根在那两幅皮包枯骨之上。 敬康君没有见到莎莎出手,这手杀人于无形的功夫…… 转眼他又看向那鲜艳的玫瑰,心中顿时骇然。一个名字浮起在心间,他站起身,疾口惊呼:“芬芳玫瑰!血灵姬!” 莎莎走近一朵巨大的玫瑰花朵,伸手划在娇翠欲滴的花瓣上,手指头蘸了花瓣上细小晶莹的“花粉”,这些其实是极为细小的血珠,轻轻抹开就是新鲜的血液。 她将指尖放进自己的樱桃小嘴里吸允,又斜眼对敬康君媚笑道:“过去都快一百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血灵姬’之名。” “您真的是昔日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前辈?”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要杀您,您一定会挣扎,还想逃命。难道我是血灵姬,您就不挣扎、不逃命了么?” “哈哈~就算你是血灵姬,我就会怕你吗?” “哎呀,有些人武功练的高了,也就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将苍生视为蝼蚁。呵呵,殊不知自己……其实也是一只稍微大一点的蝼蚁。” 莎莎身边的两朵血玫瑰怦然碎裂,她衣袖一挥,星星点点的碎片向敬康君席卷而去。 敬康君的袖口中迅速蹿出十二只黑猫。这些黑猫凶恶至极,在他周身跳跃而起,狂乱地向前撕咬,这气势要将玫瑰碎片全部抓落。 但是那星点红色碎片威能巨大,隐藏的力道忽然爆发,飞溅炸裂四周。那十二只黑猫全都嘶叫,被切割成了碎片。 还没有等敬康君反映过来,那星星点点的红色碎片就席卷于他的周身。那如同席子的碎片将敬康君臃肿的身体捆住,接着刚强无匹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压榨得扭曲变形。 他的眼神中展露出难以言表的惊恐,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莎莎已经举步往逍遥阁外优雅地走去。 在这一招之下,从来没有活口! 那些星星点点的碎片融进敬康君的身体里,然后又将他的血液抽了出来。 他倒在地上,那个肥胖的躯体快速干枯,像是已经被抽干,成了一副干尸。 他的背上也长出了一朵鲜红的玫瑰。玫瑰逐渐变小,然后划着一条弧线飞向了莎莎。 莎莎轻轻接过,举起玫瑰,放在鼻前嗅了一嗅,叹道:“死亡的血香!” 她将手中的玫瑰扔在地上,敲击在地面发出叮铃一声的声响。 她飘身而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今晚的月色出奇的美,这样的月色之下总有一两个断肠人。 而今夜的断肠的人又会是谁呢? 河上正泛着舟,桥上有一个酒鬼正喝着酒。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壶,但是他知道自己喝了一壶又一壶。 酒,有时候真的能麻痹自己,有时候沉睡的确比清醒舒服。 只可惜疼痛加身,越是疼痛越是清醒。 街灯依旧,行人见到他都只会骂他一句“酒鬼”。他手里还是握着酒壶,走起路来微微有些跛脚,更加展现出他的颓废。 远方的红船上,传出轻歌笑语,奏起丝竹管弦。 他在桥上,凭栏望月,又是悲伤又是狂喜,嘴里念念叨叨:“轻风敬月。街灯向晚箫敬夜,玉树临风花无缺。桥下涟漪飘如雪,对酒离殇醉中觉。哈哈~哈哈!” 在他的身上,透露着读书人的秀气,又有着一股被书毒害的迂腐。 在他的脚边有一把长琴,长琴旁躺着一个美人儿。他就是南宫吹灯,那个美人儿就是顾兮兮。每当有人走近顾兮兮的时候,他都会醉醺醺地将人赶得远远的。 他不知道怎么买到的酒,他不知道怎么让顾兮兮躺在冰冷的石桥上。 在一场鬼使神差之中,他总要在心里找到自己的理由。 让我那么心爱的女孩……哪怕受一点点的苦?难道我会舍得么? 可是我又怎么将你带到房中,毁你清誉? 他忽然又笑了。今夜他最不像的就是自己,最不想像的也是自己。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忤逆自己的父亲,当然他不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 忤逆自己的父母需要多大的勇气呢?做出自己的选择需要多少的坚决呢? 走出了一步,就会走到自己的人生吗? 还是继续有难以言表的困顿,伤害以及被伤害?难道听从就没有伤害以及被伤害吗? 他喝了一夜的酒,但是却没有醉。直到顾兮兮已经醒了。 顾兮兮一醒,手上握紧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还在,她知道自己没有被轻薄,而且也感觉自己没有受伤。 她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记起昨晚被人忽然从后面打晕了过去。怎么会那么大意? 一抬头,看见满是醉意的南宫吹灯,叫了一声:“南宫……” 南宫吹灯醉醺醺地对她一笑:“你醒了?你醒了我就要睡了。” 一说完,立即倒地睡过去了。 顾兮兮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温暖,喉咙里有些哽咽,眼眶里有不能流下来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有感动,明明自己也不是容易感动的人儿。 她武功并不弱,要扶起南宫吹灯也是轻而易举。但她没有扶起南宫吹灯,就让他平躺在小桥上。她不知道应该扶着南宫吹灯去哪儿。 她盘腿坐着,把琴放在自己腿上,开始弹起琴。 围观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都以为她是在卖艺葬夫。她怕招来一些认识的人,难免坏事。 她也怕打扰到南宫吹灯睡觉,便不再弹了。就坐在南宫吹灯的身边,静静地守候。 这是她第一次关心一个男子。 在她的生命里见过很多男人,有钱的,英俊的,沧桑的,浪漫的,冷酷的,幽默风趣的,颓废的,娘气的…… 她分不清南宫吹灯是那一种,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才情,有一种让人迷醉的味道。 第71章 你是最好的风景 顾兮兮的性格温婉却又孤清,几乎所有的情趣都在一把古琴上。 在织衣坊时,上官苍月待她好得出奇,让她独居一院。她想要弹琴,随时都可以弹。 但是到了语嫣楼,她只有一个宽大的房间。怕琴声影响到别人,也就只能偷偷到山里弹琴。仿佛每一个孤独且高雅的灵魂,都在用独特的方式张扬和释放。 在一个个月朗星稀的夜,她都会出城,在山崖之上弹奏数十长曲。 期间,也曾遇见过一些宵小之辈意图不轨,但以她的武功轻松就可以打发。只是一声轻叹:“这座山是不能再来了。” 也遇上过野外的激战,但都是躲避开去,不愿留意这些江湖的小纷争。但是有那么一次,却让她驻足遥望。 那是猿魔与南宫吹灯之战,那是山崩地裂的一战。也是在那一战中,顾兮兮才真正感受到南宫吹灯的武道实力。 猿魔在激战中,尽显血性与疯狂。南宫吹灯将铁扇分裂成数把小飞剑,他站在飞剑上配合奇妙的身法躲避,同时运转流炁控制着其他的飞剑攻击猿魔。 可是,在猿魔的绝对力量面前,总有躲不过去的时候。即便只是挨了两拳,却也仿佛丢了半条命! 终于南宫吹灯将十一把飞剑,结合成螺旋状,在猿魔的心口钻开了一个血孔。在那一刻,猿魔吃痛,挥手轰飞了他。 南宫吹灯倒地不起,仿佛像是死了一般。 猿魔大吼一声,全身散发鲜红的血气。那心口的血孔没有愈合,反而逐渐扩大,其中像是一个小型的黑洞,附带着巨大的吸力,将周围的事物逐渐吸了进去! 这黑洞快速扩大成了一颗黑球,遥望像是一个黑圆,外围泛着一轮鲜红的血光。整个猿魔的身体已经都消失了。这个时候疯狂的吸引力更加可怕,周遭的树木和山石头都被吸进去一大批。 观战的顾兮兮只能快速远遁避开。 南宫吹灯的身体被黑洞吸了过去,毫无悬念地被吞噬。 黑洞逐渐缩小,猿魔庞大的身躯再次显现了出来。它的双眼到嘴角各流出一道血痕,这是使用绝技的后遗症。但它脸上挂着笑意,心满意足地抚摸胸口,那心口上的血孔已经合拢,却还是留下一朵疤痕。 但他的笑意蓦然消失,因为他看到面前若隐若现地有个影子。那是南宫吹灯! “从来没有人可以从我的暗宫里出来!你是第一个!”猿魔声息粗重地说道。 “我并没有落入你的暗宫。那不过是我的一道幻影!”南宫吹灯淡定看着它,“你所谓的暗宫绝招,必然是不能再施展了。威能太大,其中消耗怕是你也扛不住。” 紧接着,数十个南宫吹灯出现,他们手上都各执一柄飞剑,飞身跃起,手中的飞剑都在一瞬间发出刺向猿魔。 猿魔被数十飞剑刺伤流血,却还是一脸轻蔑。但是接下来他就开始惊恐地吃痛了。 因为还有三个手持长剑的南宫吹灯飘忽于它的身畔,一剑剑削着它的血肉,仿似千刀万剐。那一片片血肉离开猿魔的身体,就不见了踪影。 在它的细看之下才知可怕:南宫吹灯的剑在削落一块肉的时候,剑身会有一道灵炁将那块血肉牵引拉向剑身,并且消融在剑身上。那三柄剑,在吃它! 南宫吹灯的剑招是在太快,所以食肉剑只能是先斩后吃。而且在南宫吹灯快速变换地身形中,一剑剑都落在猿魔身上,令猿魔身上被食肉剑啃食得坑坑洼洼。 猿魔似乎能够听到那诡异长剑发出的鬼笑,充满了欢快和嘲讽。南宫吹灯的幻影和飞剑,混淆猿魔的视听,令它更加烦躁和不安。它拼命地释放灵炁,招式慌乱且疯狂。 它似乎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却心有不甘,一心想抓住南宫吹灯拍死。 南宫吹灯的幻影被轰杀的越来越少,猿魔身上的血肉也被食肉剑吃得越来越少…… 后来,南宫吹灯仅存一个本体手执长剑削向猿魔内脏。最终的猿魔只剩下一副巨大的骷髅骨架。那个鲜红的骷髅骨架承载着猿魔的意志,最后还是在半空将南宫吹灯砸落地面。 猿魔的骨架掉落,一阵尘土飞扬,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 南宫吹灯受的伤害也是不轻,它也多次被猿魔拍中,而且使用绝技都是极度消耗自身的。所以他倒在山石间就晕厥过去了。 许久,再也没有动静。真是一个寂静的夜啊! 顾兮兮不忍南宫吹灯死去,所以将他带回了南宫家。只要将他救回南宫家,自有人会给他疗伤。 顾兮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南宫吹灯就常常在自己身边。“晴风纤云江坡上,一曲秋波瞰晴川。”他一定在我的身后,听着我弹过琴。或者还不知一次…… 跟猿魔的激战,会不会是帮我挡住巨大的麻烦? 顾兮兮还记得去年清明,在清秀山上游玩,她和小玉、雨琪放着风筝,转头看见南宫吹灯正在看着自己。 南宫吹灯的脸上为何总是挂满了忧郁? 他的家世显赫,拥有别人一辈子都在追求的名声与财富。她想不清为什么这样一个少年,会有那么多的愁情。 南宫吹灯发觉顾兮兮看着自己,绽开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原来笑起来也还挺好看的。 顾兮兮走过去问好:“公子也有雅兴来青秀山?” 南宫吹灯微微一笑:“这边的风景……值得好好看。” 小玉戏谑道:“公子是来看风景还是看人呀?” 顾兮兮喝道:“小玉不得无礼。” 小玉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雨琪看着他手中的折扇,说道:“素闻公子喜欢在折扇上作诗,不知道公子的折扇……可否借来一观?” 南宫吹灯微微笑了,坦荡将折扇递了过去。 折扇的一面是白纸上画着黑色圆圈,圆圈中有一个笔锋刚劲的“医”字。翻过另一面,刻着花瓣色的诗句: 清秀见清明,风筝逐风尘。 痴梦痴太狂,路人路太弯。 哭过多少笑,笑过多少伤。 晴空空叶上,蝶恋恋花香。 ——【那个江湖,那片山川,你是最好的风景。】 那飘逸的字迹,其实是鲜花的汁液。晶莹温润的线条,可见是刚刚用流炁刻画上去。 那个时候,小玉还很花痴地夸奖南宫吹灯…… 想起往事,也有甜蜜的部分。 此刻,顾兮兮又低头看了一眼南宫吹灯,眉头深锁,一边是巡国医铺,一边是织衣坊,自己跟他之间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反目成仇呢! 过了一个时辰,南宫吹灯幽幽转醒。顾兮兮过去将他扶起来。 南宫吹灯在这一刻笑得反而无比幸福。他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到带着顾兮兮远走高飞,娶其为妻,采菊东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平安,并且愉悦。 顾兮兮的长琴已经用行囊秘术收起,搀扶着南宫吹灯往前走。他们还是想要去吃些粥点,毕竟过去的一夜莫名的身心劳累。 南宫吹灯一手搭在顾兮兮的肩上,虽说行走有些不稳,但是被这样一个人儿搀扶,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他脸上幸福的笑着。 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那一阵的心惊,让他的眉头深深紧锁,再也开心不起来。 他的手心放在胸口,灵炁流转。一块白色玉佩从他身体里被抽了出来,落在他手里。 看着这块玉佩,上面雕琢火的符文。原本在火符文里,会跳动着生命力。但是他手里的玉佩死一般的寂静,还有一道深刻的裂缝。 “兮兮,不用扶我了。”南宫吹灯沉声说道。 顾兮兮放开他,让他独自站立。 接着,南宫吹灯便是施展轻功快速去往南宫府。在进入南宫府的那一刻,南宫吹灯愣愣站住了,他已经知晓了大半。 跟在他身后的顾兮兮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蹙额道:“公子有没感觉府里的异常?” 南宫吹灯的心沉了下来:“太过安静了……” 他两对视了一眼,向逍遥阁走去,看见两副少女的枯骨,却没有找到敬康君。就在这时,逍遥阁中浮起了一颗珠子。看着这颗珠子,南宫吹灯心里满是惊疑。这……怎么可能! 顾兮兮娇嫩的手指了指,问道:“这个……是什么?” “这是回尘珠。在我们南宫家的直系血亲中,身上都有一颗回尘珠。如果不幸死去,回尘珠会窜入地,受到血脉召唤才会出现。父亲……他去世了!” 久久无言。 顾兮兮疑问道:“家主是否想将假死计划弄得更加逼真,让你也不知道?” “不会的。回尘珠一现,那就是真的……去了。” “那么……回尘珠有什么功用?” “南宫家有很多秘密藏在身上,有些恶贼会冒险偷尸。回尘珠可以指示死者的身份和尸体的方位。也只有回尘珠与尸身再次回合,那些留下来的秘密才会告知南宫家的后人。” “那么这偷尸……是何居心呢?” “想让南宫家的秘密被他们所控制。” “那偷尸贼为什么不在这里等。以这等功夫,难道还怕南宫吹灯么?” 南宫吹灯摇摇头,他也不能读懂当下的场景了。 顾兮兮清亮的眼睛看着南宫吹灯:“……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因为我只愿意相信你。” “南宫家那么多的家臣,公子为何这样说?” “相信自己心爱之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的事。” 顾兮兮嘴巴微张,心中有些讶然,然后又眼神闪烁,低下头不语。 南宫吹灯叹了一口气:“所谓的南宫家的家臣就是父亲的家臣,现如今父亲已死,他们不一定会受我的驱使。” 南宫吹灯抓过那颗回尘珠,看了一下回尘珠中指示的方向,抬眼望向逍遥阁门外,继续说道:“偷尸的人说不定也知道回尘珠。如果是这样……难道是想将我引向他能控制的地方?” 顾兮兮看了一眼南宫吹灯空洞的眼神,道:“无论如何,家主必定是留有指示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家主的尸身找回来。” 第72章 迈冲的看家绝学!《苏玖儿》! 南宫府外,人来人往。却是与安静的南宫府形成鲜明的对比。 市集上每个人都在忙碌:上街采购的行人,做生意的商贾,路边行乞的残疾老头,畅饮狂欢的豪门富少,还有那看相算命的神棍…… 街上有三男两女,正在边聊边走。男的是古凌轩、断念和秦歌,女的是楚飞儿和洛雪。 秦歌忽然惊讶道:“老古董,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古凌轩淡淡笑道:“至少从昨天的情形来看,敬康君还没死。” “哇咔咔!你怎么看出敬康君没有死的?那尸体不都成黑炭了么?” “躺在棺材里的不是人,那只是他用功法凝练的黑气。” “鬼才信你,黑气和尸体你还能分得清楚?” 楚飞儿绽开笑容,目光清亮地看着古凌轩,然而却是回答秦歌:“你分不清不代表前辈也不能分得清。” 接着她有转头,微怒地盯着秦歌:“你怎么不说是你笨呢?” 秦歌一脸不服气:“你说我笨?你不笨吗?整天前辈前辈的,哪天呐!他把你卖了,你还给他卖乖呢!” “哼,你还敢骂我?洛雪,帮我打他!” 洛雪哦了一声,从旁边的小摊上拿了一个花瓶,砰的砸在秦歌头上。 那小摊贩立即赔笑走过来,向秦歌伸出手道:“客官,刚刚那花瓶十文钱。” 秦歌摸摸头部疼痛的地方,一脸无辜:“她拿花瓶砸的我!我还得给这个花瓶付钱!这个是什么道理?” 小摊贩眨眨眼,神色里尽是狡黠和睿智:“客官你看,这两位小姐明显不开心,你花点儿小钱让她们开心开心,这不是很好嘛!所谓千金难买美人一笑!” 秦歌看了一眼楚飞儿,又看了一眼洛雪,各是一双怒目对着他,只好道:“呃……她两……是不大高兴的。好啦好啦,我付!” 秦歌将七枚铜钱交给小摊贩。小摊贩哪里会放过他,赔笑地追讨余钱道:“客官,十文钱。” “好好好,给你!倾家荡产都给你。”秦歌又掏了好几下,将三枚铜钱给了小贩。 “好嘞,客官请慢走!” 古凌轩在一旁看得喜庆,虽然这些朋友帮到自己不多,但是和他们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断念只是冷漠地抱着自己的刀,站立在古凌轩的身后。 这时,街上出现了一些骚动。 原来是大街上有一柄古朴的刀,正在一蹦一跳地往街巷深处去。 正待人们惊奇,忽然有三位纨绔少年从人群冲出来,嘴里还嚷嚷着:“快快快!快把它抓住!别让它跑回去了!” 古凌轩看身旁几人渴望的眼神,都在说着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便说:“我们也过去看看。” 他们的轻功比那几个纨绔少年不知好上多少倍,片刻就能尾随跟上。 只见那三个纨绔少年都进了一间杂物店里。 那店门已经破旧。门上挂着一块更破旧的牌匾。 牌匾上两个破落的大字——“灵鉴”。这名字起得还不错…… 杂物店里主要的特点就是杂。里面有地图、破陶瓷、农具、生活用品,另外还有更多的是武器和武功秘籍。 那些武器各式各样,有些更是怪异得不像个武器。武功秘籍就更是不堪了,往往都是残卷。 老板是个山羊胡子,他的名字也是山羊胡。他那一身粗俗的衣服,衬托着那一副奸商的嘴脸,显得是无比的贴切。 他现在与那三个纨绔少年已经起了争执。 “哎呀!小老儿这家店,那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你们这不是来闹事儿吗?” “我们在你这儿买的破刀,拔都拔不出来!还十两银子!这叫价格公道么?”“就是就是!”中间一位纨绔子弟说了一句,其右边一个跟屁虫纨绔子弟就跟了一句。 “它现在居然自己跑回来了!你说这还叫童叟无欺么?”“就是就是!”左边的纨绔子弟说了一句,跟屁虫纨绔子弟再跟了一句。 “你就一无良商家!”“就是就是!”“你个死骗子!”“就是就是!” 山羊胡满脸不悦,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胡子,不停捋顺小胡子:“你们买刀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这刀……它会自己跑回来!你们执意要买。嘿~现在倒还怪起我来了!” “那好,现在刀已经自己跑回来了,我们要退货!”“对,把钱还给我们!”“就是就是!” “我也说过,这刀,要是自己跑回来,恕不退钱!” “那是你说过的,我又没说过!”“你说的不算!”“就是就是!” “呦呵!还真是来闹事的!你们也不想想,能够开客栈的,起码也要有点功夫。不然天天遇着打架闹事那赔都不够赔,还做个屁生意?” 山羊胡声息已经带有怒气,见他们被镇住,昂头鄙夷地瞥了他们三人一眼,又道,“我这杂物店奇珍异宝也不少?就没有点压箱底的功夫?” 山羊胡看到他们胆怯的神色,又补了一道:“也不打听打听,我这十年的老铺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恶霸!”“你混蛋!”“你就是就是!” 三个纨绔少年嘴上说得凶,但只是带着骂声退出了杂物店。 见山羊胡吓退了三个纨绔子弟,古凌轩也是觉得有趣:“纨绔子弟,大多嚣张跋扈。这云雾城的纨绔子弟……竟然这么温和,也真是难得。” 秦歌爽朗笑道:“这云雾城现在倒是清净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断念冷声道:“是巡国的巨头都到了云雾城。强龙汇集,这些地头蛇也该缩起头了。” 洛雪冷眼看着那些人的背影道:“怕是他们长辈也交代过,不要惹出事端,他们多少得收殓一点做人。” 楚飞儿眨眨眼睛,说道:“我看现在的云雾城就挺好的。” 而山羊胡见店里又进来了五个人,快步迎上前道:“几位客官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这店里好东西可不少!” 古凌轩微笑道:“听说你这儿有一柄刀,自己跑回来了……” 山羊胡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那是个小误会。咱们不说那个!来!我跟你们介绍个好东西!你们肯定欢喜!” 他带着古凌轩一行人来到一堆秘籍前,这对秘籍脏破不堪,就像是遗弃到角落的一样。 山羊胡扒开那堆秘籍,然后拾起其中相对完好的一本,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是一本武功秘籍!全本的喔!” 众人见它手中的书,名为《苏玖儿》,倒是很像一个女孩子的芳名。 山羊胡展示着那个破本儿,继续笑着介绍道:“别不识货啊!这可是昔日企宣王迈冲的看家绝学!《苏玖儿》!千年之前他就是用这套功夫重伤了魔仙。为抗击魔仙立下不朽的功勋!” 他双眼放光,看着面前几人问道:“怎么样?便宜买你,只要三两!” 秦歌爽朗一笑:“你说企宣王迈冲的功夫叫《苏玖儿》,你怕不是脑子坏掉?” 洛雪悠然道:“企宣王迈冲的功夫的确是叫《苏玖儿》,他只是用爱人的名字以作自己武功的名字。后人觉得他的这个取名不贴切,也就改了……” 楚飞儿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也没听姐姐说起过。这个企宣王迈冲还挺有意思哒!” 她有绽开如鲜花绚烂的笑容,在那笑容之中,充满着特别的稚嫩和温暖。 断念盯着那本破书,冷冷道:“《苏玖儿》这门武功过于强大,后人没有一个能学会。” 古凌轩微笑道:“每门武学都有炼成的条件,越是厉害的武学越难炼成。绝世武学考究智慧、心性和刻苦,还有天时地利人和,完全不是有秘籍就能学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非常多的绝学并不必藏秘,甚至街边小摊都有售卖。只可惜,像《苏玖儿》这种极限武学,就是买回去了,也只能当做珍藏。 都说企宣王迈冲是因为特别爱自己的妻,所以才将自己的武学改成了《苏玖儿》。可又有谁知,是不是那些无良商家为了赚钱,才给起了暧昧气氛的名字。引诱无知的少男少女误购…… 秦歌摸摸下巴,对山羊胡道:“您老是想欺负我们没念过书么?我跟你说,我在学堂那会儿可是三好学生!别忽悠了,换一个宝贝介绍!” 第73章 你说这一路上有客栈不? 山羊胡又是捏了捏自己的胡子,再捋了捋,嘿嘿笑了两声。他扔掉手里的书,又从书堆里去找书。 很快掏出了另一本书,扬起来给古凌轩等人看,笑道:“这个秘籍说的是一种秘术!” 只见书籍上写着几个大字——藏宝秘术! 山羊胡继续说道:“学会了它,可把东xz在一处,想取时随手就能取。那样,就不必带行李了!这藏宝秘术,十两黄金,卖你!要不要?一口价,就十两!” 众人都有些赞赏老板这么好的推销口才,秦歌假装很感动,抹了抹眼睛道:“老板,你这个真的是十两?可惜我钱不够,不然真买了!” 古凌轩却是微微笑道:“你这个秘术几乎是大众都会的秘术了。你把它叫‘藏宝秘术’,但是我却叫它‘行囊秘术’。” 古凌轩伸出一只手,手心泛起一个印,接着涌上来一锭大金子,正好是十两。他手掌一抓,那金子又消失了。山羊胡看着那锭金子眼睛都睁大了。 秦歌的眼睛也亮了,叫道:“老古董,你不够意思啊!你居然还有私房钱!” 楚飞儿瞪了他一眼:“前辈的钱怎么就是私房钱了?难道你还管前辈的钱么?” 秦歌哈哈笑道:“我不想管钱,我只想花钱!” 断念手中碎裂的流云刀片忽然出鞘,横在秦歌和楚飞儿面前:“你们,很吵!” 秦歌和楚飞儿立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退到后面,两人干瞪眼。 古凌轩微笑看着老板道:“你那柄刀怎么卖?” 山羊胡狡猾地笑了起来:“呵呵,客官说说你那个‘行囊秘术’的印埋在哪儿,我这家店里的东西你随便拿!” “这笔生意,你一定是亏的,我们还是聊聊那柄刀。”古凌轩依旧温和地微笑。 “不亏不亏,小老儿可是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生意。”山羊胡的眼睛闪闪烁着精明。 “那个印埋在鬼谷,而且是千真万确。” “呵呵,这位少爷你真会开玩笑!那我们……还是说说那把刀。” 山羊胡带着古凌轩一行人去到刀剑区,在刀剑的中央只见一柄刀鹤立鸡群,仿佛是它将其他刀剑从它身旁驱赶开去,不愿与普通的刀剑为伍。 山羊胡道:“这柄刀的情况你们也是了解的,你们是确定要买么?” 楚飞儿道:“它还会自己跑回来么?” “这柄刀呢,它自己跑来我店里的。我原本以为就是柄没用的破刀,就把它给扔了,但是扔了,它又回来了!” 秦歌道:“老板,这柄妖刀给你赚了多少钱?” 山羊胡道:“嘿嘿,不多,不多。” 楚飞儿哼声道:“一看老板你就不老实。” 山羊胡道:“这柄刀很奇怪,但有些人也就专好这口的。它是自己跑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古凌轩直接问到价格:“十两?” 山羊胡伸手摸摸那柄刀,刀居然躲开,还用刀柄撞他的手。原来他也不受这柄刀的待见。 他尴尬笑笑:“我感觉,这次刀肯定是回不来了。我的心里啊,也特别的不舍,那就开个抚慰我这小心肝的价码!十两黄金!你看这么样,一口价十两!” 秦歌假笑道:“你上次、上上次也都是这么说的。” 古凌轩将十两金子递给山羊胡,山羊胡立即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张口就咬…… 古凌轩并不拿刀,而是问断念:“这柄刀叫痴情,炼器师以情铸刀,终其一生而成一刀。它实则一直在等待自己的主人。只要它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就不会再逃跑。你试试。” 断念摇摇头道:“我一生只用流云,如果它折损了,别的刀我再也不会用了。” 古凌轩嗯了一声,道:“那我们走。” 楚飞儿邹起眉道:“这就走了么?刀……不要了么?” 古凌轩、洛雪和断念已经走出了店门口。 秦歌和楚飞儿还看着那柄刀。 楚飞儿满脸的不舍:“这是前辈花十两黄金买的刀。就把它留在了这儿,好可惜!” 秦歌道:“它要是找到了主人,自然会跟过来的。” 楚飞儿摇摇头:“我不信。” 她走过去握着刀,想施展“行囊秘术”收起来,却失灵了。行囊秘术收不走它! 她握着刀,感觉刀没有挣扎,于是便抱着那柄古刀,与秦歌一起跟上古凌轩他们。 秦歌在看她抱着刀的那个瞬间,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触动。她,一身的清澈和稚嫩。所以,在她的温柔与英勇里,有着动人心魄的气息。 古凌轩一行人已经走在大街上许久。 秦歌想起天下第一神柱,咦了一声道:“寻剑山庄召集天下英豪研究《原道笔记》。闲来无事,去长长见识也挺好的么?说不定真能见到天道碑!” 他看着古凌轩只是淡淡在微笑,问道,“你不想去?” 古凌轩轻轻摇头道:“没有。你说了我想说的。” 只要古凌轩想去,那么他们就会去往一个新的地方。 在城西门口把关的是方圆将军。他们原本在城南门口做值,今日轮班排到了城西。 但是今日城西出城的武林人士确实是非常的多。熙熙攘攘的,望出城外很远,还是感觉像是在逛集市。 对于古凌轩等人,方圆将军也算是知道一些。这回也平安放行,并不盘问。 这些从城西门出去的江湖中人,绝大多数都是前往一个方向,那就是寻剑山庄。 走在林荫小径,秦歌忽然问道:“哎!老古董,你说这一路上有客栈不?” 古凌轩没有搭话,抱着古刀的楚飞儿抢着说道:“如果沿途有客栈,那肯定会间间客满。” 秦歌眼睛发亮地看着楚飞儿道:“那么有客栈不?” 一向不说话的洛雪忽然说道:“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深山,一望无际的树木或荒草。” 秦歌忽然耷拉着头:“那不就是说,未来的几天里,睡觉只能在树上,吃饭只能打野鸡么?唉!” 古凌轩微笑道:“这么好的商机,巡国的“衣食住行”又怎么会放过?路上一定会有客栈,而且绝不止一家。” 秦歌瞬间满血复活,叫道:“真的真的?” 古凌轩又微微笑道:“真的。但是我不住客栈。” “什么!你不住客栈你住哪儿?吃什么?” “住树上,吃野鸡。” “你不住客栈,那我可要自己去了啊!”秦歌向着楚飞儿叫了一声,绽放满脸明亮地笑道,“飞飞,你要不要一起呀?” “不要!” 秦歌又转向洛雪,满脸笑道:“雪雪,你要不要一起呀?” “滚!” 秦歌看向冷冰冰的断念,脸上笑容没有了,喃喃自语道:“好,你不要一起。” 在前往寻剑山庄的沿途,充分显示出了“食住行”的倾诚合作。 每隔三十里就有一个“乐陶居”客栈,食材大多由鱼肉屠夫和称几斤提供,客栈采购的食材交由神马楼运送。在客栈中的食宿自然不必说,而且日用品都可以买到。 织衣坊虽然没有跟他们合作,但是要买到衣服也并非难事。只要跟掌柜一说,神马楼立即就可以将合适的衣服运送过来。 神马楼不仅仅解决物流的问题,还解决了客运的问题。马匹和马车,只要你想要,随时都值得拥有。 但是这一切跟古凌轩一行人都没有关系。秦歌深切得感受到,美好都是别人的,自己只能看一看。 他们在山林中慢慢的行走,不施展轻功,也不借助马力。沿途的确有很多的美景,这也不失为一种游历。 树林依旧茂密,野草也是出奇的高。穿过野草丛,前面是一个大瀑布。 瀑布打下来的哗哗声,动听悦耳。瀑布下一颗颗形状各异的大石头,跳跃上去休息一番一定十分惬意。 如果瀑布下的那潭水中还有鱼虾龟鳖,抓上来一些,烤上一烤,那就更加惬意了。 这么好的地方,却冷冷清清,只能说明他们已经远离了人群,走上一条不寻常的路。 然而正当他们想要舒坦的时候,总会有些人让他们不得舒坦。 第74章 请抓他们来威胁我吧。 天上黑云涌动,瞬息布满了天空。原本晴朗无云的天气,仿佛一场大雨将至。古凌轩等人有些始料未及,而更让他们想不到的还在后头。 天上的黑云,分裂出五个小黑团。这五个黑团砸落下来,掉在那水潭上的的巨石。黑团快速长成五个黑色劲装的黑衣人。他们姿态各异,遮头蒙面,只能见到那双双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条铁链,肩上都扛着一只大大的棺材! 为首的黑衣人与他们有一点点的不同,那就是铁链缠着他的右手,左手平伸端上一碗水。他首先发话道:“鬼谷传人,你的行踪还真是让人好找。” 古凌轩怡然淡笑:“看你们的装扮,是来找我麻烦的?” “呵呵,看着你英姿飒爽,就是人不大聪明!” “什么样的人才算聪明呢?” “问出这种问题的人都不大聪明。” “既然不聪明,请多指教。” “指教不敢,但是也想让你死个明白。”那黑衣人目光转向手中的碗,继续说道,“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你指的是哪一句?” “‘孟婆有汤,取忘川之水;饮如玉露,弃往事前尘’。” “忘川?”古凌轩邹了皱眉,又立刻舒展了额颜,微微笑道,“你这算是告诉我雇主了。出卖雇主的杀手,我倒是很少见到。” 黑衣人手掌一掂,手里的碗掉进了水潭。 他呵呵笑了三声道:“将死之人,知道得再多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啊,跟将死之人聊聊天,却是一种不错的乐趣。” “是挺有趣的。不过,我很好奇,我这条命……值多少钱。”古凌轩慢慢悠悠地说道。 “忘川影主提供线索,并且出价两百万两黄金!另外,在悬杀酒馆的悬赏令,还有匿名人士出价的一百万两黄金!共三百万两黄金!” 站在古凌轩身后的四个人,没有插话,只是他们的反应各有不同。 断念很清楚少主今后必然会成为大人物,这区区三百万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 洛雪性情本来就更加冷清,所以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秦歌爽朗地微笑,心里却是暗转:想不到呀想不到,老古董刚从鬼谷出来不久,就那么值钱了! 楚飞儿却双手捂着嘴巴,那痴情古刀掉到了地上,又被她捡了起来。 听姐姐说过悬赏令里少有百万级别的。如果有这种人,那么武功定然高的出奇!前辈,真的那么厉害么? 古凌轩淡淡笑着道:“那么高的悬赏,一定是要命的买卖。不过是混口饭吃,何必那么拼命呢?” “对我来说,没有饭吃,也活不久。” “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有必要知道么?” “跟一个人打交道不都是从一个名字开始的么?” “夜木。” “好,你想要什么就过来拿。” 古凌轩伸出一只手,做出一个礼貌邀请的姿势。 夜木反而没有动,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古凌轩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好像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怎么会挂那么高的悬赏? 他这个自信而笃定,从容不迫的样子……会不会是故作姿态?装的?装得也太像了? 古凌轩看出他的疑虑,微微一笑,伸出手,手指轻动了一下。黑衣人的衣袖中立即窜出一只透明小瓶子,落在古凌轩的手心。 那个透明的小瓶子里装着一枚极小的忘川令,这枚紫色的忘川令像是受到召唤,撞\/击着瓶壁要投奔古凌轩。 他心里轻叹:忘川小令会奔向令主,原本是为了更好地与部众取得联系,想不到竟成了困扰我的东西。 古凌轩放下手,收起了那个小瓶子,接着说道,“你没有找错人,我就是忘川令主。” 夜木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古凌轩,却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古凌轩却丝毫不着急:“如果你们不敢动手,我们可以继续聊聊天。我对聊天这件事还是挺感兴趣的。” “我们可不是来聊天的,我们是来杀人的!” “打架杀人,我不在行。断念,你来试试。” 这时候断念站到古凌轩旁边,冷冰冰道:“恶狗挡道,砍了便是!” 夜木目光如电,盯着断念道:“刀神断念,寻死一刀?” 断念疑惑:“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就是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 “鬼脸掌柜手下有个杀手组织,叫‘倾城棺木’。夜木,是倾城第七部的部长。” 倾城棺木,这个名字,常在江湖走动的人没有人不知道的。这个杀手组织有着非比寻常的恐怖。 据说取名为“倾城棺木”,是因为他们曾经在一夜之间,将一城的人装进了棺材,让他们哭死在棺材之中。 倾城棺木的棺主曾说过:“让你的对手哭死,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鬼脸掌柜就是棺主,这个机密少有人知。一个经营客栈的人有这样的手段,让人想想都有些可怕。 棺主的身份必须保密,这是倾城棺木的铁律。毕竟鬼脸掌柜温世良是开客栈的,要是让人知道他还开了个杀人的棺材铺!那心里的滋味就很有意思了。 所以知道棺主的人极少,即使是在倾城棺木内部,除了“倾城九部”的部长和“棺木三处”的处长,其他人也不可得知。夜木声息冷静道:“不错,我的确是倾城棺木的部属。” 他并没有否认鬼脸掌柜与倾城棺木的关系,但是也没有承认。哼,如果我辩解馆主不是鬼脸掌柜,还更加让人怀疑,这就是欲盖弥彰。不辩解,反而能迷惑对手。 断念傲然而立,抱着流云刀道:“忘川实力不比倾城棺木差,他们想要杀一个人,却不动用忘川的门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哈哈~他们只是不好意思动手罢了。” 这时,古凌轩微笑摇摇头接话道:“他们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怕。” 夜木假装豁然开朗道:“哦,他们怕忘川令,我们可不怕。说到忘川令,只要你交出忘川令,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我交出忘川令容易,但你们敢接才行。” “传言忘川令是由历代鬼谷先生用灵力凝练的武灵,就算令主身死,忘川令也能遗留给下一代的鬼谷先生。”夜木哼了一声,恶狠狠道,“但也不过是一介武灵,我夜木还能不敢接?” “看你这么自信,我倒是不想给了。”古凌轩爽朗地微笑着。 “交出忘川令!否则别怪我出手擒你!” “和我正面交锋,你们的胜算不会太大。” “我们抓不住你,不代表抓不住他们。”夜木的眼光看向断念、楚飞儿、洛雪和秦歌四人。 古凌轩微微一笑:“你想用他们来威胁我?” “难道不行?” “可以的,那么……请抓他们来威胁我。” 古凌轩身形一动,闪身到瀑布潭中的一颗石头上。转身又大方地做了一个“请献上表演”的手势。紧接着就盘腿坐下,准备观赏一出好戏。 同行的四个人表情奇特,简直都惊讶疯了。 就连一向冷冰冰的断念也有点儿不淡定了。楚飞儿和洛雪就更不用说了。 秦歌却是直接叫了起来道:“老古董,你到底搞什么鬼?!你没看出来他是故意激你的么?先干掉我们再干掉你,你这个大白痴!” 古凌轩一副幡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是这样。但是……这不是挺好的吗?你们先行,我殿后。也算是有难同当,共赴黄泉了!” 秦歌一脸无奈,整个人像是泄气了的球一样:“我爹说不能结交损友,爹肯定是对的!” 夜木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五条棺材同时从他们肩上砸向地面,竖着的棺材里冒出黑气,黑气推开棺材盖。 棺材里竟然各有一副白骨骷髅。白骨骷髅从棺材里走出来,它们身上的黑气跟天空中的乌云连接,一阵电闪雷鸣。 两只骷髅往断念身上扑过去,楚飞儿、洛雪和秦歌各被一只骷髅纠缠住了。 古凌轩悠然自得地在一旁观看,完全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夜木本来害怕他会忽然出手,但是见他的模样,也放松了一些警惕。 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但是古凌轩却并不清楚他们的武功。借这样的机会正好可以认真看看。 当然,他终究还是担心着他们的安危,所以在夜木等人动手的瞬间,他已经在方圆数百尺建阵。只要那几个人有性命之忧,他立即就会用阵法牵制。 这阵法借用天地之气,又化为无形,在场并没有人能够察觉。所以他也就安心地看着他们了。 第75章 刀已经认主,可惜…… 断念的武功比起其他三人要更好一些,他手上的流云断刀还未用出来。夜木和另一名同伴操纵着白骨骷髅应对起来也十分的谨慎。 楚飞儿抱着的痴情古刀已经被扔在一边。她的武功算不上好,白骨骷髅的利爪下,也是左右支绌。在“灵歌千舞”的身法下,暂时也没什么危险。 洛雪展现出来的也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在白骨骷髅的利爪下,她眉头紧皱,边打边退。 秦歌的闪躲迟钝,又能刚好闪避,显得有些滑稽搞笑。 古凌轩看着同学的这一群人,面露微笑地摇摇头。 就在这一刻,两个骷髅瞬息又给了断念一下重击,他只得伸刀去挡,身形被击退了两步。 他手中流云刀瞬间出鞘!只见一道寒光横扫而出,这一刀的爆发之力劈断巨岩不在话下。他本以为这一刀就可以将两个骷髅扫成碎骨,但是骷髅承受着巨力,竟然丝毫无损。 一刀的余威横削而去,断了潭中高耸的岩石,并且打在瀑布之上。大瀑布被这一刀的冲撞,轰隆一声,瞬间断流。 夜木看着这一刀的威力,哈哈笑道:“刀神你的功夫都是些花架子么?砍不伤我的骷髅,反而砍到瀑布上去了!” 断念冷漠地并不说话,手中的刀舞得更快,刀刀砍在骷髅身上,只撞得灵炁四散。他很想绕过骷髅,直接攻击夜木,但是总是被骷髅挡住。 夜木的身法也很精妙,就连刀光的余威也没有伤到他。 楚飞儿、洛雪、秦歌三人也发现了这骷髅的怪异,那是不管怎么攻击都不能损坏。 楚飞儿自知剑法不行。从鬼谷出来后,楚飞儿便不再用剑,而是一直用毒针。她身形飘逸,发出的毒针简直就是暴雨梨花,如此茂密的飞针都被骷髅全部挡下。 洛雪本来想继续隐瞒自己的武功路数,但是被骷髅的利爪伤手臂两处,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两道血痕。这个鬼谷传人……不会是知道我是卧底了?想借人之后灭口? 她不再隐藏武功路数,双手凝冰。她右手中的双尖冰锥挡住骷髅利爪,挥砍反击,居然将坚硬的骷髅击退。 古凌轩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惊:冰灵族?先生说冰灵有一百多年没有在江湖出现了。 另一边,秦歌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就一直在闪躲游离,一点儿也不还击。他的身法绝佳,功夫舞得却是很难看。他目光盯着骷髅的背后,每个骷髅的背后都有一条黑色锁链连接。这黑色锁链都被黑衣人牵在手里。 他忽然呼喊:“大家快砍断那锁链!砍断锁链他们就控制不了骷髅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住一愣,紧接着楚飞儿、洛雪和秦歌都在第一时间用各自的招式,打向那拴住骷髅的锁链。 他们没有看到劲装男子眼神中的笑意。但是在他们接触到锁链的时候都后悔了。 天际的黑云闪电劈落,劈在骷髅身上。闪电沿着链条将他们三人都被击晕了。三个骷髅异常兴奋,像是野兽见到猎物一般,分别飞奔向他们的躯体,像是要拾起他们再塞进棺材中。 古凌轩看着这一幕,不由联想到:那将一城人装进棺材的传言或许有假,但是这个将人装进棺材的招式却是真的。 古凌轩准备出手阻止,断念就凌空砍落一刀,灵炁巨刃铿锵打在那三个骷髅上,流光飞溅。灵炁巨刃的刀口下,骷髅的骨头微微有了断裂的痕迹。 三个黑衣人慌忙一扯黑色链条,令三只骷髅退回了棺材中,又重新盖上了棺材盖。那三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跳上竖立的棺材,运起黑色灵炁,缓缓下沉在棺材中。 他们紧张的神色,像是在修复骷髅! 古凌轩看了看晕厥在地的三个人,他们并没有大碍。就让他们先躺着歇会儿。 夜木看着跟前不远的断念,哈哈笑道:“想不到刀神还能抽刀管闲事!是我们给您压力太小了么?” 断念无意回答,眉头紧紧皱起。手里的流云刀在灵力倾注下已然变形。本来就要用灵力维持刀形,现在反而灵力无法控制了。那只能用“碎刀”的绝招了! 砰然一声,流云刀裂成数个碎片。形成了一个漩涡,以他为中心高速旋转。那些萦绕的碎片越转越快。他忽然窜起,旋转升空。这平地起飓风,他就成为这飓风的风眼。 夜木冷笑道:“你以为就你会点功夫么?结阵!” 随着一个齐喊一声“是!”那黑衣的五个人都站在了棺木上。天上的黑云化为五条黑柱,慢慢倾泄下来,通过他们的身体落在棺木上。 与棺木紧紧相连锁链渐渐伸长。紧接着五人一起抛开锁链,双手合十。那锁链飞快缠绕,将五个黑衣人包裹其中,铁链流动,结成硕大的铁链球。 五个白骨骷髅从铁链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连着一个黑色链条绕着铁链球游动。 古凌轩看着五个人用出这招,也是惊叹:如果他们可以感知外部的情形,这是攻守兼备的一记绝招! 天空上断念握着流云断刀的刀柄。刀柄上凝结了一柄灵炁刃。模样与流云刀如出一辙,但却是灵炁凝结的虚影。 他挥出两道寒冰劲道,两股疾风,一分为二,一成龙形,一成凤形,往铁链球击落。怒喝一声:“极寒龙凤舞!” 古凌轩看着这一幕,微笑地摇摇头。没有了完整的流云刀做媒介,灵炁收发已经不稳定。这样一招“极寒龙凤舞”……威力发挥不到五成! 果然,庞大的龙凤,一声嚎叫,一声哀鸣,击落在铁链球上一阵轰隆。冰霜四溅,声势浩大,实际的伤害却远远不足。短暂持续后,流云刀的碎片被弹了回去。 如果不能及时防护,那流云刀片将会给断念重创。 古凌轩刚想出手,就感应到两个动静:第一个是流云刀片竟然硬生生止住回弹的攻势,片片落地。第二个是地上那柄痴情古刀已经忽然飞到断念的面前。 但是断念并不接到刀,只是缓缓飘落在地面。 古凌轩叹息了一声,又微微笑道:“刀已经认主,可惜主却不认刀。” 痴情古刀忽然爆发力道,轰然钉落在地上,这一声震动令得断念头晕目眩,接着也晕倒在地。痴情古刀,是生气了啊! 这一震扬起风沙漫天飞,也飘向了古凌轩。古凌轩挥了挥手,所有的风沙像是窗帘被拨开,一下子全部落地。 第76章 我可不想变成猴子! 那白骨骷髅依旧游离于铁链球周围。忽然,它们的眼窝微微闪烁红光,像是观察这片区域。 古凌轩淡然微笑,伸出双指做剑状。夜木等人以为他要出招,令整个铁链球谨慎地稍退了半步。 却见古凌轩的指尖流出一滴血。那滴血在他的指尖半寸围绕成小圆圈,接着他扣指一弹,飞往那倒地的四个人。 那血圈落在地上,把楚飞儿、秦歌、断念和洛雪都圈在其中。地上的血圈一条血丝线从地上涌现起来,围织成栏栅。 紧接着古凌轩的手指上又流出一滴血。这滴血飞去的过程中渐变成血色玛瑙,并且很是巨大。正正盖在血丝柱上,结成一个“血牢笼”。 此时天色已经晴朗,阳光照耀血玛瑙上,透过血玛瑙,那血红的微光落在地上四人的身上,给着他们极好的温润。他们身上的黑气逐步飞升散去,脸色变得更加红润。 铁链球解开了一些锁链,夜木探出半个身子,像极了蛀食苹果的蛆伸出头来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水潭边倒下的四个人,又转头看着怡然自得的古凌轩,讶然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古凌轩轻轻笑道:“血照。一种粗浅的疗养功夫而已。” 夜木邪笑:“都说你功夫了得,我想讨教几招。” “我怕是没什么能够教你的!” “那就让我教你两招!”夜木呵呵一笑,身体被淹没在黑色链条之中。 那个铁链球赫然一转,一只骷髅从天而降。它的一个爪子猛力拍向古凌轩的天灵盖! 古凌轩身形不动,这一爪居然拍中了。古凌轩盘腿而坐的石头成了齑粉,力道涌入潭水,弹起一个浊水小蘑菇。 按理应该血溅当场才是,但古凌轩的周身有一层薄膜,他被保护在这层“泡沫”里,毫发无伤。 他盘腿而坐的身体飘起,接着舒展双腿,悠然站立在水面上。 铁球微微有些颤抖,跟着五个白骨骷髅飞速攻来。这些骷髅的行动由五个人控制,各有奇招:腿法、掌法、爪法等都很有套路。这应该是他们本人练就的一身武功,控制白骨骷髅打出来,威力只增不减。 古凌轩身体还是站立在潭面,由于护体光幕阻挡,白骨骷髅也伤不到他。他只用了一只手,抓、弹、劈、削、戳……这一手的挥舞,将一个个骷髅给逐渐拆解了! 在他身边的潭水猛烈飞溅,他却坦然自若,仿佛儿戏。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转身、前进或后退几步。 那白骨骷髅最后只剩五颗骷髅头,被链条控制着,一齐从不同方位凶狠咬过来。古凌轩伸手摄取了五颗小鹅卵石,弹指射出三颗,再转身张开手射出两颗! 五声爆炸,骷髅头齐碎! 那个链条球体忽然飞起,全力砸向古凌轩。这一整个轰过来,是技穷了? 古凌轩飞身一脚,将铁链球踢了回去,砸出一个深坑。那只链条球晃动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古凌轩看了一眼,走向自己建造的“血牢笼”。 在血牢笼旁边,他将手掌贴上去。那血牢笼渐渐变淡,最终化为无形。 地上的四人也悠悠转醒,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断念看了看四周情景,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平静地收回流云断刀的刀片。又将流云残刀归鞘,抱在怀里。冷眼站立,一言不发。 楚飞儿和洛雪都是一双忽闪的的大眼睛,站在一旁,傻傻的说不出话。 秦歌摸摸下巴,啧啧称奇:“老古董,你这一手功夫还是很可以的嘛!” 古凌轩微笑:“我以前武功也跟你一样差……” 不等他说完,秦歌就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咦~那你武功很差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挨揍?天天鼻青脸肿的那种?” 古凌轩摇摇头:“我武功很差那会儿,都不敢出来闯荡江湖,天天躲在山洞里。” 秦歌不忿:“你是笑我武功差还跑出来挨揍?” 古凌轩淡笑道:“不学无术,受点皮肉之苦,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歌一脸无奈:“好。以后挨揍前,我就往你身后躲!” 他话刚说出口,其余三人立即闪身在古凌轩的身后,像是在说:想躲……得排队! 秦歌更是无语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楚飞儿哼声道:“就不让你躲前辈身后!” 秦歌爽朗地笑起来:“没事。这样我还能躲得更后面一点!” 随后他也翻身一跃,站在一行人的最后边。 洛雪冷冷道:“你的脸皮还真厚!” 秦歌哈哈笑道:“行走江湖啊,武功不行,脸皮厚一点也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那边的铁链球起来声响。铁链缓缓解开,露出五个黑衣人。 那五人手中各牵着一根锁链。沿着锁链,黑色棺材在他们身边凝结而成。白骨骷髅快速拼接,回到棺材中。那一只只棺材再是缓缓盖上盖儿。 因为浑身黑色灵炁,看不出那五人的神色。但是经过刚刚的交手,他们的灵炁也有不小的损耗。夜木感觉到古凌轩的武学修为,跟他同行的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古凌轩一行人也都在注视着夜木等人。 看着他们想走,却是既不甘又不敢的样子。 古凌轩忽然大方地说道:“你们想要忘川令,我可以交给你们。” 断念惊道:“少主,忘川令不能给他们……” 古凌轩只是微笑转头看了他一眼。让他立即想到少主做事定有深意,只是不知他的打算是什么。 夜木也满是不信道:“你真的……愿意把忘川令给我?” 古凌轩微笑道:“虽然有些为难,但也许能让你们过上新的生活。” 古凌轩的面前迅速结成紫色流光,灵炁结成令牌状,这令牌大小犹如人像,其中暗藏着“忘川”两个诡异的字符。这令牌一出,给夜木等人巨大的威压,令其感觉前所未有的危机,仿佛是死亡降临的味道。 夜木慌张惊叫道:“不!不对!快!快挡住!” 五个棺材立即转动,在他们周围环绕。 那黑色棺材越转越快,结成黑色圆墙。黑墙深深往地下扎根。而那五个白骨骷髅,此刻也从在黑墙表面浮现了出来。黑墙黑的发亮,周围五个白骨骷髅也微微泛光。这个防御也是奇异诡谲! 古凌轩轻轻叹了一声,挥手间,忘川令往黑墙压过去,那白骨骷髅嘎嘣利落地给压碎了。紧接着黑墙轰然爆裂,里面的五人被弹出六尺远。他们的身体上没有显示出任何损伤,只是昏迷不醒。 楚飞儿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她第一次见到古凌轩杀人,胆小慎微道:“前辈,他们……是死了么?” 古凌轩轻轻摇头道:“忘川令侵蚀了他们的心智,等他们醒来,会忘记一切。” “忘记一切,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变成丛林里的野兽。” 夜木等五人双脚一蹬,忽然惊醒,爬了起来。顿感头痛欲裂,抱着头尖声嚎叫了一阵。 然后他们的目光变得浑浊,双手按地,恍惚地看了一眼古凌轩。满眼里都是惊恐,步步后退,像一只只大猩猩转身逃入深林。 秦歌见这一幕,震惊道:“这就是……你说的新生活?” 古凌轩转头看他,微笑道:“你觉得不好?” “呵呵,挺好,挺好。” “既然你觉得好,我也给你一个忘川令,让你也过上新生活。” 古凌轩面前又结起了忘川令,吓得秦歌立即闪开,摆手拒绝道:“哎哎哎,老古董,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可不想变成猴子!” 古凌轩收回忘川令:“那你去打几只野鸡。我们大家都有些饿了。” “为什么要打野鸡?这潭里鱼虾龟鳖总有的。”他看了一下潭水里,自己说的水产果然都有,兴奋一指道,“你看!我就说有。” “我们就吃野鸡。”古凌轩很确定地说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凑近古凌轩,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道,“哎,老古董,你最厉害的武功叫什么?” “我最厉害的武功,就是忘川令了。你怕不怕?” “怕怕怕,我去打野鸡。” 秦歌灿烂笑着挥挥手,离开众人,飘进了林子里。 古凌轩微笑,对断念道:“你去看着他。山林中,小心为上。” 断念也追上秦歌去找野味去了。 剩下的古凌轩、楚飞儿和洛雪也都没有闲着,各自去拾起柴火,做起烧烤架。 第77章 乖,我们不跟傻子玩儿 洛雪在一旁安静地捡树枝,心里却有些慌张。她在危急时刻展露过真实武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她谨慎地偷瞄了好几次古凌轩。 古凌轩自然能感觉到她的心思,慢慢地走向她,对她微笑道:“你是冰灵族的?” 洛雪眼睛定定看着古凌轩,默然说不出话。 古凌轩回头看了一眼楚飞儿。不远处的楚飞儿的眼神闪避开了。 古凌轩对着楚飞儿的背影道:“你们好像是认识的,对么?” 既然已经被点破,洛雪反而松了一口气,道:“你还是知道了。” “不管你是谁,去留,都随你。” “古凌轩你……” 古凌轩不再理会她,去一边拾柴草。洛雪也沉默了许久,手中凝结一只冰蝶拍打几下翅膀,飞向了天空。 楚飞儿远远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但却是爱莫能助。她手上托着一些枯枝,回到潭水岸边,看了一眼潭水里,潭水里飘起条条死鱼…… 怪不得前辈说不吃水里的东西,那夜木在水里下过毒了!是一开始……他倒在潭里的那碗水么? 断念和秦歌回来也看到潭水里飘着条条死鱼。 断念脸上冰冷地什么也不说。手里以灵力为囚笼提着两只山鸡,走向烧烤架。 秦歌也抓着一兔子,当他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有些佩服老古董了,明明就是二十来岁的一个人,怎么谨慎得跟七老八十一样。不过,在这险恶的江湖,还是这种人才活的久一些。 潭水虽然不能喝,但是瀑布的水却是可以喝的。他们饮用的当然是取瀑布的水。 在烤着野味的空档,古凌轩并不在人群里。他去树林里会见了一个人——涯逐。 虽然古凌轩知道涯逐在忘川的职务不高,但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才。 古凌轩问道:“交代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涯逐凝结出一个行囊秘术印,递给古凌轩道:“这是我买到的物件,只会多不会少。” 古凌轩伸手探索了一下,便将他递出来的行囊秘印收入了掌心,点点头道:“这些应该是够用了。” 涯逐对古凌轩所买的东西十分好奇,又不便询问古凌轩为什么买那么多。看出他的疑虑,古凌轩微微笑道:“你不明白的事情过段时间自然会明白的。” “是,少主。”涯逐作揖道,“对了少主,给您的行囊秘印里还藏着一份地图,是去忘川天机处的地图。少主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前去看一看。” “好的,我知道了。” 古凌轩挥挥手,就回到了秦歌等人烧烤的地方。 只听到楚飞儿不肯将那只兔子杀死烤掉,就是死死抱在怀里不肯给。连那柄痴情古刀都给她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了。 秦歌道:“兔子那么可爱,还不是红烧的最好吃!” 楚飞儿护着兔子道:“你再说我让兔子咬你了哦!” “你放过来咬我试试。哈哈!” “你……哼!”楚飞儿又低头看着兔子,顺毛抚摸道,“乖,我们不跟傻子玩儿。” 古凌轩微微笑笑走了过去。原来长得可爱,有时候也可以长命一点。 他们用过餐之后,楚飞儿将兔子也玩够了,就给放生了。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一个咚咚咚的敲击声,似乎是敲着石头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从瀑布上面传来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都飞身上到了瀑布之上。 瀑布之上是另一番景观,中间一条大河,两旁也有不少的巨石。但是广袤的一片,没有高树,只有一片广阔的草地。 映着蓝天白云,在这样的草地中央,吹着微风,令人心情好是舒畅。 他们在河边见到了一个和尚,波若寺的尘空和尚。他坐在一个巨大的石头上。这个石头圆状鱼形,与和尚诵经用的木鱼相似。 这个石鱼就在河边,与河岸相连,仿佛就是河水养出的一条石鱼。他闭着眼,跟前放着一个铁钵,手举着禅杖一下下地敲击着石鱼。 看着这鱼和鱼上的和尚,楚飞儿笑道:“呵呵,木鱼比人大。” 尘空停止了敲击,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妙龄少女道:“这不是木鱼,而是一块石头。” “哦,那就是石鱼。老和尚,你在这里敲石头干什么呢?” “老衲不是在敲石头,而是在卜卦。”大家看到他敲落的痕迹果然有些奇怪,尘空接着道,“施主,可要问姻缘呐?” 楚飞儿道:“不问” “那施主是想问……” “暂时没有想问的。” “你骨骼精奇,含苞待放,长成后必如奇葩般芬芳美丽。” “嗯嗯,你也一样。” “老衲已老,是奇葩也快谢了。” 秦歌站出来,感叹道:“尘空啊尘空,五十年前,你剃了个绝顶的光头;五十年后,你就用你的光头照亮了这个尘世。嘿嘿,你来说说,你卜卦卜出个什么了?” 尘空微笑道:“施主还是这般口无遮拦。” 楚飞儿看向秦歌:“你俩……认识?” 秦歌点点头:“小时候时到处游历,有过几面之缘。” 尘空的目光看向古凌轩,又看看断念,再看了一眼洛雪。目光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古凌轩身上:“古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古凌轩微笑淡淡:“大师有在此等候,是有什么告诉晚辈的吗?” 尘空叹了一口气:“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秦歌碰了一下古凌轩道:“老古董,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物都是虚无、不真实的,应当用这样的心境去体会这世间。”古凌轩又看向尘空道,“大师既然在这里,那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呢?” 尘空看向自己敲在石木鱼上的图案,沧桑道:“就算放不下,或许也必须得放下了。” 他又抬起头,看着古凌轩,脸上有着希冀道:“施主对佛经的钻研也很深,你对《金刚经》的这一句作何见解呢?” “大师指的是刚刚说的那句?” “正是。” 古凌轩微笑淡淡道:“既然一切都是虚幻,那便享受虚幻。即使世间无真,但心中有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顺得心意,不也坦坦荡荡么?” 尘空愣然沉默,忽而一笑道:“弟子尘空受教了。” 洪亮的钟声在这时响起,这是寺院的钟声。尘空站起身,作礼道:“老衲告辞了!” 尘空漫步离去,他很慢,却去得很快。秦歌看着他远去的方向,问道:“这钟声明明在后边,他怎么往这个方向走?” 古凌轩微笑道:“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秦歌有些气恼道:“老古董,你说……说人话!” 洛雪淡淡解释了一句:“有时候不能太相信你的感觉。你听到声音的方向改变,那是因为后边有回声石。” 第78章 忘川的天机处么? 顺着他们的目光直去,草地慢慢消失。直到没有了草地,一切变得荒凉。荒凉得只剩下石头。 这些石头形态各异,成一片宽广高耸的石林。 走在里面都是奇景,但也很容易在里面迷失。 晴空中白云朵朵。阳光照在石林中。虽有微风轻吹,却也显得特别静谧。 石林深处,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古寺,算不上高,但是看了一眼就会被它所吸引。 寺门前一块石刻的牌匾,雕刻着着“波若寺”三个大字。笔锋优雅,行云流水。 数级台阶之下,就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长路。 这一条路很是宽阔,可以让两辆马车并行。现在古寺下面刚好就有两辆马车停留。 每辆马车都由四匹马拉着。马车奢华高大,车厢的上的彩绘用漆也是珍贵,色泽饱满圆润。那上面的彩绘虽然都是走兽飞禽,但是每一个都画得栩栩如生。 单看马车就能猜测马车的主人身份不凡。 马车上各有一名车夫,衣着朴实,神色中尽是警惕。这是武林高手窥察敌情才有的神色。他们的主人已经进入古寺,留他们在外守候。 古凌轩一行人走近了这古寺,两名车夫立即上前阻拦。他们身上精练的横肉,伴着灵炁流动,显然这两人身手不凡。 他们异口同声道:“我家主人办事,请立即离开!” 楚飞儿不高兴地皱眉:“这寺院你家开的么?凭什么拦我们?” 那两名车夫并不答话,只是拦住道不让开,显然也不是口齿伶俐之辈。 秦歌往前走了一步,狡黠一笑,转身对古凌轩道:“喂,老古董,这两块大石头……你觉得怎么搬开才好?” 古凌轩微笑摇摇头,对那两个车夫道:“你家主人办你家主人的事,我们办我们的事,两者并不相干。不如……你们让个道?” 两个车夫不为所动。 秦歌哈哈笑道:“老古董啊,用嘴哪能说得动石头的?石头啊,还是得用手搬!” 古凌轩还微笑着未作回应,古寺门前就传来明朗的哈哈笑声。笑声出自一名身穿杏黄色衣袍的贵公子,衣衫上有龙纹,看这龙纹应当是皇子。 他英姿飒爽,举步潇洒,一言一行都透露着贵族之气。 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位中年男人牵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 中年人淡墨色衣衫,面色和善,最特别的是他的胡子和眼睛。胡子在他下巴是山羊胡,上面是八字胡。那双眼睛目光柔和中藏着犀利,像是能看穿一切。 那名少女一身裹着一身的黑衣,衣服贴身,将她小有规模的身材显现得别有一番风味。秀发黑亮柔嫩,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摸一摸。她的双眼用一条长长的黑布条蒙着,显得十分神秘。 皇子边走下般若寺的台阶边朗声说道:“他们想去般若寺拜访,就随他们去!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两名车夫应诺,恭敬地退开到一旁。 皇子从台阶上走下,到了古凌轩面前。而他身后中年人和少女也跟随下来了。 皇子认真看了古凌轩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人。 看到秦歌和断念时也没什么,毕竟都是男人,好看也不想多看。但是看到洛雪和楚飞儿时眼睛里的笑意就更深了。 两人的美貌无论放在哪里,都会让人想要多欣赏一会儿。特别是楚飞儿,她的神态中,温婉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倔强。而她那只白皙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痴情古刀。 皇子像是恍然记起什么,又笑道:“哦,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尘空大师已经圆寂了。” 古凌轩对这个信息没有显示出惊奇,一双明眸看着眼前的皇子,淡淡微笑道:“阁下是谁?” 皇子转身看着古凌轩笑道:“我叫苏船。你叫古凌轩,这我已经知道了。对了,你那三师弟也在,要不……你们叙叙旧?” 苏船,九皇子,最得巡帝宠爱的小儿子。这些讯息在洛雪的心里响起。对于苏船这样一个人,其他人也有耳闻。 这位年轻人在北方大抗战时曾亲自请命,赴往边疆,经历沙场,立下赫赫战功。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是出手其实果断狠辣。 苏船侧开身,他身后的中年人走上前。他就是古凌轩的三师弟须瑜,年龄看起来比鬼脸掌柜小,但是远远比古凌轩更老。 他身为巡国宰相,现在陪同九皇子出现在般若寺,定是有要务在身。 须瑜拱手道:“小师兄别来无恙?” 古凌轩还礼道:“一切还好。只是先生走了。” 须瑜叹息一声:“唉,那还真是遗憾。他是看不到我们师兄弟一争长短了。” “鬼谷之争,伤及太多的无辜性命。先生晚年已经不希望看到了。” “小师兄初到江湖,大概还不了解江湖的游戏规则。” 古凌轩皱起眉:“这游戏规则指的是……” 须瑜捋一捋山羊胡微笑道:“以小师兄的聪慧,日后必然能懂得。” 古凌轩展颜:“师弟怎么有空拜会波若寺?” “顺道过来看看罢了。小师兄你呢?” “我却是专程来的。”古凌轩微笑。 须瑜放下捋胡子的手道:“你身为忘川之主,现在的忘川却又叛主。总该知道忘川叛主的主要诱因……” 古凌轩目光转为严肃:“你指的是……天机?” “那你知道天机处在哪儿吗?” “你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般若寺。” “本来想帮你个小忙的,可惜尘空死了,天机却被带走了。罢了,这样的忙,以后有缘再帮一个。”须瑜招呼身后的少女道,“来,小婕,我们要走了。” 须瑜和名叫小婕的少女上了马车。 苏船看向古凌轩道:“你们想必也是要去寻剑山庄的。如果不嫌弃马车太挤,我正好顺路载你们一程?” 古凌轩淡淡笑道:“嫌弃马车太挤。” 苏船哈哈一笑道:“那我们寻剑山庄再见!” 苏船潇洒地一挥衣袖,登上了另一辆马车。两辆马车转头,接着飞奔离开。 虽然马车上只有一名车夫,但是那一人赶四马,鞭法着实了得。 马车刚走,秦歌就叹气道:“好好的马车不坐,偏偏要走路。走路就走路,还不用轻功,慢慢晃悠……老古董,你这都在想什么啊?” 洛雪微微笑了。 楚飞儿见秦歌又在埋汰古凌轩,神色不悦地维护道:“这般若寺来都来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秦歌恍然大悟:“对哦,尘空老和尚不是死了么?我们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我得把他扛出来埋了。” 在场其余四人脸上都有了形态不同的笑意。 古凌轩踏上台阶,走进般若寺中。 此时的般若寺空无一人,只有死寂。 当其他人也走进了大殿,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大殿里的佛像被崩塌,像是被一拳轰碎的。谁会有这么大的拳劲? 那地面裂开了一条宽大沟壑,下面全都是齿轮器械。这些大小不一的齿轮器械全都停止运转,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在一个大齿轮的轮盘上,身穿袈裟的尘空盘腿坐着,气息已经沉寂。 楚飞儿感叹:“这就是……忘川的天机处么?以前也听姐姐说过忘川,想不到他们还有这么一个工程。” 没有人回答楚飞儿的问题,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断念飞身而下,伸手探了一下尘空的气脉,接着对古凌轩摇摇头。 秦歌皱眉道:“尘空死的时候肯定很后悔自己回来。” 古凌轩想起尘空离开时的模样,沉声道:“或许他是知道的。” “那他还回来……” “只要天机还在,他心里就放不下牵挂,又怎么会不回来?” “天意弄人,还真是无奈。老古董,你怎么看?”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我们不过是听天命,尽人事。” 在他们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那深渊中的齿轮已经不会转动,但岁月的齿轮却一直转动不息。 这个世界之所以精彩,就是因为时光的碰撞,每天都有精彩的事情发生。 第79章 豪螺巨剑没有剑锋! 前往寻剑山庄的路有很多,也总有很多的马车经过。 在这一片山林,在这一个路段,经过的马车却更少一些。谣传这里常有恶人拦路行凶…… 当然,还是会有不知情的人闯进这块荒地。 那一辆马车样式普通,平稳地走在这条道上。车夫是位英俊的少年,他脸上挂着忧色。 他知道这条路不该来,但是他又不得不来,因为他手上的回尘珠指着的方向必须经过这里。 他,就是南宫吹灯。 远处一阵风过,他闻到一股血腥味道,顿然拉住飞奔的马车。那匹骏马一声长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 南宫吹灯站起在马车上,举目远望,见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一片尸首。 这些人的面容都是狰狞,一眼就可知是一伙恶人。 散落在他们身边的兵器,有刀剑棒叉棍,算不得特别珍稀的兵器。他死状各异,非常的吓人。可以想象到他们经受过虐待,涕泪俱下,求生不能,全是悲惨。 南宫吹灯紧皱眉头,拍了一下马车木门,喊道:“快离开马车!” 听闻这一句,他就能感受到车内的三个人已经迅速弄马车后门飞出。 这时一把巨剑已经直线飞来,砰然切断两棵大树,直击南宫吹灯的胸口。 他身体飞起躲过巨剑,落到同行的三人面前。这三人都是妙龄少女,而且风姿绰约,各有风情。她们分别是温婉的顾兮兮,以及她的两名婢女——雨琪听话乖巧,小玉和俏皮可爱。 这四个人离开马车后,立即看着马车的方向。那整个马车的车身都被巨剑钉碎了。马车木块碎落一地。那匹马被扯飞,再落地,惊恐地起身窜入林中。 他们转头,再望向那柄怪异的巨剑。那巨剑已经钉在一块大石之中。整柄剑上的黑铁泛着丝丝血红。不知道这血丝是巨剑本身的的颜色,还是鲜血的颜色。剑身是一道道深刻的螺纹,蜿蜒直至剑尖。看着不像是一柄剑,反而像是一只漆黑的巨型海螺。 挥舞着这柄剑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顾兮兮携琴的手握得更紧,心中有了慌乱,神色还保持平静道:“这把巨剑的剑名叫‘豪螺’!剑主是乌虫!”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听到这个名字的人却仿佛如雷贯耳。 雨琪讶然道:“那个各种惹事,又主动被捕的‘乌虫’?听说他恣意挑衅巡国监狱,却历次都能成功逃脱!” 小玉惊得捂了一下嘴巴,又道:“他怎么又逃出来了?他不是被困在典狱水牢了吗?” “水牢就能困得住我吗?”这个声音粗狂豪迈,无疑就来自乌虫。 南宫吹灯等人心中一惊,一个人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却是浑然不觉。 他们转过身见到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这乌虫一张刚毅的国字脸,身材高大,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肌肉,难怪能会喜欢豪螺巨剑。 这个男人的身上、脸上都有不少的伤痕,就连他的光头上也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豪螺巨剑嗡嗡响了两声,又回到乌虫手中。看着南宫吹灯等人,他冷酷说道:“三个小美人!嘿~也好久没有尝过鲜了!钱和人,我都要!” 顾兮兮手上的琴一横,弹出几个清脆的音符。 乌虫冷冷一笑道:“我劝你们乖乖听话,你们太弱,不是我的对手。” 豪螺巨剑一挥,一道剑锋劈向顾兮兮。这道剑锋的威力仿佛能够将顾兮兮劈成两瓣。 顾兮兮皱眉,想要闪躲已经不能。她只能挥琴来挡,剑锋落在琴上。 一声铿锵,古琴却并没有破碎。但是顾兮兮的双手被震得直直颤抖,衣袖渗出鲜血,染红的衣衫。她的手抓不住古琴,只能任凭它落在地上。 乌虫咧嘴笑道:“你这把琴倒是把好琴。可惜我不会弹琴,不然我肯定喜欢!” 顾兮兮目光盯着乌虫,漠然不语。 小玉和雨琪过去将她轻轻扶着,她们心里都特别着急:“小姐你没事儿?伤着没有?都流血了!”“你身上带的伤药拿出来给兮兮姐敷上。”“哦,我一着急把这忘了……” 顾兮兮伸手安抚了一下道:“不碍事,大敌当前,谨慎应对。” 南宫吹灯沉稳对她们说道:“让我来接他几招,你们退开一些,以免被波及。” 乌虫冷笑道:“不自量力!” 说着那柄豪螺巨剑就挥出一道灵炁剑锋,直冲他们四人。南宫吹灯闪身向前,挡下这道剑锋。他手中的铁扇折断,灵炁剑锋透过铁扇击中他的胸口,在胸口上划出血口。 这剑锋的余威还波及其他三位少女。 所以四人全部倒地。此时伤的最重的,当然是南宫吹灯。 乌虫往前走了一步,轻蔑道:“不用做无谓的挣扎,自讨苦吃!” 南宫吹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哈哈狂笑道:“你以为南宫家的人是那么容易就打\/倒的么?” “南宫家?看你的年纪,是南宫少主?”乌虫又咧嘴笑起来,“呵呵~如果南宫老鬼在的时候,南宫家还有些分量。现在他死了,所谓的南宫家不过是个三流货色!” “那么这三流货色就要你的命!” 南宫吹灯话说得狠,出招更狠,他已经像条凶狼扑向乌虫。 乌虫不屑一顾,一刀将他砍成两截,残影? 南宫吹灯飘到了他的身后,乌虫迅速闪避,残破的铁扇还是快速划过他的后背,但是刮伤皮肤现出一丝血线,并无大碍。 即使是这一丁点的伤,乌虫心里都十分震惊:“想不到你居然能碰得到我!这么多年以来,已经很少有人能近身伤我分毫!” 南宫吹灯跳跃退开,嘴角的血流出来,艰难地笑道:“你还是收手离去,免得拼个你死我活!” 乌虫哼声道:“就你这样的小杂毛,也配让我拼命?你的幻想……该结束了!” 他手里的豪螺巨剑挥手掷出,直直钉向南宫吹灯的心口。 南宫吹灯合起铁扇抵住了剑尖,另一只手艰难地紧握剑身。奋尽全力移动半分,以免刺中要害。 巨剑传来的力道蛮横无比,即使自己用手阻挡,但是巨剑将他整个人都往后推去。直到撞上一棵大树,剑尖刺进他的胸口。 南宫吹灯被钉在了树上,垂头的模样仿佛已经命殒当场。 小玉瘫坐在地,没有站起来的力气,眼泪流了出来,激动地叫道:“公子,不要啊!你……快醒醒!醒醒!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一旁的雨琪眼泪也流了下来,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顾兮兮的眼睛里都是隐忍,她艰难的站起来,手中抓过古琴,血滴在古琴上。那颤抖的手,此时不知还能不能弹一曲琴。 乌虫一伸手,想要收回豪螺巨剑,但忽然起了一道凉风,他感觉整个人都凉透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他一生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一种……死神之手摸上脖子的感觉! 风,轻抚了一下南宫吹灯的发丝,他的那张脸更加苍白难看了。他睁开眼睛,惨然一笑。 三个女子惊讶地看向南宫吹灯。 小玉高兴地惊叫道:“太好了!公子你没死!” 南宫吹灯没有回应。 乌虫特别惊疑,南宫吹灯居然这样都能不死。看起来是伸伸手指就能捏死的人,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但是也不至于让他感受到从心底浮起凉意…… 看来他还有绝招,而且威力足可以与我匹敌。 南宫吹灯身后的,背靠着的树逐渐被染成血红色。这红树上逐渐游离出条条血色根须,伴着叮铃的声响,迅速攻向乌虫。 乌虫骇然吸回豪螺巨剑,但那些血丝绕过豪螺巨剑,钻进乌虫的血脉。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和不适。这令他感到更加恐怖! 挥砍血丝,血丝竟然不可割断,只有微微拉扯他自己血肉的触觉。 南宫吹灯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有些许得意:“豪螺巨剑没有剑锋!凝聚的灵炁剑锋会被根须吸收!” 乌虫惊慌道:“你这是……‘亡灵之树’!你怎么会这种禁忌的武功?” 南宫吹灯面带笑意:“人,各有机缘。我相信……你还是很重视自己的小命的。” “原来你最初将我划伤,就是为了施展这门禁术!” “亡灵树的根须需要一个目标。你的鲜血就在给它们指路。” “哼!你的修为难以支撑这种的禁术。一旦灵炁耗尽,只有用命元才能催动。你想……跟我同归于尽?” “这就看你的意见了。” “今日我乌虫竟被你一个小杂毛给玩弄了。这个仇,你说我记下好,还是不记下好呢?” “对不起,打扰了。” 乌虫又冷哼了一声,施展轻功远远遁走。亡灵之树的血丝在他逃出数里之外才从他的身上逐渐挣脱了。 而留在他身上的血色根须,还迟迟不能消散。这些根须必须及早运功阻制,并且用手拔出。如果自己不能伸手触及的部位,还得请人帮忙…… 这南宫小杂毛!我乌虫纵横江湖数十年,竟然被你给摆了一道! 南宫吹灯背靠的那棵红树,渐渐褪色,变得枯黄。片片叶落之后,整棵树居然消融得只剩一堆碎末。 失去了大树依靠,他顿时晕厥倒地。 小玉和雨琪着急地跑过去,蹲下呼唤了几声,拿出良药给他救治。 而顾兮兮面容绝美却是深锁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南宫吹灯,心里感到无以言表的忧伤。 她在想着什么呢? 第80章 开染坊的路小撸! 太阳正逐渐西斜。那一抹的斜阳映着天边的云朵。这般的风景独好。 在这沙漠地带中,有着不安定的风沙飘舞,一望而去就是无穷无尽的金黄。 踩在沙漠地带的脚印,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风沙掩埋。 这时的沙漠上,远远看去就有一行绵绵不绝的脚印。 行走在前面的人,不会想到有人循着这串脚印脚印而来。 留下那串脚印的来自九个人。九个男人。 带头的中年人三四十岁,一身白色的衣裳,面黄肌瘦,头发稀疏,目光中透露着精明的神采。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长烟斗,时不时吸一两口烟,又吹出一个各式各样的烟圈。举止中透出别样的滑稽。 他身后有八个皮肤金黄的大汉,用自己厚实的肩膀扛着一个长长的盒子。 这些大汉身形矫健,都是勇猛之辈。脚步压在沙漠地上,印的十分清晰。 他们都是练家子,脚底都流淌着灵炁。边探查探流沙情况,又防止自己在重压下深陷沙堆。 这八个大汉看着他吐出的烟圈,一边觉得好看,另一边又觉得好笑。 那一个个烟圈构成一个个动物的形态,但是这些动物他们根本就没见过。想来是中年人吐烟造形的功力不行,却又爱卖弄。却不知这些动物全都是《山海经》里的奇兽。 夜幕降临,他们在沙漠中的一个破屋里歇脚。在破屋里燃起了火堆。 火可以用来驱赶黑暗,同时也可以拿来做烧烤。一只只鸭子串在烧烤架上,洒上作料……那烤出的芬香,惹得人不住地咽口水。 大家各自抓着一只烤鸭,开始吃起来。 那中年男人坐在火堆旁,撒开一只鸭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朋友,来了那么久了,想混口吃的也该出来了。” 紧接着就有四个人走进破屋中央。 来的是南宫吹灯、顾兮兮、小玉和雨琪。 人一生中会遇见很多漂亮的姑娘,但是被惊艳到的时刻却并不是太多。 看着那三个少女的美貌,除了中年人,在场的那八个男人瞬间不淡定了,眼睛流露出火热的冲动,口水简直都能掉下来。 而此时,南宫吹灯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伤得不是致命,加上南宫家本来就号称“巡国医铺”,治伤的良药从来都不缺。他的衣衫也是整洁的,想必也经过了一番清洗休整。 南宫吹灯泰然自若,走上前微笑作揖:“听尊驾的口气,似乎愿意赏口饭吃。” 中年人一口鸭肉嚼在嘴里,啧啧有声道:“不愿意!肯定是不愿意啊!你听错了啊!” 听了这话,在场的其他人脸上都有了笑意。 南宫吹灯继续恭敬道:“尊驾应该是开染坊的路小撸?” 那路小撸嘿嘿一笑:“不错,我就是的路小撸。给我点颜色我就开染坊的路小撸!你这巡国医铺的公子,怎么来我这儿讨饭了呢?” “讨饭倒是不敢了。但有样东西必须是要跟路先生讨要的。”说话的时候,南宫吹灯的眼睛一直盯着放在旁边的大盒子。 路小撸吃着烤肉,瞄了他一眼道:“你想打那盒子的主意?我跟你讲,你想都别想!” “那么路先生能不能打开盒子让我看一看?” “不能。” “如果是这样,在下可要动武了!” “我听你中气有所不足。你这病恹恹的样子,能打得过我么?” “路前辈不要岔开话题,我只请你打开盒子!” “唉,你这后生晚辈,我自己的盒子,凭什么要打开给你看?” “你……给我打开盒子!” 站在他身后的雨琪和小玉都被吓傻了。她们从来没见过南宫吹灯这个样子。他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儒雅的模样,今天竟然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路小撸就更加莫名其妙了。这南宫家的小子是吃错药了?没事看我盒子是想干嘛? 南宫吹灯的情绪确实有些激动,自从南宫绝去世后,他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不稳定了。 顾兮兮立即走上前,轻轻拉住南宫吹灯。接着温婉地对路小撸作揖道:“路先生有所不知,我家家主敬康君已经逝世而去……” 路小撸皱皱眉:“南宫绝竟然死了?听着不像真的……” “不久前已经在云雾城办了葬礼。但之后,家主的尸身却被他人借走了。我等一路追踪到此处……” “哦~明白了!看看盒子这个大小,这个高低,也很像能够放得下一个人。所以你们觉得是我把南宫老鬼的尸身装进了这个盒子。” “我们不敢这般揣测路先生,或许盒子也是他人交由路先生代为保管而已。” “嗯,不过……你们怎么知道尸身的去向?” “南宫家自有秘法可以探知。” “这么说,现在这小子也能探知这盒子是不是有尸身?” 顾兮兮转头,目光看向南宫吹灯。 南宫吹灯会意,掏出回尘珠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顾兮兮问道:“怎么了?” 南宫吹灯沮丧地摇摇头:“尸身……还在被运送。” 路小撸嘴里吃着烤鸭,又啧啧称香。接着随口吩咐道:“臭狗,去把盒子打开!也好让南宫公子看一看,省的还以为我们是贼。” 那个叫臭狗的壮汉憨笑着起身,走过去就把大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面镶嵌垫着的是毛绒布料,布料材质绝佳,淡黄的色调尽显华贵。这与它普通朴素的外壳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这里面就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是一个空盒! 南宫吹灯看到此景,双手作揖:“晚辈冒昧了,尊驾请谅解!” 路小撸刚好吃完一只鸭子,骨头随手一扔,吸允了一下手指,道:“无妨无妨,不过是一时误会,解开了也就对了。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爹的尸体!” 他站起身,微微笑着看南宫吹灯:“但是……我这盒子可不是装尸体的,我是要用来装神剑的!” 然后又走了两步,拍拍那个大盒子道:“神剑的剑盒懂不懂?哎!你们要去找尸体,我可不奉陪了,晦气!山水有相逢,我们寻剑山庄再见啊! 路小撸挥挥手,招呼那八个大汉重新抬起盒子。 这八个大汉手里的烤鸭还没吃完,只好扛着盒子边走边吃。 他们这一路,继续启程前往寻剑山庄。 南宫吹灯等人也仿佛鬼使神差一般,按着回尘珠的指示,继续追寻敬康君的尸体。 沙漠也总会有尽头,经过了那一小片的沙漠地带,绿色的植物又逐渐地显露了出来。 青草、花瓣以及树木。这时候林间的清风,是多么的舒服而又亲切。 第81章 巡国医铺找神马楼麻烦…… 树林中有小道,稀稀落落有着些行人。道旁还有一家新开的客栈。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敢开客栈,那肯定是“乐陶居”的客栈。门上的牌匾除了“乐陶居”几个字,还有几个小字:“福星店”。 这家客栈无疑是鬼脸掌柜的产业。 鬼脸掌柜的客栈建的都不会太小气,通常都富丽豪华、庞大异常。而这家客栈选址并不在商旅常往之地,其中的装潢也全都是新的,但是这家客栈里的人却一点儿也不少。 传闻《天心笔记》就在寻剑山庄。客店建在通往寻剑山庄途经的路上,加上必要的宣传,客人怎么会少呢? 以鬼脸掌柜的财力、物力与人力,他可以令一间客栈从一夜之间消失,当然也可以令一间客栈从一夜之间产生。 这时晨雾刚刚退去,阳光刚好带来喜人的温暖。 客栈的门外来了三驾马车,三驾马车竟都是敞篷车,并不能遮蔽风雨。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更是构造简单,是一辆木马车。上面坐着四个好手,他们用的武器全都是大刀,很长很长的大刀。 这辆马车上还插着一面旗子,上面红底黑字写着“神马楼”三个字,另外还配着飞马的图腾。 紧跟其后的两辆马车却是精钢打造,四马齐拉,而且这四马都显示出疲态,这可见托运的东西到底是有多重。 那中间的马车上放着一只玄铁球,玄铁球直径八尺,高大异常。两名持刀好汉分守在两边。 最后的马车上放着一个银色宝箱,珠光宝气,很是耀眼。这辆马车上同样有两名好汉镇守。 这三辆马车经过,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观望,纷纷猜测马车上到底放的是什么。 忽然却有一个少年飘身下场,挡在三辆马车前面,眼睛里充满了怒气,好像随时要动手杀人。 前面四名好手,面色不变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也不说话,径直走向那位年轻人。这四名好汉的动作十分协调,仿佛是心意相通一般。 他们脸色都十分的平静,但是他们的心里却有着深刻的愤怒。拦我神马楼的镖?你这小命怕是要撂在这儿了! 他们自信,当他们出手的瞬间,那位年轻人就会被大卸八块。他们的身形如幻,簌然而至。将年轻人合围在内,四刀分别以“劈砍挑刺”同一时间向年轻人招呼。 这浑然一体的配合中,眼看年轻人就得当场毙命。 千钧一发间,年轻人手中铁扇竟然在他们的刀刃上各敲了一记,四把刀刃共敲了四下,却只听到当的一声。仿佛那时他长了四只手臂,同时接了四人一招。 那四名好手全都被震开,滑行了三步。这个年轻人发出来的灵炁还算了得! 守护银色宝箱的两名好汉一跃而至,与场中四人站成六合方位。这六名镖师不出一言,仅仅是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刀光横生,只要年轻人反应稍慢,必然血溅当场。 年轻人没有六只手,但是他手中铁扇却已经分列开来,飞出六柄神铁飞剑与那六刀相激。 在看那六把飞剑被击挡之时,又六把飞剑以不同的方位飙射而来。 所以,这六名镖师挡得一招,又必须接下一招! 他们也想将飞剑砍落,无奈每当飞剑被刀砍落,年轻人都能引动灵炁巧妙撩拨,飞剑又会以迅猛的力道奔袭而来。 他们六人结成的“六合一气阵”,本来主动,当下却也没占上风。 刀光剑影,绚丽如花,却只是相互僵持着。 路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居然敢截神马楼的镖!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等下惨死当场看看还勇气可嘉不?”“哎呀呀,这什么仇什么怨,非得往神马楼的刀口上撞?好好活着他不香么?”“就是活着不香才来寻死嘛!” “寻死难道就香么?”“你又不死你怎么知道香不香?”“香不香我还不知道?我怕是个傻!”“谁说不是呢!” “话说,这小娃娃谁啊?”“我看这面相……是个帅哥!”“全是瞎扯蛋!这是南宫家的少爷!” “南宫吹灯!”“巡国医铺?”“这不对啊!巡国医铺找神马楼麻烦……” “哇咔咔~都是大人物啊!”“就是就是。大人们打架,小孩子别插嘴!”“说谁小孩子呢?再说话我打的你全家都认不出你!” “想不到兄台功夫如此了得!”“佩服佩服!”“承让承让!”“……”“……” 忽然,场中两名镖师大喝一声,身上灵炁暴涨,瞬间怒化。他们的出招速度快了何止三倍,分别击落两柄飞剑后,欺身砍向南宫吹灯。 只逼得南宫吹灯跳跃向高空避开。这一个跳跃,实则是下策。空中无从借力,往下一招立见输赢! 两名镖师预判了他落下的位置,全力劈砍过去,然而却斩空了。这小子……难道真的会飞不成? 抬头一看,只见南宫吹灯的鞋底下各搁着一把飞剑。御剑凌空! 南宫吹灯神色冷静,手中四把剑一挥而出,脚下的两把飞剑也被他踢出。至此为止,他的十八把飞剑齐出。这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是连发三层剑招! 他在空中的身法灵动,弹挥踢掷,手脚并用。任凭六名镖师的身法和刀法精妙,也也不能近身伤他分毫。那“六合一气阵”已然是被打破! 然而,六名镖师却是越打越狂,挥刀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再次将年轻人合围在了中间。他们的出刀和身形重新变得规律,这“六合一气阵”的奥义,在他们暴涨的灵炁波动中,再次被施展了出来。 年轻人给飞剑赋予的灵炁也加到了十成。刀剑碰撞的火星缭乱,那声声的叮当也越来越密集。 路人看得眼花缭乱,更有人拍手叫好。个中好手却预测:三个回合之后,必有死伤! 这时,客栈门里走出了一个人。他伸手一挥,灵炁化马。 这只由灵炁结成的骏马活灵活现,与真马无异。他拍拍马屁,骏马一声嘶叫,一跃三丈,砰然砸在交战的七人中间。 爆蹿的灵炁将他们远远震开。而那灵炁又重新凝结为七股,化为七匹飞马,将他们全都接住。令得他们各自安然落地,而后灵炁飞马才彻底消散。 虽然这个人仅仅只是出了一招,但是这一招已经远远超出了交战七人的层次。 这个人的皮肤是古铜颜色,神色不怒自威。他便是神马楼的楼主——御奇骏。 第82章 再是般配不过了! 他的目光饶有趣味地看着南宫吹灯,以及他身后跟上来的三个女子。 这三个女子就是顾兮兮、小玉和雨琪。这三个女子早有人不知看了多少遍,此时见她们站在南宫吹灯身后,更是令他们眼中闪烁着歆羡。 御奇骏随意地向那四名好汉挥挥手。 四名好汉接令,恭禀地行礼退后。 御奇骏温和地微笑,对南宫吹灯道:“南宫小侄,你既与我神马楼有所冲突,想必事出有因。不妨说来听听。” 南宫吹灯那十八柄飞剑已经回到他手上,再合成了铁扇。又见御奇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气愤,怒目以铁扇指向御奇骏道:“是你!偷了我父的尸体!” 御奇骏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状态,先是一惊,接着又摇摇头道:“盗尸这等缺德事,我堂堂神马楼楼主决意是不会做的。” 南宫吹灯又一指两辆精钢马车:“那你敢不敢将这趟镖交由我查看?” 御奇骏微微摇头:“我的确是接了一趟镖。镖主却没透露任何信息,只说让我们将这镖运往乐陶居客栈的福星店。他说到时自然会有人来取。” “这么说,那个盗尸的恶贼也会出现在这店里?”南宫吹灯怒目环视四周。 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满是疑惑。南宫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南宫公子精神有点不正常啊! 御奇骏再次无奈的摇头:“这个我不敢担保,但是这趟镖我们会保到今夜子时。子时一到,谁要来取镖,我们都不再理会。” 见南宫吹灯迟疑,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在子时之前,即使性命不要,我也会保下这镖!就是不知道,南宫小侄愿不愿意等上那么一会儿?” 既然父亲已经找到,也不急于一时。南宫吹灯稍作沉吟,漠然地不再说话,从御奇骏身侧走过。 顾兮兮和她的两名婢女也跟随了进去。 刚进店里,南宫吹灯的胸口一痛,或许是方才动武引发旧伤。他轻捂一下胸口,咳了两声。 顾兮兮满脸忧色地扶着他,轻抚着他的后背,关切问道:“你这伤……没事?” 南宫吹灯摇摇头。 他身后忽然传出响亮的喊声:“苍月!苍月!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哇!” 又那人听得一声沉重叹息,继续说道:“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对,就是跟着你,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没有回音,他又紧张了一些:“哎~你别不理我呀!你看,你织布,我开染坊!再是般配不过了!” 店里用餐的客人逐渐关注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就是那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路小撸。 他身后还有八名大汉,扛着一只大剑盒也走进店内。顺着他的目光,可以见到楼上一个身姿曼妙、容貌倾城的少女。 这名少女白衣轻纱,神色淡然,有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美。织衣坊坊主!上官苍月! 场中不少的人对她的美貌是想看却又不敢多看。那种气质甚是吸引,但是又有着不可言说的高冷,让很多男女都感受到由衷的自卑。 阁主在这!顾兮兮心中一惊,扶着南宫吹灯的手缓缓收了回来,轻轻抬起头就看到上官苍月。刚刚那一幕,已经都被阁主看在了眼里。她…… 上官苍月的眼神里充满了冷漠,波澜不惊地转过身,便要离去。 路小撸声调亲切叫道:“苍月?苍月!你别走啊!这次见面没什么能送你的,我把我这大剑盒送你可好?苍月?苍月!等我!” 路小撸飞身追向上官苍月,身形轻巧的冲向二楼木围栏。 上官苍月轻纱衣袖一挥,慢步向前,头都没有回。 那一道强力的劲风将路小撸从半空中打了下来。 路小撸砸在店中的桌子上。店中的人纷纷闪避躲开,顿时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 路小撸发出几声叫痛,一脸装痛的样子,眯眼斜看向上官苍月的方向,但上官苍月已经走了…… 这个时候店里开始了更多的嘈杂。 路小撸知道议论声里都在说自己。他却不以为意地微笑。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老腰,招呼店长过来:“砸坏的东西我赔,给我安排个客房。要大一点儿的,我要放下我这宝贝剑盒!” 南宫吹灯等人也不理会路小撸,找了个桌子坐下,点了些饭菜。但大厅中嘈杂,南宫吹灯却都没心情去听,他只关心自己的父亲在哪儿。所以又换吩咐店小二,换到客房中用餐。 这时的客店中,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天道碑、《天心笔记》和寻剑山庄。 “天道碑的威力你们听说过?”“哎呀,就我没听过了!” “孤陋寡闻了,天心楼那是可以开山劈海!”“开山劈海算什么?跟你说,天道碑能开天辟地!” “你咋不说天道碑能上天呢?”“不止能上天,还能送你上天!” “抢个天道碑就为了上天,简直是大材小用啊!”“这位兄台说得有理,上天哪用得着天道碑!一口山炮就可以了,何况这里还有两口!”“没错,你两山炮净瞎吹!” “不过话又说回来,寻剑山庄怎么会那么好心召集那么多的武林人士?”“就是啊,要是有《天心笔记》的一丁点儿消息,是谁都得自己藏着掖着,偷偷钻研,就是钻研不出结果也不会分享给别人的。” “那寻剑山庄这是……”“我看有猫腻。”“寻剑山庄不会是朝廷的附庸了,说不定是朝廷想干点事儿……”“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酒足饭饱后,大多人都应该是各自回房歇息。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爱聚在餐厅聊八卦。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散去,反而是去了客栈的小院。 小院中草木、假山、小池、凉亭,还有露天的数套石桌椅。他们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都好奇地等待事情的发生。 在小院中,还有四名神马楼的大汉,一直死守马车上的那颗玄铁大球。那个玄铁大球上的温度时高时低,逼得几名大汉一时大汗淋漓,一时又冷得发抖。 不少的武林人士,或站或坐或蹲。他们的目光也时不时紧紧盯着这颗大铁球看。 凉亭中的大石桌中央,正正放着一口银色的箱子。 御奇骏就坐在石桌旁,慢慢地喝上一杯茶。与御奇骏对坐的还有南宫吹灯。 此刻南宫吹灯的眼神里尽是痴迷,眼睛紧盯着银箱。通过那颗发出紫光的回尘珠,他知道自己父亲的尸体就在这个箱子之中。 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留下了什么讯息,会不会给予自己些许的启发?不管生前何等辉煌,但也该落叶归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