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女会变成猫》 第一章 邻家少女会变成猫 透过新居卧室的窗户向外看，是一株在三月初春里依旧枝叶繁茂的不知名常青树，它从邻居家的庭院里生长起来，叶片几乎要遮盖到铃木守卧室的窗前。 “新家的环境，感觉怎么样？” 铃木守正绕过树繁茂的叶片，目光向窗外探寻着，身后，卧室门口传来了声音。 是母亲铃木裕子。 铃木守没回身，而是继续打量着窗外的新环境，片刻后回答：“还行。” 在他点头回应后，身后裕子才立刻松了口气，接着，听声音便知道微笑起来了。 “你满意就好。” 随后是几声脚步声，裕子走到了他身边，确认了他的目光所在后，一起与他向外看起来。 “有棵树啊...是不是有点遮挡视线？” “还好？”铃木守是觉得无所谓。 裕子想了想，又开口：“也是，虽然有点挡视野，不过多看看绿色的植物也挺好。既然小守觉得没什么的话，那就留着。” “留着？”铃木守侧过脸看了他身边的母亲一眼。 裕子的目光也从繁茂的树上收回来，看着他。 “怎么了？” “那是邻居家的。”铃木守提醒她。 “诶？是吗？” “所以「那就留着」，这种...不是你能决定的。” “什么嘛。”眼看被拆穿了，裕子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这么说不是显得我尊重小守的意见嘛，拆穿干嘛，你这孩子还真是不懂。” 铃木守无言以对，目光停顿片刻，又往窗外看去了。目光绕过浓密的树冠，另外半边，能看见邻居家的房屋，以及一扇与他正对着的窗户，估算着大概是5米远。 窗户后的窗帘并没有拉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能看见窗后房间的陈设。 “是邻居家。”裕子也看见了，“对面的房间，看样子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 铃木守没在意，随意扫了两眼，目光便转向了其他方向。 裕子继续自言自语：“说起来，刚刚搬来这里，是不是要去邻居家拜访一下？现在去吗？” “那我要去洗个澡，搬家搬得我灰头土脸的，让人看见这样子可不好。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可不能让邻居觉得搬来了一个...嗯...嗯...搬来了一个不靠谱的邻居。” “那我就...” 裕子说着说着，似乎大有现在就去洗个澡然后登门拜访的念头了，还在打量着窗外新环境的铃木守，听到这里不得不轻轻叹了一声。 “裕子...” “叫妈妈。”裕子立刻停下了嘴上的话，微微鼓起脸颊盯着他。 “...母亲大人。”铃木守改了口，“我觉得，在沐浴更衣去邻居家拜访前，应该先解决一下我们的午饭问题。” 裕子脸上的表情愣了愣，过了几秒后，若无其事地应道：“我说的拜访，当然是在吃完午饭后去，小守不会觉得妈妈忘记了午饭的事情还特意提醒一下...真是的，一点信任都没有。嗯？你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没。”铃木守又看向窗外了。 “明明有。” 装模做样转向窗外的脸颊被裕子冰凉的手捧住然后转回来了，铃木守被迫面对着裕子怨念的眼神。 “你还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 最终，裕子走出房间的时候，铃木守无奈地站在窗边，整理着被裕子故意揉得凌乱的头发。房间外还传来她走远的声音。 “我先去准备午餐了，你休息一会，等等我喊你。” “...好。” 姑且应了一声，再整理好头发，又在窗户边站了一会，腿有些酸了，铃木守才拉出窗前桌子下的椅子，手指在木质椅面上拭了拭，几粒微不可见的灰尘，还在接受范围内，便坐了下来。 靠着椅背，视线自然上抬，穿过了窗户。左半边是满目绿色的叶片，还有藏匿在叶片之间的细碎的天空。右半边又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是天空，下面是邻居家的房屋，两层的一户建。 望着天空渐渐不由自主地发起呆，铃木守的思绪开始无序飘荡。 “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里住下了。” 有些感慨。 重生而来，新一世的开始，结果从小身体虚弱，记忆中总是闪过医院的碎影；生父未曾见过，留下的印象只有照片，还有一块一米多高的石碑；母亲裕子独自照顾他长大...虽然以裕子的性格，有时候很难讲到底谁照顾谁。 不过虽然有些困难，但裕子还是努力尽着母亲的职责。去年高一的时候，铃木守病重，被迫休学一年在医院静养，裕子也始终陪他身边。 直到最近好转，咨询过医生过后，认定铃木守的身体的确不适应东京的节奏，又在充分倾听过铃木守的想法之后，裕子便想带他回京都——说是回到，其实主要是因为这是裕子长大的地方，铃木守的话，他离开京都那年只有4岁。 总之就是这样，选定地址，做好各种手续，在铃木守出院没多久，裕子就将东京的房子卖了，买下了京都的房子——也就是这里。 今天正式搬迁。 想到这里，铃木守还是回头打量了一眼他的新房间。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床，桌椅，柜子，家具很齐全，但都空荡荡的，只有门旁边，堆放着好几个纸箱，物品都放在里面，还没拿出来。 有些累了，还是晚些时间再整理。 铃木守不再动弹了，只是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眼神也渐渐没了焦距。 “小守，可以下来吃饭了。” 发了好一会呆，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走失在了莫名的遐想里，直到楼下传来裕子的声音，铃木守才回过神。 眼神重新恢复了神采，他看了眼时间，接着便把手机举过了头顶，手臂伸直了。一个懒散的懒腰过后，放下手，铃木守的视线最后再飘过窗外。 正对面的窗户，被裕子认定为是女孩子房间的卧室，刚刚无人的房间之中，现在有了人影，而且看样子是一名女孩子。 裕子推断得倒是没错。 这样在心里面肯定了裕子的说法之后，铃木守便不再对他对面施加更多关注了，他准备起身，下楼吃饭。 只是刚收回神，铃木守立刻又愣住了。 眼神的余光里，正对面的卧室，似乎闪过了白光。 突如其来的闪光牵引了铃木守本打算移开的目光，眼神重新聚焦，于是，在树的枝桠之间，透过邻居家不知何时敞开了的窗户，他看见了在白光一闪过后，前几秒方才还看见的卧室之中的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 而在对方窗户后的桌子上，一只白猫蹲在原地。 它轻盈地跃出窗户，顺着窗边树的枝桠，攀爬向下。 铃木守呆愕了瞬间，刷地起身，前倾着身体，面颊要贴到窗户，目光紧紧追寻着猫的踪迹，但在猫的几个起跃之后，他终究还是在邻居家院墙的阻隔下，失去了对猫的踪迹的捕捉。 消失不见了。 铃木守久久地站在原地，前方，只剩下了在三月初旬里悠闲沐浴着阳光和风的树影。 第二章 铃木守一见钟情？ 猫？ 少女？ 本体是猫能变成少女？ 还是本体少女会变成猫？ “小守在想什么呢？” 在饭桌边，依旧沉浸在刚刚的见闻之中的铃木守，出神之余听见了母亲裕子的声音。 “...没什么。” 随即回答着，铃木守停滞了的动作重新动了起来，用筷子夹了一小口饭，无意识地咀嚼着。 两世人生，第一次看见那种奇幻的本以为只存在于幻想小说或者是动漫之中的力量，在第一时间铃木守的确以为会不会是他看错了，所谓少女和猫，不过是分离的独立的个体，女孩是女孩，猫是猫。他房间正对面的少女养了一只猫，因为他的错觉才误以为二者是一体的，仅此而已。 但越是回忆，思索，白色的闪光，清晰的画面，铃木守也就越加无法认定那是错觉了。 的确是真的，在新居卧室的正对面，邻居家的少女会变成猫——或者猫会变成少女。但无论是哪一种，都... “小守？” 思绪突然又一次被打断了。 铃木守不得不抬起脸，往对面看去，裕子眨着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铃木守若无其事地问。 “从刚刚开始你就在想什么。” “没有。”铃木守否认。 “明明有。”裕子的声音降了下来，嘀嘀咕咕的，“刚刚就在卧室里面，喊了好久才下来，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又莫名其妙停下来...这样子，肯定有事情的。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 最后裕子又朝着他问。 铃木守回应了裕子关切的眼神，回答道：“虽然这么说...但是今天才刚刚搬到这里，怎么都不可能习惯这里的环境。” “诶...好像也是。那...”裕子还想问什么，铃木守先一步开口。 “放心，没什么事，对新家我还挺满意...对了。” 铃木守说着，开始转移话题。 “不是说要拜访一下邻居吗？” 裕子成功地被转移走了注意力，想了想搭上他的话：“是啊，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去。”铃木守说。 “嗯？”裕子的语气上扬起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铃木守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这下裕子确认听清了，惊奇地一遍遍打量着他。这种眼神让铃木守都有些别扭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裕子有些高兴起来。“没想到小守也会想着这种事情嘛。” “只是担心你而已。” 这么一说，刚刚高兴起来的裕子情绪立刻急转直下，鼓起脸颊。 “什么啊，拜访邻居这种小事，妈妈再怎么也不可能做不好。” “可能。”铃木守重新吃起饭。 这种含糊的说法，裕子更不高兴了，赌气地瞪了他一眼。 吃完午饭，铃木守和裕子并没有立刻去拜访邻居，而是先开始整理了一下新家，将纸箱之中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 整理了快一个下午，才勉强算是把空荡荡的家里面稍微充实起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裕子去洗了个澡——新家装修齐全，并不缺少各种电器，是拎包入住的地步。 铃木守没那么麻烦，只是擦了擦扑上了些许灰尘的脸。 等到裕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刚好铃木守也打开家门，从外面走进来。 “嗯？你去干什么了？” 穿着刚换好的衣服，用毛巾擦着头发，裕子对门口的铃木守问。 铃木守提了提他手中的水果礼盒，从玄关走进来，“拜访的时候不能空手，我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盒水果。” “啊...好像是，小守真懂事。”裕子夸了他一句，“不过再等等，我把头发吹一下，马上好...算了，你帮我吹一下。” “行。” 铃木守把水果礼盒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走上前，拿起吹风机帮裕子吹头发。 吹完头发，裕子又穿上一件外衣，甚至还想化个妆。后者被铃木守制止了。 “倒也不用这么正式。” “好。”裕子有些小遗憾地收起化妆品。 一切准备完，阳光已经昏黄但夕阳依旧完整地垂挂着，这样的时间点，铃木守和裕子出了家门。 “对了，水果...”刚走出家门，裕子就回过头开口。 铃木守关上门，右手提着水果礼盒。 “我拿了。” “那就好。啊，钥匙呢，我没带钥匙。” 关上门的铃木守转过身来，再次回答：“我也拿了，在口袋里。” 裕子松了一口气：“还好，我还以为搬家第一天就要被关在门外了...” 铃木守默默看了裕子一眼，结果只是这个眼神，就让裕子发现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裕子忽然走上前，拇指和食指捏合，掐了一下铃木守的脸。 “干嘛？”铃木守不明所以地摸着被掐着的地方，看着松手之后转身就走的裕子。 裕子在前面“哼”了一声，说：“小守肯定在心里面对妈妈有不尊敬的想法。” “......” “还有，中午的时候居然说那种话。” “......” 铃木守想起了中午餐桌上那句“担心”。 什么嘛，这么久了还惦记着，而且这不是担心对了？ 无奈地摸了摸脸，铃木守跟上裕子的背影。 去拜访邻居家，当然没有几步的距离就走到了。铃木守在裕子身后半步的地方，看着裕子伸手按响邻居家的门铃。 能够变成猫的少女，会出来开门吗？ 内心的问题没等多久便映照进现实，邻居家的门开了一条缝隙，门后传出了听起来颇为冷淡的女声。 “请问是？” 裕子连忙回答：“你好，我们是隔壁今天新搬来的铃木家，今后就是邻居了。” 一小段沉默后，仅仅拉开缝隙的门终于敞开，铃木守看清了门后之人。 是一名少女，穿着一件天蓝色针织毛衣，长发干净利落地束在身后。表情很平静，眼睛——铃木守第一时间看向了她的眼睛，以洁净的白色为底，黑色的眼眸黑白分明，甚是好看。 「还以为会和猫一样是竖瞳...果然想多了。」 “这里是玉城家，失礼了，请让我去告知母亲。” 在出现并打量完他们两人之后，门后的少女略一鞠躬，开口之时的声音，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此刻轻轻掠过面颊的三月初的空气。 “麻烦你了。”裕子说。 少女转身。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铃木守关心的了，在少女走后不久，玉城太太出现在了玄关，和裕子寒暄起来。 铃木守则继续想着那名少女。 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异常。想间接地问一句眼前的在和裕子聊天的玉城太太，她家里有没有养猫什么的，不过太过刻意，只好作罢。 登门拜访很快结束了，铃木守和裕子重新走回家中，裕子的手上提着玉城家的回礼，一盒大概是京都的特产点心。 “就说嘛，这种小事我怎么可能做不好。”裕子似乎很是得意她刚刚和邻居玉城太太的对话，短短几步回家的路，像是在走红毯，“温柔端庄体贴热情的邻居，妈妈刚才是不是都表现出来了？” “是。”裕子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想要被认可的小孩，铃木守勉强赞同了她的自夸。 “哼，所以，小守你居然还质疑妈妈...” 在裕子的自言自语里，铃木守来到了家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一直到走进家关上了门，在玄关换拖鞋的时候，裕子才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下自言自语，叫住了想要上楼回房间的铃木守。 “小守。” “怎么了？”铃木守收回了已经踏上二楼楼梯的脚步，转向裕子。 裕子一脸怀疑地打量着他，让铃木守不免怀疑他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他用食指轻轻抓了抓脸，又开口问：“到底怎么了？” 裕子终于回答，语出惊人：“你是不是喜欢上邻居家那个女孩子了？” “......”铃木守眨眨眼睛。 裕子继续开口，说着她的推断。 “明明你以前绝对不可能会去做拜访邻居这种事情？结果今天突然跟着去了。” “然后刚刚拜访的时候，妈妈我可是特别注意了小守喔，你在那个女孩子开门的时候，可是特别认真地盯着她看，等到她一走，你又变得没什么兴趣起来。” “回来的路上你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搭理妈妈了。” 综上，裕子做出断定：“是因为中午你在卧室的时候就和窗户对面的女孩见过了，并且小守一下子就一见钟情了，是这样，对吗？” “......”逻辑上没什么说不通的，以至于一时之间铃木守竟然无话可说。然而这种沉默却被裕子当作默认。 裕子立刻笑了起来：“嘛，就说嘛，难怪小守今天中午吃饭时候心不在焉的，还提出和妈妈去拜访邻居，其实就是想要见那个女孩一面？” “不过的确是呢...也到了这个年纪啊。” 裕子感慨起来。 “而且那个女孩的确是很好看...” 接着，裕子便开始一本正经地鼓励铃木守了。 “不过没事，小守也很帅气，想要追女孩子的话，肯定很容易。” “......” 铃木守很快就没继续听裕子瞎说了，他长叹一声之后，转身往楼上走。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裕子，是解释不通的，他现在的任何否认，都会变成辩解，或者被认为是“纯情的羞涩”。 何况裕子的逻辑的确很难辩驳... 只是想象力还是被局限了，要是再大胆一点，就应该想象出，不是铃木守对少女一见钟情，而是因为会变成猫的少女实在令人好奇。 不过裕子有一点倒是说得没错。 在身后裕子不满的喊声里，铃木守的脚步往上走着，脑海中不免回想起刚刚见到的女孩子的相貌。 利落的长发，黑白分明的眼睛，五官无一不是端正秀美，樱色的唇开合时候吐出的微微冷淡的声音，都让人印象深刻。 那少女的确很好看。 ...... 用过晚饭之后，就到了晚上。在睡觉前，铃木守来到洗手池前洗漱。 一边刷着牙，一边盯着前方半身镜中的自己发呆。 另一句话——今天下午回来时候裕子说的——「小守也很帅气，想要追女孩子的话，肯定很容易。」 这句话同样没错。 哪怕谦虚地说，他的皮囊也足够好看了，要是不谦虚，冠之以日本网络上通常的中二介绍词，“第一美少年”之类的虽然羞耻但也可以接受。 大概这就是基因的力量，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裕子，姿容都相当出众，身为他们儿子的他，并不辜负这份基因。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继承自父亲，自小体弱多病。基因并不偏袒，它的力量在这种时候同样显露。 洗漱完之后，铃木守离开了洗手池。上楼前经过客厅，他看见裕子躺在沙发，一只手拿着平板看肥皂剧，一只手捏着一个圆乎乎的点心。 “吃的什么？”铃木守略一停顿，还是走过去，在裕子旁边坐下了。 裕子看了他一眼，把平板里的视频暂停。客厅安静下来，裕子也稍微坐起来了一点。 “就是邻居送的点心，味道还不错，你吃吗？”她指了指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的点心。 “刚刷完牙。” “好。”裕子又咬了一口点心，含糊地说，“要睡觉了？” “嗯。” “好早。” “你也早点。” “我睡不着啦。” “下午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搬家累了？” “下午是下午，晚上是晚上，下午困不代表晚上困。还有——”裕子又是那副不服气的少女姿态，明明都是三十多的人了，“轮不到小守教训妈妈。” “行。”铃木守随意应着，“那我回房间了。” “诶？”裕子又出声了。 “怎么了？” 裕子把口中的点心吞下去后，仰着脸看着坐在她旁边比躺着的她高出一大截的铃木守，“不打算和妈妈一起睡觉吗？” 铃木守面色平静，“母亲大人，你也已经成年了，早就到了摆脱对孩子的依赖的时候了。” “什么啊，这种话...”裕子把捏过点心的手，往铃木守的裤子上抹，“我是妈妈还是你是妈妈？” 铃木守低头看了一眼裤子上灰色的痕迹，深感无奈。 “您是。” “这还差不多。”裕子满意了，“那你回房间睡觉...对了，再问一下，对新家的感觉怎么样？” 铃木守想了想，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对于新家的印象，竟然是邻居家神秘的少女，以及她的另一个形态，拥有着洁白通透的毛发的猫。 于是，他很认真地回答道：“目前来看，还不错。” “那就好。”裕子微笑，“小守晚安。” “晚安。” 第三章 观察记录本，是跟犯罪证据一样的东西 虽说提起新家的第一印象，浮现在脑海之中的居然是邻家少女说起来是有些奇怪，不过铃木守更相信，将绝大多数人置于他的境地，大概都会对邻居家那名能够变成猫的少女又或者能变成少女的猫感兴趣的。 未知的神秘力量第一次在现实之中显露在眼前，没道理不对此进行探究。 然而，尽管铃木守一直想要再见一次少女变身的过程，但很可惜，除了搬家来的那天铃木守亲眼看见过，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照常地往窗外正对面的卧室看了一眼，能看见的只有紧拉着的窗帘。 或许那天能够见到，仅仅只是因为他刚刚搬来，姓玉城的少女还未对他这边的方向产生过多戒备，变成猫的时候也没有防备窗户对面的他。 在得知他入住了之后，自然也就提高了警惕，窗帘总是紧闭。 尽管如此，已经不能亲眼见到她变成猫，但是，毕竟距离这么近，卧室正对着，而且铃木守还没开学，时间很充裕。 所以，在对邻居少女进行了长久的观察后，铃木守还是观察出了不少结论： 第一，比起本体是猫能够变成少女，主观上他更加倾向于认为是玉城拥有着会变成猫的能力。因为从变身之后的猫来看，那姿态举止实在更接近于人，而不是猫。 猜测：看样子就算是变成猫，人类的思维依旧活跃在猫的躯体中。从科学角度上看还真是不可思议。 第二，变成猫之后，少女会从窗户跃出，沿着树的枝桠向下，这是他观测到的她出行的唯一途径。 猜测：可能是因为玉城太太也不知道她的女儿会变成猫，所以少女为了避开家中的母亲，变成猫之后只能通过卧室的窗户。可以理解，要是铃木守会变成猫，他也不会和裕子说，要是被知道了会很困扰的。 第三，通常时候，因为要上学，还是高中生的玉城只有偶尔才会在晚上出行一段时间。如果是双休日，中午或者晚上则都有可能。 另：因为每次出行都是接近一小时后归来，所以很可能变身存在着一小时的时间限制。 第四，至于出行的目的地，暂时还不得而知。 第五，少女的全名是「玉城三千代」，读法是「Tamaki Michiyo」。 这是裕子某天和玉城太太寒暄的时候得知的，并在事后告诉了他——裕子依旧觉得他对于玉城三千代是一见钟情...随她。 第六，玉城三千代今年十六，比他小一岁。 第七，玉城三千代的家庭情况... 第八，玉城三千代就读于... 第九，玉城三千代... 第十... “......” 坐在书桌前，借着窗户外午后的光线打量着他的观察记录本的铃木守，看着看着，忽然停了下来。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里呢？ 铃木守从上到下，再看了一遍。这一次，他终于看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 好像，大概，似乎... 从一开始的观测玉城三千代的能力，到后面，根本已经偏离了主题？从裕子告知他玉城三千代的个人信息开始，就记录了太多她的无关能力的私人信息了。 「看起来就像是跟踪狂的犯罪记录。」 要是报警被抓到的话，这份记录一定可以成为他犯罪的铁证，到时候他就要去警局吃猪排饭了。 就算铃木守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观察地有些太过头了...有些苦恼。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铃木守并没有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这时候还坐在书桌前思索的他，忽然看见了他的正对面，窗帘掀开了一角，与此同时，一只通体白色的猫，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铃木守看见了猫，猫也看见了铃木守。 对上的视线一触即分，猫顺着树的枝桠一跃而下，又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如果刚刚搬家来的那天，铃木守没能亲眼见到少女变成猫的过程，或许，他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眼前的场景，猫从窗户跃下的行为，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他也只会想到邻居家养了一只猫而已。 玉城三千代，大概就是这样的思维，她并不知道铃木守已经知道了她能变成猫，所以变成猫出行的时候，并不刻意躲避铃木守。当然实际上也避不开，距离这么近，还正对着窗户。 对此，铃木守只能说，还好当初没有错过这种有趣的事情。 合上观察记录本，将「犯罪记录」放进书桌的抽屉，再锁好。 铃木守从书桌前站起身，走出房间，一路走下了楼。 在玄关口的时候，被叫住了。 “你要出门吗？”裕子在沙发的位置玩手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嗯，出门走走。”铃木守回应着，换上了出行的鞋子。 “去哪里？” “不一定，随便看看。” “那...小守要去你学校看看吗？你应该还没去过？”裕子又问。 铃木守推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思索了一下：“过两天再去？” “那就过两天。”裕子也同意了，“到时候我陪你去？” “都行。”铃木守已经推开门，“那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嗯。” 关上门，裕子那像是叮嘱小孩子一般语气的话语便隔绝在了门后，铃木守走进了三月下旬的阳光里。 距离四月初开学没多久了，休学一年的他要重返校园，的确是要去他的新学校看看。 不过不是现在，他今天的目的是——他要去找变成了猫的玉城三千代。 顺便声明一下：虽然他现在的行为非常像是变态跟踪狂之流，抽屉里还保存着类似罪证的东西，但是必须要辩解，他不是，绝对不是。 「只是出于正常人都拥有的好奇，仅此而已。」 ...... 虽然是这样辩解了，但是不得不说，铃木守的确很有跟踪...不对，应该说是「观察」的天赋。 从小到大，出于各种原因...比如说重生而来，心理上觉得同年级的人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生理上也因为体弱多病，同学之间的玩闹，许多活动，他都难以加入。 最终导致了，在其他学生在交流打闹的时候，铃木守总是独立于群体之外。 久而久之，他便成为了「圈外的人」。 其实铃木守也乐得如此，并不打算一定要融入，然而独自一个人总归有时候有些无聊，于是，「观察」便成为了铃木守的度过闲暇时间的一项娱乐。 「观察」他人的行为动作，「描绘」对方的特征，「推断」对方的性格特点，最终「勾勒」出对方的人物形象。 这是身为游离于圈子之外的孤独的观测者的一大乐趣。 这也使得很多时候，或许其本人还不知情，但是其实铃木守已经相当了解对方了。 比如说... 尽管铃木守从未正式接触过那名名为玉城三千代的少女，但是这大半个月以来暗中的观察，还有从裕子那了解到的信息，从行为举止、处事方法，到家庭情况...种种，在铃木守的脑海之中，的确已经勾勒出了玉城三千代的人物形象。 她就在他的脑海里，他近乎能够代入到她的视角之中去，成为她。 也因此... 「找到了。」 在附近街角公园的一棵树下，树冠遮挡着从澄澈的天空挥洒而来的光线，又在叶片的间隙之中，筛出斑驳的树影。 而在光与影交错的树荫里，悄悄藏匿着两个小三角形的影子。 那是猫的耳朵。 叶隙之间遗落的光，在地上勾勒出了猫的轮廓。 铃木守停步，抬头上看，在树的主枝杈上，是一双天蓝色的眼睛。 还有一只纯白色的猫。 第四章 公园里，少年和猫 铃木守能够找到玉城三千代，如果说全部都依靠着推断的话，未免也太过魔幻。无论如何，仅仅依靠勾勒而出的人物形象绝对不可能做到精确预计。 因此实际上的说法是，三分推断七分运气。 推断是基于内心之中所勾勒出的玉城三千代的人物形象，再加上对于一小时变身的猜测——至少不会走太远的。 而七分运气，也是建立在加上今天他已经是第三次出门寻找的基础上的。 三次才找到，也不算运气特别好。不过就结果来说，能够找到就好。 铃木守此刻在和树上的猫对视着。 湛蓝的天空被叶片分割成细碎的点，树冠之下，天蓝色的眼睛混入其中，像是天空的碎片。 让人着迷。 无论是人形态的眼睛，还是猫形态的眼睛，都分外好看。 「不过好像盯太久了。」 沉醉于天空的颜色而略微出神的铃木守，在玉城三千代所变成的猫蜷曲的身体动了的那一刻，他反应过来了。 他的眼神离开了猫，右手抓住了左臂的臂弯，隔着衣物轻轻摩挲了一下。 三月下旬里午后的阳光，并不炎热，哪怕直射在身上，也仅仅是到刚刚好能够驱逐初春时节微微寒意的程度。 而站在树下，树荫将凉意包裹在身上，仅凭穿过林梢剩下的几缕阳光，更会觉得贴合皮肤的空气立刻冷却了几度。 “好像有点冷。” 铃木守就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地自言自语起来，还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 树荫之外，距离没多远的地方，在午后阳光的直射下，是一张公园木制的长椅。 铃木守停下了找寻的目光，转身，似乎是受不了树荫之下的寒意，起步朝着长椅走去。 温暖的阳光重新洒满全身，铃木守也坐到了长椅上，只是一副散步累了刚好找到椅子的样子。 一切都在猫的注视之下进行着。 地上藏匿在树荫之中的模糊的猫的影子，尖尖的耳朵抖了一抖，又没了动静。 警惕的猫重新趴了回去。 「还好，没有立刻就走。」 坐在附近的长椅上用着眼神的余光观察着，通过地上的影子判断出猫的行动，发现玉城三千代终究还是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离去，铃木守暂且安心下来。 好在他反应及时，演技到位，不然面对警惕的少女，今天出门前功尽弃不说，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被玉城三千代怀疑，怀疑他可能已经知道她会变成猫了。 尽管不太清楚暴露了会怎么样，但是能不暴露当然更好，正如跟踪可不能被发现，观察的时候也不能被目标发现自己的目的。 就这样，铃木守坐在公园长椅上，无所事事地接受着温暖的光线的照射，身体也暖洋洋起来。 而白色的猫则依旧蜷缩在树上的树荫里，享受着无人打扰的净土。 一人一猫互不干涉着。 直到树的影子偏转过一丝角度，叶片的影子也将猫的影子近乎遮盖，轮廓几乎不可见，只能看见两只三角形的耳朵。 铃木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估算一下，距离出门差不多也经过五十分钟了。 「从时间来说，差不多该走了？」 在内心之中做出推断之后的没多久，视野之中那被树荫包围的模糊的猫的影子，在一瞬之间动了起来。 轻盈的脚步，当反应过来，玉城三千代已经落在地上，白色的爪子和她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要是再慢一点，或许她就要消失在视野中了—— “那个...” 铃木守的嘴张开了，吐出声音。 已经走出树荫步入阳光之下的玉城三千代，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迈出的爪子停在了半空。 “你是邻居家养的猫，对？”就像是担心太过大声而惊吓到猫一样，铃木守的声音放得相当轻。 但也足以传入猫耳。 玉城三千代的耳朵下意识地抖了抖，又在迟疑片刻后，她转了过来。 铃木守又一次和天空碎片般的眼睛对视上了。 “刚刚还以为看错了，现在你下来之后仔细一看，你果然是邻居家那只猫？” 铃木守微笑着，离开了长椅，蹲在地上与玉城三千代平视着，和她对话。 “记得我吗？我就在你隔壁，你从窗户出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过我？” 玉城三千代保持着转回来的姿势，无声地盯着他看，蓝色的竖瞳看不出什么情绪。 铃木守也继续流露着善意的微笑，在阳光照射下的样子显得阳光十足。 会和猫对话的帅气少年，旁人的视角上看，是相当有爱的画面。 然而，这对于玉城三千代并没有起到应该起的作用。她的前爪落下了，有扭头就走的趋势。 “——其实我也养过一只猫。”铃木守忽然说。 “......” 话音落下，他看见玉城三千代的身体明显停顿住了。 铃木守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 “它叫米迦勒，是我从一处废弃了的神社里捡到的一只流浪猫。” “它和你很像，也是一只白猫，很可爱。” 铃木守认真盯着转回来的猫的眼睛，像是沉醉进了天空的碎片中，又像是沉醉进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又看见了米迦勒。不过...” “果然还是不一样...” 铃木守轻叹着，那挂在嘴边的阳光十足的微笑，不易觉察地又带上了些许失落，如同感慨着一场已经清醒的杳然无踪的梦。 “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你是天蓝色的。” “......” “真好啊...” “......” 不知对象的感慨声，在阳光照射下如云雾弥散于空气。铃木守蹲在原地，目光的方向是猫，却又失了焦距。 猫也停在原地。 许久。 “...抱歉，我走神了。”铃木守刚回过神的样子，向着一只猫表达了歉意，“应该是耽误你回家了？真是抱歉。” 他双手撑着膝盖，从地上起了身。 只是起身之后，那藏匿进了身体深处的连阳光也驱散不了的遗憾依旧笼罩着他。 只是片刻，低着头的他开始自言自语。 “果然还是有点想它了...” “......” 安静的午后的公园，未曾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直到铃木守抬起头，白猫依旧在他前方不远处，停在半空之中的爪子流露出不知所措。 第五章 获得了喵的力量，大危机 “虽然可能有些唐突，但是...可以让我摸你一下吗？” 的确很唐突的，在抬起脸见到玉城三千代依旧停留的那一刻，铃木守突然开口提出了这种要求。 “可以吗？” “......” 玉城三千代站在原地，僵持在半空之中的爪子无处安放，又缓缓落在地上。 她却还是没有走，注视着铃木守的蓝色眼睛之中有了些许迟疑。 洒满阳光的午后，她身前不远处的少年诚恳地征询着身为猫的她的意见。皮肤很白净，笑容在眼光照射之下显得干净而纯粹，恳切的眼神也有些耀眼。 “既然你没有走，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铃木守已经来到了玉城三千代的身前，蹲下了。至于语气，纵使在和动物对话，也极为认真。 玉城三千代小小的尖耳朵抖了抖，她静静地注视着铃木守的动作，看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接近着她的脑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近乎于苍白的白...事实上不仅仅是手。 玉城三千代直到现在才发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着过于白皙的色泽，像是久病的病患。 “谢谢。” 白皙的手指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头顶，在试探般地轻轻划过之后，眼前的少年露出满足的微笑。 他收回手指，没有再进行过多亲密的接触。 “好了，不打扰你了，请回家。” 蹲在她的面前，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很是温柔。 “下次见。” 玉城三千代最后看了铃木守一眼，这次并未停留地转身迅速远离。铃木守蹲着，目送着白猫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一切恢复平常了。 片刻之后，铃木守从地上站起身。他伸出食指，低头看着。指尖上，毛茸茸的触感依稀还能回忆起来。 「编造了谎言，抱歉。」 内心道了歉，铃木守放下手，脸上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他不再逗留，也迈起脚步，慢慢朝着家中的方向走去。 ...... 到底是什么时候掌握了这种力量呢？过于具体的时间点，铃木守也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去年休学的时候，他躺在病房——“近乎奇迹一般地好转了”——这是裕子向他转述的医生的原话。 彼时昏迷之中的铃木守并没有太多印象，他只知道，他在清醒之后他便获得了这样的能力。 观察，描绘，复写。 观察、描绘、再到勾勒出对方的人物形象，这是铃木守十分熟悉的事情了。无论是在班级，还是在病床上通过窗户打量外界，从小开始他便是如此度过稍显无聊的闲暇。 令人惊奇的是「复写」。 当「观察」达到一定程度，他便能够发动「复写」从而获得对方的能力——或许这里的用词是「超能力」更为贴切。 比如说玉城三千代变成猫的能力。 手机立放在墙边，变成了猫的铃木守好奇地通过前置摄像头打量着手机屏幕上的他。 一只灰色的猫，眼睛是黑色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能发出的仅有“喵”这样一声。 「试图让猫的声带构造发出人类的语言果然是不现实的。」 实验结束，铃木守闭上嘴，放弃了喵喵叫。他坐着，继续打量着手机屏幕中的他。 身后的尾巴无意识地摆动着，耳朵一抖，圆滚滚的脑袋歪了歪，像是在卖萌。 「我好像还挺可爱的...」铃木守眨着眼睛，有了这样的念头。 继续体验了一段时间当猫的感觉，铃木守探索着他自己的新身体。 最后，在楼下传来开门声，以及裕子的“我回来了”的声音的时候，铃木守决定暂时结束今天的实验。 「那么，该怎么变回去呢？」 铃木守继续眨着眼睛。 通过手机屏幕可以看出，一只猫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时候的确显得很是呆萌，很可爱。 不过关注点显然错了。 昨天在接触过玉城三千代之后铃木守已经获得了能力，但是，他一直等到了今天裕子出门，才第一次使用。 显然，第一次使用能力的铃木守有些欠缺经验。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变回去呢。 铃木守盯着手机屏幕，全身只剩下尾巴还在控制不了地一下一下左右摆动。 他伸出爪子按住了尾巴。 「冷静。」 他彻底安静下来，开始凭借着猫远胜于人类的听力，倾听楼下裕子的动静。 “小守？” 不太妙的是，才刚刚回到家中，裕子就喊了他的名字。并且，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换好鞋子的裕子便踏上了前往二楼的楼梯。 脚步声在接近。 “小守，在吗？” 铃木守很想回应一声，但失去了语言能力的他，现在开口只能喵喵叫。 “嗯？不在家吗？” 还是没能得到他的回应，裕子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继续向他房间靠近。而这个时候，铃木守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不再管那控制不住的猫尾巴了，爪子上的肉垫接触到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轻盈地几个起跃，就来到了他的房门边。 坐在门前，仰望着门把手，目光钻进门缝，便能够看出： 他没有锁门。 事实上，身为一名随时都可能需要得到照顾的病人，他从没有锁门的习惯。 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使用这项能力的铃木守有些欠缺经验。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窗户吗...铃木守转过脑袋看向了窗户。 为了防止被对面的玉城三千代发现异常，他提前就将窗户紧闭，窗帘也拉上了。 想让一只猫咪凭借笨拙的猫爪短时间内打开紧闭的窗户，那也太为难猫咪了。 没有任何退路。 并且这时候。 “笃笃。” 在铃木守思索的时间里，裕子已经来到了他房间前，敲响了他的门。 “小守？”再次试探地喊了他的名字。 现在，一人一猫仅有一门之隔。只要裕子推开门，就能看见已经变成猫的铃木守。 现在再想躲起来进行一场字面意义上的躲猫猫似乎已经晚了。 而且在新家暂时还空荡荡的卧室里，就算是猫，想躲起来未免也有些困难。 床底和地面贴合，并没有足以钻进去的空间。衣柜的门也关着，如果想让他打开衣柜门钻进去然后再关上...同样也是在难为猫。 那么，唯一的希望就是... “睡着了吗？”裕子压低声音猜测了一句，接着，再次询问，“那我开门咯？” 寄希望于裕子不会开门...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猫耳朵轻轻抖了抖，铃木守已经听见了裕子的手扶上门把手并缓缓下压的声音。 ...... 「要是被发现了就喵两声卖卖萌。」 第六章 铃木守不会和母亲大人闹别扭 铃木守几乎已经放弃挣扎了，被发现就发现。 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这样的心态，但是，比要被发现的危机还要提前降临的，是他一小时的变身时间。 就像是奥特曼胸口的灯，变身时间结束的时候，铃木守内心之中立刻产生了预警。 「时间到了。」 在耳中已经听见裕子的手完全压下了门把手，即将推开门了，这样的最后时刻，铃木守终于反应过来。 他凭借着猫的灵敏性，几乎如同瞬间移动一般地飞跃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没有叠被子的习惯还真是太好了，今后请也将这个好习惯好好保持下去。」 内心发出这样的庆幸，与此同时，随着一闪而逝的白光被被子遮盖，铃木守恢复了人形。 房间内彻底没动静了。 裕子悄悄推开门，从门后探出脑袋。 她打量着铃木守的卧室。 窗帘被拉上了，午后的光线经过米色窗帘的阻隔再进入这间卧室，便只剩下了迷蒙的微亮。借着这抹微光，她看见铃木守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在午睡。 静静注视了片刻，裕子极为轻地将门推开，迈起轻缓的脚步，她走向床边，在床边蹲下来，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她的目光安静地落在睡觉之中的铃木守的面容上，能够看出，纵使在黯淡的光线之中，他的肌肤的颜色也显得白皙得过分。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场景，其实从很早开始就经常发生。为了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然后蹲在病床边守候着铃木守的睡脸...裕子脑海中闪过这样的记忆。 不过今天明显不一样。 “小守是在装睡？”裕子冷不丁地开口，声音打破了房间内和谐的静谧。 “......”躺在床上的铃木守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裕子伸出食指戳了戳铃木守的脸，没反应。于是她又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一起捏住了铃木守的鼻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有反应了。 铃木守睁开了眼睛，目光和蹲在他床边的裕子对上了。 他眨眨眼睛，裕子也眨眨眼睛，然后笑起来。 “怎么样？睡好了吗？” 铃木守从被子中拿出手，将捏住了他鼻子的裕子的手指头掰开。 “被你吵醒了。”铃木守平静地说。 “诶...被妈妈吵醒了吗？”裕子还在笑，“还真是抱歉。” “嗯。” “居然还「嗯」，真是的。”裕子忽然就收起笑，鼓起了脸颊似乎生气的样子，“刚刚妈妈喊你怎么不应？” “在睡觉。”铃木守还在说。 裕子盯着他看。 铃木守转过了脑袋，撇开她的视线：“怎么了？” “还怎么了...呐呐，小守刚刚是在装睡？”裕子把铃木守的脸又转回来。 铃木守看着裕子，还在嘴硬：“没有的事。” “还没有，你以为妈妈陪了你多久，会看不出来？” 铃木守没讲话了，反驳不了。裕子则继续说：“假装睡觉不打算搭理妈妈吗？真是的...闹别扭了吗？” 猜测着，裕子又用食指戳了戳铃木守的脸。 “闹别扭？”铃木守没管裕子的手指，反问，“什么别扭？” “我怎么知道啦，青春期的孩子不就是这样，忽然就因为什么事情和父母闹别扭了。”裕子收回手指随口说着，接着又立刻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不会是因为妈妈不陪你去学校了？” 铃木守和裕子对视了两眼，还没等他说什么，裕子就立刻笑起来。 “什么嘛，居然是因为这个和妈妈闹别扭了？”她伸出双手，捧住了铃木守两边的脸颊。 铃木守无奈地用手挣脱了裕子冰凉凉的手，将他的脸解救出来：“怎么都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我又不是小孩子。” 裕子说的是昨天她提出了要和他一起去学校参观的事情，不过在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裕子就一脸歉意地说因为投出的简历有了回应，不能够陪他去学校了。 说实话这种事情完全没被铃木守放心里，不过裕子认定的事实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那是因为什么事情？”裕子虽然在问，但是实际上的想法怎么都听得出来。 “我...算了。”铃木守叹了一声，他向来拿裕子没什么办法。不再解释了，他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床头。 裕子又看着他补充了一句：“还有，小孩子才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铃木守停顿了片刻，跳过了这个话题，“对了，裕子你...” 还没来得及说完，铃木守就被裕子盯着他的眼神打断了。他停了下来，裕子则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说不是闹别扭了...” 铃木守无言。 “母亲大人。”他改口道。 “嗯~”裕子这才轻快地应了一声。 “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裕子想了想，“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小守呢。” “嗯？” 铃木守注视着突然停下来不再开口的裕子，她微笑着，就是不往下说。 “怎么了？”铃木守问。 裕子的表情有些小得意：“除非小守承认刚刚就是在装睡，不然，我就不往下说。” “......” 在铃木守沉默的时间里，裕子不停用着眼神催促他。 「拥有这样的妈妈，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呢...」 稍稍有些困扰，铃木守转过脸，“刚刚是在装睡。” “太小声了，没听见。”裕子快要忍不住笑出来的声音，显然不是没听见。 已经迁就一次了那就迁就第二次。 铃木守转回来面对裕子，在她含着笑意的眼神之中，面色如常：“刚刚我是在装睡。” “嗤。”又一次听见裕子立刻笑出了声音，“我就说嘛，小守还想瞒着妈妈未免太天真了...不过装睡故意不理妈妈吗？闹别扭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裕子去捏铃木守的脸。 “是，是...”铃木守已经不想抵抗了，“可以说是什么事情了？” 等到裕子笑完，把手从铃木守脸上拿开，她终于正经起来。 “其实就是明天要去学校的事情。”她说。 “这件事，怎么了？” “我不是因为明天有事情不能够陪小守去了吗？预约了入校申请也不太好修改。所以，我就干脆拜托让别人带着小守去参观学校了。” “别人...”铃木守看着裕子的脸重复了一遍，他大概、似乎、好像已经猜出来了。 “是啊。”裕子笑脸吟吟，语气骄傲，“是邻居家的玉城同学。” “......” 第七章 就这样，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尽管在内心之中有了猜测，不过在从裕子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的时候，铃木守还是短时间地无言了。 “高兴吗？”裕子还在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一副邀功的样子。 “大概？”铃木守犹豫着，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什么叫做「大概」嘛。”没能从他身上看见想要的反应，裕子有些不满意。 铃木守不得不再次解释道：“所以已经说了，其实您的儿子根本没有喜欢上邻居家的玉城同学。” 裕子盯着他看，铃木守也直视着她。 “真的？”裕子问。 “嗯。”铃木守眼神诚恳。 眼神交汇片刻，裕子的话语干脆利落。 “不信。” “好。”铃木守早有预料地点点头。 “反正妈妈已经和邻居家的玉城太太说好了，明天的话，就是玉城同学带你去参观学校了。” “是、是。” “毕竟玉城同学也是牧野的。而且马上二年级了，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还会是同班。” “可能。”铃木守应得有些心不在焉，裕子的眼神又一次扫过他。 “是。”铃木守被迫坐直了身体，认真起来。 裕子露出了「这还差不多」的微笑：“那就这么定了。” “嗯。” “那小守也不可以和妈妈闹别扭了。”裕子又说。 “本来就没有因为这种事情闹别扭...”铃木守辩解了一句，又在裕子的眼神之下，改口，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知道了。” 裕子这才微笑着从床边站了起来，伸手揉着他的脑袋。 “小守真乖。” “......” 不管是作为拥有两世人生的个体，还是作为一名青春期的男生，被母亲摸着脑袋夸奖「真乖」多少都是一件有些难为情的事情。 完全被当成小孩子了。 然而是裕子的话，什么办法都没有。 最后铃木守只能默默抓了抓被揉得凌乱的头发，在裕子“那妈妈先走了”这样的声音中目送她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铃木守叹了叹气。 总之就这样定下了，明天的话，就由玉城三千代带着他去参观他的新学校。 好在尽管裕子的理由有些一言难尽，但是至少铃木守并不抗拒这个结果。 「那就这样。」 不再多想这个问题了，又在床上坐了一会之后，铃木守掀开被子，从床上来到桌前。 把窗帘掀开，明亮的光线再无阻隔地洒进房间，光暗的变化让铃木守微微眯上眼睛，他也下意识地看了眼窗户外。 绿色的枝叶如常，而对面的窗帘也依旧紧闭。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在适应光线之后铃木守就低下头，用桌面上的钥匙打开了桌子抽屉，从中拿出那本「观察记录本」，翻开。 随手拿起笔，他开始在上面记录信息。 「关于通过复写所得到的变成猫的能力，第一次使用之后的记录」 「一，变身的时间暂时只有1小时，并且暂时不知道如何在变身之后主动解除，只能等待时间结束。」 「二，变身结束之后，能力会进入冷却，不能再继续使用，目前还不清楚冷却时间是多久，有待进一步实验。」 「三，变成猫之后，将会获得猫的身体素质与感官。视觉、听觉、嗅觉、反应速度、灵敏性等都能获得大幅度提升，不过力量会减弱。」 「四，虽然理论上而言猫是色盲，不过实际上变身之后，对于色彩的感知并不受任何影响。」 「同样的，虽然理论上猫的大脑性能远不如人类，不过实际上，人类的思维完全活跃，未感觉到存在思维受限于猫的大脑性能的情况，并且暂时未感觉到有受到猫的本能影响。」 「综上，变身之后的猫并不等同于现实之中的猫。目前不清楚到底是硬件上有差别，还是某种神秘的力量作用的结果。」 「另，目前并不清楚通过复写所获得的能力是否百分百与原能力等同，也就是说，以上结论可能仅适用于我，不能肯定玉城三千代也是如此。」 记录完毕，铃木守放下笔，开始审视着他所记录的内容。 应该没有遗漏了。 满意地点点头，铃木守准备合上笔记，不过合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他放下记录本，再次拿起笔。 「五，猫的尾巴和猫的身体是两种生物。」 这下真的记录完成了。 ...... 次日中午，是裕子所预定的参观新学校的时间。 刚用过午餐，裕子就先一步离开了家，她要去参加新工作的面试。 “小守，妈妈先走了。”在玄关口，裕子向着铃木守告别。 “好。”准备上楼的铃木守应了一声。 “不要忘记了等等和玉城同学一起去学校的事。” “会记得的。” “那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着裕子关上门，离开了家，铃木守上楼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重新拿出记录本，找到昨天所写下的关于「变身能力的冷却时间」的信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得到解答。 「冷却时间：10小时。由变身结束之后开始计算。」 添加完这条信息，铃木守又坐了一会，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白色外套，披上后就出了门。 ...... 算起来的话，在暗中铃木守已经观察了玉城三千代许久，更是已经和玉城三千代的猫形态见面过了，不过对于双方而言，今天都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在玉城家的门口，按响门铃又等待少顷，铃木守打量着在门后出现的少女。 一件束腰及膝长裙，外搭一件浅蓝色针织开衫。腰肢纤细，露出的小腿在恰好的阳光下显得干净无比。 五官清丽，过肩的长发束在身后，体态轻盈。 “铃木守，初次见面，今天麻烦玉城同学了。”打量结束，铃木守鞠了一躬，算是打招呼。 玉城三千代也轻轻鞠了一躬，语气干脆，话语也甚是简洁：“玉城三千代，初次见面。” “那么，就出发？”铃木守问。 “嗯。”玉城三千代应答。 在刚告别三月、初临四月的午后，正在回暖的天气里，铃木守与身边这名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像是停留在了三月、稍显冷淡的少女，一路步行前往牧野高中。 第八章 进一步的，铃木守对于玉城三千代有了更多了解 无论如何，哪怕铃木守一次次和裕子强调「并没有喜欢上玉城三千代」，但不可否认，和美少女出行的确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这是视觉上的美的享受，人类无法抗拒之本能。 而玉城三千代明显已经达到了这个标准，一举一动，就连随着步伐晃动的头发好像都比其他人晃得更加好看。 只是一路无言，从玉城家出发前往牧野高中的这十分钟里，铃木守只听见过玉城三千代说过两个词。 「左边」，以及，「右边」。 简洁得过分，别说是导游了，就算是以导航的标准来评判都未免有些不太合格。 “那个...玉城同学。” 在保安亭登记完，通过牧野高中的侧门步入学校，铃木守终于还是先开了口，打破了两人之间毫无交流的现状。 与他并肩的玉城三千代侧过脸，眼眸之中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其实，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玉城同学。” 现在的时间正值春假，校园内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上看不见人影。铃木守一边打量着他即将入学的校园，一边搭着话。 在几声脚步声过后，玉城三千代颔首、回应。 “请问。” “就是...玉城同学家是养了一只猫吗？”这个与现状无关的问题，铃木守问得稍显突兀。 为了缓解这种突兀感，铃木守继续开口解释：“是这样的，我在家中的时候，其实好几次见到有一只猫通过玉城同学的窗户进出。前两天在路上，还遇到了那只猫，因此有些好奇。” “......” 沉默着，他的询问十分明显地让玉城三千代陷入进僵持的境地，许久没能回应。 「还没考虑好要怎么解释猫吗？」 直到两人来到教学楼前，稍作驻足，玉城三千代方才用着她那冷淡的嗓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是。”只是否认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先前的简洁有力。 “不是吗？” “只是一只...流浪猫。”玉城三千代的眼神注视着前方的教学楼，述说的话语中有着极为明显的停顿。 “我喂养过它几次，它才会有时候来到我家。” “...而已。” “是这样啊。”铃木守很配合地露出一副「明白了」的神情。 接着，他看见玉城三千代咬了一下嘴唇，似乎在很努力地下定某种决心。而又一直等待了少许时间，铃木守的耳边方才传来少女语气并不肯定的肯定。 “...是。”回答到此结束。 「所以这就是她为变身之后的猫找的借口吗？」 「不过...好明显...是很不擅长说谎的人呢...」 铃木守嘴角弯了弯，内心中默默将「不擅长撒谎」记录进玉城三千代的人物形象。 接下来，他重新迈开脚步，开始绕过教学楼。停在原地的玉城三千代愣了愣神才跟上他。 当脚步声跟上来重新与他并排，铃木守又侧过脸，开始搭话。这一次是将他曾经对猫形态的玉城三千代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关于名为「米迦勒」的猫。 “就是这样，因为曾经也养过一只很像的猫，所以见到那只出入玉城同学家里的猫的时候，才会很在意。” “......” 牧野高中内，绕着教学楼往前走，再折过一个拐角，便到了社团大楼。 社团大楼下的走廊，五颜六色地已经贴上各种社团的招新海报，只等到过几天新生入学的时候招揽新生。 除了占据最显眼位置的「棒球部」「田径部」「吹奏部」等等一众正经社团，还有诸如「超自然研究部」「午睡部」「下午茶和轻音乐部」等等不太正经的社团。 以及，铃木守还特别注意到了有「剑道部」——之所以是特别注意，因为实在是「剑道部」的海报有些显眼。 身穿白色的剑道服，手持竹刀，保持着标准的中段架势...这样的美少女，被印在了海报上。 铃木守盯着海报，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这时候，旁边沉寂了很久的玉城三千代忽然开口问：“接着怎么了？” “什么接着怎么了？”铃木守的注意力还在海报上，回着玉城三千代突如其来的问题。 “就是...米迦勒。”少女的声音减弱了一分。 “米迦勒？”铃木守终于将注意力转向玉城三千代。 所直视的少女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流露着不忍：“米迦勒...还好吗？” 铃木守愣神，过了好几秒才明白少女到底在问什么。 「原来刚刚从教学楼走过来什么话都没说，是在关心这个吗？」 而就在愣神的片刻时间里，望着他的神情，玉城三千代似乎误会了什么，就自顾自脑补出了他「不能说出的答案」。 她转过脸，声音有些低沉下来。 “抱歉，我好像不应该问...” “......” 低着头，心情低落的模样显而易见，的确的，这名少女在为「米迦勒」的命运感到哀伤。 结合当初铃木守的说辞，或许，在这名少女的脑海之中，「米迦勒」大概是走丢了或者已经离世了... 「可是米迦勒是我编造的...」 铃木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因为玉城三千代的反应，有些心虚了。编造的谎言竟然被他人信以为真，还因此低落起来。 「因为能够变成猫所以对于猫有着强烈的共情吗？」 “那个...”理清思绪反应过来的铃木守想要挽回局面，“其实...” 稍微卡壳，短暂的思索时间中脑海里立刻浮现了借口。 “其实米迦勒没事。”借口浮现的瞬间铃木守就立刻以肯定的语气说出了口。 “没事？”玉城三千代愣了一下，抬起脸反问。 “是啊。”铃木守保持着微笑点头，“只是因为我从东京搬来这里，米迦勒实在不方便带过来，只好把它托给朋友照顾了...刚好在这里遇见了和它很像的猫，有些想它了。” 玉城三千代眨了眨干净而纯粹的眼睛，铃木守给予了她肯定的目光。 “是...这样吗？” “当然是。” “抱歉，我还以为...” “没有，米迦勒生活得相当好。” 又一次得到他的肯定，玉城三千代这名少女在转瞬之间极为明显地恢复心情了，眼神之中也重现了神采。 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那就好。”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糊弄过去的铃木守岔开话题，“倒是...” “怎么了？”玉城三千代轻快地问。 “那个...是？”铃木守指了指「剑道部」的海报。 上面，那个穿着剑道服，姿势标准，眼神坚毅的美少女，分明是他身前的玉城三千代本人。 第九章 归去，解锁新信息 “原来...是这样吗？”听完玉城三千代的解释，铃木守发出一声感慨。 他半侧过身子，重新打量着这名少女，这位剑道部部长本人。 “怎么了吗？”在他的打量之下，玉城三千代有了疑问。 “没，只是没想到。” “不像吗？” “这倒不是。”铃木守摇摇头。 他最初见到玉城三千代，便觉得这名少女绝对和他不是同一类型——那种整日呆在房间里不出门称之为「文艺系」的美少女。 干净利落的马尾，轻盈的体态，「运动系」的标签或许更加适合她。 事后进一步的观察也证明了这点。即使在休息日以及春假期间，在外的时间都远大于呆在家中的时间。 并且，换做是铃木守，就算拥有变成猫的能力也很少会到处乱跑的，于他而言卧室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玉城三千代显然与他不同。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剑道部部长而已。” 不过得到答案的现在再进行审视，先前观察到的些许细节也能得到印证了。 比如说裸露出的小腿，青春活力十足又洁白干净，比起户外运动显然更可能是室内活动。剑道倒是很符合这点。 就是随之而来又有了新的问题。 铃木守想到了什么，又问：“玉城同学要等到开学才到才是二年级？” 得到了玉城三千代的确认：“是。” “一年级就成为剑道部部长了吗？” “剑道部是我进入牧野之后由我本人创立的。” “...这样啊。”铃木守点点头，“真厉害。” “...没什么。”玉城三千代身后的马尾甩过一个弧度，目光已经落到别处。 铃木守看了玉城三千代一眼，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开口道：“好了，玉城同学，下一个地方...我想去图书馆看看，可以麻烦你带我去吗？” “当然。”玉城三千代似乎又恢复了那副干脆利落的姿态，不过关于猫的话题的确还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略一犹豫后，她还是补充了一句：“现在假期期间，图书馆是进不去的。” “没事，知道位置就好。” 铃木守应一声，随即跟上玉城三千代轻盈的步伐。 ...... 等到铃木守跟随着玉城三千代的步伐走过校园一圈，参观便结束了。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教学楼的两人，开始沿着校园的走道返回，一直到走出了牧野。 “呼——” 铃木守停在校门前，回头望着校门边刻着「牧野高等学校」的石头，长呼了一口气。 「好累。」 一路从家中走来，又绕过校园一圈，本就身体虚弱又许久没走动的铃木守在这种时候难免有些疲惫。 以及，在这种时候，随之而生的还有一种「辛苦我自己了」和「我真厉害」的满足感。 很久没运动的人忽然走两步是会这样的。 欣赏完自己的成就的铃木守颇为满意地回过身，收回视线。 随即，便与领先他一步的玉城三千代转向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注意到他的反应了，眼神注视着他，稍显迟疑地问：“...累了吗？” “呃...是，有点。”忽如其来的询问让铃木守有些猝不及防。 “还能走吗？” “应该...还不至于到走不动的地步。” 停顿了片刻，二人对视着，接着，玉城三千代稍稍表达了歉意。 “抱歉，是我走太快了。” “没什么事。” “铃木同学的身体，应该不太好？”过分白皙的肤色，纤细的身体，都在印证着。其实那天变成猫之后的接触，她就注意到这点了。 “是不太好。”铃木守确认道。 “是我的疏忽，抱歉。”玉城三千代又一次表达了歉意。 “倒也不用道歉...”铃木守的声音逐渐减弱。 倒没什么，只是觉得... 玉城三千代的歉意依旧显得简洁而冷淡，或者说干脆而利落。她转过身了，自顾自地说。 “接下来我会慢一点的。” “呃...” 以及，她又轻轻补充了一句：“就算是铃木同学也能跟上。” “......” 铃木守沉默下来，默默跟上了玉城三千代明显放缓了的脚步。 有些困扰。 他刚刚「辛苦我自己了」和「我真厉害」的那种成就感已经在和玉城三千代几句交流之中烟消云散了。 怎么说呢... 铃木守承认他自己身体不太行是不假，不过被女孩子在这方面特意关照果然还是有些...难以形容的感受。 「关照他人是没错，不过过于直白的表述果然还是会让人困扰的。」 在脑海中勾勒出的玉城三千代的人物形象越发明晰的同时，铃木守开始反思他自己。 ...... 继续在玉城三千代的带领下，沿着只走过一次所以还不算熟悉的道路原路返回。 距离四月七新学期开始也没剩多少天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条道路他今后会走很多遍。 一直走到街道旁的建筑眼熟起来，距离到家已经没多少距离。 “三千代。” 一声呼喊，听称呼以及声音便知道绝对不是从铃木守的嘴中发出的。 铃木守回过神，不再打量街边，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正前方，越过玉城三千代，一名女生出现在那里。 玉城三千代停下脚步，看样子是和那女生认识：“凛花，怎么了？” 被称之为「凛花」的女生视线朝着铃木守扫了一眼，眼神有些在意，不过紧接着又回到玉城三千代身上：“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想去你家里找你呢。” “找我？” “是啊，因为三千代下午没来训练。” “有些事情。” “事情？”中泽凛花又朝着铃木守看来了，“这位是...” “新搬来的邻居，今天带他去学校。”玉城三千代简单解释一句，接着说，“现在已经好了，我等等就去。” “这样啊。”中泽凛花走到玉城三千代身前，“那现在就去？” 玉城三千代回头看了一下铃木守。 理清现状的铃木守略一愣神，就微笑着摆了摆手：“玉城同学既然有事情的话就去，已经到这里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就先别过了。” “嗯。” “好啦。”中泽凛花第三次朝着铃木守看来，带着莫名的戒备，与此同时手挽上了玉城三千代的手臂，“我们走。” “...好。”玉城三千代用另一只手轻轻扯了扯被挽住的手臂，没挣脱开。 第十章 能力升级，喵的力量得到提升了 “所以，下午的时候怎么样了？” 在铃木守回到家中没有太久，裕子也到家了。并且她才刚坐下，就一副八卦的样子叫住了因为给她开门而来到楼下的铃木守。 “什么怎么样了？”铃木守被迫终止了回房间的计划。 “就是，和玉城同学的约会。” “约会？”铃木守愕然看向躺在了沙发上姿势不成样的裕子。 “嗯？怎么了？”裕子觉得她这个说辞没问题。 “怎么就成约会了？” “怎么不能算...好啦，重点不是这个。”裕子很快岔开了，“到哪一步了？” “已经计划着告白了。”铃木守语气平稳。 “诶？”裕子惊讶起来，“真的吗？这么快？不愧是小守，真厉害...等等。” 说着说着裕子终于发现铃木守不对劲了，铃木守的眼神分明是一副看三岁小孩的样子。 “什么嘛。”裕子赌气地抓着抱枕，做出要扔过来的姿势，当然最后还是没舍得，“小守居然骗妈妈。” 「小孩子吗，这种话也能信。」 很想这么说，但斟酌了一下铃木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本来就没有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说。” 裕子把抱枕抱回怀里：“也就是说，虽然约会了，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就不是约会。”铃木守从根源上指正。 只是说是一回事，裕子听是一回事，在裕子的认知之中，铃木守刚刚搬家来到这里那天的异常反应，对玉城三千代的特别关注，除了一见钟情根本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偏偏铃木守在这方面一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居然什么都没发生，这可是妈妈努力给你争取而来的机会。”裕子嘀咕着，语气无不透露着遗憾。 如果一见钟情是真的，那裕子的的确确是帮了大忙了，很可惜并不是。 铃木守叹了叹气：“好了，别说我了。你面试怎么样了？” “我当然没问题。”裕子一下子从沙发上坐端正了，“完全没问题！” “是吗？” “小守是在怀疑妈妈吗？” “完全没有。”铃木守立刻否认、道歉，“抱歉，是我多嘴了。” 裕子哼哼了一声，接着又无缝进入到下一个话题。 “小守晚餐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铃木守也无缝衔接上。 “好，那我再休息一会，等等去做饭。”裕子又躺下了。 “那我先上去了。” “去。” 离开了客厅，铃木守上楼回到卧室。 关上卧室门后，打开灯，然后将门反锁。来到桌前，接着把窗户合上，窗帘拉上。 一切准备就绪，铃木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是四点钟，距离晚饭也还有段时间，裕子应该不会上来。 那么，可以开始了。 站在了桌前的铃木守吸了一口气。 「变身。」 意念牵引着某种冥冥之中虽然无法感应但是想必的确存在着的神秘力量，白色的光芒从铃木守身上迸发出来，将身体覆盖。直至白光消散，铃木守已经变成了一只猫。 变身的过程已经体验过，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十分神奇。 第二次体验着从人突然变成猫之后的感觉，铃木守舒展着猫的身体，抬抬猫的爪子。 不过稍作体验之后，铃木守就停了下来。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地上的灰猫蹲坐着，圆溜溜的眼睛格外认真。他集中注意力，意念再次牵引。 「变身。」 白光一闪，铃木守恢复人形。 “果然。” 嘴边不自觉露出了微末笑意，铃木守拿出手机查看着前置摄像头中的自己。 因为今天对于玉城三千代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观察」所得到的信息更多了，「勾勒」出的人物形象更加清晰，也因此，从她身上所「复写」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那么之后，就可以自由变成猫了，上次差点被裕子发现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 实验结束的铃木守将窗帘拉开，从抽屉里拿出了观察记录本，翻开新的一页，提笔： 「变猫能力第一次升级之后的记录」 「一，通过复写得到的能力是能够通过进一步观察提升的。」 「二，变身可以主动结束，不过结束之后，能力立刻进入冷却。」 「三，猜测：复写所获得的能力很可能与原能力并不等同，弱于原能力本身，并且能力的提升，实质上可能只是逐渐接近原能力的过程。」 「也就是说，玉城三千代变猫的能力，可能要比我完善许多。」 「以及，她是否也能通过某种方法提升自己的能力？」 记录完毕。 接下来，铃木守又审视了一遍观察记录本，并将今天得知的玉城三千代的信息，诸如剑道部之类的，一一记录在上面。 而在合上记录本之前，铃木守又看了一眼他最后留下的那个疑问——答案显然是不得而知的。 不过没关系，之后还有很多观察的时间。铃木守虽然有还算旺盛的好奇心，但并不是那种必须立刻要得到答案的人。 之后的问题就留给之后。 将一切恢复原状，铃木守又在桌前坐下，开始看书。 夏目漱石的《我是猫》。 「说起来，虽然裕子的理由完全错了，但是今天能够得到这些信息，的确是靠裕子？」 在正式看书之前，脑海翻涌起无端的遐思。铃木守又想到了裕子。 ...... 时钟的指针转过两圈，距离开学也又近了一天。 第二天又是下午，铃木守穿好衣服，走下楼，打算出门。 想和裕子说一声，不过裕子在房间午睡，那也就不打扰她了。 安静地把裕子的卧室门重新关上，铃木守换好鞋子出了门。 依旧是一天晴天。 站在门口前院里，左右打量了许久，确认院墙足够高，并不存在什么暴露的风险。于是，站在院墙下，在白色光芒一闪过后，铃木守变成了猫。 今天的目的是，对玉城三千代展开进一步的观察。 变身时间才一小时的确还是限制太大了，如果可以的话，之后的能力升级请把变身时间延长。 第十一章 拥有可爱的外表，那么获得女高中生的喜爱也是必然的 今日的晴空并不见云彩，阳光均匀洒下。 对于任何想要进行跟踪行为的人而言，这种环境要想跟踪别人而不被目标发现，或许都是存在一定的风险的。 光线充足，道路上的行人也并不多，三三两两，难以混入其中。 如果是铃木守本人，恐怕没有多久就会被玉城三千代捕捉到踪迹，然后在少女警惕的目光中被打上「变态」、「跟踪狂」之类的标签。 「还好是猫。」 铃木守开始庆幸第一个复写的能力是变猫了。 只要变成猫，那么纵使被发现，想必也没有人会无端怀疑一只猫的。 拥有变猫的能力，铃木守也就拥有了能够随意观察他人的机会，就像《我是猫》里的那只猫一样。 甚至就算是以后又遇见了其他拥有超能力的人，那么铃木守依旧可以通过变成猫偷偷观察，然后将能力复写。 因此不得不说，「观察复写」的能力和「变猫」的能力是绝配。 道路前方，是玉城三千代的身影，后方，铃木守悠闲地跟踪着，稍显惬意，没有任何跟踪别人应该有的警惕。 不仅不用担心被发现，而且，猫灵巧而轻盈的身体，比起铃木守人形态体弱多病的身体未免好用太多，这让他有些喜欢上变成猫的感觉了。 「也难怪玉城三千代变成猫之后喜欢跑出来。」 脑海中浮现各种遐思，一路跟随，又路过了那个熟悉的街角公园。 树影在身上划过，随后的阳光又重新洒在身，铃木守一个起跃，越过他曾坐过的木制长椅。 “诶，好厉害。” 猫爪无声地落在地，旁边忽然响起一声赞叹声。 铃木守停下了继续前行的步伐，尖耳朵抖了抖，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距离没几步的地方，一对男女，其中那名大约是高中年纪的女生，目光惊奇地看着他。 “嗯？什么很厉害？”那名男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是那只猫啦。”女生伸手指了指铃木守。 “猫？怎么了？” “它刚才一下子跳过了那张长椅诶。” 男生开始好奇地打量那张长近两米的长椅了，女生则继续看着地上的铃木守。 “那个...你好？”尝试性地向他打了招呼。 铃木守眨了眨眼睛。 “啊...好可爱。”看到灰猫向她眨眼睛，女生一下子雀跃起来了，“好想摸一下。” “是附近的野猫吗？”男生在这时候提出了疑问。 “不对，看起来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养的。”女生提出不同的意见。 “也对。”男生认可。 “那稍微摸一下应该可以？”女生跃跃欲试，但又担心走近会惊吓到猫，只好站在原地着急。 “试一下？”男生提出建议。 铃木守亲眼看着那名女生从迟疑到付诸行动，她小心翼翼地朝着他走来。 “它在原地看着我诶...那个，小猫...你好？” 男生在后方看着女生，女生挪动步子来到了铃木守身前，蹲下了。 “那个，让我碰一下哦，一下就好，拜托了。” 缓缓地递出手指，最终，女生的指尖在猫的脑袋上划过。 成功达成目的，女生惊喜地压低声音喊起来。 “好软，好乖。脸也好圆，太可爱了。” 一连串的感叹声中，男生也走到了女生旁边，蹲在了铃木守身前。 “我也试试。”一边说着话，一边也尝试着伸出了手，然后—— 摸了个空。 他的手定格在半空中，看着突然转了个身就走、只留下背影的灰猫，有些茫然。 女生笑起来。 “它好像不太喜欢你。” “什么嘛...”男生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 铃木守将两人甩在身后。 他只是忽然想起来还要找玉城三千代，只是这样而已。 虽然因为他的分心停下，此时玉城三千代已经脱离了他的视野，但并没什么关系。 据说猫的嗅觉比狗还要灵敏，而之所以有警犬而没有警猫，是因为猫的服从性太差。 铃木守并没有变成狗的能力，所以无法直观比较到底是猫嗅觉厉害还是狗嗅觉厉害，不过就目前而言，猫的嗅觉足够让他嗅到空气之中玉城三千代所留下的味道，从而找到她了。 「到了。」 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又快步赶上的铃木守，停在一处建筑前。而且玉城三千代其实也才刚到。 她站在门口，按着手机，似乎在等人。 铃木守看了眼玉城三千代，又打量起前方的建筑来。 占地面积不算小，外观上看就像是小型体育馆一样，不过并不是。 「玉城剑道馆」 正门边的木牌上，写着这样的字。 冠以「玉城」之名的剑道馆。 「所以，这里是玉城家的产业，对？」 猜测着，铃木守的耳朵又捕捉了接近的脚步声。 “三千代。” 熟悉的声音，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一起往声音来源看去。 见到玉城三千代之后小步跑着接近的身影，铃木守认出来了，正是昨天时候那个被玉城称之为「凛花」的女生。 “抱歉，我来晚了一点。”小跑到身边，中泽凛花歉意地说。 “我也刚到。”玉城三千代回应。 “那我们进去？” “嗯。”玉城三千代转身，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剑道馆的门。 中泽凛花松了口气，放松下来，等待玉城开门的同时，视线扫过剑道馆两侧。 于是，一人一猫，视线也就撞在一起。 “诶？”中泽凛花喊出了声。 “怎么了？”将锁打开的玉城三千代有些疑惑。 “三千代，这只猫是你带来的吗？” “猫？”玉城三千代对着中泽凛花眨了眨眼睛，接着追随着她的视线，目光往下。 在她的脚边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灰色的猫。 它不无乖巧地蹲着，用猫爪和自己的尾巴玩闹着。 玉城三千代和中泽凛花对视了一眼。 “喵？” 这时候，灰猫似乎也发现了她们两人，停下了逗弄自己尾巴的动作，抬起脸，对着两名少女轻轻喵了一声。 ...... 拥有可爱的外表，那么获得女高中生的喜爱也是必然的。 而面对这名能够变成猫、同时又相当喜欢猫的少女，铃木守觉得，这绝对是接近观察的最好方法。 第十二章 “这只猫好像有点蠢蠢的。” “三千代，这样好吗？” “没问题的。” “唔...好，既然三千代这么觉得的话。”中泽凛花打量了一眼与她们两人一同进入剑道场的灰猫，她觉得让一只猫进入还是不太好，万一随地大小便什么的... 不过既然玉城没有意见，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它看起来挺乖。”玉城三千代看着自顾自自己玩耍起来的灰猫，轻声说着，嘴角有着一点微不可觉的弧度。 中泽凛花不管猫了，注意力全在玉城三千代身上。 “三千代喜欢猫？” “不讨厌。” “好。”中泽凛花说，“那我们去换衣服？” “嗯。”玉城三千代轻轻点头。 两名女高中生朝换衣间走去。铃木守看着两人背影，一直到两人走进换衣间，他才放松下来，不再伪装，开始用目光探寻着这间剑道场。 第一印象是宽敞。 虽然可能是有出于猫的视角的缘故，将一切东西都放大了，不过看起来这里的确是相当不错的剑道场。铃木守用它的猫爪子比了比，大概...总之很宽敞。 铃木守对于猫的身体还没那么熟悉，做不到用猫的感官精确丈量。 而接下来，铃木守对这里的第二印象则是冷清。 越是宽敞，也就越映衬出这里的冷寂。偌大的剑道馆中，只有两人一猫。而且，铃木守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属于人的气味并不多，而且几乎全都属于玉城三千代和她旁边那位「凛花」。 至少相当一段时间内，只有这两人会到这里。 「停业了？已经变成了两人的专属训练场地了？」 铃木守蹲坐在了地上，思索着，猜测着原因——身后的尾巴也在不受控制地摆来摆去。 不过并未得出结论，铃木守的耳朵已经捕捉到少女换好衣服并准备打开换衣间门走出来的声音了。 他看过去，的确，就在下一刻，目光所及的地方，玉城三千代进入视野。 上身洁白的剑道服，下身藏青色的袴，穿戴平整，长发依旧是束在脑后，手上持着一把竹刀。 眼神认真，身姿轻盈。 平时本就干净利落的气质，随着这名少女换上剑道服，更加凸显出来。 「英气」——这是铃木守暂时所能想出的最贴切的词汇。 而就在铃木守想着什么词汇来形容的时间里，另一间隔间，中泽凛花也走了出来。 她同样也换上了一身剑道服。 “好了。”她提醒了一下在看猫的玉城三千代...说实话，这可绝对不是刚刚玉城所说的「不讨厌」的地步。 “...好。”玉城三千代回过神。 她不再被坐在那边那只看起来无辜的、甩着尾巴的猫影响，和中泽凛花一同往前走，走到道场中间。 “先热身。” “嗯。” 两人将竹刀放在一边，开始最基础的热身动作。 铃木守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开始回过头好奇地研究他不受控制的猫尾巴。 它还在一晃一晃的。 铃木守开始尝试着控制它。 不过很明显，身为一名人类个体，尾巴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多出来的新部位，从未接触过，才成为猫不久的铃木守有些控制不了。 想让尾巴停下，结果尾巴开始一顿一顿地摆动。 铃木守尝试了许久，最后还是停不下来。 不得已，他最后还是伸出了爪子，一把将尾巴按住了。 「好了。」 看着不再动弹的尾巴，铃木守终于满意。 他开始尝试着松开一点点爪子，松开，再松开。 尾巴又动了起来。 再按住，又不动了。 再松开，又动起来。 「......」 铃木守又一次体验到了为什么会有「猫的尾巴和猫是两种生物」的说法了。 原生猫都不一定能控制好自己的尾巴，像他这种中途变成猫的，更加困难。 铃木守盯着尾巴，无聊地思索着之后要怎么控制住。 出神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微末的笑声。很小声，但依旧被猫耳捕捉到了。 铃木守看过去。 结束了热身运动的两人，玉城三千代嘴角已经挂上了笑意，刚刚他听见的笑声就是从这名少女嘴中发出的。 并且在铃木守的视线看过去之后，中泽凛花也忍不住笑起来，且更为明显。 “三千代，你有没有觉得，这只猫好像有点蠢蠢的。” 玉城三千代用手背轻掩了一下嘴角：“挺可爱的。” 在两人注视之下的铃木守：“......” 他若无其事地放弃了和尾巴的斗争，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重新蹲坐好。 两名女高中生完全不懂。 铃木守在内心嘀咕。 实际上，这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如果是一般人，见到一只过于聪慧的猫，只会觉得神奇、厉害。不过玉城三千代不一样。 她拥有着变成猫的能力，因此想得也更多。 在她面前太过聪明，说不定会引起无端怀疑。 被说是「蠢蠢的」就「蠢蠢的」，能够不被怀疑地安稳观察才是最重要的。 忍辱负重者，才能成大事。 铃木守决定无视女高中生的污蔑。 他蹲坐着，等到两名女高中生停下笑意，重新拿起竹刀，开始正式的练习。 “对了，三千代。” 随着基础的挥刀练习开始，中泽凛花也开口。 “怎么了？”玉城三千代问。 铃木守对剑道了解不深，不过也能看出，仅仅只是挥刀的姿势、气势、各种观感，玉城三千代也胜过旁边那名凛花太多。 “有件事情稍微有点在意。” “什么？” 中泽凛花挥着刀，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昨天那个男生，是什么情况？” “......” 听到这句话的铃木守眨了眨眼睛，猫耳朵抖了抖，一下子竖起来。身后，尾巴又开始不停摆动。 「这提到我了吗？」 —— 新书期间，追读很重要，事关推荐，求追读，特别是周二的追读，拜托了，感谢各位~ 另，这周开始应该就要上推了。 又另，关于更新，正常是中午11：50和晚上20：00，有时候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延迟，不过没有特殊情况都会保持住两更的。 第十三章 没关系，能搬起来已经很厉害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玉城三千代挥刀的动作稍一停顿，看了中泽凛花一眼，她觉得这个提问有些突兀。 “忽然想到而已。”中泽凛花还是一副认真训练、这个问题只是顺带一问的样子。 玉城三千代接受了这个理由。 “只是邻居。”她说。 “只是邻居的话，为什么会让三千代带他去学校？”中泽凛花继续问——其实昨天就想问了，但是一直憋到现在。 “是母亲要求的。”玉城三千代继续认真练习最基础的挥刀，“应该是被对方母亲拜托了。” “原来是这样啊。”中泽凛花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然凛花以为是什么？” “我还以为是那个男生主动提出，让三千代带他去的。”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玉城三千代似乎有些不解。 “诶...”中泽凛花有些困扰地突然停了下来，“要说为什么的话...” 她侧过脸看着认真挥刀的玉城三千代。 白皙清丽的侧颜，站姿端正，束成马尾的长发轻晃，每一次挥刀都极为认真。 拥有着无论是谁都难忘的面容，这样的美少女，而当她全身心投入到所喜爱的剑道中去的时候，身上所散发出的魅力，别说是男生了，恐怕就连女生也难以抵御。 “当然是因为三千代的魅力。”中泽凛花十分肯定地说出了这句话，“所以肯定会怀疑的？毕竟以前的时候，也发生过有男生为了接近三千代故意说要学剑道的事情。” “这个啊...” 最后一次挥刀落下，玉城三千代停了下来。 “那应该不用担心这个了。”她说。 “诶？为什么？”中泽凛花有些诧异，诧异于玉城居然会这么肯定地说出这种话。 “嗯...”玉城三千代想了想，面对向中泽凛花，表情极为认真，“邻居那位铃木同学，身体不太好。” 中泽凛花愣了一下，旁边，竖起猫耳朵的铃木守，猫尾巴忽然不动了。 玉城三千代接着补充道：“不说加入剑道部，他...或许连剑都挥不动。” 铃木守：“......” 中泽凛花也惊奇地说：“会这样吗？” “只是从家里走到牧野，又绕了一圈，就有些走不动了。” “那好像是有点...”出于礼貌要求，中泽凛花把不太好的形容词憋了回去。 铃木守默默从地上站了起来。 玉城三千代注意到了灰猫，看了过来，边说：“好了，凛花，还是继续练习。这种事情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其实别人根本没有这种心思。” “那可难讲。”中泽凛花小声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她实在难以想象居然会有人能够抵挡住玉城的魅力。 不过，现在的话，还是认真练习。 “好。”她又开口回应了玉城「继续训练」的提议。 但是练习暂时还是没能继续。 追寻着玉城三千代的视线，能够看见，原先蹲坐在她们前面的灰猫，此时已经走到剑道馆的门边，在门前来回踱步，偶尔还用猫爪子挠一下门。 玉城三千代嘴角又上扬起一点，她走过去：“它是想要出去了？” “是。” 玉城三千代在铃木守前蹲了下来。 少女距离很近，白皙的脸颊上因为练习而晕染出的淡淡绯红色也看得分外明晰。 “要再见了吗？”玉城三千代小声地对他说。 是要再见了，铃木守要离开这个对他恶意满满的地方。而且一小时时间并不长，距离他变身时间结束也没有太久了。 当然他不能自己开门，毕竟他现在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猫而已。 铃木守看着玉城三千代，眨眨眼睛，懵懂无知的模样。 耳朵抖了抖，他又转过去面对着门，轻轻“喵”了一声，用爪子挠门。他用这种动作传达着想要离开的信息。 “知道了，我帮你开门。” 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接着，铃木守便感觉到他的脑袋被轻轻抓了几下，痒痒的。 玉城三千代微笑着收回手，起身，将剑道馆的门推开了。 “再见。” 铃木守头都没回地就迈起脚步走了出去。 「蠢蠢的」、「连剑都挥不动」。 两名女高中生的言论，把他无论是猫形态还是人形态都中伤了一遍，实在过分。 铃木守一路跑回了家。 ...... 前院的院墙阻挡着随着时间流逝而略微偏移了的阳光，在地面形成一片阴影。 阴影中，灰色的猫站着，屏息凝神。 「变身。」 白光驱散阴影，铃木守回归了人形态。 钥匙还在口袋里，从人形态变成猫，身上所携带的所有东西都会像是被装进异次元口袋一样，就像某只名为「哆啦A梦」蓝色的机器猫。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猫形态的铃木守没办法把东西取出来。 从院墙下走到房门前，铃木守拿出钥匙开了门。 “我回来了。” 话音刚刚伴随着关门声落下，铃木守就听见裕子的声音随后从她的卧室传来：“小守回来啦？妈妈刚才还准备找你呢。” “找我？”铃木守踩上他的拖鞋，“怎么了？” “过来一下。” “哦。”铃木守跨过玄关，走向裕子的卧室。到门前的时候，他看见裕子跪坐在地上，而她的前方摆着一个纸箱。 “这是什么？”铃木守看了眼纸箱。 裕子则盯着出现的他，在片刻之后神情竟然流露出几分委屈，她手指着纸箱：“小守，帮我搬一下这个箱子。” “......” 铃木守停顿了一下，走到裕子身前，“你搬这个干嘛？” “妈妈刚才在午睡。” “我知道。” “因为被子太厚被热醒了。” “...所以？” “说明已经到了该把冬装收起来的时候了。”裕子很肯定地说。 “那这箱都是衣服？” “嗯！” “好。”铃木守应道，“搬到哪里？” 裕子抬起脸，又指了指旁边衣柜的上方：“上面。” 铃木守也抬头打量了一下，估算了一下高度。衣柜的上部，以裕子的身高，是刚刚好有些吃力的程度。 铃木守弯下腰，双手抱起箱子。 箱子还挺大，装的又都是厚重的冬装，也的确有些沉。 “小心一点。” 裕子也站了起来，帮着铃木守扶着箱子，两人一起把这箱衣服放了上去。 “好了。”裕子终于满意。 铃木守也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好了，那我就...” 说到一半的时候，铃木守忽然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看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裕子好奇地问。 过了好几秒，铃木守才看向她，表情极为认真：“母亲大人。” “嗯？” “我是不是要锻炼一下了？” “...诶？” 愣了愣，在铃木守的询问声里，裕子茫然地眨着眼睛。 “怎么突然...”正说着，裕子又注意到了铃木守的手，终于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了。 “因为搬箱子吗？” 裕子想了想，接着开口说：“那个...小守想要锻炼一下当然没问题，不过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啦。反正...嗯...” “嗯...” 思索了好几秒钟，裕子终于想到了。 她对着铃木守，鼓励的语气：“其实也没什么啦，你看，妈妈都搬不动箱子，小守能搬起来已经很厉害了！” “......” “......” 「就算是铃木同学也可以跟上」「剑都挥不动」「能搬起来已经很厉害了」 站在原地，沉默良久，铃木守默默转身走出了房间。 “诶？” 身后的裕子迷惑不解。 第十四章 第二次与猫的见面，铃木守有些话不得不说 「4月2日，第一次于玉城剑道馆的记录」 「一，玉城剑道馆，玉城家的产业，现已停业，目前只是玉城三千代的练习场地。」 「所以之前观察到的，玉城三千代就算是放假期间也每天出门，直到傍晚归来，大概就是在剑道馆进行剑道的修行。」 「猜测：关于停业的原因，信息不全，不过大概率和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裕子提起过的玉城父亲有关。」 「二，看起来玉城三千代的剑道造诣或许不低。」 写到这里，铃木守停笔。 「好像就这些了？」 他上下再审阅了一遍，似乎也没什么信息值得添加进去了。 一小时的变身时间的确是很大的限制，昨天对于玉城三千代的观察，除了解锁新地图就没有别的收获了，也并不足以进一步提升「变猫」的能力。 甚至还因此受到污蔑，被中伤，受到了精神伤害。 想起昨天的铃木守，坐在书桌前盯着观察记录本看了很久，最后叹息一声将记录本合上，锁进抽屉。 接着，铃木守走出房间。 距离他开学还剩最后4天假期，至于裕子，面试过后也在今天直接入职了。 虽然说裕子有时候看起来很...不过，能在东京那座城市独自抚养他长大，医院数不清的治疗账单也从未拖欠。 只能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两个裕子，在他面前的裕子和在别人面前的裕子。 不必太担心她的。 至于他自己，今天倒也不是没有事情。 昨天傍晚的时候裕子收到了来自裁缝店的电话，电话的内容是：前段时候定制的铃木守新学校的校服已经做好，可以领取了。 既然裕子已经工作去，今天自然只能铃木守一个人去取了。 铃木守拿好钥匙走出了家门，一路向着目的地走去。 路程不算太远，不到十分钟就走到。 春夏冬全套制服，每一套都试穿完毕，确认合身，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了，店长将制服叠好，整齐地装进盒子，再用袋子将盒子装好，递给他。 费用已经由裕子先前付清，他可以直接取走。 只是... 仅仅只是走到半路，街角公园的位置，拎着两袋制服的铃木守就感到些许疲惫，手臂开始发酸。 身为医院常客，去年更是直接休学一年静养的他，身体的确很虚弱。 「或许真的需要稍微锻炼一下了。」 铃木守又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将衣服放在两边，他坐在了长椅上，稍作休息。 今天的阳光不算热烈，天空上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团云，刚好将太阳挡住。 午后的世界转瞬之间黯淡了一分。 休息了一会，铃木守又看看时间，认为差不多应该回去了。他重新提起两袋制服，准备起身，却又在下一刻，他又松开了袋子的提手处。 松开的原因在于，他的右前方，也就是与他的家反方向的地方，走来了一只猫。 一只白色的、拥有着天蓝色眼睛的猫。 白猫也发现坐在长椅上的他了，抬起的爪子顿在原地。 铃木守笑了起来。 他再次看向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接近2点。没错，这也是玉城三千代准备回家的时间点。 铃木守重新提起了袋子，玉城三千代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路过他身边。 “你好，又见面了。” 都是要回家，方向一致，终点偏差5米左右，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理所当然地同行了。 玉城三千代没理他，毕竟她现在只是一只猫。身为猫要有身为猫的自觉。 铃木守只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不过没关系，同样能变成猫的铃木守理解这种感觉。 他继续走着，同时和猫搭话。 “我刚刚是去裁缝店取我的制服，回来的时候走到这里，有点累了，我就坐下休息了一会，没想到还挺巧，又遇到你。” “你是要去玉城家，是吗？” 或许还是觉得让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太过不好，玉城三千代犹豫了一会，还是“喵”了一声，算是给了他回应。 白猫喵起来的声音很可爱，再想一想，这是玉城三千代这名少女变成的，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可爱的感觉又添了几分。 接着，在安静走了一段路之后，铃木守又开口了。 “说起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下次问问玉城同学？”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你取名字。” “暂时就只能叫你白猫好了。” “白猫桑，你知道吗，前天的时候我和你的...主人？玉城同学应该算你的主人？” 铃木守一副和猫交流的口吻，实际上，都是说给玉城三千代听的。 “前天的时候她带我去牧野高中看了看。” “麻烦她了，很感谢。” “不过有点困扰的是...居然被说了「接下来会放慢脚步的」、「就算是铃木同学也能跟上」这种话。” “我承认身体是不太好，只是被一名女生这样说，的确还是有些困扰的。” “不过后来我想了想，我觉得，我可能真的需要锻炼一下了。” “至于怎么锻炼...” “白猫桑，你觉得剑道怎么样？” “喵？”她只是一只猫。 “我觉得可以试试。” 铃木守有些在意。 特别是那句「剑都挥不动」。 第十五章 关于铃木守以前的那些事情 和暂时除了「喵」此外什么都不会的玉城三千代告别之后，铃木守回到家中。 下午的话没什么事情，也就是在裕子到家之前，顺便把洗碗池里的碗洗了，以及，把米饭洗好放进电饭煲。 等到晚上裕子回来，吃过晚饭。 “小守。”裕子叫住了他。 “嗯。”铃木守表示听见了。 “校服。” “校服？”铃木守重复一遍，疑惑地看了裕子一眼，“说过了，在房间里。” 只是他才说完，他就发现裕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 “...怎么了？”犹豫一下，铃木守问。 “不穿给妈妈看一下吗？”裕子眨眨眼睛，眼神之中闪着的，是名为「期待」的光。 “......” “不可以吗？” “迟早会看见的...”得到了新衣服就要炫耀着穿给妈妈看...对于这种行为铃木守稍微觉得有些羞耻。 “去啦去啦，妈妈现在就想看。”裕子催促他。 ...不过既然是裕子要求的，那好像也没办法了。 “行。”铃木守应得有些无奈。 牧野高中的春装，一件白色衬衫，外套是一件藏青色两粒扣西装，扣子是灰色的，领带选用绿色领带，下身则是一条同样为藏青色的西装长裤。 至于夏装和冬装，整体上没太大区别，夏装没有外套，衬衫是短袖，冬装布料更加厚实，版型稍作微调。 铃木守只是回房间试穿了春装，然后来到裕子身前。 “小守果然很帅气，穿起来很合适。” 铃木守被裕子拉到了镜子前，被迫和她一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看的人无论穿什么都好看，这点铃木守不否认。只是... “可以了？”他扯了扯领带。 “害羞了？” “没有。” “那着急脱掉干嘛？” “...没什么。” 裕子盯着他笑起来：“小守这个样子，绝对害羞了？” “没有。” “小守害羞的点还真奇怪。” “...都说了没有。”铃木守不承认。 裕子不信。 “好了。”铃木守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裕...母亲大人。” “嗯？” “你觉得剑道怎么样？”铃木守突然问。 “剑道？什么剑道？”生硬到裕子都没反应过来，嘴边的笑还没散去。 “就是...”铃木守准备解释，不过很快裕子又回想起来了。 “昨天说的要锻炼的事情吗？” “是。”铃木守点头，“你觉得怎么样？” “...小守居然是认真的吗？” “自然是认真的。” 在铃木守的确认声中，裕子盯着镜子中的铃木守的倒影，认真想了想，片刻后说道：“说起剑道，我怎么记得以前的时候...” “你觉得剑道很帅气，也能锻炼身体，把我拉着去报了一个剑道体验班，学了一星期。”铃木守平静地把裕子后半段话补充完了。 “诶，原来是这样，难怪很熟悉的感觉。” 裕子有些时候的确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当时就是这样。 而一星期之后，对剑道并没有任何兴趣的铃木守，后续当然再没有去过。 而他的剑道，则停留在了「能看出来玉城三千代明显比那位凛花更厉害、但至于多厉害则完全回答不上来」的「入门级观众」水平。 “怎么现在又想起剑道的事情了？”想起以前事情的裕子好奇地打量了铃木守好几眼。 “没什么。” 要说原因的话，其实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那句「剑都挥不动」...的确是有些在意，不过倒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在另一方面，铃木守觉得这是一个能够接近并进一步观察玉城三千代的机会。而且能成功当然好，不能成功的确就当做是锻炼身体了。 至于那位「凛花」说的刻意接近玉城三千代...她说得对，铃木守确实是有其目的，用「刻意」这个词倒也没错。只不过原因并非出于什么「玉城三千代的魅力」，而是「观察」。 当然她的看法怎么都好，铃木守不是很在意。 “小守想的话，当然没问题。” 裕子的视线在铃木守身上扫过几遍后，还是不知道铃木守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对于铃木守的意愿，她采取的态度向来是只要他愿意就好，这次依旧如此。 “那...是不是要找个剑道馆？” 铃木守思考了一下：“暂时还是不用了。” “好。”裕子没什么意见。 “嗯，那我先上去换衣服了。” “等等。” 裕子又突然叫停了转身的铃木守。 “怎么了？” 裕子想起一件事：“当初小守在剑道馆，应该还买了一件剑道服？还在吗？” “这个...好像？”铃木守也记不太清了。 ...... 在铃木守和裕子一起翻找了衣柜后，倒是的确找到了铃木守当初那件剑道服。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件仅仅只使用过一周的剑道服，现如今已经失去了它身为衣服的使命。 “果然还是太小了。”裕子提着剑道服，对着她身前的铃木守比划着。 “肯定的。”铃木守说，“当时只是国中二年级。” “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啊...” “嗯。” “真快。小守也长高了不少嘛。” 裕子感慨着，放下了手中的剑道服，用手比划着铃木守的身高，他现在已经高出她一个脑袋了。 “都比妈妈高了。” 铃木守笑了笑：“已经要高中二年级了。” “什么意思？想要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吗？” “...虽然没想这么说，不过的确不是了？” “那这可由不得小守呢。”裕子也笑起来，故意用手揉着铃木守的脑袋，又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了。 “...行。” 铃木守无奈了，等到裕子放手后，抓了抓头发，整理好。 “不过说起来...”裕子又有些担心了，“小守都休学一年了，学习还能跟上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铃木守想了想对裕子说，“虽然之前在医院，不过我也没有完全放弃功课，还有同班的同学一直借给我笔记。” 裕子盯着铃木守的脸，忽然“嗤”了一声。 “干嘛？”铃木守疑惑。 裕子掩着嘴：“小守还真是招蜂引蝶呢...我记得一开始好多女生来医院探望你，借给你笔记。” “......”铃木守偏过脸，抓了一下头发，“这种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过一年下来，最后也只剩下一名女生还在坚持了...” “......” “......” 安静片刻，话题无从延伸，也就到此结束。 “好啦。”裕子后退了一步，“那妈妈也回房间了。” “嗯。” “晚安。” “晚安...既然已经开始上班了就早点睡。” “知道啦知道啦，小守真啰嗦。” “......” 第十六章 铃木守有了新的名字 开学倒计时：3天。 依旧是下午。 既然已经知道玉城三千代前往的地方是剑道馆，那今天自然也没必要再跟踪她去了。 等到她出门许久之后，铃木守才变成猫，一路直奔目的地。 换成他自己的身体可能要慢悠悠走许久，猫的话，只要不被路上想要摸他的女高中生耽误时间，还是相当快的。 没有多久就到达了剑道馆门前，铃木守探着猫脑袋，透过透明的玻璃大门往内看。 玉城三千代和那名凛花的确已经在里面。 而他看见两人的同时，中泽凛花也发现了他，并且似乎开口说了什么，引得玉城三千代也看过来。 被注意到了。 铃木守继续和两名少女对视两眼，接着不慌不忙地正回猫脑袋，从门前路过。 在旁边等待几分钟，铃木守又折返，又一次往内看，等到两名少女第二次发现它的时候，它再一副路过的样子走开。 等到第三次，他才终于在门口停下，用他的爪子挠了挠门。 不能把目的表现得太明显，铃木守觉得他这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而在他这次停下，用挠门的方式表达了想要进去的意图后，剑道馆内的两名女高中生终于暂停了训练。 玉城三千代嘴角上扬着走近，在他身前蹲下。 一人一猫便隔着玻璃门对视起来。 穿着剑道服的青春靓丽的少女，圆头圆脑的猫。 铃木守歪了歪脑袋...嗯，他在卖萌，他知道。 身为猫就要懂得利用猫的优势。 玉城三千代果然轻轻笑了起来，还开了口，根据嘴型，应该是：「你想要进来吗？」 铃木守眨着眼睛，喵喵叫着用爪子继续拍了几下门。 「知道了，等等。」 玉城三千代说着，起身，将门打开。 玻璃门打开了，一人一猫不再有阻隔，铃木守迈起爪子就往馆内走去，直接从玉城三千代身边路过，毫无停留地将她无视了。 “这只猫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中泽凛花站在原地吐槽。 玉城三千代倒是没意见，关上门后走到蹲坐下来的铃木守旁边，看着他。 “你好？”向他打了招呼。 铃木守视线撇了她一眼，继续无视。身为猫就是好，一些放在人身上绝对是失礼的行为，在可爱外表的掩盖下，失礼也能变成可爱。 玉城三千代就是这样被他的外表迷惑的，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你怎么又来了？” “喵？”因为突然的接触，铃木守喵了一声。 少女适时收回手指。 “好了，我们继续。”这是对中泽凛花说的。 “嗯。”中泽凛花应道，接着，在玉城三千代归位的时间里，她看着铃木守，又吐槽了一句，“三千代，我还是觉得这只猫果然看起来蠢蠢的。” 玉城三千代小声笑了一声。 铃木守：“......” 他只能装作没听见。 「以为猫听不懂就随意中伤一只猫，未免也太过分了。」 铃木守在内心嘀咕着。 随着玉城三千代回到原处，两人的训练立刻又开始了。 不过不太一样的就是，玉城三千代和中泽凛花都穿上了剑道护具：面罩、胴甲、垂、手套，开始对练。 竹剑在两人手中挥舞，不时击在对方的护具上。 铃木守看了看，根据他的剑道知识，两人进行的应该是「型稽古」，具体来说就是一些套路对练，练习的是剑道基础技。 不过更详细的，他就看不太懂了。 无所事事的他开始慵懒起来。 一直等到「型稽古」练习结束，两名女高中生稍作休息，铃木守才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声。 话题依旧是关于他。 “那只猫好像都困了。”中泽凛花喘了两口气，还不忘记吐槽他，“所以为什么猫会想要来剑道馆啦。” “谁知道呢。”玉城三千代笑了笑，喘气的幅度更小，“不过也没什么。” “嗯...说不定是被三千代的魅力吸引来的。看来三千代的魅力就算是猫也抵御不了。” 对于这种言论，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都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少女依旧轻轻笑着，换了话题：“凛花，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名字？”中泽凛花一愣。 铃木守也竖起了耳朵。 「名字...是因为昨天的时候，我对白猫说的话？」 “嗯。”玉城三千代点头，“给它取一个名字，也好称呼。” “它看起来更像是附近的人养的，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了？” 玉城三千代迟疑一下，开口：“应该也不影响我们给它再起一个，称呼而已。” “好...三千代想的话那就给它取一个名字好了。”中泽凛花没有意见了。 “嗯...那什么名字好？” 两名少女一起盯着灰猫思考起来。 铃木守不自觉摆动着尾巴...要给他取一个新名字吗？意外地还有一点期待。 “要不...”中泽凛花率先开口，吸引了玉城三千代和铃木守的注意力，“叫「小蠢」好了。” “......” “......” “嘻嘻，开玩笑的啦。”中泽凛花笑起来。 「并不好笑。」 被中伤的铃木守收回目光。 玉城三千代的表情也困扰了一下：“它看起来也没有多...” 「蠢」字被少女很贴心地省略了。 “其实还挺乖的。” 「玉城同学说得对。」 “诶，有吗？” “嗯。” “那叫什么？小乖吗？” “...好像不是很好听。” “那...小灰？”中泽凛花又说。 玉城三千代没回应，在认真思考。 就在中泽凛花继续提了几个不正经的诸如「小黑」「小猫」「点心」之类的奇怪的名字之后，玉城三千代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脸，看着铃木守。 “尾巴。” “嗯？”中泽凛花看向玉城。 “叫「尾巴」好了。”玉城三千代看着铃木守还在摇摆着的尾巴，“它好像很喜欢摇尾巴。” “......” 第十七章 「梶」，剑道部的考核 「尾巴...？」 蹲坐在地上的铃木守在听到玉城三千代给他的取名之后，陷入沉思...身后的尾巴还在剑道馆的地面上扫来扫去。 「......」 好，就算是铃木守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各方面来讲与他的猫形态都十分贴切。 他的确控制不住他的猫尾巴。 但是，身为一名暂时是猫但实质上人类的存在，「尾巴」这种奇怪的名字，虽然贴切但是果然还是难以接受。 没有人会愿意被叫做「尾巴」的？ “尾巴？”中泽凛花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玉城三千代点头，接着，她便朝着铃木守，轻声念出了他的新名字，期望得到他的回应。 铃木守趴下去，装作没听见。 “它好像不接受诶，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中泽凛花看看铃木守，又看看玉城三千代。 「这位凛花同学，你终于说了一回正确的话了」，铃木守有些欣慰。 “要不还是叫它「小蠢」好了，笨笨的样子，居然连三千代取的名字都不接受。” ...好的，是他下定结论太早。 铃木守决定收回刚刚的念头，这个人果然是对他恶意满满，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钦慕玉城同学但是不能得到回应所以连一只猫的醋都要吃由此对一只可爱的猫展开攻击吗？」 铃木守在内心中诞生了扭曲的想法。 玉城三千代没有理会中泽凛花的玩笑，黑白分明的眼瞳继续注视着铃木守的一举一动。 “好像是不太喜欢。”她终于还是明白了，“换一个吗？” “要换吗？”中泽凛花有异议，“其实也不用太纠结啦，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猫又什么都不懂，只要三千代叫得顺口就好了，而且我觉得这个也挺好。” 玉城三千代思索了一下，又有些迟疑。 “...好像也是，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最后竟然还是被说服了。 铃木守有些困扰。 「并不是，你们眼前的这只猫什么都懂，所以请不要用这么随意的称呼，请稍微坚定住自己的想法，重新再想一个。」 他很想这么说，但很可惜暂时是猫的他没有语言能力，也没有所谓的「猫权」，更没有「人权」。 “那就「尾巴」了，小尾巴~”中泽凛花迅速接受了这个名字，并对铃木守称呼起来。 铃木守用无声表达他的抗议。 “小蠢？” “......” 或许他应该离开这里了...但是今天什么信息都没得得到，就这样走又有些不太甘心。 铃木守再次看向玉城三千代...「尾巴这种名字绝对不要。」 他最后表达着他的意愿。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思索之中的玉城三千代和灰猫的眼睛对视上的那一刻，某种想法忽然如闪电般从她脑海中划过，一闪而逝。 玉城三千代愣了一下，随后将想法抓住。 “梶，就叫「梶」怎么样？”她忽然说。 “kaji？”中泽凛花复述一遍读音，有些疑惑。 “就是汉字「木」加上「尾」构成的「梶」。” 玉城三千代的声音有些上扬，她向中泽凛花解释道。 “「尾巴」虽然贴切，但是作为名字的确一般。而如果是「梶」，虽然意思有所改变，但在汉字字形上和「尾」近似，只是多了「木」而已，并且作为名字，也比「尾巴」好听。” “诶...好厉害。”听懂了的中泽凛花一下子就赞叹起来，“我觉得没问题。” “那么...”得到赞同，玉城三千代朝着铃木守走来了，蹲在他面前。 一人一猫互相看着，少女盯着猫通透的眼睛，声音很轻，询问着他。 “以后就叫你「梶」，可以吗？” 她伸出手指，在灰猫脑袋上戳了一下。 “喵？” ...... 梶。 铃木守就这样拥有了新的名字，属于猫形态的名字。 由「尾」变化而来。 并且很巧合的，它还可以是另一层含义。 是「铃木」的「木」加上「猫の尾」的「尾」所构成的「梶」。 这样一想，铃木守意外地觉得「梶」这个名字相当不错。 至少比「小蠢」和「尾巴」好。 不再有异议了，铃木守又蹲坐着，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给他取名结束、又开始练习的两名女高中生身上。 依旧是「型稽古」。 伴随着竹剑划破空气的破空声、击打在护具上的清脆响声、还有两人的步伐声，在旁人、旁猫看起来枯燥无比的练习，不断进行着。 “凛花。” 认真地挥出竹剑，姿势标准，在「型稽古」练习的同时，玉城三千代忽然有了其他话题。 “三千代，怎么了？” “关于之前说的...铃木同学的事情。” 快要犯困的铃木守惊醒。 “嗯？他？他怎么了？”中泽凛花忽然警惕起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玉城三千代呼吸了一口气，也停住。 “如果他的确想要进行剑道的修行？” 中泽凛花愣了愣，语气迟疑：“什么叫做他真的想要...他向三千代说想要加入剑道部？” 后半句的声音陡然拔高。 “没。”玉城三千代小幅度摇头，“假设。” “怎么做这种假设？” 「因为我和猫形态的她说了」，看戏的铃木守在内心插了一句。 玉城三千代则不太好解释这件事情，只好重复道：“只是假设...而已。” 中泽凛花狐疑地看着玉城三千代，不过又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只好暂时先停下胡思乱想， “目的太明显了，显然是刻意接近三千代。”她几乎不容置疑地下了结论。 关于这个，玉城三千代不确定...其实她更觉得，人类在面对动物的时候，天然会放下警惕。 昨天归来时候铃木守对猫形态的她所说的，无论怎么想，应该没有欺骗一只猫的理由。 “或许也有可能真的想要修行剑道，出于锻炼身体之类的目的。”玉城三千代又说。 中泽凛花一动不动地盯着玉城三千代。 “嗯？”玉城三千代有些不太理解中泽凛花眼神的意味。 中泽凛花已经在内心之中断定，肯定是铃木对玉城说了什么。 不过... 她突然又微笑起来：“好了啦，三千代，其实怎么都行，不管他想怎么样，想认真修行也好，别的目的也好，要加入剑道部，也要通过剑道部的考核？” “...也是。”仅仅停顿一下，玉城三千代便立刻赞同了这个说法。 “几乎不可能的。”中泽凛花做出最后陈述。 玉城三千代并没有反驳。 于是话题戛然而止，两人很快又继续练习。 只有铃木守茫然地看着两人。 所谓「几乎不可能通过的剑道部考核」...是什么？ 第十八章 开学，重返校园，白猫的名字 直到铃木守变身的时间快要结束，关于「剑道部的考核」这个问题，还是没能得到答案。两名女高中生在进行剑道的修行，没有人知道还有一只猫在等待她们的解答。 最后，铃木守只好带着他的新名字，在玉城三千代的告别声中离开剑道馆， “梶，明天见。” 虽然是这样告别了，少女大概也是期待着接下来的时间能够继续见到他...见到他的猫形态，但是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铃木守都没有去剑道馆。 太过频繁他也担心会被怀疑。 而且，或许暂时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新信息了，两名女高中生毕竟是去训练的，不是去聊天的，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得到的信息相当有限。 前两天去往剑道馆的观察，都未能使「变猫」能力进一步提升。 何况，开学在即，休学一年重返校园，他也要开始静下心复习了。 四月最后两天的春假时间，坐在书桌前，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和煦的风吹拂过窗边，偶尔会将书本的页角掀开。 时间悄然，4月7已至，今日是开学日。 昨晚十一点入睡，今日七点准时醒来。他的生物钟向来准时。 起床，洗漱，吃过早餐，时间到了，铃木守便出了门。 开学第一天，天色依旧不错。昨夜的寒意与露珠一起残留在早晨还未消散，蓝色的晴空冷彻而通明浮现几朵白云点缀，初晨的阳光穿过云层之后显现出金色。夹杂冷意的风会把女高中生的裙摆吹动。 铃木守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的少女。 上身是牧野高中女式西装制服，背后束成马尾的乌黑长发被晨曦印染，灰色制服褶裙下的双腿笔直纤细却又不失运动的活力，裙摆随着步伐又在风的助力下摇曳，小腿光洁干净，白色短袜显得纯净无比。 是玉城三千代的背影。 是邻居，又是同一所高中，路上碰见再正常不过。 不过...走上去同行吗？ 铃木守打量着两人之间大概十多米的距离。 实际上来说，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并不熟悉，就算把当初搬家时候拜访玉城家的那一次算上，他和玉城三千代也才见面不过两次。 猫形态和人形态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要记住他现在是铃木守，不是梶。 不熟悉的邻居，上前同行上学多少有些唐突。 铃木守一路上，只是跟在玉城三千代的背后，一直到刻着「牧野高等学校」字样的石头进入视野。 休学一年重返学校还是很让人感慨的，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好久不见。” “早上好呀。” “开学了。” “作业做完了吗？” “拜托了，别问这个。” “好...那要分新班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一个班。” “肯定没问题。” 从身边经过的学生，充满活力的招呼和打闹，而非如同医院之中那般沉寂安静，西装制服，女高中生的裙摆，一切都让人怀念。 还有视野之中向他接近的身影...嗯？ 铃木守四处打量的目光重新焦距在前方。 “铃木同学。”清冽的声音，从樱色的唇齿中吐出，来到他前方的人是玉城三千代。 稍感意外，没能想到玉城三千代会主动搭话。 “那个...玉城同学，怎么了？”略一愣神之后铃木守回过神，声音疑惑。 “迷路了吗？” “...呃，没有。” 玉城三千代点点头，转身的动作流畅无比，飞扬的马尾没有任何迟疑。 铃木守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迷路？什么意思？看我站在这里不动以为我迷路了？」 「......」 铃木守大概猜出了玉城三千代的想法了，然后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克制着笑意看着少女的背影，走上前去。 “玉城同学。”并肩而行了。 玉城三千代侧过脸。 “不是迷路，是在怀念校园生活。” “原来如此。” “对了，既然刚好见到玉城同学了，有一个问题。” 少女用眼神表达疑问。 铃木守开口解释：“就是关于那只猫。其实开学前几天的时候，我又在路上见到它了，意外地巧合，我就想问一下玉城同学，你有给它取名字吗？” “......” 玉城三千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给猫取名很正常，不过当这只猫是自己本身的话...自己给自己取名，然后告诉对方，让对方今后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 稍微有些... 铃木守看见玉城三千代转向前方了，只留给他侧脸。 “我还没有取名。”她说。 “没有吗？” “没有。” “我还想问问玉城同学呢，毕竟和它见面要是只能叫它「白猫」，也很不方便。” 玉城三千代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铃木同学，很喜欢和猫说话吗？” 铃木守面不改色：“因为身体原因，还在东京的时候，经常身边只有「米迦勒」陪着我，慢慢也就有了这个习惯。” “抱歉。” “不，没什么。” “......” “......” 两人间只有脚步声的片刻冷场后，玉城三千代又忽然转过来，开口说：“既然铃木同学觉得不方便，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就好。” 铃木守确认：“可以吗？” “嗯。” 玉城三千代点点头，接着，便一个人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了。 两人的确还没熟悉到能够同行的地步。 铃木守也不管她了，脚步慢下来。 他在想关于猫的名字。 而前方，人声入耳，学生挤在公告栏前。 新的学年，要重新分配班级了。 第十九章 白猫的名字，蓝与白交织的 “小守，今天开学感觉怎么样？” “还行。” 晚间的餐桌上，裕子不出意外地问了这样的问题。 孩子休学一年重返校园，身为母亲的确会有各种各样各方面的顾虑。 “还习惯吗？”裕子又问。 “母亲大人，我是上学十年住院一年，不是上学一年住院十年，没什么不习惯的。”正吃着饭的铃木守随口回话。 “什么嘛...”听到铃木守说这种话裕子不免嘀咕一句，不过还是因此松了口气，稍微放心下来。 “那分班呢？分班怎么样？”裕子接着问。 “二年A班。”铃木守回答。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就是...”裕子意有所指，“有没有和想要进一步接触的人分在一个班级啊，什么的。” “......”铃木守咀嚼着口中的饭菜，无声地看着裕子。 裕子冲他皱皱眉：“干嘛啦，这样看着妈妈。” 铃木守认真地说：“母亲大人，皱眉会长皱纹的。” 裕子迅速松开眉头：“我才不会。” “是——” “还有，小守不要岔开话题。” “......” 沉默片刻，铃木守最终还是无奈地叹息一声，正面回答了裕子的问题：“玉城同学，在二年C班。” “诶...”所以裕子刚刚果然是在问这个，得到结果之后立刻替他担忧起来，“那怎么办？” 虽然铃木守也希望能够和玉城三千代一个班级，但是理由什么的和裕子所想可是完全不一样。 “好了，母亲大人，拜托了，不要操心这件事情了。”铃木守真心诚意地说。 “妈妈这是担心你嘛。”裕子哼哼两句嘀嘀咕咕地说着，好在还是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餐桌上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用餐的声音。 铃木守则一边吃着饭，一边在想着关于玉城三千代的事情。 的确，裕子刚刚会因为分班的事情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的。学生时代来说，班级中的关系很多时候比所谓的邻居更加亲密，接触时间也更多。 哪怕只是进一步观察，同一个班级肯定也会方便不少。 只是没有办法，这就是分班结果。 「这样看来，加入剑道部好像的确是唯一能够进一步观察的方法了。」 铃木守很快接受了这个结果。倒也没什么，本来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只是那个被断定成「几乎不可能达成」的「剑道部入部考核」，稍微让人有些在意。 但是对不得而知的信息胡乱猜测是没有用的，等到时候去剑道部看看就知道了。 铃木守的脑海暂时将有关剑道的问题放下了，转而浮现另一个问题，关于「猫的名字」的问题。 白猫，应该叫什么名字呢？这个问题今天早上就开始想了，然而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不管怎么说，虽然并不知道那只猫是他，但玉城三千代的确为他的猫形态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梶。 现在，他要是很草率地给白猫取一个「白」之类的名字——就像「蜡笔小新」中的那只「小白」一样，未免过于简单了，会让人产生一种「输掉了」的挫败感。 至少要稍微有新意一点。 “母亲大人。”铃木守突然开口。 “嗯？”鼓着一点脸颊腮帮子一嚼一嚼的裕子抬起脸，朝他看来。 看着裕子这种样子铃木守莫名停顿了一下，接着才继续问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你的名字？”裕子声音稍显含糊，同时不解地眨着眼睛，不明白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嗯。”铃木守没有过多解释。 裕子想了想，吞下口中的饭菜后，暂且先放下了关于「为什么这么问」的疑惑，她回答道：“要说小守的名字的话...守，当然取得是「能够保护身边的人」啊...这样的期望。” 「从期望入手吗？」 铃木守思索起来。 不过，对一只猫能有什么期望？取名果然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铃木守决定还是先吃饭好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眼看铃木守要自顾自吃饭了，裕子还是忍不住把疑惑问了出来。 “没什么。”铃木守随口回答，“只是想参考一下要怎么取名。” “参考？” “嗯。” “......” 铃木守低头自己吃饭了。 只是吃着吃着，他忽然又感觉餐桌上氛围似乎不太对劲。他又朝着裕子看去，只见裕子眼神怪异，不断打量着他。 “怎么了？”铃木守不解，下意识地伸起手，手指在脸上轻轻抓了一下。 “那个，小守...”裕子一副犹豫的样子，“你参考怎么取名，是要...” 还没等铃木守回答，裕子就将她的猜想表达出来。 “小守不会在外面偷偷把别的女生弄怀孕了？” “......” “......” 裕子看着铃木守，铃木守看着裕子，相对无言。 久久沉寂后，铃木守低下头，喝了一口味噌汤。然后，他才抬起脸再次面对裕子，语气诚恳。 “母亲大人，肥皂剧什么的...少看一点。” “...哦。” ...... 所以到头来，取名什么的还是要自己来，裕子并没有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回到房间的铃木守，坐在书桌前开始认真思索。 窗外已经陷入夜色，正对面的窗帘，遮掩着从房间内透出的光。 「白猫...说起白猫果然只能想到诸如白、云、或者棉花糖之类的名字了。」 最贴切的不过如此，但是的确很平庸。铃木守开始发散思维。 他回想着白猫的样子，能想到的最显著的特征，当然是纯白色的身体，以及...天蓝色的眼睛。 「蓝白？」 顺着这样的想法继续联想下去。 「提起蓝与白...能想到什么？」 「天空？」 「蓝白条纹？」 「......」 蓝白条纹什么的...未免太不正经。 铃木守努力将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的不正经画面遗忘，结果，下一刻，他却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微妙起来。 提起蓝白联想到蓝白条纹的确不正经，更不是名字，那...「澪」呢？ （注：澪，即秋山澪，《轻音少女》主要角色之一，名场面是上台演出的时候被绊倒，对着观众席露出了裙子下面的蓝白条纹。） 第二十章 在剑道部内，挥剑 虽然对于铃木守来说，休学一年之后的重返校园的确是有着别样的意义，是改变，是对前一年延续下来的生活惯性的终止。 然而除此之外的，校园生活依旧是他所熟悉的那样，平静而不起波澜。 身为「圈子外的人」最大的感慨无非就是换了一批观察对象。而对于其他学生，二年级已经有相对固定的社交圈了，他这名从东京来的转校生是有些格格不入。 尽管出众的相貌的确为他带来不少关注，不过铃木守这样的人也从未想过主动融入别人的圈子。 前桌是一名男生，除了交换过名字外便没有太多交流；邻桌是女生，时常朝他看来，不过看情况似乎是不敢主动搭讪；日常下课时候，不时有女生找他，只是大多在铃木守礼貌的敷衍中也默默打消了想法。 所谓新的环境也不过如此，铃木守保持着既往的行事风格。 唯一的改变便是关于玉城三千代了，他的的确确第一次对一名女生如此关注—— 当然其本质上是对玉城三千代「变猫」能力的关注。 但不论目的如何，他的确为此行动着。 在这个开学季各种社团引来招新的时间点，下午三点放学的时候，铃木守敲响了剑道部的门。 “请进。”熟悉的属于玉城三千代的冷淡嗓音隔着活动室的门传入耳中。 铃木守拉开木质推拉门，门后的活动室映入眼帘。 四四方方的房间，陈设简单，几乎没有装饰，只是打扫得干净。中间处放置着一张看起来不太搭调的长桌——大概是为了招新活动临时搬来摆放在这里的。 敞开的窗户迎接着四月下午被阳光温暖的暖风，风吹着长桌后的少女束成马尾的长发，她坐在那里，抬起脸望向活动室门口的眼神，与四月交汇在一起，却又毫无矛盾地将这方空间拉回到了三月—— 并非是冷，只是带着微微凉意的吸入肺腑能让人感到精神一振的清新的三月里的空气——就像是这样。 她安静地坐在桌子后，除了身前桌面上放着一把竹剑，此外便空无一物。让人怀疑在无人造访此处的空闲时间里，这名少女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发呆吗？ 铃木守注视着玉城三千代即使因他到来也未曾有任何波动的平静目光，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后，他转过身去，将门合上。 “打扰了。” 木质门沿着轨道被合上，门沿轻碰门框发出与此时静谧环境相符合的微小的“砰”的一声。铃木守又转过身面对着玉城三千代。 “请坐。”少女朝他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谢谢。” 铃木守坐在了玉城三千代对面的椅子上。 “这里就是剑道部？”他的目光又对周围的环境稍作打量，最后对着玉城三千代问道。 “是。” 一如既往的冷彻简短的肯定声。 “人不多？”铃木守又问。因为此处的活动室明显偏小，绝对撑不起太多人在这里练习剑道。 然而答案还是出乎意料。 “只有我一人。”玉城三千代回答。 迟疑着，铃木守和少女的眼睛对视了好几秒，决定暂时还是将脑海中的疑惑压下。 “玉城同学，我想加入剑道部。”他申明了今天的来意。 “原因？” “想要试试剑道、锻炼身体，这样的原因。” “以前是否接触过剑道？” “学过一点。” “一点？” “是。” “一点是多久？” “...一周。”铃木守迟疑一下，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 “为什么放弃？” “当时不感兴趣。” “现在呢？” “因为某些原因，又感兴趣了。” 「某些原因」，在玉城三千代的理解里，便是那天铃木守对猫形态下的她说过的。 “好。”她轻轻点头，不再多问。 接着，铃木守就看见，玉城三千代平放在大腿上的手终于从桌下抬起，少女的手持握住了桌面上那把竹剑。 “试一下。”她将竹剑递给他。 铃木守盯着竹剑，还有少女白皙的手，“试一下？” “挥剑。” “哦。” 铃木守这才接过玉城三千代手中的竹剑。 一米多长，重480克，入手的时候会比很多人想象之中沉一些。 或许在外行人认知中，挥剑这样的动作似乎再简单不过——握剑，举起，挥下去，只是这样而已。 然而只有实际上接触过才知道，简简单单的挥剑其实很多地方反应出一个人的剑道基本功。 接过剑，铃木守从椅子上起身，慢慢走到一旁。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那个属于玉城三千代的人物形象，正越发清晰。 她穿着剑道服，站姿端正，手中拿着同样的竹剑——这正是他所观察到的玉城三千代在剑道馆中和凛花练习之时的场景。 一举一动，曾经所观察到的画面、姿势、每一处细节，一切都通过玉城三千代的人物想象，全方面地展现在了铃木守的脑海之中。 这正是他的观察。 铃木守闭着眼睛，根据脑海中所浮现的画面，一遍遍地仔细比对着，修正着他的姿势。 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左手执竹剑末端，右手辅助用力，竹剑要保持在身体中心线...从步伐、到握剑、到各方面的姿态。 甚至于，那属于玉城三千代练习挥剑之时、极为认真的气势。一并从铃木守的脑海之中浮现并随之投射进了现实。 铃木守睁开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将双手持握着的竹剑举起，举过头顶，接着便极为流畅地、随着右脚平稳迈出用力一挥而下！ 竹剑划过了活动室内的空气，随后在「哈」一声的气合声中，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半空之中。 举剑，挥剑，停剑。 铃木守保持着最终落剑的姿势，停顿片刻，他才缓缓地放下手。 他转身看向玉城三千代，她始终注视着他，注视着他挥剑的全过程。 “好了。” 铃木守重新走回桌子前，坐回玉城三千代对面，将竹剑轻轻放回桌子上。 此后一片安静，活动室内毫无声响。唯有敞开的窗户，送来校园内其余学生活动的各种声音。 而身处喧闹之中的少女并不为所动，望向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捧清澈的湖水。 铃木守等待着玉城三千代的意见。 第二十一章 几乎无法达成的剑道部入部考核 “只学过一周？” 这是玉城三千代开口之时所问的第一个问题。 “嗯。”铃木守点头。 “如果是以一周的水平而言，很不错。” “谢谢。” “但是——”都说「但是」之后的话才是最重要的，的确如此，在说完对他的肯定，玉城三千代就一个转折，“只是这样，还不能够加入剑道部。” 铃木守表示知晓，并摆出倾听玉城三千代接下来的发言的姿态。 “剑道部是我进入牧野之后由我本人成立的——这点我应该和铃木同学说过。”玉城三千代用着她平淡的语气解释着。 “并且，一直以来剑道部都没有指导老师，因为牧野中并没有足以指导我的。” “......”铃木守眨眨眼睛，理解着玉城三千代这句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的话语。 没有「足以」指导的指导老师么...这个「足以」，用词还真是相当不客气... 然而要说是「狂妄」的话，看玉城三千代冷静的表情，与其说「狂妄」不如说是「自信」。 的确是「自信」。 “成立以来一直到现在，剑道部中也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并非我不愿意招新，只是因为从没有能够合格通过剑道部考核的人。” “所以，玉城同学，剑道部的考核...是？”铃木守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在剑道的实战对练中，能在我身上得分。”玉城三千代回答道。 “得分？” “嗯。” “......” “......” 简单来说，就是剑道一对一对战中，用手中的竹剑，先一步击中玉城三千代，这就是得分。 听起来似乎并不困难但... “玉城同学，请问一下，你练习剑道多久了？”铃木守问道。 玉城三千代嘴角轻轻一点，回答：“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已经十年。” “......” 铃木守没有说话。 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不愧是家里开剑道馆的。 练习十年。 尽管铃木守自己认为他自己天赋出众，学习能力优异，观察更是细致入微，模仿也能出神入化——就算是这样。 练习一周对上练习十年，到底是太看得起一周还是太看不起十年。 「没有足以指导的指导老师」「从没有能够合格通过剑道部考核的人」 先前少女的话都在证明着加入剑道部的艰难，铃木守也终于理解那位凛花同学为什么会断定「几乎不可能」了。 现在来看，「几乎」这种词都是可以省略的。 “不过不是现在。”就在铃木守脑海中考虑着是「直接放弃」比较好，还是「试一试再放弃」比较好的时候，玉城三千代忽然又开口。 铃木守抬起脸，玉城三千代将规则补充完整：“如果铃木同学想要试一试，我会给你一周时间，这一周里你可以跟着我练习，试着了解我。然后，下周的实战练习，会有3次机会，只要能够在我身上得1分，就能通过剑道部考核。” “铃木同学，要试一试吗？” “......” ...... 走出剑道部的活动室，铃木守将活动室的门重新合上。 一边走回教室，一边想着刚刚在剑道部之中和玉城三千代的谈话。 是否试一试...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最终铃木守还是决定试一试再说。 不过，至于能否成功...从理论角度出发可以说基本没有。身体素质不如，剑道练习更比不上。 「或许该换一种方式接近玉城三千代了。」 不能加入剑道部，铃木守接近观察玉城三千代的方法，真的就只能通过猫了。 然而，玉城三千代的猫形态未免有些警惕，不会让他轻易接近，他自己的猫形态，现在正在被一小时的时间限制困扰。 实在不行，就只能寄希望于下一周和玉城三千代一起练习，能够进一步升级「变猫」的能力，突破1小时的时间限制。然后今后，就可以凭借猫形态观察玉城三千代了。 至于剑道部...大概只能算了。 铃木守暂时想不出什么方法。 回到教室，铃木守不再纠结于此——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提起单肩包，走出班级。 今天是周五，玉城三千代所说的一起练习，也是从下周一开始。 到了晚上，铃木守花了点时间，把并不多的几项作业全部写完。 自我感觉还算不错，他一年住院也没有虚度光阴，知识点还都能回忆起来。还有，下周一，还有开学考试。 继续复习了一段时间功课，抽空又写起了卷子。 写卷子的时候，一次抬头，他意外看见窗户对面，玉城三千代的卧室，窗帘掀起。卧室之中的灯光因此溢出了夜色，而在灯光照耀下，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微微发亮。 是玉城三千代，在周五的夜晚，她又一次变成了猫出行，不知道前往何处。 现在出门去跟上她显然是不现实的，铃木守只好记录了一下时间，然后接着写卷子。 一直写到窗外传来枝叶「簌簌」声，铃木守才抬起头。 是玉城三千代回来了。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经过1小时27分钟。 这是铃木守第一次观测到玉城三千代的变身时间大于1小时的情况。 也就是说，可能他以前猜测的玉城三千代变身小于1小时，仅仅只是数据不完善的误差，实际上玉城三千代的变身是可以大于1小时的，只不过他没观测到，又或者只是因为作息原因，她主动在一小时内归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玉城三千代的能力得到了提升。 内心猜想着这些的同时，铃木守继续写着卷子，一直将一整套卷子全部写完，他才收拾好桌面，并从抽屉中拿出了观察记录本。 他把刚刚的猜测写了进去。 第二十二章 剑道馆里的「喵呜」声，实战练习要开始了 周六下午，铃木守又来到玉城剑道馆，当然是猫形态。 “这只猫怎么又来了？” 玉城三千代刚开门，铃木守才走进剑道场，他就听见中泽凛花这样的声音。 “凛花，它已经有名字了，叫梶，不叫「这只猫」。”玉城三千代先是指正了中泽凛花的说法，接着跟在灰猫背后，看着灰猫的身影，眼神目不转睛，“可能它已经记住这里了。” 铃木守不管两名还在交谈的女高中生，他径直走进，找到合适的位置，趴下来，懒散地喵了一声。 趴好之后，他才开始打量四周。 玉城三千代在他身边，中泽凛花在前面的位置，两人穿着剑道护具，不过都将面罩、手套取下了，竹剑也放在一旁。 两名女高中生正好在休息。 铃木守正想着，忽然就觉察到脑袋被轻轻戳了戳...他转过脑袋，戳他的人自然是玉城三千代。 被他的眼神一扫，意识到被发现了，少女悄悄将伸出的手指缩进拳头，干净清澈的眼眸，好像在说刚刚戳他的人不是她。 「还挺可爱。」 面对着蹲在他身前的玉城三千代，铃木守歪着脑袋，眨眼睛。 少女的嘴角便忍不住勾起一点好看的弧度。 铃木守又恶意卖萌般地小声“喵”了一声，她沉静的眸子也就泛起涟漪，有笑意浮现。 “梶。”她开始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刚刚藏起的手指同时也伸出，又搭上他的脑袋。 「真罪恶啊。」 一边享受着少女手指在脑袋轻轻划过的感觉，铃木守一边在内心反省，利用自己可爱的外表欺骗女高中生什么的... 只是这样的愧疚才维持不过三秒钟，铃木守又转而想起别的事情。 他的脑海中浮现之前和玉城三千代一同去学校、还有在剑道部的时候这名少女的样子，再比对一下现在... 铃木守看着玉城三千代，玉城三千代也看着他。 “喵呜~” 忽然响起猫叫声，然而声音的来源并非是铃木守，而是蹲在他身前的玉城三千代。 少女的手指依旧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抓着，清丽的脸浮现微末笑意，而她唇齿微张，无论是樱色的唇还是露出的一点洁白的齿都泛着好看的颜色，“喵呜”的声音更是干净清澈，模仿猫叫的样子也未免太过可爱。 「人和猫果然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铃木守面对着朝他“喵呜”了一声的可爱少女，勉为其难地跟着“喵”了一声，逗弄得少女嘴角的笑意更加耀眼。 「玉城同学，你面对人形态的我可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冷淡的样子分明显露外表。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拜猫猫神教，玉城三千代一定是虔信徒。 “好可爱...” 铃木守正出神地想着「拜猫猫神教」的事，忽然又听见了一声女高中生的感慨，是中泽凛花。 这位对他一直有意见的女高中生，终于也要被猫咪的魅力俘获了吗？ 铃木守抖抖耳朵看过去。 他看见中泽凛花一副心满意足的笑，而目光，绝对、绝对不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说，那句「好可爱」，分明是对玉城三千代说的... 铃木守短暂无言，接着默默转了回来。他又看向玉城三千代，玉城三千代刚刚还轻轻抓着他的脑袋的手已经停下了，微张开的唇齿也合上了。 得意忘形，当着同伴的面“喵呜”的叫着，果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凛花...” 僵持片刻，玉城三千代轻轻吸了一口气，调整回状态。 “...是，三千代。怎么了？”中泽凛花等了几秒才回应，她还沉浸在刚刚的「喵呜」声中。 “有一件事情还没和你说。”玉城三千代已经冷静下来，她开口说道，“昨天，铃木同学来到了剑道部，他——” “——诶？”中泽凛花终于清醒，忍不住诧异地出声，打断了玉城三千代的话语，“他果然是想加入剑道部吗？” “嗯。”玉城三千代看着趴下去、只有耳朵可爱地抖了抖、然后竖起来的灰猫，点点头。 铃木守在偷听。 “那三千代你...”中泽凛花有些紧张地问。 “我没有同意。” “那就...” “但是我给了他考核的机会。”玉城三千代补充道。 中泽凛花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才接着问：“诶？为什么？” 玉城三千代又伸出手，轻轻搭在了灰猫的背上...铃木守的身体忍不住一僵，尾巴都停住了。 等到少女的手开始安抚着他的背部，顺着他短短的毛，轻飘飘的触感才让他放松下来，尾巴欢快地摆动。 “铃木同学说他只学过一周剑道，但是我让他向我展示一下挥剑...很难想象只练习过一周，甚至...”玉城三千代回想着铃木守在剑道部内挥出的那一剑。 “甚至我在他的身上，看见了我的影子。” “......”铃木守莫名有些心虚。 他是通过详细的观察，每一处细节都尽力模仿玉城三千代的，理所当然是有她的影子。 “...有三千代的影子？”中泽凛花疑惑地反问。 “嗯。”玉城三千代确认，“所以，我给他一周时间，只要在下周的实战练习中，可以在我身上得分，就算他通过考核。” 中泽凛花迟疑了几秒，接着，松了口气：“这样啊...那肯定不行。” 铃木守看了一眼中泽凛花。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不行，不过被别人这么肯定地说「不行」，果然还是... “好了，休息时间差不多了，继续练习。”玉城三千代看着猫耳朵莫名耷拉下去的梶一眼，最后再用手抚摸过它毛茸茸的身体，站了起来。 她走回练习的地方，将面罩、手套捡起，重新戴好，也拿起了竹剑。 中泽凛花同样也是。 “接下来的话...实战练习？”她问。 “嗯。”玉城三千代确认，眼神一下认真起来。 刚刚还慵懒地沉浸在女高中生的抚摸之中的铃木守，现在也立刻打起精神。 实战练习？ 所以这是很好的了解玉城三千代剑道水平的机会？ 第二十三章 玉城三千代的剑道，铃木守决定放弃 空旷的剑道馆内，肃穆而安静，铃木守身为观众坐在一边，回想着前方两名女高中生的剑道实战练习。 是的，回想。 实战练习已经结束了，一瞬间的落败，快到铃木守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中泽凛花有些颓然地握着竹剑，竹剑几乎要掉下去，玉城三千代依旧保持着标准的架势，双手持着竹剑，面对着中泽凛花。 ——剑道中称为「残心」。 「身体姿势和精神状态，即使在打击后，也要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对对手的任何反击做出反应。」 这是「全日本剑道联盟辞典」中对「残心」的解释。 通俗的话语来说，就是即使击中对手，也要保持着「补刀」的架势，不能够松懈。 “完全落败了啊。” 等到玉城三千代「残心」结束，中泽凛花肉眼可见地颓败下来，长叹了一声，语气充满挫败。 她说得的确没有错。 身为观众的铃木守，对两名女高中生的练习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回合，玉城三千代送足击面，一击得本，整个过程中泽凛花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回合，中泽凛花率先抓住机会压进，抬手打面，结果玉城三千代迅速防守接住并转而反击胴，一气呵成，再次得本。 玉城三千代率先拿下二本，获得胜利。 相当简单，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胜负瞬间被分出。期间中泽凛花可以说没有任何赢面。 铃木守怀疑中泽凛花根本没能看清玉城三千代的动作，因为他作为观众都几乎看不清——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猫形态，就动态视力而言，是人类的好几倍。 连他都觉得玉城三千代的剑快得惊人，更别说持着竹剑站在玉城三千代对面的中泽凛花了。 “完全看不清、跟不上、反应不过来啊。”中泽凛花面对着走向她的玉城三千代，语气复杂，“感觉三千代的实力越来越可怕了。” “有吗？” “绝对有的。”中泽凛花肯定道，“以前的时候，虽然会落败，但是我绝对不会有这种「根本看不到赢的机会」的情况，有时候还能从三千代手中拿下一本。但是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感觉和三千代的距离越来越大了，完全赢不了...” 越说着，中泽凛花的声音越发低沉下去了，自信心极大受挫的样子。 “......” 玉城三千代也不知道说什么，默默持着竹剑，安静下来。 铃木守则左右看了看两人，接着又低下头。 他在想下周时候怎么落败得好看一些。 首先，通过观察和模仿，他的确能够做出比较标准的诸如挥剑之类的剑道基本功，然而掩盖不了他才学习一周剑道的事实。他根本就没接触过剑道的实战，甚至剑道实战规则，还是今天上午的时候特意查资料学的...不然刚刚两人的练习他甚至都看不懂。 其次，不用想都知道现在的他肯定比不上中泽凛花，而中泽凛花又说面对玉城三千代「根本看不到赢的机会」，那么他对上玉城三千代也就可想而知。 再次，刚刚玉城三千代出剑的速度真的快得惊人，铃木守怀疑他要是变成人形态、拿着竹剑站在玉城三千代对面，或许玉城三千代已经「得本」摆出「残心」了，他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这样还真是输得难看了。 可以说，经过这一次对玉城三千代实战练习的观察，铃木守自己也已经彻底将内心之中那可能残留的些许侥幸心理排除得一干二净。 下周实战别说能拿1分了，能看清出剑的动作就算成功。 “好啦，三千代，我没事了。”在安静许久之后，剑道馆内终于重新响起声音。中泽凛花似乎已经调整好状态，语气尽力轻快起来，“我们继续练习。” “好。”玉城三千代轻轻点点头。 铃木守则又呆了一会，观察了一段时间两名女高中生的练习。不过之后就没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变身时间即将迎来结束的时候，铃木守就再次「喵喵」叫着，让玉城三千代帮他把剑道馆的门打开，回家去了。 ...... 「关于玉城三千代，于4月11日的记录」 「一，玉城三千代，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修行剑道，已经十年，剑道水平相当高。」 「二，喜欢猫。（划掉）」 「二，特别、特别喜欢猫。拜猫猫神教虔信徒，面对猫的时候，性格完全不一样。」 「结论：这剑道部不加也罢，找机会继续升级变猫能力，今后就靠猫接近玉城三千代了。」 「完毕。」 周六下午回家之后，铃木守就将最近得到的信息记录进本子。 之后，再无别的事情，他就继续看书复习，偶尔再写写练习卷。 等到周末，要是再次变成猫去剑道馆...就像是刚好挑着双休日去，或许有些刻意了，于是铃木守今天就没有去。 而且周一要考试，他便继续呆在家复习。累了就看看杂书，或者刷刷油管上剑道的视频。 虽然已经认为加入剑道部无望，不过铃木守觉得，既然之前已经决定要学剑道，还和裕子说过了，那对于剑道本身，还是不放弃了，权当是锻炼身体也好。 时间就这样在毫无波动的事件之中流逝。 改变发生在周末晚上。还在房间的铃木守，听见楼下的裕子喊他。 “小守，下来一下，有人找你。” “好。” 铃木守应着，将书本盖在桌面上，走出房间。 下楼的时候，想着到底谁会在周末晚上来找他—— 答案在接近玄关的那一刻就彻底明了。 门内的灯光驱散玄关之外的夜色，在夜色和灯光的交界，一名少女站在那里。 清丽的面容，平静的眼神，乌亮的长发。 她是玉城三千代。 铃木守停住脚步，迎接着门边裕子回身看向他的意味不明的眼神，目光流露出些许茫然。 这个时间点，玉城三千代找他干嘛？ ----------------- 章末叠甲：在写这本书之前，作者是完全不了解剑道，甚至几乎都没怎么听过。为了写这本小说才开始查的，而书中的剑道知识只能通过网上查询，有错漏难免，发现请尽情指出。不过，有时候设定为剧情服务，与现实不符在所难免，见谅。 第二十四章 从明天开始，和玉城三千代一起 只是简短的几句交流，当玉城三千代将要告知他的信息说完之后，不再寒暄，少女很干脆地提出了告辞。 她离开了，远离了从门口逃逸出的灯光，步入到夜色中去，消失在院墙的阻隔下。 来得突然，走得干脆，铃木守还带着些许茫然的神色站在原地，看着背影消失的地方。 反应过来，玉城三千代的确是已经走了，铃木守才将手搭上门把手，将门合上。 接着，脑海中回想着刚刚玉城三千代说的话，一边转过身，结果差点一头撞上裕子。 “小守。”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站在玄关台阶上挡住了他的路，眼神充满某种意味地盯着他。 铃木守刹住脚步，“...怎么了？” 裕子不讲话，只是笑脸吟吟。 对视着，铃木守有些不自然地偏移了目光，看着裕子背后通往二楼的楼梯。 “...什么事情都没有。”他说。 “「什么事情都没有」，是什么事情？”裕子问。 看样子裕子是不会轻易让他走了...铃木守在内心叹了声气，只好面对现实，重新直视裕子过分耀眼的眼神。 “母亲大人。”他说，“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情？” “要留给孩子足够的个人空间...什么的，这样的说法。” “诶...”裕子有些困扰地眨眨眼睛，接着一只手扶着脸颊，似乎又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思考结束，她看着铃木守，表情肯定地摇摇头，“妈妈不知道喔。” “......”铃木守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一下，又问，“那现在？” “不知道。”裕子再摇摇头。 ...还真是固执。 “那...”铃木守只好又说道，“听说还有一种说法是，要是不给孩子留足够的私人空间，会被孩子讨厌什么的。” 裕子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不留足够的私人空间会被讨厌吗？” “嗯。” “原来如此。”裕子点了点头，又忽然问，“那小守会讨厌妈妈吗？” 铃木守张了张嘴，裕子面带笑意。 她闪闪发亮的眼神，就像是少女怀揣着的闪闪发亮的、让人不忍心打破的梦想，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铃木守又看向了通向二楼的楼梯。 “这种事情...” “所以会吗？” “......” 铃木守后悔了，没想到居然会被这么问，这种问题根本回答不了。 “谁知道会不会。”他含糊不清地回答。 “但是小守肯定不会的？” “......” 铃木守认输：“好了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 “只是什么？”裕子的脸上终于浮现了胜利的微笑。 “只是玉城同学让我明天早上一起晨跑而已。”铃木守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将事情复述出来。 “一起晨跑？”裕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问，“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打算加入剑道部，而玉城同学是剑道部的部长，她给了我一周的时间和她一起练习，然后在下周五的时候正式进行剑道部的入部考核...虽然具体我不太懂为什么，但是大概是这样的原因，让她邀请我一起晨跑了。” 裕子不停地眨着眼睛，理解着铃木守说的话，许久，她回过神，看向铃木守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所以小守之前忽然说要练习剑道，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铃木守叹气，语气无奈：“所以说，就是因为猜到你会这么想，我才不想说的。” “那不然是什么？” “生活中除了恋爱，还有很多事情值得人类去为之行动。” “比如？” 「比如邻居家的少女会变成猫，什么的。」 铃木守在内心回答。 至于语言...现在开口怎么解释大概都没用了，裕子先前本来就觉得他对玉城三千代一见钟情，再经过现在的事情，可以说「证据确凿」了。 “我先回房间了。”铃木守说着，默默走上玄关的台阶，又踏上通向二楼的楼梯。 期间，裕子嘴角挂着怎么都抹不去的笑，一路注视着他。 ...... 周末结束了，又到了周一，上学的时刻。 设了闹钟，铃木守比往常醒得更早。起床，换衣服，洗漱，从客厅的茶几上拿了包小袋单独包装的点心...先前拜访玉城家收到的回礼，裕子觉得味道不错，吃完后又从附近的点心店买了不少——结果吃腻了，又不吃了，就这样放在这里。 铃木守打量着手中这个包装上印着「北白川」字样的点心，确认还在赏味期内，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是软糯糯的口感，微甜，还可以。 “铃木同学晨跑前，最好先吃少量东西补充能量，否则以铃木同学的身体，空腹晨跑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这是昨晚玉城三千代对他的提醒，虽然「以铃木同学的身体」这句话还是有些别扭，不过铃木守还是很听劝的。 吃完点心，时间差不多刚刚好，铃木守换好鞋子，走出了家门。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了，但是清早的时候，从家中走入户外，空气中弥漫的寒意还是会让人忍不住身体一缩。 这种寒意迎面而来，钻进衣领，铃木守刚迈出家门的脚步也一下子停顿住了。他看见他呼出的气体，在半空中成了朦胧的白雾。 “好冷。” 铃木守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将门关上，迈出了家门，走出前院。 而彻底离开了家住宅的范围后，铃木守转身朝着右手边看去。 时间刚刚好，在还未彻底通明、日出还不久、晨光稍显黯淡的天空下，少女从家中走出，走进他的视野。 依旧是那简洁利落的马尾，上身浅蓝色单衣，下身搭配运动装，显得身体极为轻盈而富有活力。 她也看见他了，两人的视线在微冷的空中碰见，随后，少女点点头，朝他走近。 “铃木同学，早上好。”她向他打了招呼。 又在铃木守回以问好之后，少女一副并不打算多停留的样子，开口：“那就开始了。” “等等。”铃木守忽然叫停。 “怎么了？”玉城三千代眼神疑惑。 “在此之前，其实昨晚就想问了。”铃木守抬起手放在嘴前，呼了一口气，“所以，到底为什么，玉城同学会邀请我一起晨跑？” 玉城三千代神情不变，看着他，眸子中依旧是疑惑的色彩：“我没说吗？” 铃木守摇头。 “没有。” “......” 短暂的沉默后，清早的冷空气里，站在原地的两人相对无言。 第二十五章 交流，在晨跑的路上 玉城三千代在前，铃木守在后，尽力跟上少女的脚步。 慢跑已经开始，晨间的空气不断迎面吹来，更加冷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玉城三千代一边慢跑，一边回答着铃木守刚刚问出的问题。 而在脚步起落间，身后不断晃着的马尾吸引了铃木守的目光。少女头发束得很高，发丝飘动，不时显露出白皙的脖颈，很是显眼。 铃木守忍不住看了两眼，玉城三千代的声音和风一起吹来。 “剑道部有考核，出于我自己制定的规则，铃木同学想要加入，只能通过考核。” “——但是想要学习剑道是没有门槛的。”谈及剑道之事的时候，纵使现在在跑步，玉城三千代的话语也带着说不出的轻快。 “无论什么目的，都可以修行剑道。” “我也乐于看见有更多人愿意修行剑道。” “因此，只要铃木同学想要修行剑道，那这一周，我就会尽我努力将铃木同学带进剑道修行的大门。” “所以。”铃木守喘了一口气，插了一句嘴，“这和跑步有什么关系？” 玉城三千代平静地解释：“尽管剑道对于身体素质要求不算高，但是铃木同学的身体素质的确是...需要多运动。” “......”铃木守沉默。 过了片刻，玉城三千代又开口，补充道：“这就是我邀请铃木同学一起晨跑的原因之一。” 慢跑才开始没多久，铃木守就感觉他已经累了。他不是很想再开口浪费体力了，不过听到玉城三千代的说法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那还有，原因之二？” “嗯。”玉城三千代应答，接着问道，“铃木同学最开始，是因为我说的「就算是铃木同学也能跟得上」，因为这句话不甘心，才有了锻炼身体、修行剑道的想法的，是吗？” “...呃。”铃木守发出迟疑的声音。 “如果铃木同学真的介意如此，那么我向你道歉。” 虽然跟在玉城三千代背后，看不见她的神情，不过铃木守也能够想象，这名少女在说这句道歉的时候，神情依旧认真，“只是——” 又有了转折。 “依旧要说的是，不想被人看轻的最好方法，是提高自己。” “......” “这就是原因之二。” 解释完毕了，关于玉城三千代为什么突然邀请他一起晨跑，这个问题已经得到解答，甚至这名少女还对当初对他无意之间说的话，道了歉。 ...尽管得到道歉的铃木守并不是很高兴。 玉城三千代的性格，可以说相当直白了。 不过早就知道了，毕竟，她的人物形象可是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之中。 “好，玉城同学，我知道了。”铃木守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玉城同学是从哪里知道的，我介意当初玉城同学说的那句话？” ——「因为介意“就算是铃木同学也能跟得上”这句话所以打算修行剑道」，这件事情他只和白猫讲过呢... 这名少女大概是忘记了这件事，忘记了人和猫的分界线，竟然将它说了出来。 铃木守一副好奇的样子，打量着玉城三千代的背影。他在想她会怎么解释这次疏忽。 结果得到的只有静默，耳边除了脚步声和他自己的喘气声，什么都听不到。 许久之后，才响起玉城三千代不太自然的回应：“...只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应答得如此生硬，这名少女真的很不擅长说谎。 “啊...原来如此。”铃木守还是很配合地应了一句，不再深究了。 接着，又跑了几步，或许也发觉她自己的回应不太妥当，玉城三千代便开始转移走话题。 “铃木同学，还记得你说过，你要给猫起一个名字的，对吗？” 突如其来的话题，铃木守想了想，跟上：“是，是有这件事情。” “如何？” “呃...”铃木守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是想好了。” 玉城三千代等待着他的答案。 “澪。”铃木守说 “澪？”玉城三千代用疑问的口吻复述。 “嗯，「mio」，读音挺可爱的，对？汉字的话，是「氵」加上「零」的那个「澪」。” 玉城三千代没有立即评价，而是思索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 铃木守无声沉默着，又深深喘了一口气，他开始抬头看着天空。湛蓝的天空，浮现着洁白的云。 蓝白，美好的颜色。不正经的只是人而已。 就像是「澪」，很好听的名字，联想到不正经只是因为人不正经而已。 ——别管是怎么得到的，这样的名字的确很不错，对？ “以后，再说。”铃木守视线离开了蓝白的天空，喘着气回答。 玉城三千代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 “嗯。” 少女的气息倒是依旧丝毫不见紊乱。 ...... 身体素质的差距的确是存在的。 二人的晨跑，最终因为铃木守先一步体力不支而导致分散，铃木守开始散步了，玉城三千代则自行继续着晨跑，离开了他的视野范围。 等到铃木守又一次见到玉城三千代的时候，已经是回到家休息、吃过早饭、然后前去上学的路上了。 两人依旧是同一时刻出门，相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同前往学校。 只是这一次，铃木守在身后看着玉城三千代，想了想之后，他走上去。 “玉城同学。”他和少女间隔一米左右同行。 “嗯，铃木同学。”玉城三千代侧过脸看他，同样打了招呼。 然后就一路什么话都没说地前往学校了。 ...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 第二十六章 只有两人的剑道部（求追读） “呼——考试结束了。” “呜呜呜，别提考试了。” “诶...？” “我感觉我考砸了，肯定考砸了。” “......” “呜呜呜，怎么这么看着我？” “那个，怎么说呢，我已经不相信你「考砸了」这种话了啦...” “......”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考试结束了。铃木守拎起单肩包。 身边的人大都在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围绕着今天的考试进行各种讨论，觉得没考好的和觉得肯定能及格的，对答案的，争论某一题到底是什么结果的。 “绝对是A？” “不对，肯定是B。” 两名男生一同看向第三名男生：“你说，答案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答案是C？” “......” “可恶，错了。” “完了。” “喂，我不是说了不要和我对答案吗？混蛋。” “哈？怪我？明明是你自己找我对的？” “你...” “抱歉，请让一下。”铃木守很有礼貌地打断了站在过道中间一副「不共戴天之仇」对峙着的两人。 “哦。” 两人很客气地让开位置。等到铃木守走过，又立刻贴在一起，争论起到底是谁的责任。 铃木守独自一人走出了教室。 考试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比起结束的考试，即将要开始的剑道部练习，倒是更加让他关心一点。 从班级出来之后，沿着教学楼的走廊，再拐过一个拐角，也就到了社团大楼二楼的位置。 再从楼梯往下，来到一楼。 从楼梯口出来之后，视线从三三两两的学生之间穿过，就能够看见，在一楼的最角落、走廊最深处的地方，剑道部就在那里了。 而在剑道部活动室的门前，玉城三千代应该也是刚到，似乎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 铃木守迈起脚步走过去。 没走几步，刚刚将门打开的玉城三千代，转头朝他的方向看来，两人的视线隔空碰见。 铃木守脚步一顿，又加快脚步，快步走过去。没让玉城三千代等太久，铃木守来到活动室门口， “玉城同学。” “嗯。” 他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剑道部，然后将活动室的门关上了。 封闭的活动室，校园喧嚣的声音也就忽然一滞。 接着，玉城三千代便走到一边的鞋架旁，蹲下来，将学校的室内鞋脱下。白色短袜也脱了，赤足踩在木质地面上。 铃木守下意识地看着。 制服裙摆因为蹲下的姿势而有所滑动，露出些许大腿侧面，洁白得晃眼，而脱去短袜之后赤裸的足部，圆润的脚趾头，同样白皙干净。 「令人感觉连脚趾弯里都是干净的」...这是川端康成在「雪国」中对驹子的描写，放在这里意外得合适。 直到玉城三千代起身，裙摆重新下落，将大腿遮盖，少女朝他送来疑惑的眼神。 铃木守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也走到鞋架旁边，放下单肩包之后，照做。 等他把鞋袜脱掉，踩在木制地面感到脚底一凉，玉城三千代又从旁边走过来，递给他一套蓝色的剑道服。 “借给你。” 铃木守起身看着少女的手，有些迟疑地接过。 “洗过了，试一下合不合身，目测可能还是有偏差。”玉城三千代简单说了一句，接着又走到远离门口的一侧，打开了隔间的门走进去——是换衣间。 关上门前，玉城三千代又说：“我在里面换，你在外面换。” 铃木守看看关上了的换衣间的门，又低头看看他手中的剑道服。耳边响起了些许细碎的衣物摩擦声。 “......” 他开始换衣服。 不是第一次接触剑道服了，袴穿起来虽然麻烦但是花点时间也能穿好...就是在绑袴的系带的时候，玉城三千代早已经穿好剑道服并从换衣间出来。 有一名少女在旁边看着他绑系带多少有些别扭，不过玉城三千代本人对此似乎毫无自觉。 好不容易穿好了剑道服，铃木守把脱下的衣服叠好放在了一边的单肩包上面，同时玉城三千代也将窗帘和窗户都打开了。 封闭的活动室，空气重新流通，耳边的杂音也大了起来。 “合身吗？”玉城三千代看着他问了一句。 “还行。”铃木守最后整理着剑道服，“就是宽了点。” “嗯。如果铃木同学真心想要学习剑道，建议去定制一套剑道服。” “好，会的。” 铃木守应着，不再动他的衣服了，转而又打量了一遍此处仅仅只有他和玉城三千代两人的活动室，目光在换上白色剑道服而显得更加干净利落的少女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片刻后，他又开口问道：“说起来，玉城同学，上周五就想问了，剑道部就只有玉城同学一个人吗？” 玉城三千代正走向放置在旁边的剑架，从架子上抽出两把竹剑。 “只有我一人。”她走向铃木守，将其中一把递给他。 “没问题吗？”铃木守接过竹剑，有些好奇地问。 拥有独立活动室的正规社团，可不是那么好申请的，至少「部员只有一人」这点，就基本不可能被允许。 “有些原因。”玉城三千代拿着竹剑，走到一边，“好了，正式开始。” “哦。”铃木守不多问了。 他跟着玉城三千代，站在了她对面，保持着「一剑一足」的距离—— 所谓「一剑一足」的距离，即剑道中进一步可以进攻，退一步可以防守的标准距离。 “在此之前，先问一下。”玉城三千代打量着他，“铃木同学的剑道知识，学到哪里了？” 铃木守想了想，回答：“剑道礼仪，站姿，基本步法，持剑姿势，中段构，挥剑方法，差不多就这些了。” “哦，还有剑道规则。”铃木守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他周末自学的。 玉城三千代看着他，铃木守回以探寻的目光。 “怎么了吗？” “就这些？”少女微微皱眉。 “我就学过一周。” “九型十三刀？” ——剑道基础技，通俗来说就是出剑的招式。 “听过名字。” “......” “那个...？”铃木守看着短时间有些无言的少女。 玉城三千代似乎轻轻叹气了一声，“抱歉，或许是因为见过铃木同学挥剑而对「一周」产生了错误判断，将期望放得太高，现在失望也只是我本人自己造成的。” “......” 「失望」这种词未免也... “其实，我应该还挺有天赋，学得很快的。”铃木守辩解了一句。 “是吗？” “嗯。”铃木守确认。 “好的。”玉城三千代不再纠结于她的错误判断了，她举起了竹剑。 “那就开始。” 第二十七章 与少女一起的剑道修行（求追读） 铃木守自认为他说得没错，并没有狂妄自大，他的确是有着这方面的才能。 记忆优秀，观察细致入微，学习能力出众。就算是在剑道上，也依旧如此。 “这样，会了吗？”面前的位置，玉城三千代保持着落剑的姿势，直视着他问道。 铃木守持着竹剑，“再来一遍就好。” “好。” 玉城三千代后退一步，恢复成「中段构」。 ——所谓「构」，也就是在进攻之前的起手架势，「中段构」，则是双手持剑，剑尖微抬指向对方，这种「构」攻守兼备，也最为常用。 铃木守也回到「中段构」，并和玉城三千代保持着「一剑一足」的距离，竹剑的剑尖交叉相碰在一起。 他的目光直视着玉城三千代的眼睛，手中的竹剑蓄势待发。 「不需要保留，直接挥剑就好，铃木同学不用担心会击中我」，这是练习开始之前玉城三千代所说的。 要知道，因为剑道部内并没有准备护具，所以两人身上都只穿一套剑道服，就算是铃木守，这样持着竹剑一剑挥去，万一击中什么部位也绝对会痛的。 但即使是这样，玉城三千代还是相当肯定地让他不用太过留力。 并非蔑视，而是这名少女有着足够的自信，也拥有着与自信相匹配的实力。 “哈！” 「气合」声响起，铃木守右足向前，竹剑上抬朝着玉城三千代面部挥去。 “砰！” 面前的少女瞬间反应过来，竹剑上抬招架与铃木守的竹剑相碰出清脆的声响，且并未结束，当竹剑挡住进攻的那一刻，玉城三千代紧跟着送右足上前，竹剑一转沿着铃木守竹剑的剑身即刻接近！ 当铃木守反应过来，玉城三千代已经出现在他左前方，同时手中的竹剑剑身贴着他的身体，稳稳当当地停住。 熟悉的招式，「反击胴」，抓住对手抬手打面的破绽，立刻招架并转而反击胴部，当初他变成猫在剑道馆看见的练习中，玉城三千代就是用这个方法拿下中泽凛花的二本的。 现在，这名少女当着他的面演示了一遍。 只能说真的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根本都看不清。 即使已经提前知道玉城三千代会做出什么样的招式，先前她也慢速演示了一遍，可真的当这个招式来临的时候，铃木守还是根本捕捉不到少女出剑的动作，只能傻呆呆地挥剑，然后等着玉城三千代的剑出现在他的身体前。 甚至还有相当可怕的一点：竹剑虽然比真剑要轻许多，但也有大约500g左右，而且这样一米多长的竹剑，挥动起来绝对比看上去更加吃力一点。 就是这样，玉城三千代即使那样高速挥剑，最后却依旧能稳稳当当地停住而不会击打中他的身体。 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只要试过就知道，只能说这名少女控剑水平高得吓人。 “真厉害啊。”铃木守由衷赞叹了一句。 玉城三千代收得心安理得，轻轻点头，收回剑，“这下会了吗？” “可以试试。” “好。” 两人回归原位，持中段构，保持一剑一足。 现在轮到玉城三千代抬手打面，铃木守施展反击胴了。 铃木守握紧竹剑，等待着玉城三千代出手。 “哈！” 伴随着少女轻呵一声，此谓之「气合」，她动了。 先是剑尖，再是脚步，接着玉城三千代的剑就出现在了铃木守的视野前方。 铃木守眨眨眼睛。 “......” “......” 好像...结束了。 玉城三千代已经出剑，剑也停在他的面前了，他还保持着中段构，一动不动。 “太慢了。”玉城三千代收回铃木守脑袋前的剑。 “是。”铃木守深呼吸了一下。 根本反应不过来，更别说施展反击胴了。 “接下来我会慢一点。”玉城三千代回到原位说。 “嗯。”铃木守沉住气，继续保持架势。 第二次—— 失败。 玉城三千代的确放慢了出剑速度，铃木守也看清了，但是还是抵挡慢了，他的剑刚刚上抬，少女的竹剑已经停在他脑袋上。 “继续。” “嗯。” 第三次，还是失败，没挡住。 第四次，挡住了，但是没能反击。 直到第五次，玉城三千代出剑的速度已经慢得肉眼能够相当清楚地看清挥动轨迹了，铃木守这一次终于成功。他标准地学习着刚刚玉城三千代的姿势，招架，然后继续发力，竹剑朝着玉城三千代的身体挥去， 然后—— “砰。” 少女手中竹剑转瞬之间就下压，出现在铃木守竹剑前进方向上并将其挡住。 铃木守愣了愣。 “好了。”因为没有护具只能用剑挡住的玉城三千代点点头，“铃木同学已经能正确施展出反击胴了，很不错。” “...谢谢。”铃木守犹豫了一下，将剑收回。 虽然施展成功了，但是反击也成功被抵挡住了，甚至他的脑海中还没想到「万一反击成功打中玉城三千代怎么办」这个问题，剑就被挡住了。 这样的差距，即使已经提前知道，但是果然让人感到震撼。 越接触，越感到这名少女的剑道水平简直高到吓人，难怪可以自信地说「没有足以指导我的指导老师」。 “不过也很明显。”玉城三千代看着他，评价道，“虽然成功，但是速度还是太慢。” “是。”铃木守虚心接受。 “这也是铃木同学你最大的问题所在。你的确很有天赋，我施展出来的剑技，稍微学几遍就能学会，从姿势，到发力部位，怎么发力，几乎能够一毫不差...你是在完全模仿我，对么？” “...是。”铃木守点头。 「被看出来了。」 “但是只是模仿是不够的。”玉城三千代看着他，总结了他今天的剑道训练，“模仿是用大脑记住，然后检索记忆下达指令给身体，再由身体执行。太慢了。” “剑道比拼，胜负在转瞬之间，出剑几乎就意味着决出胜负，没有时间让你慢慢思考。” “如果只是大脑记住而身体没记住，就永远比别人慢一步。” “是。”铃木守很诚恳地应答。 “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没有捷径，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 “是。” “还有，身体锻炼不能够停下。你的身体素质依旧是你的短板，明天继续和我晨跑。” “是。”铃木守连声应答。 “嗯，那好。”玉城三千代转身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今天就到这里了。” “好。” 铃木守终于放松下来。 然后，他便立即感觉到了手臂的酸痛。 挥剑脱力了。 第二十八章 关于「厉害」这件事 “玉城同学，明天见。” “嗯，明天见。” 剑道练习结束，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顺路一起回家，并在玉城家的门口正式分别。 看着少女的马尾在半空中划过半圆，转进她自己家中，铃木守也收回视线，往旁边的他家走去。 腿已经酸了，手也累得要拎不动单肩包了，剑道训练还真是辛苦。 仅仅只是练习一天铃木守就感受到了修行剑道之不易，而这样的练习，玉城三千代已经十年，也正是这样日复一日的练习，才有了这名少女如今相当出色的剑道水平，想想就觉得很了不起了。 站在家门前，铃木守一边出神，一边慢吞吞地从单肩包中掏出钥匙来。 借着已经暮色的光线将钥匙插进锁孔，开了门，家中昏暗而寂静。裕子还没到家。 「当然裕子也很了不起。」 换鞋子出神的时候，内心下意识地比较了一下，反应过来铃木守自己笑了笑。 他走进客厅，先将单肩包放下，接着克制着疲惫，走向了厨房。 量好两人份的米饭，洗好之后放进电饭煲。之后就是洗碗，前一天晚餐加上当天早餐时候的碗，现在正安静躺在洗碗池里。 所有家务中，如果要铃木守回答最为讨厌的是哪一项，那大概就是洗碗了。还好家中只有他和裕子两人，碗的数量并没有很多。 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冲刷过盘子的声音便在厨房中响起。 洗了大约三分之二的，裕子也到家了。开门与关门的声音，接着便是靠近厨房的脚步声。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铃木守在洗碗池前一回头也就能看见裕子。 “洗完了吗？”裕子走到他身边。 “还差一点。”见到裕子之后铃木守重新低下头，继续开始洗碗。 裕子朝他靠来，铃木守往旁边站了一点，接着视野中也就出现了裕子的手。她也拿起了一个盘子。 “剩下我来就好，小守去休息。” “你去。” “今天你不是去学剑道了吗？没去吗？” “去了的。”铃木守将洗好的盘子放到一边，接着又拿起一个碗。 裕子打量了一眼铃木守的手臂，接着问：“手不累吗？” “累。” “那你去休息啦。” “你去。也没到碗都洗不了的地步。” “诶...” “诶什么。” 裕子忽然笑起来。 铃木守看向她，裕子便停下笑，只是还留着笑意。 “笑什么？”铃木守觉得裕子有些莫名其妙的。 裕子便拿着她那湿漉漉的已经沾上洗洁精泡沫的手，捏上了铃木守的脸，捏完以后，笑脸吟吟的样子：“小守真可爱。” 脸上传来凉意，以及泡沫在皮肤表面破裂的些许酥痒的感觉，铃木守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洗碗池里手的动作都停下了。 他看着裕子，憋了半天才开口，“下班回来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嘛，妈妈在夸奖你诶。”裕子又轻轻笑起来。 “明明是在捣乱。”铃木守随口说着，低下头继续洗碗。 “居然说妈妈在捣乱？”裕子不满意这个说法，不过铃木守已经不搭理她了。 水流声掩盖了裕子的嘀咕声。 最后洗完碗，铃木守再冲了冲手，关掉水龙头。 “好了，我...”他正对着裕子打算说什么，不过，忽然响起的“叮咚”一声门铃声，将他要说的话打断了。 铃木守看了看门口，又看向裕子，裕子的眼里和他一样是疑惑。她也不知道是谁。 “我去。” 铃木守说一句，便走向玄关，路过餐桌的时候随手抽了两张纸擦手。 “你好，这里是铃木家，请问是？” “铃木同学，是我。”门外传来熟悉的冷淡嗓音。 铃木守停顿了一下，接着疑惑地打开门。 西装外套，灰色制服裙，还穿着校服的玉城三千代清丽的身影随着门打开映入视野。 “玉城同学，你怎么来了？” 少女也正打量着出现在门后的他，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他的手臂。 “忽然想起来，便过来提醒一下铃木同学。” “提醒什么？” “刚开始练习剑道，手臂会不可避免的酸痛。为了之后几天还能正常训练，铃木同学最好适当按摩、热敷，进行缓解。”少女说得相当认真。 “呃...”铃木守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我会的。” “嗯，那就这样了。”玉城三千代点点头。 “就这样了吗？” “嗯。” “......” “对了，还有，铃木同学，你脸上有泡沫。” “...哦。”铃木守愣神之后扯出一个微笑，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泡沫，“谢谢。” “那就告辞了。” “嗯，好，明天见。” 少女离去了，铃木守也将门关上，转过身，裕子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眨着眼睛。 这熟悉的场景。 “这是？”裕子好奇地问。 逃避无用，铃木守不得不解释：“是玉城同学，她过来提醒我，为了不影响之后的练习，最好按摩、或者热敷，缓解一下手臂的酸痛。” “诶...” 铃木守知道裕子想说什么。 “并不亲密。”铃木守说。 “并不亲密？”裕子重复。 “的确不是。”铃木守走上了玄关，从裕子身边路过，去客厅拿他的书包。 背上书包，铃木守又折返回来。 “特意提醒诶，明明就很亲密。”裕子又对他说，看她的样子，绝对是试图论证出「玉城三千代对他有好感」。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与其说亲密，不如说认真，或者是负责。”铃木守很认真地对裕子解释。 “认真，负责？” “嗯。”铃木守点点头，接着，想了想，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虽然接触不多，但根据仅有的了解，玉城同学她差不多是一个将几乎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剑道里的人。认真，直率，行动不瞻前顾后、想做就做，她说是为了不耽误之后的练习，那的确就是了。总的来说，是个这样的人。” 裕子看着他。 “还是不信吗...那我也没办法解释了。”铃木守有些无奈了。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怎么小守一副很了解玉城同学的样子？” “......” 裕子被他说服了，不再怀疑「玉城三千代对他亲密」，但是「他对玉城三千代太过关注」这件事，今后将成为定论。 在裕子的眼神中，铃木守感知到了这样的信息。 “而且，小守对玉城同学的评价好像很高。”裕子盯着他，又补充道。 铃木守默默调整了一下单肩包的背带：“...差不多，玉城同学是很厉害。” “但是——”裕子忽然说，“小守都没有这样夸过妈妈诶。” “......” “......” 盯~ 裕子目光将他锁定。 铃木守忍不住偏过脸，手指轻轻抓过前额的头发，又挠了挠脸。 僵持片刻，他放下手，背着单肩包，从裕子身边路过。 “...我回房间了。” 带着些许狼狈的意味，铃木守朝着楼梯走去。 直到脚步踏上楼梯，铃木守终于还是停了下来。虽然看不见，但是身后裕子的目光实在令人如芒在背。 “裕子...当然也很厉害。” 犹豫一下，他还是努力地、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接着，铃木守抬头看向楼梯上方，脚步也不再停留。 随后，在脚步声里，身后传来裕子轻轻的笑声。 第二十九章 危机，剑道部的考核，要开始了 在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情况下，4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早上起来和玉城三千代晨跑，白天上课，放学去剑道部，接受少女剑道的指导，回家之后便是作业。 等到铃木守停下脚步，便恍然发觉，距离定下的剑道部考核，已经不足24小时。 “铃木同学？”玉城三千代跟着停住脚步，半转身看着忽然停住的他。 铃木守回过神，在少女的提醒中重新迈开脚步，与她并排，“抱歉。” “怎么了？” “没，只是忽然想到，要准备剑道部入部考核了？” “嗯。”少女确认，“明天下午。” 明天，也就是周六。 “那考核的场地，是要去学校的活动室，还是去剑道馆？”铃木守问。 “剑道馆，那里有护具。” “嗯。” 话题结束，两人继续走着路，只是忽然玉城三千代又开口叫了他。 “铃木同学。” “嗯，怎么了？”铃木守还没反应过来。 一如既往的没太大波动的冷淡神情，但是眼底流露出疑惑：“你怎么知道剑道馆？” “......” 脚步声，少女的询问声，她的眼神和迎面而来的夕阳光都有些耀眼。 玉城三千代没和他说过剑道馆的事...铃木守终于明白他刚刚哪句话有问题了。 表情微不可觉地僵硬了一瞬间，好在他反应迅速，立刻调整过来：“那家「玉城剑道馆」，应该是玉城同学家的？上个月我刚来这里，为了熟悉环境便在附近逛了逛，刚好看见「玉城剑道馆」，这样的名字。” 玉城三千代想了想，收回了询问的目光：“嗯，是。” 「呼...」 铃木守在内心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接受这个解释了。刚刚他走神了，下意识地就将「梶」的见闻说了出来。 好在「玉城剑道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他的解释也确实能让人接受，不至于会被联想到那只灰猫是他。 不过之后真的要注意了。 前几天的时候玉城三千代才犯过这样的错误，没想到他现在也步了后尘。 万一被发现，会很尴尬的...铃木守还记得玉城三千代对着他「喵呜」了一声。 总之要隐藏好身份，不能被发现，而且猫可是他的重要的「观察」途径，被发现了，他就不能再通过变猫偷偷观察了。 危机解决后铃木守松了口气，接着便又开始出神。 说起变猫，因为上学以及时间被排满的缘故，他这几天都没有用过了。 以及，关于能力升级，这一周和玉城三千代一起训练，与她的交流，的确是让铃木守对于这名少女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关于她和剑道，能日复一日地坚持修行，也很了不起。 玉城三千代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之中又清晰一分。 「但是感觉还差一点。」 铃木守有这样的预感，虽然的确更加了解，但是距离能力升级就是差一点，很微妙的一点。就像解答数学题时那若隐若现似乎就差一步就呼之欲出的解题思路，让人心痒难耐。 「差在哪里呢？」 和玉城三千代并排走着，铃木守脑海中在想着这件事。 不过同样就像是数学题，有时候解不出来就是解不出来，怎么思考都没用。拐过前方的拐角就要到家了——已经走到这里了，铃木守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所以然。 只好暂且放弃。 “好了，那玉城同学——” “等等。” 玉城三千代忽然伸手拉住他袖子，打断了他的话语，也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铃木守停在拐角前，疑惑地看着玉城三千代，正打算问一句「为什么」，紧接着他前方，从拐角处出现一辆自行车，从他身前行驶过。 “好了，走。”玉城三千代松开他的衣袖。 铃木守愣了愣，目光追寻着这辆行驶向远处的自行车。 “铃木同学，刚刚想说什么？”玉城三千代的话语将他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哦，对了。”铃木守不再看那辆自行车，跟上玉城三千代的脚步，“我想问一下，入部考核，具体是什么时间点？” “明天下午两点，我会去通知铃木同学的。” “好，那明天见。” 到玉城家门口了。 “嗯，明天见。”少女也向他告别。 ...... 距离入部考核只剩半天，不过铃木守倒是没什么感觉。 不抱期望的事情没什么好紧张的。这几天的剑道练习让他对于玉城三千代的剑道水平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更加清楚了他和这名少女的差距。 静待明天就好，就当是检验他这几天的剑道修行成果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铃木守安然度过了周五晚上和周六上午，然后在下午接近两点的时刻，他听见有人按响他家的门铃。 第三十章 玉城三千代的目标，考核正式开始 “找小守是吗？请稍等，我去叫他。” “不用，我下来了。” 听到声音的裕子转过身去，楼梯上，穿着深蓝色剑道服、持着一把竹剑的铃木守正走下来。他走到了玄关边，面对着门外同样穿着剑道服的玉城三千代。 “铃木同学，下午好。”玉城三千代先打了招呼。 “下午好。”铃木守也回以问好，接着又转向旁边的裕子。 裕子此刻的注意力正放在铃木守的这身装扮上，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首先，帅气的人无论穿什么衣服都不差，其次，这身衣服的确很适合铃木守。 深蓝色稍显宽松的剑道服包裹着修长的身段，同时也很好地将偏瘦弱的体型遮盖住，身形显得更加出众，再搭配手上所持着的竹剑，往日里那股稍显病态的虚弱感也一去无踪。 “小守这身很帅气哦。”裕子给出好评。 “...咳。”还有玉城三千代在，铃木守咳了一声，提醒裕子，接着说道，“那母亲大人，我先走了。” “好，是去剑道部考核吗？” “嗯。” “妈妈也想去看。”裕子忽然来了兴致。 “...不，这个还是算了。” “诶，为什么？” “...没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如果能赢也就算了，但是他这次去绝对是站在原地让玉城三千代「刷刷刷」三剑出局的地步，这种还是别让裕子旁观了。 不管被他拒绝之后微微鼓起脸颊的裕子，铃木守转过身去，面对玉城三千代：“好了，玉城同学，久等了，我们走。” 玉城三千代打量了一眼似乎有些委屈的裕子，迟疑一下还是收回视线，对着铃木守点点头：“嗯。” ...... 一路前往剑道馆，虽然其实铃木守对这条路已经颇为熟悉了，但是他还是装着不熟悉的样子，跟在玉城三千代身后半步，让这名少女带路。 “话说，玉城同学，我想问一个问题。”看着少女的背影，因为已经知晓注定失败而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铃木守开始搭话。 “铃木同学请讲。”玉城三千代持着竹剑，身姿轻盈依旧目视前方。 “可能有些冒昧...你设立的这个考核标准，真的考虑过让人加入剑道部吗？” “......” 这个问题的确是挺冒昧，前方的玉城三千代还为此回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嗯...毕竟修行剑道也一周...合计两周了，我对剑道也稍微更加了解了一点。”铃木守解释着，“玉城同学的水平，我感觉...在高中里面，基本不可能找到能在玉城同学手上得分的？” 玉城三千代并不客气地点点头：“差不多。” “不过要是放在全国大赛上，应该还是有人能当作我的对手的。”姑且又跟了一句谦虚。 ...如果这能够当作是「谦虚」的话。 铃木守沉默一下，接着说：“但是在牧野，应该没人？” 玉城三千代想了想，“目前我所知道的人里面，没有。” 「目前我所知道的人里面」，严谨的限定词，紧随其后的却又是极为肯定的「没有」，铃木守决定将玉城三千代的自信称之为一种「冷静的自信」。 “所以剑道部入部考核...” 就像他一开始说的，这名少女会不会根本就没打算让人加入剑道部，之类的。 “铃木同学是这样想的吗？”玉城三千代理解他的意思了。 “是会有这样的疑问。” “其实原因很简单。”玉城三千代解释着，“铃木同学，你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吗？” “全国大赛？”铃木守猜测。高中正经剑道部的目标，大都如此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的确是，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剑道竞技大会，也就是所称的全国大赛。我的目标之一，单人赛冠军。” 「单人赛...」 铃木守忽然明白了。 “因为目标是单人赛而不是团体赛，何况剑道部内并没有指导老师，所以我并没有太过精力去指导别的同学。我希望寻找的，是有足够剑道水平，能够从正面击败我的对手。” “......” 伴随着耳边落下的玉城三千代平淡的解释声，前方，熟悉的「玉城剑道馆」的字样，进入铃木守的视野。 “好了，铃木同学，我们到了。”玉城三千代的视线扫向他。 “...好的。”在这种时候，铃木守还是捏了捏手中的竹剑。 ...... 不过虽然到了剑道馆，但是事实上剑道考核并没有那么快开始。 “等人。”玉城三千代说。 “等人？”装模作样如同第一次进入剑道馆内部、因此正在到处打量这里的铃木守疑惑地出声。 说起等人，他浮现的自然是经常和玉城三千代一起的那位「凛花」。 而过段时间之后的确证明了这点。 “呼——三千代，我到了。”喘着气推开剑道馆的门进来的女生，正是中泽凛花。 “凛花。”玉城三千代看向门口，问好之后，便为他们两人简要介绍起对方，“这位是铃木同学。铃木同学，这位是凛花，中泽凛花。” “你好。”铃木守看着走近的中泽凛花，很客气地鞠了一躬，“中泽同学，初次见面。” 他倒是终于知道这名女高中生姓什么了，毕竟玉城三千代都是「凛花」「凛花」地叫着，导致他提起她的时候，只能称之为「玉城身边的那个女高中生」或者「名为凛花的女生」。 以后就可以称之为「中泽」了。 中泽凛花也向他鞠了一躬，不过语气似乎... “可不是初次了，铃木同学，之前三千代带你去牧野那天回来的路上，我们见过一面。”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盯了我三次。而且后续就算变成猫了也对我恶意满满。」 铃木守起身之后微笑：“这样啊。” “嗯。” 中泽凛花此刻看向他的眼神，还是与那天如出一辙，眼睛深处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戒备。 不过无所谓了，他来只是为了剑道部考核而已。 “好了，既然凛花来了，那铃木同学，我们就开始。”玉城三千代说。 “好。”铃木守点点头。 “对了。”玉城三千代对他补充了一句，“凛花是裁判。” “......” 铃木守总觉得，中泽凛花是那种可以为了玉城三千代而吹黑哨的人。 本就不存在的胜率，这下雪上加霜了。 第三十一章 并不服输的，那通向「胜利」的契机 面罩、胴甲、垂、手套，标准的剑道四件护具，由玉城三千代提供。 “好了。”稍显生疏地穿戴好护具的铃木守，持着竹剑，走到早已经穿戴整齐并已经在场上等待他的玉城三千代对面。 “那么，准备。” 并不拖拉，手上持着裁判用红白两色小旗子的中泽凛花下达指令。 铃木守握紧手中竹剑。 并无取胜机会，但至少已经站在这里，那自然就应该全力以赴。 “玉城同学，请指教。” 面罩之下，对面的少女用微微点头，用眼神回应了他。 双方均持「中段构」，竹剑的剑尖轻轻相碰。也就在这一刻，剑道部入部考核，正式开始。 铃木守深吸了一口气。 剑道比拼作为一种与人对战的竞技运动，除了剑道技艺上的交锋，心理战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或者说，心理素质本就应该是作为剑道水平的一种体现。 看上去决定胜负的似乎只有出剑的那一刻，只要出剑击中对方的有效得分部位，就获得胜利，似乎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然而，何时出剑、怎么出剑，这样隐藏于暗中的交锋，更是重中之重，它占据了比赛的绝大部分时间，左右着胜负，决定着胜者。 试探，骚扰，进攻。 试探，试探对方的风格，在最短时间内得出对方的用剑习惯，到底是偏向进攻还是偏向防御，到底是偏向灵活的游走还是偏向以逸待劳的反击，然后根据这些信息，及时调整自己的策略； 骚扰，用合适的方式骚扰对方，逼近，压中线，用竹剑去破坏对方的「构」，一旦丢失「中线」，或者「构」被破坏，那就意味着对方出现了破绽。 然而并不意味着这就能出剑。 因为无法肯定，这样的机会到底是对方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在骚扰中被迫露出了破绽。 一旦赌输了，就是与胜利失之交臂。 所以，进攻，并非盲目的进攻。 隐藏攻击意图，让对方也无法分辨到底什么时候出剑，直到真正出剑的那一刻—— 所有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剑而生，在这一剑之中，定出胜负。 这就是剑道竞技，心理的交锋，技艺的比拼，它是游走在剑锋之上的运动。 那么，他对待玉城三千代，该如何获得胜利？ 透过面罩，铃木守的目光直直地与玉城三千代的目光对视着。 他了解玉城三千代，了解这名少女，长久的观察，一周以来的练习，他对她并不陌生。 所以「试探」这一步骤，其实已经结束了。 剑与人是分不开的，用剑习惯本就是一个人性格的体现。玉城三千代，自信而不狂傲，冷静而不畏首，就是这样的少女。她的剑如她的人一样，冷静无比，也自信无比。 攻守兼备的「中段构」，在她手上的的确确将这一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会被低劣的佯攻骚扰，一旦判断对方的确露出破绽，便即刻出剑，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就是玉城三千代，被铃木守认定为拥有着「冷静的自信」的少女。 那么，该如何应对她呢？ 铃木守紧绷着身体，竹剑分毫不动。 首先，他不可能找到这名少女的破绽，就算找到，也一定是诱饵。他对自己的剑道水平有着清晰的认知。 所以通过骚扰、逼迫对方露出破绽然后发起进攻，这一条路是绝对不可行的。 唯一可能获得...不对，唯一可能「看见」通向胜利之道路的方法，只有防守。 从攻守兼备的「中段构」转向「进攻」，必然意味着放弃了部分防守，也必然露出破绽，或大或小，这是定律，无论是谁，就算是玉城三千代也不能例外。 也就是说，当这名少女发动进攻的那一刻，就是她露出破绽的时刻。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真的能做到防守、或者避开玉城三千代进攻的同时，抓住破绽进行反击吗？ 玉城三千代向他前进了一步，两人原先微微接触的竹剑剑尖，随着这一步距离的逼近，前端交叉在一起。 铃木守的身体在这一刻绷得更紧了。 从这一刻开始，两人从安全的触尖距离，进入了进行交锋的「一剑一足」距离。 已经不再安全，这种距离之下，进攻将随时展开。 那么，玉城三千代会在什么时候出剑呢？ 还在猜测着这样的问题的铃木守，就在这一个瞬间，他看见、听见、也感受到了。 他看见剑尖忽动，他听见安静到没有任何杂音的空旷剑道馆在这一刻响起了踏足之声。 剑随身动，在进入「一剑一足」距离的顷刻之间，玉城三千代就发动攻势一步踏前朝他扑来。她抬起了手—— 「是面。」 「进攻的部位是面。」 大脑之中的思维迅速做出判断并给身体下达指令。 「防守！」 铃木守下意识地上抬。 “砰！” “面！” 少女凌厉的「气合」声与竹剑击中面罩的声音同步响起。 “......” 结束了。 铃木守有些挫败地转头看向击中他之后又迅速从他身侧经过、在离他几步的位置面向他保持着「残心」的少女。 “有效打突！得本！” 身为裁判的中泽凛花举起象征玉城三千代胜利的白旗。 他相信他的理论是正确的，但是身体素质的差距，剑道水平的差距，让他的理论根本不可能转化为现实。 别说防守再反击了，他依旧是几乎捕捉不到这名少女剑的轨迹。 转瞬之间落败了一回合，并且第二回合依旧如此，没有任何改变。 “有效打突！得本！”中泽凛花第二次举起了白旗。 如果是正式的剑道规则，此刻得到二本的玉城三千代已经获得胜利。 不过因为是剑道部入部考核，玉城三千代给了他3次机会，所以他还能有1次机会。 也是仅剩的1次机会。 不过，恐怕这1次机会，也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就算是已经提前知道结局，不抱期望，但是果然，面临失败的时候挫败感这种东西还是会从内心之中升起。 “铃木同学，最后一次机会，要休息一下吗？”玉城三千代看出了铃木守此刻的挫败。 “...没事，还好。”铃木守重新握紧竹剑，“还是继续。” 休息一下也没用，改变不了结局，除非他能在休息的短暂时刻，剑道水平突飞猛进，或者突然反应速度极大幅度提升，能够捕捉到玉城三千代的行动并能够做出反击。 怎么想都不可能的。 「......」 不可能...吗？ 铃木守忽然愣在原地，灵感，拨开迷雾看见问题之解法的灵感...他的脑海突然浮现了什么，一闪而逝。 “等等！等等！” 铃木守乍然举起一只手，对着玉城三千代。神情稍显茫然眼神却闪现出了某种光。 “等一下，等一下玉城同学！” “请等一等！” 第三十二章 喵的力量得到了进一步升级，获得新能力 休息期间，剑道馆重新恢复安静。 玉城三千代和中泽凛花站在一边，铃木守在另一边，来回踱步。 稍纵即逝的灵感，想要抓住并不容易，但他肯定，相当肯定，刚刚灵感的火花的确在他的脑海之中存在过一刹那。 刹那的灵感使得他恍惚之间发现了症结，然而，只是发现症结是不行的，他需要解决办法。 铃木守不断回想着，企图唤起刚刚那股如同神来之笔一般的灵感。 想要在最后一个回合之中找到机会赢下玉城三千代，那么，他要么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之内剑道水平突飞猛进，通过技巧弥补身体素质的不足，碾压玉城三千代； 要么，他要在短时间之内，反应力、身体素质迅速提升，然后在玉城三千代进攻的时候，通过反应速度的完胜，防守住她的进攻并立刻反击。 前者不可能，后者... 看似同样不可能但是刚刚闪现的灵感的确就是如此指引着他的。 「并非不可能。」 问题就在这里，那么它的答案又在哪里？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达成这个目的？ 到底是什么地方被他忽略、却又被篆刻进他的潜意识之中，以至于他的灵感能够如此相信，相信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大幅度提高反应速度」？ 首先很显然，如此出格、看起来超出现实需要归属于「异想天开」的办法，他所能依赖，当然只可能是同样属于「幻想力量」的「观察复写」以及「变猫」能力。 唯有这两个能力有可能能够做到。 但是怎么做？ 提到反应速度，自然是会联想到「变猫」的能力。 毕竟猫的反应速度、动态视力皆是数倍于人类。 而他之前变成猫进入剑道馆观察两名女高中生的练习，也的确是这样的，在猫的视角里，他能捕捉到玉城三千代的出剑。 并且之前是旁观视角，距离不是很近，加上他的注意力也不是十分集中...如果让他变成猫，专心致志，想必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变成猫？ 先不说暴露的问题，铃木守仅仅脑补了一下画面： 变成猫的他用猫猫笨拙的两只前爪抓起竹剑，用后爪站立，然后站在玉城三千代对面和她比拼剑道...这样的画面显然不行。 除非，能够在保留人形态的同时，拥有猫的反应力。 能做到吗？ 「......」 踱步的铃木守忽然停住脚步，他的停止也吸引了旁边两名女高中生的关注，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她们身上，他闭上了眼睛。 既然他的灵感认为能够做到，那么... 一切如电影画面闪过。 「隔着窗户与树的枝桠所见到的一闪而逝的白光」 「如同天空碎片一般藏匿在叶隙之间的天蓝色眼睛」 「带领他前往学校的身影」 「名为梶的观众与剑道馆中两名女高中生的一遍遍练习」 「在晨曦的光照里向前的背影、晃动的马尾与不时露出的洁白脖颈」 「相处在剑道部活动室中近距离的一对一指导」 「在暮色天空之下相伴而行、在黯淡的光线中依旧惊艳的侧脸」 「......」 强大的观察与记录能力，忠实地将一切复现给他。 所有，关于玉城三千代，关于和她一起的一切，所见、所闻、所感，言行举止，每一处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之中。 然后，便是筛选信息。 从纷乱的片段之中找出有用的信息。 「4月11日，周六，第一次在剑道馆见到两名女高中生的实战对练，中泽凛花迅速落败，她说：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感觉和三千代的距离越来越大了，完全赢不了...」 「4月13日，周一，第一次放学之后前往剑道部，刚出楼梯口，已经看不清少女手上拿着的钥匙，这样的距离，她忽然转过头，视线精准地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他」 「4月17日，周五，昨天，剑道练习结束一同回家，拐角处，并无任何故障、从视野盲区缓慢行驶而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自行车，他忽然被少女拉住，阻止了他和自行车的相碰...」 「......」 铃木守睁开了眼睛，他侧过身子，去看玉城三千代。 少女站立一边，背对他而面对中泽凛花，手持竹剑，在小声交流什么。 然而，就在他转身而去的那一刻，似乎有所感应一般的，少女转过身，目光与他在半空之中接触。 眼神的交流，少女在询问他是否休息完毕。 铃木守却没有回应，他视线的落点，在这一刻聚焦在了玉城三千代因为束起马尾而在些许发丝之中显露出来的秀气的耳朵。 少女泛着微微红色的小巧而可爱的耳朵。 脑海之中变了画面。 电影般的画面消散，取而代之的，铃木守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本笔记本，和他锁在抽屉里的那本「观察记录本」一模一样。 在想象的画面中，他将本子翻开。 「4月18日，于剑道部考核第三回合开始之前的记录」 「对于玉城三千代的变猫能力有了进一步的猜测，如果猜测成功，变猫的能力或许将得到第二次升级」 「猜测一，剑道部门口的那次转头，是玉城三千代听见了属于他的脚步声；同样的，拐角处那次拉住他，是因为听见了自行车的声音。而以人的听力显然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但是猫的听力可以。也就是说，玉城三千代可能即使在人形态下也拥有着猫的感官。」 「猜测二，在那种时刻，玉城三千代突然主动开启能力的概率并不高，因此更大的可能，存在被动的改变。不需要通过主动使用，在人的形态下，就能够拥有猫的感官，或者，猫的部分感官。」 「猜测三，中泽凛花所言，玉城三千代剑道水平在最近的时间中进步迅速，导致两人差距越来越大。那么，很有可能，这是因为反应速度、动态视力得到了提升。根据对于玉城三千代性格的推测，她极大概率不会在日常练习之中主动使用超能力从而获得提升。」 「也就是说，该能力的确存在着被动的改变，与第二条相互印证。」 「猜测四：剑道水平最近一段时间进步显著，关于“最近一段时间”，这可能是玉城三千代获得能力的时间节点，也可能是能力得到升级并解锁“猫咪感官”能力的时间节点。」 「以上，记录完毕。」 随着脑海之中猜测一一浮现，观察，描绘，勾勒...于他脑海之中的属于玉城三千代的人物形象，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变化。 少女依旧是少女，然而，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一刻带上了迷蒙的天蓝色，而脑袋上，隐隐约约的，似乎有猫的耳朵在浮现。 与此同时，某种明悟一般的感觉，回荡在铃木守的身体中。 他知道，他猜对了。 获得了新的信息，于是，先前认为「就差一点就能够升级」的能力，在这一刻终于将这一点补充上了。 「变猫」能力，迎来第二次提升。 解锁：「猫咪感官」。 ...... 「于第二次能力升级，解锁猫咪感官后的进一步补充」 「一，该能力拥有两种使用方式。」 「①如刚刚猜测，可以被动提升人形态之下的感官灵敏度」 「②猜测中遗漏的信息：可以通过主动开启该能力，进一步提升感官灵敏度」 「至于效果、持续时间、冷却时间等等，需要在使用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所以... “玉城同学，休息好了，已经可以开始了。”铃木守完全转过身面对玉城三千代，对着这名少女如此说着。 第三十三章 胜利之曙光，但... 剑道部入部考核，第三回合，最后一次机会。 穿戴好面罩，赤足踩过剑道场木质地面，铃木守调整着呼吸，第三次站在了玉城三千代对面。 “准备。”中泽凛花下达指令。 持剑，中段构，剑尖接触，标准的开场。 中泽凛花将手中举起的两面旗子下压。 那么，正式开始！ 人体主观感知到的气氛在这一刻几乎为之凝滞，手中持握着的竹剑剑柄的实感，延伸而出的相触的剑尖传来的微微阻力，还有呼吸声，全身心认真下来之后耳边听见的那属于他自身的呼吸声。 些许紧张不可避免，然而更多的，大脑为之兴奋、心脏为之跃动的，这样的情绪是期待。 看见胜利契机之后的期待。就算是玉城三千代，也并非不可力敌。 铃木守直视着对面的少女隐藏在面罩之下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 自信，冷静，认真。 并未因为他仅仅是个修行剑道不过两周的初学者而轻敌、有所保留，更没有因为已经是最后一场而松懈，少女全力以赴对待着每一次剑道比拼。 于是，在比赛开始的那一刻，自信无比、毫不犹豫的，带着这样凌厉的气势，玉城三千代朝着他往前压进一步，转眼间竹剑交锋。 一剑一足，距离成型，攻守即将开始。 铃木守如弓弦紧绷着身体，手中的竹剑紧紧握住。 「感官开启。」 因为不知晓新能力到底能持续多久，所以一直到现在，一直到正式进入一剑一足的交锋距离，铃木守才正式动用能力。 他意念牵动，于是，瞬间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自体外侵入席卷过，冲刷过身体每一处角落，脑海之中—— 「轰——」 似乎无声炸响。 当「猫感官」开启的那一刻，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就像是被拨开了迷蒙的云雾，一切于他感官中改变了模样。 时间的感知被减缓、拉长，耳边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他自身的呼吸声，砰砰的心跳声，剑道馆之外的微小杂音，两名行人路过的模糊的谈话声... 不仅如此，当他专心下来，将杂音屏蔽，全身心注意力放在对面的玉城三千代身上之后...少女的鼻息，呼吸所扰动的空气，蓄势待发的步伐，微微抬起的剑尖... 玉城三千代准备出剑了！ 感官加持之下几乎恐怖的观察力，瞬间做出判断。 并且在这样的念头才刚刚在脑海之中浮现，他的视野中对面的少女——她动了！ 但是看得见。 对的，看的见，甚至看得相当明了清晰。脚步，竹剑，即刻向他接近的身体...在仿佛时间被减缓的视觉中，一切都一清二楚。 能捕捉到踪迹，那么，能做出反应吗？ 玉城三千代本就剑道水平胜过他一大截，身体素质、反应速度也完胜于他，他有「猫感官」的主动加持，玉城三千代也有「猫感官」的被动加持。 他的加持程度更大，少女的基础更好。 这方面，到底谁优谁劣，在还未尘埃落定之前，铃木守也不清楚。 但他有着一个巨大优势，相当巨大的优势。 没错，玉城三千代并未轻敌，全力以赴。但是同样的，她对自己的剑自信无比，凭借着完胜的剑道水平，在玉城三千代看来，他的「构」一定满是破绽。 少女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相信她所看见的是真实的破绽，于是她出剑了。 然而铃木守已经不是前两个回合的铃木守了。 玉城三千代对他反应速度的错误判断，能让本来「真实」的破绽，在这一刻成为诱敌进攻的陷阱。 ——只要他能跟得上！ 「先是防守。」 在意识到玉城三千代即将出剑的那一刻，铃木守的大脑就向身体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那么能防守住吗？ 手中的竹剑变得轻盈无比，在反应力的巨大加持下，铃木守真正做到了剑随心动。毫无阻碍，毫无延迟，竹剑成为他双手的延伸，意念一动就立刻跟随着少女的出剑而上抬。 铃木守的目光紧紧锁定跟随，双方的竹剑在半空之中越发接近，然后—— “砰！”竹剑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铃木守挡住了，电光火石之间，他挡住了玉城三千代挥出的剑！ 但是还没成功。 必须即刻反击，不能留给玉城三千代一点点反应时间。 猝不及防之下，铃木守相信她绝对没能料到她的剑会被挡住，但是，铃木守体会过的，这名少女的控剑水平和反应速度，但凡他慢一点点，玉城三千代绝对能够抓住机会收剑回防。 所以，立刻。 在竹剑抵挡住玉城三千代进攻的那一刹那，如同之前所练习过的那般—— 反击胴！ 毫无停顿、极为流畅的，铃木守送足上前，手中竹剑瞬间变换了方向，朝着玉城三千代的身体挥去。 他的目光跟随着剑尖，一同划破空气。 成败在此一举。 反应速度的巨大提升，玉城三千代对他的错误判断，两者加持之下才能有如此接近成功的机会。一旦这次失败，玉城三千代摸清楚了他的反应速度，对他戒备，就几乎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必须要成功。 在慢速的时间感知中，铃木守的目光随着逼近玉城三千代的竹剑，游移到少女的眼睛之上。 原先冷静、自信的眼神，在这一刻他从中捕捉到了微微不解。 一定在疑惑为什么他突然能够反应过来？ 不过的确已经晚了。 剑身即将击中，这种时候，就算是玉城三千代也不可能收剑回防。 “砰！” “胴！” 随着挥出的竹剑如愿以偿击中少女的身体而发出响声，铃木守的「气合」声即刻衔接上。 紧接着，反击成功后他迅速从玉城三千代身侧经过并拉开距离，回身保持着「残心」的架势。 第三回合的交锋，结束！ 凭借着「猫感官」和信息差，他这个练习不过两周的剑道初学者，成功在玉城三千代身上得分。 双手因为超出身体限度的极速挥剑而有所脱力，呼吸急促起来，时间的流逝恢复正常，「猫感官」结束，体力被大量消耗，几乎耗尽。 不过既然已经赢得胜利，那么体力耗尽也没事了。 铃木守喘着气，放下「残心」的架势。 接着，他朝着身为裁判的中泽凛花看去，等待着她举起象征着他胜利的红色旗面。 然而... 一秒， 两秒， 三秒。 铃木守并未看见中泽凛花将旗帜举起。 看她的眼神和神情，似乎... 出意外了。 第三十四章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方向正确了 “无效打突。” 沉寂很久，空旷无声的剑道馆内，在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的目光注视之下，迟疑很久的中泽凛花终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一直在等待他「得本」消息的铃木守，听到这样的声音后，有些愕然。 他看着中泽凛花。 “无效打突？” “嗯，无效打突。”中泽凛花对着他再次确认，声音在安静的剑道馆中回荡。 “所以...为什么无效？” 说实话，铃木守有些不太能轻易接受这个结论。 毕竟他耗光体力拼尽全力，才终于成功击中玉城三千代，本以为能够得本，结果居然被身为裁判的中泽凛花认定为「无效打突」。 也就是说，他刚刚击中的那一剑，是不能得分的。 “是因为刃筋不正。”被他击中之后一直站在原地没能出声的玉城三千代，这时候忽然开了口。 “刃筋不正？”铃木守看向出声的玉城三千代，少女也转向他，点点头。 “嗯。” “三千代说得没错。”中泽凛花也赞同道，“铃木同学你，虽然的确是击中了三千代的胴部，气合也完成，残心也有做到，但是，因为竹剑刃筋方向不对，因此不能被判断有效打突，不能够得本。” “......” 铃木守默然。 「刃筋」的概念，他是知道的。 首先，竹剑和真剑有着很大区别，比如说，如果单单从外形上来看，「竹剑」相比起「剑」，其实说是「竹棍」更加贴切。 剑身是棍子，没有剑刃。 但是... 之所以「剑道」是「剑道」而不是「棍道」，就是因为在剑道之中，「竹剑」被当作成为「真剑」。 而为了贴近真剑，竹剑上绑有一根「剑弦」，剑弦代表刀背，它的反面代表刀刃。 那么自然，谁都懂的道理——用剑砍的时候当然是要用「刃」去砍而不是别的什么部位。 因此同样的，在剑道竞技之中，虽然用的是外形酷似竹棍的竹剑，但是在进攻对手的时候，也必须用「剑刃」去击打。 只有这样的击打，保持「刃筋方向」与「打击方向」一致，使「虚拟的剑刃」击中对手，才能够被判断有效打突。 一旦「刃筋」不正，那就等于在用剑的时候，用剑身甚至剑背进行攻击，这样的攻击当然是无效的。 他刚刚在与玉城三千代的比拼中，就是因为没有保持刃筋方向与击打方向一致，所以被认定为了无效打突。 这样的结果... “好。”铃木守沉默许久叹了声气，也只能接受了。 他承认，他的确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经验还是太过欠缺了，身为剑道新手，竹剑在他手中才握过两周，他对竹剑还是不够熟悉。加上刚刚为了尽快击中玉城三千代，不给她反应时间，也是太过着急，这种细节被他忽略了，怪不得别人。 “那...”中泽凛花看了看玉城三千代，又看了看铃木守，“既然是无效打突，这回合无效，还要再来一次吗？” “这个，不用了。”铃木守没怎么多想就拒绝了这样的提议。 「猫感官」已经进入冷却，他的体力也耗尽，已经不可能再得本了。 也就是说，他的剑道部入部考核，宣告失败。 好，虽然短暂拥有过希望，但是好在，来之前的时候他是没有抱任何期望的，所以现在这样的结果，尽管有些挫败却也谈不上失落。 而且—— 「虽然刃筋方向不对，但是身为初学者能够击中玉城三千代，也...不错了？」 “那么，玉城同学，这一周以来，麻烦你了。”铃木守将脑袋上的面罩摘下了，露出有些苍白的脸。 流通的空气重新拂上面颊，带来一丝凉爽。 “既然剑道部考核没能通过，那我就...”他准备提出告辞，然而却忽然被打断了。 他看向发言的玉城三千代。 “虽然铃木同学的确没通过剑道部的考核，但是...” 玉城三千代也摘下了面罩，清丽泛着微微红润色泽的面颊出现在视野中。她的表情还是平静，但是语气，的确是有那么些许赞扬在内。 “我认为，才修行过两周剑道就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必须承认，铃木同学相当厉害。” “...这我倒是不否认。”铃木守安心收下少女的赞扬。 尽管有「猫感官」，但是剑道水平的提升是实打实的，他两周能够达成这样的地步，自认为的确已经不错。 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玉城三千代继续对他开口。 “铃木同学，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本人的目标吗？” “目标？”铃木守反问。 “是。”玉城三千代肯定，“我的目标是单人赛冠军，设立剑道部考核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能够正面击败我的对手，从而提升我自己。” “看样子我没能做到。” “是没能做到，所以，我不能让铃木同学正式加入剑道部。”玉城三千代说。 只是，略一思索，铃木守捕捉到重点：“正式？” “嗯。”她轻轻点头，“既然设立这样的规定，那就需要按照规定行事。不过，今天的铃木同学没能成功，但不意味着，之后的铃木同学成功不了？” “......”铃木守眨眨眼睛，“所以？” “所以...”玉城三千代走到铃木守的面前，表情认真，“如果铃木同学还愿意修行剑道，我认为可以先成为剑道部的预备成员，等到今后，能够真正在我身上得分，再成为正式成员。” “......” “你认为如何？” “......” 铃木守看着身前的少女，再看向不远处，表情有些微妙的扭曲的中泽凛花，最后，他重新看向极为认真的向他提出邀请的玉城三千代。 “这个...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有些意外，目标和预期也有些差距，但是... 方向完全正确了啊。 只是还差一点距离而已。 第三十五章 考核结束之后的，新能力的记录 剑道部考核结束，目标勉强算是达成，再加上体力已经耗尽，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铃木守自然和两名继续留在这里进行练习的女高中生提出告辞。 不过看中泽凛花的样子...接下来的练习大概是静不下心了。 她的表情，显然对于铃木守要加入剑道部这个结果，有些许不满意。 「女孩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 对于中泽凛花，其实铃木守并没有特意关注过，不过因为其和玉城一起，自然会顺带观察到。 首先，这名女生对于玉城三千代至少有着「钦慕」的情感，很容易就能看出，可能是因为玉城三千代的魅力，也可能是因为她出色的剑道水平。 其次，中泽凛花剑道水平其实也不低，毕竟能够和玉城三千代一起训练。虽然根据她自己所说，以前的时候能够得本的机会也不多，在玉城三千代受到「猫感官」强化之后，更是看不到赢的机会。不过说到底这只是玉城三千代太强而已。 最后，关于中泽凛花为什么经常和玉城三千代一起练习，但是却没有加入剑道部这件事...理由相当简单，她不是牧野的学生，只是这样而已。 所以... 自身想要达成而无法达成，这时候看见别人却能够达成...心情大概的确是有些复杂。 再加上中泽凛花对于玉城三千代暂时还难以界定的情感... 「就像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走在一起...这样的感觉？」 「......」 铃木守想了想，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排出脑海。 「钦慕」和「倾慕」还是有区别的，前者是仰慕和钦佩，后者才是那种奇怪的情感，未下定论之前还是不要随意揣测为好。 再者，他和玉城三千代也不是那种关系。 总之就这样了，在背后中泽凛花死死盯着他的视线之中，铃木守走出剑道馆，回家。 而回家路上，尽管慢慢悠悠，但是其实他也没闲下来，他在测试他的新能力。 虽然「猫咪感官」的主动能力的确已经进入冷却，不过被动效果还是在的。 只是怎么说呢... 铃木守的视线捕捉着从身侧经过的车辆，耳朵倾听着各种声音，鼻尖，努力嗅着被四月中旬时节清新的空气。 「提升程度好像不是很大。」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如果再具体一点描述的话，那就是：能感觉到感官灵敏度相比之前有提升，但是提升幅度微妙的有限。 如果他和玉城三千代身份互换，那现在的他绝对做不到在人群之中精确捕捉并分辨出对方的脚步声，可能也做不到在街道上听到自行车微小的行驶声。 「能力残缺，需要进一步升级吗？」 铃木守猜测是这样的。 好在，加入剑道部之后有更多观察玉城三千代的机会了，今后能力升级应该会容易不少。 回到家，和裕子简单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今后就是剑道部的预备成员了，然后在她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铃木守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先换下剑道服，接着坐在书桌前，在午后的明亮的光线下，他从抽屉拿出记录本。 「4月18日，于剑道部考核第三回合开始之前的记录」 这是前两个回合失败、他忽然明悟后对于玉城三千代能力的猜测，当时仅仅只是在他脑海中记录下来，现在他正式把它写进观察记录本。 写完，便是开始记录新获得的能力。 「4月18日，于剑道馆解锁新能力之后的记录」 只是才写下标题，铃木守就放下笔停下。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新能力的名字，应该定为什么好？ 「猫咪感官」...这种名字只是因为当时准备进行考核，没时间再慢慢细想一个于是随便取的，如果把它当作正式名字，那的确是差了点。 铃木守坐在书桌前，手撑着下颌思索起来。 许久，他重新拿起笔，将被风翻页的记录本翻回相应的页面。 他想好了。 「解锁新能力：猫之灵」 「一，主动使用，极大幅度提升感官灵敏度，特别是听觉、动态视力、反应力方面，能够达成类似于子弹时间的效果。」 「持续时间不超过10秒钟，并且会大量消耗体力，冷却时间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知晓」 「猜测：主动使用会大量消耗体力，那是否意味着，如果提升身体素质，就能够延长使用时间？」 「二，被动提升，不需要开启能力就能够提升感官灵敏度，不过目前因为提升程度相当微小，作用还不是很明显」 「三，猜测，猫之灵的能力也需要后续进一步对玉城三千代展开观察从而获得提升」 「四，猜测，在了解清楚玉城三千代的确拥有『猫之灵』的能力后，就同样解锁了『猫之灵』的能力，说明通过『观察复写』提升能力，其实质很可能为： 通过观察获得信息，通过信息进行复写，信息可以是关于『能力本身』，也可以是关于『人物形象』，而信息越完备，人物形象越清晰，复写能力越接近原能力本身。 就像......拼凑一块摔成许多碎片的镜子，拼凑的镜子碎片越多，能倒影出的影像也就越完整。 这也意味着，复写的能力无法超过原能力。」 「以上猜想还需要找到更多实例证明，但至少目前还并不存在违背的情况。」 完毕。 铃木守放下笔，检查着他的记录。 不得不说，今天的收获还是很多的。 不仅成为了剑道部预备成员获得了进一步观察的机会，还解锁了新能力，甚至对于神秘的「观察复写」能力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很不错。 合上本子，铃木守在书桌前打了一个呵欠。 体力确实消耗很大，还是睡一觉。 ...... 第二天，周末。 关于「猫之灵」的冷却时间已经得出结果了，和变猫能力一致，同样是10小时左右。 将信息补充进观察记录本，然后到了下午的时候，铃木守又一次出门，目的地是剑道馆。 理所当然的又是猫形态。 不一样的是，今天的铃木守提前到达剑道馆，在门口守株待兔。 等到时间一到，玉城三千代出现在视野之中，他便走过去。 “喵~” 他越来越懂得利用猫形态的优势了。 第三十六章 在女高中生眼中，铃木守不择手段 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跟在玉城三千代身边的铃木守，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这句话。 人形态的他为了接近观察，要加入剑道部，要进行剑道部的考核，要努力在剑道比拼中击败玉城三千代在她身上得分...关键他还比不过。 但是只要变成猫，猫咪的可爱少女根本无法抵御。只要「喵」一声，就足够达成「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了。 玉城三千代向他问好，并主动邀请他进入剑道馆。 由此可见猫的力量还真是可怕。 跟随着少女进入剑道馆内，如往常的流程，等几分钟中泽凛花到了之后，两名女高中生进入换衣间开始更换剑道服，铃木守趴在他熟悉的位置。 「说起来，猫要是进入换衣间会被驱逐吗？」 「......」 猫进入试衣间会不会被驱逐...这种事情由于没有实践过铃木守并不知道，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从他脑海中驱逐出去。 等到两名女高中生换好，出现在视野中，训练正式开始。 只是并没有经过多久，正如铃木守所预见的那样，中泽凛花对于昨天的结果依旧耿耿于怀。 “三千代...你真的打算让铃木同学加入剑道部吗？” 挥剑的声音中，忽然夹杂起中泽凛花声音。 “什么？”专心练习的玉城三千代并没有听清，等到中泽凛花复述一遍问题，她才暂且停下，扭头看向她，“凛花，怎么了吗？” “我还是觉得不对。”中泽凛花手中挥剑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了。 趴在地上的铃木守好奇地看过去。 「所以这名对他充满戒备的女高中生到底要说什么？」 “想一想的话，以三千代的剑道水平，只练习过两周的人，虽然最后没有得本，但是怎么可能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般练习剑道仅仅两周的人的确不可能做到这地步。 “的确很不可思议。”玉城三千代在这方面上表示赞同，“但是我并没有留手...唯一的失误，是我对铃木守同学产生了误判。只是无论如何铃木同学的确是做到了。”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三千代留手了。我是说...”中泽凛花开始恶意猜测，“有没有可能，其实他修行剑道根本不止两周，而是更久。但是为了接近三千代，故意伪装成新手？” “......”铃木守充当地面扫把的尾巴不自觉停住了，玉城三千代也疑惑地眨眨眼睛。 中泽凛花进一步对这个猜测进行完善：“通过伪装成新手，让三千代对他产生错误判断，然后在剑道考核的时候突然暴露真实实力，想要通过信息差猝不及防地战胜三千代。如果一开始就暴露出真实实力，三千代根本不会让他击中的？”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玉城三千代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假设，接着，得出结论，“铃木同学的确不可能击中我。” 少女依旧自信。 “就是，三千代肯定不可能被击中的。”中泽凛花连连点头，“所以，为了加入剑道部，他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水平。” “但是最后铃木同学还是没有得本。” “这就是他的高明所在了。” 「...高明？」 铃木守好奇地看着她，他还挺想知道他「高明」在哪里的。 中泽凛花挥了挥手中的竹剑，“一方面，隐藏实力企图通过击败三千代加入剑道部，另一方面，就算第一个方法最后没成功，他也能营造出天才剑道手的样子，引起三千代的关注。” “三千代最后破例让他成为预备部员，也是考虑到了他这一周以来进步十分明显，于是认为他之后还能继续这样进步下去，对？” “的确有这样的想法。”玉城三千代承认了。 “但是。”中泽凛花指出了最大问题所在，“如果他真的是隐藏实力最后暴露，那就说明他的剑道天赋其实根本那么高，也不值得三千代浪费自己的精力去指导他，是吗？” “...可能。”玉城三千代迟疑了，“但，铃木同学有什么理由这么麻烦地做出这一切？” “当然是为了接近三千代，所以才这样不择手段。”这一句中泽凛花说得相当笃定。 铃木守：“......” 他决定授予中泽凛花「玉城单推人」的称号。只言片语之间，阴谋论就已经成型。 好在，中泽凛花这番不太理智的「单推人」想法，还是被玉城三千代暂且否决了。 “好了，凛花。只是猜测，而且铃木同学的表现，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说明他演技很好。”中泽凛花即答。 “......” “......” 很好，无懈可击。 「人只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铃木守对于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 就像是裕子直到如今还觉得他对玉城三千代一见钟情，就像眼前的中泽凛花相信他是恶意接近玉城三千代，所以可以为此找出各种解释。 当然由此也侧面证明，在别人眼中玉城三千代的确魅力十足。 ——铃木守为此特意看了玉城三千代一眼，剑道服的打扮，清丽的面孔的确很是惊艳。 而此刻这名少女大概也是看出中泽凛花现在的不理智状态了，沉默片刻后，她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重新持剑。 “好了，凛花，继续训练。” 中泽凛花则看着又开始练习的玉城三千代，应答得有些不太情愿，“...好。” 铃木守也重新趴了下去。 看来，他今后如果想要剑道部进行转正，除了要通过剑道部的考核，说不定还需要面对中泽凛花的阻碍。 “喵~” 真是令猫困扰。 第三十七章 危机，好奇心是猫的死敌 作为一只猫是悠闲的一件事，可以安然趴在一边看着两名女高中生练习。不过，在今日的猫生生涯经过大约半小时后，铃木守终于还是认为有些无聊了。 尽管女高中生特别是玉城三千代的确是很好看没错，穿上剑道服的模样很养眼，持着竹剑认真练习的样子也的确散发着一种专注的魅力。 只是剑道修行这种事情的确是枯燥了点，身为一只只能在旁边观看而不能参与的猫，感觉无聊也是正常的。 从玉城三千代的身上收回目光，铃木守决定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 至于做什么好... 尾巴...扭过头后出现在视野中晃来晃去的尾巴，会让猫忍不住想要伸爪子按住。 不过这样做会被吐槽「蠢蠢的」，所以还是算了。铃木守按捺住跃跃欲试的爪子，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该干什么？」 「嗯...」 「猫之灵？」 脑海中忽然浮现了昨天刚获得的新能力。 相比体验过好几次的「变猫」能力，新获得的「猫之灵」的能力显然更能引发新鲜感。 「再体验一次吗？」 能听到各种微小声音，眼前的一切仿佛慢动作的样子的确是很有趣，令人好奇，也令猫好奇。特别是现在冷却时间已经完毕。 以及...昨天是在人形态下使用的「猫之灵」，但是，现在，他可是猫形态。 铃木守眨了眨圆溜溜的猫眼睛，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猫形态使用猫之灵会怎么样？」 如果「猫之灵」的本质是在人形态下「调用」猫形态的感官，那猫形态下使用「猫之灵」应该是无事发生，但如果本质是简单粗暴的「提升」... 猫形态下的感官本来就比人形态更加灵敏，如果还能进一步提升，效果大概会很惊人？ 好奇心被调动起来，铃木守终于找到了值得消磨时间的事情。他看了看练习之中的两人，终于不再懒散，从地上坐了起来。 既然想到了，那就试一试好了。 铃木守开始集中精神，两只猫耳朵竖了起来。 「猫之灵」 意念牵动，于是—— 答案如何？ 立刻得到印证了。 他也明白了，「猫之灵」的本质并非「调用」，而是实打实的对感官进行提升。 一如昨天所体验过的那般，如同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洗刷过身体，大脑中无声炸响。 紧跟着，感官彻底被调动，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猫咪本就出色的感官，在这一刻开始成为非凡。 时间的感知，物体的运动，在他的世界中几乎趋于静止，他看见中泽凛花挥出的剑似乎定格在半空，他看见玉城三千代飘扬的马尾，甚至，每一根发丝的运动轨迹。 他还看见了漂浮在空气之中的纤尘在空气极为微小的扰动下无序漂浮，还听见了遥远处的脚步、车轮行驶...地面传来它们震动产生的声波。 还有嗅觉。 玉城三千代身上传来的，少女衣物被洗涤之后染上的如幽兰般洗衣液的味道，混合洗发水、沐浴露还有运动之后微微汗滴的淡淡的香甜的气息... 他的眼睛能够将一切运动捕捉，他的耳朵能够将所有声音感知，嗅觉能够将每一个气体分子都分辨... 猫之感官，在「猫之灵」开启的刹那，几乎给人以神之领域的错觉，所有所有，似乎万事万物都被他的感知囊括。 「这种感觉...未免也...」 铃木守的思绪闪过，他已经为此叹服，惊讶到找不到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他沉浸于此，细细体会着这如同踏足了全知领域一般的感受。 不过，时间流速变慢终归是思维和动态视力所带来的错觉，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猫之灵」结束，一切回归平常。 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咪的感官。 动态视力是很不错，听力也很棒，但相比刚刚，几乎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真厉害啊。」 铃木守免不了赞叹，思维还沉浸在过去的时间里。 不过，还没等他回味多久，突然的，他感觉眼前的世界似乎开始旋转起来。 「嗯？」 茫然之间，保持着猫猫坐姿的铃木守，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然后... “啪唧。” “......” 正在练习的中的玉城三千代很突然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三千代，怎么了？” 面对中泽凛花的询问，玉城三千代表情微微不解，用手中竹剑指向了不远处那只侧躺在了地上、似乎有些无助的灰猫。 “梶...好像摔倒了。” “摔倒？怎么...”中泽凛花也朝着灰猫看去，“...好像是真摔倒了。” “......” 停顿了一下，中泽凛花又开口：“它不是自己坐在那里的吗？怎么会摔的？” 玉城三千代不说话了，她看见这只灰猫企图翻过身体重新坐起来，结果才刚起身，似乎又头晕脑转地「啪唧」一下倒在了地上，猫爪子在半空中蹬了蹬。 “诶...它是怎么了？” 中泽凛花还在疑惑，玉城三千代已经放下剑了，走过去的同时，将面罩，还有手套都脱下。 “梶？” 玉城三千代蹲下，将面罩和手套放在一边，疑惑地看着第二次晃晃悠悠尝试着坐起来的猫猫。 还好这次成功了。 “喵~” 铃木守摇摇猫脑袋，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好，是他大意了，没想到猫形态下「猫之灵」的效果的确更好没错，但是同样的，对于体力的消耗也更大了。 所谓「神之领域」的代价是他差点晕过去。 好在没有，万一晕过去了，等到变猫时间结束... 画面大概不会很美好。 铃木守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抬起目光看向了此刻因为担心而蹲在了他身前的玉城三千代。 “还好吗？”少女小心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脑袋。 “喵。”铃木守熟练地喵一声，脑袋主动和女高中生的手指蹭了蹭。 “三千代，怎么样啦？”这时候中泽凛花也到身边了。 “看样子应该没事了。”玉城三千代这时候已经放下心了，看着被灰猫，感受着手指的温度，嘴角又上扬起来。 “那就好。”中泽凛花看着玉城三千代的样子也松了口气，接着她便看向猫，“所以它刚刚怎么了？” “嗯...”玉城三千代沉吟，她也不清楚。 没人知道铃木守刚刚怎么忽然就倒地了去。不过中泽凛花很快不在意这个了，见到已经没事之后，也伸手戳了戳灰猫，甚至嘲笑起来。 “你看看你，自己一只猫坐着，也会摔倒，爬不起来，也太好笑了？” 玉城三千代也回想起刚刚的画面...猫爪子在半空中挥来挥去...她轻笑了一声。 “......”铃木守保持冷静。 他决定不跟女高中生计较。 “喵喵喵。” 两名女高中生当然听不懂铃木守的喵言喵语，甚至觉得这样子可爱。 中泽凛花继续嘲笑一般地戳了戳灰猫的脑袋，甚至幼稚地模仿起它刚刚在半空中蹬爪子的动作。 玉城三千代也忍不住微笑，手轻轻挠着，像是在安抚。 “好了，梶，没事就好。” 还是玉城三千代温柔。 铃木守躲开了中泽凛花的手指，又蹭了蹭玉城三千代的手。 “诶...它，好过分...不过它好像真的很喜欢三千代。” 「这是对比出来的」——铃木守在内心想。 “是吗？” “当然，都主动蹭三千代的手了。” 玉城三千代想了想，注视着铃木守的眼睛，许久，轻轻点头。 “好，我知道了。” “喵。” “......” “......” 又过了片刻。 “对了。”中泽凛花看着互动的一人一猫，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三千代你是不是还没抱过这只猫？” 第三十八章 人生就是由意外、以及另一件意外组成（求追读） 铃木守的耳朵忽然抖了抖，听见中泽凛花的话后，他有些警觉。 玉城三千代看向中泽凛花，又低头打量着灰猫，停顿一下后，说道：“的确是没有抱过。” “不抱一下吗？” 「不，这个就...」 “可以吗？”玉城三千代有些顾虑。 「的确不太可以。」 “当然没问题，虽然这只猫蠢蠢的，不过看起来的确很喜欢三千代的样子。” “......” 铃木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评价中泽凛花。 并不蠢，当然也不是喜欢。想要反驳但很可惜他只是一只猫。 他再看着玉城三千代，他希望这名少女不要那么容易被说服。 ...他的期望落空了。 她明显被中泽凛花说服，有些意动...当然或许也可以说，被猫的可爱俘获了。猫的力量还真是令人感慨，问题是现在这只猫是他。这让铃木守有些困扰。 “梶，可以吗？” ...让一只猫来拒绝，未免也太难为猫了，他也不能跑开。 因为他现在的确是有些累了，不是很想动，更是因为他现在是猫，理论上是听不懂这些话的。 “喵？”铃木守单纯地眨眨眼睛。 玉城三千代盯着他看，手已经想要实施行动。 说实话，不管怎么样，即使并没有喜欢的情绪，但是能和女高中生亲密接触都是一件愉悦的事情...甚至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接触美好的人会分泌名为「多巴胺」的激素。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多少会让人产生一些名为「欺骗」的罪恶感。 然而接近的双手，已经容不得铃木守继续思考了。坐在原地的他，就这样被少女试探地抓住了身体。 “......” 总之就这样在稍显纠结中四脚离地，身为无法反抗的猫，铃木守被抱到了玉城三千代的腿上。 猫和少女对视。 铃木守保持着无辜的神情...无法拒绝，所以这种事情也不能责怪他。 玉城三千代将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脑袋。 “梶。”她轻声开口。这位女高中生真的很喜欢她为他取的名字。 紧接着，铃木守的脑袋便被揉了揉。 然而如果只是想要进行到这种地步的话，是不需要将猫抱起来的...铃木守发现他离玉城三千代白皙的面颊越来越近，直到这名少女在这种距离下依旧挑不出瑕疵的五官将视野完全占据。 “......” “......” 距离有些太近了，就算是人形态下，也能嗅到这名少女身上的气息...这样的距离。 而猫形态，甚至身上短短的毛发被少女的鼻息微微吹拂过。 当然最让猫在意的还是，原先始终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的前爪，忽然像是踩在了平坦的地面...然而现在的处境自然是不可能接触到地面的。 这种姿势下唯一可能的...铃木守瞥了一眼，他的两只猫爪相当巧妙地接触在玉城三千代的胸前。 「......」 之所以会有一种踩在地面的错觉...除了某些很微妙的原因之外，其实是因为玉城三千代还穿着剑道护具。胴甲防护在胸前，他的爪子正好踩在上面。 「还好。」 铃木守的罪恶感减轻了一点。 在极为复杂的情绪中，少女并没有沉浸在猫的可爱中过久，在一个拥抱过后，铃木守终于还是被放下，获得自由。 “好了...凛花，我们要继续开始练习了。” 最后对他轻轻微笑着，随之玉城三千代拿起了刚才放在身边的面罩以及手套，被意外中断的剑道练习又将重新开始。 铃木守则是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又趴在原地休息片刻，恢复一下被「猫之灵」消耗的体力，再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离开了剑道馆。 ...... 「『猫之灵』的实质是对感官直接进行提升」 「以及，非特殊情况请不要在猫形态下使用这个能力」 当天回家之后，铃木守的记录本上就多了以上两条信息。 第二天，休息日结束了，又到了周一。 正式进入四月下旬的今天，天气依旧不错。晨间的云彩被朝阳点缀，熹微的光洒在前方的少女身上。 铃木守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玉城同学，早上好。” “嗯。开始跑步。” “...好。”铃木守的视线从少女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而令人有些在意的胸前移开。 总之，从昨天开始，变身不能暴露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铃木同学，你在想什么？” “...抱歉。” 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铃木守暂且回过神，看着前方跑了没几步不得不停下来回来等他的玉城三千代，跟上前去。 晨跑开始，晨间的空气，朝阳的光，少女摇晃的长发承载着铃木守无端的视线和遐思。 “玉城同学，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如果只是用竹剑的话...有可能危及生命吗？” “......” 脚步声，玉城三千代回过头。 她在用眼神询问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玉城三千代似乎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不再搭理他，专心晨跑。 一直到过了片刻时间，铃木守又开始喘气，他的耳边才响起玉城三千代的回答/ “一般情况下，想要用竹剑危及生命比较困难...或许重伤可以。” “...这样吗？” “嗯。” 重伤么... 铃木守喘着气，不再讲话。 ...... 日常晨跑结束，因为体能原因，和玉城三千代脱离的铃木守是一个人走回家的。 冲了个澡，再换上学校制服，吃过裕子准备的早餐，再带上她准备的午餐便当，铃木守背着单肩包出了家门。 路上并没有遇见玉城三千代。 就算是邻居，作息也很接近，但是只要不是特意等待，错开也很正常的。 不过等进了牧野，铃木守还是意外碰见了她。 是在公告栏前。 “玉城同学？又见面了。” “嗯。” 简短的问好结束，铃木守走到玉城三千代身边，看向公告栏。 “这是...？” “上周开学考试的排名。” “原来如此。” 铃木守点点头。 公告栏前挤着不少查看排名的学生，不过他们不能对铃木守造成阻碍。 在二年级的位置，铃木守由上及下寻找着他的名字。 第一...不是。 第二...玉城三千代。 第三...朝雾汐。 第四...铃木守。 “第四。”这句话是玉城三千代说的。 “没能进前三。”铃木守看着排名第三的位置，回答的语气还是有点遗憾。 牧野是升学校，学生成绩普遍不错，偏差值很高。 “铃木同学休学了一年？” “嗯。” “很厉害。” “还好。” “......” “......” “铃木同学在看什么？”已经看完排名，按理说应该要走了，但是玉城三千代发现铃木守还站在原地。 “有个名字让人有些在意...” 铃木守说着，伸手指了指。 玉城三千代看去：「第三...朝雾汐」 “第三？” “嗯。”铃木守点点头，“...请问玉城同学，你认识这名朝雾同学吗？” 沉思。 “我没见过这个名字。”玉城三千代摇头。 “......” “怎么了？” “...大概是重名？”铃木守说得不是很确定。 一般而言，排名靠前的学生不会有太大变动，那么同样是前排的玉城三千代，没道理会没见过这个名字。 当然也不能排除一个学期没见突飞猛进的情况。 铃木守决定不纠结于此了。 “还是走。” “嗯。” 第三十九章 不要对少女的胸过多关注（求追读） 并没有出什么特别的事情，正常的上课的一天。等到放学，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在剑道部第三次碰面。 “铃木同学。” 已经换上剑道服，洁白的面料包裹着少女的身段，也衬托着肌肤的白皙。她持着竹剑，来到他身前，微抬下颌。 “玉城同学，怎么了？”铃木守视线略微向下和这名少女对视上。 等待良久，他才听见玉城三千代忽然说：“修行剑道要专心。” “...？”铃木守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是。” “专心的意思是，不应该被其他事物影响。” “是。” “这同样也是修行剑道的要求，剑道不仅仅是一项竞技运动，它需要修心，修不动心。” “这个...知道。”铃木守犹豫一下还是应答道。 “所以。”玉城三千代的眼眸，锁定着他的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轻，“铃木同学，是什么原因让你今天，对我的胸部特别关注起来？” “......” “......” “...啊？”铃木守张了张嘴。 “我应该没有感觉错。”玉城三千代低头看了一眼她自己的胸前，又抬起头，“为什么？” “......” 从眼前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的询问的目光，还有唇齿吐出的冷淡而又蕴含微微不解的声音，一切都让人想要逃避。 仅有两人的部室之内避无可避，从窗口吹进的风吹拂着窗帘，窗帘吸引了铃木守偏移的目光。 要说为什么的话，当然是因为昨天的事。这是人类...男性的共性。 铃木守不打算将自己开除男性的范畴...不过被当事人抓住还真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 然而不是什么人都会机会被女孩子问「为什么盯着我的胸」这种问题的，由此可见他还真是万众挑一的厉害。 ...说实话铃木守他现在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了。乱七八糟的。 “...抱歉。”他看着飘荡的窗帘，语气尽量平缓。 玉城三千代看着他。 “......” “......” “嗯。”她点点头，这件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接着，少女又开口，“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铃木守在回想他是不是又特别关注了什么...在玉城三千代脱鞋袜的时候，看了几眼她的腿，还有脚，就这样了。 “关于预备成员的事情。” “...这件事情啊。”铃木守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放弃了「坦白从宽」的想法。他偏移的视线终于回到身前玉城三千代好看的脸上。 她还是保持着冷静的并未有太大起伏的表情。 “需要申明的是，铃木同学现在的确已经是剑道部的预备成员，但，并不代表会一直是。” 铃木守眨着眼睛理解着这句话，少女很快给出更具体的解释。 玉城三千代先是轻轻一低头，表达了歉意，接着说道：“很抱歉，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指导，所以，如果一个月之后，铃木同学还是不能通过剑道部的考核，只能从剑道部退出。” 原来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加入剑道部，我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正面在玉城同学身上得分一次？” “嗯。”玉城三千代确认，“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说的话，他之前勉强击中玉城三千代所得到的预备成员身份，也只能为他暂时争取一个月时间而已，一个月后要是他还不能真正从她身上得分，他加入剑道部的目的还是要失败。 ...也不知道这「一个月」的时间，有没有中泽凛花的参与。 铃木守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好，没有问题了。” “那接下来就是第三件事情。”玉城三千代点点头，接着说。 铃木守又开始反省他是不是要「坦白从宽」了。 好在玉城三千代很快开口，并没有让他煎熬太久。 “第三件事情，其实是一些我想对铃木同学说的话。” “对我想说的话？”铃木守疑惑起来。 “是。”玉城三千代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不过视线依旧在他身上。 这名少女想要对他说什么？ 这样的问题在内心涌现的同时，少女冷冷清清的嗓音在在这间仅有他和她的活动室内回荡起来。 “铃木同学，说实话，我并不完全清楚你加入剑道部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剑道感兴趣，锻炼身体...甚至对我本人感兴趣...” 少女的话语在这略一停顿，微微疑惑的目光借此机会开始打量着他。 铃木守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辩解什么。 她便继续往下说：“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它并不是我最关心的。” “我只是想找到一名能够在剑道上和我共同进步的人，只是这样而已。相比之下铃木同学是否还有别的目的，这种问题我也可以不在意。” “就这样了。” 最后话音落下，玉城三千代举起了手中的竹剑，持中段构。 “...是。”铃木守沉默片刻，吐了一口气，也将竹剑持起，“我知道了，玉城同学。” “当然。”玉城三千代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目的是什么不重要，但是在修行剑道的时候还是要专心的。” “......” “今后不要对我的胸过多关注了。很失礼。” “......” 铃木守一言不发，握紧了差点掉到地上的剑。 “那就开始了。”玉城三千代也停下了无关的话题。 “...是。” “今天要练习的是...” “......” ...... 成为剑道部预备成员的第一天的剑道练习，是在极为诡异的气氛以及极为复杂的情绪之中开始的。 当然这是对于铃木守而言的，玉城三千代...这名少女的情绪相当稳定。 所谓「不动心」？ 还真是可怕。 说起来铃木守的确没有见到过玉城三千代有情绪过多起伏的时刻，最大的起伏，大概就是见到身为猫的他的时候，此外似乎无论何时，她都是一副冷静而平淡的样子。 是将剑道的修行渗透进了生活的少女。 如此感慨着，在结束今日的练习后，铃木守和玉城三千代并肩走在校园走道。 然后，胡思乱想着「玉城三千代到底遇到什么事情才能有情绪起伏」这种无聊的问题。 铃木守突然听见他身后，传来一句相当熟悉的问候。 “哈喽，铃木君。” “......” 第四十章 美少女从东京追随而来（求追读） 剑道部练习结束，便已经是黄昏的时刻，橘色的夕阳光洒在逐渐冷清无人的校园之间，归家的学生，摇曳的树影，一切都显得静谧。 而就是在这样静谧之间，忽然响起的一声熟悉的来自于少女的呼唤，让铃木守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回身，朝着声音的方向。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名女生。 上身女式西装制服，领口处露着内衬的洁白衬衫领子，打着工整的红色领结，下身是灰色褶裙，穿着白色小腿袜，袜子和裙摆之间，裸露出吸引人目光的白皙肤色。 牧野的校服，在夕阳光下被印染成淡金色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肩上搭着几缕发丝。 她拥有着出色的脸蛋和姣好身段，在傍晚阳光的亲吻下，美好得像是一幅梦幻的画作。 少女从画中走出。 “好久不见。” 她挥了挥手，小步朝他走来，姿态很是端庄，摇曳的裙摆掀起更多美好的肌肤。 铃木守站在原地，并没有讲话，只是目光追寻着少女一同移动到了他的身前。 停步了，面对着毫无反应的铃木守，少女弯着上半身凑到他的面前，歪过一点脑袋看他，伸出白嫩嫩的手在他眼前挥过。 “怎么，铃木君，见到我被吓到了吗？” “......”铃木守回过神来，“倒也不是被吓到了。” “那是什么？” “应该说...果然如此？”他尝试着用词。 “果然如此？”少女问。 “今天早上在公告栏上看见你的名字了。” “原来是这里暴露了吗？”少女直起身，若有所思，接着又反驳道，“但是，说不定是同名吧？” “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只是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你。”铃木守简短解释，“而且又刚好高我一个排名。” 朝雾汐笑了起来。 周六她刚好来学校，看见开学考试的成绩，于是顺手向老师要了一份卷子，没花太多时间，写完之后再故意错几题，也就第三了，将刚好第三的铃木守挤了下去。 “我依旧在铃木君上面呢。” “......” 这句话有点奇怪，让铃木守的眼神复杂起来。不过片刻后他还是轻轻叹了一声其，举起手，向她打了招呼。 “总之，好久不见了，朝雾。” 朝雾汐微笑着回应，“嗯，好久不见了，铃木君...对啦。” 像是突然注意到一般的，朝雾汐的眼神看向了铃木守身边这名陌生的、相貌好看到怎么都让人无法忽视的少女。 “这位是？” “玉城三千代。”玉城三千代很平静地报出了名字。 她和玉城三千代的目光短暂接触。 相貌很出色，距离并不亲密。只是同学吗？ 简单打量之后朝雾汐就友好地向她问好。 “你好，玉城同学——这样喊你可以吗？”她的手按在了胸口，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叫朝雾汐（Asagiri Ushio）。” “嗯。” ...... 三人一同走出校园的站位有些微妙。 铃木守和朝雾汐走在后方，玉城三千代一人走在前方。间隔着好几步的距离，甚至因为步伐的缘故这距离还在不断拉远。 玉城三千代并没有刻意等人的习惯，步伐该是什么速度就是什么速度。 而后方的铃木守和朝雾汐...主要是因为朝雾汐的脚步，铃木守才不得不同样放慢了速度。 而且，身边的这名少女与他贴得很近。 手臂已经贴到一起，能感觉到制服面料的触感...这样的距离。 甚至铃木守小幅度地往旁边走了一点，朝雾汐又会立刻贴近。 有些困扰，但又不是很困扰...铃木守任由朝雾汐了。 “铃木君放学怎么这么晚？” 漫步在傍晚间的夕阳光下，朝雾汐侧看着身边少年的侧脸，细细打量着。依旧白皙，依旧削瘦，也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让人想要保护的帅气。单是从外表上看，与他从病房中走出那天也并未有太大区别。 “刚刚搬来，今天一直在家里整理，下午的时候一切安排好了，便想来学校看看铃木君，结果没想到等了好久。” 面对着朝雾汐的眼神还有问题，铃木守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玉城三千代随着步伐晃动的马尾。 “因为我在剑道部。”他说。 “剑道部？” “嗯。” “......”朝雾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甚至忍不住前倾着身子捕捉他的眼神。 铃木守不得不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有些让人惊讶。”朝雾汐又直起身子，食指屈折抵着下颌，“在我印象中铃木君可不是会对剑道感兴趣的人吧？当初在剑道班体验了一周就忍不住要退出了。” “......” 捕捉到关键词的玉城三千代回头看了一眼，铃木守感知到了少女的视线。 朝雾汐的话语就像是在证实他对于剑道别有目的...这让铃木守回想到了不久前在剑道部无处可逃的尴尬时刻。 他停顿了一下，尽量平静地解释道：“人的兴趣爱好会随着时间改变，很正常的。” “是吗？”朝雾汐注意到了很快又回过身去的玉城三千代。 “嗯。” “......” “......” “说起来，还不知道铃木君和玉城同学，是什么关系？”朝雾汐加快了一点脚步，让两方的距离不至于拉得太远. 看玉城三千代无动于衷的背影应该是没有回答的欲望，那么这个问题自然是留给铃木守了。 要说他和玉城三千代的关系...人和猫，猫和人，人和人...不同身份之间的关系真要说起来还是相当复杂... 不过这样问题当然问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于是铃木守简短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邻居，还有，玉城同学是剑道部的部长。” “原来如此...” 朝雾汐眨了几下在夕阳的光线的眼睛，细长的睫毛闪动着。本就精致的面容，像是散发着光。 铃木守被吸引了视线，不过很快少女就微微抬起目光，跳过这个话题，又看向他了。 “对了，铃木君。” “嗯？” 朝雾汐轻轻笑起来，眉眼动人，“许久没见，刚好今天，去拜访一下铃木君家里吧？也挺久没见到裕子阿姨了。” “裕子...”铃木守重复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也行。” 第四十一章 朝雾汐登门拜访 告别了玉城三千代，带着朝雾汐打开家门，家里还空无一人。 “裕子阿姨还没到家吗？” “嗯，还没...拖鞋在这里。” 铃木守从玄关口旁边的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摆在了玄关口打量着他新家的朝雾汐身前。 “谢谢。那我打扰咯。” “嗯，请进吧。” 朝雾汐弯下腰去，将鞋子脱掉，白色小腿袜包裹着的脚踩上了拖鞋。 弯腰时候随着裙摆的弯折而露出的腿部肌肤...这一点还真是百看不厌。 不过铃木守很快移开目光，和起身之后的朝雾汐一同走过玄关。 “你先坐一会吧，裕子应该也快回来了。”铃木守把朝雾汐带到了客厅。 朝雾汐一边拢着刚刚弯腰时散乱的长发，一边打量着客厅的环境，听闻铃木守的话后看向他，“那铃木君呢？” 铃木守把单肩包随手放在沙发上，“我要去煮饭，还有洗碗，请稍等...对了。” 走向厨房走到一半，铃木守又忽然停下来，转身看向朝雾汐：“朝雾，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诶？可以吗？” “裕子应该不会介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刚坐下的朝雾汐又起身来，轻轻鞠了一躬。 “嗯，没事的。” 铃木守又走向厨房了，客厅便只剩下朝雾汐一人。 朝雾汐站在原地，看着铃木守的背影，视线打量一圈之后，便坐在沙发。不过没多久，想了想，她又起身，迈开了脚步。 流水的声音掩盖着她刻意放轻的脚步，朝雾汐看着视线中的少年的身形。 仅仅只是背影已经能看出出众，一举一动就能够轻易引发青春期少女春心萌动...在东京时候就是这样了，走在路上被羞涩的少女索要联系方式，学校的鞋柜里每天被塞满情书，每到情人节都会被送一抽屉的巧克力... 尽管也不是完美无缺，身形削瘦，更是不时就会进医院，但是在有些人看来...比如说她，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反而更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朝雾汐一步步接近着少年，然后... “朝雾，你在干嘛？”铃木守转过身，疑惑地看着轻手轻脚快要绕到他背后的朝雾汐。 “......” 朝雾汐脚步停顿在原地，在铃木守的眼神之中快速眨着眼睛...被发现了。 睫毛闪动好几次，她又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捋着长发，走过去：“...没什么，就想来看看铃木君。” “看我干嘛？”铃木守又很快转回去，他现在已经在洗碗了。 朝雾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上前去，走到了他身侧。 身侧手臂触及着，然而他只是认认真真地洗碗...只是做着这种琐事的样子也十分帅气。 朝雾汐的目光从少年在流水中白皙的手游移到他的侧脸上，厨房的顶灯打着明亮的光，耳边的规律的流水声反而为仅有两人的厨房带来静谧的氛围。 “因为担心铃木君，就这样忽然消失了呢。” “...消失？”少女突然的开口，有些许反应不过来，铃木守扭过头。 朝雾汐低垂着视线，表情有些落寞。 “是呢...就像是在东京时候，忽然得知铃木君就转学去了京都。一下子就消失了。”轻声细语，她又抬起下颌，眼中倒映出他的模样。 铃木守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抱歉？” “那可不用道歉呢。”朝雾汐又轻轻笑起来，刚刚落寞的神色隐去了，“只是担心铃木君而已。对了，铃木君身体还好吗？” 流水声提醒着铃木守不要浪费水...他便又躲开了朝雾汐的视线，低下头，停下的手也重新动了起来。 “以后怎么样不一样，不过暂时还没出什么事情，甚至还能练习剑道，已经很不错了。” “......” “......” “我来帮忙吧。” “不用的。” “......” 虽然铃木守是这样客气了一句，但是最后还是在朝雾汐的帮忙下洗完了碗。 “好了，结束了。”铃木守露出一点解脱的感慨，他甩了甩了手，又对着朝雾汐说，“我们去客厅坐一下吧，裕子应该也...” 话还没落地，铃木守就听见了接近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咔擦”一声的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铃木守停下话语，朝着玄关看去，朝雾汐也跟着看去。 打开门后便响起裕子的声音。 “我回来啦...嗯？小守，是有客人来了吗？”刚关上门准备换拖鞋的裕子，看见眼前多出来的一双鞋子，明显是女生。 “是有人来了。”铃木守走向玄关。 “谁呀？”裕子问着，不过不需要回答了，就在铃木守身后，跟随着出现一名少女的身影。 她微笑着鞠了一躬。 “裕子阿姨，好久不见，打扰了。” “诶...？”裕子讶然，“小汐？” ...... “小汐怎么会...来这里？” 三人在客厅坐下，裕子便好奇地问起了坐在铃木守身边的朝雾汐。 “该不会...” 裕子注意到了朝雾汐身上的校服，虽然是女式的，但是版型和铃木守身上的牧野校服十分相近，而且胸口处写着汉字「牧」，这是牧野的标识。 朝雾汐坐姿很端正，制服裙子整理得很整齐，双手放在大腿上。 她轻轻点头，肩侧的长发跟着抖动，肯定了她的猜测，“嗯，裕子阿姨，我也从东京转过来了。” “为什么？”裕子当然惊讶起来。 京都和东京，关西和关东的距离，如果不是因为她小时候是在京都长大的，她应该会带着铃木守在离东京圈不远的地方找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什么的，而不是来到距离东京这么远的京都。 面对这个询问，朝雾汐嘴角浮现笑意，却是没有回答。带着这抹笑意，还有眼神之中那再明显不过的意味，她偏过脸看向了身侧的铃木守，于是裕子也跟着看去。 “......” 在两人注视之下的铃木守，默默调整了一下坐姿，还伸手颇为不自然地挠了挠脸。 “嗤。”裕子笑了起来。只是笑过后，她还是担忧地看向朝雾汐，“不过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朝雾汐说。 “小汐的父母...？” “他们留在东京工作。” 裕子又惊讶了，“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嗯。”朝雾汐点头，“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 “真厉害啊...”裕子感慨，接着想了想，又说，“那要是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帮忙的，请来我们家吧。小守，你没意见吧？当初在医院，小汐没少帮忙照顾你呢。” 裕子又转向铃木守，铃木守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当然没意见。 “嗯，那今后就麻烦裕子阿姨了。”朝雾汐看着铃木守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没什么的，之前也麻烦小汐了...对啦，今天的晚饭...” “我让朝雾留下来了。”铃木守插了一句。 “嗯，今天打扰裕子阿姨了。”朝雾汐也说。 “不客气呢。”裕子说着，从沙发起身，“好啦，那我就去准备晚饭了。小守，你陪陪小汐。” “是，知道了。” 裕子很快就前往厨房了，于是，客厅沙发上，便只剩下铃木守和朝雾汐两人。 第四十二章 铃木守被推倒了 那接下来的话，要做什么呢？ 坐在沙发上，铃木守和身侧的朝雾汐互相对视着，铃木守陷入思索。 两人之间当然并不陌生，在东京的时候，朝雾汐就经常来医院，有时候裕子实在忙不过来，也是朝雾汐来帮忙。因此此时两人之间的沉默并非不熟悉的尴尬，只是暂时不知道干什么好。 “铃木君。”好在朝雾汐先开了口。 “啊，是，怎么了？”铃木守回过神。 “我想去铃木君的房间看看，可以吗？” 所直视的少女的眼神，眼中的期盼，让铃木守有些迟疑，“...这个。” “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行。好吧。”铃木守应了下来。他房间里也没什么不能看的，那本观察记录本，也是锁在抽屉里。 “那我们走吧，在楼上。”铃木守站起身。 “嗯。”朝雾汐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着裙摆。 ...... 来到二楼，推开半掩着的卧室的门，眼前的一切还未陷入夜色，窗外的天空还是黄昏的色泽，而残存的光线穿过了玉城家庭院之中的树的叶片，洒进房间。 铃木守走进，将灯打开。 “好了，请进。” “好。”朝雾汐探着脑袋走进来，好奇地左右打量。 明亮的灯光下，展现在眼前的是一间给人以干净感觉的房间——就像是身边这名少年给人的感觉一样。 除了床铺上的被子没有叠而稍显凌乱，此外的一切都简洁而干净。 而且并没有多少杂物。 墙边摆放着书的书架，上面每本书的书脊都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窗边的书桌，桌面一把笔，还有叠着的几本书，其中一本是夏目漱石的《我是猫》。 “很干净呢。” 朝雾汐不再打量，看向了身边的铃木守。 “谢谢。” 铃木守随口回着，走向床边，伸手稍微整理了一下床上的被子，露出空位。 “不嫌弃的话，坐一下吧。” “要是嫌弃呢？”朝雾汐走过去。 “嫌弃也没办法。”铃木守自己先坐了下去。 “好不负责的说法。” 尽管这么说，但是朝雾汐还是压着裙摆，跟着坐在铃木守身边。 “因为不可能嫌弃吧。”铃木守随口说着，“接下来干什么？” 单独相处在房间，一起坐在床沿，这的确算是很亲密的举动，然而当初在病房，有时候午后休憩醒来，睁眼就能看见床边的朝雾汐撑着脸颊。 不可能嫌弃...坐在床边的朝雾汐，穿着洁白袜子的小腿小幅度地晃了晃。 她眼睛轻轻弯着，看着身侧手撑在背后的铃木守。 “这么久没见，铃木君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铃木守的姿势很放松，当然还有的确是累了的缘故，修行剑道，回来还洗碗。 他看着朝雾汐的脸颊，想了想，沉吟着，“嗯...要说什么的话...谢谢？” 朝雾汐眨眨眼睛，“忽然谢谢干什么？” “想起来在病房里的事情了。” “这样啊。” “嗯。” “......” “......” 沉默对视着，朝雾汐又忽然转开了视线，看着前方。 “我好像还有一本笔记放在铃木君这里。” “笔记吗？” “嗯，铃木君不会弄丢了吧？” “这个...应该没有。”铃木守坐直了身体，“我记得好像被我收起来了。” “那...” “我找找。” 铃木守从床上起身，从朝雾汐身前路过，走向一边的书架。 “之前整理房间的时候好像还有看见。” 铃木守的目光在书架上专门摆放着笔记本的区域寻找着。 当初刚搬来这里，将东西从纸箱里面拿出来，那本笔记本不出意外应该是和他的日记本收纳在一起了。 ——铃木守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过一般只有在病床上无聊的时候才写。只是比较遗憾的是，他每一年都有不少写日记的机会。 所以他又有了一个习惯，每到新的一年就换一本日记本。 从8岁开始的习惯到如今17岁，这么多年下来共积攒了12本日记本——因为去年一年总共用了3本本子。 铃木守把书架上的本子一次性都拿了下来，稍微清点一下，有13本。 果然多了一本， “找到了。” 铃木守将其中1本抽了出来，又把其余12本放了回去。 “给。” 他来到床边，将笔记本递给了朝雾汐，朝雾汐伸手接过。本子保存得很好，没有褶皱。 “看样子铃木君有好好保存。” “那当然。”铃木守又坐下了。 “哗啦。”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了翻页声。少女捧着笔记本，充满怀念地一页一页翻看着。 铃木守看着她，过了一会感觉累了，干脆直接躺到了床上。 耳边只剩下了哗啦哗啦的轻缓翻页声。 等到声音停下，朝雾汐轻轻地将本子合上。 “检查完了？”一直看着天花板的铃木守略微抬头，看向朝雾汐留给他的背影。 “嗯。”少女点了点头，身后的长发也跟着晃了晃，“真好啊。” “嗯？怎么了？”少女的感慨声，铃木守问了一句。 “我说，真好啊。” 朝雾汐重复一遍，回过头，目光落在了她身后躺在床上的少年疑惑的眼眸上。 而她的眼中闪着光。 铃木守眨了眨眼睛。 “还能看见这本笔记本，还能看见铃木君，所以，真好啊。”少女对着他微笑。 只是，眼中在光线下闪着的晶莹的光，如果铃木守没看错的话，那分明是由泪水反射出的。 铃木守感觉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那个...”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 “没事啦。”朝雾汐继续对着他笑，“只是高兴而已。” 她擦了擦泪水，将手中的笔记本暂时放在了一边，接着又说道： “当初的时候，才刚刚得知铃木君安然无恙地出院了，还沉浸在高兴的情绪里，然后，转头又得到了要转学的消息。一下子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了呢...” “抱歉...”闪着泪光的少女，铃木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需要道歉啦。不过...又一次见到铃木君，真的很高兴。” “这个...”铃木守还打算说什么，结果，目光始终望着他的朝雾汐，这时候忽然伸出了双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所以铃木君。”朝雾汐直视着他。 “......” 随着少女的这个动作，仅有两人的卧室，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铃木守看看他肩膀上的手，再看看眼前朝他接近的少女的脸蛋。 “...那个...朝雾？” 铃木守飞快眨着眼睛，感觉不太妙。 “铃木君...我的铃木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朝雾汐轻声说着，她的脸蛋上，转瞬之间似乎带上了一点绯红色，眼神也越发炽热，那浓郁的情感仿佛要和刚刚的泪水一样溢出。 而且铃木守感觉他肩膀上的力量正在加重。 不太妙的预感正在逐渐成为现实。 “那个，朝雾，冷静，冷静一点。”身后就是床，面对这种突发情况铃木守有些慌了。 然而这样的安抚并没有用，少女正离他越来越近。精致的脸颊，绯红色如同晚霞耀眼，动人。 铃木守想要挣脱，然而可悲的是，他发现他挣脱不开。 “起码把门关上吧...” 这是铃木守倒下去之前的最后悲哀的挣扎。 他被少女压倒在了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