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只想致富养家》 第一章 前狼后虎,差点命丧黄泉 又是一年年关将至,地冻天寒,北风似刀。 猛虎山桃花村下的一户戚姓人家也像其他人一般张罗着过年,但是他家的气氛与大众格格不入。 初来乍到的胡鸾飞难忍极寒冰冻的天气,抱着汤婆子瑟瑟发抖地坐在火炉边上烤火。 半个月前她阴差阳错误入藕花深处,便莫名其妙地穿了时空,来到了陌生的国度成为了一名已婚妇女。 她的男人姓戚,是被贬到封地的残疾战王,脾气暴戾不说,连对她的态度也如外边的冰雪一样冷得刺骨。 胡鸾飞那个气啊,不仅下了狠手把心中的不满爆发出来,还没少说狠话,什么断绝夫妻关系让他滚,这辈子形同陌路死生不见,就当自己前半生的清白都喂了狗等等。 如今想想,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她这么一闹,全村人就都知道她是母老虎,没少说闲话,动不动就拿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堂屋里,戚司辽拖着残疾的双腿开始忙活了,他时不时地咳嗽,却强忍着不想让人听到。 胡鸾飞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的,这里的环境,比二十一世纪最贫穷的乡村还要差上几倍,土地贫瘠,入冬之后,更是寸草不生。 她家这样的条件,如果没有金手指,该如何熬过年关? “咳咳咳…”堂屋内,又传来极度隐忍的咳嗽,她偏头朝内看了眼,又收回视线,用布巾把药炉子拿下,倒了一碗热腾腾黑漆漆的汤汁。 “王爷,该喝药了。”她端进去,放在刚擦干净的桌子上,便伸手要扶他坐好。 然,却被他一手挥开自己的好意,并冷言相待,“少在这儿假惺惺,就算你突然示好,本王也不会原谅你前些天的不敬。” 说话期间,又咳嗽了好一阵。 胡鸾飞把药推至他跟前,也没好气地回怼:“谁稀罕你原谅,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特殊,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过一辈子苦日子?戚司辽,喊你一声王爷那是我尊重你,如若不然,鸟都不鸟你。” 他深呼吸着,颤抖地指着她,气急败坏地说:“好啊,如今见本王落魄,你的本性也暴露出来了。” 胡鸾飞毫不留情地嘲讽:“你还知道自己落魄了,我还以为你没脑子记不起来呢。” “放肆!” “我就放肆了,怎的,你看不惯啊,看不惯就走啊,大门就在那儿,有本事你走啊!”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可不治治他的坏脾气,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她有好脸色,与其终生受欺负,倒不如趁此机会挫挫他的锐气。 果不其然,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黑沉着脸怒视着她。 门外的北风呼啸,拼老命的往门里钻,听在两人耳中好似狼吼,尽管屋内有碳火,也抵不过贫穷带来的寒凉。 胡鸾飞环抱双臂打了个寒颤,“喝药,趁天色早,我去附近的山林走走,看看有没有点收获。” 家里没米,能吃的只有角落里被虫啃的几根红薯,撑不了一顿。 她动作麻利的将它们丢进火堆里,用碳火盖住,“如果你饿了,自己挖出来填填肚子。” 身后的人没半点回应,胡鸾飞也懒得理会,便拿了家里唯一一个长得较好看的背篓,换了双草鞋匆匆出门。 山里气温很低,雾气蒙蒙,山色晦暗。 她己经沿着这条山沟走了很久,除了偶尔见到庄稼地和远处的农家外,不见一个人。 山越来越深,雪越来越厚。 俗话说得好,兔有兔踪,狍有狍道,在搜寻跟踪的过程中,胡鸾飞看到了几只野兔所走的路线。 许是运气好,随着雪地残留的踪迹而去,被她摸到兔子窝,冷飕飕的灌木丛里面,瘦嘤嘤却毛绒绒的兔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 它受伤了,奄奄一息地躺着,看到来人动都动不了。 胡鸾飞的口水瞬间直流三千尺,脑海中早已浮现千百种烹饪它的法子,红烧、清蒸、炭烤… “咕噜噜…” 想得越多,肚子越饿,可她又做不到吃独食。 “唉,再找些野菜回去…” 嗷呜—— 一声狼啸,响彻山林。 胡鸾飞脚步微顿,惊惶地盯着四周。 “不会这么倒霉!”她心中忐忑,紧了紧背篓的绳子,小心翼翼地赶路,尽量不发出声响。 同时,仔细聆听也在细想。 狼是群居动物,一般不会单独行动,尤其是在缺少猎物的入冬时节,群体力量更是不容小觑。 这时,身后的远处丛林,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虎啸。 “我的妈!”胡鸾飞吓得一声惊叫,突兀的人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刺耳,之前的狼嚎、虎啸瞬间戛然而止。 她连忙捂住嘴巴靠在一棵巨大的老树前躲着。 背篓里仅有一把大致能用的镰刀,她急忙拿出来死死地攥在手中,警惕地观察周围。 这时,一股劲风呼啸而过,虎啸再次响起,附近的雪堆也突然响起几声雄浑悠长的狼嚎,直穿山林。 狼群肃然而动,直朝她奔来。 胡鸾飞头皮都要炸开,前有狼,后有虎,这种五千年难遇的好事都能被她遇上,真是上天眷顾啊! 不行,这样下去会死! 她闭眼,准备默念咒语进入空间避难,却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胡鸾飞,躲开!” 她睁开眼,张着血盆大口的狼首赫然占据了所有视线,强烈的逃生欲望让她下意识地挥动手中的镰刀,好巧不巧的正好划过野狼的脖子,血溅了她满脸。 视线变红,她愕然地盯着不远处拿着弓箭的残疾男人,他的身后,是一头蓄意待发的老虎,那姿势是在准备捕杀猎物。 “王爷,身后!”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鼓足了她的勇气,她咬紧牙关,奋不顾身地朝他飞奔而去。 野狼趁机飞扑,那锋利的爪子尖锐的牙齿快要将她撕碎,她也顾不得周身危险,心里只想着把他身后的老虎干掉。 说时迟那时快,三支箭同时射出,裹着凛冽的风撕裂冰雪,在她左右两侧以及身后的野狼纷纷毙命。 而他,却置身虎口,眼看着就要被老虎咬断脖颈。 她含泪大吼:“趴下啊!” 伸手想要抓住他,把他带进空间里,然而速度比不上老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第二章 傲娇 噼啪—— 幸得一道惊雷打下,老虎应声倒地。 戚司辽说幸运也不幸运,虎爪顺势抓破了他单薄的衣裳,本就骨瘦嶙峋的身子,硬生生地溅出血迹来。 “王爷!”胡鸾飞接住快要倒下的戚司辽,眼泪哗啦啦地止不住往下流,“你个蠢货,腿刚利索点就跑山上来,不要命了吗?” 他背后的鲜血汩汩而流,她边哭着,边撕碎自己的裙摆为他包扎,原本以为自己的好意能换来他的好态度,没想到他冷哼一声,说的话句句带刺。 “皇上的旨意本王不敢忘,如若你在本王身边有个三长两短,横竖都得死,你不作死,本王便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你什么意思,合着你的命攥在我的裤腰带上?” “你心知肚明!” 他推开她,捡起一旁的拐棍和弓箭,一瘸一拐地下山。 胡鸾飞看哭了,冰碴子在脸上冻得生疼,她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才进的山,也不是不清楚他的脾性为什么这么坏。 是皇上的旨意,让两人的心越离越远。 他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她是皇上派来监视他的奸细,两人不能产生爱,谁若先爱上,便死无葬身之地。 可刚才他宁愿死也要保住她的那一刻,足以让她把心挖出来交给他。 “欸,这几头畜生很值钱,要不要一并带走?” “随你。”戚司辽此时已经喘不过气来,又恼又怒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好,全部要了。”经此一事,对他的态度好了些许,走到老虎面前触摸了下,嘴里默念着“送入空间”这几个字,老虎就原地消失,那四头狼也用同样的方法带走。 她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不知流向哪里的小溪,溪水干净透彻,治愈力非常强。 刚来这个世界那会儿,脑海里接收了原主所有的记忆,一直把戚司辽当做敌人对待。 不过,经过自己的细心观察,才发现他并非是皇上口中的那种人,即便是,也无所谓,毕竟她已经嫁给了他,是他的妻子,无论过什么日子都得靠自己,什么当贵妃皇后的春秋大梦不做了,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好战王妃足矣。 打定主意后,她决定用空间里的溪水治愈他的伤。 两人是在天擦黑的时候刚好到家,步入门的那刻,戚司辽终于强撑不住,“砰”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胡鸾飞慌了,急忙丢掉背篓把他扶起来,除了受伤之外,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真是祸不单行。”她嘟囔一句,费劲地把他拖进屋内,重新燃起火炉,用空间的溪水烧了一壶水。 “别去…” 许是烧糊涂了,他躺床上一直在说梦话。 胡鸾飞耳朵凑近他,“别去哪?” 突然,她的手被紧紧地抓住,正当错愕之际,他又低语呢喃:“别进山,危险…别去…” 原来,他是在担心她… 冰冷沉寂的心蓦地变得柔软起来,她扬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在他耳边细问:“出门前怎么不说?” “怕…” “怕什么?” “你不听…” 胡鸾飞一怔,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果出门前他出声叮咛,她的确会想歪,认为他不怀好意。 可现下知道他是真的担心她,不由得反握住他的手,小声回复:“以后,我多听听你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作用,他浑浑噩噩地睡下了,因为背后有伤,他是趴着睡,非常方便胡鸾飞用溪水给他处理伤口。 这溪水虽然煮开了,但作用还在,触碰到伤口的那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除了残留一道浅浅的疤痕之外,和当初毫无分别。 “我的天啊,太神奇了!”胡鸾飞拿着布巾在原地不知所措,如果他醒来怀疑怎么办,会不会用特别的手段逼迫她全盘托出。 她习惯性地咬了咬指甲盖,想着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让他喝下一碗溪水。 如果醒来质疑的话,就只说是菩萨保佑! 伺候好戚司辽之后,胡鸾飞才想起把那几头野兽弄出来,因为入了冬,冰天雪地的,也不怕它们变臭。 想着,明天拉去集市卖个好价钱,买些日用品再定做几床被子和过冬衣裳,今年也能过个好年了。 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弯腰看看灶口,柴火烧得旺盛,便把背篓里的野兔拿出来处理。 处理完的野兔一般炒一半炖,为了更有食欲,还在空间的草地上随手摘了一把可以吃的青菜出来。 刚翻炒几下准备出锅,就听到戚司辽的声音:“你在弄什么?” “吃的啊!” 胡鸾飞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回头看他,因为知道他喝下空间里的溪水,身体肯定好利索了。 然而,却听到一个洪亮带怒的声音传来。 “王爷,听说您孤身进山打猎?”来人是皇上派来伺候戚司辽的林嬷嬷。 戚司辽愣了一下,忽然撑着拐棍艰难的站着,转头看向来人,没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刚才听说您进山是为了给王妃打野兔补身子,真有此事?”林嬷嬷的任务和胡鸾飞之前一样,都是过来监视戚司辽的,为的就是看看他有没有私自招兵买马,或者有无造反的念头。 都说功高震主不会有好下场,此话一点也不假。 戚司辽之所以双腿残疾浑身不舒坦,多半是被人下毒以及故意为之。 因为他当初是皇位继承者的头号人选,新帝登基后恨不得对他除之而后快,却又因为他战功赫赫,没法光明正大的处置,只好派人暗地里动手脚。 胡鸾飞和林嬷嬷不对付,全程冷眼旁观,只留戚司辽自己应付。 他压了压眉心,喘了几口粗气,而后才有气无力地说:“这是本王的家事,与你无关。” “呵,王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王,若因为一个臭丫头而落进豺狼虎豹之口,传出去多不好听。” “谣言再不好听,也比某些人做的事好多了。” “你在质疑圣上的决定?” 戚司辽冷笑:“本王哪有胆子,嬷嬷如果是来看笑话,也看够了请回。” 第三章 傲娇的小心思 深冬的风,冷得刺骨,加上封地土地贫瘠,家家户户收成不好,很多人饱一餐饿一顿,别说吃肉,有条青菜吃都不错了。 这会儿刚出锅的兔肉散发着迷人的诱惑。 林嬷嬷颔首,倨傲地蔑视,“回?” 占不到便宜,她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回去,仗着自己是皇上派来的人,也仗着戚司辽病恹恹的姿态无法拿她怎样,闻到肉香味的她嗅了嗅鼻子,赶紧走到桌前坐下,“奴婢正好也饿了,王爷不介意老奴在此用膳。” 说着,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肉大口大口地吃。 戚司辽再落魄,好歹也是皇室宗亲,她如此厚颜无耻,定是被人记着了。 “林嬷嬷,你好生放肆!”碗重重地往桌上搁,不待林嬷嬷反应,巴掌随之挥了出去,“本王妃做的饭菜,何时轮到你个贱婢上桌大快朵颐?” “你打我?”林嬷嬷恨恨地瞪着胡鸾飞,“你知道我是谁吗?” “还敢放肆!”又是一巴掌呼过去,林嬷嬷的两边脸恰好肿得对称。胡鸾飞阴翳地扯开一抹笑,冷漠地说:“你不过是个婢女,敢在本王妃面前耍横?知道这是哪里吗?战王的封地,这儿是战王府,再落魄再差劲,他也是你的主子,敢以下犯上,活腻了吗?” 所谓的战王府,不过是几间落败的茅草屋罢了,连集市上最穷的人家也住得比他们好。 桃花村,也左不过十几户人家,都是被发放来的囚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也至少没谁为难他们夫妻,除了林嬷嬷一家之外。 林嬷嬷吃了胡鸾飞的亏,新仇加旧恨,让她变得更嚣张,“你等着,待老身修书一封送往国都城,定要你好看。” “嚯?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回去了!”胡鸾飞此刻,眼睛里全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杀气,菜刀拿在手,仿佛是屠夫,恨不得将那不知死活的老妇送去西天。 林嬷嬷哪见过她这样的模样,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从桌子底下钻出去,却蓦地怔住。 因为戚司辽挡住了逃生的通道,林嬷嬷脸色惨白地看看他再回头望望她,“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胡鸾飞笑得可怖,道:“当然是斩草除根啊,林嬷嬷,本王妃有处置下人的权利,你久居深宫,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就算我们现在在外边,出身于皇家,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你不会装傻什么都不懂。”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皇上的人,你杀了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胡鸾飞拿着菜刀步步紧逼,“猛虎山地势陡峭,土地贫瘠,又是穷凶恶徒发放之地,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皇上必然知道此地凶险,你以为你的死能让皇上起疑?别想了,你不过是颗棋子,没了就没了,无关紧要。” “不,我不信,我是皇上的奶娘,他不会丢下我不管。” “呸!人家不过闲时喝你两口奶,真以为自己高大尚了?林嬷嬷,我告诉你,最是无情帝王心,别想太多了,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 说罢,一记手刀打在林嬷嬷的脖颈,她便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胡鸾飞拍拍手,放下菜刀坐回桌前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见戚司辽直勾勾地盯着她,便忍不住问:“愣着干嘛,你不饿?” 戚司辽错愕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招待自己,转瞬又换上那副凶恶的表情,“别以为你那样说,本王就会信你。胡鸾飞,以后少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 胡鸾飞哼了一声,不疾不徐的将兔肉塞进嘴里,这才回话,“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你的还不行。” “谁稀罕你听!”他落座在她对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开始动筷子,还不忘记把好肉夹进她碗里,“多吃点,省得说本王虐待你。” 胡鸾飞:…… 填饱肚子后,戚司辽回床上躺着,胡鸾飞则拽住林嬷嬷往外走。 屋内,传来他的声音,“别让她真死了,不好交代。” “知道,我可不想背负人命债。” 胡鸾飞把林嬷嬷丢在她家门口,使劲拍了好几下门,直到屋内传来人声和脚步声,方才快速离开。 回到家的她,来不及洗漱,先把里头野兽处理一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戚司辽坐在凳子上,看着忙碌的胡鸾飞,忽然想起自己受伤的事,“本王的伤怎么好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胡鸾飞拔箭的手微顿,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回复:“我说菩萨保佑你,信不信?” “不信。”他很老实。 可是胡鸾飞不可能和他说实话,也不打马虎眼,干脆不回答,任由他胡思乱想。 “明天我进城一趟,你在家好好待着。” 没想到,这句话引来了反驳,戚司辽不悦地问:“你一个弱女子,去城里干嘛!” 胡鸾飞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卖猎物挣钱啊,听说一张虎皮都能卖十两,那我这一只老虎能卖多少钱?” 她回头,两眼冒金星,戚司辽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却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她一去不回。 见她在等答案,叹了口气说:“老虎浑身上下都是宝,价格自然高,大概能卖上百两,若遇到富贵人家,价格可能翻上一倍不止。” 胡鸾飞震惊了,上百两银子用现代化的算法,一两银子相当于四百块钱,那一百两就是四万,如果按照五两能过好一个年,那一百两岂不是能过好二十个年头? 再加上四头狼的话… 哇!那不是发财了? 于是,胡鸾飞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响,开始幻想着钱生钱的未来。 “王爷,等我们有钱了,要不先买些家禽牲畜回来养,比如鸡鸭鹅或者猪牛羊什么的。” 戚司辽的指尖下意识地曲了曲,对她的话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你认真的吗?” “那当然啊,你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 “是的。”想不通她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以前,她可是天天盼着他死,然后回到戚司礼的身边为嫔为妃,现如今… 第四章 少瞧不起人,再加五十两 现如今怎样都不好说,看她不似骗人的神情,戚司辽暂且相信她一次。 “猛虎山的地势和气候你很清楚,生而为人都难以存活,更别说那些家禽牲畜了。” “对哦!”胡鸾飞突然恍然大悟,“这里的春秋季非常短,夏冬季又很长,农作物播撒下去,不是被曝晒就是被暴雨淹没,根本存活不了,冬季更别说了,大雪纷飞的时节,什么东西都被冻死,的确难过。” “你的愿望很美,但终究很难实现,再加上你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岂会像农家媳一般心灵手巧。” 胡鸾飞不服气,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质问:“你看不起我!” “嗯。”他并不否认,诚实得让人抓狂。 这下可把某人惹得更气了,可又没过一会儿,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了下来,“你说得没错,理想很丰满,想要实现愿望,确实需要一番努力才行。” “你觉得你行吗?” “当然行!” 她的回答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在她身上,戚司辽仿佛看见了光。 良久,他垂眸,小声分析封地的各个方面。 猛虎山附近没有较大的溪流,就一条小小的水沟和村头的一口老井养着桃花村十几户人家,夏季烈日炙烤大地时,水沟和水井都会干旱,村民们便被迫前往更远的地方取水,庄稼也无收成,被炙烤得焉巴巴的惨不忍睹。 所以想要让农作物存活,必须要有水源。 忽然,有一个伟大的想法在胡鸾飞脑海里形成,她试探性地问:“我们为何不把水引进来呢?” 戚司辽挑眉,“如何引?” “挖河流。” “谈何容易。” 胡鸾飞的信念坚定不移,“只要我肯努力,没有我凿不开的路!” 古有愚公移山,她偏不信了,区区几条河,她还搞不定? 说干就干,她在门后拿了锄头准备出门。 戚司辽在后叫住她,“你要去哪!” 胡鸾飞头也不回地说:“观察地势。” “你想早日入土吗?” 她脚步一顿,回头问他:“你什么意思。” “大雪封山,夜黑风高,你这会儿出门,不是喂野兽就是想被冻死。回来,我有地图!” 胡鸾飞一拍脑门,“对哦,这方圆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地方都是你的,怎么可能没点地图指示呢?” 摇曳的烛火下,四方的老旧餐桌成了他们议事的战场,戚司辽指出,想要在大运河那儿引水到猛虎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不仅费人力,还费财力,凭他现在的处境,根本做不到让人心甘情愿的挖。 人力、财力、权势是他们现在需要面临的巨大问题。 胡鸾飞皱着眉头想了很多,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她连挖个鱼塘都费劲。 等等! 鱼塘? 她突然心花怒放,抓着戚司辽的手兴高采烈地说:“挖运河的目标确实过于远大,但我们可以挖鱼塘啊,筑堤束水,筑坝建库,浚深河道,我们一步一步来…” “等等,你说什么?”他突然攥紧她的手。 胡鸾飞思考了下:“我刚说挖鱼塘…” “不是,再下去几句。” “筑堤束水,筑坝建库,浚深河道。” 戚司辽深思片刻,不可置信地瞅她一眼,“你怎么想到的。” 胡鸾飞眼咕噜一转,指着外边的水缸跟他说:“每天挑水倒进缸里,原理不都一样?我还想着,趁冬季没走,我们先挖个鱼塘或者大一点的坑,等春天来了,冰雪融化时,可以蓄水。” 她说的不无道理,一下就让戚司辽的脑袋里装了许多东西,他心想着,也许按照她的想法,这片贫瘠的土地,照样能变废为宝。 有了这个念头,他一下就变得异常严肃,“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当然要试啊,我可不想跟你过一辈子的苦日子。” 说完,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收拾好那几头野兽后,在外捧几盆冰雪进屋倒进锅里烧开,这样她便可以美美的泡个热水澡了。 …… 第二天五更时,天还灰蒙蒙亮,村里头唯一一家有牛车的老汉早早就在外哼哟:“赶集咯…赶集咯…” 但是,除了胡鸾飞小两口外,其余村民都畏惧寒冷,不想在今日出门。 这正好,白给了她许多空位。 她喊来老汉,细心地递上一碗昨夜剩余的兔肉,“牛叔,这小小心意,能不能当做车费?” 热腾腾冒着香气的兔子肉瞬间引爆了老汉的饥饿,他接过后,客气地说:“戚家娘子太客气了,老汉的这点车费,哪值一碗兔肉。” 要知道,入冬的猎物着实难猎,好多人吃的都是白水煮碎米,一点荤腥都没有,难得一碗肉下肚,老汉乐得找不着北了。 胡鸾飞趁老汉吃肉的那会儿,和戚司辽把那几头野兽扛上车。 老汉见状,眼都瞪直了,“你们…” 胡鸾飞咧嘴,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我们当家的运气好,昨天进山一趟,看见这几头牲畜为了一只兔子斗得两败俱伤,我们恰好暗中得利。” 野兽身上明显的箭伤那么刺眼,她那样说,谁信?好在老汉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贪图别人的便宜,也不多嘴多舌,吃完了肉还了碗,便架着牛车进城了。 途中还细心地说,卖这些东西可以去酒楼和药堂,和胡鸾飞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经过三个时辰的颠簸后,他们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百善堂。 “你自己可以吗?”戚司辽有些许担忧,扯了扯她的手。 “没问题,我谈生意绝对的厉害。” 戚司辽俨然不信,在他的印象里,胡鸾飞就是久居深宫的一个爪牙而已,对民间事应该不懂才对。 但到底是低估了她的口才,不知她和掌柜的说了什么,前脚刚出门,后脚人家就追上来拦住她,“一口价三百两,不能再多了!” “才三百两啊?”胡鸾飞的视线飘过牛车的老虎和狼身上,似乎在犹豫。 掌柜的立马说:“姑奶奶,这虎骨和狼皮我们恰好需要,您就行个方便,全部卖给我们!”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加价,“三百五十两,不然我们去隔壁的酒楼,我想那儿的人正好可以在过年前尝尝鲜。” 掌柜的为难片刻,没过多久就做了个很大的决定,“行,三百五就三百五,您随我来。” 第五章 胡鸾飞在古代收到的第一次钱是三百五十两,掌柜的一边肉疼一边叫人卸货。 她笑眯眯地把银票收进胸口的衣服里边,便拿着五十两碎银走出百善堂的大门。 却不想,又被掌柜的叫住了,“这位姑娘,我们这儿还收药材,如果你有,可以卖来我这,价格嘛,好商量。” 胡鸾飞爽快地答应,“行,要是以后运气还好,肯定来你这里做买卖。” “那好那好,姑娘慢走。” 告别了掌柜离开了百善堂,胡鸾飞拉着戚司辽来到成衣铺,买了几套过冬的棉衣还有棉被。 那些花去二十多两银子,余下的她全部拿来买油盐还有她心心念念的菜种子。 戚司辽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那被新衣裳包裹的人儿,长得极为英俊,那帅气的眼神、那刀削的五官,简直惊为天人。 果然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真的不是瞎说。 “咳…”他轻咳了一声,勾回她的思绪。 胡鸾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看入迷了,扯开嘴角尴尬地笑了几声,“没想到你还挺好看的,真不赖呢。” 作为皇帝的兄弟,有哪一个是长得丑的?她还真会睁眼说瞎话。 只不过,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令人怀疑,即使是给他买了新衣服,也不能掉以轻心。 “本王容颜姣好,向来是国都城里最受女人欢迎的佼佼者。” “哦,是嘛。”胡鸾飞不大计较这些,脱口而出的话,更是伤人,“患难见真情,你落魄后,有多少女人离你而去,你数过没有。” 戚司辽:…… 胡鸾飞的衣裳多,不打算买新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心也就收了。 她看了看天色,打算准备回家,但是戚司辽的脚步却停住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成衣铺对面附近有一家打铁铺,铺里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刀剑、弓箭、长戟…有些是她没见过的,说不上名字。 再回眸,他眼勾勾地看着,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狠戾。 不过,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看着打铁铺的他忽然转过脸来,那清冷得有些薄凉的眼神,像极了初次见面时,既孤傲且高冷。 胡鸾飞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幸,和他对视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只一瞬间,便移开了。 “你还需要什么?”胡鸾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不需要。”说罢,他自己先走在前头,坐上了牛叔的车,车上堆满了生活用品,在飞雪的映衬下,孤独的身影染上了不可高攀的寂寥。 忽然间,这个眉眼藏着北极冰雪的男人,似乎占据了她心间所有的位置。 “你需要武器吗?”她不知怎的,就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戚司辽需要什么,她最清楚不过,因为新帝的猜疑,他被迫来到贫瘠之地。他想要的,无非是重回战场的机会,守护父亲留下来的国都,而不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摆烂。 戚司辽偏过头来看她,那双眼里,没有思索没有犹豫,甚至连一点点感情都看不到,完全陌生。 他说:“我什么都不需要。” 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放她面前,怎么就让人感到有丝丝不悦呢? 她上了车,和他面对面坐着,也不知哪里惹了他不快,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牛车路过城门口,忽听有人卖羊。 胡鸾飞倒是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新闻,说牛羊肉营养价值高,是古时候最受达官贵族喜爱的肉类,听说某地还有做出品牌了的。 她随便看了眼,看到商贩栓着的是母羊,脑海中忽然产生了卖羊奶的想法,可是,这里的羊奶该怎么储存? “牛叔等会儿!”胡鸾飞喊停了车,从车上下来直奔那商贩。 商贩一见客人来,抬了抬眼,又低头蹲下在一旁等着了。 “你这羊不卖吗?”见他兴趣不大的神色,胡鸾飞忍不住问。 商贩摆摆手,“我这羊不卖给无儿无女之人。” “哈?”胡鸾飞瞬间就愣了,“卖个羊你还挑对象呢!” 商贩叹气,“我也不想挑,这羊刚下崽不久,羊崽子就被冰雪冻死了,母羊奶胀时常不安经常叫唤,我家没人愿意喝羊奶,又无法痛下杀手,只好拖出来看看哪家有娃的人家买回去,闲时挤挤对母羊也好。” 胡鸾飞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戚司辽,想着正好可以让他多补补,便和商贩好声说:“我出一两银子,你把它卖给我…” “瞧不起谁呢?!”商贩没好气地把羊拉回来,“我这羊至少能卖五两以上,不想买的别挡我生意,况且我也不想卖给你。” “五两?!一只羊能卖那么贵吗?” “咋不能,一只成年的公羊可以卖十两以上。” 胡鸾飞顿时震惊:“公羊那么值钱吗?” “是啊,如果你实在想要,那这母羊五两卖给你。” 胡鸾飞掂量了下钱袋子,蹙眉想了想,犹豫半晌,“能不能再少点,价格贵太多了。” 商贩以为她是行家,忍不住降了下,“实在手头紧的话,三两,看天色不早,我还得回家放牛呢。” “三两?!”胡鸾飞胡疑地盯着他,开口杀价,“仍是太贵,一两半!” 商贩顿时大叫:“我全家老小不用吃饭啊,不想买的话赶紧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胡鸾飞被商贩驱赶,踉跄了下,觉得心里异常不爽,“好,自由买卖,不卖就不卖,我就不信此处除了你家有羊卖之外别处就没有。” 还没走两步,手臂就被抓住了,商贩露出为难的神色,态度语气好了些,“姑娘,一两半太少了,要不这样,只要你给二两银子,这羊立马带走。” 胡鸾飞嫌弃地甩开他的手,“你不是说不卖给无儿无女之人吗?怎么这次妥协了?” 商贩赔笑,“这不生活所迫嘛,全家老小还等着我把羊卖了去置办年货呢。” 商人的一贯风格,胡鸾飞作为现代人还是理解点点的,不过看在自己是真心想要羊的份上,她掏出了二两银子塞进他手中,“行,下不为例。” 第六章 叛变,我只想要他活着 擅自做主买了一只羊,免不了被说一顿,因为牛车上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勉强能坐人,羊的话,只能栓在后方,慢慢悠悠地跟着牛回村。 封地的残酷,戚司辽非常清楚,盯着羊,再收回视线盯着胡鸾飞,“春季过后,你拿什么养活它。” “草啊!” “酷暑夏季一来,方圆百里内,除非是靠近水源边,否则一丝青草绿都不见。” 说到这里,胡鸾飞重重地叹声:“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挖个巨大的深坑,把所有的雪水聚集起来,到时候想必能解燃眉之急。” “真是天方夜谭。” 她不躲不闪地看着他的眼,“即使难以企及,我也要试试。” 那坚定的眼神,足以让戚司辽对她改观,却又忍不住问她为什么。 胡鸾飞答:“我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 戚司辽毫不留情地驳道:“一个女人,何须为那些不可能实现的梦而劳心伤肺。” “你不要小看女人。” 于是接下来几天,胡鸾飞开始积极制定伟大的目标,好在当时和牛叔说过,等过完年后,让他帮忙找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那会儿在得知她要挖坑蓄水的时候,牛叔还劝她再考虑考虑,因为他们这地方常年干旱,水源这东西不好保存。况且,请人需要耗费巨大的财力,村里的年轻的小伙子有限,加上大家都需要养家,工钱少的话,几乎没人愿意干。 但是胡鸾飞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的这个计划目标一定要实现,至于钱财嘛,她再想办法挣了,若实在不行,就让腿脚逐渐恢复的戚司辽上山打猎补贴家用。 这夜大年三十,在空间溪水的治疗下,戚司辽的行动能力比以前好了很多。不过,因为桃花村里有戚司礼的眼线,他还得继续杵着拐棍装作病恹恹的样子到处走。 林嬷嬷不是省油的灯,自那一次被胡鸾飞教训之后,立马修书一封送去国都城。 大年初一的早上,那边就派人过来问候了,来人正是当今圣上戚司礼。 基于是微服私访,许多条条框框都不用秉行,亲眼见到原主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时,胡鸾飞还微微楞了下。 戚司礼和戚司辽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气质上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戚司辽不怒自威,一举一动皆是大将风范,一开始冷漠淡薄无情的战王,时而霸气,时而柔情,尤其是那次舍命救她的时候,更是把傲娇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男人,仅一瞬间就捕获了女人心,让她眼里全是他。 而戚司礼就稍微逊色些,俊是挺英俊的,可让她看着,却觉得他很会耍心机,一张骗人的嘴,把前世今生的遗憾说得天花乱坠,亦真亦假,难以捉摸。 如果不是提及任务,她还真以为他是真心对待原主的,提及后,聪明如她,一下就猜中了戚司礼想要的,无非是借她的手除掉戚司辽罢了。 她端着茶进屋,给二位主子倒茶后,就立马识相地退到戚司辽身后,听他们絮叨家常。 “皇弟的身子可有比以前好些?” 听,皇上的声音字字掺着牵挂,多让人感动。 戚司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使得自己的脸色惨白无血,连端起茶杯的手都显得颤颤巍巍的,他突然咳嗽了几声,杯中茶水倾洒,吓得胡鸾飞连忙扶着他,帮着回话。 “皇上,王爷的气色一直不得好转,也不知是否因为此处不养人还是病得太重无药可医,时常失去意识久睡不醒。” 戚司礼微微皱眉,睨她:“你可有尽心尽力地伺候他?” 胡鸾飞不敢撒谎,把戚司辽搂进怀里后,心疼不已:“妾身不敢怠慢,日日守在王爷身边尽心伺候,还盼着哪天能感动菩萨,让她保我夫君平安,此生心愿便已了却。” 戚司礼的眼眸闪过一丝黯然,被戚司辽清清楚楚地捕捉到。 他闷头喝尽她倒的茶,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没再说话。 胡鸾飞顺势提一下,“皇上,能否请太医过来给王爷治治?” 戚司礼微叹了口气,“这会子过年,朕出来得急,并未让太医同行,待下次。” 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开。 三人相对无言,戚司辽入戏太深,咳着咳着咳出了血,胡鸾飞赶紧把他扶到床上躺好,“王爷,妾身去端药过来。” “嗯…” 他迷迷糊糊地应着,在胡鸾飞出门前往厨房后,戚司礼也跟着走了。 “鸾飞。”戚司礼出现在厨房门口,深情地喊了声。 胡鸾飞倒药的手微顿,反应过来立马行礼。 “免了。”他过来,虚扶了下,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覆上她的脸,“你瘦了。” 她早已经是他人妇,何必装情深。 胡鸾飞向来讨厌表里不一、三心二意的男人,更何况是这种攻于心计的九五之尊,更让她恶心和畏惧。 她退了一步,偏过头躲开他的触摸,表明了彼此的身份,“妾身乃战王的正妃,皇上请自重。” “你果然变了。” 她看向他,眸光复杂,“皇上难道对妾身是真心实意的么?” 他不语,只是对视着。 胡鸾飞忙着倒药,一边说:“皇上也瞧见这块封地的残酷,战王不如从前,只能拖着残疾的身子在饥寒交迫的日子里苟延残喘,皇上不必赶尽杀绝。” “你要替他求情?” “他是我夫君,是我这辈子的依靠,既来到这里,也没有打算再参与朝政,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你果然如林嬷嬷所说的那样。” 胡鸾飞重重地搁下药罐子,问:“她如何说我。” 戚司礼冷漠道:“叛变了。” “然后呢?”她抬眸,似笑非笑地问:“您要将奴婢赐死,还是让奴婢继续守在战王身边做个无权无势的落魄王妃?” 他久久没有回复,直到外边来人耳语几句,方才淡漠地开口:“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我要他活着!” 临走前,他说出了真心话,“朕要他三更死,他活不到五更。” 胡鸾飞攥紧拳头,不敢置信极了,“他为国都城出生入死多年,你真忍心赶尽杀绝?” 第七章 傲娇总不会说话 最是无情帝王家,生在皇室,是所有皇子公主的悲哀。 戚司辽就因为各方面非常出色,就被老父亲推上风口浪尖,他不过是想守护国都城而已,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胡鸾飞还在煎熬中等待回应,戚司礼明确地告诉她,“朕不想留着一支随时要命的箭。” “可他已经远离国都城也变成这样子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还活着。” 一句话,彻底让胡鸾飞失去希望,“如果皇上真要杀王爷,就先杀了奴婢!” 她跪下来,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求着那人给个痛快。 他拧眉,问:“真愿意和他一起下黄泉?”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戚司礼忽而沉默了好久,久到外边的人喊了又喊才回过神来,许是真对她有情狠不下杀手,转身冷然,“罢了,你也救过朕的命,这块封地,权当是你的归宿。” 皇家的人终是难以捉摸,他来假意嘘寒问暖几句,又匆匆离开了。 望着他踏上马车的背影,胡鸾飞的心狠狠地抽痛起来,她知道,这感觉来自于原主的执念,随着马车消失在风雪里,这股令人窒息的感觉也散得一干二净。 恍惚中,胡鸾飞仿佛听到了原主的声音,好似在说:“终于解脱了。” 或许,原主也被戚司辽的舍命相救感动,所以才会任由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孤魂占据躯壳。 戚司辽从堂屋走来,立于门口,淡漠地问:“他鬼影都不见了,你还跪到什么时候。” 那听似冷漠的语气,带了微微的异样。 胡鸾飞有些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拉起了。 “为什么。”他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 胡鸾飞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可以揭穿本王的把戏,为什么要背叛戚司礼选择帮本王。” “因为…”胡鸾飞的眼睛瞬间沾染了水汽,很快凝聚成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戚司辽错愕了,想着要不要松开,她就忽然哭得很大声,吓得他愕然,找不到合适的动作或者言语去安慰。 堂堂战王,就莫名其妙地败下阵了。 胡鸾飞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边哭边捶打他的胸膛骂:“谁叫我是你女人,谁叫我当初被你救,谁叫我的信念里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不是吃了你的好,你以为我乐意放着回宫的好生活不要,偏要守着你和这片烂土地?” 戚司辽抿了抿唇,想和她说什么,可找了大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到最后开口,仍是拙劣得毫无技巧,“本王…呃…好像也不是真的想救你…” 胡鸾飞条件反射地给他一拳,又重又狠,直让他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含着泪,咬牙切齿道:“王八蛋,滚你丫的,老娘要去追皇上!” “死女人,站住!” 手被拉住,整个人就在下一秒失重,直摔进他的怀里。 两人对视时,仅一眼,便凝住了目光,他像钻石,她像星辰,彼此都觉得彼此是黑暗里的光。 他低着头,那张近乎完美的脸轮廓清晰明朗,渐渐的,也就渐渐的,她双眼迷离,他呼吸接近,本就快要亲上的两人,因为外边探进的母羊而分开。 “咩~”它无辜地叫了声,害得回过神的胡鸾飞脸红不知所措,迅速而又猛烈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进房里。 她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羞涩地打滚,此时的心儿怦怦乱跳,像极了准备潜逃的小野兔。 戚司辽却恍惚地摸着自己的唇,仿佛她的呼吸还缠绕着鼻尖,不由得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笑意,那是不同以往的高兴。 两人因这一次的亲密接触,关系越来越近,虽然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可恋人间的感觉才刚刚萌生。 他来到她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听里边无床响的声音,便抬手敲了敲门,“诶,你的羊饿了。” 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万分,心里想说的并不是羊饿了,而是想问她饿不饿。 胡鸾飞现在羞得满脸通红,哪里还有时间管羊怎样,她暂时没法鼓足勇气打开门,蒙着头快速地说了句:“你随便喂喂它,我先睡了。” 天还亮着呢,挨近夜幕大概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可戚司辽乃何等人也,怎会不知她现如今变成了缩头乌龟?她若不敢出门,今日便放过她… 次日清晨—— 食物的香味传遍各个角落,失眠了一整夜的胡鸾飞早早起床蒸了笼包子,炒了几个小菜,都装好了盘,摆好了桌儿。 今日年初二,牛叔和村里年轻的小伙子会过来吃饭,同时商讨挖坑蓄水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因为自己开的工钱比城里的好一点点,十里八乡有力气的小伙子都来了。 破旧漏风的小院,第一次迎来了许多人。 她清点了下,至少来了六十多个村民,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 但她要的是能干体力活的人,而不是那些连杀鸡都显得吃力的绣花枕头。 牛叔见她久久呆愣着,轻咳了声:“大家都被你每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诱惑了,稀稀拉拉地来了一堆人,你看着挑,喜欢哪个留哪个。” 选妃呢这是? 胡鸾飞望着这一群村民,那散着祈盼的眸光如似一把把钝锈的刀,无论pass谁,心里都感到非常难受。 “那个…我只需要大概三十个可以干苦力的男丁,老弱妇孺先回去。” 她不知道今天会有小孩过来,知道的话,也该早早准备着点心零食什么的分一点出去,大过年的,让人白跑一趟多不好意思啊! 当她还在神游时,那些妇孺就有些不满了,她们捋了捋袖子,露出矫健的手臂比划着,“他大娘子,你也别小看了我们这些女人,家里的各种农活,我们干的得心应手,你挑我们,绝对不吃亏!” “是啊是啊,老话说得好,女人也能撑起半个家,我们干活的速度并不比男人差,你先留着我们干一天看看,实在不满意的话,你再让我们离开也不迟。” 胡鸾飞并没有小看女人的意思,刚想说话,男人们开始不满了。 第八章 鸡不同鸭讲,表错情了 “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绣绣花就好,出来和男人抢什么工?” 女人不服,“凭本事得活计,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不差。” 男人:“嘁,张口说大话。” 女人:“不信你试试,看谁厉害。” 男人回:“那也得人家雇主要你们才行啊!” 霎时间,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胡鸾飞,都非常“友善”地等待她的结果。 胡鸾飞现在进退两难,尴尬地笑笑,“既然大家兴致勃勃,我也不好选择谁,这样,老者和孩童回去,其余年轻的都留下。” 老的、弱的、小的,都是这些年轻人的家属,他们跟过来只是为了看会儿热闹,知道主家不收,很快退到一旁没有怨言。 这时,又有人问了,“听牛叔说一个月的工钱有三两,不知真假?” 胡鸾飞诚恳地道:“是真的,不过我有要求。” 全体异口同声:“什么要求?” “不能偷奸耍滑,在规定的日期内,把我想要的结果弄出来,否则大家伙都没有工钱,可以接受吗?” “可以!我们都是老实人。” “好,那大家伙先吃点东西再动工!”胡鸾飞侧身,把路让给他们进屋,但是,他们都是非常淳朴的人,还没干活怎么就敢先吃饭? 被拒绝后,胡鸾飞呆呆地愣在门口,眼睁睁看着村民在牛叔的带领下,去到指定的目的地开挖。 戚司辽在后叫了声:“先吃早膳,等会儿凉透味道不好。” 她现在的心思哪在吃的上面,一直盘算怎么挣多点钱,早膳也就心不在焉地吃几口,填了填肚子便拿着锄头出门。 戚司辽万般想不明白,以前最讨厌干粗活的女人,是什么情况让她变得如此勤劳连他都不放眼里,心心念念的只有努力改变现状。 胡鸾飞自是不知道戚司辽所想,拿着锄头,在附近的空地开垦。随着气温的转变,冰雪逐渐融化,泥土被打湿,挖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锵—— 锄头锄到一块石头,上世纪鲜少干农活的胡鸾飞,手臂被相同的力道反弹,疼得她一瞬扔掉农用工具,泪眼汪汪地嘟囔:“我靠,怎么哪都有大石块啊!” 赶在后面来的戚司辽无奈地扶了扶额,“你要做什么?” 胡鸾飞委屈地说:“开垦菜地,等春季一到,我就种些菜。” 到底是不忍心,戚司辽朝她伸手,语气稍重,“拿来!” “什么?” “本王替你做!” “你疯了?!”胡鸾飞动手将他推得远远的,“你是不是忘记了林嬷嬷一家子还在村里面盯着咱呢,要是让她知道你有力气干活,不得修书一封告知皇上弄死你!” 昨天好不容易送走那尊大佛,她可不想再惹什么事端。 可没等她再有下一步动作,戚司辽便冷不防丁地告诉她一个令人欣慰的事实,“林嬷嬷一家子随戚司礼回国都城了。” “欸?为什么!” “林嬷嬷是皇上的奶娘,她一哭,皇上就头疼,说什么都答应了。况且,本王的这个兄长好像并不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骗谁呢?昨日他还想要我弄死你…” 这话不能说! 戚司辽眸色沉沉地锁住她的唇,对昨日的事早已心知肚明,开口时,声音带了几分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沙哑:“本王不会怪你。” 胡鸾飞的心跳蓦然缓了一下,有些慌乱地低下头。 而同时,不断地产生各种疑惑,这家伙之前的态度冷若冰霜,怎么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没再用生冷疏离的语气说话,也没再像不可靠近的狮子动辄易怒暴躁,莫非——他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他松开落在她唇上的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如果你愿意改变,本王陪你一起。” 胡鸾飞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压根不敢和他对视,“我、我…我好像也喜欢你…” 听着她鸡不同鸭讲的回答,戚司辽牵了下嘴角,“看着本王说。” 胡鸾飞“哦”了一声,正准备复述刚才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整个人都冒烟了。 浅浅的阳光下,他的那双眼睛深邃幽沉,似有霜华流转,敛起大片华光。 她蹲下,羞得红了耳朵,捂着脸无地自容,“那个…我、我不是乱说的!” 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在他舍命相救的那刻,心已经被他完全捕获。 戚司辽跟着蹲下,弯起了唇角,“本王该如何回复你?” 那语气平淡的感觉不出喜怒,胡鸾飞一时也不清楚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我们可以、可以慢慢来…” 话音还未落,听他低低地笑起来。 他的手抚上她的后颈,微低了头,她微微颔首,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缠,但未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远处就传来了极速的跑步声。 母羊快步跑来,兴奋的声音彻底撕碎了菜地里暧昧的氛围,“咩~” 它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此刻两个人格外暧昧的姿势。 胡鸾飞尴尬得想就地挖个洞钻进去,脸上的温度烫得脑子一阵发晕,几乎要自燃。 面对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片刻钟也呆不下去,抬手捂着脸,只在指缝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王爷,如果没有什么事,妾身先告退!” 戚司辽在羊咩咩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从容地收回手,料想她会有这种反应,便轻轻地扶起她,“本王送送你…” “不!”胡鸾飞大声地拒绝,“如果再跟你多待一小会儿,我、我真要原地爆炸了!” 话落,她急匆匆地跳下矮坡,头也不回地跑了。 戚司辽看着她仓促的背影,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原地爆炸这几个字,恐怕只有他的王妃才会说得出口! 胡鸾飞一口气跑回了家,直到挨靠大门,一直慌乱跳动的心才镇定下来。 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烫,一溜烟躲进空间里用冰凉的溪水洗了把脸,望着水中的倒影,哪里还有一点当年的威风? 第九章 千万别惹傲娇生气 空间里的气温和外界的温差很大,没过一会儿,周身已经沁出了汗水。 胡鸾飞忘记脱棉衣,被生生热到,她唉了一口气,迅速脱下厚重的衣服,将它们搁置在旁的草地上。 前些日子在集市买的菜种子已经播撒在空间里头,早前她进来看了眼,不知是否因为空间四季如春的关系还是因为溪水的关系,出芽率很高,而且生长速度非常快,眼下有几种瓜类的蔬菜已经成熟,准备可以采摘了。 更让她惊奇的是,原本迷雾蒙蒙的某处,忽然出现了一座小型房屋,构造和现代化的老旧别墅一样,面积不是很大,但里面看起来很宽敞。 她刚进门就瞥见了圆形桌上的东西,是一卷老旧的羊皮卷,字体她勉强看得懂。 这个空间是当年某位修仙者的仙府,因为他得到的宝物太多,不大想要这个就留给有缘人,让有缘人自己来打造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胡鸾飞欣喜若狂,虔诚地道了声谢,拿着羊皮卷四处观察别墅里的其余房间,有仓库、有休息室、还有小厨房,厨房里的家具以及调味料应有尽有,非常的现代化。 关于怎样在异世界使用它们,那就看地下埋着的能量石了。 羊皮卷内还有提示,如果等级够高,就会触发生意链和各个世界的人做交易。 “叮铃铃…” 一阵铃响,仓库内有动静。 原本空荡荡的架子上已经摆满了可以采摘的瓜果蔬菜,她非常好奇地跑出外边,才发现空间里头还有自动收获的功能。 胡鸾飞喜出望外,张开双手努力地吸取新鲜的空气。恍惚间,她能够感受到四面八方而来的金钱堆满整个世界… 呃—— 原谅她有些俗气了,外边那片贫瘠的封地才是她要面临的世界,空间里的一切,只能藏着掖着,不能为人所知。 她穿好棉衣随便拿了点在冬季也能勉强看到的野菜出去,这会儿,已是黄昏时刻,戚司辽刚好拿着锄头回来。 一进门看见她就说起那蓄水池的事,因为人多才一日就挖出了湖的轮廓。 中午的事她还没忘记,俏脸刷的一下不由自主地红了。 “鸾飞,你有在听本王说话吗?”此时的戚司辽早已经没有了当王爷的那种不怒自威的霸气,更多的是像寻常丈夫般询问自己的妻子。 胡鸾飞的思绪中断,慌忙望向他,“你刚刚说什么?” 他重复一遍:“蓄水池的轮廓已经挖出来,本王让牛叔分一批人顺着大运河的方向挖一条渠道,到那时,运河的水可以流向我们猛虎山了。” “哦哦哦,地是你的,你做主就行。”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句,不过很快就蹙起了眉头,“如果运河的水一直流到蓄水池,那为满为患就…” “这你不用担心,本王顺着你的思路,以蓄水池为湖,日后若引水成功,本王如法炮制,再将水引向别处,届时村民的田地不愁被旱了。” 胡鸾飞低头想了想,“如此,必然是好。” “所以…”他伸手,想要摘掉她发间的青草叶,可刚触碰到一点点,胡鸾飞就如惊兔般跳开。 “我、我先去做饭!”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不是和戚司辽在同一个地方,她都过得非常快活自在,但一见他,尤其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就会变得磕巴起来。 可又不得不回家面对着,不管他说什么,能应就应,如果牵扯到感情方面或者有亲密的行为举止,就恨不得原地螺旋升天,离开这令人脸红心跳的环境。 两人磕磕绊绊别有心思地过了一个多月。 冬已过,春雨将至,猛虎山的冰雪,逐渐融化开来,大地开始染上一片绿,燕归来,桃花开,处处生机盎然。 胡鸾飞计划中的伟大工程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她结算工钱时,花去差不多一百五十两,余下一百多两,她准备要干一番大事业。 “王爷,我要去菜地看看。” “等…”戚司辽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就硬生生地咽回去了,因为胡鸾飞的脚步飞快,一溜烟跑没影了… 他皱眉,非常的不爽。 胡鸾飞来到目的地,那一片不久前开垦的菜地,已经播撒了许多菜种子,经过空间溪水的浇灌,长势比其它花花草草还要喜人。 她边看着,边扛着锄头从菜地来到打造好的蓄水池,在雪水和大运河水的凝聚下,已经可以通往村民的农田,甚至,在戚司辽的改动中,附近方圆五十里的几条村都有幸沾到光,不愁没水吃了。 “胡鸾飞!” “啊!”她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怒瞪来人,“我耳朵没聋,你嚷嚷那么大声干嘛!” 他黑沉着脸,仿佛谁欠他几千万似的,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双肩,“你最近在躲着本王?” “没、没有。”她撇过脸,心虚地躲开他的质问。 戚司辽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尽管以前她明里暗里想要弄死自己,也好过现在动不动就像个躲债鬼似的,一见他就逃。 他不想她逃,也不能让她逃! 胡鸾飞无法动弹,“你突然间怎么了…唔!” 他的吻,来势汹汹。 顷刻间让人脑袋发昏,又羞又窘还带着难堪。 她眨了眨眼,瞳眸里,有一抹淡淡的水光,心里难受极了,想把他给推开。 可是,他察觉了她的举动,使了劲不动如山。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瞬间,他离开了她,拇指微使了点劲,擦去她唇边的湿迹,“日后,你再敢躲,本王定会让你吃痛,躲一次吃一次。” 胡鸾飞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双眸水光潋滟,很快就落下泪珠来,“王八蛋!” 她又冷不防丁地揍了他一拳,只是这一次,砸在他胸口上时,却令他感到了特别的异样,不痛不痒,却酥酥麻麻。 他低头,舔去她眼角的泪,似笑非笑的在她耳边轻语,语气凉薄又毫不客气:“你好惨,居然是王八蛋的妃子,将来生下的孩子,个个都是王八犊子…” 第十章 傲娇总让人捉摸不透 一种柔和的气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他看着她,清凉的眼神缓缓流淌着丝丝不容拒绝的温情。 胡鸾飞的心怦怦直跳,怎么都无法控制,失神地看着眼前冷峻高贵的面容。 但,一定是老天爷无比的眷顾,才让她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话。 “原来,你不是龙的传人,难怪戚司礼会对你不满。”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原本态度有所缓和的戚司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能说句好话吗?” 她直截了当,“不能。” 他的模样恐怖得可怕,像一只快要爆炸的锅炉,熊熊怒火燃烧的片刻,她多呆一刻都觉似引了火烧身。 冷汗浸湿了衣裳,她恍然忘记了他的脾性,以至于口无遮拦地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正想说些什么挽回,他却伸手擦了擦她脑门的汗珠,语气里有了几分令人背脊发寒的笑意,凉凉的,并不友善,“原来,龙的爪牙也会怕,既然这样…” 他欲言又止,别有一番心机地用指尖临摹她那娇俏的眉眼。 胡鸾飞惊惶后退,脚跟没长眼,一不小心就踩到刚冒出新芽的蔬菜。 这一举动,就好像谁踩了她的尾巴,痛得一蹦三尺高。 “我的菜!”她大喊,心疼地把被折了腰的幼苗扶起,劲儿大了些,幼苗在她手中被连根拔起。 “啧!”她懊恼猛抓一把泥土。 戚司辽瞥了一眼旁边乖巧吃东西的母羊,冷不防丁地提醒她,“你该关心的不是一颗幼苗,而是整片菜地。” “什么?”她回头,不远处的母羊吃得津津有味,叼着一口幼苗抬头欢快地咩叫。 胡鸾飞疼得五脏六腑都炸了,跑过去把羊赶跑,再绕回来气急败坏地对他生气,“你明明看见它吃我的菜,为什么不早点说。” “本王不是龙的传人,无论龙的爪牙遭遇什么变故,都与本王无关。” “气死了!”看他不管不理的样子,胡鸾飞只觉得自己七窍生烟。 她还指望着这片菜地能有个好收成,明儿个好采摘送入集市去卖,攒点私房钱给自己修一座像样的王府呢。 可恶! 骂归骂,该察觉的事一刻也不能大意。 就在这几天,戚司辽的身上多出了一种铁锈的气味,像容身于铁器,很难掩盖得掉,加之夜深人静的时候,门外的空地,隐约传来一阵阵练剑的声音。 她有时候在想,他若甘愿在此多好,可他是神龙该翱翔于天际,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待这儿守一片贫瘠土地的。 两人一前一后,别有心思地牵着羊回家。 忽然,前方坚韧挺拔的身影停住了脚步,侧过头盯着那片刚冒新芽的老树不知想什么。 完美的姿态在柔和的斜晖洗礼下,有如漫画中跑出来的男主一般迷人心窍。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一片青中夹绿的小林子里,稍有点壮实的树干上多了些密密麻麻的窟窿。 几乎一瞬间,目光全投掷在他身上。 “你会向上禀报吗?”他回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犀利的鹰眼漆黑明亮,带着几分审视冷冷地看着她。 那幽沉的对视中,全是她无法招架的情绪,她假意捋了捋耳边的秀发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他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像那耸立在极寒之地的冰山,散发着冻人心魄的气息,让人无法靠近。 他变了,又仿佛没变。 胡鸾飞知道,龙永远是龙,即使搁了浅,也断不会变成乌龟王八,他的野心和抱负,绝不会因被困于此而遗失。 她撇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周围的荒山野岭,“你不会以为林嬷嬷跟皇上离开了,桃花村就不会有其他眼线了。” 他的回应一贯是:“本王好歹也是皇亲贵胄,岂会因为某些改变而掉以轻心。” 如此说,之前对她的亲昵举动莫非只是戏弄她而已? 心,忽感阵阵疼。 就在她微微失落的时候,他的声音闯进了耳膜,“如果本王想要大干一场,你会支持吗?” “嗯?” 这是需要她的意思? 手突然被抓住,她望向他迷惑,“王爷想要招兵买马?” “若本王承认,你该如何?” 他的指尖明明很清凉,可划过她的脸颊时,那被接触过的肌肤却像被烫到一般。 她很老实,躲过他的碰触,选择摊牌,“我不想卷入皇族纷争,只想活着,而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涉及我的命就好。” “呵呵…”他笑了,“你和本王是夫妻,一人落马,另一人岂能独善其身。” 胡鸾飞也笑了,只是她皮笑肉不笑,“你落马的时候写封休书即可。” “是嘛!”他的面目神情逐步变得阴翳,“若本王不写呢?” “那就由本王妃亲笔,休了你罢。” 话音刚落,他的眼睛里仅存的柔情瞬间消散不见,薄唇也勾起了冷冽的微笑,“还真应那句‘大难临头各自飞’,龙的爪牙果然狠心。” 胡鸾飞压下所有的喜欢,微微挑眉,“我往哪飞了,这么久不还在你身边待着吗?” 虽然以前芯子不是她。 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轻巧的话又重又狠地砸进了戚司辽的心间。 黄昏日落,天色暗淡,两人相对无言。 她满脑子都是退路。 戚司辽的眼神变得阴郁,就像海面上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冷声问道:“你默然,在想什么?” 胡鸾飞口直心快,自然不会拐弯抹角,“想你交了兵权被贬至此哪还有银两招兵买马。” 他微顿,而后倔傲地抬起下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我没有操心那些。”她语重心长地道:“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当皇帝,先从贫苦百姓身边下手。” 他有些意外,“你懂执政之道?” “不懂,但我知道,如果我是得到这个人的庇佑和赏赐才过上富饶生活的话,那么他就是好人,我会因为他的为人处世而爱戴他,会一直追随着他。” 话落,他倍感震惊,抿紧精致的唇,眼睛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 第十一章 傲娇犯蠢 两人回到家,心思不明,一夜难眠。 第二日清晨,破旧衰败的小院传来敲门声。 胡鸾飞被吵醒,裹着衣裳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便看见戚司辽和另一个人一前一后从外进院,手中抱着好些工具,有些熟悉,看样子好像是她设计稿上的铁锹、锄头和钉耙还有镐。 她走几步上前,蹲角落里左看右看,好久都不明所以。 直到戚司辽叫她结账,方才回神。 “这些…”她指着工具忽然闭嘴。 想问,却欲言又止,倒是戚司辽老实,一五一十地道来,“前些日看见你搁置在桌上的草纸,本王觉得新奇,便拿了去,没想到那打铁匠真能把东西打造出来。” 难怪,她总说稿图上哪了,原来被这家伙搞的鬼,“啧,也不说一声,害我好找。” “下不为例。” 他认错的态度良好,胡鸾飞没理由再找茬,毕竟他曾是叱咤风云的威武战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东西,何曾需要经过谁的同意?如今的转变令人倍感欣慰。 “对了,你那张草纸本王转手卖了。” 笑,瞬间变得僵硬。 胡鸾飞非常‘和善’地问:“卖给谁了?”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打铁匠。” 她略微不爽,“卖了多少?” 他停下擦拭农具的动作,伸出五指。 “五千两?” 他震惊,摇头。 “那…五百两?” 他仍是不敢置信,再摇头。 胡鸾飞那‘和善’的微笑绷不住了,直接问他,“别告诉我那张草纸不值钱。” 他似乎意识到她的怒火,撇开视线,抿了抿唇简言意骇,“五两。” “才五两?”听到这么便宜的价钱,胡鸾飞整个人快炸了,口无遮拦地骂了起来,“你个混球会不会做生意,哪有人把版权卖那么便宜的,你知道我画那些农具费了多少脑细胞吗?” 版权、脑细胞什么的,戚司辽听不明白,可看到她一副炸了毛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已经做错了。 胡鸾飞恨铁不成钢,戳着他的脑门继续炮轰,“亏你还是皇亲贵胄,一点心计都没有,怎么跟人斗?” “买卖你情我愿,扯什么皇亲贵胄和心计。” “有个词叫‘奸商’,你懂不懂?” 戚司辽被戳得烦了,直接攥住她的手腕,皱眉冷言:“胡鸾飞,你想死吗?” “我想要你命!”她怒瞪的双眼,流露出浓浓的杀气,“我们家的开销很大,每走一步路都需要金钱铺垫。那打铁匠是北裘的人,不愁吃不愁穿,他得了我的设计稿,设计出来的农具因为新奇好用,转手卖给其他人时,不说赚翻,至少能赚个上千万两。你想想,上千万两对于咱现在来说,能干多少事?” 像是醍醐灌顶,戚司辽茅塞顿开,突然睁大了眼睛直直看向她,“那本王去把它抢回来。” 哈? “您是王爷,能不能别幼稚!”胡鸾飞生无可恋地捂了下脸,“罢了,就一张草纸而已,顶多也只能卖个上百两而已,日后咱再赚回来便好。” “谈何轻巧。” 胡鸾飞勾唇浅笑,“你不轻巧我轻巧,只要我想。” “小小女子竟敢大言不惭?” 她“嘁”了一声,“瞧不起我,你会吃亏的。” 他冷冷地撇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她。 “王爷,妾身想跟您商量个事。” 他睨了一眼:“说。” “您以后需要用到我的东西或者变卖什么,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为何?” “我需要被尊重。” 他暂且没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漆黑明亮的眼眸,似蕴藏着寒雪,射出来的目光令人发寒。 胡鸾飞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可是,如果自己的东西都不能做主的话,心里好不舒服的说。 渐渐的,心情没那么好了,沉着脸不想理人。 就在这时,戚司辽总算开口应声,“本王可以满足你小小的心愿。” “真、真的?”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颇有些讶异,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啊,居然肯放低姿态来答应她… 虽可惜了那张设计稿只卖了五两银子,但看在戚司辽这人比以前好说话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放下了。 “那…我先去做早膳。” “嗯。” 之后,两人再也没说一句,各忙各的,只是心思和以前略有所不同。 胡鸾飞匆忙洗漱完毕后来到厨房洗锅做饭。 近些日子自戚司辽的身体大好,胃口也随着敞开来,月前刚买的大米已经见了底。 “唉…”她叹了口气,放下锅子怀疑人生。 因为封地挨着北裘边境,两者天差地别,他们就是抓着封地的贫瘠无法种植农作物这一点,粮食卖得自然是贵。 这该死的差距,顺利燃起了她的好胜心。 “王爷!” 她吼了声,戚司辽立刻放下农具转战厨房,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说她两句,“死丫头,在本王身边能否像个大家闺秀般?” “不能!”她白了他一眼,此刻没有心情干别的,一屁股蹲儿坐在破旧的四方桌前厉声吩咐,“把你那地图拿出来,本王妃要改造项目!” 深知她的本事,戚司辽没有追究方才的无礼,乖乖的去把地图拿来。 夫妻二人又一次商讨着种植大事。 封地之所以贫瘠,除去季节性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土地的问题。 戚司辽说,封地之中当属他们所在的桃花村地势好些,其他远些地方几乎是荒漠戈壁,再再远些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胡鸾飞听着,心下有了计较。 “我观察过咱菜园子附近低矮一点的荒地,土质比较松软,想来那儿适合种植稻谷。” 戚司辽默然想了下,“那儿的石块不比其他地方少,一番捣鼓下来,可得费好一番力气。” “可不是,如今手头里还有些银两,我想趁着春天雨水多好挖,多请些人来。” 戚司辽却犹豫了,“本王想着继续挖坑造湖,农田的事,能否退一步?” 早前的这个项目巨大,需要长时间去执行,耗费的人力、财力不可估计,光手头的这点银两万万是不够的。 现在对于夫妻二人来说,最主要最头疼的一项行动就是挣钱发工资! 第十二章 他的小脾性 胡鸾飞反复思忖良久,想了个挣钱的计划,“王爷,挣钱这种大事妾身觉得还得您出马才行。” 戚司辽挑眉,“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嘿嘿…”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像上次那样,咱上山打猎。” 不提这还好,一提起来,戚司辽便想起了一件事,“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本王,当初你用了什么法子把那几头野兽搬回家的。” “呃…”这家伙还没忘呢,胡鸾飞登时僵在原地,“我说菩萨保佑,你信吗?” “不信。”戚司辽靠在桌边,目光慢慢地落在她脸上、手臂上以及腰杆、小腿,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 “你、你看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看你是否能将老虎扛起来。” 开玩笑?! 她又不是怪力乱神。 胡鸾飞别开眼,无法和他对视,心口像强制性揣了疯狂的小鹿,慌得不行。 戚司辽还在目不转睛地等她的答案,她偷偷瞄了一眼,对上他的目光,没一下就心虚地垂下头。 “戚家娘子在家吗?” “在!” 院外响起人声,仿若救命菩萨,胡鸾飞找准机会落荒而逃。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提着一篮子,见到她来,和蔼地笑了笑,从篮子里拿出了两个红鸡蛋递交给她,顺势说:“明日我家媳妇摆满月酒,娘子若有空,能否过来帮会子忙?” 粗布麻衣都无法遮挡雍容的风华,看妇人谈吐不像一般山野村妇,倒像是哪富贵人家的主母。 胡鸾飞接过红鸡蛋道了声恭喜,而后熟稔地回应:“大娘要是不嫌弃我笨手笨脚,明日便过去搭把手。” “唉,你肯赏脸来一趟比什么都好,对了,听说你家汉子病好了些,也叫他过去坐会儿吃个饭热闹热闹。” “好的,谢谢大娘。” “谢什么,村头村尾的都是一家人,将来你们要有孩子了,记得也叫上我们一声,可把事儿办得风风光光的。” 胡鸾飞尬笑,“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呢,先立业后成家。” “哦哟,趁着年轻赶紧生孩,别到时老了难生。我家那媳妇啊,估摸着和你一样大,娃都三个了。” “哇,好能生哦!”胡鸾飞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没曾想会不会给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幸运的是,妇人只是笑笑,“咱女人家啊,相夫教子为重,立业此等大事,交给男人就行了。” “呵呵,大娘您说的是。”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胡鸾飞对此话不怎么赞同,不过也没有当面反驳,和声和气送走大娘后,才转身进院。 俗话都说入乡随俗,但她就是不想那么早早把自己交代出去。 生儿育女是件大事,不能马虎。现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哪里有闲钱去哺育孩子。 想想,还是先把事业打下来再考虑身后事。 回到厨房里,红鸡蛋就用来下面条了,加上点空间出产的青菜,简简单单的早餐准备完毕。 戚司辽还在对着地图眉头紧锁地思考对策,想要叫他吃早餐的话全都噎在喉咙里。 她坐在他的对面,搅动着滚热的汤,阳光照进来,那么温柔的将他裹着,金光闪闪的,好似一尊耀眼的琉璃像。 她完全被迷惑住了,第一次觉得认真思考的男人竟帅得不可方物,在他身上,她不仅看到了光,还看到了金色的彼岸。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不断地刺激着胡鸾飞肚子里的馋虫,她也不闲着,边吃边在脑海搜索小麦的种植方式和地质要求。 总觉得石头多的坡地,肯定会有某种植物适合生长。 比如桃、李、杏,或者说西瓜。 又比如芍药、牡丹、尾参,或者说黄连、石苇。 那些植物大致可以种,为难的是,或许市场不需要这些。 盲目种植的话,亏损一定很大。 忽然,感觉想到了什么,胡鸾飞顿住了。 既然要种,为什么不选择市场缺失的东西来种呢? “王爷!” 他从地图中移开视线,看她欣喜若狂的神色,非常不明,“怎么了?” “妾身想求你一件事。” 每每她一用“妾身”二字来称呼自己,戚司辽就感觉有事。 “你说。” 胡鸾飞从对面换了个位置坐到他的旁边,两手抓着他的手臂微微撒娇,“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去调查一下市场最缺什么?” 他有些许不解,“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要种人们需要的东西。” 这不用调查,戚司辽刚好知道,便一一分析给她听,“在封地,人们需要的东西是粮食,但我们暂且种不出来。若说其他富饶的大国所需要的,无非是药材,且是最难找的冰蚕、火莲、铁皮石斛等等,你觉得自己有那本事吗?” 别的药材胡鸾飞不懂是什么,但铁皮石斛她倒是听说过。 这种植物对生长环境是有些要求的,喜欢温暖、湿润的半阴环境,不耐寒,生长适温18-30度左右。 她所在的属地因为季节和土质的关系,没有半点合适石斛生长的环境。 但她有空间,也许可以试试。 “你该不会是想…” 他话未落,胡鸾飞就点头了,“我觉得我可以。” 他忽而勾起薄凉的微笑,“本王总觉你在痴人说梦。” 胡鸾飞颔首拍胸,“我敢保证能种出别人种不出的东西。” “嚯?”他一下来了兴致,“若种不出呢?” “种不出我就跪下喊你叫‘爹’。” 他的笑凝在脸庞,“你想死吗?” 胡鸾飞赶紧换个说法,“那我种得出,你就跪下喊我叫‘娘’。” “啧!”他的脸色彻底黑了,手疾眼快地掐住她的下巴,“你果然想死!” “不!隔壁婶子她儿媳妇明儿个摆满月酒,叫我去帮会子忙,还说叫你一起去吃饭热闹热闹…” 她的脸没几两肉,掐着手感一点也不好,他便收了手,没好气道:“下次说话注意点。” “哦…”胡鸾飞暂时敢怒不敢言,默默地回到对面坐着,并小心翼翼地偷瞄。 他收起地图放一边,此时碗里的面已经坨了,味道没有刚出锅的好。而她碗里的面恰到好处,没想到他厚颜无耻地说:“你瘦,多吃点。” 说罢,两碗面对换。 胡鸾飞目瞪口呆,“你小孩子吗,吃个面还挑。” “不挑,鸡蛋给你。” 第十三章 你的梦就是我的梦 当天吃完早餐过后,胡鸾飞合计了一下,手头上的银两还可以撑一个月的工钱,她抽出了五两银子留作家用,余下的全部交给戚司辽,让他自己灵活运用。 而后,准备随着牛叔前往集市买些大米顺便调查市场买些种子回来。 他怔了下,紧了紧手,“明知征程艰难,为何还要…” 在上牛车之前,她背对着他顿了顿脚步,“你的梦不就是我的梦吗?” 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是水亮的,像是下过一场雨,氤氲了眼眶。 霎时,她回头,瞥见他眼眸中的动容,差点就迷失在了他的情感中,无法抗拒,心都柔软了起来。 “只要不涉及我的命,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他赫然是被她的话紧紧抓住了命脉,呆呆的,仿佛做梦一般。 可是—— 当她坐上了牛车准备启程时,他却说了那么一句欠扁的话,“若本王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胡鸾飞差点从牛车上摔下来,他一惊,不自觉地上前扶住她。 “戚司辽,你给老娘入土为安!” 拳头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他顿时懵了,“你敢打本王?” “打的就是你这王八蛋,牛叔快走!” 胡鸾飞气急败坏地环抱双手催促牛叔赶紧离开。 她可要被他气死了。 直到三个多小时后抵达集市,气都还未消沉。 北裘国的街道繁荣无比,人来人往的,个个都穿得光鲜亮丽,她夹在人群中,真显得自己与之格格不入,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比她富足许多。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怀揣着五两银子进了米粮铺。 年过半百且富态的掌柜见她来,只抬了下眼皮,就又把目光移开,继续把视线放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算账。 胡鸾飞倒是不介意他的待客之道,暗自观察米粮铺所有的粮食,这儿除了大米之外,几乎没有二十一世纪常见的杂粮,比如说黑米、红米、小米之类的,面粉是有,但并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麦做成的。 “掌柜的,您这儿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你想要什么?”他仍旧头也不抬。 胡鸾飞想了想,“有无高粱?” “无。” “那…大麦小麦呢?” “也无。” “这就奇怪了。”胡鸾飞想不明,“既然没有大麦小麦,那面粉是怎么来的?” “稷做的。” “稷?” 掌柜的解释,“面粉的原材料,我们这儿叫做‘稷’。” 一语惊醒梦中人,胡鸾飞脑筋清明了。她浑然忘记自己并非在现代,而是古早时代,很多植物的叫法都不同,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 照这样说,那高粱的古语就是——蜀黍? “对了掌柜的,你们这有蜀黍吗?” “有,但产量极低,价格会比大米贵,不过我得告诉你,这东西不仅贵,还没有大米那么好吃。” 胡鸾飞极为疑惑,“那你还卖它干嘛?” “有人还是喜欢吃点粗粮的。” “难道它没有其他用途?” “暂无。” 怎么可能暂无呢? 高粱的用途可多了,可以做点心、面食还可以用来酿酒… 对了,酿酒! 她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 “说了那么多,你到底买不买?”掌柜的来到跟前,指着高粱问。 胡鸾飞连忙点头,“要,我都要,还要三袋大米。” 掌柜皱着眉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有条件吗?” “什么条件?”她后知后觉没有听出掌柜的意思。 人家动了动手指头,她才恍然大悟。 “有有有,不就是银两吗?”她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够吗?” 掌柜的摇头,“二两银子只够买半袋高粱,三袋大米另外需要三两。” 胡鸾飞的笑僵住了,“怎么涨价了?” 掌柜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去年蝗虫过境,许多农作物受灾导致今年谷物的产量并不高,所以价格相对之前来讲是比较贵些,不过你可以选择不要,我这边无所谓的。” 胡鸾飞紧着荷包袋,肉疼的看着三袋大米和高粱微微蹙眉,五两银子真不够花,光买米就要花光了。 掌柜的看得出她为难,指着高粱说:“还可以做种子,如果你种得出来,我这儿也收。” 种高粱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她突然想起来,高粱喜欢在干燥高温的地带生长,正好封地的环境适合,加上有空间溪水的加持,铁定能让高粱有个好收成。 索性,她买了两袋大米和那半袋高粱。 “掌柜的,能不能再…” “不能,爱要不要。” “啧!”话都没出口,怎么就知道她要讲价? 这掌柜软硬不吃,死咬着价钱不肯便宜半分,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她还不乐意买呢! 好在临走前这铁公鸡总算肯拔点毛送了她两包种子,一包是玉米,他们称之为‘御麦’,另一包他说是花种子,她也没多想,都拿在手放在牛叔的车里。 剩下的一两银子,她去了布装买了虎头鞋还有一套喜庆的婴儿服饰,顺便打听市场需要的东西,得到满意的答案,才转身离开。 此刻大概是下午三点多,附近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坐上了牛叔的车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村里面。 因为最近不大太平,听人说在回村的道上不知何时来了一波土匪,经常趁着夜色洗劫过路的村民,有的还说,遇到年轻的姑娘还会抓回去做压寨夫人。 胡鸾飞听得有些怕了,连忙找些东西把两袋大米给盖住。 太阳渐渐西沉,没有了阳光照耀的山路冷清静寂得可怕。 原本叽叽喳喳谈天说地的大叔大婶忽然间全都闭上了嘴巴,只听得车轱辘的转动声以及附近暗鸦的丧叫。 这会子间,气氛诡异得令人抓狂。 “咿呀——” 牛车突然停了下来,车上的人因为惯性,皆朝前倾了倾。 胡鸾飞抬头,视线刚好看见前方的小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拿剑的黑衣男人,他蒙着脸,看不清样貌。 牛叔还未来得及说话,那男人就已拔剑出鞘朝他们快速走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胡鸾飞。 “我靠,要命啊!”冷剑从脖颈划过,削去了一截随风飘动的黑发,幸得她反应能力强大,躲过了致命攻击。 第十四章 想远离纷争却卷入纷争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翻涌,闪躲的动作已经成为了一种肢体的惯性。 黑衣男人招招毙命,不置她于死地不轻松。 昏黄的天空此时飘起了蒲公英的种子,如漫天飞雪,但她现在没有时间欣赏如此美景,没有高超武艺傍身,只能凭借本能躲过次次攻击。 牛车上的大叔大婶就没那么幸运了,许是第一次见识到坏人,被吓得屁滚尿流,纷纷从车上摔了下去,顾不得疼,大家都四处奔散,寻找安全的庇护所。 老牛也受了惊,疯狂的奔跑起来。 胡鸾飞不幸从牛车跌落,在黄泥地上滚了几圈,“咳咳咳…” 疼,好疼! 手臂可能摔断了。 她艰难地爬起来,不消一刻又因腿部传来的痛重新倒回地上。 滚滚烟尘中,黑衣男人的冷剑再度刺向她,那极为致命的寒意席卷而来,像是被困在冰川雪地中,冻得她无法动弹。 难道要死了吗? 她遗憾的并不是此刻没命,而是没能再见戚司辽一面。 “王爷…” 眼睛酸涩,一滴温润的液体滑落。 “啪嗒——” 液体撞击地面,像桃花绽开般耀眼。 千钧一发间,冷剑在距离她脖颈还有一纸厚度的时候停了下来,“遗言。” “什么?”她疼得不想说话,漆黑湿润的眼眸盯着那如寒刀似的眉眼,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迫不及待地脱口问出,“你是谁,为什么要针对我。” “有人要你的命,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谁?”巡视了一圈记忆,曾经在皇宫里头,原主得罪过的人太多,想杀她的人至少得从青藏高原排到珠穆朗玛峰上去。 能想得起来的人名皆有可能是她的仇敌。 黑衣人拿出一张画像,上方用简明的线条描绘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 她看着眼熟,再仔细瞧瞧就认出了画像中的人是林嬷嬷。 “是她要杀我?” “是。” “为什么?” “你去问她,在下只拿钱办事。” 简直古怪,林嬷嬷虽然看她不顺眼,明里暗里也找过不少茬,但她敢肯定,以林嬷嬷那怂样是绝对不会买凶杀人。 “她在哪?” 黑衣人转动冷剑,那剑的寒光瞬间撕破夜幕的黑暗,“她在阴曹地府等你。” 什么! “怎么会?” “她想你死的时候,有人也不想她活着。”收回了画像,他又说:“我下手时有个规定,必须让受害者死前说一句遗言,如果说得好,你兴许能躲一劫。” 乖乖,是不是老天爷偏爱,让她遇到了个二逼杀手? 难道他不知道反派会死于话多吗? 由此,心里渐渐涌起了自信,希望塞满整个心脏。 她习惯性地咬着指甲盖,努力地寻找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他也给足了机会,不催促,默默地等着。 这时,好像听到了天使飞来的声音。 夜幕弥漫的荒郊野外,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 她怅然地看去,那是戚司辽拿着剑风尘仆仆地出现。 一滴、一滴,如同断线珍珠的泪水大量地往下掉,模糊视线里,他那焦急的神色在看到她安然后顿时转变。 他拔剑,踩着萤火虫点亮的小道信步而来,朦胧的光晕围绕,空灵、梦幻,每一点靠近,渐长的愤怒带着窒息的杀气笼罩万物,那双眼睛仿佛冬天里的冰湖,似乎藏着透骨奇寒的暗箭秒杀一切。 “放开她!”一剑挥舞,气破山河。 黑衣人的冷剑断成两截,同时也受伤了,他口吐鲜血,捂着胸膛单膝跪下。 一时间,整个世界春暖花开。 “王爷…”死之前见到他,委屈、恐惧全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 他又一次将她救出死门关,那么真切,那么深刻。 他来到跟前,轻而易举的把她捞起并夹在咯吱窝下,另一手剑指黑衣人的眉心,怒道:“她的命是我的,你杀不起。” 黑衣人抹了嘴边的血迹:“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胡鸾飞,请你把遗言留下,在下可保你全尸。” 说罢,手在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软剑。 戚司辽神色一凛,紧了紧手中的人儿,气场瞬间两万五,“是谁派你来杀她。” “一老妪。” “老妪?” 胡鸾飞轻声:“是林嬷嬷,不过已经死了。” 戚司辽冷哼:“他说的?” “嗯。” “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恐怕想要你命的人并非林嬷嬷。” “那会是谁?” 戚司辽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当你重新回到宫里头,自然能猜得出谁想治你于死地。” “回宫?”胡鸾飞面色僵了僵,“为什么。” “一个月之后是戚司礼的生辰,你忘了?” “呃…”还真忘了。 自认真地当一名战王妃后,眼里除了搞事业之外,剩下的全都是戚司辽,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皆被抛在脑后不愿想起。 她瞥了眼黑衣人,壮着胆子缓声说:“靓仔,我的遗言很简单,就是想要好好的活着。” 黑衣人眉头挑了起来,唇已抿成了一条线,思量半晌后,沉声道:“如此,那就先放你一马。” 这也可以? 胡鸾飞有些难以置信,“他是来搞笑的吗?” 戚司辽冷道:“他是来试探本王实力的。” “啊?那你还不去追?” “由他去,本王倒要看看,戚司礼究竟想要做什么。” 胡鸾飞腹诽:皇上除了想杀你,还能想干嘛? 黑衣人走后,夜幕下的小道恢复以往的宁静。 戚司辽抱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往桃花村前进。 所幸,在半道上遇到牛叔带领村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赶来。 “你们怎样,有没有受伤?”牛叔真是一刻也不歇着,回到村里就召集了所有人,也亏得大家舍命,肯愿意过来瞧瞧。 “暂无大碍,爱妻只是受了点轻伤。”戚司辽颔首,回复的声音比往日多了点感情。 牛叔松了口气,“那就好。” 关于她被黑衣人伤害的事,谁也不问其中原由,因为大家心知肚明,都是被发放至此的,谁还没有一两个仇家? 不过… 刚才的那句“爱妻”好甜好蜜啊… 第15章 你家汉子不一般 “我不想回宫。” 回到家,刚坐在床上,胡鸾飞就明确的表示自己的要求。 戚司辽掀了掀眼皮,试探道:“也许戚司礼并未打算放弃你,你确定要舍弃荣华富贵守着这片鸟不拉屎的封地过一辈子?” 胡鸾飞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远在万里之外都能招人惦记,再回宫,恐怕小命不保。” 他沉默片刻,起身去厨房端来热水,拧了湿毛巾擦拭她身上肮脏的地方,轻声道:“你我并非寻常百姓家,鸾飞,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就能逃得了的。” “可是,咱已经被贬至此,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们?” 他说:“只要本王还活着,朝廷就不会善罢甘休,一是为了国都着想,二是因为戚司礼有隐疾,若他哪日驾崩了,即使本王不想当皇帝,其他想坐上那位置的凤子龙孙都会想方设法拉拢本王这张金牌。” 胡鸾飞焦急地抓住他的手,“你拒绝不就行了?” 他摇头叹声:“国都是祖辈牺牲了千万士兵才打下来的江山,若有朝一日真到那一步,本王不会眼睁睁看着它没落。” 古来征战,开拓盛世或保家卫国,唯有厮杀过的人方才明白一沙一土来之不易。 她何曾不知道每一个将士的重要性,只是,没曾想过作为家人,原来心境是这般的沉重,既光荣又提心吊胆的… “躺会儿,本王给你弄些吃的。” “嗯。” 想再多也没用,谁叫他们身份不简单呢? 等戚司辽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满目愁殇的胡鸾飞已经在空间里边草草洗了个澡,泡着溪水,身上的疼痛感消失,皮肉伤也迅速愈合。 她出了空间也没浪费时间,把在集市上买的半袋高粱倒进木桶里用溪水泡着。 天蒙蒙亮之时,趁太阳还没升起,便早早前往坡地那儿撒下种子。 另外的玉米也随着撒在了旁边的坡田上,经过空间溪水的浇灌,以肉眼见长的速度发了芽。 胡鸾飞收起锄头,准备打道回府,远远的就看见戚司辽带着一群人过来。 他随手指了指她所站立的位置,那一群年轻壮实的男人便扛着锄头下地开挖,有的拿簸箕把石块挑走,有的负责垒田埂。 看样子并不是在修河道,而是在打造农田。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见他走来,胡鸾飞意外地问。 戚司辽接过她的锄头,拉着她的手朝家的方向回去,边走边说:“如果咱家也有大米,你就不用再费高昂的银两去别人家买了。” 实际上,他担心她会遇到和昨天一样的事故。 胡鸾飞微眯着眼,看着脚步轻快的男人,嘀咕了一句:“还以为你心疼我跑那么远去采购呢,原来是嫌弃开销大。” “……” 他没有回话,而是撇开话题说另一件事,“最近几天本王要进山一趟,你在家好好歇着,远的地方不要去了,待本王回来,再陪你去不迟。” “进山干嘛?” “打猎。” 胡鸾飞一听,顿感不妥,“眼下春季,万物复苏的季节,那个野兽,呃…” 他没有多余情绪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此时是春天呢,春天… 又到了动物繁殖的季节… 他微敛着眼帘,眼睛深邃又沉凉,对于她的问题,冥思小会儿,终是摇了摇头,“你直说。” 呃… 这种荷尔蒙分泌吸引异性前来交往结合的事让她一介女流怎么说嘛! “要不,我带你去看?” 话音刚落,胡鸾飞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说都不好意思说,咋好意思带人去看? 天啊! 让她挖个洞钻进去! 她羞得满脸通红,刚抬起眼来,就对上他的目光。 经过一段时间的近距离相处,她基本是摸出他每个眼神的含义了。 这一眼,怕是以为她要搞什么鬼。 “照你的状态来看,本王猜得出一二。大型野物暂且不猎,山鸡、野兔等都可以打回来塞塞牙缝,运气好的还可以抓回来养着。” 清润的声音低沉、匀速,听得胡鸾飞的心扑通一声,似掉进了温柔乡里,一直温温暖暖的,直到他松开她的手转身进入猛虎山,她这才摸着心口回神,“王爷,隔壁请吃满月酒…” “本王掐点回来。” 看着逐渐没入山林的背影,回想起他刚才牵着自己的手不顾旁人侧目的那一幕,顿时又红了脸。 桃花村上下的村民热热闹闹地在办喜事人家家里忙活着,年轻些的小媳妇则挑了个干净又安静的角落,几人一组,坐那儿择菜、洗碗。 胡鸾飞甚少与村里人走动,许多人都不认识,倒是人家性子直爽,远远地就招呼她一起。 “诶,你家汉子这是上哪呢?” 开口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妇,长得比一般村妇标致,她叫焦兰,是集市上某位屠户的妻子,也是这家女主人儿媳妇的表姐。 看样子挺随性的,胡鸾飞便坐过去聊了起来,“他说上山一趟,保不齐能打几只野鸡填填肚子。” “呀,那你家汉子挺有本事的呢。” 听人夸赞自己的丈夫,胡鸾飞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也就一般般了。” 焦兰惊呼:“哪一般了,你瞧方圆十里,有哪个男人能跟你家汉子比,那眉目五官,那周身气质,说他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谁会信?” 旁人跟着附和:“要我家汉子长那样啊,铁定多造几个人儿出来继承他的英俊。” “呵呵呵…瞧你说得,小人儿一出来就没空闲占有他了,到那时可别把自己馋得似饿狼般两眼发绿光。”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不假。这几个女人聚集一起,说出来的戏比黄栀子泡出来的水还要黄。 “诶对了,近来听我家汉子说,镇上有酒楼需要野味,你家汉子去打猎,可想过要拿去做买卖?” 听到了酒楼有需求,所有的伪装也瞬间烟消云散,“那个姐姐,瓜果蔬菜类的需要吗?” “好的话应该要,因为北裘国富饶,什么都不差,但对食物的要求很高,你可以去试试。” 正如昨天打听到的一样,越是富饶的国家,对每一样东西的要求就越精致。 第16章 老天爷发馅饼了 啧! 明明只隔了一扇墙,为什么两个地区的环境和气候都不一样? 胡鸾飞此刻,脑子里的思绪纷乱的很。 洗完菜后已无事可做,起身来到门前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巴巴地瞅着猛虎山的方向。 这会儿午时,大娘家的酒席准备得差不多了,戚司辽还没见回来。 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但忍不住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某处有双眼睛盯着,那炙热的感觉,像一支蓄意待发的利箭,随时会要命似的。 “咩~咩~” 嗯?羊叫?还不止一只。 她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整条桃花村里,也只她家买有羊,其他邻居都养些家禽或者牛。 循着声迹找去,在那花草旺盛的坡地里,雪白的羊咩咩正和一群类似经过长途跋涉的山羊一起吃草… 怎么回事?! “咩~”羊咩咩见到她来,呼唤了一声,一群羊跟着抬头也叫“咩~” 胡鸾飞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天上掉馅饼?” “咩~” 羊咩咩吃饱喝足,带领着羊群朝家的方向前进,羊群中,有几头羊的肚子鼓鼓的,胡鸾飞怀疑,那已经是怀了孕的母羊。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趁着村里的大家伙都在大娘家吃酒,她前去挨个挨个地询问,得知整条村里除了她自己家,当真没谁家养有羊。 照这样发展下去,那她是白捡了一群羊? 但,羊群哪来的? 这个时候,她好想向老天爷要一项可以听懂动物语言的特异功能—— 遇到白捡来的好事,胡鸾飞激动得饭都吃不下了,草草几口入肚,把满月礼物送给小娃娃后,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那一群羊真的不客气,在羊咩咩的窝棚里住下了,她数了数,大的小的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二只,其中母羊占了十只,公羊六只,其余的是未成年的小羊。 “老天爷真发馅饼了?”她迷迷糊糊地凝望阳光蔚蓝的天空,再度怀疑,“确定我不是白日做梦?” “咩~”那一声声回应,那近在咫尺的触感,无一不再告诉她,你所面对的是现实。 “大妹子,那都是你家养的羊啊?” 声从身后传来,胡鸾飞转头,焦兰已踩着莲花碎步来至跟前。 她怎么来了。 胡鸾飞心虚地“嗯”了声,底气有些不足。 “呀,看起来不像家养的呢。” 胡鸾飞尴尬地笑笑,“我们这儿的野草不多,羊多数是放养的。” 焦兰是屠户家的媳妇,多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仔细地瞧着那群羊,指着其中几只母羊说:“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这两天下崽,你可要注意些了,别让其它大羊踩到了,得隔开才行。” “好,谢谢姐姐提醒。” 话音刚落下,焦兰又质疑起来,“真是你家放养的羊吗?” 胡鸾飞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她,“姐姐,如果不是我家养的,它们怎么不跑别家去?” 她狐疑地垂下头嘀咕:“不可能啊,我怎么没见过呢?” “你说什么?”胡鸾飞立即警铃大作,如果没听错的话,焦兰刚才话里的意思,好像一直很了解她家里的情况一样。 也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焦兰突然顿住,立马转移话题,“你们好本事,大雪封山的时候,竟然能猎到老虎和狼。” “啊是,我们那天走运,碰到它们为了只兔子厮杀,捡了便宜。” “是嘛,那人家怎么就没那个运气呢?” 胡鸾飞神色微僵,焦兰看她脸色微变,转了副面孔笑道:“姐姐没别的意思,想说你家汉子厉害,连老虎都甘拜下风。”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 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不可能一个刚见面的女人就那么了解她的家事。 这焦兰,有问题。 莫不是戚司礼早早就派来的眼线? 想着,没了之前礼数,人也变得没那么平易近人了。 焦兰感觉到她的变化,又试图转移话题,“我家汉子是屠夫,在集市上开肉档,如果大妹子想卖羊,咱就敞开心扉来谈价格。” “等羊长大了再说,天色不早了,焦兰姐请回。” “你不会多想什么?”焦兰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 胡鸾飞摇摇头,语气有些薄凉,“姐姐说了什么让妹妹多想?” 这下轮到她摇头了,“我说话向来没头没尾的,你别介意就好。” “嗯,姐姐慢走,妹妹就不留了。” 明显的逐客令已下达,焦兰没有理由在继续赖着不走,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却又忍痛割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的感情比海深呢。 焦兰走后,胡鸾飞的心里起多了一个眼,但诡异的是,背后那股被盯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极速转身打量周围,除了花花草草,一个人也没有。 家是在村尾最里边,仅有四间茅草屋围成的院子,如果有歹徒闯入行凶,光是和邻居家的间距,她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搭救。 为避免危险的事发生,安置好羊后,胡鸾飞就走进家门躲空间里头。 这股怪异可怕的盯视感一直持续到戚司辽回来才消。 “胡鸾飞!”他在外喊了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敢出来,“王爷,你…” 受伤了?! 鲜血一滴一滴的从他手臂滴落,溅在地上开成了朵朵艳丽的红梅。 和那天一样,刚进门就倒了。 胡鸾飞慌乱地将他拖进屋子里面,掌心下意识地抚上他的额头。 “怎么回事?” “嘘!”他朝外看了眼,胡鸾飞会意,出去把门关上,再回到房间里给他处理伤口。 这种情况下,她无法使用空间溪水给他治疗。 等等,没有伤口? 衣服都脱光了,血迹也擦没了,光溜溜不着一缕的男人,除了结痂的旧疤,没见有新伤。 “怎么搞的。”居然骗她? 戚司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山里的猛兽厉害,本王身子孱弱,差点命丧野猪的獠牙。” 瞧这矫健的肌肉完美的线条,他是哪来的脸面睁眼说瞎话? “你别怕,本王无碍。”他的声音沙哑了些,摸在她脸上的手微微颤抖。 第17章 生意临门 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她只好配合着演戏。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真的是…”说着,假意哭了起来。 他玩味似的掐着她的脸,“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你的,会永远陪着你。” 想起那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话,胡鸾飞便没好气地拍掉他作乱的大手,“王爷,回归正题。” 他朝窗外看了眼,“最近监视本王的人比之前多了。” “那你身上的血迹…” “这不必担心,只是和野猪打了一架。” “所以说…”她拿起血迹斑斑的衣服欲言又止。 “野猪的。” 她松了口气,悬在喉咙上的心渐渐回到肚子里去了。 不过,这次是野猪的,那下次呢? “王爷。” “怎么?” “咱装病,外边的活计我来打理。” “为何?”深邃的眼眸如夜色般深沉得令人不安。 胡鸾飞如实回答:“我不愿你再陷入危险当中。” 他无奈地笑了笑,良久才道:“可惜了,辜负你一片好意。” 他俩早已不是池外之物,想逃离,哪有容易可说,只盼着事情来得晚些,再多陪陪她。 “咩~” 外边的羊叫引起他的注意,思绪中断,回归现实。 “你买羊了?” 胡鸾飞摇头,脸上出现一抹笑容,娇美如蔷薇,“说来也奇怪,那群羊是跟着咱家的羊回家的。” “看来窝棚需要扩建了。” 胡鸾飞很好奇,“你不怀疑吗?” “本王知道野山羊有迁徙的习惯。” “它们是一群野的?” “嗯。” “野的…”胡鸾飞不由自主地扯开嘴角,笑得一脸灿烂。 原来,中大奖竟是这种感觉,狂喜、天上掉馅饼、占了便宜、还不犯法… “王爷,我好高兴。” 他不禁轻笑,伸手揉着她黑溜溜没有任何首饰的脑袋,眉眼温柔而深情,“知道,改明儿再去砍些木头,你现在先处理本王猎回来的野物。” “好,你饿不饿,我去煮面。” “本王想歇会儿。” 他确实疲乏劳累了,含笑的眉眼夹着些许困意。 胡鸾飞给他掖了掖被子便轻手轻脚的出门。 有时候,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爱,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去问,等哪天他愿意了,自然会全部坦白。 隔着门,背对着彼此,心思又打起了结。 胡鸾飞心不在焉的把活着的猎物挑选出来,野兔一对儿,野鸡一窝儿,皆用藤蔓织成的网锁着,余下的是死去的几只野公鸡。 她草草处理下就丢进空间的冰箱里头保鲜了,只留下一只当做今天的晚饭。 天色尚早,她拿了柴刀出门。 碰见几个妇人在自家不远处的老树下探头探脑,看着眼生,好像不是村里的邻居,路过时引起她们的围观,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害得她不自在,却也是一句话不说。 待走远些,方才听得几声窃窃私语,具体说了什么,听得不大清楚。 其中有个妇人提了句“她家有羊”的话,让她微微蹙眉。 “各位婶子,你们有事儿?”胡鸾飞顿住脚步,转身问。 妇人听了以后高傲地抬头,纷纷露出不屑的目光,“就养群羊而已,算个啥本事。” “就是,要不是兰姐儿说起她家的羊有野性,我才懒得来呢。” 合着,这一群人是来看不起她的。 其中一位妇人走过来,气势逼人地问:“诶,你家的羊卖不卖?” 胡鸾飞打量了下她,身上绫罗绸缎,长得珠圆玉润,一看不像是贫苦出身的太太,因为头上随意的一件首饰,都足以买她好几只羊了。 这几人,莫不是北裘国的富贵人家? “诶,问你话呢?” 妇人等不来答案,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又嫌弃的用绣帕狠狠地擦拭指尖。 这态度、这瞧不起人的模样,当真伤人。 胡鸾飞心下不满,没好气地回应,“卖啊,你们要买吗?” “想买来着,不过得看羊如何。” “可以,随我来。” 胡鸾飞打道回府,带着几位衣冠楚楚的妇人前往自家关羊的圈子,幸得当初戚司辽有远见,把羊圈围得宽些,也不至于让羊群看起来那么拥挤。 “咦惹~那是你家啊!” “是啊,进去坐会儿吗?” “不不不,脏死了。” 妇人先看的并不是羊圈,而是破烂老旧的茅草屋,她们脱口而出的话,把她的心脏扎得千疮百孔。 胡鸾飞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那几间房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好糗! 忍着不悦听得一番讥笑之后,她们才把目光放在羊圈中。 矫健的野山羊看到人来,纷纷抬头与之对视,“咩”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哇,这羊成色真好。” “看那四腿,吃起来嚼劲不错。” “你们看,还有几只带孕的母羊。” 几乎一瞬间,她们变了。 那双眼流淌的气息非常可怕,几人虽然在笑,可在胡鸾飞看来,就像刽子手般,杀意重重。 她们异口同声地问:“待产的母羊卖吗?” 胡鸾飞犹豫了,“这个嘛…” “五十两一只,卖不卖?” “我、我想想…” 价钱好商量,就是想不通她们为什么非要待产的母羊? 瞧着她又陷入沉思,妇人们七嘴八舌地洗脑,“一般羊卖不了这个价的,看咱有缘,你…” “不卖!” 沉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发怒的火气。 几人的目光从母羊身上移开,看向步步走来的男人,刹那,便被吸引住了。 桃花村里的男人有是有,但像戚司辽这般自带神威的少见,或许放眼整个北裘国,怕也找不出一二与之相比。 妇人们牵了牵嘴角,干笑两声,原本要和胡鸾飞谈生意的,全都跑去戚司辽身边围着,语气也变得温和不少。 果然,花痴不分年龄的。 和别人不同的一点,戚司辽错身,选择过来搂胡鸾飞的腰将她纳入怀并铿锵有力地拒绝她们,“母羊我们不卖,公羊随意挑。” 这种霸道的宣示,像是黑暗里的一捧篝火,热烈地燃烧着她心底的那盏烛灯。 第18章 生意做成 胡鸾飞有些羞涩地抬起头,双手无意识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裳,劝导:“爷,五十两一只呢…” “百两一只也不卖。” 妇人们愣住了,“生意上门,你们不做?” “可做可不做。”戚司辽冷冷道。 也不知谁惹了他不快,态度变得生冷不近人情。 胡鸾飞正想说话,妇人们交头接耳不知商讨什么,不过很快,就给出了回复,她们要把公羊全部买去。 这便忽然想起在集市城门口卖羊老板说的话,公羊一般可以卖到十两,那么野公羊的价格至少得卖二十两… “五十两一只,不全卖。” 野外吹来的风,让沉默已久的胡鸾飞渐渐拉回思绪,“爷,不贵吗?” “她们若想要,那便不贵。” 她转头,看了妇人们好久,她们在犹豫,其中有个说了什么匆匆离开了,留下的三个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坡地的一抹青绿点缀了贫瘠的土地,她们眼前一亮指着说:“那儿也是你们的园子?” “是。”胡鸾飞点头问:“婶子需要青菜吗?自家种的,清甜爽口味道也不错。” 她这样的回答倒也没有让她们觉得太意外了,看了两眼那渐远的人影,便互相搀扶着走了过去。 戚司辽收回手,扶正她的身子,“你在哪儿碰见她们的。” “那边的老树底下,觉得可疑就多问了两句,然后她们说想要买羊,我就带她们过来了。” “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人,不必理会。” “哦…”她耷拉着脑袋,想起他刚才的反应,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拒绝把待产的母羊卖给她们?” “你久居深宫不懂人间地狱,本王带兵多年,见过的事不少,曾有一次路过北裘国,那儿的达官显贵给本王狠狠地上了一课。” “什么课?” “那待产的母羊是他们的盘中餐,烹饪方式极度残忍,任凭我们是战场厮杀的将士也无法接受,那一幕终生难忘。” 残忍的烹饪方式… 胡鸾飞想起了以前在互联网上看过类似的新闻,活生生那样… 她怔住了,看那泛滥着母爱光辉舔舐羊羔的母羊,泪水登时模糊了双眼。 原以为残酷的手段是近代才有,没想到在古代就流行的。 呜… 那几个妇人人模人样,都是母系,怎么忍心? “别哭,心地过于善良是做不了生意的。” “嗯…等它们长大。” “好。” 看了眼天色,胡鸾飞收起悲伤,那几个妇人也从菜园回来了。 碰巧,先前离开的那位妇人带着好几个年轻的家丁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大家伙面前。 “夫人说了,公羊也行,但母羊更好,尤其是…” 戚司辽再次冷声拒绝:“公羊我们留两只,母羊全不卖,你们爱要不要。” 这架势,能做生意才有鬼。 “可以,你也别激动,我家夫人说了,只要羊是野的,日后都可以合作。” 妇人说完,胡鸾飞就愣了,这也行?! 不禁抬头看着面目深沉的戚司辽,征询他的意见。 只见他蹲下,捡起几颗石头朝羊群挥去,在没有吓到母羊的情况中,四只公羊就卧地不起了。 目瞪口呆的不仅仅只有胡鸾飞,在场的外人皆是惊得合不拢嘴。 戚司辽懒理众人,对那几个家丁冷言:“只是点了穴,你们绑紧些,莫要让它们给跑了。” 他让开一条路,家丁们应声之后,方才拿着绳索进去把公羊绑走。 在家丁忙活的期间,妇人们也没有闲着,因为她们看中了菜园子的青菜长势比别人的好,琢磨着下去把它们给收了。 意外的,今天的运气特别好。 加上青菜的钱,妇人一共给了一百七十两,还留了联系方式,说他们是北裘西北城的王家。 胡鸾飞客套几句送他们离开。 这一群人出村的时候,引来不少村民围观,大家伙都整不明白戚家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的羊。 倒是焦兰在旁帮衬,“戚家小两口就是个干大事的,无论做点啥事,整的动静都比别人大。” 胡鸾飞暗暗不爽,方才妇人口中的“兰姐儿”,恐怕是她没错了。 果不其然还真是,远远的就看见焦兰和那几个妇人说话,妇人给了她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估摸着是钱财,不然脸上怎么会挂着谄媚的笑容? “那个女人…”戚司辽微微皱眉。 “你认识?” “嗯。” 胡鸾飞热乎乎的心脏顿时凉了半截,焦兰之所以知道家里的事,莫不是戚司辽往外说? 刹那间,春风一吹,整个人就像是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也难怪焦兰一直帮他说好话,原来两人… “怎么了?白捡了便宜还不高兴?”他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见她仍是焉巴巴的样子,顺手摘了朵野花别在她的发间,“这样看,顺眼多了。” 得,彻底激发了某人的怒火,想起焦兰夸赞他的话语,心里头酸酸的,不爽极了。 “哼!看不顺眼就走,我不拦你!” 戚司辽脑子一蒙,僵在原地,“好端端的…” “好个鬼,不想跟你过了!” 说罢,揣着银两气鼓鼓地往家里走去,独留戚司辽一人愣原地想不通。 今天的风有些大,吹得头发乱七八糟,胡鸾飞随手拨弄着,拨着拨着,就触碰到了一朵淡紫色的野花。 她抓下,哼了声“俗气”。 “诶,你怎不送真的…”转身,身后没影儿,才发觉戚司辽并没有跟着回家,他仍在原地,只是旁边多出了一个人,那就是焦兰。 两人仿佛是旧相识,花前日下谈笑风生,好不乐乎! “哼,渣男!” 花,被扔地上,孤零零地被太阳曝晒。 胡鸾飞气鼓鼓地钻进空间里头躺床上怀疑人生。 就在这时,她转了个身,发现旁边的桌子底下有一本厚厚的书。 那是一本中药图鉴,里面记载了许多稀有药材原生的样子。 有好几种她都在猛虎山见过,只是当时对这方面的知识不了解,所以才会忽略了去。 依稀记得百善堂的掌柜曾说收药材,看来,这也算是一条致富之道,要能把它们培育起来,那岂不是滚滚财源来? 想罢,整个人的面目表情都变了,仿佛看见自己置身财库中打滚欢呼。 “咿呀…” 外头院门响起,胡鸾飞赶紧闪身出来。 一出来,就碰到戚司辽领着人进门,她“啧”了声,还不如继续躲空间里做白日梦呢! 第19章 原来这叫吃醋 “哟,来客了?!”胡鸾飞揉了揉被风吹得凉凉的鼻尖,越过他俩在门角落拿了把锄头准备出门。 戚司辽拦住她,“上哪去?” 语气清冷,更让胡鸾飞心底的不爽多上了几层楼。 她失去了好说话的耐心,声音拔尖了起来,“上哪关你什么事,让开!” 他眉头紧皱,幽深的瞳孔直盯着她不放,“从刚才开始你就变样了。怎么,本王……我哪里惹你不快?” 在外人面前,他都以“我”称呼自己,也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才是“本王”。 呵,那该死的不同感,真让人生气。 焦兰在旁看了半天,早忍不住了,悄悄地扯了扯戚司辽的衣裳,这一小小的举动,被胡鸾飞看在了眼里。 记得焦兰说过她是在这片穷苦的地方出生长大的,可又为什么他俩会认识? 戚司辽转头看了眼她,“怎么?” 那声音毫无情绪起伏,低沉又润泽,听在人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焦兰故作不好意思地说:“看来今日是我唐突了,改日再来。” 说着看了胡鸾飞一眼。 大家都是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其中? “嗯,方才我就说了,爱妻并不喜欢别人造访,你偏要来,可不怪我无待客之道。” “呃…好的。”焦兰的面子一下挂不住了,原地踌躇着。 虽然被冠上不喜欢别人来家里做客的罪名,但因隐约听出焦兰过来这儿并非他邀请的意思,心底才舒坦了些。 不过,耐心已经告罄,胡鸾飞徐徐地扫了她一眼,“怎么,还有事?” “没、没有、没有…”她看了眼戚司辽,指着门依依不舍地,“那我先回去了。” 戚司辽的目光一直盯在胡鸾飞的脸上,她不悦,他更不悦。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焦兰的话无动于衷。 小两口儿正闹脾气,焦兰也没再好意思待下去,看了眼他,又是一步三回头。 女人的第六感非常的准,一开始胡鸾飞还没有听出、看出焦兰对戚司辽的意思,可察到不一样的感觉时,才下定论:焦兰对戚司辽有着过分的男女之情。 “你跟她认识多久了,见过几次面,说过什么话,给我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胡鸾飞凶巴巴地质问眼前这个长得人神共愤的男人。 戚司辽被风吹得有些迟的大脑终于转过弯来,后知后觉才懂得她的种种表现是因为什么,忍不住勾起唇角,“原来爱妃吃醋了。” 是吗? 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所产生不爽的感觉是吃醋? 后知后觉的并不止他一人,还有她… 但是,看到他玩味似的模样,怎么就这么想扁他一顿呢? 胡鸾飞冷静下来,一个爆栗子赏给他,“吃什么醋,那个女人对咱家的情况了如指掌,说清楚,是不是你时不时给她透露的!” 他拧眉,“并不是,自那次陪你去集市遇见后,今天也才第二次碰见她。” “那就奇怪了,我原以为你们认识了很久…” “等等!”他打断了她的话,“你方才说她对咱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是啊,他还知道你杀过狼打过老虎。” 戚司辽的双眉拧成一股绳,“在村里,知道此事的除去你我,那么只剩一人知道了。” 胡鸾飞脑海里思索一阵,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是牛叔!” 他没有否认,而是陷入更深的沉思。 如果连牛叔都出卖了他们,那么在桃花村,还有谁是自己能信得过的? 从这个时候起,戚司辽的心比以前更硬了。 别人家有的东西,他一定要有。 就拿牛叔家的老黄牛来讲,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买一头。 行,拗不过就让他去,谁叫他偶尔会闹点小脾气呢? 但只是,牛的价钱可比羊贵得多,更何况是要在北裘国买的。 此时日落西山了,坡地那儿陆陆续续改造完成,在工人们有意无意之下,农田的宽度一致,已经在从河道中引水进田了。 剩下的,就差头牛去犁田,也不知戚司辽会不会真把牛买回来。 瞧着时间不早,胡鸾飞回家炒菜做饭,顺便思量着明天去集市买点谷种。 直到夜幕降临,戚司辽才踩着点到家。 她从厨房出来,见他两手空空,“你不是去买牛,牛呢?” 他垂眸,略显尴尬,“出门急,没带银两。” “哦…这样啊,那就先洗手吃饭,我炖了鸡汤,烫了点青菜。” “嗯。” 晚饭简简单单,只是他心不在焉,吃着吃着就停下动作,咀嚼的速度也慢了,眉眼透出的痕迹时而狠厉,时而又力不从心。 鲜少见他如此,除非是关于朝事。 胡鸾飞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感觉到轻微的举动,戚司辽明显一怔,抬眼看来。 烛火照映下,他那双迷茫的眼睛渐渐变得深幽。 “如果有心事,请不要瞒着我,作为你的妻子,我想替你分担忧愁。”有被他的目光烫到,胡鸾飞不由自主地挪开视线,给他夹了许多菜。 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她在他心里就有了牢不可破的地位。 戚司辽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似乎想把她含羞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就算以后不在了,也能说想起就能想起。 有的时候总在想,如果她当初不曾放下傲骨改变,他是否会在做选择的时候犹豫? 会,或许说不会… 在这寂静的夜,思绪涨满他的整个心房。 复杂纷乱、堆堆簇簇,如何理都理不清,既酸涩又甜蜜。 如果最后把她推回戚司礼身边,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这样她就不用天天愁着怎样改善生活了。 “鸾飞…”他开口叫了声。 胡鸾飞放下筷子对上他那双亮晶晶的瞳孔,“怎么了?要和我坦白什么?” “一个月后,本王要回宫一趟。”那语气中,多了些哀求。 胡鸾飞垂眸,咬了咬唇,“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地留在这里。” 他一向知道她很聪明,所以不用明说,也能猜得到他的想法。 “抱歉,让你心烦了。” “烦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第20章 狼来了 那万一回不来呢? 他想说,却又把话咽下。 她不该知道回去的这一趟风险有多大,而是该在这儿操心她的一亩三分地有没有收成。 “咩~”羊在外边叫得慌乱,扯回思绪不宁的两人。 胡鸾飞搁下筷子第一时间冲出去,天黑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凭借着白日里的记忆,小心翼翼地挪步到羊圈前。 周围发出淅淅索索的响动,像是动物受惊落荒而逃。 戚司辽后几步端了烛台出来,漆黑的夜幕下,过人的夜视能力使得他瞟见了好几头野狼蠢蠢欲动。 他蓦然一惊,箭步上前拉住她大吼:“小心!” 胡鸾飞的视线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跌进了宽阔伟岸的胸膛里,听得心脏怦怦跳动。 这时,一声狼啸撕破夜的黑。 不宽不大的羊圈中,几头待产的母羊已经躺较为柔软的地方下崽,它们之所以慌乱地叫唤,是因为狼群被腥味吸引,闻着味儿跑出山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清晰地看见三四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凌厉地盯着他们。 安静,死寂一般的安静。 胡鸾飞紧紧拽住他的衣裳,“王爷,这下咋办?” 上一次进山的时候,两人手里都还有武器,可是这一次因为在家中附近,除了手中的烛台,什么也没有。 “你先进屋。”戚司辽推了她一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眼底凝着一层寒冰,令人生畏。 胡鸾飞咽了下口水,抖着腿不安地说:“可是我的前方也有狼啊…” 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的极度阴寒气息,她更加用力地贴紧他。 实在不行,那就带他进空间,反正曾经也想那样做的… “放松,帮我做一件事。”他拍了拍她的手臂,声音沉稳地吩咐。 “什么?” “捡几颗石头。” “好…” 她稍有动作,狼也跟着动一动。 没法,若不动的话,两人都有可能被狼分尸。 她缓慢地滑下,蹲在戚司辽的脚边,摸索地上的石块再一把交到他手上。 “王爷,我面前的狼要过来了。”被狼群盯得头皮发麻,不得已而贴紧戚司辽的后背,懊悔着求老天爷给个时光倒流。 戚司辽安慰,“别怕,它们伤不了你。” “好…”她神经绷紧着,手心脚心都冒出了汗,戚司辽也在下一刻发起攻击。 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饿狼飞射而去。 狼被攻击后,四处奔散,羊群也被狼的举动吓到,“咩咩咩”的叫个不停。 “戚家的!” “你们没事!” 附近不远处,有一束束火光,村民们都提着火把快速朝着这边走来。 胡鸾飞心下安定不少,但又想到旁边的危险,立马鼓足了一口气大喊:“不要过来,有狼!” 她不知的是,正因为有狼,他们才冒着危险出来。 十几个男人握着火把聚在一起,为首的是年过半百的牛叔。 霎时间,整片空地在火的映衬下,狼群开始撤退。 “戚当家的,你们没受伤。”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问候他俩。 戚司辽“嗯”了声,朝他们拱了拱手,“谢谢大家再一次救助我们夫妻,大恩大德,真不知该怎么回报。” “说这话做什么,大家乡里邻里的。要说恩情,该是我们感谢你们才对。” “是啊,如果不是你们出钱引水修河道,我们恐怕很快就进入了缺水的日子。” “现在好了,大运河的水流了下来,我们这儿土地多,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也不怕再像以前种啥啥不活了。” 可能是戚司辽第一次感受到村民发自内心的道谢,一时半会愣在原地久久怔着。 胡鸾飞抹了一把辛酸泪,忽而哽咽起来,“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并不足挂齿。” “哪能不挂齿,这可不是容易的事,一般人没点本事都搞不起来,你们夫妻俩可不一般啊!” 牛叔点了点头,“我赞同,猛虎山几十年来,第一次不愁水源。因为四处都有河道的关系,野草都长得比以前旺盛,再过不久,这儿就不再是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了。” “对,该是我们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 “别别别,客气了、客气了,眼下天色已晚,大家伙回家歇息,赶明儿有空,再出来叙旧。” 外界说猛虎山下居住的人都是穷凶恶徒,可在胡鸾飞看来,个个都是好的。 牛叔默了一阵,指着羊圈语重心长地说:“羊多圈儿小,容易发生踩踏,待明天,我叫人帮你们修大些。” “不劳烦牛叔了,最近农忙时节,大家兴许都忙自家的田地,我和当家的自个弄就好了。” “都是小事。” “哦对了牛叔,您老认不认识焦兰?”胡鸾飞心想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省得冤枉好人害了自己。 没想到牛叔还挺老实的承认了,他说:“那丫头是个有本事的,我们都称她为‘线人’。” 胡鸾飞不解,“什么是线人?” “就好比说哪家有需要买什么,她帮着介绍卖家,从中获取酬劳,这就是‘线人。’” 胡鸾飞恍然大悟,线人不就是中介嘛。 难怪那群妇人会找到这儿买羊,原来是她。 不过… “牛叔,她有没有向您了解我们的家事?” 牛叔深邃的眼眸扫过胡鸾飞的脸,疑惑的眼神更显无辜,“没有,怎的了?那丫头搞了什么幺蛾子?” 胡鸾飞的底气顿时弱了几分,“我觉得她对我们家很了解。” 牛叔“哦”了声,“线人是有点手段了解其他事的,但关于你家的事,也许在哪儿撞了个正着。” 正巧这时想起戚司辽曾说过总共见过焦兰两次,便转头看他。 他挑了挑眉,没出声。 于是,她心里有数了。 送走牛叔一群人,小两口踩着夜色回了家。 “王爷,家里还有灯罩吗?我想在羊圈周围点几盏灯防狼。” “本王去找。” 他匆匆忙转身离开的背影分明是在逃避。 胡鸾飞在后,靠着门框冷笑,“你第一次是怎么遇见焦兰的。” 戚司辽背对着没回头,只清了清嗓子回答:“擦肩而过,她看了我们的猎物一眼。” 第21章 总觉你在痴人说梦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被惦记上了… 胡鸾飞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差点窒息,这该夸人家有心计,还是埋怨自己没心机。 但这么蹩脚的说辞,傻子才信呢。 深夜,又该失眠了。 天光渐明—— 胡鸾飞醒来出门时,戚司辽早早把需要用到的木材砍伐回来,经过他的一番操作,羊圈已经变得更加宽敞舒适,十多只羊待在里边,自由得能四处蹦迪。 村子里赶着去田里干活的人路过他们家都来看热闹,牛叔站在他家羊圈外边看了好一会儿,一脸羡慕地说道:“年轻就是好啊,有力气、有目标、有行动力,要是再有个一儿半女就更完美了。” “男的俊、女的俏,不生一窝哪对得起二人的容颜?” “……” 村民们说着说着,一大早就在外边开起了黄腔。 戚司辽虽然是王爷,可常年带兵征战,品性和大部分男人一样,说到情丝处,免不了也入乡随俗,插了两句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胡鸾飞听了去。 她红着耳朵站在小窗前,透过窗缝去看外边,戚司辽卷着衣袖,伟岸的站在人群中,那不怒自威的神色,即使是笑,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对他卑躬屈膝。 几人聊了好些时候,村里的妇人陆陆续续出门,他们才真正散开。 戚司辽转头,两人的视线对上,那炙热的目光将她看了个穿。 偷听偷看被捉包,她捧着微烫的脸蹲下,再也无法直视那深情的男人。 他在团团簇簇的花丛中折了一朵紫色的花,走回家轻轻地放在窗边,“锅里有鸡蛋,你吃完再干活,我要再进山一趟。” 胡鸾飞抬头看了眼窗口,那朵紫色的小花像极他眼中的深情,沉重且忧伤。 晨雾越来越浓,他沿着小路离开,挺拔的身影渐渐隐在白雾里,一如昙花绽放。 朦胧中,像没有丝毫预兆就出现在人类世界中的海市蜃楼楼,出现了,但又很快不见了。 现下正是插秧季节,田地里的村民渐渐多了起来,趁着河道有水,大家伙干活的劲儿就大了些。 适合种田的坡地在一群人的努力下,渐渐显了轮廓。 引水、锄草、犁田,大家有模有样的忙着。 这儿是戚司辽的封地,但他从来不规范,坡地的使用界限,谁看中哪块地就去开垦,喜欢种哪儿就去种,甚至是要挖鱼塘造房子也不用经过他的同意。 “戚家娘子,你家准备育谷种了吗?”说话的,是一位婀娜丰腴的漂亮小妞,看起来颇为眼熟,好像是请她喝满月酒的主人家——芫丝,也就是焦兰的表妹。 两老表都是长得极好看的人,不过芫丝看起来比较稳妥些,像南方的姑娘,斯斯文文的,说话轻轻的… 胡鸾飞抓起窗边的紫色小花别在发间,微笑着出门,“还没呢,我这边得要去集市买谷种,暂不着急。” “呀,和我们家一样,估摸着我那汉子明儿就去集市,你若不想去,吩咐他帮着带回来就行,也省了跑好几个时辰的路。” “这不得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我还得谢谢你破费,送我家小女虎头鞋还有衣服呢。” 胡鸾飞满是不好意思的神色,“我家乡的风俗,你不嫌弃就好。” “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说罢,又聊了好一会儿。 听芫丝说焦兰离开桃花村时,曾托付她向戚司辽转告一句话,但碍于双方身份问题,没敢找他开口。 “我表姐说了,如果今后有野物要卖或者想要做点生意什么的,可以找她,她帮忙物色主家。” 中介无孔不入,碍于芫丝有分寸,胡鸾飞就也不计较那么多,草草应付几句,带着木桶便前往自己的菜地。 昨日里那几个妇人手段着实阴狠,菜园子一片狼藉。 她今天得重新翻地播撒种子,这次打算再把园子开拓大一点,弄一个像样的以种植瓜果蔬菜为主的生态园。 脑海中闪过的想法,让她蓦然顿住。 生态园要是办成了,吸引各国的有钱人前来观赏采摘,那岂不是要暴富了? 目标一形成,精神动力就来了,干活的劲儿比以往大了许多。 前些天播撒下去的高粱种子,也在空间溪水每天的浇灌下,长得绿油油的,很快就有一人高。 芫丝家的地挨着她家的,也种了常见的瓜果蔬菜,只是两者一对比,差距就非常明显。 “戚家娘子,你种菜是不是有其他秘诀?” 胡鸾飞停下浇水的动作,直起身子看着对方家的菜园,微微皱眉,“你那地垄得不对。” “哪不对?” “我们种菜,菜地需要起垄做畦,那畦宽可为一米左右,垄高半米米左右,按照种植走向将地整成方块形状,两块地之间留下一条沟,雨季选择垄栽,干旱时选择平畦栽,这样有利于排水,还能减少肥料的流失。” 芫丝足足盯了她的举动老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原、原来如此,难怪你家的产量那么高。” “嗯,我想着啊,整一个计划把咱桃花村变成世外桃源,吸引更多的达官显贵过来落脚歇息,咱趁机可以挣点外快。” 芫丝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是外快?” 胡鸾飞动了动手指头,挑眉:“就是银子,大把大把多的银子。” 说到银子,有谁听着不心动? 芫丝心动之时,又犹豫不决,“可靠咱这片土地,你觉得可以做到吗?” “当然可以做到啊。”胡鸾飞想也不想的答道:“养土地就跟养人一样,没有付出怎么会有回报。芫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这…我得回去跟当家的商量一下。” 瞎整活的事,芫丝自个做不了主。 胡鸾飞明白她的担忧,就像戚司辽曾经说过的一样:总觉得你在痴人说梦。 “没事的,我这边随时可以加入,只要你们想。” 芫丝再犹豫一下,然后不好意地点了点头。 胡鸾飞回到自己的菜园子继续忙活,在打水淋菜时偷偷兑了点儿空间溪水,种子便悄悄地萌起了芽。 第22章 他的尊重 胡鸾飞掐点回家,再度拿了张草纸写写画画,依照记忆把生态园的模式画了出来。 十里桃林、杏林、西瓜地、草莓地、番茄园、玉米园、菜园、药材园… 对了,药材园不开放,顺便挖个钓鱼塘,让达官显贵放松放松心情。 猛虎山比较偏僻,离各个都城大国稍有些远,周围可以安排农家乐、民宿还有公园,如果条件允许,可以把计划发展到海边,到那时盖一排排海景别墅… 啊,这个太远大了,要盖海景别墅不得需要水泥,水泥怎么制造出来的,她可没这方面的知识。 划掉划掉,这个行不通。 现在戚司辽唯一的目标是筑堤束水,把生命源泉通往别处,计划过于沉重,人力大、开销大,需要大量金钱的维持才能做得下去。 她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挣钱! 想起空间里的中药图鉴,再回忆戚司辽曾说北裘国需要大量药材,胡鸾飞咬咬牙,写下字条留言后,拿了镰刀背起竹篓,只身前往猛虎山。 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会遇见他。 猛虎山植物动物繁多,资源丰富,之所以叫猛虎山,是因为真有老虎出没。 刚走到山脚下,看到个年轻小伙背着弓箭手拿几只野兔野鸡高兴地下山。 胡鸾飞下意识地闪过一边躲在树干后,紧张得不敢露面。 她对村里的人都不熟,加上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实在不好意思,要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那小伙瞥了一眼,和她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想起了她是谁,笑着主动打招呼:“戚家嫂子,你是要上山找柴火吗?” 那明朗清爽的笑容和戚司辽的不同,胡鸾飞一刹那就恍惚了,原来桃花村里,居然还有那么好看的男孩子… “戚家嫂子,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花痴了,胡鸾飞回神笑了笑,状似随意地回应:“是的呢,你今天的收货不错啊!” 小伙有些腼腆,但是脸色还是能看出几分得意:“这山上的兔子野鸡贼精,好在我的箭术高超,一箭一只,娘子也有口福了。” “你结婚了?” “结婚是什么?” “呃…就是成亲了。” 他抿嘴笑了笑,“嫂子那天还来我家吃满月酒呢,诶对了,这野鸡给你,算是感谢嫂子送了虎头鞋和衣服给我那小女。” “不不不!”胡鸾飞连忙拒绝:“你拿回去给芫丝补补,我得上山,不方便拿。” “嫂子见过我家娘子了。” “嗯。” 他也不强着把野鸡送人,而是把身上的弓箭拿下,“山上野兽多,嫂子一介女流,还是拿着傍身。” “不用了我有镰刀,况且我不会使用弓箭,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山忙活了,下次带上芫丝来我家玩。” “既然如此,嫂子万事小心。” 待小伙走后,胡鸾飞才出来,巴巴地瞅着他离开的背影嘟囔,“可惜了,这么帅的男孩子居然娶了老婆。” “是啊,要不然你还能收入房中做面首呢。” “嗯,真知我心意…” 等等!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一转头—— 我靠,居然是戚司辽,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胡鸾飞心虚地咽了下口水,大脑跟打结了一样,连话都说不顺畅,她把舌头捋直了,这才尴尬地问:“王爷,您怎么回来那么早啊?” 戚司辽黑着脸凶巴巴地站那儿,手中抓了不少活着的野物,它们被困在藤蔓织成的网兜里一蹬一蹬的,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见她不敢面对的模样,他冷哼:“再不早些,本王岂能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 听他那带着微微火气的话,胡鸾飞就有些紧张,张了张嘴,却突然嘿嘿的干笑起来,“我只是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您就别往心里去了。” “嚯?还挺会说。” 他逼近,将她困于树干间。 午后的山林,很安静。 安静得除了彼此的呼吸外,便是激情澎湃的心跳声。 嫉妒使人冲动,戚司辽抬起她的下巴,喉头滚动,双眼火热,迷恋地想要锁住那微微轻启的红唇。 “王爷…”她莫名的口干舌燥,声音变得沙哑了一点。 然而,当她以为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却松开手,什么也不做。 心突然变得很失落,像是被嫌弃了或是被羞辱了,眼睛跟着酸涩起来。 “回家,本王饿了。”他的嗓音透着一股诱惑,像欲望饱满状态下的勾魂使者,使人的思绪差点就被带偏了。 “我还要上山走走。”她慌乱地垂眸,躲开那炙热的眼神。 戚司辽挑眉,“家里有肉吃,还上山干嘛?” 胡鸾飞如实回答:“采药去卖,补贴家用。” 戚司辽不禁勾唇浅笑,“你认识草药长什么样?” 胡鸾飞手脚麻利的从竹篓里拿出中药图鉴,献宝似的扬给他看,“我有秘密武器。” 书的颜色鲜艳明亮,和他们所在的朝代任何一本书都有巨大的区别,尤其是字体,简明得让戚司辽这种未接触过其他朝代的古人看不懂。 他不仅好奇,还非常的疑惑,翻开书看了几页,又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看着看着,狐疑地质问她,“你哪来的图鉴?” 这可把她给问到了,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戚司辽见状,“罢了,等你想说了再说。” 他的回应,让她的心抽动起来,就像是沉在黑暗里突然遇见了光。 她张了张口想说,可戒备防线太重,又让她重新闭上了嘴。 “走,有几种草药本王知道在哪。” 他转身,给她留了余地。 胡鸾飞握着竹篓的绳子,看着日光渐渐明朗的天空,随着他的指引,一步步心不在焉地跟着。 他偶尔偏头瞧向四处,嘴唇轻抿着,看不出喜怒。 越是这样,她就越难以捉摸他的心。 “这里,有一棵野山参,那里也有。”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意外、没有惊喜,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次寻常的遇见,不像她,瞪大了一双眼眸,恨不得马上要把它们全部挖掉。 第23章 他的宠溺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她的内心全是金钱到来的喜悦,手中的镰刀忙不迭地在土地上勾勒出范围。 戚司辽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才反应过来,捂着脸生无可恋,“你来挖草药不带锄头或者其他吗?” 胡鸾飞涨红了脸,“这不以为草药好挖嘛,要不你回去给我带两把来?” “山里危险,本王做不到把你留这儿。” 说归说,也还是蹲下,使用远古的方式用削尖了的木棍把周围的杂草拨在一边。 采挖过程非常细心,一边起土,一边用小棍子精心挑出每一根参须,不能折断或损伤,否则野山参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等参出土后,胡鸾飞折了一些树叶铺在竹篓里,再把野山参放进去。 待一切做完,她拍拍手中的灰尘,满意地勾唇,“这东西至少有上百年,估摸着能卖百两以上。” 戚司辽在附近叹声,“我都挖两棵了,你那一棵还没挖到一半。” 胡鸾飞努努嘴,“你厉害就等会儿过来挖,我小小女子,哪有你力气多。” “耍懒。” “哼,就耍了,你能把我怎样?” 戚司辽似乎微怔了一下,视线投过来打量了她一圈,不知在思忖什么,又继续低头干活了。 胡鸾飞半途而废,换了个地方寻找其他药材。 野山参这种药材从古至今都是非常稀缺的,尤其是过百年以上的,价值相当大。 她不想采挖来卖,而是想亲自种植,但野山参娇贵,并不是说养就能养得活的。 中途遇到一棵小的,刚冒芽的那种,也不知养不养得活,便使用念力悄悄地把它送进空间里头。 这一路勘察下,只要遇见顺眼的植物,都以同样的方式移栽。 偶遇野鸡群?连妈带娃送进去。 偶尔蝴蝶蜜蜂?花丛蜂窝一样不少。 贪心的胡鸾飞完全意识不到她的一举一动皆被人看了去。 他极为震惊,惊得不可思议,想问她是怎么回事,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挪动一步。 兴许,她是老天爷派下凡间助他一臂之力的仙女。 兴许,她是被困在猛虎山中无法离开的妖神。 但无论怎么样,她是他的妻,不应该被质疑。 对,连自己也不该质疑她。 “鸾飞。” “嗯?”她转身,鲜花绽放,娇俏的眉目溢满惊讶与慌张,“怎、怎么了?” 她心虚的表现,怕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狭长幽深的双眸一眨,想了想,还是将秘密压在心底下。 “该回家了。” 胡鸾飞“哦”了一声,捧着一束山花小跑着,“刚才我挖到一半的野山参你挖了吗?” “嗯,挖好了,下次再到其他地方找找。” 浅淡的语调,低沉入耳。 胡鸾飞耳朵一烫,心里软软的,她娇羞地笑笑,点了点头应声:“好,都听你的。” 黄昏日落,天色暗淡。 他提着野物,她背着竹篓,收获颇丰的一天,她的手被他牵着,暖暖的。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猛虎山下,多了一对恩爱夫妻。 —— 北裘国的繁华,胡鸾飞实在不想说了。 六方商贾,八方水脉,皆在这儿汇集,也难怪说物价比其他地方高。 胡鸾飞和戚司辽刚下了牛车,就好巧不巧的遇上焦兰。 三人视线一对上,焦兰就下意识的把目光放在戚司辽身上,那花痴得满眼都是他的眼神,实在让胡鸾飞生气。 可偏偏戚司辽这家伙没有这个自觉,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专注地握着她的手准备离开。 焦兰拦下,“二位好久不见,这会儿来城里是想要买谷种吗?” 这女人是有点本事的,对他们家的事了如指掌。 戚司辽刚踏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微微斜眸睨了她一眼,“你有好的介绍?” “有有有,前边二路拐弯有一家米粮铺,那儿也卖谷种,如果戚当家的想去,小女可以带路。” 还‘小女’呢,明明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还在别的男人面前装嫩,真不要脸! 腹诽归腹诽,胡鸾飞是不会让戚司辽跟她去的。 “爷,您自个过去瞧瞧,我还有点事想和焦兰姐姐聊聊。” 他投来质疑的目光,胡鸾飞皮笑肉不笑,“让您去就去,别耽误我和姐姐谈生意。” 脚被狠狠地碾压,戚司辽思绪清明不少,“如此,你当心。” “嗯。” 眼见着戚司辽离开,焦兰当即拦住他,“诶别走啊,小女可以带戚当家去米粮铺,那儿的掌柜是我的老熟人,看我面子上会便宜些…” “不需要。”戚司辽目光不善地瞥了她一眼,“我们家的事你最好少打听。” 语气稍微重些,焦兰的明眸很快凝起了水雾。 胡鸾飞“啧”了声,“对女人说话温柔点。” “哼!” 他走后,焦兰也没好意思待了,准备擦着眼泪离开。 “焦兰姐姐先别走!”胡鸾飞拉住她的衣袖忙说好话,“我那汉子就是这副德行,你别往心里去。” “怪我不识好歹。”她擦了擦眼泪,楚楚可怜的。 胡鸾飞得知她是线人之后,态度变得好了点,干笑道:“不识好歹的是我们。对了姐姐,我这儿有几棵野山参,你知道谁家需要吗?” “野山参?”她停止悲伤,才一秒不到就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喜悦, 胡鸾飞把竹篓拿下,掀开了盖住篓口的碎花布,“你看,新鲜的,无论是色泽还是根茎都完美无缺。” “哇!”焦兰忍不住感叹一声,惊讶地捧起野山参观察,“这东西至少上百岁了,可贵着呢!” “姐姐慧眼识珠,就想问值多少钱。” “至少三百两。”她随便说了个数,又忽然想了想,“大妹子,不瞒你说,这东西你得卖去镇上的富贵人家,他们有的是钱,如果看中了,兴许还能拿赏钱呢。” “那姐姐可有好的买家?” “有是有,只是…” 她欲言又止,胡鸾飞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中介嘛,都是想要钱,有钱收就好说话。 “如果姐姐想要介绍费的话,一般得要多少?” 焦兰伸出五个手指头,“看与妹妹相识的份上,姐就收这个数。” “五十两?”胡鸾飞震惊猜测。 她摇头,挑眉,“五两。” 第24章 我不做你的买卖 如果一棵野山参能买三百两以上,中介才收五两银子的话,那她就称得上是良心人了。 胡鸾飞微点了头,拍了拍焦兰的手,“劳烦姐姐带路,如果买家给的价高,妹妹就多拿些劳务费给姐姐。” 焦兰一听,心花怒放,态度比以前更好了。 北裘西北城的王家,是暴发户。 之前来过家里买羊,焦兰说当初那几个妇人,便是王家主母身边的嬷嬷,职务是专门外出搜罗好食材的。 不仅如此,王家的男主人以前还是一介商人,经营着漂染坊,后来走了狗屎运,漂染坊被北裘的王公贵族看中,花大价钱买了下来。 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 王家男主人没了漂染坊,便打算出海另谋生路,可偏偏老天爷见不得他辛苦,在半路上遇见海盗重病,死之前托付了堆积如山的宝藏给他,条件是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胡鸾飞听得都想哭了,“姐姐,你有没有听说北裘的王公贵族想要土地,我那儿多的是…” “妹妹开玩笑呢,猛虎山的土地再差,那也不是北裘的国土,他们是不会买的。” “那你认不认识快要病死的海海盗,我猛虎山多的是坑。” 焦兰:“……你还是脚踏实地,不是谁都有那个暴发户的命。” 闲聊期间,王家到了。 胡鸾飞差点就被眼前的建筑物吓住,依稀记得,就算是戚司辽在国都城的王府,也没有这么气派辉煌。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生起庄重之感,那飞檐上的两条莽,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胡鸾飞的心被狠狠地暴击。 她可是王妃啊,堂堂战王明媒正娶的正宫,日子过得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 啧,该死的贫穷限制。 焦兰敲响了厚重的大门,退到一旁等待。 里边的家丁开门,探出个脑袋看向来人,见得是焦兰后,立马出来好声好气地说话,“焦兰姐来了,夫人已经等候多时。” 焦兰偏过身子,把胡鸾飞亮出来,“我姐妹今儿带货来了,我和她进去见夫人。” “好的,里边请。” 连个家丁的穿着都比自己的好上十倍不止,胡鸾飞看着自己的着装和踏进门槛的鞋子,自卑感油然而生。 心想等野山参卖了钱,一定要给自己置办几套好的衣服,免得被别人轻看了去。 暴发户的宅邸,当真是金碧辉煌,踩脚下的地板砖比国都皇宫里的砖还要上乘。 焦兰说,光凭一块砖就足以让平民百姓过上一辈子富裕的生活。 胡鸾飞想都不敢想她辈子有没有本事挣到一块砖的钱。 王家的主母就在花园中看花赏蝶,焦兰一路上不止一次吩咐她无论途中遇到什么,千万别声张别激动也别多嘴。 她想不明白,自己去见皇上皇太后都没有这般拘谨惶恐,怎的区区一个平民,却让她这个王妃守那么多规矩? 等准备到花园时,胡鸾飞才明白焦兰话里的意思。 越是接近人声鼎沸的地方,空气中飘散毛皮被烧坏的气味就越重,在欢声笑语中隐约还传出几声虚弱的悲鸣。 “夫人,是兰姐儿带人来了。”约摸十六岁左右的小丫鬟前去禀报。 胡鸾飞和焦兰刚好出现在门口就看见一群家丁在花园的空地处碳烤肥羊。 这一幕,生生地映入眼帘。 羊还活着,它无助地悲鸣,哀求地看向她,那泪水刷刷地往下流,而火却烧得非常旺。 疼,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她惊恐地抱着自己的双臂,颤抖着一步步后退。 “大妹子挺住,别看那边就是了。”焦兰习以为常,轻轻地环抱住她。 可她第一次亲眼为见,受不了残忍无人性的方式去碳烤一只羊。 “好可怕…” “没事的,没事的,把野山参卖了就走了。” “不,我不卖了。”胡鸾飞惨白着脸落荒而逃,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造的孽,她不该,千不该万不该,为了钱把无辜的野山羊送入恶魔手中。 那只羊的悲鸣甚至还在耳边飘荡,那可怜的目光,求着她解救它。 “对不起、对不起…” “诶诶诶,大妹子你等等我!” 等不了,王家像是一座残忍扼杀生灵的地狱,稍慢一步,恐怕就没命离开了。 胡鸾飞冲出街道,胡乱地寻找能够回去的道路。 这条不是,那条也不是,模糊的双眼已经找不出来时的路在哪儿。 “干嘛呢这是?” “有病?” “疯子!” …… 她一路跌跌撞撞,撞倒了街边摊,撞倒了过路人,引来众多的怒骂声。 “啊!”慌乱之中,连她自己也栽倒在地,竹篓里的野山参恰好摔了出来。 “姑娘,你没事。”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来,胡鸾飞抬头,便看见丰神俊朗的男人出现在了眼前。 他一来临,就备受瞩目,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女人们花痴的目光。 胡鸾飞抹了一把泪,手上的灰尘被泪水打湿,白静的俏脸就变得和花猫一样。 “我不需要,谢谢。”拒绝他的好意,周围那些女人的脸色都变了,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咬牙切齿。 “姑娘,你那野山参在下需要,不知可否…” “可以。” 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男人扫视了她上下,“姑娘,不介意的话,请跟在下移步到百善堂。” “你是百善堂的人?”胡鸾飞眨了眨眼,重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在下是百善堂的一名大夫。” “哦…原来啊!” “对了,你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胡鸾飞身子一僵,差点又崩溃了。 焦兰及时出现抓住了她的手,“大妹子你跑什么,我把嬷嬷带出来了,如果你要卖野山参,价格就跟她商量…” 一见美男子,焦兰的话就顿住了,“呃…大妹子,你该不会把野山参卖给他了。” “嗯。他是大夫,更需要药材。” 焦兰不满,“可你先答应我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隐隐发怒的语气掀起了胡鸾飞的痛恨,“我做不到把药材卖给丧心病狂的狗东西…”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焦兰捂住了嘴巴,“你疯了,这么说人家。” 第25章 心慈是做不了生意的 胡鸾飞力持镇定,面容冰冷。 焦兰左右瞧瞧,见得那嬷嬷远方小跑而来,小声“嘘”了下,劝道:“王家在北裘国不是好惹的,日后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措辞。” “焦兰姐,王家的生意我不做了。” “这很为难呢,因为主母已经知道你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买不到不会罢休。” “买卖你情我愿,岂能强求?” “唉…这惹谁也不能惹王家啊。” 北裘国西北城里头,要说有权势有身份派头的,都比不上王家,一经认定想要的东西,非拿到手不可。 前些日子之所以没有强要母羊,那是因为在国都的封地里,顾念着两国往来的交情,既要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没敢明目张胆地强买强卖。 而如今胡鸾飞踏进了北裘国的领地,也就相当于羊入虎口。 王家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来,终在街道间停下。 “落轿。”蓦地,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轿夫连忙压下轿子。 从轿子里出来的,是一位身着锦绣华服的女人,看气色约摸四十岁左右。她搭着嬷嬷的手,一步一莲花地走来,黑眸中透着说不出的狠气。 街边的百姓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那谨慎的模样,生怕得罪了她会死无葬身之地似的。 她来到跟前后,焦兰扯着胡鸾飞站好,恭敬地低垂着头,“夫人,就是这位妹子有您想要的东西。” “嗯,价格多少肯卖?” 焦兰看了看面色肮脏的胡鸾飞,咬牙不语。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刚哭过的娇俏美人。 “我不卖给你。”胡鸾飞坚决。 “为何?” “我已找到买主,他是一名大夫,想来更需要药材。” 所有人都被惊愕取代,气氛一度压抑。 这些年来,没有人敢如此放肆大胆地拒绝王家的买卖,胡鸾飞是第一个。 她不想活了吗?众人心里腹诽着。 王家主母偏头,身旁的三个丫鬟便端着托盘上前,蒙在上头的红布扯开,露出白花花的银子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好耀眼! 这起码得有三百两! “够吗?”她冷言问道。 胡鸾飞摇头,“无论多少,我都不卖给你。” 收拾好竹篓,胡鸾飞挣脱焦兰,转身面对方才那个英俊的男子,“五百两,这竹篓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男子朝竹篓里看了眼,似被里边的东西震惊了去,微微睁了睁眼,“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轩辕御卿简直不敢相信,小小村姑竟能找到好几根超过百年的野山参。 他想,如果自己犹豫,那还真对不起这完美无缺的宝物。 “好,成交…” “慢着!”王家主母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的交易,“一千两!” 众人纷纷伸手撑住下颚,捧住几乎要被惊掉的下巴。 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他们猜不出那竹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两大家都争相哄抢。 野山参稀有,却不缺货,大家缺的是超过百年的药材。 以王家老爷那孱弱的身子骨,百年老参恰好能够把他的气补回来。 主母又是个爱夫如命的女人,自然不会放过此次宝物。 胡鸾飞攥紧拳头,一千两的确诱人,可王家的人品令人生畏,她不卖,说什么也不卖! “夫人,如果你想要,那就找这位大夫,我已经答应卖给他了。” “钱财没到手,岂能说交易成功。” 姜还是老的辣,她一过来,气势逼人。 胡鸾飞不由得退了两步,崴了脚没站稳,下意识地往后寻找可以支撑身体的支点。 手刚伸出去,就被人给稳稳扶住。 “小心。”轩辕御卿很自然地松开她。 短距离的接触,感受到和戚司辽不一样的气息,脸红一阵,忙不迭站稳。 “这是五百两银票,在下刚好带有。” “谢、谢谢。” 这钱来得及时,胡鸾飞拿到手后,连忙转身冲入人群中,连竹篓都不要了。 “诶,大妹子,你等等我!”焦兰跟着撒腿就跑。 这场闹剧在她俩的离去下,黯然收场。 轩辕御卿提着竹篓,得意地牵了牵嘴角,“王夫人,三根百年老参五千两,你买不买?” “哼!轩辕家的小子,你少得意。” 王家的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哗,只是,有的人有的事本不该招惹,一旦招惹到了,日后麻烦也就多了。 胡鸾飞一口气跑出了集市,气喘吁吁地靠着城门。 刚才的那一场对决真是太可怕了,如果没有那个大夫,恐怕她被迫把野山参卖给王家。 “大妹子、大妹子,你等等我啊!” 焦兰同样跟在后,抵着城门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丫头可把我给害惨了。” “焦兰姐,你是不是知道王家一直都这样的。” 她没有否认,“买卖买卖,你卖出去的东西管人家怎么处理做什么,管收钱就对了嘛。” “姐姐,即使是畜生,它也会疼的。” “大妹子,过于仁慈是做不了买卖的。生意人就该狠心些,只要拿到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何妨?” “我做不到,抱歉,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从小就在文明社会长大,没亲眼见过谁虐杀小动物,像那样的烹饪方式,但凡是个人也于心不忍。 焦兰想说什么,在看到她疲惫忧伤的面貌时,嘴里的话生生的咽回肚子里去。 “焦兰姐,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嗯。你保重,如果以后还有其他买卖,和我说一声,我再…” “让我考虑考虑…” 她背靠着城墙蹲下,把头埋在膝盖里。 焦兰叹了口气,“行,到底是我财迷心窍害了你。对不住了,你好自为之。” “嗯。” 孤坐城墙下掩面啜泣,尽管已经压低了声音,仍是被人给听到了。 “姑娘,你的竹篓在下送来了。” 说话的,正是刚才购买百年老参的轩辕御卿。 胡鸾飞没说话,也没有抬头,只是吸了吸鼻子,后悔自己的行为。 如果不是她,那几只野山羊或许会死的轻巧一些… 第26章 另一笔生意谈成 “世事难料,用不着那么自责。”轩辕御卿简单地说道,温沉有力的嗓音,带着安定人的力量。 胡鸾飞又想哭了,俏脸揪得像包子,“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会亲眼遇见那种事。” “王家向来如此,知道他们手段的都鲜少和他们打交道。” 也难怪戚司辽曾说再遇见这种人不必理会,原来他是知道点什么。 “姑娘,心情可有好些?”竹篓递交到她手中,轩辕御卿弯唇一笑,“再不好的话,请挪步到在下的百善堂,咱再商量其他事,怎样?” “野山参都卖给你了,还有什么事需要商量,莫不是觉得价钱给少了,想补回一点给我?”胡鸾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绣鞋轻挪,脚步声轻而细碎,却不紧不慢,端庄有礼。 轩辕御卿沉吟片刻,想起那三棵百年老参,目光闪烁,薄唇似笑非笑,“姑娘觉得还需补多少?” “嗯…”她微微思量,清灵的眸子望向旁边的男人,试探性地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百两。” “可贵呢。”他“咻”的下,打开扇子,边扇风边默默审视她。 胡鸾飞点头,“确实有点贵,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公子查过就知我没有作假,而且以后我若有其他药材了,首先先去你们百善堂,如何?” “姑娘倒会想事,只不过在下想要的药材,恐怕连姑娘你也无法采到。” “什么?” “冰蚕。” “冰蚕是个什么东西?虫子吗?” “也可以这么说,古书上讲冰蚕是由虫体与从虫头部长出的真菌子座相连而成,表面深黄色至黄棕色,有环纹,近头部的环纹较细;头部红棕色,气味腥,味微苦。” 这东西好像在哪听过。 又是虫子又是菌子的,难道是那炒得很火热的冬虫夏草? “如何,你可曾在深山里头见过?” 胡鸾飞轻轻皱起双眉,“经你一说,我的脑袋瓜里有点印象,就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哦?你能画得出来吗?” “可以。”自认为画工不错,来到百善堂,在轩辕御卿的介绍下,莲步轻移书桌,抓起狼毫笔在宣纸上画了个轮廓。 虫体似蚕,长约三到五厘米,直径零点三到零点八,足八对,中间四对比较明显,质感脆,容易断… “呐,是不是这个?” 如星辰般的眼眸猛然晶亮,注视她时,露出不可思议的光,“对,就是这个,你能否采摘得来?” “你很急吗?”她问道,声如银铃。 轩辕御卿点头,“下个月准备上贡,如果你能在短时间内采摘来,我这儿花高价购买。” 听到高价,胡鸾飞眉开眼笑,“公子,你们北裘国都挺富有的,买什么东西都以‘两’为单位,难道就没有稍微低一点价格的东西吗?比如说几个铜板之内的。” 轩辕御卿薄唇微扬,露出和善的微笑,“若你往北边走,那儿的水平比较低,一般都以铜板为单位,这儿是北裘盛城,再往前走个十里路,就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所以物价就比别处的高。” “既然这样,如果我大开口,你也会满足我的,对吗?” “那你是狮子吗?” 胡鸾飞装作没听见他话里的比喻,低头把宣纸折叠好收入怀中,“冰蚕在四、五月这段时间比较好找,距离下个月还有十五天,想必时间也够了。” 轩辕御卿挑眉,黑眸之间闪过丝丝诧异,“你觉得你可以把它们找出来?” “当然,请你拭目以待。” 她准备要走,却想起一件事突然就顿住脚步,“刚才说的补钱还做不做数?” “算。”他朝那边说了声,“掌柜的,拿三百两给这位姑娘。” “是,当家的。” 掌柜的拿钱过来,见到胡鸾飞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她,“诶,你不是上次卖老虎野狼的那位娘子嘛。” “诶?您还记得呢。” 她欣喜地接过银票准备告辞,旁边的轩辕御卿露出个惊讶的神情,“你成亲了?” “咦?你不知道吗?” “看着不像,姑娘挺年轻的。”轩辕御卿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胡鸾飞没察觉,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身有八百两的事,“公子谬赞。” 她个儿不高,左右也就一米五五点,加之有空间水的洗涤,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白遮百丑,再一般的人看起来也很漂亮。 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盘发,所以很多人都误以为她还待字闺中。 “公子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家了。”拿了钱,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轩辕御卿也不挽留,眉目和善地点头,“记得要找冰蚕,在下等你的好消息。” “好的,再见。” 告别百善堂的掌柜和当家的,胡鸾飞出门直奔米粮铺,买了许多种子,剩下的钱,就留给戚司辽当做请人的开支。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王家有几位家丁被人断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炷香之前。” “谁那么大胆子,王家的人也敢动。” “不知道,没人看见他的身影,不过我说啊,断得好。” 路边茶摊子里,熙熙攘攘地坐了许多人,边喝茶边聊天,张口就来附近最新的八卦。 胡鸾飞想再打听打听,手中的东西就被人拿了去,正想发火抢回,发现来人却是戚司辽。 “王爷,你怎么还在这里,谷种呢,买了吗?” 戚司辽垂眸,“买了,已经拿到牛叔的车上放着。” “哦…” “别怕,本王已经解决好了。” “解决了什么?” “没什么。” 他撇过脸,目不转盯地朝前走。 胡鸾飞抬头,看他微红的耳朵,好像猜到了什么,“谢谢你,但做事可恶的唯有当家那个,和家丁无关。” “本王知道…”他蓦地看向她,“鸾飞,北裘的处事手段远比国都的厉害,你日后注意些,莫要得罪了人。” 胡鸾飞哭丧着脸,无力地“嗯”了声,“我下次好好观察再下决定,今天确实被吓到,很难缓过来。” 第27章 我是你的王,不是骑士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没等她察觉就搂紧了她的腰,“如若不是本王被贬至此,你也不用成天想着怎么去改变。” 她抬头,俏脸仿佛被烈火熊熊燃烧:“说这话见外了,原本和你是敌对关系,哪曾想会被感动,愿意去改变呢?” “好蠢。” “确实挺蠢。” 没有办法,谁叫她愿意犯蠢呢,如果当初他不舍生忘死的去救她,或许也不会有这一天像普通男女朋友那样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 “本王不会让你输。” 胡鸾飞一愣。 戚司辽清了清嗓子:“你的种种行为像是参与了一场赌博,把一生毫无顾忌地押在本王身上,若哪天本王辜负了你,就觉得你会输得很彻底。” “所以…” “即便是死,也要让你赢。” 他认真的话语夹着超强的冲击力,胡鸾飞久久不能平息心底的震撼。 她想,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什么才算? 牛叔的车在城门外等着,戚司辽来来回回买了许多东西,谷种、小雏鸡、还有好多农用工具。 之前那一批工具,在日以继夜的劳作下光荣牺牲,不得已又重新弄了一批。 戚司辽最近很忙,在田头、在运河旁,有时候找个油头进山,却又总是浑身是血的回来。 问他,他说是在打野猪,可又看不见野猪的尸首。 再后来,他进山前多带了两套衣裳,回来的时候干干净净的。 久而久之,她懒得观察了,把热忱放在农田里面。 他一如既往地帮衬,堂堂战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一手好猎,插得一手好田,天不亮就起来忙活,等她再下田的时候,田已经被他给搞好了。 就这样过去了十天,答应过百善堂的事,胡鸾飞才抽得出空进山。 这天一大早,在戚司辽又找借口进山打猎后,她就背起竹篓,拿了把镰刀出门。 冰蚕一般生长在海拔三千多米到五千米的地方。 猛虎山海拔不高,但也不是没有冰蚕,只是数量不多,想要寻找到它们,得花好多心思。 寻找的时候要蹲在草地上,低下头仔细地看。 据中药图鉴中了解,生长在森林草甸中的冰蚕,缺乏足够的阳光照射,颜色往往是暗黄粽色,而生长在草原上的虫草,是以黄棕色为主。 偶尔有的时候,会挖到一堆,偶尔又没有,这一整活下来,腰酸背痛的,竹篓里也才装得浅浅一层。 “锵——” 兵戎相见的声音在猛虎山内显得特别的突兀。 胡鸾飞停下挖掘的动作,循着声迹找去,在距离比较近的地方,躲在一棵大树下,悄悄地露出脑袋。 前方落叶缤纷,刀剑相碰,一群人在围攻一个人,那个人她极为熟悉,正是她的好王爷… 他侧身而动,凌空一脚飞出,猛然踢向黑衣人的面门。 战况非常激烈,刀光剑影如梦似幻,他以一己之力扫除黑恶,那些人的血迹飞扬,溅在落叶上,飞在尘土间。 那些人是谁? 为什么要和戚司辽打在一起? 黑衣人见着落了下风,吼了声,“撤!” 山林间又恢复了宁静。 戚司辽甩了残留在剑上的血迹,忽然,他猛地转身,“谁!” 胡鸾飞对上他的目光,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惶恐地回应,“是我。” 他错愕,收剑入鞘后,急忙过来扶起她,“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家捣鼓水田的吗?” 话落,又不疾不徐地补上一句:“以后不要私自上山,这儿有狼有虎,危险重重。” 她咬着唇,声音哽咽,“你瞒我好多事呢。” 抽泣的声音在安静的山林里渐渐清晰。 戚司辽擦去她眼角的泪,略微沉吟,“蒋贵妃派人刺杀你。” 他突然实话实说,让胡鸾飞不敢置信,呆愣了半天,才瞪圆了眼,“我不记得跟她有仇。” “只要是戚司礼惦记的人,她都会斩草除根。” “意思是说她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只是假想而已吗?”清冷的声音,遮掩了话语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和戚司礼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没有!”像是怕他误会,她脸红耳烫的去解释,“我虽然跟过他,但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 “嚯?戚司礼会为了你而委屈自己?”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指尖划过细嫩光滑的脸颊,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颜帅气可口,馋得胡鸾飞咽了咽口水,“他、他又不像你这么缺女人,想的时候肯定会去找别的妃嫔。” “可是,底下的女人不是你,索然无味…”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胡鸾飞动了动唇,便被覆住了。 她还和以前那样,只愣愣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戚司辽微微离开一点点,沙哑的吩咐她,“换气呼吸,别亲个嘴儿就把自己憋死了。” 好好的气氛被他的话击地七零八碎,胡鸾飞两手捧着他的脸,气鼓鼓地拒绝,“有谁天生就会接吻的嘛,不亲了,大直男、老东西!” 人家以前又没交过男朋友,也没有上哪学过,这家伙居然敢嫌弃她不会换气呼吸? 气死了,回家! 胡鸾飞一臊,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忙不迭地遁了。 戚司辽在后说:“过几天你要跟我回宫。” “不回,小命要紧。”她的耳朵仍旧红红的,心胡乱地跳动。 他几步前来,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有本王在,她们伤不到你。” 她脚步蓦然停顿,想起之前他身上的种种血迹,“他们该不会是你口中的‘野猪’。” 他没有回答,眼睛在太阳的照射下微微发亮,她偏过头去看他的脸,突然就浅浅笑了起来,“王爷,你真像守护公主的骑士呢。” “错了。” “哪错了?” “我是你的王,不是骑士。” 甘愿为你死的王,世间少有,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国都。 所以这辈子,有他足以。 “对了,你来挖什么?”看她满手的泥土,免不了皱眉。 胡鸾飞示意他看竹篓,“答应过百善堂要寻找冰蚕的。” “这东西不好找。” “不好找也找了一点。” 第28章 你送的本王都要 当戚司辽第一次看到冰蚕长这样时,露出了超级怀疑的神情。 他以为的冰蚕是长在冰天雪地的虫子,白色的、软糯的、捉起来肥肥的还会动的。 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耷拉着脸,胡鸾飞没心没肺地笑了他好一顿,才把中药图鉴拿出来翻开到介绍冰蚕的那一页。 他看了会儿就合上书籍,板着脸把书丢进竹篓里。 “待本王得空继续翻看,如今只想回家收拾东西。” 胡鸾飞落寞地嘀咕:“能不能不要那么急。” “嗯,本王会打点。” 家里除了这十几只羊,还有鸡兔、好多亩田,秧苗才插下去不久,得观察有没有福寿螺偷吃、得担心有没有水… 还有筑堤束水、修河道的事,如果两人都离开了,那工程不得暂停? 胡鸾飞抿了抿唇,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戚司辽斟酌了下,“就这一次,让他们知道你和本王感情甚笃,心就会松了下来,便也不再追究你和戚司礼的那点事。” “谁知道呢,你们王公贵族就爱出尔反尔。” “本王与他们不同。” 她蓦地抬眼,怔怔盯了他好一会儿,见得认真神情不似作假,便嫣然点头,“好,暂且信你一次。” 原本以为回去可以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刚出猛虎山,就看见芫丝的丈夫急匆匆地往山里跑。 戚司辽远远的喊了他一声,他脚步顿在原地,见到他们比见到什么都还高兴。 他走上前来说:“戚当家赶紧回去一趟,百善堂的掌柜过来,说是要找你家娘子买货。” “买什么?” “具体就不知道,他说戚家娘子答应过要把货找出来的,所以才向焦兰姐打听到这儿。” “这我知道了,劳烦兄弟多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乡里邻里的。” …… 三人刚走到离家不远的老树旁,那掌柜的见到她,急匆匆地跑来,看脸色差点都急哭了。 “我的姑奶奶,咱家公子惦记您惦记得紧…” “嗯?”戚司辽面目不善地盯着他,“你家公子什么意思?” 意识说错话的掌柜立马换了副神情谄媚,“哎呀说错了说错了,是惦记着她手里头的药材。” 胡鸾飞拍拍戚司辽的手,往前一步把竹篓交给他,“就只能挖这么一点,多就没有。” 掌柜一看,眼都瞪直了,“够够够,超出预算了,这你卖多少?” 胡鸾飞摸着下巴思量下,“你家公子曾说花高价买下,高价是有多高,你看着给,不低于市场价。” “我家公子话里的意思,就是五百两…” “不够。”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戚司辽就打断了他。 “那当家的是想要多少?” 戚司辽严肃地看着竹篓里的冰蚕,“至少得上千两。” 听到这个价格,胡鸾飞几人差点就站不稳了。 不禁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爷,你了解过冰蚕的售卖价格吗?” 戚司辽点头,“如果卖给戚司礼,不下百金。” “金的意思就是黄金?” “嗯。” 我靠! 胡鸾飞连忙把竹篓夺过来,掌柜的手快,扯了另一边,“二位有话好说!” “还说啥,人往高处走,那边出价高,我不得往那卖才对得起自己的辛劳。” “姑奶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十天前你答应过我们公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你就当不知道我已经把东西挖回来了,等我卖到好价钱,给你点封口费。” “做买卖要讲信用,不带你这样的。” 两人一挣一抢,谁也不让谁。 戚司辽站出来说话了,“一千两,这货我们便卖给你。” 价格比预定的高出一倍,掌柜头疼,“戚当家的,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得问过我们公子才行。” “可以,不过你们得快些,因为我们过两天要启程前往国都探亲,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掌柜为难地咬牙思索半刻,心底衡量了一下,“行!千两就千两,这冰蚕我们买了。” 听到百金擦肩而过的声音,胡鸾飞心里一咯噔,可怜兮兮地望向戚司辽,“爷,亏了…” 戚司辽暗暗摇头,“谁叫你事先答应了人家,别说一千两,就算是十两你也得卖,不过好在掌柜好说话。” “哦…”她不甘心的垂下脑袋,遗憾死了。 此时掌柜焉巴巴的,收了冰蚕给了价,整个人都颓废了。 他遇到的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会讲价。 胡鸾飞挖出冰蚕卖了千两的事在村里传开,村民们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庆贺,但更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戚司辽拿出冰蚕给大家看,却也劝说:“猛虎山地势陡峭,野兽颇多,如果你们进山的话,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危。” 有千两银子的诱惑,猛虎山里的险情并没有劝退他们,反而激发了他们的热情。 “你们就说在哪挖的。” 戚司辽道:“半山腰以下都可能有,百善堂其他药材也收。” 村民们听了蠢蠢欲动,可这种好事不是谁都有机会遇见。 因为他们对草药的认知过少,即使是遇到了,也当做是野草错过了,更何况像冰蚕这种东西,采挖的时候要小心,挖断了就不值钱了,甚至季节一过,它们很快就枯萎了去。 胡鸾飞挣来的钱拿了一点当做生活费,其他都交给戚司辽,让他做主规划。 有了资金的加持,他在项目运行中加大了力度,招来五十里十八乡的人继续把湖泊、河道挖下去。 但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靠那两千多两的银子远远不够… “王爷,我们不能光挖,还要筑堤修坝,不然暴雨季节一来,会引发洪水。” “本王知道,但没有头绪。” “为何?” 他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本王没见过水坝和堤口,还在查找和寻访其他前辈的设计…” 胡鸾飞会意,起身绕到他身后搂住他,下巴摩挲着他的头顶嘻嘻笑着,“别愁了,本王妃送你一个礼物可好?” 柔若无骨的身子紧靠后背无端端勾起了心底深处的火苗,他喉头滚动了下,声音沙哑,“爱妃送的本王都要。” 胡鸾飞掏出一张草纸,从顶上慢慢地落下,定在他眼前,“呐,不用客气。” 第29章 宠溺,试试就逝世了,傲娇王爷不听劝 胡鸾飞清晰地感觉到戚司辽的身子慢慢的僵了,他盯着草纸上用木炭画下来的图案,整个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并不是简单的草纸,里面包含了主体大坝及建筑的规划设计和重力坝上下游的规划设计。 她本来对建设业不感兴趣的,是闺蜜曾经托她帮忙看看设计有无问题,所以研究过几个晚上,没想到真有一天排上用场了。 “王爷,看得懂吗?”如果这里有电脑,真想给他3d还原一下。 “勉强,本王再仔细探究探究。”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可忽视的轻颤,难掩激动的心情,连手都跟着抖了。 眼睛在烛火的照应下,像幽暗空间里燃起的一簇火光代表着希望。 他这一整夜没睡,坐在桌前拿着木炭在一张又一张的草纸上写写画画,抿着嘴,眉眼里尽是认真,仿佛这一刻,他的一切就在这草纸上,由浅入深,细腻勾画,好像此刻,他的灵魂就置身在一场盛大的嘉年华中。 翌日清晨,阳光灿烂地照耀在窗前,唤醒了睡梦中的胡鸾飞。 她起身走到堂屋,老旧的木桌前早已没有了戚司辽的身影。 院门外,响起芫丝的声音。 “戚家娘子,你可有醒了?” “诶,来了。”胡鸾飞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换下睡衣随便梳洗几下才出门和芫丝打照面。 “呀,几天不见,人丰腴了许多,可见日子好过了不少。” “没有,我还觉得自己瘦了呢。”胡鸾飞上下打量自己一番,觉得并无不妥后,才想起来问她,“嫂子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芫丝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近来农忙,我这儿奶少,家里的丫头不够吃饿得哇哇叫的,想着你家有羊就过来问问能不能送我点羊奶,让那孩子填填肚子。” “就这事啊,可以啊!”胡鸾飞进屋拿了个专门装羊奶的小桶出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嫂子啊,有个忙想请你们帮下,不知道会不会麻烦。” “你说?” “我过两天要和当家的去国都探亲,家里的琐碎事能不能让你帮我忙活一下,就放放羊什么的。” 说完之后,感觉有些为难人家了,便想多说几句解释,倒是芫丝震惊地问:“你竟放心把羊交给我这外人?” “嫂子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我看在眼里,只怕是真的麻烦了,不过我不会让你们白干的,我会给你一个月五两的工钱…” “不是,谈钱就伤感情了,你信得过我,比什么都好。” 胡鸾飞脸皮厚厚地说:“那就有劳嫂子了。” “诶,说这话干嘛。” 两人移步到放羊的坡地,那儿碧绿青草巷,是用空间溪水灌溉专门留来喂羊的,牛叔家的老黄牛也沾了光,融在一起吃得欢畅。 因为羊平时也是喝空间溪水解渴的,在日以继夜的净化下,奶比别人家的奶源新鲜且不膻。 芫丝家的孩子喝过一次后,整天吵着要羊奶喝,这让胡鸾飞想起了曾经伟大的想法,那就是把羊奶做成品牌销售。 只是旅程将近,她这个计划得延迟一段时间。 “王爷,明天就要启程回国都了呢。” “嗯,别怕,有本王在的一天,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她不是怕,是心里万分惆怅。 突然间是一刻也不想离开。 以前刚来吵着闹着不愿意待,现在真有机会离开,却舍不得外头的羊群、鸡兔还有农田。 “别难过了,又不是不回来。” 胡鸾飞嘟囔,“你以为谁都像你铁石心肠,外头的那花、那草、那稻、那农田,哪一点没经过我的手去打理的,现在说要走,当真不想挪步。” “傻瓜,回去见你的皇帝哥哥不比守这儿高兴?”他的话里,有浓浓的戏弄之意。 胡鸾飞瞪了他一眼,“王八蛋,见到他之后,我就不回来了,哼!” “呵。”他低着头,胡鸾飞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看到那牵起苦涩微笑的嘴角,“本王托了百善堂的人驾马车进村,你收拾下行礼。” 他没看她一眼就朝外走了去,挺拔的背影显得非常的落寞孤寂。 猛虎山的春季只剩下了一个尾巴,离开的这天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即使这般,村民们也还是万般不舍地送他们出村。 “咩~咩~”在后方,有只羊撒开四条腿拼命地追赶着马车。 胡鸾飞掀开帘子,立刻喝停了车夫,“看啊,羊咩咩跟来了。” “咩~”它亲昵地拱了拱胡鸾飞,不舍地挤在她的腿间。 她为难地看向戚司辽并眼巴巴的露出哀求的神情,“王爷…” 戚司辽叹气,捂着脸嫌弃,“它好臭,绑它在外边就好。” 看了看羊咩咩身上脏兮兮的羊毛,胡鸾飞边和车夫将它弄上马车捆住,边说:“等到了国都,本王妃帮你洗个澡剪个毛,你又是可可爱爱的羊咩咩了。” …… 劳累奔波了五天,终于到了国都战王府—— 自那一场雨水过后,连着国都的天气都阴晴不定,时而大雾弥漫,时而阳光明媚。 清晨时分,曦轮沉于乌云间,墙头的刺玫覆了水珠,院落也如浸在迷雾中一般,沉甸甸的。 胡鸾飞听着旁人微微的咳嗽声,知道是他又难受了。 来国都时的路上偶见几株辣椒,红彤彤的甚是喜人,便采摘做了一些酱料。 没想到戚司辽吃不了辣,猛的一下呛到了,喉咙、气管都伤着了,好几天都没好全。 “王爷,我去请大夫。” “别去,这种状态正适合本王,咳咳咳…” “可你这样明天怎么去面见皇上?” “照见不误。” “你真的是…啧!” 胡鸾飞被他吵得睡不安稳,看着他咳得惨白的脸色,每次拿空间溪水给他,他似察觉了某些事,说什么都不肯喝。 她想得出神,忽听到旁有动静,连忙收神,偏头垂眸投去目光,“你上哪去?” “进宫。” 胡鸾飞疑惑:“不该是明天?” 戚司辽又咳了一阵,微微蹙了蹙眉,“臣子归来应第一时间去拜见皇上。” 第30章 认了一群小叔子 人家无时无刻都要治他于死地,他还傻不唧地把君臣那一套放心上。 胡鸾飞心疼得亲自伺候他穿衣,并按照记忆中原主替皇上梳头的手法,给他戴好玉冠。 镜中倒映出来的戚司辽,神情里有几分倦色,她叹了口气,“横竖都是死,何必上赶着找死。” “死丫头,有些话在国都不能乱说的,随本王出门,给你介绍介绍王府的人。”戚司辽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和以前跟在他后方的感觉不同,这一次,总有一种……一步步远离他的错觉。 战王府和从前没多大区别,依旧如故。 花园里的花有人整修,现下雨水多的时节,花儿吸取了万分多的营养,开的团团簇簇、姹紫嫣红的。 戚司辽指着几人中的其中一位介绍,“他们都是跟在本王身边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位是江陵。” “见过王妃。”他单膝跪下行了个礼。 胡鸾飞吓了一跳,在二十一世纪被人跪可不是一件好事,同样差不多的年纪,跪来跪去,不折寿才怪。 她赶紧把他扶起来,“不用多礼,你们都不用多礼,既是王爷的兄弟,也都是我的小叔子…” 也不知是否说错了话,众人错愕的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我、我怎么了吗?” 戚司辽勾唇浅笑,“他们都是你的小叔子,作为嫂子,你得…” “我得给红包是不是?等会儿,你们都等会儿…” 众人愣原地惊呆,戚司辽想说的是,作为他们的大嫂,其实得要接受他们的敬茶,而不是发什么红包… 会错意的胡鸾飞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不到想要的红纸,便用一件大红衣服来当做红包的材料。 兄弟们还在外边等,她拿来剪刀,毫不犹豫的把那件衣服剪得七零八碎,每一块碎布包二两银子。 “来来来,一人一个,每个人都有。” 众人仍是呆呆的,叫得上名字的或叫不上名字的,通通沾了她的福气。 全部都有后,他们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嫂子!” 她默默地攥紧裙子,有些无措地看了戚司辽一眼,“他们怎么不听话呢?” 戚司辽差点没风度地笑出来,只是笑变成了咳,“他们都是榆木脑袋,你多和他们说几次就可以了。” 被大家跪得有些紧张,胡鸾飞咽了下口水清了清嗓道:“小叔子们,以后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跪,嫂子年纪轻,跪着跪着会被跪没的。” 当她把话刚说完时,有个别年纪比较小的弟弟嗤的一声笑出来,紧接着就变成哈哈大笑了,“好平易近人的傻子(嫂子)…” 傻子、嫂子…他刚说的是傻子还是嫂子? 胡鸾飞正努力地辨别他的意思,还没有辨别出来,戚司辽就颔首看了他一眼,眼风凌冽,暗压了几分谴责。 那弟弟一哆嗦,哪还敢再多说半句,赶紧低头装死。 “咳!”戚司辽冷道:“从今往后,本王不在,家里的大小事皆由王妃做主。” 这明显的抬举,让胡鸾飞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得那弟弟拖长音“哦”了声,有些使坏地问:“如果我听话,嫂子会给糖我吃吗?” “你爱吃糖吗?”胡鸾飞下意识地接话。 那弟弟笑答:“爱吃,尤其是嫂子的糖,超甜!” “那好,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江时。” 在一问一答的交流中,一直没有说话的戚司辽扫了他一眼,手指微点,“那边的鲤鱼池青苔太多,有空你去刷洗几下。” “啊?小的还得去练武呢。” 戚司辽抬起狭长如墨的双眼,微微扬唇,“刷洗完再去也不迟。” 顿时,幽静的王府花园里只剩了了江时的哀嚎声,颇有些悔不当初。 戚司辽要赶着进宫,只给她介绍了王府里他视为家人的兄弟,便匆匆出门了。 江陵一路排行下去到江时都去练武场了,她一个人坐在假山石旁拿着鱼饵百无聊赖的喂鱼。 原来,清闲下来的王妃并没有那么好当。 “咩~”羊蹄子动了动她的小腿。 胡鸾飞搁下鱼饵,双手揉着它的两边脸,宠溺道:“我的好宝贝,差点忘记给你洗澡剃毛了。” “咩~”羊蹄子提了提地上的东西。 胡鸾飞低头看去,是一个三指宽的布娃娃,上边插满了细细的银针。 她小心翼翼捡起来一看,布娃娃的另一面写着蒋诗慧三字。 蒋诗慧不就是蒋贵妃嘛,她的名字怎么出现在布娃娃里还在王府出现? 不可思议还有点诡异… 后宫剧中的阴谋诡计登时浮上心头,这娃娃的色相看起来已有好些年头,想必是有人要加害战王府早早布的局。 但,会是谁呢? 她心事重重地坐在假山石上思量着。 “嫂子!” “哎呀卧槽!” 胡鸾飞差点掉进池塘里边,幸得有人扶了她一把,那人来时,刚好看见插满银针的布娃娃。 江时大惊:“你哪来的这东西。” 见到来人是他,胡鸾飞轻吐了一口浊气,“羊咩咩不知在哪找来的,怎么了?” “这是后宫里常用来加害别人的戏码,如果让人知道战王府有这东西,王爷他就会…” “那还留它干嘛,赶紧烧了。” “厨房在那边!” 刚回到国都就遇到令人心惊胆战的事,胡鸾飞万分后悔跟戚司辽回来了。 要是在桃花村,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田间干活,偶尔有空,还会去抱抱芫丝家的丫头,日子不知过得有多舒爽。 还没到饭点的厨房里燃起了熊熊烈火,诡异的布娃娃在火的烈烧下渐渐的化为灰烬。 胡鸾飞总觉不安,“也不知道王爷在宫中如何了。” “嫂子放心,王爷是富贵命,不会出事的。” “刀都架脖子上了,哪来的富贵。” 泼布喇味刺鼻,胡鸾飞开了窗户透气,远远就看见羊咩咩又叼来东西。 “快快快,看看咩咩又在王府里找到什么。” 两人急忙冲出厨房,羊咩咩一见到胡鸾飞的影子,竟真的朝她跑去了。 它这次带来的是一块绣帕。 第31章 羊咩咩立大功 天下人都知道,国都战王府内无女眷,且禁止外来女子入内,莫说十三四岁的丫鬟婢子,就连五六十岁的嬷嬷也不曾有。 这个规矩直到胡鸾飞成为战王妃才被打破。 羊咩咩叼来的绣帕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味道入鼻后沉咽喉,闻惯了青草香的胡鸾飞第一时间就吐了。 “咩~”羊蹄子摊开绣帕,好大一块暗红色的颜料就暴露在阳光底下。 江时徒然蹲下,神色焦急的捂住她的口鼻,张口爆出一声呼吼:“不要呼吸。” 接着,使力将她带离此处。 胡鸾飞瞧他慌得冷汗凝结的模样,心提上了嗓子眼,“那什么东西?” “我得拿去给大夫鉴定才知。” 他说这话时,全身僵硬,汗珠一颗又一颗的沿着额角滑下。 胡鸾飞心下一咯噔,“完了,该不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江时回头瞬间,血色从他俊脸上褪尽,“嫂子别怕,我去去就来。” 绣帕沾了土,成色也不漂亮,江时也不嫌脏,卷了卷抓在手上就出门了,出门前还吩咐她不要乱跑。 胡鸾飞又一次孤零零地待在王府,身旁的羊咩咩左嗅嗅又嗅嗅,像神犬奇兵般到处寻找不妥的地方。 一路跟着它来到昨夜里和戚司辽睡过的房间,它走到床前,前蹄子刮刮床沿,不安地叫唤又走来走去。 胡鸾飞试着摸了摸,纤细的指尖暗压到某个点,咔嚓一声,床头的位置有个暗格打开了,显露一块纯白色的绣帕。 摸起来布料很柔软,是不可多见的丝袖,随着她的动作掉下来一颗暗红色、拇指大小的丸子,不经意抿下粉末,带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和先前那块绣帕的味道有异曲同工之处。 “到底是个啥?” 难道是古代的蟑螂药、老鼠药? 亦或是凝气助眠的安神药? 可不管怎样,既然羊咩咩这么抗拒,这肯定不是好东西。 “还有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羊咩咩歪了歪头,“咩”了一声没表示。 看来是没有了。 胡鸾飞揉了揉它的脑袋夸赞一番,这会儿出去找答案的江时恰好回来。 这回,他不再嬉皮笑脸,反倒脸色惨白,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又些许不安。 “嫂子,你一定要有心里准备。” 胡鸾飞纳闷地看向他,“事情很严重吗?” “嗯,刚才去找了大夫,他告诉我绣帕上沾的是麝香的染料。” “麝香?” “是一种伤身的毒药,如果日久天长地吸进体内,女子就会难以受孕。” 老天,怀不上孩子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胡鸾飞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呆呆地扶着柱子坐在长廊边上。 偌大的园子,陷入长长的沉默,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声音。 先是插满银针的诡异布娃娃,再是绣帕麝香… “对了,我这儿还有一份,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江时显得有些僵硬,紧绷着脸,深幽黑眸盯着她手中绣帕死皱着眉,“甭管一不一样,我们战王府,恐怕要来个大扫除了。” 半晌之后,胡鸾飞抬起头,睨向屋子里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再转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所有的东西都要丢掉?” “我想王爷不会留下任何可以威胁到你安危的东西。” “既然这样…”她心里盘算着回到桃花村后的开销,再掂量王府里所有有价值的装饰品,忽然露出了星星眼,“江时,你认识可靠的当铺吗?” “嫂子是想要…” “横竖都要丢掉,干脆拿去当了拿点银两也好。”精致的俏脸上绽放一抹迷人的微笑。 江时刹那就看懵了,“咱王府还没缺钱缺到这地步。” “这你就不知道了,能卖的东西千万别扔。”回归正题,胡鸾飞把红色药丸重新包好交给他,吩咐道:“拿去处理掉,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事。” “那王爷呢?” “我会和他说的,你先去忙,我给羊咩咩剃毛。” 江时还没走,踌躇了下,“嫂子,你养的这只莫不是披着羊皮的狗?鼻子好厉害!” “我也觉得好神奇,但它真的是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聊了几句,原本毛绒绒的羊咩咩在胡鸾飞手中变成了清秀的羊小姐。 江时走后,胡鸾飞就陷入了愁殇,觉得一个人待王府里寂寞极了,便带着羊咩咩躲进空间里。 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踏足了,一进去,整个空间焕然一新。曾堆满瓜果蔬菜的仓库,已经在空间的自由交易下贩卖出去。 小别墅旁边多了一座加工坊还有售货机,那些蔬菜就是通过售货机被卖到各个世界,交易回来的东西各种各样,有的是香水、沐浴露,有的是化妆品和洗脸巾,有的是酱油和盐,反正就没一样是值钱的。 “唉…”她叹了口气,花了时间了解售货机的操作模式后,把交易的金额往上涨了百分之八十,大概率能交易个珠宝钻石啥的。 叮咚—— 售货机的另一边有人需要野山参,空间便自动交易,交易完成后,如果空间里没有了这棵植物,便不再上架这棵植物的消息,所以非常方便各个世界的人挑选。 说到野山参,她都忘了这茬,空间里多了几棵参天大树,曾是她去挖野山参时偷进来的小树苗,短短的几日竟长成不可高攀的样子,还开了花,乍一看,居然是她最爱的波罗蜜… “砰——” 野山参输送过去,交换回来的是一大堆种子,上边还附有一张字条:我家开种子店的,送你几袋造福社会。 我呸! 一棵野山参不知道能买多少种子,你居然拿几袋种子交换? 等等,传输带一直有东西输送过来,五袋、十袋、二十袋… “老天,你家是亿万粮仓,那么会吐种子。” 说归说,闹归闹,在袋子准备堵住传输口时,她还是第一时间清理好。 大约十分钟过去,传输带足足送来了三百袋种子,搞得胡鸾飞都想顺着传输带过去,看看对面那家伙是不是亿万粮仓的主人,否则怎么会一下子搬来那么多。 第32章 只要我在,你就得活着 胡鸾飞是个行动派,立马翻了田地把种子撒了下去。 空间有了更多品种的植物,雾气消退,更多肥沃的土地渐渐显露真面目,稀奇的是种子自动播种,不用自己操心。 “嫂子,爷回来了。”江时在外头唤道。 胡鸾飞赶紧带着羊咩咩闪身出门,还未开口,江时迎面走来抢先一步说话,“爷的病比早上严重,刘太医跟着回王府,现在在慈安苑修养着,您快过去看看。” “好端端的怎么病情加重了?” “属下也不知,您去看看。” 穿过曲折离奇的长廊揣着疑惑疾步跟上江时的脚步,今早见过面的弟兄们也都放下活计赶着前往慈安苑,却被滞留屋外神色凝重地等待着。 见到她来,当即围上前拱手,“王妃娘娘,皇上勒令我等不得入内打扰王爷歇息,接下来伺候王爷的活计,就劳烦娘娘多上心。” “王爷有我在,你们大可以放心。” 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听声喉音极重,仿佛久病不愈留下的后遗症似的。 胡鸾飞再也忍不住踩上阶梯推开房门,和里边出来的刘太医打了个照面。 他鞠躬行了个礼,“见过王妃娘娘。” “不必多礼,王爷如何?” “王爷旧疾复发,但也无大碍,娘娘放心即可。” 肺都要咳出来了还说没事,当人眼瞎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 “那我过去瞧瞧。”懒理戚司礼身边的走狗,胡鸾飞侧了身子与他擦肩而过。 他突然对着她的背影说道:“臣开了几副药,娘娘一定要伺候王爷喝下才好。” 走在前面的胡鸾飞停下来,转身看他,“刘太医,王爷的旧疾有无药可根治?” 刘太医摇头,“暂无,皇上已经命太医院研发控制病情的药物,想来不出三日便有结果,请娘娘不必忧心。” 胡鸾飞点点头,“那就在此先谢过皇上。”说罢,朝外喊了句,“江时,送刘太医回宫。” 几句话的交谈,戚司辽又一口老血吐出。 站在床前,胡鸾飞才发现原本有些许好气色的男人,在进宫一趟后,脸色黯然发青,十指的指甲上已经酝酿出了浅黑色的月牙,连带肌肤死气沉沉不断地退化生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被丧尸咬到而病变的状态。 “你是装的还是真的。”胡鸾飞蹲在床前,擦去他嘴边的血迹。 戚司辽躺回床上,扯开一抹惨白落寞的笑并伸手抚上她的脸,“抱歉,这次是真的。” 一股凉意从那只手掌中透出来,胡鸾飞忧心忡忡反握住,对上他逐渐暗淡的眼瞳,“你个呆头鹅,明知他不怀好意还偏要往上赶,现在好了,整出这病来,让我该如何是好?” 此刻的心情,就像晴天里突然遭遇电闪雷鸣,烦躁透了。 但他就这样,把责任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人家都要他卸责了,偏是他自己,说什么也舍不得放下使命感。 啧,世间怎会有这种一根筋的愣头青呢? 他定定地、专注地看着她,暗淡的眼瞳卷起了令人窒息的漩涡,“如果本王过不了这坎儿…” “我呸!”她又气又不舍,起身过去端起茶壶假意给他倒了一杯水,“就算死,你也得先把本王妃带回桃花村,那儿是你的封地,你不在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下去。” “……”他无言以对。 “把水喝下去!” “喝了也无济于事…”他撇过头,神色复杂。 胡鸾飞坐在床沿边盯了他一会儿,看他倔强不肯面对她的样子,缓缓俯身,一手拿杯水,一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脸,“我给东西向来都是好的,就算是毒药,你也得给我一滴不剩地喝完。” 她把杯中的水含在口中,对准他微张的嘴巴重重地压下去。 唇齿交缠的刹那,丝丝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落下肚子。 戚司辽猛地睁大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她的手臂,那面目神情里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听天由命,像沾染到神迹,希望再次降临。 他轻轻推开上方的人,目光沉着地凝望着她,声音不知怎么的,又有些低哑,“中毒了,光喝水没用…” 才说了几个字,就是一顿,眉头突然拧紧,“奇怪,身体竟比先前轻松,连嗓子也不辣不痒了。” 胡鸾飞白了他一眼,微微闪动的睫毛如被雨水打湿的草木,透着微微的湿润,她冷冷地说:“只要我在,你就别想死。” 戚司辽怔愣,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决意,故意生气的语气让他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有些疼有些痒。 “你很厉害,像母老虎一样呢。”戚司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会给人带来不好的情绪。 胡鸾飞重重地捶了他一拳,与此同时,他发出沉闷的哀鸣。 “不会说话就闭嘴。” 后来,他真的闭嘴了,只含情脉脉地看她忙里忙外。 刘太医开的药,她打开来看了好久,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细碎的发丝顺着低头的动作滑落下来,对着光,恍恍惚惚的,迷迷蒙蒙的,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过几天咱回桃花村,我在这儿住得不舒坦。” 戚司辽并不当即回应,他沉默着,让人摸不透情绪的眼眸看向窗外的天空良久良久。 “如果本王像风,那就来去自由了。” 好似有人给他面子,外头刮起一阵风,瞬间,两人的视线里都下起了花雨。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侧身直直注视她,“戚司礼找本王谈的并非国事,而是你。” 她疑惑地看向他,“我有什么好谈的,你们的聊天内容真奇怪。” “他深情款款的说你是人间珍宝,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最后还说后悔把你推出去。” “噗通——”宛若流星坠入深海,炸起了惊涛骇浪。 戚司礼疯了吗? 她现在是战王妃,当着战王的面胡说八道,他那么说目的是什么。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回话的时候,戚司辽坐起身唇角微微上拉:“本王谢他把人间珠宝送到战王府,他听后,心头一闷,喝了好多酒,而后被蒋贵妃带回咸福宫歇息了。” 第33章 戚司辽,你给老娘入土为安 不提这还好,一提……胡鸾飞就想一巴掌把他拍墙上去。 刚才这么一发呆,还真的让她想起了一直以来被她忽视的一个细节。 那年,戚司礼下旨把御前宫女赐进战王府做正妃,戚司辽当面拒绝,说她细胳膊细腿儿连锅铲都拿不稳怎坐得起战王府的女主位。 原主…那时候怎么回答的? 哦,好像亲自去御膳房提刀动武,用了昂贵的苗疆药材炖了一只王八。 如果记忆没有混乱,当时的戚司辽紧绷着下颚,深幽黑眸盯着汤盅里的那只鳖,缓缓的、缓缓的抬起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所以,戚司辽当初是不愿娶她进门的,迫于戚司礼的压力,勉强收进府当摆设。 她脸色突变,微微的愠怒倏然窜进了他的视野里。 先映入眼帘的,是她板着脸咬牙切齿左手压右手,手指骨骼被压得咯咯作响。 他停顿了下,她猛然瞪过来,犀利的眼神里满含杀气,“王爷,妾身的脖子到现在还疼呢。” 听着她的话,戚司辽有一瞬间出神。 好日子过久了,浑然忘记那年当着戚司礼的面出手伤她的情景。 “本王真没想到。”他将她拥入怀,跟第一次接触一样,只是这次多了万分小心,“那时候若真要了你的命,那本王如今…” 如果那时候她死了,他或许已经没了如今。 胡鸾飞趁机咬他一口,他闷哼,下意识地抓住她的后脖子。 “戚司辽,我宁愿你当初掐死我。” “为什么?” “你外出不久,羊咩咩就在王府里叼出了个插满银针并写着‘蒋诗慧’三字的布娃娃,不仅如此,还找出了两块含有麝香的绣帕,其中一块就在咱昨夜睡的那张床的暗格里。” 戚司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皱了皱眉顿了下,才问道:“这件事除了你知道之外还有谁?” “江时,是他拿着绣帕出府找人鉴定的。” 他默了半晌,半眯起眼睛,“够狠,他们想要直接端掉战王府上下。” 胡鸾飞沉思片刻,“王爷,到了现在,你还执意效忠戚司礼吗?” 说实话,好怕他还傻不愣登地… 只见他摇头,“本王效忠的是国都城,并非其他帝王。” 那一旦发生战事,他肯定会第一个挺身而出咯? 她的思绪都已经写在脸上,戚司辽怎么参透不出呢。 他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鸾飞,本王不能辜负千百万将士的期望,活着的一天,就要守着国都城一天,尽管在那鸟不拉屎的封地,也纵然不改初心。” 其实她都懂,曾所在的世界也有这么一群奋不顾身的将士不畏生死的守在前线,可我们军民鱼水一家亲,不像他们有功不可说,总被帝王忌惮着… “你逃不掉的,就算咱俩和离…” 胡鸾飞挣扎起身,不悦道:“不,你我要是和离了,刚好正中戚司礼下怀。我还是战王妃的一天,他就不能明目张胆的肖想。” 好似想到了什么,她拿起镜子照照自己,花痴地感叹,“我真美,竟能让九五之尊日思夜想的惦记着。” “后宫从不缺美人,你不过是大鱼大肉后的开胃小菜罢了。” 又一拳重重捶在他的胸口,胡鸾飞气鼓鼓地吼道:“戚司辽,你给老娘入土为安!” 突然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吼,慈安苑内的人忽然都躁动起来,纷纷不顾生死闯进屋内皆异口同声地大喊:“王爷,您没事!” 阳光调皮地闯进,洒在檀香木大床上。 室内的气氛非常暧昧,他搂着她,她压着他,女上男下唇对着唇。 闯入者盯着暧昧的两人,忽被犀利的眼风狠刮,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个个神色羞愧的各自离开,但都心下一松吐了口气。 再后来,对胡鸾飞的态度好得更上一层楼了。 接下来的两天,国都城内家家户户悬挂起了红灯笼,天子生辰,举国同庆,大街小巷里开始多出了各国来访的使者。 王府里只有胡鸾飞一个女眷,行事诸多不便,好多东西都只能自己去买。吃了两天的粗糙伙食,脾胃当真受不了了,怎么说都要自己出来买菜做饭。 丈夫装病,妻子自然不敢乱跑,战战兢兢的和江时走在大街上前往哼哟声响亮的菜市场。 她浅浅买了几斤肉、几只鸡还有较为便宜的草鱼。 江时拦住她,“嫂子,鱼腥不好吃,爷不怎么喜欢,买回去也是浪费。” “真是的,谁说我买给他吃了。”精致的脸上绽放一抹迷人的微笑,扬起用茅草串起的草鱼挑眉,“我啊,给你们露一手。” 空间里的种子正好开花结果了,好多现代的蔬菜、佐料应有尽有,一股脑儿全部丢进去,谁还敢说鱼腥不好吃? 两人走走逛逛,买了许许多多这个朝代的人不爱吃的东西。 江时大串小串的提在两手里,欲哭无泪地跟在胡鸾飞的身后。 他们几弟兄省惯了,想说银子省着点花,可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因为从头到尾,胡鸾飞压根就没让他出一个子买东西。 快要到战王府的时候,街道就安静了下来,一股不安的感觉油然升起,咻咻咻地占据两人的心间。 江时皱眉,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嫂子,赶紧进府…” “江时,你看前边是不是有人埋伏?”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围清晰可听,那躲在拐角处的人影登时把露在外边的裙摆掩藏好,可惜慢了一步,被他们二人发觉。 江时颇有些被惊到,“笨蛋,打草惊蛇了!” “哈?那只是个女人而已…” “赶紧回家!”江时顾不得以下犯上,抓着她的手腕直接拽进府里,然后关紧大门,“嫂子,那人不好惹,我跟你讲哦,她是国公府的小女蒋慧真,也就是当朝蒋贵妃的亲妹妹。” 如此,她来这里干什么。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江时左右看了看周围,觉得没人之后,才小声耳语几句:“她看中了咱家王爷,曾求着蒋贵妃让皇上下旨赐婚。” 第34章 居然有情敌挑衅 竟有此事? 可记忆中,怎的搜寻无果? 正想说话,朱红色的大铁门就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两人凝眸望去,又转头对视了一眼。 而后,胡鸾飞问:“你觉得会是谁造访?” 江时答:“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蒋慧真。” “那开门吗?” 他摇头,“王爷吩咐过,即便是太后娘娘造访,也得经过同意才允许入内。” 胡鸾飞“啧啧”了两声,“那你们怎么娶媳妇?” 江时有一瞬间的错愕,回过神来突然苦恼,“王爷该不会没把咱几弟兄的婚姻大事放心上?” “不知道呢。” 外头的人等了老半天没等到家丁开门,不敢强行闯入拧着眉把信件从门缝里塞进去。 正打算离开的两人听到声响,脚步一顿,低头朝地上看去。 当信封彻彻底底地出现完整,都定睛一瞧。 蒋慧真在外清了清嗓子,“本小姐知道你们躲门后,不过没关系,只要有胆应战就好。” 这会儿,两人都诧异了,“应战?应什么战!” 没等来蒋慧真的回复,胡鸾飞捡起信封拆开来看,信件上写的是邀请她参加比试,赢的人有资格作为战王妃,输的人彻底离开国都城永不再现。 这…好大的一场博弈。 “唉,别管她,我们战王府的王妃是你,谁来也不认。”江时夺过信件撕得粉碎,提着大串小串的食材赶往厨房。 胡鸾飞蹲在原地,将信件一小片一小片地拾起来。 赌注虽然大,可要是赢了,不正好替戚司辽解决个大麻烦吗? 忽然,指尖微顿,心中莫名地想到,国公府的小女身份贵重,姐姐又是当朝贵妃,如果和战王联姻,那岂不是喜上加喜亲上亲。 或许戚司辽是愿意和蒋慧真在一起的,毕竟门当户对,谁也不高攀谁。 胡鸾飞呆呆地蹲了一会儿,直到腿麻才醒过神来。 门外头,又传进一张纸,她垂眸定睛便不悦地皱眉。 纸上说:你怕斗不过本小姐,所以才躲门里当缩头乌龟?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带着挑衅,胡鸾飞冷笑,当即开门。 两人打照面,蒋慧真见到胡鸾飞的那刻眼都瞪直了。 不消一刻,她闪电般出手,娇柔的身躯拔地而起,毫无预警地扑来。 胡鸾飞条件反射,提起裙摆一脚踹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穿着桃红华裙、宛若出尘仙子的蒋慧真便被踹倒在地,光洁的额头“咚”的声磕在门槛很快红了个大包。 路过的人停住脚步静了下来,纷纷朝她们露出疑惑的神情,或许想问:战王府怎的了? 堂堂国公府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在破落的战王府吃瘪,骄傲被碾压还被百姓们指指点点,蒋慧真脸面无存,立马红了眼眶。 她愤懑地站起来,指着胡鸾飞打骂:“好你个贱婢,敢对本小姐不敬,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胡鸾飞挑眉:“贱婢骂谁?” “贱婢骂你!” “哦~看在你身份低微且毫无家教的份,本王妃饶你不死。” 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被人带偏了思想,蒋慧真的脾气更暴躁了,她本就仗着自己是国公府千金小姐的身份霸道横行,现如今姐姐又是后宫独得恩宠的贵妃,更是嚣张得看不清自个的身份凌驾于皇权之上。 她二话没说,“啪”的一巴掌打在胡鸾飞的脸上,所有在场的人都懵了。 那可是战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乃是皇家人,寻常官家百姓见到王妃,都得规规矩矩地行礼,她倒好,直接上手打了,还大言不惭地讽刺人家… “胡鸾飞,别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鸡永远是鸡,怎么飞都不会融进凤凰队里。” 胡鸾飞是真的懵了,脸颊火辣辣的疼,“你竟然拿指甲刮本妃的脸?” 她不知死活,高傲地蔑视眼前人,“本小姐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好,很好,这仇本妃记住了。” “呵!”她不屑地挑眉,“你斗不过我的,再过不久,你会因为某些罪锒铛入狱,到时候看王爷会不会舍命救你。” “某些罪?”胡鸾飞记下重要的一点,“罪名是你给的吗?”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想了下选择冷哼,“你好之为之!” “啪!”趁她想走之际,胡鸾飞还她一巴掌。 “礼尚往来,难得蒋小姐垂爱,本妃也不能白白挨那巴掌,必须有点表示才行。”胡鸾飞将那‘表示’咬得格外重,有着弦外之音。 蒋慧真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她,“你真敢嚣张?” “战王府是本妃的家,有何不敢嚣张,你啊,赶紧滚,本妃不欢迎你,王爷也不喜欢你,略略略…你不战而败!” 胡鸾飞小家子气的做了个鬼脸,蒋慧真有被冒犯到,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冲上前。 “砰!”厚重的铁门紧闭,隔绝了她人的怒气。 某人在外过分地大声嚷嚷:“胡鸾飞,抢本小姐的心上人你不要脸,给本小姐滚出来,开门!有本事单挑,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后边干站着!” “嘶,死婆娘,到时新仇旧恨一起算,别怪我心狠手辣!” 胡鸾飞倒抽一口凉气,捂着脸去慈安苑找戚司辽。 他最近两天装病装上瘾了,许多想要来拉拢他的皇亲贵胄通通被拒之门外,有的时候,为了装得更像些,喝个药还得人家嘴对着… 呸,色胚! “王爷!”胡鸾飞推开门,委屈巴巴地趴在床前演戏痛哭,“臣妾的命好苦啊,自你旧疾复发不如当年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踩我一脚,你看臣妾的脸,好疼!” 戚司辽猛地抬眸,在看到她的脸被抓得渗血后,眉眼间的冷清就像极寒的风暴,“谁干的!” 她咬咬唇,泪滴欲落不落,有些不敢声张。 “你别怕,处罚一个人的权利本王还是有的。” 胡鸾飞支支吾吾不想说,被逼问了几句,这才老老实实地交代刚才的事,话落,殷切地看着他,试探性地问:“这个人是蒋贵妃的妹妹,你有无权力处置她?” 戚司辽拍拍她的脑袋,心疼道:“就算是皇子公主,本王也照收拾不误,何况只是个贵妃的妹妹。” “……”这种看不起人的口气从他嘴里说出来酷毙了! 第35章 让人吃鳖的王八汤 翌晨日灿也,国都城内爆发了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因蒋慧真在战王府被胡鸾飞踹一脚打一巴掌,国公府派人来质问战王府,要求战王妃跪下斟茶赔礼道歉。 戚司辽接到柬子后,脸上露出久违的阴翳笑容,接着叫来了江时了解昨天的来龙去脉,他不是不信任胡鸾飞,而是想要她应了蒋慧真的战贴。 江时的第一个反应:嫂子之前只是御前宫女,能对付得了家世显赫的蒋慧真吗? 第二个反应:如果嫂子输掉了,那她岂不是永远也不能踏进国都城一步? 第三个反应:王爷的脑子被驴踢了! 江时盯着柬子发呆,突然戚司辽开口吩咐:“去调查一下蒋慧真想搞什么名堂。” 他犹豫一瞬,接受。 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王爷,蒋慧真是国都城里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王妃嫂子却…” 他欲言又止。 戚司辽勾唇,“别小看你嫂子,她自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这话不是在抬举胡鸾飞,而是肯定她的实力。 胡鸾飞得知自己被要求接受挑战时,差点收势不及从凳子上摔下去,最后紧紧抓住桌子边缘才重新坐稳。 “王爷你疯了。” “还没。” “没疯你干嘛要我接了她的战贴,要知道,城里的百姓会畏惧权势被迫向国公府低头,我到那时,岂不是输得一塌糊涂?” 戚司辽“嗯”一声,“的确,但本王相信你有本事战胜她。” 胡鸾飞沉默,看他的神情好像并没有那么在意蒋慧真。 “如果我赢了,她不能踏进国都城一步,你会不会难受?” 戚司辽一怔,皱起眉来,“本王为何要难受?” 胡鸾飞嘟囔:“她不曾妄想求姐姐求皇上赐婚嫁进战王府吗?” 他眸色一沉,“你如何知晓?” 不远处的江时悄悄往后缩去,极力地想要隐藏自己。 可是,这小小的举动却被戚司辽看了去,他冷言道:“下次别什么都说出来,嫂子会多想。” “是。”如果江时身上有壳,脑袋早就缩了进去。 言归正传,戚司辽把重心放在比试上,“国公府名下有产业…” 胡鸾飞的眼睛倏然一亮,“她家很富有?” “几乎富可敌国。” 既然有钱,那就好办了。 虽然不大愿意和有权有势的人争执,但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咬牙点头了,“我答应,不过有个条件。” “你说。” “如果我赢得比赛,国公府要赔我十万两黄金。” 在场的人赫然大惊,纷纷看向她。 戚司辽摇头,“千两白银可以有,多的话,本王会被彻查。” “查什么,我光明正大赢来的。” “查本王要这十万两黄金的用意,况且国公府不可能会拿出来,因为他也怕。” 胡鸾飞百般不得其解,现代有钱人都跟暴发户似的,穿着、佩戴的首饰还有吃喝用度,生怕别人不知她有钱,怎到了国都城,咋就这么隐晦。 看看人家北裘西北城的王家,蒋国公就不能学学如何光明正大的炫富? 没有巨大巨大金钱欲望的加持,胡鸾飞失落极了。 戚司辽又说:“蒋慧真的比试非常的幼稚,就是在街道上摆卖,一天之内卖出所有的东西就算赢,你还可以加筹码。” 这说起来确实有点容易。 胡鸾飞想了想,问:“她要卖什么?” “她几姐妹的琴棋书画。” “卑鄙!” 国都城里的参加科举考试的年轻学子非常的多,加上有人想走捷径肯定会去高攀国公府这棵大树,到那时根本不用蒋慧真吆喝,那些玩意儿也会一个不留地卖出去,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作为后盾,她想不赢也赢定了。 真愁人… 咱该卖什么? 戚司辽垂眸,见她眼神呆滞地凝视假山前的池塘不语,便想起了曾经她在宫里头给他做的第一道菜,“其实你的厨艺还蛮好,尤其是那道让人吃鳖的王八汤…”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猛然抬头对上他的眼,“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样,趁着大家都在为这个消息而感到惊奇的时候,胡鸾飞已经悄悄地在准备食材了。 战王府里的十个弟兄有得活干了,号召发出去,八十里五十乡的百姓纷纷下田、下塘、下河摸鳖,无论公母大小,通通买进,绝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过的百姓。 当时知道战王府做吃的买卖,还被国公府的人嘲笑呢,尤其是蒋慧真,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了一套刁蛮看不起人的本事来到战王府冷嘲热讽。 胡鸾飞懒得理会,战绩在比赛的那天自然会见分晓。 所以,等到比赛结束,谁叫得越欢,输得就越惨。 “怎么可能,本小姐不信!”蒋慧真推开来报的婢女,气冲冲地冲出国公府准备前往战王府,在半道上遇到了还在排队买王八汤的百姓,多数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男的女的都有。 更可恶的是,她居然发现自家的仆人也准备前往排队的行列当中。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家丁怒骂:“你们饿死鬼投胎啊,一个个的跟没吃过东西似的,咱家的字画都卖出去了没有!” 见到主子出现,原本还在争先恐后的几人纷纷跪下,像乌龟般缩在地上求饶,“奴才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的确该死!”她上前,一脚踹倒了一个家丁。 胡鸾飞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接过江时手中的汤盅一步一莲花地朝她走去,远远的就以牙还牙,“哟,蒋小姐,您家的生意可还好?听说蒋贵妃的字画能卖出高达百两的价格,着实令本妃羡慕呢。” 蒋慧真见她如见杀父仇人,几欲咬碎一口银牙,“胡鸾飞,你少得意,就算你卖完所有的王八汤,也不见得会赢了比赛。” “可如果你连一幅画也卖不出,那岂不是输得更惨?对了,这汤你拿回去尝尝,兴许能把你的心头火给灭了。” “少侮辱人!” 她一手拍来,胡鸾飞手疾眼快的抬高了汤盅,“我卖五两银子一盅呢,你可别浪费了。” 蒋慧真不可思议地叫嚷,“你的汤镶金呐!” 第36章 开挂抢生意,带动当地经济 胡鸾飞的王八汤镶不镶金不知道,反正一家欢喜一家愁,十里八乡的汤盅都被战王府购买,就这么不经意的举动,一不小心就带动某个行业的发展。 全国都城的人都知道,战王穷得叮当响,那两天谈汤盅生意时,还是战王妃变卖祖传的野山参才得交得起定金,谁都看不好他们,认为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男人和一个只会端茶倒水的女人根本赢不了国公府那样样精通的千金小姐。 谁曾想,胡鸾飞私自安排府里的兄弟把当年那段‘战王吃鳖’的流言美化成‘战王为抱美人归愿喝王八汤’的痴情故事。 战王每次想起那天,还求着王妃做汤,回忆初恋的味道。 明知是假的,但仍有人相信那是真的。 短短的两天时间,战王和战王妃的事迹传遍大街小巷,谁都想尝尝那汤的味道。 有的人说,自喝了那盅汤,原本疲惫的身心倍儿爽,头也不痛腰也不酸了。 还有的人说,只是浅尝了一口便容光焕发,女的比以前标志,男的比以前英俊,花心变倾心夫妻更同心了。 有宣传在前,书画之类常见的物品,人们自然放到一边不愿捧场,而王八汤出自于战王妃之手,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 毕竟,哪个王妃会给亲自下厨给平民百姓做羹汤? 这场战役开场不到半天就结束了。 胡鸾飞志气高昂地品尝自个亲做的王八汤,勾唇浅笑,“蒋小姐,从今往后,你便再也不能踏足国都城了,慢走不送,请多多保重。” 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蒋慧真哪里尝过战败的滋味,被她一说,当即耍起小孩脾性,“我不管,你们战王府耍赖!” 胡鸾飞嗤笑了起来,“赢了是你厉害,输了就是我耍赖。蒋慧真,你好歹也及笄了,怎还和小孩子般任性呢,赌注明明是你定的,我都没说不公平,你有什么好哭的嘛。” “不算,这不公平。” “管你公不公平,既然输了,就该履行承诺离开国都城,还有,先把一万两白银抬过来再走也不迟。” “你、你妄想!” 因为是和情敌对弈,为了击败胡鸾飞,蒋慧真特地进宫求来长姐的字画打着‘蒋贵妃名作’的旗号来吸引客人,还广发请帖邀请众多富商和达官显贵。 国公府上下筹备多时,人人忙得不可开交,原以为会轻轻松松赢得头筹把战王妃赶走,哪里知道,战王妃本就是厉害的角色,好好的一个计划,全被她搅得一塌糊涂。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别急着伤心,遇到本妃后,胜利就不会再属于你了,省省眼泪,以后还有得你哭的时候。” “胡鸾飞,你以为这次赢了,以后还有赢的机会?别想了,你也只有这次可以横一下。” “呵,等你还能回来赢我再说。” 战王府为了这次比赛,特邀天下名厨齐聚国都城,办了个超级厉害的王八汤盛宴。 她采用的是空间溪水和上好的药材所炖,一般人喝了不仅可以治点病,还能养颜美容,深受国都城的女人们所爱。 这个全程杀出的程咬金,不仅在王八汤里做功夫,还设计出几款小孩子健脾胃、治尿床的汤汤水水,经由名厨烹煮、名医坐诊,开设了大人与儿童的保健宴,以买一送一的套路把银两赚翻,无论是富商巨贾亦或是平民百姓,无不赏脸品尝。 反观蒋慧真的书画坊,门可罗雀,购买者少得可怜。 有的人怕得罪国公府而导致关系僵硬,硬着头皮捧了个场,买了几副较为便宜的花鸟图,便也匆匆离开了。 这一天,战王府赚得满满一大钵,人气、财气一样不少,经过此番的比试,厨师的名气也打了出去。 王八汤的做法,胡鸾飞也没藏着掖着,谁都可以按照步骤来烹饪,又是这么一个不经的举动,又又带动了一个行业的发展。 战王府内—— 十几人坐在花园里清点今天赚来的银两,在每一个人的面前,那白花花的银子堆成了一座小山。 胡鸾飞坐在石凳上,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戚司辽则拿着小麻袋一圈一圈地走来走去,把弟兄们的算好的银两装进袋子里。 江时对着一颗银子发梦,“如果王爷哪天要给我赐婚,请赐一个像嫂子这般能干的人。” 戚司辽幽深的瞳孔蓦然放大,脚步停在后方,立刻夺走他手中的银子,冷道:“你嫂子独一无二,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相比的人。” 拨动算盘的节奏乱了分寸,胡鸾飞耳廓滚烫,像有一朵烟花在心中炸开,轰的下,使得她的心像疯狂的小鹿不断乱跳。 清风拂起,吹得竹林翠影摇曳,带来丝丝凉意。 她缓缓深呼吸,等到稍微恢复冷静,才敢抬起视线。 一下,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 她脸儿一红,慌乱地低下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他毫不客气地承认,“以前没见过,现在见过了。” 几个数银子的人默默地重新清算一遍,假装不知道方才那个曾经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领说了什么肉麻的话。 他俩旁若无人般秀起恩爱,臊得几个单身汉面红耳赤,不想走都不好意思。 偌大的王府花园里,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 “王爷,妾身想求您一件事。” 又是以‘妾身’自称,戚司辽心下有谱,睨了眼她,“何事?” “替妾身修书一封送往国公府,让蒋慧真把钱给我立刻马上送过来,不然我开挂,抢完她家的生意。” “开挂抢生意?”他忽而低声笑了,“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本王倒很乐意陪你一起干。” 胡鸾飞白了他一眼,“我不想待国都城,做生意的话,北裘的钱更好赚,等戚司礼生辰一过,要么你陪我回桃花村,要么我自己回去,你选一个。” 她带着几分小心的表情看着他,他默了下,“好。” 好? 不说一起回去,也不说让她一个人回去,仅仅一个“好”能表达什么。 第37章 傲娇秒变宠妻狂魔 关于他是否愿意回桃花村的问题,他应了之后就没再提过。 她想继续问来着,他却收拾好银两起身,“随本王去书房。” 去书房的意思…修书催款? 他一抬脚步,她的心就跟着起飞了。 书房内有些清凉,刚从阳光底下进屋,视线偏暗没注意脚下,踢到门槛踉跄着朝前摔去。 “啊!”她惊呼,前方的人立马转身,稳稳地抱住了她。 “你啊。”他叹气,颇有些无奈,“有的时候机灵,有的时候又毛毛躁躁的,怎让人放心得下?” 他的话古里古怪,夹杂着些许似要别离的感觉,满声愁殇。 她总能轻易就捕捉他的变化,想开口问,见他心事重重,却又把话噎回肚子里。 “王爷…” 发丝间揉摩的大掌,带来热烫的温度,一点一滴地勾起暧昧,纤腰徒然一紧,强大的力量捆住她,期间散发的荷尔蒙气息包围了她的所有感官。 “鸾飞,如果我们也有一儿半女多好啊。” 人生路还长,两人没圆房,为什么听他的语气却带着深深的遗憾? “你想要,那我就生。”看他浓浓的心事感,胡鸾飞心疼,鬼使神差的愿意打破先“先立业后成家”的信念。 可是,他犹豫了,又叹了声,而后就松开了她往书案那边走去,沾湿墨,拿起狼毫笔,低头认真的书写,仿佛刚才的亲昵属梦一场,凉薄得心间抽痛。 他不想要孩子吗?还是说,不想要她生的。 越想越心痛,干脆不想了,直言了当地说:“王爷,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我看着难受。” 他笔尖一顿,墨汁滴落宣纸上,晕染了一朵黑色的梅花,就像彼此的心情,从云层掉入深渊,似再也见不到光,压抑极了。 “现在的局势容不得本王有半分马虎…” “这和要孩子有什么冲突。” 他低头错开她的视线,“在这个节骨眼,孩子会成为别人威胁我们的筹码。” 书房门大开,有凉风吹进来。 胡鸾飞颤了下,想到在桃花村被刺杀的一幕,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既然这样,过几年看看局势怎样再讨论生孩子的大事,眼下最要紧的,赶紧催国公府要钱。” 她试图用这个蹩脚的理由掩盖心中的失落,再过几年,或许又过几年,威胁不除,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孩子… 戚司辽不应,当做默认了,重新拿了张纸下笔,写了几行催债的字,又叫来了江陵和江伊江贰,一个负责前往国公府,两个负责揣着银两前往桃花村驻扎。 余下,又思量该如何应付这两天的事。 因为和国公府的比试带动了某些行业的发展,许多有需求的老板蠢蠢欲动,时不时地出现在战王府附近望眼欲穿。 胡鸾飞锋芒显露,无疑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关注她的不仅有国公府,还有宫里头的那位。 说起来也奇怪,戚司礼明知戚司辽的身体状况下,居然宣她进宫,这可把她吓得不敢说话。 戚司辽接过圣旨,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区区御前宫女,也不知耍了什么诡计,竟让身在高位的九五之尊对你念念不忘。” 那双眸子沉郁浓黑,似结了冰。 胡鸾飞周身一凉,默默地咽了下口水,“王爷,您可要相信妾身绝无二心。” 结果,就因这句话搞得自己越来越心慌。 完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准备崩塌了… 原本冷然的戚司辽把圣旨往书案一扔,拿了属于自己封地的猛虎山地图递到她手中,“听说你又有个伟大的计划?” 她有些发愣,片刻失神后,才想起来要回复他,“是的呢,我想要把咱那块封地变成旅游胜地,你等我会儿。” 胡鸾飞小跑着回房,把生态园的设计图拿到书房,“你看看,觉得可不可行?” 她目不转盯地盯着他的面色瞧,他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搞得她的心悬悬的,就怕他不同意此次的项目。 “好多东西本王未曾听过,你…” “我做梦梦到的!” 她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他接下来要出口的话,连忙用做梦掩饰。 这样的心虚,并不陌生。 戚司辽沉默,久久不语。 胡鸾飞以为他生气,悄咪咪地抬起头来,仅刹那,就毫无预兆地撞进他幽邃深沉的瞳孔里。 离得这么近,那心虚得立马垂下头的表现,实在没有一点说服力。 “罢了,本王只是想问你,那些种子得上哪里找,并无其他意思,你多虑了。” 他说着,把设计图和地图卷在一起放好。 “这么说,你答应我在你的封地里祸祸咯?” “你替封地着想,为何不答应?” 那宠溺,隔着书案扑面而来。 胡鸾飞真的感觉到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只是没有揭穿。 “王爷!” 一声唤,两人心有灵犀地朝外看去。 江陵小跑着进屋对胡鸾飞抱拳行礼,“娘娘,国公府耍赖,不肯把蒋小姐送走。” “那钱呢?有没有送来?” 江陵犹豫了下,头垂得更低了,“也没有…” 听到钱没到账,胡鸾飞登时就不乐了,“国公府几个意思?” “他们说那场比试只是小儿之间的玩闹,算不得什么…” “小儿之间的玩闹算不得什么?”她的声音拔尖了些许,“那什么样的玩闹才算大人之间的。” 江陵有事想说,却欲言又止。 胡鸾飞一拍书案,两男人皆惊跳了下,等他们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才觉她凶起来真的可怕。 “愿赌不服输,欠债也不还,国公府敢耍赖,那就别怪本王妃不留情面。江陵,他们除了这方面的态度不好,还有无其他?” 江陵左右衡量事情的严重性,觉得自家王妃有能力解决,便压低了声音:“老国公的原话说娘娘不过是个卑贱的婢子…” 话还没说完,书案“啪”的声四分五裂了,吓得胡鸾飞和江陵两人下意识地白了脸不敢说话。 那如同地狱修罗的男人抬眼,从那眼中,射出阵阵寒光,像是被千年冰雪笼罩,书房里的气温极速降低。 “本王会让他付出代价。”这话,渗着极重的怒气,光看这人,谁也不敢靠近。 第38章 天塌下来都与本王无关 关于国公府出尔反尔的事没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蒋慧真给战王府下的战贴被贴在国都城里人流最大且达官显贵都能看得见的公告栏里,上边写着战败后,败者该履行的条约,白纸黑字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是,战王府获胜后,国公府不仅没有履行承诺,还出言伤人,那张回复战王的柬子上,字字讽刺,把胡鸾飞说得一文不值。 谁都知道战王妃曾是伺候皇上的御前宫女,可谁也没像老国公那样做得伤人。 那张柬子被戚司辽命人贴在战贴的旁边,大家你一句我一言的贬低着。 此举,给国公府带来前所未有的暴击。 曾经想巴结国公府的人纷纷倒头就走,曾纳入国公府产业的股东纷纷撤资,这还不行,他们的酒楼行业、布匹行业以及米浪行业客流量大量减少。 一些熬了大半辈子勉强只能糊口的同行就在那一瞬间迎来了巅峰,因为一场比试的耍赖,国公府的产业不再是国都的龙头老大。 其实如果仅仅只是耍赖不肯服输,大家都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看笑话就行。 可因老国公那把下人贬得一文不值的字句深深地刺痛了所有人的心,所以大家才会发怒,纷纷唾弃他的无脑行为。 国公府—— 外界的流言蜚语越传越厉害,因听得产业受挫,老国公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倒在书案前,急得妻子儿女焦头烂额。 “爹、爹!你没事!”蒋慧真和母亲一把把国公扶好,一个掐人中,一个去倒水。 他醒来,看到蒋慧真,两眼就冒起了泪花,颤颤巍巍地指着她骂:“孽女,你当真是孽女啊!” “爹…”蒋慧真从小被捧在手心,何曾受过父亲的责骂,当即就哭了起来,“你怎能怪女儿的不是?” 老国公恨铁不成钢,悔恨不已,“不怪你不怪你,怪爹不好,从小到大过分的宠溺你,害你娇纵目中无人,才有今日结局。” 蒋慧真不愿了,愠道:“女儿哪娇纵哪目中无人,分明是爹出尔反尔,答应了战王府的条件却又不认账,才惹来百姓的笑话,爹写的那封柬子,更是火上浇油,事到如今就把所有的错怪女儿头上…” 老国公罕然厉色忙拧了闺女的耳朵,“一开始是你挑衅战王妃,这下好了,人家不是省油的灯,才出茅庐就一步登天,你堂堂国公府的千金被踩淤泥里,只会哭只会找爹,爹要是不解决,你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惹得家宅不宁。说到底,是你不中用,爱惹事端,碰了硬茬只怪你倒霉!” 蒋慧真人生中第一次被批得一文不值,自尊心高于顶,哪里接受得了父亲的骂。又想到自家的产业被自己连累,百姓笑话,所有的思绪拧在一起解不开,纷纷乱乱头疼至极。 她气得直跺脚,叫嚷着要杀了胡鸾飞这贱婢。 国公府那方鸡飞狗跳,而战王府这边就显得平静很多。 堂厅内,气氛安静得像是凝固了一般。 始作俑者坐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填肚子。 胡鸾飞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默默的压下他夹菜的手,“王爷,外边出好大的事,您听说了吗?” 戚司辽淡漠道:“只要你还在本王身边,天塌下来都与本王无关。” “……” 话虽如此,可天真要塌下来,他怕忙不迭地化身女娲… 不过午时三刻,国公府亲自来人了,碍于战王抱恙,拒绝探访,老国公被拒之门外,那怒气值,隔着厚重的门都能感受得到。 他们气势汹汹地拍门,质问开门的江时,“你们战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江时左右看看外边,见只有国公府来的一行人,当即沉了脸,“哪来的客?” 老国公面子拉不住,也沉了下来,“我们不是客?” “国公府已经被我们王爷拉入黑名单,从今往后势不两立。” 老国公被气坏了,捂着心脏瞪眼,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来,“我乃三朝元老也是贵妃之父,你们战王府为报一己私仇竟把本大人拒之门外,实属无礼无德之举损皇室脸面。” 江时冷笑一声,“你们侮辱皇室宗亲,王爷仁慈略施惩罚罢了,若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也不知蒋贵妃在皇上跟前还能不能站稳脚跟。” 老国公再横,也不敢拿自家的前程开玩笑,被江时提一句,态度颇为好些,只是眉眼间仍流转着不屑的痕迹。 他抬了抬下巴,傲道:“那就烦请你进去通报一声,说国公府蒋三思求见。” 江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国公爷,并非小的不愿意通报,而是王爷身体抱恙不见任何人,您多担待些,请回。” 话落,直接关门拒客,任由老国公在门外气急败坏。 忽然,门又开了,江时重新出现,只是手里多了一个汤盅,“国公爷,我们王爷念您劳累奔波,吩咐小的送来一份早前大家哄抢的汤羹,您尝尝,说是可以降火。” 这一盅汤,正如百姓们所言,用的是昂贵的佐料,还未打开,就已经飘香四溢了。 原本气头上的老国公接过汤盅打开,阴沉的脸更加阴沉,直接气炸了,“你们战王府欺人太甚!” “啪啦!” 汤盅砸在大门前的柱子下,汤汤水水飞溅,那只鳖四脚八叉地仰躺着左右摇摆。 才半刻钟的功夫,蒋国公在战王府吃鳖(瘪)的事传遍了国都,就连久居深宫的嫔妃们脑补的那片刻的画面,也要红着脸偷笑,不断窃窃私语。 娘家的事传遍六宫,蒋贵妃的日子不好过,走哪都被提起家中事,搞得她脸面无存… 战王替战王妃出头成了一段佳话,酒馆里的说书先生一天要说个好几遍,嗓子都哑了,听客们都不肯放过他。 胡鸾飞当真不知道自己只不过应了个战就成了国都城的网红,名声大噪了。 “王爷,你不怕蒋国公明天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啊。” “不怕,本王自有说辞。” 第39章 敢骂战王的人,或许只有战王妃了 话虽说得好听,只怕到那时,戚司礼有了台阶下,干脆找个由头把戚司辽治个死罪那可不得了了。 “王爷,咱还是收敛点,蒋国公年过中旬又是三朝元老,要是气死他,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再加上他的儿女又是朝前朝后微有分量的人物,轻易不能得罪。” 他哼了声,不以为然,“他无理也要争三分,本王有理,凭什么坐以待毙?” 说罢,又低头在地图上圈了个点。 胡鸾飞姿态慵懒,偏着小脑袋,用细嫩的手指卷着一绺发丝,“爷,突然发现你有点小气。” 他飘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事关于你,本王咽不下那口气。” 那眉眼含笑的模样,让他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倒是多了几分温柔,令任何人看了都要沉溺在他的柔情中醉生梦死。 胡鸾飞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说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上心的?” 戚司辽似笑非笑,“你猜?” 鲜少猜人心里想法的胡鸾飞自然猜不出来,她足足猜了一个晚上,但所有的结果都被否认。 戚司辽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能瞎猜呱噪一整夜都不停口,耳朵都起茧子了,她还要继续… “夜深了,睡。”薄唇贴近她耳边,用最轻最柔的声音提醒。 胡鸾飞猜不出答案,环抱着双手不肯就范,“你说出个所以然,我就入睡,不然你也别想睡。” “本王不睡的话,有的是事情做。”他伸手,抚摸她娇嫩的脸儿,从他嘴里吐出沙哑的话语,隐约带有另一层意思。 胡鸾飞下意识一缩脑袋。 “别躲。” “王、王爷…” “嘘,别说话。” 胡鸾飞傻眼了,紧绷着身子,心脏小鹿砰砰乱跳… 莫非今夜——洞房花烛? “嘶!”他咬人!思绪渐渐回归,忍不住骂人,“你属狗啊。” 戚司辽松开她,给她掖了掖被子,对刚才所做的坏事绝口不提,“睡,明天还要进宫。” 胡鸾飞舔了舔伤口,心里空唠唠的,总觉得哪里还不够,对他的态度非常不爽。 她就想问问老天爷,国都的男人是否都像他一样,每次挑起人家的欲望后,就刹车啥也不干了,搞得人家哪哪哪都不舒服。 气死了! 看来得去药店给他买点枸橼西地那非,看他能不能真忍住。 翌日清晨,胡鸾飞盯着浓浓的黑眼圈醒来,她习惯性地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发现早已经凉了,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老早就不见人。 战王府没有丫鬟,没人伺候她梳洗,好在戚司辽是个体贴人,给她端来了洗脸水。 “嘶,那家伙该不会携带有狂犬病毒。”一夜过去非但没好,反而更肿了,等会儿怎么去面见戚司礼? 她眼神一凛,气得头顶冒烟,两眼直冒出火来。 “戚司辽,你丫的躲哪去了!”一声吼,传遍战王府上下。 江时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再打照面见到她嘴唇的伤时,立马低头红了脸,“嫂子,王爷已备好马车,请您先用早膳再进宫。” “他呢?” “呃…早前进宫了,还叫咱让你睡到自然醒。” 胡鸾飞绷着一张脸,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狗东西,居然撇下我独自进宫了。” 天底下,敢骂战王的人,也许只有战王妃了。 她总自由自在的,不受约束,不受管教。 她可以在战王面前很嚣张,也可以很柔情,甚至还可以不分尊卑地骂骂咧咧。 战王时常被气到没脾气,但他从来都没惩罚过她,也没有要求她守着规矩,反而对她呵护有加。 有的时候,大家伙都在怀疑自己跟随的王爷是假冒的,不然堂堂战王,岂能容忍一个女人放肆。 “江时,王爷的状态不是很好,你得快马加鞭把我送进宫里,知道吗?” “嫂子放心,我驾车技术不错。” 她担心的不是江时的驾车技术,而是戚司礼的态度,就怕他听信谗言顺着台阶下,把戚司辽赐死了怎么办。 到了皇宫,城门口已经有人翘首以盼,恭候她的到来。 只是这人是蒋贵妃派来的。 “王妃娘娘,蒋贵妃请您移步咸福宫。” “不去。江时,直接去御花园等候皇上,不必理会其他人。” “遵命。” 江时准备启程,那丫鬟一把拦在马车面前,“王妃娘娘,蒋贵妃有请。” 胡鸾飞的回应很冷淡,“怎么,姓蒋身边的人都没个有脑子有耳朵的吗?本妃都说不去了,你再拦可别怪本妃不客气。” 那丫鬟笑道:“王妃娘娘莫生气,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胡鸾飞黑眸微眯,闪过某种光芒,转瞬却又恢复冷然的模样,“本妃要去见皇上,如果蒋贵妃方便,那就请她一同前往御花园。” 搬出皇上,谁还敢拦,纵使蒋贵妃再得宠,也做不到和皇上抢人,除非她不想活了。 到了御花园,江时在园外等候,原本以为会等来戚司辽一起面见戚司礼,没想到却是戚司礼一人来了。 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退去,偌大的御花园内仅有他们二人。 胡鸾飞心下一沉,左右看了看周围,忙问:“皇上,王爷呢?” 戚司礼一身龙袍,在日光下看来格外出色。 他一低头,便看见了她红肿的唇。 一抹不爽,悄然爬上心间。 “他都那样了,还能把你这样,看来是朕小看了他。” 什么这样那样,牛头不搭马嘴的。 胡鸾飞心底不安,退后两步,垂首低眉,“既然王爷不来,那奴婢先告退。” “你是怕朕吃了你?” “皇上说笑了。” “那为何才见朕就急着要走?” 胡鸾飞故作镇定地回应,“王爷情况不太好,奴婢不放心,想立即见到他。” 戚司辽心口发紧,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了句:“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他。” “我不知道,不见他时想得紧,想他好,想他活,想他笑。见他时,欢喜得紧,兴奋得紧,想要得紧,反正他开心我就开心,他忧愁我就烦恼。” 第40章 什么是爱,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要她活着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 爱一个人,眼神和心情是藏不住的。 胡鸾飞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如何变化,光是说起戚司辽,整个人都变了,像得到遥不可及的星星,满面生辉。 戚司礼失神地看着幸福得找不着北的胡鸾飞,迷茫得心慌,却又不肯将心底的想法说出,随便扯了个话题叙旧,“听说你和蒋小姐起了矛盾?”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但语调里的冷意让胡鸾飞心尖一抖。 “她先起的哄,我应战赢了。” “既赢了,为何不给国公府面子。” 胡鸾飞有些反应迟钝了,顿了顿,蹙眉问他,“凭什么?” “蒋三思是三朝元老,朕对他颇为尊重。” 呵… “可他不尊重我。” “何德何能?”他目光凉凉地看着她,“你原是朕的御前宫女,因朕赐婚才飞上枝头,撇去‘战王妃’的头衔,你哪有资格让蒋国公尊重你。” 那语气…很看不起人。 他也和蒋国公一样,奴婢就是奴婢,无论做得多好,在他们的眼里,你仍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胡鸾飞垂眸,想起在桃花村戚司礼那深情款款的话语,真替原主不值。 生怕她多想似的,戚司礼忽然含情脉脉地说:“无论别人怎么说你,在朕的眼里,你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偏过头躲开他的触碰,对于他的话不以为然,“谢皇上青睐,如果没有什么事,奴婢先告退。” “站住!” 他一声喝,胡鸾飞顿住脚步。 那逼近的身影和严酷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压迫感,教人心生畏惧。 “皇上,您还有…” “事”字还未吐出口,人就被他钳制住了。 他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另只手的拇指凌厉地抹着她受了伤的下唇。 伤口裂开的疼痛蔓延,一下刺激了神经,俏脸徒然变得惨白。 “他对你好吗?”他的脸上,挂着神色自若的笑容。 这一招来得迅猛,毫无前兆,让人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胡鸾飞瞪着他,像是被点了穴,全身动弹不得。 好巧不巧,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过来。 但不管是谁,对她来说都无益。 “皇上,请自重。” 他挑眉轻笑,“朕倒要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接受你被朕临幸。” 难道来人是戚司辽? 这样的话不行,不可以!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不能… 挣扎间,两眸凝聚了水雾,整个人因他的举动而变得颤颤不安。 他非但没有收敛,在来人脚步顿住时,缓缓地低下头。 恶心! 好恶心! 那带着三分邪气的俊脸一寸寸逼近,呼吸吹拂在脸,那和戚司辽不一样的气息,无端掀起胃里的大浪,使得她再也忍不住反胃干呕。 戚司礼动作迅猛地推开她,阴着脸,说不出话来。 那一瞬间,巨大的惊慌和恐惧从心里蹿出,让她失声尖叫。 正当她快要倒地的时候,倏地一阵清风席卷,有个身影转眼赶到,像棵参天大树般杵在身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咳咳!”因为动作迅速的缘故,来人抱住她就呕出了大片血迹。 熟悉的味道驱散所有不安,胡鸾飞含着泪站好,帮忙抿去他唇边的血迹,“王爷,你怎么了?” “无碍…” 说完,又咳出了一摊血迹。 她彻底慌了。 泪水嗒嗒地掉下来,捧着他的脸颊不知所措。 戚司辽无力安慰:“别担心…” 话未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胡鸾飞发慌,焦急大嚷:“王爷!” 一声惊天大吼,引来守在外边的宫女太监,包括江时。 他冲出来和她一起托住晕厥过去的戚司辽。 但,没有戚司礼的允许,谁也不敢离开。 胡鸾飞巴巴地瞅着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眼中像是蕴藏了一片海,不断地溢出水来,“求皇上宣太医…” 到底是有感情亦或是不让人觉得他是一位暴君,立即沉着脸吩咐旁人,“准。” 最后经太医诊断,戚司辽气急攻心引发旧疾,被遣返战王府养病,连举国同庆的帝王生日宴也未能参加。 原以为丈夫病重,胡鸾飞就可以安静地待在府里躲懒思考人生,没想到戚司礼不打算放过她,非要下圣旨让她替代戚司辽进宫赴宴。 昨日场景历历在目,她已经吓得快要哭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书案前的男人,声音都在颤抖,“不去可以吗?” 戚司辽抬眸,不自觉地软了声音,“怕什么,有本王在。” 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想到她因为昨天的事而担惊受怕,叹了口气,几步走过来,“只要还有一口气,本王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他。” “你昨天…”关于差点被戚司礼强吻的事,她咬唇低眉,“我对他没想法。” 戚司辽毫不客气地轻笑了一声,“本王信你。” “为什么?”看见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心里难道没有一丁点吃醋? 一想到他的大方,胡鸾飞的情绪就变得低落了。 她垂着头,有点伤心。 戚司辽明白她的小心思,轻轻揽她入怀,说了句让胡鸾飞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无论你在谁的手里,也无论遭遇什么变故,本王都希望你活着。” “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的才能吗?” 戚司辽微顿,恍惚了下,“为何如此说。” 胡鸾飞如实回答:“因为除了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留恋我了。” “你很精明。”他间接承认了,但眼瞳里有一种复杂难明的情感。 她摸不透,听他口里说出来的答案,就像有一把刀,割得心脏好痛。 “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蠢吗?” 他略带讽刺的声音,让她思绪陷入了空白。 什么也不想说,不想问,不想承认,也不想离开。 因为,他曾枉顾生死救她… 忽然,明白了什么,瞪圆了眼睛直直看向他。 那时候,她只是个怨妇,他仍不离不弃,还在危险时刻选择了以死换她生,那样的精神,怎么可能会只看中她的才能,毕竟跟他之前,她是御前宫女,和戚司礼的关系不明不白,论谁也不相信她还是黄花闺女,可他不嫌弃… “如果,我真被人侮辱了,你…” “那本王就用自己的方式祛除肮脏的痕迹。” 第41章 王妃第一次强买强卖 胡鸾飞的心仿佛被开天斧凿出了个大洞,血液奔腾,让她整个人瞬间爆红。 偏偏脑子里轰的一下全空白了,耳朵里只剩下那句话不断地回荡。 她张了张嘴,本能的有些害羞,“我想知道你的方式…” 戚司辽不知怎的,突然打断她,“此话题不必再说。” 话到了嘴边,被他这么无情的堵回来,心里头,那被开天斧凿开的大洞仿佛被塞了几车棉花,堵得她差点阵亡。 她抿了抿唇,开始胡思乱想。 戚司辽不懂女人心,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拧了她的耳朵一把。 那滚烫的疼痛,直接让她的思绪凝聚,重新找回原本的性子。 “你个王八犊子,有病啊!”她条件反射地拍打他的手臂,气鼓鼓地骂他,“男人的力气大,拧人耳朵可疼了。” 他瞥了她一眼,一言未发地轻轻摩挲着被拧红的小耳朵。 “去你的假惺惺!” 戚司辽忍不住的笑了下,“还是这样的你有趣。” “有趣啊,是我用疼痛换来的呢。” 她没好气地怒瞪他,近在咫尺的眼眸格外明亮。 周围的一切,寂静得连彼此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他静默着,伫立着,微微勾唇着,迷人的形态完美无缺,让她的心次次震荡不歇。 这会儿,外头传来江时的声音,“爷,嫂子,库房已经打扫完毕。” 戚司辽牵起她的手,“走,去库房。” “好端端的去库房做什么?” “挑些礼明天带进宫。” 啧,怎么把这回事给忘了。 胡鸾飞心里头有千万个抗拒,说什么也不愿意挪开脚步。 好在戚司辽力气大,非拽着她的手拖拉着过去。 进到库房才知道战王府究竟有多潦倒,不拿皇帝库房做比较了,光拿官级比他低几层的来说,那库房里的宝贝恐怕也比战王府多的多。 胡鸾飞无奈地躲一边,把挑选的资格留给他… 然而,他也挑不出好东西来,摸着下巴皱着眉,左右打量着自家库房,“唉”了声,“鸾飞,你去古董店挑一个。” “我拒绝!” 戚司辽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随和地说:“别闹,那可是要送给皇上的生辰礼物。” “哼,他九五之尊,什么值钱的玩意没有,倒是我们王府,除了穷啥也没有。” 他语意戏弄地反问:“你不怕他趁机揪住这点不敬而问罪本王?” 胡鸾飞沉默,就这么干站了一会儿,才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却又在短时间内跑了回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 王府内,面面相觑的几人摸不着头脑,而后,突然大吃一惊。 胡鸾飞在屋子里掏出了一把大刀,那是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 先帝未驾崩之前,为了祝贺戚司辽及冠,将此大刀赐予他,并附语:见刀如见人,得此刀者,不必对任何君王下跪。 戚司辽用惯了剑,大刀就没用了,便将它收进屋里当装饰品用,何曾想胡鸾飞今日就把它拿下神色匆匆地闯出家门。 她一手拿刀,一手提裙摆,鼓足一口气,看准附近拐角处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气势冲冲的朝那儿去。 脚步声一路远去,终于完全听不见。 府内刚反应过来的几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江时第一个叫出声来,“不好了王爷,王妃提刀出门了。” “还不快去拦住她!” 那死丫头怎么了?! 戚司辽丈捋不清思绪,跟着几人一同走出王府,没走出几步路,就看见拐角的那家古董店围了许多人。 “老家伙,区区一件珊瑚饰品,你居然敢卖那么贵?” 古董店的老板面如苦瓜色,哀求着说:“娘娘,这可是南海珊瑚,五十年才长一寸,珍贵而稀罕,并非是小的乱开价啊。” 穷疯了的女人,完全不顾老板的恐惧,把刀架在他的脖颈上,气鼓鼓地威胁:“再少点,不然我这把大刀就抹了你的脖子!” “娘娘,您不能仗着自己是王妃就逼着小的放低价,买卖你情我愿,您觉得贵,可以看看其他…” “本妃就要这个,你再降!” “三百金…” 刀再距离皮肉近些,胡鸾飞微眯了眼,继续逼迫,“再降!” “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是二百五,再降!” 老板欲哭无泪,第一次觉得做人好难。 大概是可怜古董店老板幸运,戚司辽终于像天神下凡走进店里抢回了大刀,并软声斥责了一声“胡闹!” 胡鸾飞突然就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冷哼一声,“要不是咱家穷得揭不开锅,你以为我乐意化身土匪来抢人家东西?” 讲这话谁信,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谁赚得满满一钵。 不过谁也没有出声,毕竟谁也不想惹事。 掌柜的见到戚司辽来了,抹了一把辛酸泪,颤抖着要跪下来,“王爷啊,小的这珊瑚是费了大心思才保留成这样的,价格实在不能再少,若您需要送礼,可选其他,其他的价格好商量。” 戚司辽睨了眼珊瑚,成色的确上乘,开价三百金都算少,再低的话它就真的不值钱了。 扶起老板,顺手帮着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并问道:“掌柜的,这珊瑚能否赊账?” 掌柜微顿,忽而为难,“王爷,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怕被降罪,声音细如蚊声,却还是被离他近的人听到了。 众人纷纷窃语。 有的说:“即使肯赊账,可有谁敢去战王府要债?” “哪不是呢,若他们翻脸,给治个不敬之罪,掌柜丢了财好说,要是丢了命,就亏大发了。” “这能怪谁,都是命,谁叫咱只是平民百姓。” “我觉得,怪就怪掌柜开店没看黄历,硬碰上战王夫妇来找茬。” 更有的说因为御前宫女不旺夫,谁娶谁倒霉,才把战王府给带衰。 说来说去,最后把矛头指向她,搞得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一样,连带战王府上下都被大家伙说了一个遍。 最后,掌柜过来说:“王爷,王妃娘娘,此事揭过,要是今天的流言蜚语传到宫里头,你们名声扫地,皇上脸面也挂不住,抄了小人的家可咋整!” 第42章 生辰宴,给你变个魔术 胡鸾飞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天子过生辰,四海八方的使者携带贵礼来访,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需要旁人送什么吗? 况且,她就想让人知道戚司礼是怎么对待戚司辽的,作为亲兄弟,作为堂堂战王,居然连买贺礼的银钱都没有,还需要人家王妃化身土匪逼迫他人就范,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把戚司礼的刻薄全部传了个遍。 到最后,战王府的人空手而归,众人才松口气步步散去。 当夜,因胡鸾飞拿刀逼迫古董店掌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宫里头终究是来人了。 戚司礼身边颇有威望的苏公公亲自来问候,“王爷,王妃娘娘,你们近来是否有难处?如果有,可向皇上禀报,莫要再拿刀架人脖子上了。” 音里音外都透着责备,好像胡鸾飞做的事天理不容一样。 她“啊”了声,怀疑自己的耳朵,“苏公公,说到底是本王妃莽撞了,见到各国使者携贵礼来访而我们战王府手上空空拿不出点什么,实在无颜参加皇上的生辰宴,想偷摸着离开…” “娘娘多虑了,皇上仁爱,早已免了战王赴宴的邀请。” “既如此,那本妃也不必进宫了,毕竟王爷是妾身的丈夫,他在哪,妾身就在哪。” 这下,苏公公听懂了。 可听懂之后,小心脏不安分地跳动几下,为难又惶恐。 “娘娘,您不可抗旨。” “那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免了王爷而不免本妃?”胡鸾飞反问。 话落,又觉得过于直白,抿了抿唇,缓和了情绪,“总之,王爷在哪,本妃就在哪,就算他去了阴曹地府,本妃也不独活。” 苏公公被她说得有些无言,虽然没有一个字是指责皇上的不对,但字里行间无不在抗议。 还想说什么反驳,她已经扶着王爷转身迈出了大堂,“本妃不抗旨,该去的要去,但——要带上王爷。” 苏公公瞪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气红了一张脸,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该往前走的人儿忽然转过了头。 “苏公公,明儿见。”胡鸾飞回头,将他的神色全部收进眼底。 两人回到慈安苑的小亭子里坐下,夜色迷蒙中,气温降低,风吹来时凉嗖嗖的,胡鸾飞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不过让她觉得更冷的是旁边男人的面目神情。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无声地站起来,从背后圈住他,探出头脸贴着脸磨蹭,“怎么突然不说话?” “愁。” “愁什么嘛,来,我给你变个魔术。” 他不解,微微看了眼她,“何为魔术。” “魔术就是凭空变东西出来,你看!” 胡鸾飞张开手,一颗小巧可爱的大黑兔奶糖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戚司辽目瞪口呆,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起那次在猛虎山挖野山参时,她把某些花草给变没的事。 “呐,尝一下,很好吃的。” 他像个木偶人,呆呆地张开嘴,直到口齿间弥漫一股香甜的味道,才震惊地回神。 “好甜。” 胡鸾飞双手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是,我告诉你哦,这糖独一无二,仅我所有。” 戚司辽诧异地问她,“你为什么不把这独一无二的糖送给戚司礼呢?” 原本春光灿烂的微笑倏地凝结,胡鸾飞不屑地干笑两声,“他哪有资格品尝我给的美好,独一无二的东西自然要给独一无二的人才对。” 戚司辽没说话,浑身像是浸在蜜罐里泡着,嘴里心里甜得厉害,连呼吸也跟着甜了。 他默了一阵,手慢慢抚上她的脸,“本王可以说发现商机了吗?” 胡鸾飞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有了精神。 “王爷,咱家恰好有羊奶,何不试试呢?” “那——如果失败了的话,本王勉为其难替你收拾烂摊子。” 笑,又再一次凝结。 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被人唱衰,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发火了。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某人的后脑勺上,他忽然变了态度,掐住她的脸,“死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王的威严,合着是以为本王不敢拿你怎样?” “你乌鸦嘴,本姑娘不怕你。” 他的脾气虽然上来了,但眉宇间一点火气也没有,这举动,更像是被逼得气急了才会下手的。 戚司辽敛起眉目,拇指抿了抿她的红唇,“又是乌龟王八又是乌鸦嘴的,你还能说些其他来形容本王吗?” “不能…” 渐渐靠近的温暖,驱散了周围的凉气,在满世界的黑暗里,胡鸾飞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失落的是,戚司辽这家伙只会亲亲她而已。 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小习惯都毫无防备地映入他眼帘。 他抿了抿唇,哑着嗓子道:“再等等,等到了时机,本王就不会悬崖勒马了。” 呸! 胡鸾飞真想啐他一口,奈何天黑夜露深重,赶明儿还要进宫,就又一次放过他。 —— 天子生辰,四方各国的使臣纷纷进宫。 戚司辽以家眷的身份随胡鸾飞坐在主位右下角的位置。 此刻,瞧着她穿着正式的王妃制服,他心下柔得很。 他一直不觉得她美,但大多数时候,总被她的一颦一笑所勾引。 胡鸾飞白了他一眼,“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啊?” “呵~”戚司辽宠溺的笑了笑,“见过了。” 听他的语调,她便知道这人在调侃她。 彼时,满朝文武已经都到得差不多了。 四国六海的使臣们,也都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眼尖的胡鸾飞看到了个较为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踏进迎客堂,就和她对视了。 “百善堂的大夫!” “卖野山参的小娘子!”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惊讶地叫出彼此。 “你们认识?”戚司辽的脸沉了下。 胡鸾飞讪讪笑道:“之前那几棵野山参和冰蚕就是卖给他的,没想到他的本事那么大,连戚司礼的生辰宴也可以参加。” 戚司辽面无表情地说:“他是北裘国的二皇子轩辕御卿。” 第43章 贵妃挑事,战王府被扣屎盆子 想打招呼的话到了嘴边,生生的咽了回去,转而化为一副乖巧的模样朝轩辕御卿点头,“见过二皇子。” “客气了。” 他落座在第一排第二个位置,也就是他们的旁边。 知道人家身份贵重后,胡鸾飞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甚至有些刻意的躲避他的眸光,似是不敢见他。 陆陆续续的,好多人都坐好了,包括最近和他们有过矛盾的蒋国公和蒋慧真。 也许有人故意为之,仇人打照面,一抬眼就能望见彼此。 蒋慧真那吃人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要不是蒋国公沉着脸呵斥了声,两人的恩怨即将爆发。 一刻钟后,生辰宴正式开始。 太监在大堂上宣读满堂文武以及四国六海的使臣们带来的贵礼。 终于,在胡鸾飞沉沉欲睡的那刻,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 太监:“北裘国二皇子送冰蚕五盒——” “好,二皇子有心了,回赏万两白银。” 迎上她震惊的目光,轩辕御卿脸上的笑更灿了。 俗话说,一人欢喜一人悲,非说他俩不可。 那冰蚕经过特殊处理后,变得干净整洁,比原样高端大气上档次,得到戚司礼的好评,回赏了万两白银作为酬谢。 胡鸾飞拽着绣帕,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时光倒流,把卖给他的价格抬高点。 席间,歌舞升平。 她哀怨的目光穿过戚司辽一直放在轩辕御卿身上。 “战王妃,你对北裘国的二皇子有何不满?”坐在戚司礼右手边的蒋贵妃很慢很慢地问道,晶亮的眸子充满困惑与不解。 突然被点名,胡鸾飞怔了一下,随即回应:“回贵妃娘娘,本妃是崇拜二皇子。” 蒋贵妃嗤的一声笑出来,“有谁崇拜一个人会露出愤恨的神色?” 胡鸾飞囧,无言以对。 见她囧着一张脸不说话,蒋贵妃抬了抬眉梢,打趣道:“莫不是你们两人有猫腻?” 满堂文武和使臣们皆看向她,又忽然窃窃私语起来。 因为昨日里的事,他们见到她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尤其是蒋慧真,那张瞧不起人的脸更甚,“婢子就是婢子,即使当上了王妃,也改不了刻入骨髓的贱性。”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呱噪的人们住了口,并小心翼翼地望向上方的九五之尊,再看向那个默不作声却脸黑如锅底的战王。 气氛,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把主场让给他们。 戚司礼不说话。 戚司辽也不说话。 皇后和贵妃以及其他嫔妃都等着看笑话。 所以,她此刻孤立无援吗… 突然,手被握住了。 抬眸看了一眼喝闷酒却眼风凌厉的戚司辽,心下明白了些许。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旁的绯闻男主角就沉下了脸,漠然地盯着蒋慧真冷言:“都说国都城的姑娘个个礼数周到,尤其是宫门王府家的小姐们,礼仪自是上等的好。本皇子今日算开眼了,原来国公府家的千金也不过如此,听说蒋贵妃也是国公府家出来的,这德性莫非也一样?” 蒋贵妃在后宫横惯了,被人怼回来,面子有些挂不住,冷冷地瞪了眼自家妹妹,“二皇子说笑了,本宫的妹妹年纪尚小,偶尔会口无遮拦说些难听的话,大家多担待些。” 轩辕御卿嘴角一勾,温文地一笑:“只能说国公府的教养不严,才会让她不分场合地胡乱说一通。况且,她竟嚣张到不把皇权放眼里,战王妃乃是皇家人,生的孩子流着皇家的血脉,身份尊贵无比。她今天能顺溜地践踏皇室尊严,想来平时也没少练习。” 蒋贵妃柳眉一蹙,“那依照二皇子的意思…” “在北裘,践踏皇权的人除了满门抄斩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抄家流放。” 毫无疑问,胆大妄为、无规无矩的结果就是—— 国公府一家立马下跪,求皇上开恩。 许是戚司礼早就看国公府不顺眼了,抓到杆子立马往上爬,“爱卿啊,你到底还是老了。” 蒋三思听了,刚想开口回复,蒋贵妃就突然晕厥。 “姐姐!” “诗慧!” 父女俩赶紧扶住雍容华贵的蒋贵妃,顾念着文武百官和使臣们在场,戚司礼的脸色再不好看也要宣太医来瞧瞧。 胡鸾飞冷笑一声,悄悄地撞了撞戚司辽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王爷,你说她会不会使用孕遁?” 戚司辽却错愕地问:“本王不知你说的孕遁是什么。” 轩辕御卿凑过来插了一句嘴:“利用怀孕逃过一劫。” 不愧是二皇子,宫斗计看得一清二楚,胡鸾飞竖了个大拇指表示“你很厉害”。 戚司辽看了眼那方的混乱,微微拧眉:“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胡鸾飞和轩辕御卿几乎是同一时间问了个问题。 他没有回答,而是垂眸深思。 直到太医诊断出蒋贵妃有了身孕,大家才松了口气,紧接着祝贺戚司礼。 不过,在胡鸾飞眼里看来,所有人面上的表情都假的要死,尤其是戚司礼,那张假装高兴的脸充满了疑惑。 莫非—— 正要转头,脑袋忽然被轻轻地往下一压。 随即,是戚司辽微哑的声音响起,“鸾飞,接下来发生的事,有可能涉及到战王府,你见机行事,千万别说错话了,知道吗?” 胡鸾飞呼吸一窒,双手不由握拳,半晌才咬牙点头,“你能告诉我大致会发生什么事吗?” “和那个插满银针的布偶有关。” “你怎么知道。” “戚司礼有个小小的坏习惯,在每个妃嫔有身孕后,都会请钦天监来看一番。” 说到钦天监,这让她想起宫斗剧里的情节,要是蒋贵妃买通钦天监说战王府不详,那—— “皇弟,钦天监意指战王府有污秽之物影响龙嗣导致贵妃不安,你怎么看?”戚司礼的话冷冷的在大堂中回荡。 胡鸾飞的思绪突然中断,猛地惊醒过来。 她屏息,不安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只见他剧烈地咳嗽几声,“哇”的下吐了一口老血。 “王爷!”他倒在她的肩头上,惹得她心乱成一团麻,“太医!宣太医!” 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喊,没有戚司礼的准许,太医们都不敢前来查看。 第44章 回府路上遇刺 “别怕,本王无碍…” “都吐血了,还说无碍,当我眼睛瞎的吗?” 他的声音温暖执着,真的像她眼眸中的热泪,从接触的肌肤开始,温暖一直延伸,直至心脉。 凛冽的风,伴随着血腥的味道弥漫,一切都充满阴谋的味道,她几乎忘记了他所处的环境,记忆停在了他说要永远陪着她的那一刻。 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帝王舍得发话了,“刘太医,去看看战王。” 但是现在,戚司辽在握紧她的手,指尖滑动,似乎想要传达着什么。 他写下了个字——钦… 莫非… 是想要她找钦天监? 刘太医的脚步接近,戚司辽握她手的力度就越大。 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些许,当即,立刻说话阻断刘太医过来的步伐。 “钦天监,方才你说战王府有污秽之物,此事为真?” 话说出口后,戚司辽的力度就松了,她果然没猜错,他是想把钦天监引去战王府。 钦天监恭敬地行了个礼,道:“臣不敢撒谎。” 胡鸾飞咬牙,欲语泪先流,“即如此,还请大人移步战王府把污秽之物找出。” “臣正有此意。” 然而,钦天监退下后,蒋贵妃和蒋慧真对视的那一抹奸笑让胡鸾飞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如蔷薇的花刺般尖锐。 所谓的污秽之物,怕不是她们埋下的局,一旦发觉战王府内有不对劲的地方,定会抓住这一点治全府上下死罪。 她不禁感叹,会宫斗的女人都好狠。 “皇上。”她顿了顿。 “战王妃有何事?”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清冷。 胡鸾飞嘴角泛起一抹笑容,极为苦涩,“此事因贵妃查出有孕所起,臣妾想,若能与贵妃一同前往探个究竟,也免了日后她若有个三长两短就跑来污蔑我们的糟糕事。” 戚司礼看了眼贵妃,“你的意思呢?” 蒋贵妃弱柳扶风般,娇滴滴起来,“全凭皇上做主。” “那好,今日宴会先到此,朕陪蒋贵妃等人一同前往战王府。” 他丢下这句话,一甩袖离开,一群太监宫女浩浩荡荡地跟在后方出了迎客堂。 这冷漠的离场,仿佛躺着吐血的男人并非他的亲弟弟似的,冷漠得连她这个外人都看不惯。 以前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兄弟就是一个圆,少了谁都是残缺的。 可是,戚司礼和戚司辽却始终无法成为完整的圆。 他们一个外柔内刚,一个外刚内柔,行事作风天差地别。 待帝王嫔妃散去后,文武百官纷纷围过来帮忙。 不过,戚司辽只愿意依赖胡鸾飞,谁来也不需要。 战王府传出不详,未及半柱香,这个消息便插翅一般飞遍了整个国都城。 一时之间,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人人都在议论此次发生的事故。 帝王贵妃的车轿大张旗鼓地穿过闹市,朝战王府行驶而去。 胡鸾飞和戚司辽的马车跟在后方缓慢地前进着,隐隐的,她的心很不安。 “王爷,你不怕他们在王府搜出其他不好的东西吗?” “嘘,你看外边。”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上出现了好几个蒙面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观望,探看他们一行人的队伍。 一确定队伍中战王所在哪辆车轿后,其中两个黑衣人往后缩了缩,掏出几个铁球猛然往街道砸去。 铁球坠地,冒出阵阵浓烟,烟雾中带有辛辣刺鼻的气味。 “有状况!”跟在后方的带刀侍卫吼道,警戒地冲上前保护帝王贵妃的车轿。 车夫眼看情况有异,紧急拉住受惊狂躁的马车,所有黑衣人飞下,训练有素地围住他们。 “我的天啊,是刺客!” “回来!”戚司辽反应快,厉声喝令,扯住后领把她拉了回来。 “咻——” 一支长箭突然从小窗口飞进,惊险地擦过胡鸾飞的鼻尖,“咚”的一声,正中车架柱子。 她惊喘一声,跌坐在戚司辽的怀里,清秀的小脸吓得惨白。 刚才要是他的手脚再慢些,或是她再前倾些,那支箭恐怕不会擦鼻而过,而是直接穿透她的脑袋。 同一时间,无数支飞箭划破苍穹,有如下箭雨一般,紧接着,马蹄声狂乱,伴随着百姓仓皇逃跑的声音,黑衣人从天而降。 “有刺客,护驾!”带刀侍卫和御前侍卫蜂蛹而出,众人齐心协力,挥动着利剑大刀,将飞来的箭悉数打落。 箭长眼似的直直朝戚司辽飞来。 胡鸾飞一瞬窒息,整个人死死地抱住他,以自身做为肉盾保他平安。 戚司辽身形一顿,僵硬地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倏然抬手,握住了飞来的利箭。 “啪!”箭在手中断成两截。 他面无波澜地反客为主,将她禁锢怀中,“顾好自己,本王可以应付。” 几十名黑衣人手持各种兵器,从前后左右冲杀出来,将帝王贵妃的车轿团团围住,包括后方不起眼的马车。 转眼间,能上战场的人都上了,不能上的都跑了,兵器交击,发出锵然响声,夹杂着尖叫与马嘶,场面一度混乱。 一阵厮杀下来,满街上全是斑斑血迹,车队勉强抵达战王府,得知帝王驾临遇刺,府里头还在练武的弟兄们纷纷提剑上阵。 黑衣人纵然武功高强,战王府家的弟兄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个个都是戚司辽带出来的兵,护主心切,自然拼了命地下死手。 自始至终,戚司辽只躲在马车内无动于衷。 凡是来刺杀他的黑衣人,全都被弟兄们挡了去。 又随着一阵箭雨飞来,刺客的人数增多,在纷乱的刀光剑影中,双方局势不变。 车帘翻飞,一个刺客闯入。 胡鸾飞猛地惊跳,慌乱地与之对视,这眼神……好像在哪见过。 “抱歉,走错了。” 他莫名而来,莫名要走,听到声音的那刻,胡鸾飞脑海里突然冒出在桃花村遇刺时的场景。 “是你?”她沉声。 黑衣人动作一顿,冷然道:“不是在下。” 说罢,掀帘飞身而出在人群中飞旋,手中利剑挥舞,顺势替王府的弟兄们解了围。 胡鸾飞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选择帮咱了?” 第45章 战王府被抄家 如果没记错,方才那个刺客曾是林嬷嬷派去桃花村刺杀她的杀手。 如今见到她,居然转身走了,奇也怪哉,莫不是杀手内卷,他武功差,被淘汰而想加入战王府? 她一股脑的坐那儿瞎想,人家做的都没有她说的多。 戚司辽面无表情,直盯着外边的战况,冷言道:“他是来了解本王情况的。” “哈?那你还不快追!” “如果本王追出去,不正中他下怀吗?” 胡鸾飞“哦”了一声,眼睛里流转着晶亮的光,“王爷,你说如果这次我们把戚司礼救出来,他会不会感激从而打赏数十万两黄金?” 戚司辽冷漠勾唇,“恐怕你的愿望会落空。” “为什么?” “你自己看。”他微微掀起帘子的一角,指着前方的车轿解说:“黑衣人虽然很多,但你看到有哪个是去攻击前方车轿的。” 这样一说… “我靠,他们全部都堆扎在我们的马车前。” 话音刚落,胡鸾飞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有些无措地看向戚司辽,“皇上不会听见我说了什么。” 戚司辽并不在意,“听到又如何,蒋贵妃设计这一出,不就是想除掉我们吗?” “那皇上知道吗?” “你觉得呢?”他故作深沉,“其实,本王早就料到戚司礼不会善罢甘休,要么除掉你,要么趁着混乱的时候除掉蒋贵妃,再把罪名栽赃到本王身上。” 一箭三雕啊… 等等! “贵妃不是戚司礼的女人吗,为什么要除掉她?” 戚司辽幽幽地回答:“他俩的事,本王哪悟得透。” “那他为何要除掉我?” “得不到就毁掉。” 胡鸾飞:…… 后方支援抵达战场,黑衣人眼看局势不对,连忙投了烟雾弹,迅速撤离。 鲜血斑驳的街道恢复宁静,藏着的老百姓默默探出脑袋瞧个究竟。 整个事件中,除了蒋慧真被拧断手臂掌了嘴,其他人暂无大碍。 御林军首领吩咐手下把街道收拾干净,而戚司礼恍若无事发生般下了车轿。 胡鸾飞往后看了看自己坐的马车,再看看前方戚司礼和蒋贵妃的车轿,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自己的马车像马蜂窝似的惨不忍睹,而人家的车轿却毫发无损,美得不可方物。 果然,那群刺客是他们安排来的。 胡鸾飞还没有从怔忪中回过神来,钦天监就指着战王府的牌匾和戚司礼说了什么,有人就架梯子爬上去了。 想到插满银针的布娃娃,再想到绣帕里的麝香,她的心一下就悬到喉咙嗓子。 “王爷…” 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慌,“本王自有战略,他们找不出什么。” 所以说,战王府真有污秽之物? 她不敢想所谓的污秽之物是什么,习惯性地咬着指甲盖,陷入沉思。 他们未经允许,将战王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鲤鱼池、假山石、甚至茅房,能去的地方都要翻一遍,就算不能去的,也要硬闯去瞄一眼。 刚刚经历了刺杀,现在又经历抄家,胡鸾飞觉得好累啊,免不了和戚司辽抱怨,“王爷,我真的好想回到桃花村自由自在的种田种地。” “嗯,很快就能了,只要今天的事翻篇。” 好一会儿,有人来报,递交一份东西给了戚司礼,眼尖的胡鸾飞发现,那是戚司辽的封地地图。 “王爷,他们…” “嘘!”他食指抵唇,示意她噤声,“你的稿子本王藏好了,他们找不到。” 胡鸾飞咬牙,她担心的不是稿子,是地图啊!地图上有好多地方有改动,如果戚司礼得知他们的意向,岂不是要加罪? 然而,戚司礼只是看了看,又把地图交还到那人手上,偏头和蒋贵妃说了什么,而后蒋贵妃就捂着肚子哇哇大叫。 那一幕被胡鸾飞收入眼底。 “王爷,我们回家。” “嗯。” 脚步似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他的不悦全浮现在脸,却紧着牙一语不吭。 胡鸾飞知道,他是伤心了。 但她不同情,曾早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他真相,他偏不信,非要回来找死。 和江时使了个眼色,江时会意,过来一同扶着戚司辽踏上战王府的阶梯,忽略蒋贵妃那拙劣的演技,直接问戚司礼,“皇上,可有找着污秽之物?” 戚司礼答不上来,目光投向钦天监,他算了算方位,指着慈安苑的梧桐树说道:“回禀皇上、王爷,污秽之物出现正南方的角落里。” “不可能,那是本妃和王爷的院子。” 钦天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污秽之物与子嗣有关,自然得放在夫妻二人所处的环境中,方能迅速有孕。” “哈?照你的意思,莫非怀疑我们搞小动作要把贵妃腹中胎儿转移到战王府?” 钦天监道:“臣只是猜测,并无恶意。” “有病!”她气急败坏地骂人。 “好了,都过去瞧瞧,如果真是,那就处理掉,若不是另外说。”戚司礼看久了戏,颇有些乏累,催促大家往慈安苑走去。 胡鸾飞咬牙愤恨,“皇上,臣妾与王爷恩爱有加,就算怀孕也是顺其自然的事,何苦牵扯上贵妃娘娘呢?” 戚司礼挑眉,“贵妃胎儿不稳,钦天监指明是被污秽之物影响,所以才导致贵妃身体不舒服。” 胡鸾飞的心都拧巴了起来,但在众人面前,依旧维持着平静的表现,“皇上,如果每个妃嫔怀孕都胎儿不稳的话,您是不是也要次次来搜查战王府?” 他微蹙了蹙眉,“你在质疑朕。” 胡鸾飞叹了口气,“奴婢哪敢,只知道女子孕前三月,胎儿不稳是常事,太医会叮嘱卧床歇息或者吃安胎药。如今贵妃特殊,怀个孕还怕我们战王府给冲撞了去,也不想想是先有战王府还是先有腹中胎儿,凡事都得讲先来后到嘛。” 说话间,搜寻慈安苑的宫女太监全部出来了,清一色两手空空,什么也找不到。 “看,哪来的污秽之物。”胡鸾飞不满地嘀咕,也就因这嘀咕,惹来了蒋贵妃的猜疑。 第46章 蒋贵妃被贬 战王府内没有搜出污秽之物,蒋贵妃微微皱眉,左右来回打量慈安苑的花花草草。 胡鸾飞秀眉微皱,这家伙经历一场刺杀,作为一个女人,见到血腥杀戮的一幕,不应该还这么镇定自若的在别人家东瞧西瞧才对,就算是阴谋,也该在受害者面前做做样子! “娘娘,您累吗?”胡鸾飞隔着小桥破天荒地问。 蒋贵妃冷眼斜睨,“多谢战王妃记挂,本宫还好。” “本妃不是记挂你,而是怕你在这儿动了胎气。”说罢,转身和戚司礼恭敬地说:“皇上,如果没别的事,奴婢先扶王爷去歇息。” 戚司礼诧异,“朕和贵妃都不觉累,你们…” 他语顿,省略了后边的话。 胡鸾飞是聪明人,笑了笑,意有所指,“在迎客堂的盛宴中,钦天监说贵妃的胎像不稳,既不稳,为何不觉累,既不觉累,为何方才在王府门口捂着肚子喊疼喊痛。皇上,您不觉奇怪吗?” 戚司礼没搭理,转而看向蒋贵妃,只是心思一直放在胡鸾飞身上,“你先扶皇弟进屋躺着再出来陪着。” “陪谁?” “陪朕。” 话落,手一瞬就被掐紧了。 她抬头看了眼戚司辽,只见他挤眉弄眼的,眼神一直往梧桐树那边瞧,还抬手捏捏她的耳垂。 胡鸾飞歪头不解,正胡乱的思考着,腰间忽然吃痛,倒抽一口凉气才反应过来。 她的心乱成一窝蜂,扑通扑通超速跳动着。 将他扶到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坐好,看他面色凝重,隐隐察觉有事要发生,她连呼吸都不敢大气,只无措又徒劳地地遏制。 “找到了!”贵妃一声嚷,周围的宫女和太监纷纷围过去。 那一处花丛下的土壤松动,露出信封的一角,太监把它挖出来,急匆匆地交给戚司礼。 胡鸾飞咬着唇,浑身紧绷,情绪紧张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不对,不可能! 王府里边怎么会有信封埋土里。 “放松,不要怕,没事的。”戚司辽试图缓和她的情绪。 可是,在她的耳朵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风吹过,什么都没听进去。 十指被她攥得发疼,戚司礼看向信封的表情似出鞘般的锋寒,和平日里对比,他全然变了个人,令人胆寒。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脸上会露出这种神情。 眼见情况不对,胡鸾飞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却在下一秒被圈抱在坚实的胸膛里。 “放开我!”她挣扎。 戚司辽充耳不闻,紧紧抱住她,“你再这样,他们就怀疑了。” “难道那不是…” “不是。” 听到他的话,胡鸾飞渐渐松口气,霎时像个泄了气的气球,咻的一下瘫软了。 她一向冷静、理智,但当有人抓到战王府把柄时,她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神智徒然被惊惶取代。 贵妃婷婷袅袅地朝帝王走去,行了个礼儿后,得意地看向他们,“皇上,污秽之物挖出来后,臣妾的身心舒坦多了。” “是吗?”声音夹着冰川般的寒冷。 贵妃不觉,淡淡垂眸,“臣妾不敢欺瞒皇上。” “好一个不敢欺瞒,蒋诗慧,你自己看看!” 即使戚司礼的城府再深,心机有多诡谲,在看到信件上的内容后,如盾难穿的自制力破裂,潜藏在体内的杀戾徒然崩裂而出。 蒋贵妃还未反应过来,那信件落在手中,她看了眼,白纸黑字如针刺,当即瞪着眼不敢置信地跪倒在地,“皇上,臣妾冤枉!” 变化来得极快,胡鸾飞甚至还没看清状况,蒋贵妃就被踹倒了。 没错,是被踹倒的,被那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九五之尊。 “朕对你们蒋家不薄,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连带跪下的还有随行的钦天监以及一群宫人。 蒋贵妃跪着爬向他,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戚司礼低下头,视线挪移。 蒋贵妃哭道:“臣妾以及母家对国都忠心耿耿,一定是别人栽赃陷害,求皇上明查。” “来人,彻查国公府。”戚司礼一声令下,所有人转战目的地。 蒋贵妃红了眼,万般震惊,“皇上,您真的怀疑臣妾的母家?” “朕只要真相。”他说得轻描淡写,冷眼望向她,“传令下去,蒋贵妃降为贵嫔,着今日起,禁足咸福宫。” “什么?!” 人生大起大落,说的就是蒋贵妃。 她还似离水的鱼儿拼命挣扎,“皇上,单凭那封信就让臣妾变成贵嫔,未免过于草率。” “哼,你以为朕从来没有留意过你们国公府吗?你爹虽是三朝元老,却也是前朝遗孤,四处拉拢朝廷重臣为一派,妄想推翻朕的朝纲自立为皇。” “你说的都是真的?”蒋贵妃猛然呆住了,她根本不知道父亲的动态和身世。 戚司礼冷哼:“朕何时骗过你,朝廷中,凡是跟你们国公府有关联的官员,战王早已经拟好名单交于朕。” 眼前的戚司礼,冷戾寒凛,甚至比修罗更骇人。 胡鸾飞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一团浆糊,听他的话,兄弟俩好像早已经串通好似的。 可是,戚司礼不是反派吗? 正当她咬着唇想不通时,戚司辽在旁解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父皇还在,我们兄弟俩的关系也没走到这么僵的地步,本王就留意到国公府有异常,暗中调查才发现他们想要谋反。” “那封信…” “那是父皇亲笔写下蒋三思的罪状,戚司礼认得父皇的字迹,一下就怒了。” “诶?那怎么会在咱府里头。” “本王一直延续父皇的遗愿,暗中追踪搜寻国公府的罪证,到今日,终于能将此事公布大白。” 胡鸾飞拉回视线,恼怒地捶他一拳,“也不早说,害我心慌慌的,差点就要冲上去作死。” 他紧闭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哼一声,紧接着唇角上扬,表情缓和下来,抬手轻轻捏她的粉颊,“说了之后就不好玩了,本王就想看你紧张要死的样子。” 我靠,这人欠揍! 胡鸾飞气急败坏伸出两魔爪在他脸上蹂躏,边动手边叫嚷:“戚司辽,我弄死你!” 戚司辽大手一伸,将她揽入怀中,笑道:“本王死也不会放过你!” 第47章 竟敢嫌弃她粗鲁且不要脸 国都城在天子生辰这天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大事,那就是在朝中扎根已久的蒋国公被查,革职待办。 一瞬间,蒋国公府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趣谈。 但是,因某些疏忽,戚司礼差点让蒋国公逃离国都城,幸得戚司辽暗中监察且带病上阵,才能把蒋国公一家人拦截在关外。 蒋贵妃接连被贬,蒋国公眼见所有的退路都被戚司辽堵死,不甘心认输,含着一口怨气上吊自戕。 他的死,导致根深数百年的产业彻底崩塌,财产充公,妻儿流放。 若说戚司礼为什么能这么简单的铲除国公府,那还得依靠戚司辽的本事,是他在早前就下了一大盘棋,把大家都算了进去。 原本以为事情会得到顺利解决,却因自己功高震主被弹劾,导致计划往后拖了好久。 现如今国公府倒台,有关联的文武官员皆被惩治,戚司辽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胡鸾飞怒瞪他,满腹的愤怒不曾消减,反倒更加汹涌,“你之所以赶回来,是因为这事?” 戚司辽淡淡一笑,好声好气地安抚,耐心惊人,“棋下了那么多年,总该有个输赢了。” 瞧她抿着嘴巴,双眸含怒的模样,他又微微叹了口气,“幸好,你是个聪明的。” 呸! 他以为夸两句她就会原谅他掐人的事? 胡鸾飞冷哼:“你的棋是下完了,可有的事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你想知道什么?” “那插满银针的布娃娃是谁弄的,还有咱床头暗格里的绣帕谁放的,别告诉我是你搞的鬼。” 这次,他倒老实许多,摇头否认,“本王怎么会拿全府性命开玩笑,那两样东西,怕是本王拥有这座宅邸前蒋家的人搞鬼,巧的是居然被你给找了出来,幸好幸好。” 好个鬼了! 天知道那几日自己是怎么过的,这家伙居然还有脸笑。 她定了下情绪,还没开口,戚司辽就抢先了一步,“咱收拾收拾,明日回桃花村。” 她粉唇微张,呆愣地抬起头来,“确定是明日启程吗?” 戚司辽嘴角一勾,“本王何时骗过你。” 她闪电般起身,兴奋地后退两步,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抱住他猛亲两口,“那我回去收拾东西。” 他黑瞳幽深,迅速抓住她的手,缓缓开口,“戚司礼邀请咱今晚进宫。” 那醇厚的嗓音让胡鸾飞的魂飞了一半,她双眼发直,被他那么一提醒,这感觉简直从天堂掉下地狱。 蓦地,背脊传来一阵恶寒。 “该扳倒的乱臣已经扳倒了,他还想搞什么幺蛾子。” 戚司辽挑起眉,从容回答:“他要给本王设宴。” “什么宴,丢命宴吗?” “或许,差不多。” “那还去个屁啊,赶紧麻溜的收拾东西,咱夜里赶着回去,这儿我一刻也不想待。” 从她嘴里吐出粗鄙之语,让他的面色一僵,“鸾飞。” “干什么。”耳畔传来灼热的呼吸,撩得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却哑着嗓子说:“姑娘家家的,斯文一点。” 胡鸾飞上下打量了自己良久,看哪哪正常,不禁疑惑:“我言行举止都在范围内,哪儿有问题?” 他正儿八经地回应:“嘴巴放干净点。” 胡鸾飞倒抽一口气不服,驳道:“我嘴巴哪里脏了?” “说话脏,略显不斯文。” “你嫌我粗鲁?” “没有,只是想让你稍微注意一下言语方面的措辞。” “你都让我注意措辞了还不承认嫌弃我粗鲁?”她攥紧拳头,脸已呈上了愠色。 “真没有!”戚司辽揉揉眉心,叹声:“本王从头到尾没说你粗鲁过。” “你刚刚就说了,说我不斯文。” “本王只是让你像其他闺阁小姐般说话娇滴滴的,懂点臊…” “你又嫌我不要脸!”胡鸾飞突然被气得全身发抖,若是手里有刀,非得抹了他的脖子不可。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合着嫌弃我哪哪哪不好了呗,难怪啊,这么久以来都不跟我洞房,原来是嫌弃我各方面不如闺阁小姐。” 戚司辽突然首度意识到,女人不可理喻有多么可怕。 无论他怎么说,她就是听不进去,他才说了一句,她就能说了一箩筐扔回来。 他现下被磨得心情也不好了,手心刺痒,好想掐住她的嘴巴不让说。 胡鸾飞正气头上,环抱着双手冷漠,“你给我说说,要像哪家闺阁小姐才算斯文。” “温家,温如玉之女温婼雪。” 温婼雪这人胡鸾飞有所耳闻,温家老来得女,那小女一出生就像雪一样洁白无瑕,温如玉视若珍宝化为掌上明珠,和蒋慧真不同,虽出身名门,她却不骄不躁,长得一副好容貌,嗓音也似百灵鸟般柔情动听。 可惜的是,老天爷给她开了一扇窗却关了她的门,她虽拥有众人羡慕的荣华富贵和极好的容貌才华,却偏偏疾病缠身,成日只能捧着药罐子过生活,走两步路喘三口气,人看了都心疼。 如此柔弱,哪不娇滴滴? 戚司辽嫌弃自己粗鲁也不是没有过,早在桃花村的时候,就已经表露出来了,只是自己缺根筋,许多事过了就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听到他表露出嫌弃的样,就觉心里难受得紧。 她气坏了,阴阳怪气地调侃他,“原来你喜欢那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姑娘。” “本王没——”他想开口辩驳,却被打断。 “好的,如果你想娶她,我可以让位,甚至可以离开,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你的视线中。” “鸾飞——” “别叫我!”胡鸾飞甩开他的手,对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冷言:“告诉你,本姑娘就这性子,天生的娘胎里带的,改不了。你爱要不要,不要就赶紧写休书,我不会为了谁而委曲求全,嫌我粗鲁不够斯文,呵,稀罕本姑娘的男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她冷着脸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经过之处,人人回避,就怕挡了她的路,会被怒火攻击。 戚司辽站在原地,双拳握得死紧,脸色更是吓人。 第48章 气得她跑西市买马,与人斗智斗勇 戚司辽生平第一次觉得做男人好累,看着那娇小的背影越走越远,他不再开口唤她,更不再追上前去,反倒板着一张脸,哼了声离开原地。 战王府内,就见他们俩夫妻一南一北,各自往反方向走,两人越离越远。 不远处的吃瓜群众面面相觑,左看看右看看,想不通一向恩爱的王爷王妃突然间怎么了,难道真应了那句“秀恩爱分得快”的魔咒? 江时:“各位大哥,王爷和嫂子真翻脸了吗?” 众位哥哥:“不知道。” 江时看了看左边,再看了看右边,心里拿不定主意,“你们说我该找王爷还是该找嫂子?” 众位哥哥:“王爷有武功傍身,王妃树敌颇多…” 话还没说完,江时人影就不见了。 而那方气冲冲跑出家门的胡鸾飞,直接到卖马的牙行,“啪”的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老板,我要买马!” 有生意上门,低头算账的老掌柜抬起眼皮,忽见来人是战王妃,整个人都不好了,“娘娘,小本生意不讲价不赊账。” “瞧不起谁呢,本姑娘多的是银两,把你们店里头最飒最牛逼的马牵来,我要买!” 本姑娘?掌柜的露出不解的神色,这明明是战王妃啊,怎的以“姑娘”自称?莫非—— “快点,磨磨蹭蹭什么!” 一看这暴躁的小脾性,掌柜的摇摇头,怀疑自己老眼昏花把人给认错了。 “那好,姑娘随我来。” 胡鸾飞跟着他七拐八弯来到马厩,掌柜的介绍,“这一行列的马性情温驯,适合一般姑娘家骑着赏花踏青。” 马是好马,但没有一匹合眼缘的。 “还有没有其他?” 掌柜的错愕,“看你不像习武之人,这些马最适合了。” 像是被戳到痛处,胡鸾飞忍着一口气指着自己问:“那您老看我像什么类型的人?娇滴滴的小姑娘亦或是娇纵蛮横的野丫头?” 掌柜的觑了眼,老实说:“你骨骼清奇,既不娇也不横,只是现在正气头上,说话略带火气罢了。” 姜还真的是老的辣,掌柜第一次见到她就能说中自己的心思,胡鸾飞俏脸微红,态度放好了一些。 “您老眼辣,小辈佩服。”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嘶,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响。 掌柜看出疑惑,解释道:“刚收购回来的野马,性子刚烈,暂时没人敢去驯服它。” 胡鸾飞当机立断:“我要它!” “不卖!” “为什么?!” “那马不通人性,任凭你骨骼再清奇也架不住它的狂野。”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 瞧着她快步往关押野马的地方去了,掌柜的背脊发凉,跟在后不断地劝说:“姑娘,你不能直接出现在它面前。” “您老歇着,别管本姑娘怎样,我啊,有的是银两,这货你多少买进,我多少还你。” “你少来了,做生意不赚钱我不得关门大吉。” “那你卖多少?” “原价定为三百两。” 嗤—— 胡鸾飞刹住脚步,转身瞪着眼睛直直看向年过古稀的老板,“您老怎么不去抢?” “这不刚抢回来没多久你就来了嘛。” “再少点!” “三百两,分文不少!” “本姑娘是战王妃!” “就算是战王来了,我也一样的价!” 掌柜地昂首挺胸,丝毫不畏惧权势。 胡鸾飞挑起秀眉,咬了咬牙,“好,您老给我等着!” 似想起前些天在古董店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掌柜趁着胡鸾飞擦肩而过时,突然躺在地上哼哟:“我的身子骨啊…” 还没走两步的胡鸾飞脸色一沉,转身厉声:“我都没碰到你呢,装什么装。” “你撞到了,就是你撞到了!” 碰瓷? 这事发生在她这里是不可能的。 胡鸾飞左右看看周围,除了马匹之外,也没谁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走到掌柜的跟前蹲下,“老板,这里除了你我可没谁作证呢,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本姑娘撞的你,那我只能灭口了!” 说罢,朝他的脖颈伸出手。 蓦地,手腕被抓住,掌柜忙坐起身,深邃的眼眸直盯着她瞧,“好你个死丫头,手段果然阴狠,难怪国公府斗不过战王府,原来是有你这般蕙质兰心的丫头在背后推波助澜。” “呵,就算您夸我,我也不会高兴了,除非——” 她的视线偏移,移到那匹烈马身上,掌柜心知肚明,松了手起身,带着她前去。 “丫头,我事先声明,那匹马很烈,不喜欢生人靠近,若你受了伤,可别怪我不提醒。” “好的,本姑娘是死是活,皆与您老无关。” 到了关押烈马的马厩前,两人一马对视,它颔首,从鼻孔吐气,貌似看不起人的样子极为高傲。 胡鸾飞撩了裙摆,刚抬起脚,就被叫住了。 掌柜地伸手,“先交定金。”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 “怕你重伤后,不认账。” “嘁!”虽然不满,但还是从袖口里掏出了两张百两的银票,“我就这点私房钱了,多了没有。” 掌柜微微皱眉,看看马再看看她,心下有了个决定,“如果你真能驯服它,那就骑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他深邃的老花眼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从前也是这么调皮,也是这么爱耍酷,时光如流水,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唉,也不知这战王妃能不能驯服… 等等! 这么轻易简单? 掌柜的眼睛都要炸裂了,这丫头只是轻轻地抚摸一下,烈马就轻轻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而后—— 她亲它一口! “嘶!”缰绳被解开,烈马冲出厩奔跑、长嘶,自被关押后,它从来没那么开心过。 她究竟有何等本事,能让一匹刚烈的野马心甘情愿地去接近一个人,难道——是被一个吻给征服了? “掌柜的,您这有马鞍吗,送我一套!” 娇俏明媚的声音击破他的震惊,连忙应声:“有一套珍藏的。” “那正好配我的宝马。” 掌柜的匆忙拿来藏了几十年的马鞍给它套上,他曾多次接近烈马,但这次很明显的察觉到它的性子被磨平了。 第49章 俏王妃离家出走 “不好了王爷,出大事了!” 还在书房里头对着地图发呆的戚司辽猛然抬头,“平日里对你训练有加,怎的还这般毛毛躁躁,你嫂子呢?” 江时‘咣当’一声撞击到桌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喉,“王爷,嫂子她、她…” “她怎么了?”视线偏移到门口,未见其他人的影子,又收回视线看向渐渐平息的江时身上,“发生何事?” “嫂子她骑了一匹烈马跑路了!” “你说什么?!” 寂静的战王府平地轰出一声巨雷。 原坐在书案前的戚司辽猛然起身,神色阴鹫地跑出书房,本就冷漠的人,此刻更像地狱出来的修罗恶鬼。 “不久前小的追出去的时候,嫂子就没了人影,再看见她时,那匹马跑得飞快,咻的一下出城门了。” 戚司辽额上青筋暴起,转身伸手猛揪江时的衣裳怒不可遏,咬牙低咆:“你当时怎么不追出去拦她!” 首次见到主子为了个女人变成这副模样,江时吓得两眼发白,双腿直打颤,“王、王爷,小的急忙赶回来报信啊。” “那死丫头真气人!”他松开了手,一双黑眸里的熊熊怒焰烧得火旺。 江时瞧着那张恐怖的脸,小心翼翼地说:“王爷,听说嫂子没有娘家人,您说她这时候能上哪?” 戚司辽蓦然微怔,“她是孤儿…” “听人说,她的家乡爆发饥荒,整条村里只有她活了下来,为了活命跟随逃难群众一起抵达到国都城,后因长得喜人才被卖进宫里做奴婢。” 所以,说到温婼雪这样大户人家出来的斯文姑娘,她就会想到自己的身世… 戚司辽真想抽自己两大耳刮子,乱世中,娇滴滴的姑娘无非只有几个下场,要么被凌辱后卖进春楼,要么在逃难途中病死或者饿死。 像胡鸾飞这样有好果子吃的,这世上没有几个。 想到此,戚司辽痛心发言:“备马,给本王把王妃追回来!” 江时却为难了,“出了国都城,线路四通八达,谁知道嫂子往哪走?” “兵分几路,如果谁找到了她,就飞鸽传书到桃花村,如果找不到,你们就返程回桃花村,和江伊江贰汇合。” 日子漫长,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后悔。 想起独自离开的胡鸾飞,担忧像巨石一样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口,让他难以呼吸。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刻,他才承认世间女子如何万般斯文,也不及她重要。 他从未像担忧她、生气她那样去担忧生气别的女人,也从未像在乎她那样去在乎别的女人。 唯有她——胡鸾飞,敢公然闯进他的心里搅了一池春水后,拍拍屁股说离开就离开,不留一丝眷恋,却足足让他遗憾。 该死!这丫头到底往哪边走了! 天子生辰一过,战王府人去楼空,当戚司礼收到战王离开国都城消息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四处漂泊了。 尤其是胡鸾飞,那一匹被她喂过空间溪水的的野马,如利箭般跑得飞快。 一眨眼,五天的路程被她缩短了三天,只是没想到在回桃花村的路上偶遇了一群盗匪。 “站住!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胡鸾飞: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她轻巧地跳下马,娇俏的脸儿冷若冰霜,“各位大哥,小女出门急未带钱财,能否行个方便?” 如果不能,那就连人带马钻进空间里头,等安全了再出来也不急。 盗匪定睛瞧见她一人,荒山野岭的,顿然傻眼,“你孤零零地要去哪儿?” 胡鸾飞微微蹙眉,“现在的世道变了吗?抢个劫还要问行踪。” 那带头的盗匪长刀一横,厉声道:“给你好果子吃你就吃,再废话,我要你小命!” “只要命而已吗?”在她的意识里,一般的盗匪不仅劫财要命应该还劫色才对。 这几人…难道眼睛有毛病,看不出眼前的姑娘是个美少女? 她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向那呆愣住的几个盗匪。 倏地,长笑响起,一个稍微年长些的男人上下打量一番,暗讽道:“这年头,居然有人不满意盗匪只劫财要命的。” “我好奇嘛,毕竟一般盗匪没有那么好说话。” 带头盗匪不屑地哼笑:“我们对女人也是有条件要求的,喜欢高一点、软一点的,你这种乳臭未干又干瘪瘪的小屁孩,一点诱惑力都没有,根本就勾不起我们的兴致,哈哈哈哈…” 乳臭未干、干瘪瘪、没有诱惑力、提不起男人的兴致… 连串的侮辱入耳,胡鸾飞杏眼圆瞪,气得眼前发黑、七窍生烟。 难道戚司辽也和他们的想法一样? 如果不一样,那为什么总爱刹车。 胡鸾飞满心愤怒,既不要脸又大声地问道:“你们男人就好那一口身形丰腴又弱柳扶风的姑娘吗?” 四个盗匪有三个点头,其中一个说喜欢泼辣带感的。 胡鸾飞心里那个气,跺了跺脚,窘迫地绕道而行。 “诶诶诶,打劫呢,你干嘛去?”盗匪横刀拦住她的步伐。 她白了他们一眼,气愤道:“我都可悲成这样了,你们还好意思抢我钱财,良心呢,有没有!” 他们互觑了眼,然后爆发巨大的笑声:“这娃不错,还晓得自己有缺陷。来来来,看你难成这样,叫声哥哥听听,满意了我们便放你过去。” 不就是叫哥嘛,这么简单。 她面色淡淡的挨个挨个叫一轮下来:“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诶,好孩子,来来来上马,跟哥回家,哥给你整好吃的。” 几个盗匪像捡到宝似的,高兴得手舞足蹈。 胡鸾飞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主光环这么靓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翻身上马后,带头的盗匪帮着牵马,后面三个则走走砍砍,把能用的柴火捆回家。 她禁不住的怀疑这几个人恐怕是觉得日子无聊才出来吓人的。 前进的路和桃花村南辕北辙,渐渐偏离轨道,走进了比较好点的地方。 “对了大哥,小妹叫胡鸾飞,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带头的盗匪介绍道:“我叫顾磊,后方从左往右分别是年疏、钱宇和明湖。” 第50章 变着法子救人 胡鸾飞觉得,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遇到的每个人都是贵人。 顾磊四人并非真正的盗匪,而是某个落魄镖局的弟兄,因一场祸事,镖局解散,他们几人舍不得离开,选择继续守着那座空城。 所在地是距离桃花村十里之外的杏花村,地势偏高些,但唯一好的是和北裘集市很近,就只二里路而已。 下了马,望着落败的院子,还未踏进屋,就听见从里边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几人立马冲进去,焦急地大喊:“娘子,你没事!” 胡鸾飞猛地瞪大了眼睛,从门外探进脑袋,悄悄地观察里边的情况。 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女人,看着像久病缠身却又没病到形容枯槁,面色虽然苍白,却又不失娇弱的感觉。 怎么说呢?病得恰到好处,有种林黛玉的赶脚。 “来客?”她弱弱地问。 那几男人立马扶起她,围在一起解释:“那是咱妹,绑来照顾你的。” “哈?绑的?” 女人激动,忙要坐起来。 看她说一句话喘两口气,还上气不接下气的,真的和林黛玉有得一拼。 顾磊连忙压下她,赶紧说道:“她是我们请来照顾你的婢女。” 胡鸾飞皮笑肉不笑,毕竟她的确是婢女,只不过当初是伺候皇上罢了,如今来到这儿,伺候谁都一样,就甜甜地唤了一声:“姐姐…” “叫嫂子!”四个男人异口同声地纠正。 那女人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都可以,你们别吓到人家小姑娘了,咳咳咳…” 胡鸾飞忽然乱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听到的好像是四个男人一齐叫女人为娘子。 娘子可以翻译成老婆的意思,那意思是——这四个男人皆是女人的丈夫?! “你们…”她指着几人想问,见女人累着睡了过去,话就咽回了肚子里。 男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女人安置好,才有时间解释。 顾磊落寞地说:“灵儿得了痨病,一直治不好,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我们就想着找个人来陪陪她。” “请大夫了吗?” “请了,大夫也束手无策。” “只是普通痨病的话,不应该会治不好啊。”胡鸾飞呢喃着,又抿了抿唇,而后想起一个人来,“我认识百善堂的大夫轩辕御卿,你们需要再换个大夫吗?” 顾磊摇头,“咱请的就是他,他说想要治疗痨病,还缺一味药。” “什么药?” 顾磊让明湖拿来药方,缺失的那份药用红笔圈了出来,叫阿胶珠。 “阿胶珠是什么,长田里还是山上?” “阿胶珠是用蛤粉炒成的珠子。” “蛤粉?” 蛤粉又是个什么鬼。 胡鸾飞脑袋不好使,好想拥有一台电脑百度一下。 顾磊为难地说:“蛤粉的原材料在海里,我们需要去寻找,但又怕娘子无人照看,所以坑蒙哄骗地把你绑来这里。”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胡鸾飞很想说。 只是大家刚刚认识不知根底,突然把人家老婆的病治好,不被当成妖怪才怪,所以选择闭嘴好过。 几个男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顾磊还在给女人擦拭手脚,依依不舍地一望再望。 到底不忍心,也赶时间回桃花村,胡鸾飞叹口气,拦住了几位准备出门的男人,“你们别瞎折腾了,我看她命好,保不齐这病啊,明天就痊愈了。” 一句话,彻底燃起所有人的希望。 “你说真的?” “嗯。”刚点头,他们就似旋风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你有灵丹妙药亦或是法术?” 一语惊醒梦中人,胡鸾飞忽然想起之前用魔术来忽悠戚司辽的事,心下有谱了。 “我独家秘法可以治,但你们不能在场。” “这…”其中一个男人犹豫了,名字好像叫年疏,他略微蹙眉,狐疑地打量她,“你被我们拦住连逃脱的本事都没,哪还有秘法去救人?” “我没本事逃跑和我有本事救人,两者冲突吗?” 另外三人异口同声:“不冲突。” “这就对了,其实也不是我不能逃,而是想看你们究竟耍什么把戏。看到外边的骏马没,那是我亲自驯服的。大哥,方才是你牵马,感觉它的性子如何。” “烈,不准许外人靠近,连缰绳也不许碰,实在是匹难得的好马。” 说话间,女人又剧烈咳嗽了。 男人们冲过去一阵揪心,那万般痛恨的模样,恨不得把痨病过度到他们身上去。 胡鸾飞劝说道:“与其去远方寻找未来,倒不如把未来交给我。” 几个男人互觑了眼,年疏撇开视线,拿捏不了主意,“你们说呢,同意的话,我也没意见。” 明湖也站在年疏这边说话,“灵儿已经病入膏肓,我们这一走,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了,反正横竖都不行,干脆让她试试,若她真有本事呢,我们岂不是走运?” 钱宇垂眸思量半晌,拧紧的双眉在光的投射下,显得那么的无力,“我也没有意见,就看你的了。” 顾磊很明显就是他们当中的主事人,关于女人的事,所有人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胡鸾飞想,就算没有顾磊的同意,他们三票也取胜了,何必让那一票否定呢? 最后好在顾磊是个有想法的,没多想就点了头,“灵儿身子骨弱,你万般小心些,哪里需要帮忙的,你喊一声,我们就在外边候着。” “给我拿个碗就行。” 最后,碗拿来了,几人也关了门在外等候。 胡鸾飞回到空间舀了一碗水出来,微微扶起咳嗽不止的女人,“好姐姐,喝点水。” 许是空间的溪水清甜,又许是久病缠绵的病患身体里的细胞需要激活,碗口才到嘴边,她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 病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女人喝水急了被呛到,声音也比以前清爽好多。 她唉了口气,靠着床头喘息,身体在极速的恢复,视线也开始清明了。 原本灰暗的眼眸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水灵灵的又黑又亮,肌肤里的细胞也被激活了,脱了一层死皮,散发的浓浓臭味都把整间屋子给熏臭了。 第51章 想盘镖局开物流却被笑了 女人都是爱美的,身上出现恶臭,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妹子,有事待会聊,姐姐先去沐浴。” 当她充满精神起身下地时,胡鸾飞才真正看清那几个男人喜欢又娇又软的女人长啥样。 看脸,明艳动人。 看腰,细如柳枝。 看臀,丰满弹性。 看腿,纤细修长。 她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瞎长的,尤其是那储存孩子伙食的粮仓,胡鸾飞看了眼自己的,直接自闭。 女人的姿态也不差,婀娜多姿,百般勾魂,别说男人见她被勾了魂,连胡鸾飞自己也把持不住差点被她给迷惑住。 “啪,冷静!”她双手拍在自己的脸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想着等会儿回家来不来得及去田里看看。 外边的喜事她参合不进,只能待屋里左看看又看看。 圆桌上放着的本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拿起来一看竟是一本笔记,内容简略,多是账本之类的,也记载了和镖局有关的东西。 这年头,能开镖局的人不简单,一要身份背景,二要武功高强,三要有资本,缺一不可,不然山贼盗匪就不把他们放眼里。 “谢谢姑娘救我家娘子一命。”四人齐齐跪下,朝着她抱拳。 胡鸾飞登时就被吓蒙了,“起来说话,你们是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哪需要跪小妹的道理。” 几人眼眸发红,铁定是刚才哭过了。 顾磊感叹道:“果然老天爷是眷顾我们的,途中还能遇见活菩萨。” “啥菩萨,我就一普通人。哦对了,你们的镖局以后还开吗?” 说到镖局,顾磊面上一阵愁殇,“实不相瞒,开镖局不是易事,以前支持我们的官家没落,镖局受到牵连,许多人都不找我们押镖,渐渐的就败了。” “没想过东山再起?” 顾磊苦笑,“没有声望、没有资金运转的镖局,没人会看得起,再加上北裘国那边有更好的,我们再起步就更难了。” 说得也不无道理。 可是,镖局相当于现代的物流,如果能开起来,那钱也不少挣啊。 声望——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最有声望的莫过于戚司辽和轩辕御卿,一个是国都城的战王,另一个是北裘国的二皇子,如果能说服他们来坐镇,那岂不是妥妥的两大靠山? 资金运转的话,自己再努力多赚点钱,咬咬牙补上也未尝不可。 至于押镖的人—— “对了,你们会武功吗?”她傻不唧的去问人家。 顾磊像看白痴似的看她,“我们都是镖师,不会武功的话,岂不是很尴尬?” “这样的话,好办许多。” 顾磊不是戚司辽,不懂胡鸾飞心中所想,“再好办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都变得难办了。” 胡鸾飞浅笑嫣然,“你别那么丧气嘛,不如这样好了,这镖局我盘下来,雇佣你们来押镖,怎样?” “我没听错!”顾磊的下巴差点要惊掉了,瞪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胡鸾飞点头,“当然,我是认真的。” 不是他看不起人,而是觉得这丫头有点大话过头了,“你家住哪?” “桃花村啊。”她天真的回答,没想到惹来顾磊的嗤笑。 “桃花村比我们杏花村穷多了,不说背景靠山,光是运转的资金,你恐怕也拿不出来,你知道开一个镖局得需要多少吗?” 胡鸾飞摇头,“但我有办法一边弄钱一边支持着镖局的运转。” “呵,好孩子,别拿哥哥开玩笑。”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本来就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在他的一顿操作下更乱了。 “我和你说真的!”她抓下他的手紧紧握住。 然而,这一幕刚好落入她人的眼里。 女人在三个男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这时候,所有人都是尴尬的。 胡鸾飞和顾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撒开手,不过好像已经晚了。 女人扭着腰走过来,艳丽的红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让人失魂的微笑。 卧槽,这就是熟女路线,每一个动作都跟注入性感灵魂似的。 胡鸾飞咽了下口水,退了两步,“好姐姐,我和顾磊大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顾磊也解释:“灵儿,我只当她是妹妹。” 男人和别的女人传出绯闻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就更让人误会了。 女人并未出声责怪顾磊的不是,而是握住胡鸾飞的手,轻轻地说着感激的话,“大妹子,甭管你与他什么关系,姐姐还得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客气,我、我刚好会治痨病,所以姐姐不用刻意记得那么深。” 胡鸾飞和她站在一起特别的有压力感,自己原本就不出挑,现在就更不出挑了,是个男人都喜欢成熟性感的女人! “对了,你们孤男寡女在聊什么,方便我知道吗?” 她在对顾磊笑,可胡鸾飞觉得,她的笑好可怕,就像藏着一把刀似的。 顾磊一遇到她,整个人都变了,支支吾吾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可疑。 胡鸾飞赶紧插话,“我想把你们的镖局盘下来。” 嗯? 除了顾磊之外,余下的四人皆都被震惊了。 女人最先回神,笑道:“你胆儿真肥,有背景靠山吗?有资金运转吗?会武功吗?” 胡鸾飞默然了半晌才咬牙点头,不知道拿戚司辽当靠山这回事传开后,他会不会拧了她的脖子。 “你家住哪?”女人问了个和顾磊一模一样的问题。 胡鸾飞重复一遍:“桃花村。” 女人的反应比顾磊的大多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桃花村比杏花村穷多了。” 果然,不愧是夫妻,话都回得九分似。 胡鸾飞甘愿被笑,却不甘愿被看不起,“我们桃花村是穷了点,可也没向老天爷认输,就像现在,我说盘得起就盘得起。” “那你先交一万两定金。” “没有。”答的理直气壮,脸却微微发烫。 女人浅笑嫣然:“你连区区一万两都拿不出来,跟姐姐谈什么生意。” 当做没听到一样,迈步过去,立于跟前颔首:“我有生意头脑,你信我,保准赚大发。” 第52章 可怜的俏王妃 女人叫付灵,是镖局的老板。 叽里呱啦一大堆废话,两个女人终于歇下了。 胡鸾飞还是没有说服她把镖局盘下来。 黄昏时刻,天际已有不少星星探出光迹。 落魄的镖局里燃起了希望之火,男人们猎来了山鸡野兔,各忙各的,完全不用付灵动手。 看付灵得万般宠爱,胡鸾飞咬着指甲盖愤愤不平。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人家可以一包四,一个炒菜做饭,一个挑水砍柴,一个洗衣伐木,还有一个给她捏肩捶背。 我去,好想滚啊。 这哪是做客,分明是被绑来看恩爱直播。 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戚司辽,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她趴桌子上,指尖无聊地转圈圈,他在干嘛呢,有没有想她呢? 实际上,戚司辽想她想得快要发疯了,五天的路程他缩短了三天,晚一步经过那条被盗匪打劫的路,无缘于她。 回到桃花村,自家院子黑灯瞎火,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没有回来。 蓦地,又转身出门。 门口那匹宝马,累得吐了白沫,趴在地上艰难地喘息。 他见状,深吸几口气闭上了眼眸,凝神敛眉,试着平复心神。 “王爷,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江伊江贰同时出现,皆跪地上行礼。 戚司辽挥挥手,抬首睁眼,“你们这些天可有见到王妃?” 二人摇头,江伊皱眉问道:“王爷,您和王妃…” 衣袖被扯了扯,江贰示意他别问。 江伊是个少根筋的,忽而转头问江贰,“乌漆嘛黑的,你扯我干嘛呢?” 江贰瞬间被社死,捂着脸生无可恋,“嫌你呱噪。” 江伊沉了脸,“我担心才问的,要知道来的路上有可疑人物蹲守,若王妃恰好经过时遇害,可咋整。” “你闭嘴!”江贰顺势掐住他的嘴,干笑了两声,“王爷,娘娘吉人有天相,一定会平安的。” 本来就担忧的心彻底崩溃,戚司辽再也忍不住,厉声吩咐:“把你们的马牵出来。” 江伊连忙扯开江贰的手,迅速阻止,“王爷,这会儿正是山林野兽觅食的时候,你孤身一人会有危险的!” 戚司辽急怒攻心,伸手猛揪江伊的衣裳,“你能给本王少说两句吗?” 这期间,还是江贰识趣,早就把马牵了出来。 戚司辽松了手,急忙翻身上马,沿着来时的路返程。 江贰恨铁不成钢,忍不住说道江伊,“王爷担心王妃,你还口无遮拦的说些让人绝望的话,也不怕王爷怪罪。” “唉,我哪知道王爷是真的对王妃上心了。诶诶诶,你去哪?” “找王妃。” 远去的两匹马影很快融入夜色中,寂寥的山村,也因被哒哒哒的马蹄声敲醒,胆大的村民们都悄悄开了门偷看一眼。 待到日出时分,胡鸾飞一夜难眠,脑海、心里都不舒坦,一闭眼就仿佛看见戚司辽杀疯了的场景。 “大妹子,他们几个做了早膳,吃些再走。”付灵端来馒头咸菜,放桌上后走过来,见床上的人一头乱糟糟的,就拿来了镜子笑道:“你看你啊,像什么样。” 镜中的自己没睡好,黑眼圈大的跟熊猫似的,她烦躁地随便捋了捋,将头发给绑好。 “姐姐,镖局的事…” “不可以哟,你拿不出一万两定金,我这镖局不盘呢。” “那好。” 除了这事儿态度强硬之外,其他的都很好说话。 胡鸾飞努努嘴,洗漱完毕后叼了个馒头不高兴地告别几人。 付灵在后大声嚷:“有空常来玩啊!” 胡鸾飞气不过,转身朝她哼了声,“来玩的时候就盘下了,你等着。” “好嘞,等你哟~” 娇柔不做作的姿态和嗓音无端端让胡鸾飞打了个颤,鸡皮疙瘩都遍布全身了。 付灵这种成熟女性该有的魅力,她望尘莫及,看着一个搓衣板似的身材,无聊地叹口气,“要自己营养足够,谁还不是个曼妙有致的大美女?” 嘀咕归嘀咕,但也没有嫌弃自己的身材,毕竟对于她来说,娇小玲珑的东西比较可爱。 胡鸾飞难得趁早赶了个早市,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连自己也被感染了,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北裘国物产丰富,许多东西都有的卖,逛了一圈菜市场,猪、羊、鸡、鸭等常见的肉类随处可见,但水产类的却没有。 “老板,你们这儿不卖鱼吗?”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喧嚷顿时无声,大家伙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连卖肉的老板都怔住了。 胡鸾飞左右看看,不好意思地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寂静被打破,菜市场哄堂大笑。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吃鱼?” “那是穷苦老百姓吃的,我们这儿吃的都是上等食材,不吃那浑身充满土腥味的烂鱼。” “哈哈哈哈…” “姑娘,你是国都边境那边的人。” “是啊,怎么啦?”引起众嘲,胡鸾飞有些紧张。 那老板说:“也难怪,那边的地势、气候啥也不好,难民们口不择食,自然会吃鱼。我们这儿不同,不是好的不吃,就算是好的,还得挑更好的。” 胡鸾飞讶异,“可你们吃的鸡鸭猪羊不都很寻常吗?也没多高端大气啊。” “即使如此,你们有吗?” 一句话把她给噎死了。 胡鸾飞讪讪地道:“以后会有的,对了老板,把你那些不要的猪内脏羊内脏都卖给我。” 掏钱的这丁点时间,又引起了周围群众的嘲笑,有的则露出怜悯的目光,把手中的瓜果蔬菜都分了一点给她。 “姑娘,看你可怜,拿回去吃,那些畜生的内脏,味儿大,你就别要了。” “收下,你这身板,闲时没少挨饿,瞧都不及狗的一两肉。” “这不可怜嘛,小小年纪就被发放到那边,靠天天不理,靠地地不成的,唉!” 被人嘲笑可怜,胡鸾飞心里燃起了小小的自卑,不过碍于收获颇丰,她便把自卑化作动力,势要把猛虎山这块封地变成宝藏! “老板,那些内脏不卖的话,那就送给我!” 最后老板好心,连木桶也送给她了。 第53章 被气坏的傲娇王爷 北裘国的百姓也有好人呢。 胡鸾飞怀中的食材堆积成山,走在大街上,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但大家皆都嗤之以鼻。 整个市场肉类的内脏全聚集在她两手中的木桶里,清晨美好的气息,被腌臜腥臭的味道冲散,大家虽然不满地指指点点,但还是好心的让出一条道。 她艰难地走到绑马的地方,鲜见人少,把两木桶丢进空间里,再把得来的瓜果蔬菜挂在马上,一切准备就绪,翻身上马往桃花村走去。 “胡鸾飞!”伴随怒吼的声音,一个人影飞身落在她的马背上。 身子被人稳稳的圈住,胡鸾飞大懵,反应过来后当即尖叫:“啊啊啊啊啊!” “你还好意思叫?” 背后的人勒停骏马,胡鸾飞下一秒就被人拧了一把耳朵。 “疼疼疼疼疼疼,你谁啊!” 她猛地转头,就撞上了一双如刀锋清冽的眼眸,那漆黑的瞳孔蕴藏巨大的能量,仿佛下一秒就要冒出火来。 “王、王爷!”胡鸾飞瞠目结舌,“你怎么在这?” “哼!”他不语,同乘一匹马回家,那冰山似的俊脸,冷得直让胡鸾飞发抖。 完了! 她暗自咬牙,瞧他那恐怖的面色,就知道自己不辞而别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俏脸垮了下来,哀怨地攥着缰绳,“王爷,你怎么知道我在北裘逛街?” 戚司辽无言地挑起剃锐的眉,冷冷勾唇,“你猜本王如何得知,猜中就饶你不死。” 他的眼里闪着冰冷的寒光,委身怀里,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胡鸾飞谨小慎微地咽了下口水,轻轻地问:“王爷,您在跟我闹别扭?” “你觉得本王有空和你闹?”他笑意凝滞,眉宇之间堆叠起层层阴鹫。 昨夜里把整个猛虎山翻了个遍,也找不到她半点行踪,如果不是遇见有人说她被人带到杏花村,恐怕自己还要把猛虎山再翻一遍。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怒吼的冲动,重拾冷静,“以后要去哪,记得和本王说一声。” 这是——担心她? 胡鸾飞没有答话,用那温和无比的笑,静静地看着他。 戚司辽绷着脸,锐利的黑眸一扫,“笑什么。” “我以为离开之后,你会和温家提亲呢。” 他眼角一抽,“你为什么要这样以为。” “因为你喜欢温婼雪那样娇滴滴的姑娘啊,我走之后,你立她为妃,名正言顺刚刚好。” “呵!是吗?!” 他的笑,好可怕啊! 虽然看起来很温和,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立马错开这个话题不聊。 “王爷,妾身有事想和你商量。” “说。” “你战王的名气在北裘国有没有威慑力?” 戚司辽一直看着前方没有回话。 怀中的胡鸾飞自顾自继续说道:“如果没有,那我去找轩辕御卿,他是北裘国的二皇子,名气应该响当当的。” “嘶!”马突然被拉了缰绳,前腿翘天,只靠后腿站立。 胡鸾飞被吓出一身冷汗,马儿平稳后,拍拍胸膛压压惊,“你能不能好好骑马!” 戚司辽微眯起眼睛,许久之后才开口,“你想要我们的名气做什么?” “开镖局。” 他没有立即吭声,睨了她良久,“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缺钱啊。”话落,忽然想起国公府的那比债,赶紧问他:“那一万两到手了吗?” “嗯。” “正好,拿来!” 幽深的眸子落在她娇俏的脸上,“你要来干什么?” “盘镖局。” 戚司辽默默的瞅着她,唇上勾着笑,目光却复杂至极,好像极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胡鸾飞不明所以,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给钱,便努努嘴,掌心向上厉声说道:“那是我赢来的银两,给你时才是你的,不给你时就是我的。我现在需要用,你必须分文不少的还给我。” 银票就在他的胸膛里边,只要她伸手去掏,就会掏得到。 但开镖局不是易事,仅靠区区万两银子,不行。 戚司辽当即驳了她的想法,“其他还好,要说开镖局,难度不是一般大。” 胡鸾飞不满:“你们为什么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复杂呢,走一步踩一步,再难的险滩,也总有能踩过去的时候。” “你觉得容易?” “有什么可难呢,背景靠山有你,资金运转有我,押镖的弟兄咱不是有小叔子一行人吗?有了一支小队伍执行工作,将来就会发展成大队伍。” 那样坚定的气势让戚司辽心头一跳,垂了眼想了好久,方才慢慢开口,“你不是想把我们的封地变成生态园?” “这只是目标之一。” “你还有多少目标是本王不知道的。” 胡鸾飞张开双手比划:“还有这么多这么多,就连沙漠、大海、戈壁我也不会放过。” “可是这么多的目标,以你现在的资本,何时才能实现得了。” “所以我才要去挣啊!” 有共同话题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 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后,夫妻二人一同回到了桃花村,村民们看到他俩共骑一匹马,后边还跟着一匹回来,皆都摸着下巴“啧啧啧”的调侃,声音虽小,但还是传进了戚司辽的耳朵中,因为他常年习武,听力比一般人好得多。 妇女们见到,羞红了脸,也凑成一堆窃窃私语。 胡鸾飞早在进村前就已经成了鸵鸟,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脸啊,耳朵啊,红得能滴出血来,好不容到了家,江时这家伙跳出来指着她大笑。 “看王爷把嫂子给臊得没脸见人了,啊哈哈哈…” 忽然,他笑容停顿,猛地又溜走了。 胡鸾飞抬眼,才发觉是戚司辽给他施压,那微凉的眼神不苟言笑时,带了几分权威,让人不敢直视。 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安静,轻咳了两声,打破寂静,“江时,过来把东西卸下来。” “是,嫂子。”他又从别处跳出来,准备扶她下马。 “啪!”伸过来的手被人打了一巴掌。 戚司辽冷冷的呵斥他,“别多管闲事,忙你的。” 江时“哦”了声,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第54章 自作多情 想起在战王府江时说糖的事,胡鸾飞手一翻,变化出几颗大黑兔奶糖,这是空间里交易换来的,也不知他喜不喜欢。 “江时,这是我答应给你的。” 或许是因为新奇,在旁围观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国都城和北裘国的糖不同,都是常见的东西做的,比如桂花糖,也有奶糖,只是做工繁琐,价格卖得比较贵,寻常百姓家鲜少得吃。 碍于大家伙都在,胡鸾飞找了个油头躲进空间里,拿了一包糖全部拆开包装放在碟子里拿出来让大家品尝。 “嫂子,这糖你哪来的?” 面对质问,她撒谎不打草稿,“用羊奶做的。” “我们还要!”江时连带一群小孩子围着她瞎嚷嚷。 胡鸾飞扶额,糖给得不合时宜,好像掉坑里了。 “行行行,等我忙完手中的活计,我们再抽个时间一起做奶糖。” “好!” 他们乖乖应了声,干活更卖力了。 到底还是江时小孩子气,刚进村就和村里的小孩子闹成一片,也不知道动用什么法子,竟让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帮他盖房子,简直鬼精。 她偷偷从空间里拿出装有内脏的木桶,前脚刚进屋,戚司辽后脚就跟上。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透着一股深邃的幽冷。 “你买那些肮脏的东西做什么用?” 胡鸾飞简单解释:“弄来吃啊,不过不是买的,所有东西都是菜市场老板送的。” 戚司辽抬眼看她,颇有些怀疑,“能吃吗?” “我给的东西何时不能吃,对了,你去田里帮我摘几把葱回来。” 他蹙眉,不明:“哪一棵是葱?” 胡鸾飞眼一翻,她也不知道怎么给他形容葱长什么样,“算了,一起去,刚好我要把这些清理干净。”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园子里的菜郁郁葱葱,多得吃不完。 去到菜园子,刚好看到芫丝在放羊,远远地就唤了她一声,“嫂子,我们回来了。” 芫丝微微一怔,一抬眸就看见了他们夫妻二人,“大妹子。”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鼻音,好像刚刚哭过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胡鸾飞放下桶,帮她拢了拢背孩子的肩带。 她“唉”了声,“你们可算回来了。” 说话间,眼泪嗒嗒地往下掉。 “别哭别哭,是哪里不舒服还是…” “也没有,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那就长话短说。” 两人前往附近的阴凉处坐下,芫丝解下孩子喂奶,边感伤地说:“我愧对你们,自你们离开之后,我家大娃忽染恶疾,看了好多大夫吃了好多药都治不好,眼看着存下来的银两用光一筹莫展的时候,表姐就给我们出主意,说卖一只羊大娃就有救了。” 胡鸾飞听明白了,倒也不怪她,“没关系的,你们帮我们放羊,这月钱迟早也得结。” 芫丝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哭得更厉害了,“可我造的孽,这辈子都还不清…” 这样悲痛的神色,不像是卖了一只羊那么简单,强烈的心塞感让胡鸾飞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嫂子,莫要哭了,到底怎样你说啊,我又不怪你。” “王家的人抓了一头母羊和羊羔,给了八十两银子。” “什么?!”声音有些大,吓到还在吃奶的小女娃,她忽而呛奶了。 “对不起对不起!”胡鸾飞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娃娃拍拍,芫丝抢先一步熟练的把孩子扶坐起,微微俯了下身,给她拍拍。 孩子咳了一阵安稳下来,小小的嘴巴憋得委屈极了。 芫丝更委屈,“该道歉的是我们,王家的人真不是东西。大妹子,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吃小羊羔,还是活生生放火里烤的那种,那母羊被拴不远处焦急地看着,叫唤着,那声声凄惨的呼唤,我心都揪碎了。” 胡鸾飞气愤得咬牙切齿,芫丝在旁哭泣,“大妹子,你打我,要不是我鬼迷心窍把母羊卖给了王家,也不至于造这种折磨人的孽。” “嫂子,这事不怪你,王家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每夜梦回,那羊羔总对我咩叫,温温顺顺的很听话很听话,仿佛那是我的孩子,让我生不如死。” “嫂子…” 卖了一头母羊和小羊羔,她心里虽然难受,可更难受的是芫丝,作为母亲,见到王家残忍的烹饪方法,大致能与之感同相受。 这也怪自己,如果没有把羊托付给她,那她就不用陷入自责中,日夜因为那罪孽而不得安生。 唉,王家啊,终有一天,他们会自食恶果的。 “别哭了嫂子,日子还长,总不能天天陷里边抑郁。对了,你家大娃好些了吗?” “嗯,恰巧碰到百善堂的大夫,他诊脉开了几天的药,几乎好全了。” “那就好,你先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做就行。” “嗯。” 她回村里了,芫丝自然不用再帮着放羊。 胡鸾飞趁机从空间里把羊咩咩放出来,这货一遇到同伴,开心得一蹦三尺高。 “鸾飞,这些东西怎么清洗?”戚司辽在小溪边唤了声,她才想起自己有事要做。 猪、羊的内脏不好处理,还散发着股股恶臭。 戚司辽皱眉,埋怨道:“曾经再穷也没挑这东西吃,怎的如今挣了钱,非要捡这些破烂过嘴。” 胡鸾飞白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猪肠润肠道、猪肝补铁、猪肚健脾养胃、猪腰补腰、猪尿泡补充营养缓解疝气疼痛、猪肺润肺,还有羊肚…” “打住!”戚司辽听不下去了,“你说样样都是宝,那为何北裘国没有人吃?” “因为脏,也因为他们无知,所以就不吃。” 一句话,堵住了戚司辽。 他的手沾了猪大肠的味道,一股股浓浓的猪屎味,饶是上过战场的战王,也忍不住在旁干呕起来。 胡鸾飞傻了,“你至于吗?” 戚司辽抓起旁边的青草拼命地搓手,“下次,你再拿这些东西,就给本王滚…” 忽然意识到措辞不对,连忙改正,“你就自己弄,本王不奉陪了!” “可我没叫你弄啊。” 第55章 温婼雪 多冷漠的话语啊… 戚司辽被气到没脾气,冷哼一声坐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她瞎弄,撒盐、撒面粉、揉、搓、洗,洗一遍还不够,再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好好的面粉和盐拿来践踏。 败家,绝对败家! 不爽归不爽,她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好了,过来帮我拿回去。”把所有的东西清洗干净后,胡鸾飞直不起腰来了。 戚司辽一手扶住她,帮她揉了揉,“你打算怎么做?” 他淡了嗓音,低沉清润,说话时微弯了腰接过她的木桶,气息从她的耳廓拂过,痒痒的,像是被狗尾巴草扫过。 胡鸾飞心动,差点软成了烂泥。 “猪肚鸡汤、羊杂火锅、蒜炒猪肝、干锅肥肠等等等等。” “你说那么多,味道如何?” 胡鸾飞打包票:“绝对美味。” 他不信她,鬼信她。 胡鸾飞回到家,第一时间处理食材,为了配那个猪肚,她宰杀了一只鸡。 桃花村陆陆续续多了好几个人,都是从王府过来的弟兄们,唯一令她瞠目结舌的是江陵,他的马车上都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这谁啊?” 胡鸾飞手握菜刀出门,那美女一见,脸刷的一下就变白了,抓着江陵的衣服不断地往后躲,还露出惶恐不安的眼神,似乎很害怕她。 “诶,躲什么呢?” 才走前两步,那美女就突然尖叫起来,“你不要过来啊,江陵大哥,我不嫁、我不嫁了,求你把我送回国都城!” 胡鸾飞一听,目光投向江陵,“她说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江陵拱了拱手,从怀中掏出圣旨交给她,“启禀娘娘,温婼雪是皇上下旨赐给王爷的美人。” 仿若天雷勾地火,宇宙都炸了。 胡鸾飞手中菜刀一挥,凌冽的刀光散着骇人的寒气,戚司辽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刀刃堪堪划过脖颈。 胡鸾飞还未来得及换气,手腕一转,菜刀又朝他面门劈去。 她唇上在笑,心里却在哭,刀抖个不停,每一招一式都怀着浓浓的醋意。 戚司辽握住她的手腕夺取菜刀,喝道:“胡鸾飞你想死吗?” “我想要你命!”她手脚并用,气急败坏挣扎。 男女力气天生悬殊,再加上戚司辽常年习武,胡鸾飞的小伎俩在他面前就像是蚂蚁动大象一样。 温婼雪看得心惊胆战,偎进江陵的怀里瑟瑟发抖。 其实大家伙都看呆了。 那可是战王啊,曾经在战场厮杀的冷酷修罗啊,如今却被一个女人压得死死的,宁愿被气到吐血,都不愿伤她一根汗毛。 “王妃娘娘,臣女钟意的男人是江陵大哥!” 一声起,周围忽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他们两人身上。 温婼雪扯出微笑,红润的嘴唇却有些颤抖,“娘娘,臣女早在十年前就看上江陵大哥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紧紧地拽在江陵手上,“十年前,我还未曾到过国都城。” 众人闻言皆晕。 温婼雪被捅破谎言,羞得想做一只鸵鸟把自己埋进沙里,“对不起,臣女记错了,所以江陵大哥还是送我回国都城。” 江陵直言直语,指着圣旨无情的撕碎她的请求,“皇上已经把你赐给王爷了,你回去也呆不久,仍然要重回桃花村生活。” 温婼雪彻底被这男人给逼到红眼,“你、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我…” 美人落泪惹人疼,更何况温婼雪体质不好,哭一声咳一下,看那面红耳赤的模样,肺都要咳出来了。 胡鸾飞收手,突然有些可怜她,“罢了,既然来了就留下,我让位…” “你给本王闭嘴!” 话被戚司辽掐断在口中,她不满地瞪着他,他不在意,转了视线朝江陵二人看去,“你既钟意江陵,那本王就给你们赐婚,可有异议?” 温婼雪微怔,反应过来后,红着眼愉快地点头。 江陵却突然跪下,“王爷,属下不敢。” “为何?”问话的不是戚司辽,而是娇滴滴的温婼雪,“你也嫌弃我病恹恹的样子,是吗?” 江陵缓缓低下头来,“并没有。” “那为何本小姐答应嫁给你了,你却要拒绝?” “我一介武夫,粗糙人,和你不般配。” “那些膀大腰圆的姑娘就和你般配了?” “小姐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温婼雪气急攻心,“本小姐就赖着你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意外的,温婼雪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性子竟然这么烈。 胡鸾飞看懵了,这两人怕不是第一次认识! 大概是察觉这样的距离太危险,江陵只跪了下,便起身躲远了,克制地站在一旁,像等待发落的犯人,没有了对生活的欲望。 胡鸾飞歪了脑袋,和温婼雪对视了几秒,她弱弱可怜地咬着唇,悲愤落泪。 一向是被捧手心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被人拒绝过。 江陵不识好歹,伤了美人的心,践踏高傲的尊严,却又攥着拳像个胆小鬼。 看着他俩,胡鸾飞眨眼,再眨眼——然后,心下有一计就前去拉拢温婼雪的手,这妮子吓了一跳,江陵下意识伸手阻拦。 “退下!”胡鸾飞厉声呵斥,“既然你不愿娶人家,那人家怎样也与你无关。” 感受到温婼雪的惶恐,胡鸾飞轻轻一笑,“别怕,来者是客,我这儿刚好有饭吃,来来来,不嫌弃地请进。” “娘娘,臣女不敢。”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知道温婼雪心里没有戚司辽后,胡鸾飞的态度变得令人惊讶。 她又笑道:“你别担心嫁不出去,改明儿我把其他弟兄召集来,你慢慢挑,不管是江伊江贰,亦或是江扇江肆,只要你喜欢,全收了都行。” “真的吗?”温婼雪的眼神里有些蠢蠢欲动的情绪。 胡鸾飞点头,“我很少骗人的,告诉你,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如果他不喜欢你,你就当机立断赶紧离开,放眼整片山林,多的是参天大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温婼雪微微愁殇,“可整片山林里就属他这棵树深得我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傻,多出去走走,遇见的森林多了,咱就不会再留恋先前的那棵树了。” 第56章 温婼雪和江陵的事儿 胡鸾飞的洗脑技术高人一等,如果做不到两情相悦,与其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倒不如找个爱自己的人,何苦委屈自己总受欺压。 温婼雪咬住下唇,有些纠结,也有些耳热。 她前脚踏进门槛,后脚就被人给拉了回来。 江陵沉着脸,面色不好看。 温婼雪的心咯噔一下子,微闪了闪,“江陵大哥有事吗?” 江陵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她无辜的眼眸陷入挣扎。 胡鸾飞怕她轻易妥协,赶紧拨开江陵的手,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俩成何体统。” 说罢,拉着人进门,安置在偏房坐着休息。 余下的事情没有做完,也懒得留客,“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婼雪在这儿我好生伺候。” 江陵望着屋内的美人儿还想说什么,却被胡鸾飞推了出门,“既然拒绝了人家,就不要恋恋不舍地吊人家胃口。” 也许是真听了话或是真的狠了心,温婼雪在屋内弱弱地回一句:“江陵大哥你走,既然我回不去国都城,也不会随便乱跑,爹爹的嘱托,你就当耳旁风,听过无痕算了。” 大门砰的声关紧了,一群大男人包括戚司辽在内,都被关在外边。 胡鸾飞给她倒了杯茶安慰几句就又去厨房干自己的活。 温婼雪怕是真的被江陵伤到了,捧着茶杯来到厨房,坐在椅子上愁殇,许久之后,才缓缓诉说当年。 说她在哪儿认识江陵,江陵怎样怎样照顾迷路的她,一直听到现在她和江陵是怎么一见面就闹别扭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下午,然后她困得悄悄打了个哈欠,似说了句梦话,“如果我不是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小姐,他或许就不会过分的认为咱俩在一起是门不当户不对了…” 她这话说得含糊,胡鸾飞听清了前半句,后半句任凭怎么竖起耳朵也听不出意思。 “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没…”温婼雪趴在桌子上耷拉着情绪,没半点千金小姐的架子。 胡鸾飞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一个问题脱口而出,“我都忘记问你了,皇上为什么下旨让你嫁给戚司辽?” 温婼雪真的疲倦了,又掩嘴打了个哈欠,意识开始模糊:“是我看见江陵要随着你们来桃花村,我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他,所以急着求爹爹让我跟着,可他们哪肯让宝贝女儿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来我想到了求皇上,说自己对战王爱得深沉…咳咳咳…” “顺口气慢慢说,我给你再倒一杯水。” 空间的溪水兑滚水递给了她,她浅尝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又尝了一口,小小水杯的水忽而一饮而尽。 只听她说:“这儿果然是块宝地,连水都别有一番风味。” 胡鸾飞:也就只有你会这样说了。 喝了空间水,温婼雪的精神好了很多,却还是趴在着桌子沉沉入睡。 胡鸾飞吃力地把她扶到自己以前睡过的偏房,给她掖了掖被子,才出来继续干自己的事。 面对一大堆食材,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想着卤了拿去卖,可这儿没有一次性餐盒和塑料袋,如果别人要买,该怎么打包? 荷叶? 可这猛虎山才刚刚有水哪来的荷叶。 嗯… 干脆进空间看看能不能兑换餐盒。 一进空间,售货机前堆了许多常见的生活用品,多数是洗衣粉洗衣液之类的,鲜少有其他特别值钱的东西。 胡鸾飞把那些用品分类堆放,一不小心就堆满了仓库。 “啧,这么多用到何年何月?”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可以把洗衣粉洗衣液分开装拿去卖啊! 但是,得需要瓶子。 在北裘国,买一个小小瓶瓶罐罐都需要一两银子以上,死贼贵,如果能自己烧制… 可做陶瓷是一门技术活啊,她一个文科生哪里懂这方面的知识。 算了算了,还是让对面的人直接传送过来。 临走前改了售货机的需求,再拿了些青菜辣椒和其他调味料出去,有了这些东西,菜鸟都能成大厨。 黄昏日落,被心事纠结了一天的灵魂终于可以休息片刻。 食物的香味传遍十里八乡,曾在王府尝过她手艺的弟兄们咻的一下从天而降,那大门关得紧紧地,但不大不小的院子却堆满了人。 胡鸾飞目瞪口呆:“合着我那大门是当摆设用的!” 江时嘻嘻笑着:“哪能啊,至少能拦好几个人。” 所谓的那几个人都是帮他干活的小屁孩,大家在门前踌躇着不好意思。 “好了,我们家嫂子不会不欢迎你们的。” 确实,但这种没事先经过她同意的做法很不爽。 碍于对方是小孩子,胡鸾飞不计较,两眼微眯露出甜甜的笑容招呼他们,“都进来,吃完饭还有糖。” 那群孩子仍是没进,还好戚司辽和江陵在后方推搡着他们。 因为人多,有的在厨房,有的在堂屋,还有的在院子里凑一桌。 “温婼雪呢?”戚司辽进门左右瞧瞧不曾见到人影便问了句。 胡鸾飞不屑地轻哼:“怎的,才不过两个时辰不见,你想得紧啊!” 他眼神一凛,“你明知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啊,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死丫头!”戚司辽又习惯性地去拧她的耳朵,这次胡鸾飞机灵,躲了过去,钻进偏房里去叫美人儿,可没一会儿又急匆匆地跑出来。 “王爷不好了,温婼雪她…” 话音未落,一阵风擦肩而过,连头发丝都跟着飞了起来。 “妈呀,刚刚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戚司辽:“大概是耗子。” “我靠,那么大只耗子要吃人啊!”转身又冲进偏房,才惊觉戚司辽口中的“耗子”是谁。 大概是水土不服做噩梦的缘故,温婼雪眉头紧皱,眼睛周围还有浅浅的泪痕划滑过她的两鬓。 “她受惊了。”江陵伸出手,想去松开她抓紧被子的手指,刚伸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侧了身子又收了回去。 这下,胡鸾飞是看懂了。 可看懂之后,非常瞧不起江陵这胆小犹豫不决的鬼样。 第57章 跌宕起伏的一天 胡鸾飞靠着门,淡漠地瞥一眼他那张看不清情绪的侧脸,“你要真的喜欢她就赶紧下手,不要等到花开没了,你再后悔没有早点珍惜她。” 江陵仿佛没有听,但胡鸾飞不理,自顾自地自言自语:“在我们家乡非常流行一句话,“喜欢就去追,无所谓差距,无所谓东西南北风,只要秉着心的感觉,就算被拒绝,也是值得的。” 他不语,也没有动作,怔怔地坐在床沿边看温婼雪陷入噩梦难以自拔。 胡鸾飞最后提醒:“你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你,在外人眼中她柔弱不能自理,却敢为心中的感觉赴千山奔万水,而你,勇猛健壮却做了胆小鬼拒她千里之外。到最后,你忍心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仍旧沉默地坐着。 胡鸾飞摇头,“罢了,我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说再多也无用。” 正准备离去,江陵忽然有了动作。 他抬手,长满老茧的手指微微捏住温婼雪的下巴。 随即,俯身。 现场直播看王子吻醒睡美人,胡鸾飞的心忽然砰砰砰的极速跳动,一双眼瞪得硕大滚圆。 亲亲亲亲亲亲,赶紧亲下去! 快快快快快快,快点亲下去啊! 然而,就在她激动万分准备捶门的时候,江陵只是用手指撬开了温婼雪紧咬着的唇。 呃——好失望。 此刻的心情就像一个热气球突然没了燃气,咻咻咻的几下就落了地。 但下一秒,她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眸中冒出金黄色的星星痕迹。 不吻醒睡美人,吻手也一样浪漫啊! 戚司辽不解地“嗯?”了声,低头目不转睛地看她的风格变来变去。 江陵的手和温婼雪的手十指交叉,微微弯曲,不知是否唤醒了记忆还是怎的,她的情绪渐渐稳定。 不过顷刻间,江陵拍拍她的脸,压低声音叫人:“雪儿,醒过来,我在这。” 哇…好有魅惑力的嗓音啊,听得胡鸾飞心潮澎湃,忍不住要替温婼雪心动了。 还来不及替人家惋惜,人就被带离了偏房。 “我靠,还没看够呢!”泛白的五指勾住门框边缘,那是胡鸾飞最后的倔强。 戚司辽忍不住黑了脸,“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深情款款地凝望深爱之人啊。” “第一次看!”胡鸾飞鼓着脸,直勾勾地和他对视。 也许是好奇心泛滥,戚司辽顿了脚步,又转身返回偏房,带着她悄悄地躲在门外。 躺床上的温婼雪醒了,却呆呆地望着微微勾唇的江陵,也不过几个瞬息,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若不是有戚司辽拦着,胡鸾飞早就冲进去告诉温婼雪这不是梦。 “走了,该吃饭了。” 胡鸾飞的情绪请省略,“哦”了声,乖乖地跟着戚司辽回到座位上。 饭桌前的菜一口未动,但其他两桌的菜却一扫而空。 “怎么回事?”她丈二摸不着头脑。 戚司辽给她递了一双筷子,道:“一时半会还没能放下规矩,以后慢慢就好了,等没规没矩的时候,你想吃一口热乎菜还得自己重做一边。” “这样哦。”胡鸾飞思绪回归,蹭的下站起来,“各位小叔子,今天的饭菜如何…” 一起身,就看到了一番诡异的景象。 所有的弟兄们意犹未尽,仅凭菜碟子里的青红辣椒送饭,吃了一口饭又喝一大口水再继续吃辣椒然后又吃饭,如此循环下去。 “你们这样吃,不怕拉肚子吗?”肠胃不好的人吃辣椒又喝水容易肚子疼跑厕所。 弟兄们回头看向厨房里的那一桌没有动过筷子的菜,眼睛发绿光。 胡鸾飞忽感阴森森的,转身想问问戚司辽怎么回事,哪知这货仅是看到盘里的辣椒就打了退堂鼓。 “本王吃饱了。”随即,搁下碗筷起身去灶台那里倒了一杯水,水烫,吃过辣椒的人再喝热水,舌头的感觉更像是吞了火焰。 桌上的那碗饭只吃了一口就说饱了,傻子都不信。 “王爷,菜有辣的不辣的,你再换个口味。” 戚司辽悲愤地看了眼自己碗里的青辣椒,咽了下口水,重新拿碗再打过饭。 当然,知道他抗拒有辣椒的菜色后,胡鸾飞就把辣的几盘端出去让弟兄们吃饱。 “对了,味道怎样?” 十个弟兄包括几个小屁孩都竖起了大拇指,“味道好极了!” “吃了还想吃!” “婶婶,以后我们能来你家吃饭吗?我们能干活的!” 光看这群人的表现,胡鸾飞的心里已经炸开了花,“只要你们喜欢,我以后多研发一些新菜色。当然,你们这群小孩子要是觉得这儿好,可以天天来,但不能调皮,不能私自闯进婶婶的闺房,知道没有?” “知道了!” 看来这顿做得非常好,大家都非常满意,心中要做生意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王爷,妾身想跟你商量点事。” 他习惯性地回复:“说。” “明日里帮我去北裘看看哪里有卖瓷器的,商量一下价格,订购一批回来。” 对于她想要做什么,戚司辽已经见怪不怪了,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胡鸾飞蹙眉想了想,伸手比划一下,“这么长这么宽的小瓷瓶,我用来装些洗衣服的东西,还有圆形的稍微扁一些的,和我巴掌差不多大就可以了。” “无论艳丽或者素雅?” “嗯,最好符合北裘百姓的审美。” “那其他的呢?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胡鸾飞想了想,“能不能再订购多些碗碟,我打算尝试卖吃的。” “好。”见识过她的本事后,心里已经没有话可以反驳了,对她的决定,他没异议。 “等等!” 胡鸾飞疑惑,“怎么了?” 一口菜刚咽下去,戚司辽想起一个问题,“桌上的菜是用什么做。” “你刚刚吞下去的那块肉是猪大肠。” “啪!”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胡鸾飞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不好吃吗?”为了验证,她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味道不错啊,不臭不腥的…” “呕!”戚司辽无法答话,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想法。 第58章 和人谈理想,规划未来 到底是皇室宗亲出来的人家,即便上过战场杀伐,也断不没尝过装有猪屎的肠子。 他吐,她不怪,要怪就怪自己让他看见那两桶未处理过的内脏。 但是,不得不说他好逊哦,连小孩子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东西他居然给人家吐了! 呸,狗东西连个小孩子都比不了。 胡鸾飞面不改色地坐那儿吃饭,盘算着明天进城卖菜,顺便再搜刮多一次别人不要的东西。 至于那个把胆汁都吐出来的男人,装做看不见。 “对了王爷,明天有空的话,顺便去打铁铺帮我把这东西打造出来。” 设计稿放在桌面,戚司辽惨白着脸进屋,无力地看了眼。 仅一眼,就治好了自己刚才呕吐的毛病。 他指着稿子上的画像不可思议地问:“这是什么道具?” 胡鸾飞头也不抬,幽幽地解释:“可以卖麻辣烫、凉粉、快餐的多功能小车。” 戚司辽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心地问:“这小车的设计你怎么想到的。” 吃饭的动作一顿,戚司辽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移了话题,“本王倒想劈开你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豆腐花还是智慧书。” 这话,平白让胡鸾飞感到有些许恐怖。 “我的想法天马行空,不过比常人会想一点,你至于要我的命吗?” 他愣住:“本王只是说笑,如果你不喜欢,那下次不说了。” 也不是不喜欢他说笑,只是每次的玩笑都令人寒战。 难道上过战场的人都喜欢说这种要命的笑话? 胡鸾飞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挨到黄昏时刻,给戚司辽煮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便拿着镰刀和箩筐去了菜园子。 满园茂盛鲜嫩的蔬菜把菜地遮得严严实实,西红柿打着灯笼,辣椒红得像弯月宝石,黄瓜清香菜花美,成群的蜜蜂蝴蝶围着园子翩翩起舞。 那些菜啊,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看起来唯美唯幻,拔一筐回去清炒、打汤都是极好的。 今日收获颇丰。 田里或是菜地里的庄稼因为空间溪水的缘故,长得比其他村民的好很多,虽然大家不缺水淋菜了,但那些菜的成色比她家的相差甚远。 隔壁芫丝家菜地里的蔬菜长势也蛮好,她一边带着孩子,一边锄地,夕阳下,汗流浃背,那个奶娃娃啊,呜哇呜哇哭个不停。 她甚是好奇,以前婶子请喝满月酒的时候,看样子不像是不顾媳妇的那种人,怎的如今却让芫丝自己带娃干活了。 “嫂子,歇会儿,你看孩子都哭了。” 胡鸾飞走过去,她抹了一把汗,抬起头来略微尴尬,“大妹子,摘菜呢。” 胡鸾飞向来不是拐弯抹角之人,见到她如此辛苦,将问题脱口而出,“以前都看你婆婆带孩子,怎么现在是你自己带了?” 话落,觉得这样问不合适,抿了抿唇,换了另一种说法,“你婆婆和汉子呢?” 不说还好,一说芫丝就忍不住落泪了,“远在他乡的小姑子病重,婆婆痛心,说要去见最后一面,当家的也跟着去了,去了都有四五天了。” “所以你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还要干农活?” 芫丝“嗯”了声,“也没什么,看咱家的菜和你们家差不多,再辛苦也美滋滋的了,想着赶明儿摘一些进城里卖,补贴点家用。” “好巧,我和当家的明天也进城,要不这样,你信得过我的话,顺道帮你一起卖。” “这些菜能值多少钱,你当初把羊交给我都不怕,我还怕你吞了这点子菜?” 聊会儿天,菜已经帮忙收割完毕,胡鸾飞坐田埂边上给她一捆一捆地扎好,而芫丝却提着桶往羊群吃草的地方走去,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又回来了,还兴高采烈地说:“大妹子,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她凑近耳朵边,压低了嗓音说:“你家的羊屎羊尿好厉害,用来做肥,那菜啊,蹭蹭蹭地往上猛长。” “地里有肥,哪棵菜不猛长?” “不一样,我最近观察了好几家菜园子里的长势,普通牛粪猪粪撒进去,好像都没你家的羊屎羊尿厉害,之前有只羊羔过来吃了我几棵青菜临走时撒了一泡尿,第二天那菜居然长得比不被吃的菜还要喜人。” “真的?!”胡鸾飞故作惊讶,其实自己知道那是因为空间溪水的缘故。 芫丝重重地点头,不过才两秒钟就变得拘谨起来,“大妹子,之前你问我愿不愿和你一起干事这还算不算数?” “算啊,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欢迎你加入。”现在计划满满,缺的正是人手。 芫丝咧嘴笑了,把孩子解下来抱着,同坐在田埂边一起商讨。 因为脑海里的计划只和戚司辽谈过,现在和芫丝谈的时候,她根本听不懂什么跟什么。 胡鸾飞想了想,“你现在一个人扯三个孩子不容易,等你婆婆和汉子回来了,我再带你干大票的。” 芫丝隐隐担忧,蹙眉忧虑了半晌,“大妹子,跟你干不会出什么事的,若出事,伤到我无妨,若伤到孩子家人的,我可不干。” 胡鸾飞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好了,我这种身份的人只想着带领大家脱贫。” “什么是脱贫?” “就是带你赚银票发家致富。” 她这种想法要是放现代,估计会被当做骗子抓进派出所。 但在远古时代,这话受用很多,听的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力量。 作为封地的领导人,如何带领农民走上脱贫致富路是她要思考的问题。 考虑到土地和气候的原因,胡鸾飞用棍子画在地上规划了自己的想法。 这儿的天气入夏后会越来越热,适合栽培菠萝、百香果、香蕉、荔枝等。 芫丝却为难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说过,就算别的地方有种,那种子得哪里来?”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明天抽空看看哪块土地合你心意就去规划下来,尽量圈大一点,毕竟要种很多东西。” 芫丝半信半疑,见胡鸾飞态度认真不似骗人的模样,也终是咬牙点了点头。 第59章 王者都是孤独的 翌日天光微亮鸡鸣,胡鸾飞赶着进城起了个大早。 远远的,就看见放羊放马的草地上多了好几个人,他们个个提桶拿铲,在那里捡着什么。 想起芫丝昨天的话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些事。 “大叔大娘,你们好早啊!”胡鸾飞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他们蓦然微顿,红着脸回应:“戚家娘子也早啊!” 桃花村的村民都挺和谐的,鲜少起矛盾。 胡鸾飞心里想着,趁大家伙都在田里忙碌,干脆把计划和大家说一下,看看有谁愿意跟她一起发财。 可所有人听到她说要带动大家种一些从来没有听过的瓜果蔬菜后,纷纷摇头不愿意加入。 “大叔大娘,这些都是好东西,如果种得出来的话,咱就不愁吃穿了。”胡鸾飞试图说服大家。 大叔皱眉,瞅着地上的计划项目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我想得伤人心,能挣很多银两的方法你为什么不自己做,而是带动我们去做呢?感觉很不妥呢。” 啊,这大叔的想法还真直接。 胡鸾飞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尖,笑着说出自己远大的计划,“我想把咱这里变成生态园,不用出门就有钱赚。” 大娘面露担忧地探了探胡鸾飞的额头,发现一切正常后,小声嘀咕:“这不烫啊,怎么你说的话古里古怪的呢?” “大娘,我好着呢。” “好什么好啊,一大早的发梦,没睡醒呢这是?” 胡鸾飞刚起床就略显疲惫,“各位大叔大娘,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都同一个回复,没有谁愿意相信她,即便相信,也没有人愿意冒险。 所以一大早的,胡鸾飞莫名其妙的讨了许多嫌。 “没事,等你把所有的愿望都实现出来了,他们就会信你。”戚司辽摸了摸她的头又继续安慰:“王者都是孤独的,你不必需要太多人加入和认可。” “王爷,您的话好有感染力呢。” 他轻笑,不语。 马车上多了好几大筐瓜果蔬菜,昨夜里趁着戚司辽熟睡,她进空间采摘了一些混在其中。 短短一个多小时就抵达了集市,马车拉着几大筐青菜,刚一进集市就遭受众人的围观。 焦兰一如既往的热情,只要自己带着东西进城,就一定能碰到她。 她过来一瞧见马车和青菜,挑了挑秀眉,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大妹子最近的挣得不少钱啊,连马车都买得起了。” 边说边打量着车上的瓜果蔬菜,秉着生意人好客的精神,胡鸾飞从中拿了几个番茄给她,“姐姐说笑了,这马车是咱当家自己弄的,模样虽丑,却也实在。” 番茄泛着淡淡的清香味,没一下就勾起焦兰肚子里的馋虫,拿一个往身上擦擦,随即大咬一口。 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中炸裂,有些许顺着嘴角流出来,焦兰微微弯下腰,免去衣服被搞脏的事。 “好清澈的味道,大妹子,这是什么果子,香甜可口,味道好极了。” 芫丝种的番茄得到自家表姐竖大拇指的好评,胡鸾飞打心底替她高兴,“姐姐,这是番茄,可以生吃也可以用来炒鸡蛋。” 街道上的人瞬间哗然,其中有个身穿白衣的消瘦男子走出来就说了,“这果子在北裘不曾有过,凭你一张嘴说,我们是不信的。” 胡鸾飞笑道:“那大哥想要我怎样证明?” 他指了指旁边刚开门的面摊,“你炒一碟让我们大家伙尝尝,若味道真如所说这般,这一筐果子我买了。” “好,但我现在没有鸡蛋。” “他有。” 被指中的面摊老板突然懵逼,紧接着一伙人蹭的下就进去占了位置,还有一个空位专门留给那个白衣男子。 胡鸾飞捋了捋袖子,从框里拿了几个番茄和葱出来,在面摊老板煮面的地方拿起菜刀旋转几圈,叨叨叨几下,番茄切好了。 面摊老板识相,点燃了火。 胡鸾飞起锅烧油,鸡蛋任拿,她先炒好鸡蛋铲起备用,再起锅,油热放番茄炒软再倒入鸡蛋,放少许水和盐,准备起锅再撒点葱花。 烹煮过程有目共睹,没有添加奇奇怪怪的东西,西红柿炒鸡蛋出锅,满满一大盆。 为了不让他们吃着腻,还下了几碗面条。 这技术,可要赶上专业的面摊老板了。 “老板,再来几碗面。”坐那儿的百姓都想尝尝那碟子里的菜,咽着口水,馋馋地看着白衣男子浅尝一口。 他嚼了嚼,抿了抿唇,再夹一块番茄送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他微微蹙眉。 众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也不敢吱声去问他,直到他放下筷子把眼前的菜碟子推出去后,才抬起眼眸望向她。 “你那箩筐的果子怎么卖?我全都要了。” 如此说,那道菜是美味的! 见他已经不吃了之后,坐面摊里的人开始你一筷我一筷享受美味,那一碟子很快就见了底。 胡鸾飞下意识地看向戚司辽,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两人一对视,他便看出了她的想法。 他微微凑近她耳边介绍:“这个男人开酒楼的,家底雄厚,不过他口味很挑,已经好久没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饭了。” 难怪这家伙那么瘦。 既然家底雄厚,就不怪她狮子大开口了。 “除了番茄之外,你还需要什么?” “都要。”那双清凉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直勾勾地盯着她,又道:“你开个价即可。” 小小的马车里只有六框蔬菜,如果一筐开价十两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太贵。 正当她垂眸拿捏不住价格时,戚司辽帮她说了,“青菜一筐二十两,红果子三十两一筐。” 胡鸾飞的表情差点崩了,她想着十两都太贵,戚司辽比她更夸张,居然抬价到二三十两,我靠,这男人奸起来比她还要奸啊! 人家会要吗? 刚想完,对方价格都不讲,直接答应了。 “这也行?!” 戚司辽勾唇:“他不差钱。” 如果买卖有这么容易谈成的话,天下就没有苦逼的农民了。 男人走过来,抓起胡鸾飞的手,刚想看一眼,他的手腕就被拧了。 “咔嚓”,骨头错位的声音。 第60章 遇贵人,盘酒楼 一般人手腕被拧错位,第一反应肯定会是尖声大叫,男人不同,只脸色白了白,松开抓住胡鸾飞的手笑了笑,道:“兄台多虑了,在下只是想看看你家小女的纤纤玉手。” 戚司辽态度冷了下来,“你看来做什么?” “瞧这细嫩光滑的肌肤,一看就知道鲜少干农活,我在想,她是怎么种得出这么好的瓜果蔬菜。况且厨艺这般好,想请她到我们醉花楼坐坐,怎样?” 戚司辽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胡鸾飞感觉到炙热的视线投来,下意识地抬起头,他开口:“你觉得呢?” 瞧他那不好看的脸色,仿佛周围卷起一阵冷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如果我说想去,你同意吗?” 戚司辽撇开视线,冷漠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呃…好!” 男人在前方带路,戚司辽拉着她的手,另一手牵着马,一步一步朝醉花楼走去。 她想了解酒楼里的菜价是多少,吃一顿下来大概得花多少钱这样子,有利于她发展新的行业。 醉花楼和百花楼只隔了一条街,两家都是酒楼,但不同一个老板。 停在路中间,胡鸾飞左右看了看两家的招牌,醉花楼素雅,而百花楼却装饰得花里胡哨,且客流量很大。 戚司辽顺着她的目光也左右打量了下,“你很疑惑?” 胡鸾飞抬眸,和他对视了几秒,问:“如果你要去吃饭,这两家酒楼,你想去哪一家?” “看谁家的味道好。” “男人不应该去百花楼吗?你看人家的店小二,个个都是婀娜多姿的大美女。” 说话间,温热的手指从她的鼻梁滑过,“本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何须去那边寻找满足感。” “呵,是啊,我怎么忘了你喜欢温婼雪那一款娇娇弱弱的,像百花楼这边举止开放的,你自然瞧不上。” 大概是察觉到她吃醋了,戚司辽的心情忽然愉悦起来,“各有风味,只是本王觉得有你就足够了。” 胡鸾飞微微怔住,耳朵莫名其妙就红了。 男人在自家酒楼前站了好一会儿,听他俩的对话,隐隐察觉了什么,吩咐伙计搬运箩筐的时候,就已来到二人跟前,“你们也对百花楼感兴趣?” 胡鸾飞立马应道:“我不感兴趣。” 男人请他们进酒楼,前脚刚进去,就迎来了一股寒酸的风。 酒楼的摆设极好,位置尚佳,却门可罗雀,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和对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站在柜台前,坐下来也不是,直接走人也不是。 尤其看到男人一副‘我没办法’的样子,怪可怜的呢。 “你也挺难的呢,是厨子技术不好,还是你们迎客方式错了,才导致这儿如同皇帝的冷宫,冷得不能再冷了。” “姑娘说笑了。”男人面上全是尴尬的假笑,也坐了下来,让小二上了一壶新鲜的龙井茶,“实不相瞒,咱醉花楼的厨子被百花楼给挖去了。” 能让厨子跳槽的原因要么是工资低待遇差,要么就是老板不好。 可男人看起来挺不像偷奸耍滑的人,莫非是——“工钱没给够?” “此言差矣却也在理。” 胡鸾飞听不懂其中意思。 男人叹了口气,略微感伤,“百花楼的老板其身份是西北城的郡主,曾来到这儿的时候放下大言,说要垄断所有酒楼的生意,要当这片繁盛地区的老大。” 胡鸾飞不禁感叹:“好厉害的样子,后来做到了吗?” “还差一步之遥。” “为什么。” 男人苦笑:“因为在下还未倒下。” “可也快了不是吗?” 这句话厉害,对于苦苦挣扎的人来说无疑是万箭穿心,十万倍暴击。 男人抿了抿唇,思想斗争片刻,“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实话。” 胡鸾飞看了眼摆弄蔬菜的店员,甚为不解:“都被打压成这样了,你还买那么多瓜果蔬菜做什么,卖不出去不也浪费吗?” 男人差点被她说哭了,捂着脸叹声:“关于今天到底走不走运还真不好说,所以想请你来给本酒楼坐镇。” 胡鸾飞的心意不在此,经他一说,脑海里有了伟大的计划,“那你为什么不把店盘出去?” 男人失笑,“所有的酒楼只剩咱家还苟延残喘着,谁乐意接手,况且在下不甘心就这么被人逼退,就算撑到兜里没几个钱也要撑下去。” 胡鸾飞看他真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小鹿,前是风险后是断崖,多么的孤立无援。 她垂眸,咬着指甲盖沉思片刻,许久不出声的戚司辽突然在旁耳语几句:“你可以盘下来或者合作,本王相信你可以击败百花楼。” 胡鸾飞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挣银子的想法,自然好猜。” 他的语气随意,深邃又清澈的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 胡鸾飞看见他眼里的自己,惊讶至极。 原来老话说的夫妻同心就是这个意思。 男人在旁看不明。 胡鸾飞收起思绪润了润嗓子,把心里的想法算盘托出,“其实我一直有个想在北裘开酒楼的想法,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我可以接手盘下来。” “你疯了?!”男人上下打量她,“看你们也不是有钱的主儿,盘下来没有生意岂不是找死?” “我并不认同你的说法,虽说百花楼一方独大,可我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平分秋色。” 男人挑眉,居然从她身上看到了百花郡主当年说大话的影子。转念一想,若她真有本事和百花楼平分秋色,交到这个这么有本事的朋友,也不失是一桩好事。 正要同意,话就被抢先一步。 胡鸾飞又道:“如果你不愿意盘,我加入也不是不行,条件是我七你三,怎样?” 男人的眼里冒出意味深长的火苗,“如果你能让醉花楼重拾当年辉煌,你八我二都行。” “此话当真?”胡鸾飞激动得拍案站起。 男人“嗯”了声,“我邱旭说话向来算话。” 第61章 酒楼闭店整改,你不懂男人会做饭的浪漫 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男人亲口担保此事为真,胡鸾飞也不能轻而易举的相信他。 “如果我要你签订合同,你是否愿意?” “合同是什么?”不明白意思的不仅是邱旭,还有戚司辽,两个大男人同时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那殷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神,直让胡鸾飞尴尬地挠挠后脑勺。 “合同就是经甲、乙双方协商,就乙方入股给甲方发展产业,甲、乙双方本着公平、平等、互利的原则订立合作协议,签了之后,就你想赖都赖不了了。” 她唇角的笑意还未漾开,一抬头,默然撞进了两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 忽然觉得——自己被怀疑了! 邱旭反问:“这种协议也可以用在其他地方吗?” 胡鸾飞微微蹙眉不大明白意思,“如果你要入股其他生意方面就可以。” “那我要请人帮忙的时候,也可以用这个吗?” “不大合适,如果你要请长工或者短工就有劳动合同,到期可以解除劳动关系。” 两个大男人略微沉思,邱旭就问了,“劳动合同有什么用?” “对于劳动者而言,劳动合同是证明劳动关系存在的证据,对于用人单位而言可以增强员工归属感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劳动合同也能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 啥啥啥和啥,怎么说的话让人越来越不明白其中意思了。 邱旭歪了歪脑袋,满头问号:“照你的意思,如果我当初和咱酒楼的厨子签订合同,那么他在合同期间离开了,我是否可以向他索赔损失?” “可以啊,同样的道理,如果你在合同期间开除他,你也要赔偿他的损失。”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站了起来,消瘦的脸上,立马浮现阴翳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们百花楼就按照此合同招人。” “悬。” “为何如此说。” 胡鸾飞憋着嘴微微讽刺,“我说的这些又不是你们北裘的律法,没有人承认的,像你们这时代的人,家中的丫鬟小厮签的都是死契,死活都是你们家的人。我们那儿的律法不同,已经剔除了奴隶制度,人人生而平等,见面问声好,不会动不动就跪着问安或者动不动被赐死,这种现象已经没有了。” 她说的,在北裘或是国都城,那都没有的现象。 戚司辽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眸缓缓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可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人琢磨不透了? 好像是自己为了救她被老虎抓伤的时候开始,甚至从此刻起,他仿佛知道眼前的胡鸾飞并非当年的胡鸾飞,容貌声音一样,可性子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 她不是真正的胡鸾飞!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答案。 “别说了!”戚司辽捂住了她的嘴巴。 鼻尖周围弥漫熟悉的气息,胡鸾飞猛然一怔,才想起自己现如今所在的世界,也想起了她和戚司辽来自于国都城。 刚才的话……他会不会起疑? 如果起疑,他会不会逼自己说出实情? 正当自己不知所措的时候,戚司辽仅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和对面的邱旭解释:“爱妻呱噪,让邱兄见笑了。” “爱妻?”人家的关注点并没有在劳动合同内,而是惊讶于戚司辽的介绍。邱旭不敢置信地指着胡鸾飞问:“她是你的妻子?” 戚司辽挑眉:“不像吗?” “非常不像,在下以为她是您的女儿。” “噗嗤…”胡鸾飞忍不住笑出声,本来心里还很严肃的胡思乱想,没想到被邱旭的一句话破功。 她一笑,戚司辽脸都黑了,挂在脸上的那一抹笑消失得无影无踪,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 胡鸾飞此时总算反应过来,连忙闭嘴,却又因被人夸年纪小而忍不住捂嘴偷笑。 “嘶!”才笑两声,耳朵被人拧住了。 戚司辽冷着脸,眸光携带凌厉的审视,仿佛在说:你再笑本王就不客气了。 胡鸾飞吃痛,立马拨开他的手捂紧耳朵,桌子底下没人看见的另一面,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以报拧耳朵之仇。 “邱老板,别看我小,其实在做生意这方面我挺能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听听我接下来的想法。” 回归正题,三人收心,把重心放在醉花楼上面。 依照胡鸾飞的想法,先关几天店准备一下,再挑个好日子开业。 酒楼里的菜品全部撤下,换上新的菜品名字,当然厨子得要重新挑选,至于三天时间里上哪找厨子这个难题,戚司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挑选客人了,邱旭的意思,开酒楼就是为了让人吃饱喝好,无所谓挑哪些顾客。 这也是胡鸾飞所想的,但看百花楼里的店小二如此妖娆,男性客人怕是留不久,女客人看到自家男人去对面,心里肯定不爽也就不好好吃饭,甚至会恼。 干脆她来个反的,对面招女店员,醉花楼就招男店员。 关门整顿的消息一出,邱旭一下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人人都道他承受不了百花楼的逼压准备跑路。 可实际上,他被胡鸾飞安排画画写字,如此三天三夜下来,他再也不想碰文房四宝了,好在胡鸾飞空间里有打印机,有他的一张画稿,分分钟打印几千张出来,只是宣纸的质量和现代的a4纸有差别,印出来的没那么好看,不过也看得出其中内容如何。 回到桃花村,戚司辽就召集他那十个弟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其中厨艺最好的莫过于江武,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壮壮的,却做得一手好菜,只是后来被江时多嘴说了句“君子远庖厨”后,再也不靠近厨房了。 得知真相的胡鸾飞,揪住江时的耳朵怒吼:“你不懂男人会做饭的浪漫!” 江时:“会做饭的男人都挺娘的!” 一句话,惹怒了大票兄弟,因为他们个个都会做饭,只是厨艺没有江武的好罢了。尤其是戚司辽,曾经没少做饭给胡鸾飞吃,如今被定义,整个人如同地狱修罗,阴恻恻地睨着江时冷笑。 第62章 醉花楼重新开业,众人赏脸捧场 既然觉得会做饭的男人娘娘腔是吗? 戚司辽较真了,微笑着面对江时,那个笑,深深的让他打了几个寒颤。 “你告诉本王,什么样的男人才算不娘。” 那清冷的声音,让江时的魂魄飞了一半。他双眼发直,蓦地,背脊处传来一阵恶寒。 “王爷,小的还有事,先行告退。” “先回答本王的问题。” 江时脚步停住,干笑了两声,“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才算真男人。” “说得好!”戚司辽赞赏地鼓掌,“本王有个任务交给你做。” 看王爷脸色蛮好,江时紧绷的心神松了下来,连忙单膝应话:“小的在所不辞。” “去醉花楼接客。” “哈?” 所谓的接客,就是让他像对面百花楼的那群店小二,站门前招呼客人进门。 江时打小野惯了,哪里能受得了此等束缚,赶紧求换岗位,“小的腰劲儿好,可以去后院劈柴。” “怎么,让你接客委屈你了?” 江时连忙摇头:“小的做不到。” “能屈能伸的真男人顶天立地,接客这事哪里难得了你。就这样了,开业当天,如果本王在门口没见到你的身影,军规伺候。”戚司辽淡淡地说道,嘴角带着微笑。 江时一阵尴尬,转眸将视线投向胡鸾飞,希望她能够解救自己。 哪知值得信赖的美少女此刻也不愿帮他,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胡鸾飞一直在盘算醉花楼当天的开支以及预计收入,赶忙着要去准备食材,手中画册是她想了一夜的菜品名字,交给了江武。 两人准备告辞前往菜市场。 戚司辽本来想陪着她一起,怎奈何筑堤修坝的项目出现点问题需要亲自去现场没办法抽身,便让江武多多照顾她一番。 临走前分道扬镳,夫妻俩莫名地回了一下头,目光正好对上。 “王爷,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记得要和我商量,不要私自扛着,知道吗?” 戚司辽的心软成一滩烂泥,温柔地“嗯”了声,“你也是,如果谁欺负你了,记得和本王说,本王替你出头。” 胡鸾飞红了脸,点头告别:“知道,路上小心。” 两人各带一波人前往各自的目的地,苦逼的江时被胡鸾飞一通打扮和培训,气质跟上来了,和二十一世纪里的男公关一个样,甜甜的小嘴能把苦的东西说成甜的。 醉花楼新开业的消息传遍北裘的大街小巷,有人笑,有人调侃,有人支持,更有人不屑地嘲讽他们垂死挣扎。 厨房里头都是新鲜的食材,包括北裘国民最看不起的鱼,因为没人吃,有水的河道里泛滥成灾,被胡鸾飞带人轻而易举地捞了好几大筐。 “娘娘,还要做上次的糖醋鱼吗?小的刚好想试试手。”江武一边杀鱼一边问道。 胡鸾飞拿出关于鱼的上百种做法,贴在江武面前的墙壁上,大方地说:“你看着做,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经过我同意。” 他扬起刀,一脸震惊地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娘娘,请容小的切开您的脑袋…” 吓—— “你想死吗?”胡鸾飞白了整张脸,想起之前戚司辽也说过类似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连手下也敢妄想切开我的脑子,哼!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武被骂,脸上露出讪讪的微笑,“小的开玩笑。对了,江陵说晚点过来。” 说到他,胡鸾飞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张俏脸上,竟有着前所未有的疲惫,“那榆木脑袋来不来无所谓了,先忙活。” 醉花楼的主打菜是鱼,其次是鸡鸭猪羊等菜色,北裘国民不屑入口的食材,就是他们要挑战的难题。 街道上沸沸扬扬地响起许多议论声,商讨着醉花楼的菜品。 宣传单上有讲,卤味、猪杂、羊杂、鸡鸭杂,都是他们没有听说过的菜品,纷纷想去试试口味。 怎奈何醉花楼此时还未到点,大门关得比城门还要实,但再实的门也关不住要逃跑的美味。 厨房饮用水里,胡鸾飞兑进空间水,食材经过洗涤烹饪,骨子里的原滋原味一一被激发出来,糖醋鱼的味道传遍十里八乡,闻到的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娘娘,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看这时辰…”江武欲言又止。 胡鸾飞估摸了下,喊来外头心不在焉擦拭着桌子的一大票伙计,“开会了开会了,大家放下手中的工作到厨房门口集合。” 蹭蹭蹭赶来的人包括邱旭,也许是许久没见过有那么多人围在醉花楼门口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好了很多。 笑容能渲染气氛,大家伙都跟着勾起唇抑制不住喜悦。 胡鸾飞拍拍手,大声道:“注意力集中啊,等会儿对待客人就像对待自己的爹妈一样,服务态度一定要比对面好上百倍,让客人进店有如回到家的感觉,明白吗?” 大家伙异口同声,“明白!” 倒是江时,此刻焉巴巴的,像丢了半条命似的,脸上的红唇印比他手中的传单还要多,看来是得到了很多姐姐们的喜欢啊… “江时,打起精神来,外边有好多姑娘奔着你来呢。” 他登时就要炸了,胡鸾飞第一次看见人的头发竖起来,能见到那画面的人简直行了大运。 “走,邱旭跟我一起开门剪彩。” 邱旭一直不明白剪彩是个什么意思,愣愣地跟在后面出去,开门面对一众客人。 “哟,做生意不赶早,当家的好个性啊!”说话的,是前几天见过面的付灵,她带领几个男人站c位,挡去蠢蠢欲动的百姓们。 胡鸾飞一见到她,笑嘻嘻地招呼:“哥哥姐姐也来了,招待不周请别见怪。” “哪能啊,前脚刚拒绝你,没想到你后脚就盘下了醉花楼,胆子不小呢,姐姐就喜欢你这种胆大的人。” 胡鸾飞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在鞭炮声的加持下,和邱旭同握一把剪刀,把眼前的大红花给剪下,算是剪彩成功。 “哥哥姐姐们,请进。”胡鸾飞心里惦记着盘镖局这回事,对付灵的态度好得不禁一丁半点。 第63章 想一出是一出 厨房里有江武等一票弟兄,胡鸾飞不担心会出现问题,就干脆和付灵叙旧,坐一了好几个招牌菜。 “难得又聚在一起,今日这顿饭,妹妹就请几位哥哥和姐姐吃的,免单。” “妹妹如此大方,心里想的,肯定有其他事。” 胡鸾飞讪讪道:“知我者莫过于姐姐,妹妹心里的确有其他想法。” 付灵会意,抿了一口茶,顺势打量着酒楼里的装饰和挂墙上的菜品,赞赏道:“短短三天,你竟能把醉花楼改造成这样,素雅又大方,人多也不拥挤。” “姐姐夸奖了。” “说的是实话,也不算夸奖,如果不是接到别人发的传单,我还觉得你是个绣花枕头呢。” 胡鸾飞娇羞地垂眸,“本事虽不如姐姐厉害,倒也能撑起一个家。” 意外的,一行人并没有再反驳她。 因为她在的缘故,这桌子的菜先上了。 招牌菜有糖醋鱼、火腿炖蘑菇、蒜香鸡翅、干锅肥肠以及三鲜汤,这都是当地居民没有尝过的美味。 几人一下就懵了。 “够吗,不够再点。” “我尝尝味。”话刚停口,付灵动了筷子,夹了道糖醋鱼。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瞧她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她忽然捂了下嘴巴,惊讶地说:“这鱼居然一点也不腥!对了,其他这些都是什么食材做的?” 胡鸾飞不打算瞒着大家伙,指着菜品名一一介绍原食材,知道干锅肥肠是猪大肠之后,走了一部分人,知道爆炒鸡肝是鸡内脏后,又走了一部分人。 邱旭眼看着客人要走光了,赶紧前来阻止她,“大娘子,您省点心,再说下去,连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 胡鸾飞轻笑,往外瞧了几眼,刚才说要走的客人皆都在外徘徊。 倒是付灵这几人,吃完还要再上一桌,胡鸾飞同样也给免了去,继续上其他招牌菜。 “邱旭,我觉得像咱开酒楼的,让顾客知道菜的原材料是个啥东西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们知道后,吃不吃由他,如果吃到一半人家问起再说的话,这人会吐的。” 参考戚司辽初次吃干锅肥肠的案例。 不知道是不是说了实情的原因,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客人纷纷入内了。 江时往门口一站,一帮姐妹花从远处就开始招手:“小老弟,我们来了!” 毫不夸张地说,江时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倏地,像老鼠见了猫,蹭蹭蹭沿着柱子爬上屋顶,翻身跳下院子,躲进厨房里不出声了。 砰——砰—— 一阵地动山摇。 在场的各位纷纷按紧桌子椅子,胡鸾飞踉跄了下,差点跌倒,好在被付灵一把扶住,“妹妹小心些。” “地震了?”胡鸾飞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付灵笑道:“是北裘国最厉害能手来了。” “什么样的能手走个路都能引发地震?” “你自己看。” 美好的阳光一下被挡了去,胡鸾飞顿感压力十足,转眸朝外看去,之前能同时容纳两个人进来的门口,此刻被一座山堵得严严实实。 一个女人挤了挤,可怜的门框撑不住裂了几条缝才勉强挤进了门,她进来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再接着又有序地进来两三个,个个膀大腰圆。 胡鸾飞的心立马悬到喉咙嗓子眼,瞧那可怜的凳子,恐怕上方坐着的人挪一下屁股,它就悲催的四分五裂了。 四个人坐一桌,筷子在她们手中,犹如牙签,那对菜单虎视眈眈的眼神,似巨人观摩—— 付灵介绍:“她们是名副其实的鉴赏者,官府赐予她们专门去新开的酒楼品尝美食的权利,如果菜品合她们口味,临走后就在酒楼外贴上‘甲等’二字,如果口感差,她们会怒拍桌子走人。” “哇,好可怕,北裘真的什么人都有。” “你啊,可就偷笑,这些人轻易不能请,没点本事的人还邀请不来呢。” 想起江时满脸的口红印,脑海中立马浮现了他被几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抓在手中强吻的画面,那几张嘴,怕能把江时脸上的胶原蛋白亲瘪… 可怜的娃,为了醉花楼牺牲了那么多,等收工的后,进空间做个蛋糕补偿一下他… 等等,蛋糕?! 生日蛋糕、甜品、奶茶、小吃… 咱还可以开很多个店啊,甜品小吃一条街,把商家引到猛虎山的封地去。 打住,猛虎山一片贫瘠,傻子才会去那边发展,况且焦兰曾说过,猛虎山不属于北裘,北裘的百姓是不会过去买地什么的。 如此说来,想要繁华还得靠自己招商引资。 “啧,挺难的!”她嘀咕了句,那方几个胖硕的大美眉已经吃完一桌子的饭菜了,意犹未尽,再上几桌。 好多客人见她们吃得津津有味,也尝试着点干锅肥肠,全都是苦着脸嚼了几下,然后仿佛遇见新大陆一般眼前一亮。 胡鸾飞欣慰地笑了。 付灵想了很久,自己说起镖局的事,“大妹子,之前听你说想盘镖局,此事你还想继续下去吗?” 等的就是这个话题,“姐姐最近思考得怎样?如果不想盘,我这里也可以退一步,投资入股你觉得如何?” 付灵面色凝重,想了想,“看你本事不小,咱可以合作,只是关于靠山的这个问题,有点难找。” “北裘国不缺乏当官的人。” “你不知道,想要北裘国有身份地位的官家支持,比登天还难。” 胡鸾飞有戚司辽,此事不难解决,但想到生意要做大的话,还得多拉几个有权势的人入伙,轩辕御卿是其中一个目标,而且,温婼雪也不失是个好帮手,记得她爹的官职不低,只要说服她开口求爹,以温如玉的性子,非得亲自坐镇不可。 “姐姐,靠山的事不用担心,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下,看他能不能帮忙。” “如此,那我们等妹妹的好消息。” “嗯,到时候我拟一份合同,哥哥姐姐们看过之后,觉得可行就签字画押,不可行再改,如何?” 付灵没意见,反倒夸了几句:“你是个有头脑的人,咱信你。” 第64章 恩怨旧情 人逢喜事精神爽,胡鸾飞投资的醉花楼重新开张,这一天客如流水来,掌柜忙在柜台算账,邱旭忙着加入店小二行列帮忙端菜倒茶,以前胃口不好的他,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娘娘不好了!”江武握着炒菜勺急匆匆地跑出来,“今日客人超出预算,厨房里的食材不够了。” 胡鸾飞看了眼外边的天,“这才黄昏不到,没想到生意竟火爆到这种程度。” “您就别嘀咕了,想想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上完最后一桌菜,洗洗厨房打烊呗。” 大家伙一怔,有些回不过神来。 邱旭望了望外边还在等着进醉花楼的客人,乌压压的能挣不少银两呢,天还早,如果打烊的话,客流量岂不流失? 他赶紧拉着她的手钻进厨房里头,“大娘子,咱现在还能撑,在下立马去市场采购食材。” 胡鸾飞有时候脾气急,听他如此说,非常不赞同这做法,“邱公子啊邱公子,亏你这醉花楼开了好十几个年头,怎么连某些道理都想不明白呢?” 邱旭细问:“开酒楼除了挣银两服务客人,还有其他道理可言?” 胡鸾飞累得直揉眉头,细细给他们讲解:“我们新开业生意好是因为我们所用的食材新鲜,如果你这个点去市场采购食材,那菜是不是已经焉巴巴的,或者臭了。” 众人有所了解,江武看了眼空荡荡的几个箩筐,思量了下,“我倒觉得娘娘的话没错,趁这空挡,咱再去捕多一点鱼,今儿没吃上招牌菜的客人,明天肯定想试试。” “孺子可教也。”话落,看向邱旭,“你觉得呢?” 邱旭心里可惜,却也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点了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 当客人们排队等了几个小时却等来这个结果,兴致怏怏地转身。 有的不满,临走时吐槽几句发泄怒火:“醉花楼脾气大了,想当初生意不好的时候,哪敢这般说要咱赶明儿再来。” “据我所知,醉花楼新聘请了几个德才兼备的厨子,那手艺比百花楼好得不止十倍,他们敢嚣张赶客,就不怕自己的实力招不来人。” “若老子不去,你也不去,看他们还怎么横。” “话虽如此,你我不去,有的是人去,你看今日百花楼门可罗雀,许多人都转战醉花楼了。” “那赶明儿咱早些去?” 客人离开时说的话,全部让百花楼的老板听了进去。 她初次听说客人被醉花楼抢走的事,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做了个梦,偏偏婢女来报三四次,才觉事情不妥。 胡鸾飞吩咐邱旭善后打烊,自己便抽身离开,和几个弟兄一起回桃花村。 白花花怔怔地看着越跑越远的马车,直到拐弯,马车没入拐角再也看不到的时候才收回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他此刻像只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地朝她走来,“白当家的别来无恙?” “挺好,谢邱当家的关心。”一抹淡淡的冷意,悄然浮现在黑眸中,白花花不动声色朝自的酒楼走去。 “掌柜的,拿一份咱家的招牌菜给百花楼当家的送去,让她和菜厨子尝尝咱家新厨子的手艺。” “你在讽刺我吗?”黑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邱旭不当一回事,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仅要讽刺她,还要她受屈辱。 “在下还你当年的施舍之恩。” 白花花冷哼,接过他手中的招牌菜,“本郡主倒要看看你们醉花楼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邱旭眉眼带笑,“烦请郡主尝过之后给个建议,看看哪儿需要整改。” “本郡主的意见有用吗?” “你说就是了,改不改还得看咱家厨子。”他得意至极,扬手示意她品尝,“别客气,这道干锅肥肠是我醉花楼里的招牌菜,保管你吃了回味无穷。” 白花花敷衍地一笑,心有旁骛,还在思索着怎样把客人拉回来,漫不经心地举筷夹了一块红色的食材入口,轻轻咀嚼。 蓦地,平静的小脸猛然转为惊恐,毫不留情地将嚼碎了的食材吐出来。 “该死的,咳咳咳!” 这是什么? 她舌头发疼,像是股火从嘴里往脑子里冲,连鼻腔也未能幸免,差点不顾礼貌冲进醉花楼倒水缓解。 幸好,邱旭有先见之明,提了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噗…”刚吃过辣椒的嘴再喝热茶,滚上加滚。 邱旭被喷了满脸,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水迹,微微睁眸,在看到她咳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份上,勉强饶过她一回。 “怎样,味道不错。”觉得不够过分,他故意问她。 白花花呛红了眼,一边落泪一边控诉他,“邱旭,你真是个爱记仇的王八蛋,旧年往事你居然以牙还牙,真真一点男儿郎的风度都没有。” 邱旭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狠厉,他忽而勾唇讽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委屈什么?” 白花花咬着唇,死命怒瞪他,“就说你小家子气。” 他垂眸,苦涩地笑了:“你大方,怎么不看我爹娘可怜的份上饶过他们一回?” 白花花倏地微怔,忆起当年往事,悲戚就浮上了脸面,“你爹娘的死和本郡主无关,你究竟要本郡主说多少次!” 他无情地睨着她,“现在狡辩还有用吗?” 没用,已经晚了,当初他的父母横死在她的面前,不管她怎么解释,他就是不听,一口咬定她就是害人凶手。 十多年过来,见面三分仇七分恨,昔日世交之情化作淤泥,每每提起,既让人厌恶和痛心。 “邱旭,你想要我怎样做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用白费心机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白花花,我俩的婚约…到此结束。” 她红着眼看向他,“我们的亲事是你父母定下的…” 邱旭苦着脸,突然之间就笑了,缓缓地抬起她的下巴,“他们不知自己钟意的儿媳妇是豺狼虎豹,如果他们知道,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第65章 直击命脉的福寿螺与鸡蛋饼 原来,十多年了,他还一直当自己是豺狼虎豹。 白花花抬眸看天,拼命地忍住自己的眼泪,“如果你想,那就不做数,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与其等一个不会回心转意的男人,还不如直接找个爱自己的汉子,祝你好运,我曾爱过的郎君。” 菜碟子还他,抬起头挺着胸,转身朝自己的百花楼走去。 今日生意不好,她前脚刚踏进门槛,后脚就把门关上了。 短短的几步距离,两人之间就像隔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伸手、抬脚再也触及不到彼此的彼岸。 他俩手底下的员工,脸色一个比一个更悲伤,明明是一对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却因横祸,背向而离。 他人皆知邱家二老横死于百花郡主面前,却不知百花郡主的爹娘曾因邱家二老而死。 北裘街道上发生爱而不得的事,远在桃花村菜园子里的胡鸾飞一点也不知,她正帮着芫丝淋菜,同时把育好的荔枝苗搬出来给她种下。 空间里的溪水真是个好东西,濒临死亡尚有一口气在的人或者动植物,它皆能让它们起死回生。 说句实在话,这东西能开挂。 自从自家的瓜果蔬菜能买几十两的价格之后,芫丝对胡鸾飞是百分百的信任,给什么就种什么,怎样垒土施肥、怎样浇灌剪枝,她通通记在心里。 “大妹子,你看咱家的田里又长了许多这个东西。” “啥东西?” “大瓶螺,都是坏东西,怎么除都除不了。” 胡鸾飞放下木桶,走过去看了眼,芫丝口中的大瓶螺,其实就是我们常见的福寿螺,福寿螺的一生,就是祸害人类的一生。 幼螺和成螺都会咬食水稻等粮食作物,造成粮食减产,它的粪便还会对水体造成严重污染。 “啧,这东西的确不是好货。不过你看,这种尾部尖,且外壳硬的叫做田螺,可以吃的。” 芫丝嫌弃地拧眉:“这东西哪有肉,况且长田里,浑身都是泥,哪下得去口?” “这你就不懂了,田螺捡回去得养个两三天,放点香油或者一把刀,它们就咻咻咻地吐沙吐泥了,拿来炒辣椒紫苏,绝对美味。” 芫丝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又不是戚司辽本辽,自然听不懂她的话语,只死死皱眉,担心自己家的稻田,“我吃不吃它无所谓,就怕咱家的稻苗被大瓶螺嚯嚯,今年没有收成,入了冬又得挨饿了。” “这个你不用愁,我有办法。” “就算是大瓶螺,它也有天敌的,我改明儿去比较宽敞的河道里捞捞,看看有没有鲤鱼、青鱼、河蟹、中华鳖等生物。” “你要来干嘛?” 胡鸾飞理所当然地回答:“放进去养啊,如果你家养有鸭子,可以把螺捡起来砸烂,把肉块丢给鸭子吃,这不失也是个好办法。” 芫丝垂下头,目光落在大瓶螺身上,“要是有药直接弄死它们就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胡鸾飞突然想到了空间里的售货机。 “药也不是没有,等我研发出来。” 芫丝像看神一样看她,眼里全是崇拜,“大妹子,你简直不是人啊!” 胡鸾飞:…… 这夸人还是骂人呢! 最近事儿多,胡鸾飞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头六臂,醉花楼刚开业不久,许多菜品还得自己亲自掌厨,家里的农田福寿螺滋生,又得想办法祛除,关于她的生态园大计,还要育苗,不仅要种荔枝、香蕉、百香果,还要种桃树、杏树,之前种进去的高粱长势很好,就盼着收获的时候能有大堆收成。 忙活了一整天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戚司辽已经有三天没有回家了,也不知是什么事绊住了他。 “王妃娘娘,您有心事呢。”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唤她,胡鸾飞抬眸,是温婼雪提着篮子过来串门。 想起她的身份背景,胡鸾飞的态度一下就变了,“来来来,温姑娘请进。”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温婼雪受宠若惊,有些犹豫不前了。 “好了啦,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对了,你怎么有空过来?” “江陵哥怕你一个人无趣,让我过来陪你谈谈心,来尝尝我新作的糕点。” “哎哟,来都来了,客气啥。”一掀开篮子上的蓝色布巾,笑容立马僵在脸上,“这…” 篮子里有一碟子,碟子里装着好几团黑不隆冬又散发焦味的…呃…大概是啥来着。 “鸡蛋饼。”温婼雪略微沉吟,“江陵哥让我拿过来给您尝尝。” 江陵这家伙想死吗?! 这哪是鸡蛋饼,分明是失败品好吗? “温姑娘有心了。” 客套话如此,心里早就骂死江陵了。他自己吃不下的东西就让人家带来这边,分明是恶作剧! 胡鸾飞心里嘀咕着,温婼雪却兴致高昂地端出来放两人间的门槛中央,“娘娘,您赏脸吃一块。” 胡鸾飞看着瞧不出模样且散发黑气的鸡蛋饼,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江陵有没有尝过,我觉得好东西应该留给心爱的人吃比较好。” “他啊,吃了大半盘。” “味道怎样?” “他说很好吃所以才让我拿过来的。” 胡鸾飞敢肯定江陵说了谎,这东西好吃才有鬼! 远远的,看见芫丝挑着木桶从菜园子回来,胡鸾飞心想,好东西不能一个人藏着掖着,得分享出去才好。 她倏地起身,朝那边呐喊:“芫丝嫂子,你过来下!” “怎的啦?” “有好东西吃!” 等芫丝过来亲眼见到那黑不隆冬的鸡蛋饼时,眼都瞪直了,不禁竖起大拇指惊叹:“姑娘,您这手艺空前绝后,咱桃花村还没谁能做到这样的。” 芫丝说话有技巧,让人分不清她是夸还是损,温婼雪就被她说得迷了方向,忙端起焦黑的鸡蛋饼递给她,“那个…不介意的话,您也尝尝。” “不了不了,我吃不了热气的东西。”芫丝指着怀中的小女娃笑道:“吃了过奶,她会上火。” “那…”温婼雪的目光慢悠悠地朝胡鸾飞移过来,“娘娘,您吃。” 胡鸾飞:吃了会中毒吗? 第66章 瓜有所成,情有所念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不能乱吃。 胡鸾飞心善,不忍看温婼雪失望的表情,一连几口,吞下所有的鸡蛋饼。 挨到夜里,肚子隐隐作痛,撑至半夜,肠胃翻江倒海,起了好几次床跑厕所。 桃花村的赤脚大夫离得远,又是男性,自己男人不在家又不敢去,忍着忍着趴在床沿边虚脱了。 “咳咳——” 外头响起轻微的咳嗽声,无法入睡的胡鸾飞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 大门响动,有人用钥匙开门,可惜门里边上了另一道木锁,外边打不开。 “谁啊。”她虚弱地问了句,后来想想,懊悔地扇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男人不在家,如果外头的人是歹徒,岂不遭罪? 好在,那人出声了。 “是我。” 熟悉的声音像一道定心符,胡鸾飞整个人软了下来,回过神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强撑着酸软起身打开门,夜色中,戚司辽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她面前。 合着,那大门真的是摆设而已。 “现已三更,你怎么…”察觉异样,戚司辽顺手搭在她额头上,“不舒服?” 胡鸾飞点头,“吃坏东西拉肚子了。” “吃了什么?” 胡鸾飞将白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他认真地听她说着每一个字,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却成了个优秀的趣事。 对于她来讲,这明明是一场悲伤。然而耳边,是他压得低低的闷笑声,和自己酸软无力,委屈得难受的心境完全两种画风。 胡鸾飞咬住下唇,眼眸含泪,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你也有脑子锈透的时候。”戚司辽收敛起笑意,认真地说:“你啊,心地过于善良,明知那东西吃了不好,偏偏管人家如何失望做什么,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拒绝了去。” “谁想到后劲那么大。”胡鸾飞掉了一滴泪,啪的声,在戚司辽的手背上开了花。 “不哭了,本王去村头给你拿点药。” 抬眼,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颊上,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安抚着。 好温暖,好柔软。 到最后,胡鸾飞已经连呼吸都忘记了,全部的思绪都放在戚司辽的身上。 这样安静的夜里,他回来片刻,又出门去了,没过多久,就又提了几包药材进门,全程他都没考虑过自己是否会累。 熬药期间,他匆匆忙洗漱,又回到灶前侯着,那眉眼在火光的辉映下,凝了一层厚厚的痕迹,好像有满腹心事。 “王爷,运河那边有问题吗?去了三天才回来,累坏了。” “嗯。近来天气转热,工人们伤津耗气,水都解不了口,项目计划暂停,本王寻思,是否要等到冬天才执行。” 猛虎山的夏季本来就难熬,加上解暑水果、饮品少,身体酷热难忍,干活也就没劲了。 可项目工程不能因为天气的缘故而停掉,必须得想个法子。 胡鸾飞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了个机智,如果按照现代的工作制度… “王爷,要不咱每天卯时开始干活,午时歇息到未时,然后到酉时停工吃饭歇息,第二天以此类推,干五天休一天,这样工程不用停,工人们也得到了好的休息。” 戚司辽蓦然睁大了眼睛,“本王居然没想到。” 事实上,考虑到待遇问题,胡鸾飞还准备了一些东西。 “办法总比困难多,而且菜园里的瓜成熟了,改明儿我叫江时一起去把它们收了,你带去分给工人们解暑。” “什么瓜?” “西瓜,绿色条纹的,有圆形椭圆形的大大的,又甜又多汁,妥妥的解暑神器。” 第二日清晨,胡鸾飞还在睡梦中,戚司辽就已经带着江时前往菜园子里。 胡鸾飞有个比较好的习惯,每一块地种了什么,都会用块木板写上,她规划得非常好。 戚司辽根据提示,找到西瓜地,不用怀疑,那就是她口中的解暑神器了。 “王爷,这瓜好甜。” 他还在思量,江时早就坐边上开了一个,果肉红,甜度大,尝一口仿佛看见了第一次爱的人。 胡鸾飞种的东西收成都很好,路过的村民皆都侧目,他们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些了,只是没见过,鲜少询问而已。 如今见到戚司辽采摘,远远的就打了声招呼,“戚当家,这东西能吃吗?” 戚司辽勾唇,“能,很甜。”说着,一人分了一个出去,“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这怎好意思拿你们的呢?” “邻里乡亲的,不说这话,偶尔的时候我们还得靠大家帮衬呢。” “那如此说,我们就不客气了。” “嗯。”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再脸皮厚的人也知道帮着把瓜采摘到马车上。 “王爷,那边还有,需要得了那么多吗?”江时啃着瓜,吃得满嘴都是汁水,“对了,我能拿几个分一点给村里的孩子吗?” 戚司辽扶额,“本王何时左右过你的决定。” “话虽这么说,可这又不是我种的,私自拿了,不得被你们捶死?” 江时年岁不大,是戚司辽十八岁时在战地里捡回来的,如今也成了半大小伙,约摸十七了。 十七… 放寻常百姓家,十七岁也该娶妻生子了。 这个念头想起,突然意识到跟随自己的弟兄们都没有成家。 “江时,你年纪不小了。”他喃喃出口。 江时疑惑,“我知道啊,王爷要给我说亲吗?” “嗯,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有目标?” “王妃…” 话刚出口,就被某人的大手给堵住了。 戚司辽神情严肃地警告:“王妃是本王的,你不能肖想。” 实际上,江时想说的是‘王妃不错,那样类似的姑娘可以。’ 不过好像被误会了。 面对压制,江时只能两手捧瓜,弱弱地点了点头。 戚司辽回到家,把个西瓜放在偏房的角落里,胡鸾飞直接把装着馒头包子的蒸笼搬到他的马车上,准备让他拿过去分给工人们。 “天气热,你得快点赶过去,不然包子可要臭了。” 她很勤快,也很会做事,每次明明是他的难题,但最后解决的却是她。 “鸾飞。”他深情地唤一声。 第67章 原来,他曾那么难过 他的深情呼唤胡鸾飞没有听到,一直忙碌地来回跑。 “家里还留了些刚出笼的包子馒头,我让弟兄们分了去,还有这汤特地煲来给你补的,这次不是王八,是巴戟炖猪尾巴。” 昨天和面今天做馒头江时可都是见着了的,出奇的是这些包子馒放的都是好东西,正宗羊奶,那味儿可好了。 好东西拿去发放给工人,他不免好奇,忍不打断他俩,“娘娘,面是白面,奶是真羊奶,自己都舍不得吃,怎么就拿去分给别人了,又是西瓜又是包子馒头的,多不值当。” 胡鸾飞轻点他的额头,笑道:“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啊,只管吃就行了。” “我就是不明白,工钱咱给了,还白费这些事干嘛?” 胡鸾飞摇摇头,“人都是相互的,我对他好,他自然会对我好,况且我们得为百姓考虑,才能稳住这片江山。” 有的人不是皇帝,却比皇帝想得要多。 江时无话可说的情况戚司辽料到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嫂子的话不无道理,即使是本王,也很难和她想到一块去。” “行了,你们也别夸我了。”胡鸾飞听着,耳朵都红了,赶忙催促他们上路。 戚司辽没出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胡鸾飞站在原地,看他们架着马车越走越远。 明明很舍不得,却又没胆子说些甜言蜜语。 “咩~”羊咩咩拽了拽她的裙角,才让她思绪收回来。 现下要做的事有很多,跟随来的弟兄们七七八八已经分配好工作。 唯有江陵,因为温婼雪的缘故,他还在家。 想着镖局需要靠山,得找个油头去问一下温婼雪的意见。 “诶?你想要找靠山开镖局?”当温婼雪第一次听到这个事后,嘴巴都合不拢了,“你不是在北裘的镇上开了家酒楼吗?” 胡鸾飞早知她会有这样的表现,双手堵住耳朵讪讪道:“能挣钱的事,多少也不嫌多啊,你还记得国公府吗?他们被抄家时抄出了多少金银珠宝,我看得心痒难耐,总妄想有一天能够在金山银山上边打滚游泳。” 温婼雪不是戚司辽本辽,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愣愣呆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来找我,是想让我爹坐镇,是吗?” 胡鸾飞点头,微红了脸,“想着多一个人做靠山,镖局的可靠度就值得更多人信赖。” “也不是不行,只是…”温婼雪似有心事,坐在一旁思绪万千。 “只是什么?”胡鸾飞突然紧张起来。 温婼雪道:“这忙可不能白帮,如果我爹肯坐镇,那镖局里的利润得有我的一份。” “你的意思是——你也想入伙?” “怎么,不行吗?” 胡鸾飞瞬间尬笑,“行,咋不行,就是觉得你一个闺阁小姐居然也想得到从中获利。” 温婼雪努努嘴,“我原本也是聪明人,奈何别人看衰我罢了。” 她褪去柔弱病态的一面,少了珠翠的加持,人也变得英气许多,和以前不一样了。 胡鸾飞思量着,“如果能再拉两人做靠山就好了。” “王爷不肯吗?” 说起这个,胡鸾飞就有些烦躁,“不知怎的,王爷似乎很抗拒我开镖局的事,虽然嘴里不说,但也能从表面看得出来。” “我觉得…大概是因为他的母妃。” “嗯?为什么。”关于戚司辽的身世,她只知道他是皇帝的兄弟,其他啥也没了解过。 温婼雪道:“我也是听爹说的,王爷的姥姥家是开镖局的,曾因他母妃的关系,镖局被列入皇族产业。可是后来,先帝驾崩,王爷的母妃病逝,镖局的倚仗倒塌,熹贵妃一手遮天明里暗里剔除了所有王爷家的人,姥姥姥爷看着心血被夺,抑郁而终。王爷回来时,没能赶上看他们的最后一眼,再后来,他就变了,变得和冷血怪物一样。” 原来,他曾那么的难过。 胡鸾飞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怔怔地坐了好久。 她以前不懂什么叫心疼。 现在才知道,心疼就是听到他曾经过得不好,会想哭,想紧紧拥他入怀安慰着。 “娘娘,您没事!” “没事。”她抹了一把泪,哽咽道:“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温婼雪安慰道:“庆幸的是王爷遇到了你,如今变得开朗好多。以前他真的好可怕,那眼神隔着一条街都能够感觉到杀气。” “这我懂,曾差点死在他手里。”想起那道王八汤,胡鸾飞心里难以释怀。 “看不出来你还挺好这口的。”温婼雪幽幽地说了一句,彻底将胡鸾飞的难过击碎。 “我好哪口了。” “好他凶。” “我没有!以前咱没少吵架。” 温婼雪嘿嘿奸笑了两声,“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我懂我懂,我娘说那叫闺房情趣。” 胡鸾飞面红耳赤,嗔了句:“瞎说八道。” 没想到曾柔柔弱弱的温婼雪还有这一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回归正题,既然镖局会有我一份利润,那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让爹爹过来坐镇。” 胡鸾飞有些担忧:“你爹会来吗?” 温婼雪自信满满道:“我有自己的商业头脑,爹爹自然支持,你且瞧着。” 话落,她找来了文房四宝。 胡鸾飞不禁感叹: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就算落魄到穷乡僻壤的山沟沟,也遮挡不住光芒四射的风华。 她写完,又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感觉稳妥后,朝纸张吹了口气,让纸上的墨快些干。 搞定了温婼雪,接下来就是戚司辽。但一想到他娘和姥姥家的事,宫斗的心火瞬间燃起,忍不住攥紧拳头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熹贵妃付出代价!” 温婼雪愣了愣,随即毫不留情地消灭她的理想,“熹贵妃现在是太后,人家儿子是皇帝,你有什么本事让她付出代价?” 胡鸾飞并没有因为温婼雪的话而退缩,反而更加激情,“镖局对战,我要让咱的镖局成为世界霸主,垄断其他镖局的所有生意。” 有梦有理想的人都值得敬佩,但温婼雪还是忍不住提醒,“先过王爷这一关再说。” 第68章 骇人的重大发现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浇灭了胡鸾飞一半热情。 幸好,她是不服输的小强,很快收拾好心情上路,眼下要做的就是去找大瓶螺的天敌。 中华鳖是甲鱼,甲鱼可以炖汤,一般野生甲鱼大多藏在河的北岸,北岸座北朝南,避风向阳,在细砂与粗砂参半的地方。 牵来拉风的小野马,套上板车,带了几个木桶和些吃食,一切准备就绪——启程! “娘娘\/大妹子,等等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胡鸾飞转身,看见芫丝和温婼雪一人提桶一人提裙摆小跑着过来。 她们来到跟前略微喘息,“你去哪,我们也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胡鸾飞丈二摸不着头脑,“我可是去抓鳖,不是去玩的。” 她俩异口同声:“我们知道。” 芫丝道:“我家田里也需要大瓶螺的天敌,自己去抓,心安理得。” “那你呢?”目光看向温婼雪,“记得你家没种田啊。” 温婼雪娇羞地笑笑,“刚来,难得有年纪相仿的姐妹…”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紧张地改口:“我不是想要跟娘娘称姐妹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趁机多了解了解桃花村,早些适应,没别的意思。” 瞧她那脸色,如果自己介意了,她不得要跪下来求原谅? 胡鸾飞握住她的手安慰:“来到这里不用拘谨了,我这儿不用守规矩,你想怎样称呼我都行,姐妹也好,嫂子也好,你喜欢就好。” 她讶异地抬眸,“你和传闻中不一样呢。” 胡鸾飞挑眉:“传闻中的我怎样?” 温婼雪小心翼翼地说:“大家都说你凶神恶煞。” 芫丝在旁赞同地点头,“以前我也听咱家汉子说你欺负当家的,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拿刀动枪彪悍得很。” 面对面听到她们的评价,胡鸾飞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笑不出来了。 “但是…”芫丝有些弄不明白,看向温婼雪,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都叫她娘娘?” 温婼雪想说,被胡鸾飞拦了下来,“因为我的辈分比他们大,所以他们都喜欢尊称我为‘娘娘。’” 芫丝恍然大悟地‘哦~’一声,然后看了看天色,“出发,晚了就不好找了。” “嗯。”胡鸾飞和温婼雪相视一笑。 寻找中华鳖的位置距离桃花村有五里开外远的河道,那儿多的是野生动物。 拉风的小野马跑得飞快,五里路约摸半个小时就到了。 河道旁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凉凉的清风吹拂在脸,伴随着花的清香与阳光的照射,胡鸾飞巡视着周围,莫名地落下了眼泪。 她感觉好孤单。 恍若隔世般来到陌生的地界找不到说话的人。 “娘娘,你哭了。”温婼雪捧着一束花过来,“是想王爷了吗?” 胡鸾飞摇头,“想家了。” 她的家在好远好远的时空,或许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回到那边了。 “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胡鸾飞抹了一把泪,含泪带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两人同时回过头。 芫丝脸色惨白的抱着孩子跌跌撞撞朝她们跑来,边跑边哭喊:“有、有死人啊!” 胡鸾飞和温婼雪当即跑过去扶住她安抚着,“在哪有死人?!” 她指着河岸边的小竹排,颤抖地说:“在那个下面。” 此刻的氛围很阴很静,胡鸾飞的视线无法从小竹排里移开。 她松开芫丝的手,“我过去看看。” 才没走一步,就被温婼雪拉住了,“娘娘别去。” 偏偏她被一股强烈的感觉吸引,驳了温婼雪的好意,“你别担心,我去去就来,你和芫丝去那边阴凉的地方呆会。” 说到这里,胡鸾飞的心口一阵收缩,她不是不怕,而是有被什么东西驱使着前进。 刚走到河岸边,小竹排突然翻了,露出断了手的死尸,它睁着眼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会动一般,朝岸边挪了一下。 胡鸾飞震惊地捂住了嘴巴,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这个面目溃烂的人容貌依稀可见,她认出来,居然是蒋慧真! 见到她的那刻,尸体仿佛完成了夙愿,隐约听得它松了口气,然后七窍流血,面目全非。 胡鸾飞身心巨颤,不断后退,眼泪被逼出眼眶。 蒋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蒋慧真为什么会死在这儿… 她想不明白。 “娘娘…” “别过来!”胡鸾飞立刻阻止了温婼雪,“埋葬她的事,我来。” 蒋慧真虽然和自己有过过节,可见到她死亡的那刻,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打捞尸体的那会儿,河面上飘着一张看不出字迹的绣帕,还有它手中稳稳攥着的一根发簪,只是发簪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胡鸾飞三人给了她体面,挖了个大坑,找了块木板算是给它立了碑。 “娘娘,这不是国公府家的小小姐蒋慧真吗?你看她胸膛里好像藏有东西。” 胆大心细说的就是温婼雪没错,别看她曾柔柔弱弱的,遇事竟然不慌不急。 她动手抽出来一看,是一块明黄色的圣旨,被叠得好好的,但被水泡过,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依稀能见的是“入宫”二字。 温婼雪猜测:“或许她不想入宫选择跳河?” “我看未必。”胡鸾飞打量手中的发簪,真的好熟悉。 “诶?”温婼雪夺过发簪惊讶地说:“这是太后娘娘的,上次皇帝生辰宴时,我曾见她戴过。” 太后的簪子出现在蒋诗慧的手中,而蒋诗慧已死,难道这是一场阴谋? “娘娘,簪子一起埋了,拿手上晦气,搞不好会带来很多麻烦。” 知道国公府和战王府有过节的温婼雪催促着。 胡鸾飞想了想,不大赞同她的话,“今天能在这里遇见蒋慧真的尸首,我觉得冥冥之中就有安排的。” 温婼雪惊道:“你该不会想要替她申冤?” “不能吗?” “当然不能啊,你忘了蒋三思的身份吗?他是前朝遗孤,如果你替他们申冤,岂不被归为一队,然后定你死罪?” 第69章 一代娇花逝去 如此,难道就让蒋慧真白白死了? 听老辈人说,被水淹死的人,亲人来了,她七窍里就会流出生血来,之所以会流生血,是他在告诉亲人,自己知道了,知道亲人来了。 蒋慧真见到她的那刻,七窍流血,怕是当她是亲人,亦或是有什么想要告诉她,可是… 她似乎什么也帮不上忙。 “填土,她也可怜。”太后的簪子放回她手中,接过温婼雪递过来的铁铲,一把土一把土的将她掩埋。 原以为事情会那么简单的结束,草草堆好坟后,周围响起了婴儿的哭叫声,吓得她们三人下意识地抱在一起。 她方才怎么就没发现附近阴森森的呢?阳光照射下来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芫丝抱着孩子指着河岸上游,“那儿,声音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婴儿叫声越发清晰,于潺潺流水觉得不可思议。 胡鸾飞缓下心神,皱了皱眉头,“我去看看。” “娘娘,您就不能安生些吗?” “如果是个孩子呢?” 温婼雪冷静道:“附近无人烟,哪来的孩子会出现在这儿。” “就像蒋慧真那样,也去是顺着水流下来的。” 芫丝和温婼雪看了看坟又看了看态度坚决的胡鸾飞,都咽了下口水,“要去一起去。” “你们别逞强了,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好。” “日头猛着我都觉得冷,你还要我们找个阴凉地,岂不是地狱?” 说罢,推了推。 胡鸾飞叹了口气,拿着铲小心翼翼地前行。 走到上游岸边,叫声停止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噗通! 一记鱼尾甩水。 胡鸾飞四处搜索一番,清澈的河水里除了鱼虾,啥也没有。 忽然,在一块大石头缝里传出声音。 芫丝和温婼雪吓了一跳,紧紧地抱一起,乖巧的奶娃娃以为大家在玩呢,跟着咿咿呀呀地说起话来。 有了天真的加持,胡鸾飞的勇气更大了。 铁铲稍微碰碰大石块,噗通一声,黑影一溜烟不见影儿。 “看清那是什么?”温婼雪的声音抑制不住颤抖。 “娃娃鱼。”胡鸾飞下意识道,目光却停留在大石块下的盒子里。 她挑了挑,挑上了铁铲。 温婼雪瞟见,定睛一瞧,“这盒子好眼熟,我曾在慈宁宫见过。” “难道又是她的东西?” “大概是,一般人轻易得不到。” 能遇见这种事,一定不是巧合。 胡鸾飞撬开木盒子,里面装着个小小的瓷瓶和一封信。 信还算完好,字体模糊了些,勉强能知道内容是什么。 “哇,好狠的心啊。”温婼雪凑过来一起看,幽幽地叹声。 胡鸾飞深呼吸一口气,“幸亏咱远离了,不然…” “你不会以为王爷真愿意守着猛虎山?” 胡鸾飞动作一顿,将信折叠起来收好,“我知道,也怕留不住他,可他有远大的抱负,他要走,我不留。” “你很决绝呢。” “不就是个戚司辽而已嘛,他走了,天底下哪个男人没有当丈夫的潜力。” 殊不知,眼底的落寞出卖了她。 温婼雪看破不说破,岔开话题,“信中说得明明白白,蒋家遗孤即使被发放到外地,太后不想留蒋家的人活着。” “你怎么知道是太后容不下蒋家人?” 温婼雪凑过来悄悄地告诉她一个秘密,“我曾偷听到娘亲说起太后的秘史,一群面首之中就有蒋国公。” “卧槽!真的假的?” “我娘说的哪有假,而且太后最中意的面首偏偏是蒋国公,你知道的,女人善妒,铁定不会放过和情敌有关的人。” 如此说,太后的意思是想要蒋家的人互相残杀? 可也没道理啊,这样做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看着手中的木盒子,胡鸾飞心里感觉不安,又重新扔回了河里边,只是盒子撞击到石块,里边的小瓷瓶破裂,融入水中的时候,有丝丝缕缕的红迹蔓延,好奇前来觅食的小鱼儿瞬间翻了肚皮。 “好厉害的毒药!”三人异口同声。 也许是因为毒药的缘故,原本躲在枯枝烂树底下的生物纷纷跑出来。 眼尖的胡鸾飞立马惊叫:“是中华鳖!” “那还不赶紧抓。” 三人拿铲,只要跑不快的生物都被她们给抓了。 关于蒋家的事,胡鸾飞暂时搁心里头不说,因为自己现在没实力去对抗权势,况且太后又没得罪她,趟这浑水干嘛? 想罢,临走前站在蒋慧真坟前,“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若没有,也只能这样了。” 不知是不是得到了回应,河道旁刮起一道阴凉的风,回首张望的胡鸾飞似乎听到空灵的一声“谢谢。” 太阳西斜时,三人架着马车刚好回到桃花村。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等在路边,人群中,有位小哥一边招手一边兴奋地大喊:“娘子!娘子!” 三人微微眯了下眼睛,互相觑了眼,都同时询问:“他叫谁?” 走近一看,原来是芫丝的男人回来了。 这下子,她跑得比谁都快。 “相公!” “娘子!” 两人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了一起。 众人识趣,纷纷转过身,该干嘛就干嘛。 “久别重逢时,我也想试试。”胡鸾飞驾着马车与夫妻二人擦肩而过。 温婼雪也羡慕地说:“我和江陵大哥何时能有这般深厚的感情啊,唉!” 回到家中的胡鸾飞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把中华鳖和青鱼放进稻田里边,再用空间溪水浇灌几下,鱼啊鳖啊,啥的都立马精神起来。 旁边余下的十几头羊在不远处吃草,有好几只配种成功已经怀孕,小羊羔也长大不少,估摸着再过不久就可以卖了。 只是好像少了什么,羊咩咩呢? “咩~”它在菜园子里啃青菜。 “我靠,你这鬼灵精,有草你不吃,总是来我园子里嚯嚯,找抽啊!” “咩~”见人来,以为人家和它一起玩,撒开腿在草地上疯跑,跑到那边的西瓜地停住脚步,“咩~”。 它拱了拱,用蹄子拍了拍,再看一眼胡鸾飞,仿佛再说:我要吃这个。 唉,明明只是一只羊而已,吃什么瓜… 第70章 这家伙起了造反的心 西瓜采摘之后,想要再次让它第二次收成,就得割掉老蔓,这叫再生栽培。 剪去老蔓后,立即浇水施肥,促使西瓜植株基部潜伏芽再萌发新枝,培养其重新结瓜。 这种做法简单,不需种子,免去了育苗环节,种植成本低,产量和效益却大大提高。 胡鸾飞一人瓜田里忙活着,浑然忘记了时间,若不是戚司辽在后边叫一声,她还真打算干到天黑。 “鸾飞。” 声音传来,她站起转身,时间仿佛凝固了,夕阳下,他的笑容飘浮在她的脑海里,好似坠落人间的天使。 这一眼,刻骨铭心。 “夜幕即将来临,我们该回家了。” 他迎着风,披着七彩祥云,踩着轻快的步伐过来牵起她的手,“今天的西瓜已经分配给工人们,有的舍不得吃要留给家人,本王便多分两个给他。” “他们喜欢吗?” “嗯,非常喜欢,说你有心了。” 回忆起那些工人们黝黑脸上的笑容,心间划开一道口子,暖流遍布全身。 他们发自内心的开怀和感谢,仿佛他是救世主般慈爱,那喜悦感油然而生,生生触动心弦。 原来,想要一个人幸福,这么简单。 “听江陵说,你和温婼雪还有隔壁嫂子去捡鳖了?” 提起这个事,胡鸾飞心头一紧,脑海里便浮现了竹排侧翻,翻出蒋慧真眼睁睁盯着自己的那一幕。 “是啊,你知道吗,蒋慧真死了。” “嗯。” 他没有情绪起伏,似乎早已了然。 “你不觉得心疼吗?再怎么说,蒋慧真蛮喜欢你的,听到她的死讯,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些难受。” “并没有。” 胡鸾飞愣住,饶是极力掩饰,眼底仍是流露出几分异样。 戚司辽斜眸,揪着眉头小声说:“见过她几次,性子张狂不懂尊重,本王打心底讨厌这种人,甚至有的时候,想亲手杀了她。” 吓—— 一瞬的胡思乱想击溃她的防线,“难道她的死…” “你看本王像是个闲人吗?” 虽然不像,但对于他来说,杀一个人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戚司辽有些头疼地压了压眉心,“你别胡思乱想。” 胡鸾飞迟疑了下,抬起目光落在他脸上,“王爷,你说太后和皇上会不会斩草除根。” “不好说,太后做人向来奸佞,如果她记仇,恐怕谁也逃不过她的魔掌。” “包括我们吗?” 胡鸾飞心里忐忑着。 手蓦然地被紧了紧,听他清冷的嗓音传来,“或许。” 胡鸾飞回握住他的手,想起温婼雪说过的事,心中萌生了想要推戚司辽坐皇位的想法,“王爷,妾身问你个事。” 戚司辽一听她又以“妾身”自称,微微勾唇,玩味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尖,“爱妃想知道什么?” 看他满腹心事却强撑着开心,胡鸾飞鼻头微酸,欲语泪先流。 “怎么哭了?”他微皱了下眉头,“本王哪儿做得不对?亦或是哪儿让你难过?” 难道是因最近太忙而忽略她,让她感到委屈了? 还是… 他顿住脚步摆正她的身子,两人面对面相视,“本王知道近来忽略你的感受,我保证以后每天赶着回来陪你。” 胡鸾飞瘪了瘪嘴,眼泪流得更快更多了。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却紧张了。 “好了,别哭了。”他捧住她的脸,两手拇指擦去泪水,“本王错了。” 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眉目五官在眼前放大,刚要说话就被他的唇堵住了。 预料不及的事忽然跃上来,她猛然涨红了脸,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裳。 “换气。”他哑着嗓音提醒。 胡鸾飞像刚从水里挣扎出来的遇难者大口大口的呼吸,此刻的心怦怦乱跳,脸红彤彤的,烧得她头昏脑涨,又开始无法思考。 她低着头,戚司辽看不清她的脸,动手温柔地将她被风吹乱的黑发捋到耳后,勾唇轻笑:“你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学会?” 他的本意是嘲弄,不料… 胡鸾飞这颗玲珑脑袋运转飞快,如实小声地回答:“因为…咱俩也就这样,若再有下一步,你看我会不会换气?” 她微微抬眼,见戚司辽唇角微抿,眯细了那双犀利清寒的眼睛。 周身的温度徒然加剧上升,胡鸾飞紧咬着唇,耳朵都跟着烧了起来。 戚司辽幽沉深邃的双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轻咳一声,语气平常,“方才你说要问本王什么事?” 又岔开话题? 胡鸾飞猛地抬头,表现得极为不开心。 为了能够和他有更亲密的接触,连作为一个女人的矜持都不要了,明说下一步骤,他居然、居然又双叒叕地… 哼!算了! 不要和这种榆木脑袋的人浪费时间和感情,搞事业,专注搞事业! 她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想做皇帝吗?” 他蓦然一僵,心跳如擂鼓,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克制地绷紧了声线,“你为何如此问。” “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干一场改命呢?” 人都是会变的。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喜欢上他的那一刻,早已经把自已当初说的话抛在九霄云外。 她曾说不想参与皇族斗争,想要活命,可如今,她倒想和他一起造反… 戚司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又是一阵沉默。 胡鸾飞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让眼前人承受多大的震惊,他压低了声音,嗓音喑哑,“鸾飞,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会被株连九族的。” “我的九族里边有你,足矣。” 她紧紧地反握他的手,内心很坚定。 与其做案板上的鱼肉,还不如翻身做刀,杀尽天下无良人。 但是这一刻,戚司辽退缩了。 他拥她入怀,温情低语:“既想,却又不忍你在利箭刀刃前提心吊胆。” 胡鸾飞推开他,驳道:“自嫁于你,我早已不能独善其身。与其整日惶恐,我宁愿横刀向天为梦想而战,死又有何畏惧!” 她又变了。 从贪生怕死躲来桃花村到意图造反也就才短短一个多月… 越来越看不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