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龙傲天他惨死的爹[穿书]》 第 1 章 “泊儿,一会儿你见到了你三叔,不许和他闹知道吗?”秋临淮放慢了步伐,有些头疼地道。 话虽如此,脚步依然是缓缓地,他仔细地握着秋意泊肉乎乎的手,慢悠悠地走着。 明媚的日光自廊外透了进来,被竹帘与花影细碎的分隔成了许多份,随着清风摇摇晃晃。空气中传来了不知名的花香,与竹叶松木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清淡而悠远。 “知道了,爹。”秋意泊抓着他爹的手,不算太费力就能跟上他的步伐:“你都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三叔又不熟。” 秋临淮含笑道:“嗯,是不太熟,不太熟还能把三叔的本命剑拿去挖蚂蚁窝。” “爹!”秋意泊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那是三叔的本命剑!” 这事儿他有记忆,两岁多的时候这位三叔回来过一次,不过他也没见到人就是了。 听说这位三叔是某个修真宗门的首席大师兄,本人修为已经到了炼气化神的境界,他作为一个穿越大军的一员那简直是好奇死了好吗!这可是活的修仙者哎! ‘据说’他穿越的是个修真-世界,但是他爹好像也没修真,整个家族几百口人也没谁修仙,从小到大也没见真的修真者,他估摸着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修真的潜质,四舍五入这很可能就是他唯一一次见修真者的机会!这不得见一见? 他甩开一溜儿照顾他的仆婢跑到据说是三叔的院子里,结果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他当时就两岁,跑了那么一段路也走不动了,干脆在院子里等着仆婢发现他不见了来找他,因为太过无聊就挖起了蚂蚁窝,顺手就抄起了一根枯枝…… 后来他爹把他揍了一顿,因为那枯枝是三叔的本命剑。 这事儿真的冤得没法说!有谁的本命剑是二十厘米都不到的枯树枝的?! 他穿越之前家里的水果刀都比它长! 而且本命剑为什么就这么扔在花园的土上?本命剑难道还要时不时接接地气吗?! 秋临淮见秋意泊小步小步的走着,干脆俯身将他抱在了臂上,带着他走:“好了好了,那我们说好了,对你三叔要恭敬些,你三叔性子冷淡,不会与你计较什么的。” 秋意泊被亲爹绕的没办法,满口应道:“我知道了,爹都说了三遍了!” “臭小子。”秋临淮在他眉间戳了戳,笑着加快了步伐往里院去了。 据说他们秋家每隔几代就会出修士,所以他们家有规矩,四代以内的亲长按正常辈分叫,而过了四代的长辈一律都叫老祖宗,十岁以下的孩童则是称对方太爷爷、太奶奶,前头加个排行或者名做区分。 不过素日里也不大会叫重了,家族中的修真者大多都去了各大修真门派,修真无日月,如这位这次回来不过是因为十年一度的春宴召开,他要带家中适龄孩童前去参加罢了。 春宴,其实有春闱之意,凡六岁至十六岁身怀灵根者将统一被带入修真界,前往各大门派参加入门试炼,通过者就会留在修真界进行修炼,而落选者则是会被一一送归家中。 最开始是因为有孩童说进入修真界后那些仙人们叫他们吃了一场宴席,便被戏称为‘春宴’,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这么叫了。 ** “临淮来迟,还请恕罪。”秋临淮立在亭外廊桥上,对着亭中赏景之人拱手问安。 秋意泊低着头也跟着拱手行礼:“意泊见过三叔,三叔安。” 他好奇死了!但是不能随便乱看。 这就跟重生前不能随意盯着别人瞅是一样的道理,别人问你一句‘你瞅啥瞅啊’你再答一句‘我瞅你怎么了?’可能最多会被打一顿,在这儿可以直接省略中间问答环节,你瞅一眼紧接着你就被删号了。 当然了,到底是自家血脉不至如此,要是对着陌生人那就说不好了,家里的规矩规定一视同仁,礼多无人怪,小心无大错。 “嗯。”对方淡淡地应了一声:“过来吧。” “是。”秋临淮应喏,这才牵着秋意泊入内。 声音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不过修仙能冻龄这已经是铭刻在每个兔朝人DNA里了。 他有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绪。 ——居然是真的。 ——果然是真的。 池塘的锦鲤看见有人影行来,便甩着长长的尾巴摇曳生姿的游来,挨在桥柱旁探头探脑,惹得原本平静无波的池上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等会儿见完了三叔就来喂鱼吧…… 秋意泊静静地想着,跟随着他爹进了亭子。他不能抬头,面前就只能看见一片华美的布料,浅青色的料子上绣着同色的云纹,随着对方的动作反射出一抹清淡的流光。 “六岁了?”这次对方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许多,“到我身边来。” “是。”秋临淮笑着把他往前推了推。 秋意泊走到距离三叔一步之遥的地方便停了,再度行礼:“三叔。” “抬头。” 秋意泊闻声便抬起了头,乍一看还以为认错了人,他又扭头看了看,他爹还好好地站在他背后,不过此时他却和恭敬什么的扯不上什么了,已经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见他看来,便笑道:“怎么?傻了?” 秋意泊只觉得身体一轻,就已经被三叔抱了起来,对方一笑,便更加和他爹相似,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位更年轻一点,像他爹年轻的时候。 秋临与抱着怀里的孩子坐了下来,还颠了颠,笑着说:“豁,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秋意泊扭头看他,脑门子就给戳了一下,他三叔对着他左看右看:“跟我长得也很像啊!” “那是自然,不像问题就大了。”他爹笑骂了一句,见他还有点愣,就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笑眯眯的说:“泊儿,你三叔是爹的双胞胎弟弟,别怕。” 秋意泊也反应过来了,他顿时意识到他爹刚刚唬着他玩儿呢!“爹!” “好了好了,你爹逗你玩呢。”秋临与将他抱在膝上,还顺手塞了他一个玉佩:“自己玩一会儿,我跟你爹谈点事,乖。” “……好,三叔你放我下来。”秋意泊收了人的东西,自觉拿人手短,打算顺道去把鱼喂了,免得打扰他们谈事。 秋临与越看怀里的小孩越是喜欢,他在秋意泊的脸上碰了碰:“不放,你乖乖让三叔抱一会儿好不好?接下来的事情和你也有关系,你也听一听。哥,你不介意吧?” 秋临淮一摊手,示意随便抱。 秋临与又在他脸上捏了捏,转而问道:“哥,泊儿灵根测过了吗?” “还没有。”秋临淮答道:“明天才到他六岁生日,我怕提前测伤了他的身体,你不是也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吗?总不好抢了你的活计。” 秋临与笑道:“那就包在我身上了,啧啧,哥,泊儿要是有灵根,我倒是不太想带他去凌霄宗了。” 秋临淮讶异道:“怎么了?” 凌霄宗可谓是当世第一宗门,心法高深,直指本源大道,门中有数位炼虚合道真人坐守,再有秋临与这个亲叔叔外加首席弟子在,泊儿去凌霄宗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秋意泊也觉得挺耳熟的,不过凌霄宗这种名字简直修真小说必备的,十本修仙小说九个都有凌霄宗! 秋临与头微微下沉,轻轻地压在了秋意泊的头顶,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秋意泊:“你看看,这要带回去,你又不在,全门派肯定都觉得这是我的种!” 秋临淮一顿,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这孩子确实跟自己很像,可如今一对比,反而觉得和临与更像,尤其是眉宇间那一份气质简直和临与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还真是。” “行,那以后泊儿管我叫爹,管你叫二伯。” “别想着他以后管你叫爹,管我叫二伯。” 两人不约而同的道,话一出口,他们两对视了一眼,眉宇间不由流露出一模一样的笑意。 玩笑过后,就是正题:“凌霄宗虽好,却是剑修为主,泊儿的根骨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但苦得要命,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金尊玉贵养着的孩子去吃那份苦,我就有点不舒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此话不假。”秋临与接着道:“此次春宴五蕴书院、天风山、衍天宗几个大宗皆是大开宗门,与之一比凌霄宗倒也不算个太好的选择。” “五蕴书院不是百年不开山门了吗?” “确实,这次仿佛是约好了一般,或许是这次春宴已然出现天灵根了吧。”秋临与颇有深意的说:“总是要坐不住的。” 秋临淮忖度再三:“既然如此,倒也不急,到时你见机行事即可。” 五蕴书院?天风山?衍天宗? 秋意泊越听越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样,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看过了。 “临与,师傅打算赐号了吗?”秋临淮问道。 “嗯,这次春宴过后就会赐号。”秋临与道:“我悄悄问过师傅了,师傅打算赐我‘怀真’二字,你弟弟我以后就是怀真君了!” 怀真君?好耳熟。 “你师傅对你期待很高,你不要让他失望。” “不过我觉得有些太阴柔了,有点像是女修的号。”秋临与磨蹭了一下秋意泊的头顶:“对比起来,还是应真君听起来更威风……你说是不是啊,泊儿?” 应真君? 秋意泊抬起头来,揪住了秋临与的衣襟,认真地问:“三叔,应真君是谁啊?” “你爹。”秋临与点了点他的鼻子,笑吟吟的说。 秋意泊看向他爹,秋临淮也是这般笑着看着他,然后当着他的面大变了活人,变成了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版自己,活似在跟他说:没想到吧,你爹也是修士! 秋意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爹:“……???” 爹你藏得好深! 秋临与看着秋临淮,突然感叹道:“一眨眼哥你的孩子都六岁了,再一眨眼,说不定我们就要当爷爷了……下一代该到‘之’字辈了吧?哥我们先想想?孙子的叫远之,孙女叫琴之怎么样?” 秋临淮无奈地道:“……他才六岁!而且也不一定会有子嗣。” “万一呢?”秋临与抓着秋意泊肉乎乎的爪子把玩着:“你看你自己,你想过你会有子嗣吗?……哎,他还愣着呢?不是被你吓到了吧?” 秋意泊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脑壳,整个人都是天旋地转的。 怀真、应真、双胞胎、秋……他的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堪破天机》里男主角家族的两个靠山吗!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两人一为凌霄宗最强战力,一为凌霄宗掌门,但由于应真君因小人而渡劫失败,怀真君又遭人截杀身亡,失去了两大靠山导致秋家迅速败落后被仇家灭门。 而男主秋远之,则是秋家唯一的幸存者,他目睹了父亲被五马分尸,妹子琴之被辱而死,全族死无全尸,又被从小订婚的亲家退婚,自己则是灵根被毁,集齐了修真小说经典三大套路家族血仇,灵根被毁,退婚,从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秋远之他爹叫什么来着? ……秋意泊。 他叫什么? ——秋意泊。 好家伙,他儿子是龙傲天?! 那他就是龙傲天他那个被五马分尸的爹?! 第 2 章 别问他为什么能记起来一本书主角他早死的配角爹的名字,他当时追更发现了自己名字和主角他爹相同,随口留了个言,作者回复简单明了:建议通读全文并背诵。 他觉得作者说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于是反复看了好几遍,虽不说能背下来,但大多数情节他还是能记得的。之前没想起来主要是因为万万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能穿书! 这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不不不,冷静,应该没那么巧。 秋意泊咬了咬舌尖,往自己亲爹的方向伸手:“爹,抱。” “好。”秋临淮笑着将他接了过来,秋意泊扯了扯他爹的衣襟,让他低下头来看他:“爹,你也是修真者吗?” “是啊。”秋临淮摸了摸他的头发:“爹有些事情,就暂时回家来住了。” 秋意泊歪着头问他:“这样啊,那爹也是凌霄宗的弟子吗?” “自然。”秋临淮解释道:“我与你三叔皆是凌霄宗弟子,师从洗剑峰孤舟真人,你若是以后有缘相见,便要称呼一声师祖。” 好家伙,孤舟真人! 秋意泊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那我也可以入洗剑锋吗?” 他记得书里孤舟真人是一个极其牛逼的角色,他一个人占了一个山头,且只收了两个弟子后就关门了——就是他爹和他三叔。 “泊儿这话真是问倒我了。”秋临淮松开了手,叫他下地,有些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脸:“你师祖脾性冷淡,不爱与人交际,百年前他将我与你三叔收为弟子便坦言道不再收徒,若你届时有那份机缘,大不了我与你三叔再去恳求一番。” 秋临与一手持杯,明明是一杯寡淡的茶水却硬是叫他喝出了酒的风流,他笑道:“这有什么?我们想收个弟子,又是亲生的骨血,通报师傅知晓即可,师傅想也不会拦着我们。” “确实。” 秋意泊小脸一白,扔了一句‘我去喂鱼去了!’就跑了。 两人看着他的背影,秋临与有些诧异地道:“泊儿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跑了? 秋临淮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他来时就盯着那池子鱼不放,恐怕是看见了什么喜欢的。你不知道,他院子里养了一池锦鲤,若不是我叫人盯着,这满院的好锦鲤都要到他院子里去。” 秋临淮也笑:“养那么多做什么?” “喜欢吧。”秋临淮摸了摸眼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虽还小,人却跟个鬼精灵似地,说什么素日里读书眼睛疼,要多看看会动的东西,我见他也不曾耽误读书,就随他去了。” “听说泊儿读书上很是用功?” “怎么不是?卯时三刻起身,辰时读书,一直到戌时才停,之前还说要去考个秋闱,以后要学澜和一般做个大官,才好……”说到这里,秋临淮住了口。 每隔几代秋家便会出现身居仙骨的孩童,这在凡界是十分罕见的,但秋家先祖态度却十分端正,并不为此故步自封,只把自家当做普通世家来经营,去修仙只当是去远游求学的,其他无缘修真的族人或参与科举,或下海经商,林林总总,总要给自己混一份营生。 秋澜和便是其中之一,如今位列户部侍郎,从二品大员。 “才好怎么?”秋临与好奇地问道。 “……才好官商勾结。”秋临淮眉眼间都是笑意:“顾先生来报于我听的,泊儿与几个小孩都讲好了,谁以后去考官,谁以后去经商,他们要官官相护,还要官商勾结,把秋家经营成燕京第一豪门世家。” “顾先生听了觉得不妥,将道理分说与他们听,偏偏泊儿道‘若无银钱,先生束脩何来?若是朝中无人,怎能请到先生这般大才为我等小儿教习,此乃家族百年大计,先生不必担忧’,若不是我拦着,顾先生怕是甩袖就走。” 秋临与听罢拍案大笑,他看着远处坐在栏上往下头撒鱼食的秋意泊:“看着乖乖巧巧的,口舌怎么这般厉害?” “怎么不是?”秋临淮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秋意泊:“他呀,主意大得很。” 说罢他一顿,又像是对秋临与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罢了,还是去凌霄宗吧,我这几年怕是还动弹不得,有你看着,我到底也放心几分。” “哥,泊儿交给我就是了。”秋临与抬手为秋临淮添上了热茶:“哥,炼神还虚大劫不易,时间有的是,你千万不要逼着自己。” “我知道。”秋临淮看着外面明媚的春光,低声道:“一晃,六年过去了。” 他的境界也松动了。 送走了泊儿,他或许也该找个地方闭关了。 *** 秋意泊满脑子都是夭寿。 现在可以确定他真的穿书了,而且穿成了二三十年后就要被五马分尸的龙傲天他爹,得想个办法才行。人在精神状态稳定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想去死,秋意泊自然也不想。 他如果顺其自然,那么别说他了,全家除了一个他未来的儿子外谁也活不成! 舍得吗? 自然是不舍得。 他拼命回忆《堪破天机》的内容,很可惜的是这本书的男主是他八字一撇都没有的儿子,对于他爹和三叔这两座靠山的描述也不过寥寥几笔,更别提他这个活在第一章开头第一句甚至不是全尸的爹了。 但既然他能被仇家轻易杀死,还结婚生子了,说明他应该不是修真者吧?或者说资质太差,所以返回了凡人界过普通日子?总之不可能和他爹一样明明很厉害但有什么原因施展不出来吧? 修真无日月,世上已千年,对比一下除了重生复仇类的修真小说,二三十年时间修到炼气化神中第一步金丹期应该都要被人夸天才了。 他之前就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的名字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和他一起上学的堂兄弟都是叫秋X黎,而他们父亲辈则是叫秋澜X,就他和他爹在家里堪称是独树一帜。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他们是主脉嫡系的关系所以有另外一套取名的方式,现在想想应该是他爹还有他和其他族人就不是一个辈分上的人! 再说一下原著剧情,还好男主走的是报仇路线,大BOSS是衍天宗宗主衍天真君,他爹和他三叔也是为他设计所杀,被男主杀死时他则是炼虚合道中的阳神期了,男主复仇成功中间大概有一千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衍天真君现在应该还在炼神还虚中徘徊。 ——不,严格来说,衍天真君并非是原著最大BOSS,在杀死衍天真君后故事主线就成了修真突破自己,成就造化之主,最终BOSS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天道。 他爹之前说三叔现在是炼气化神期,也就是说撑死了就是化神期,他爹估摸着也差不多,而衍天真君现在最少也是个炼神还虚期的大佬了,这就意味着这最多三十年里他爹和三叔如果不能进阶炼神还虚,他们就得跨大境界面对BOSS了! 这可真要命啊。 秋意泊撒了一把鱼食入水,池子里的锦鲤早已在他脚下翘首以盼,见状立刻抢夺了起来,一时间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他手小,就算是满握一把也没有多少食物能够进到鱼口中,很快水面上浮着的鱼食就消失殆尽,鱼群们不满地扑腾着,试图寻找没有被吞食的鱼食。 这可怎么办?自己大概率不争气,没办法修仙,就是修仙也没办法三十年修到炼神还虚期,他爹和他三叔没有什么奇遇能短时间进阶——反正书里都被杀了,那恐怕就算是有,也不是很逆天的那种。 而师门孤舟真人则是很快就会进入闭关期…… 难道他就只能等死了? 他正在苦恼着,突地脚下一条大锦鲤破水而出,直直的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他一惊之下连忙躲避,五彩斑斓的锦鲤隔着他的裤腿撞在了坚硬的石栏上,摔了下去,而他手中的鱼食罐则是脱手飞出,整罐掉进了池塘中。 霎时间锦鲤们再度狼吞虎咽了起来,他有些呆愣地看着脚底下的锦鲤,伸手拂了拂被打湿的裤脚。 对哦,他爹和三叔没奇遇晋升,但是他知道奇遇在哪啊!什么天材地宝,什么法宝秘籍,他全知道! 只要能跟在他们身边,无意之间透露出点什么来,有些天材地宝可能时间没到没长成,但大部分那都是可以拿的!这样一来,他爹和三叔牛逼了直接反手杀掉衍天真君,他岂不是也就安全了? 还可以接着当一个亲爹亲三叔是大佬的快乐的修二代! 资质差一点不要紧,能用丹药堆上去,他又不想去弄那些什么机缘,能自己御剑飞行,能体验一下修真是什么样子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到处去旅旅游那也是好的嘛! 至于这些机缘本来应该是男主秋傲天的……没事,连胚胎都没有人权,他这个没影的儿子更没有了! 只要他不和人生孩子,那秋傲天连存在都不会存在! 秋意泊眼睛一亮,飞一样的往亭子那边跑过去了。 “爹——!三叔——!” 秋临淮俯身接住了他,摸了块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怎么了?” “爹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还有三叔也要答应!” 秋临淮板了板脸:“爹可以答应你,但是你用什么和爹换呢?难道你学堂测验……” 秋意泊打断道:“就是第一。” 他一个成年人,考不过六岁的小孩?开玩笑呢?他是穿越了没错,但又不是拿智商换的! 秋临与轻笑出声:“行,三叔答应你——除了不能要我的本命剑去挖蚂蚁洞,其他都可以。” 秋意泊喉头一哽,这个梗过不去了是不是?! “我可以修仙吗!”秋意泊抬眼看着他们两,眼神晶亮:“我想修仙!” 第一步,先他妈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质,应该会很差,但有总比没有好。 生活不易,秋意泊叹气。 第 3 章 “修仙啊……”秋临与摸了摸秋意泊的狗头,明明只有六岁的小孩儿,却养出了一头好头发,摸上去又软又细,如丝一般,他没忍住张开手把秋意泊重新抱进了怀里,将自己已经晾得有些温的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修仙,也是要讲究机缘的。” 或许是秋临与和他爹长得太像了,秋意泊毫无芥蒂的就着他的茶盏喝了半盏,秋临与见状笑意越深,拿着帕子一边给他擦了擦嘴,一边道:“想要修真首先要有仙骨,仙骨分为天、地、玄、黄、凡五品,泊儿明日就可以测试仙骨了,届时也就知道了。” 秋意泊其实都懂,既然已经联系起了原著,自然就不是之前两眼一摸瞎的时候了,这本书里的灵根不讲什么属性,只讲品级,品级越高天赋就越高,而非简单的灵气吸收速度越快,而是展示于方方面面。至于制符炼器炼丹这种旁门是人人都可以学的,但也讲究天赋。 他记得原著里最强的炼器师其实是个根骨特别差的人,但是他炼器水平就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就算他做不了,他指点出来的法宝也甩天下第二十条街,到文章后期他宗门乃至对他有所求的大能哭着喊着到处求宝贝给他延寿,只盼他能多喘两口气。 不过那个人最后还是死了,他的骨骼被他炼制成了一把长剑,赠予了秋傲天。 他估摸着自己的灵根应该不会特别高,“三叔,那要是我仙骨很差怎么办?” “只要有,便可以了。”秋临淮温和地道:“虽说凡品仙骨接近于凡人,但延年益寿总是可以的。” “泊儿,爹这么说,并非是你一定会具有仙骨。”秋临淮顿了顿:“此事原不该现在与你说,骤然起落之下有伤心性,但既然你三叔已经说了,也便仔仔细细的告知与你。” 其实是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六岁时会被带去测灵根,他们会被父母家人告知今日有朋友来访亦或者带他出去到哪里玩,甚至再蒙昧一些的地方连父母都不会知晓此事,只道某日要带年龄符合的孩子去祠堂或庙会。 即使是在秋家,大部分孩童也是不知道的,要等到十四岁后才会被告知家中底细。 秋临淮问道:“泊儿,你可知四疆共有多少人口?” 秋意泊张口就来:“东域百千万,其余三域共计百千万。” 也就是二十亿人口,就算一域中有十来个国家,分散到各国在古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数字了,秋意泊方知道时也震惊了一下,后面想了想应该是有修士暗中帮助——毕竟一对修士都没办法生下必然具有灵根的孩子,修真界的人口只能从凡间补给,如果不护着凡人,按照那概率各大修仙宗门就等着绝代吧。 “是。”秋临淮抬手将面前的茶盏泼入了湖中,“这两百千万中身具仙骨之人便犹如这湖中的那一盏茶水,或许还要更少……便是凌霄宗,算上凡品杂役,也不过只有两千人罢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秋意泊点了点头:“爹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没有仙骨,也有很大可能只有凡品仙骨,希望我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管我有没有仙骨,都要以平常心待之。” “正是如此。” 秋临与在旁听完了总结,不由有些惊讶地对秋临淮道:“泊儿是不是太聪明了些?” 秋临淮微笑道:“他一向如此。” 秋临与一想也是,能在六岁就说要官商勾结的能有几个不聪明?他忍不住捏了捏秋意泊的脸颊:“别听你爹胡扯,虽说身具仙骨的是少,但你爹是修士,还是个地品灵根,你很大概也是有的。” 对,虽说两个修士也不能必然生出有灵根的孩子,但几率要比凡人生出带灵根的孩子的大得多,他们秋家就是这样,秋家的老祖宗虽现在已经不可考,却应该就是一名修士没错,否则秋家哪来每隔几代就能两个带灵根的孩子的机缘? “差一点也没事,你爹一个快要炼神还虚的大能,再加上你三叔我都化神巅峰了,难道还养不起一个你?” 秋意泊:正·中·我·下·怀!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哎等等,他爹都快炼神还虚了!这么厉害的吗?!还有他三叔,很快就也能炼神还虚了?!他突然觉得这波稳了! 秋意泊抓住了秋临与的衣襟,抬头看他,糯糯地说:“那我要是能修仙,我就要跟爹和三叔住在一起!” 于秋临与来看,则是怀中早熟聪慧的小儿已经快速分析出了结果,却还要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强颜欢笑地和他们撒娇,求一个安慰。 秋临淮还好,毕竟六年过来了,养只猫都知道它抖一抖胡须是什么意思,这小家伙肯定是打着别的什么算盘,不免有些好笑外,却也有些晦涩难言——若是泊儿真是无缘之人,又该如何? 而秋临与这样的看见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脸那简直是心疼得没法说,就是现在秋意泊提出要拿他的本命剑去挖粪坑,说不定他都同意了! 他搂住了秋意泊:“好,三叔答应你。” 计划通! 秋临淮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与其让他患得患失,不如现在就看了吧,总也不差这么一两天。” 既然明天就要知道的事情,也没必要再白白吓他一日。 秋临与想了想,双手托住了秋意泊腋下,将他举了起来,与他平视:“泊儿呢?想现在知道还是明天呢?” 秋意泊一脸苦恼的想了想:“还是明天吧!今天我想和三叔去逛街!知道了我说不定就没心情逛街了。” 他记得燕京好像就有个天材地宝,就出现在某家店铺里。秋傲天家破人亡后想要卖掉藏于怀中的珠宝,却被那家的老板强行说是秋傲天偷的,秋傲天的东西被扣下了,人被赶出来后遇上了一个路见不平的神偷,对方不光帮他把秋家的遗物偷出来了,还另外带了点东西,其中有一样就是一位陨落的大乘真君洞府的钥匙。 最妙的是这位大乘真君为人和善啊!洞府里留下的全是宝贝,全副家当一次性赠送,有缘自取。这不得去逛逛?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啊! 秋临淮微微挑眉:“不带爹去吗?” 好家伙,原来是想出去玩了。 他想到上一次秋意泊出府还是在半年前,这么一想也就随他去了。 “那爹一起去呀!”秋意泊笑嘻嘻地说。 秋临淮摇了摇头:“算了,你与你三叔去吧,家里还有些事务,爹要去处理。” “好,那我回来给您带吃的呀!”秋意泊挣扎了一下,顺利的飞扑进了他爹的怀里,在他爹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聚芳斋的五仁月饼!我知道!” 秋临淮哭笑不得的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谁爱吃那个?不许买,你若买了我就全喂了你那池宝贝鱼。” “知道了知道了。”秋意泊跳了下去,拽住了他三叔的手:“我们走啦,三叔。” 秋临与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摇了摇头,拉着秋意泊的手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爹是不爱吃聚芳斋的五仁月饼的,他爱吃的是采芝斋的牛皮糖。” 紧接着他就往旁边退了一步,看也不看在自己脚边上碎成一地残片的茶盏,俯身抱了秋意泊就跑,回廊上一连串儿都是叔侄两的笑声。 他哥,这辈子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五仁月饼和牛皮糖! 毕竟他哥小时候被牛皮糖粘掉了两颗牙,又被五仁月饼粘掉了最后一颗牙,出了一嘴的血,吓得他们爹娘连声叫郎中,然后又被灌了半个月的药。 秋临与私心想着要是换做了他自己,估摸着也不会喜欢的。 秋临淮坐在原地又取了一个茶盏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着摇了摇头。 *** “三叔,你是不是很久没来逛过街了呀?”秋意泊拉着他在繁华的大街上走着,此时正值中午,是最热闹的时候。 路边卖包子的摊上冒出了雾白的蒸气,挟带着肉香和菜香卷向每一个饥饿的人的鼻腔,戏院里的大门敞着,里头的脸上简单描了脸谱的戏子排排蹲在练功的横凳上吃饭,挑着馄饨担子的小贩时不时的被人叫住,将白生生胖乎乎的馄饨就地下锅,客人则是在旁边揣着手眼巴巴的等。 秋临与瞧着这一幕,不由心生感慨,嘴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倒也没有,三叔也经常去执行一些任务,偶尔也会路过的。” “这样啊。”秋意泊突然带着他转了个弯儿,秋临与看着面前一排排红灯笼,就知道这里是哪里了,他想带求秋意泊离开,秋意泊却是一副非常想要却不太敢说的模样:“我听澜和叔说这里的香酥德蹄最好吃了,三叔我们去试试好不好?” 吃完隔壁条街就是触发任务物品的地方!刚好去从头逛到尾! 秋临与微妙的问道:“……澜和与你说的?” “是呀。”秋意泊一脸无辜:“我问澜和叔哪里的蹄髈最好吃,他说挂着红灯笼的那一条街上最好吃。” 秋临与:好家伙,家里晚辈可太出息了,对着自家六岁的孩子说青楼的蹄髈最好吃! 这蹄髈说的真的是吃的那种蹄髈吗? 秋临与陷入了沉思,旁边却已经有个浓妆艳抹却未上钗环的女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娇笑道:“怎么这青天白日的还有郎君带着小郎君上青楼?那位郎君,快快带着小郎君离去吧,小心叫家中娘子知道了,后院的葡萄架便要倒了!” 秋临与:莫名有种想回去罚人跪祠堂的冲动。 他又看向秋意泊,见秋意泊还是一脸期待,不由长吐了一口气。这种地方他一向嫌污秽,从不靠近,可再看秋意泊那眼巴巴的样子,又不忍回绝……罢了,不就是上个青楼吗?大不了他叫那些花娘都注意着就是了。 他抬头扬声道:“这位娘子,楼中可否用午食?” 那娇娘道:“自然有的,郎君可要用?咱们红袖招的饭食可是一绝!定然郎君满意。” 秋临与不知怎么的,跨进门槛的一瞬间突地觉得轻松了许多。 两人被带上了三楼最好的那个包间,他们二人看穿着便是非富即贵,自然是往最好里招待。 “泊儿,你怎么想到要来吃这个?”秋临与不经意间问道:“泊儿应该知道这是青楼吧?” “知道呀。”秋意泊挂在秋临与脖子上:“可我想来就来了!这又有什么不对?” “你爹知道你进青楼是要罚你的。” 秋意泊歪了歪头:“我想来吃饭,爹为什么要罚我?我又不是来做坏事的。” 秋临与陡然心中一动,沉默了下去,秋意泊见他不说话也不打扰他,反而趴在栏杆上看起沿街风景来。 半晌,秋临与突然轻笑了一声,走到窗边把秋意泊抱了起来,他点了点秋意泊的鼻子:“泊儿说得对……来人,叫你们楼里清曲唱得最好的姑娘来,既然来了,也要听听是否有一绝?” 第 4 章 “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春归翠陌,平莎茸嫩……①”抱着琵琶的清官浅吟低唱,倒也唱得一室春光明媚,与窗外之景相映成辉,秋临与听得好,转而去看秋意泊,只见那小崽子埋头对着那盘他似乎已经想了许久的香酥德蹄奋斗,吃相还算文雅,却着实算不上慢。 两斤的蹄髈,叫他一个人啃了一半,他吃得刁,只吃酥脆的皮和精肉,旁边一个花娘拿着银箸银签,一点点给他把上头粘连的肥肉和筋膜挑下来,再放进这位少爷的盘子里。 秋临与看得好笑,便托着腮盯着他瞧:“这么喜欢?” 秋意泊吞下了口中的肉,擦了擦嘴,这才道:“是很好吃,三叔你尝尝?” 旁边的花娘便也知趣得给他送了一叠酥皮与肉过去,卷成了精致的小卷儿,秋临与提筷吃了,他此时才意识到长年累月只进茶水却不进米肉的肠胃是如何渴望吃这些的,几乎是肉一入口,便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只想要更多一点。 他又吃了两口,这才慢慢地说:“是好吃,怪不得澜和在你面前都要夸一夸。” 秋意泊笑嘻嘻的应了,两人对着满桌子菜吃得开心,几个花娘对视了一眼,见各自眼中都有笑意,便有一名花娘道:“两位郎君,奴等就先且退下了。” “去吧。”秋意泊还有空道:“那位弹琵琶的姐姐唱得好,三叔要记得给赏钱。” 秋临与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子,摇头道:“你还懂这些?看回去你爹揍不揍你!” “咱两不是一起来的吗?三叔?”秋意泊贼兮兮的说。 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就赏吧,回去可不准和你爹说我带你来花楼。”要是秋意泊说了,倒霉的可不止这小崽子一个人。秋临与笑着扬了扬手,将一锭金子抛了过去,为首的那个花娘接了,娇怯怯地一礼道:“奴等谢郎君们的赏。” 身后的花娘们跟着屈膝行礼,又如行云流水般的退了出去。 叔侄两这才安心地把饭都吃完了,酒足饭饱之后,秋临与以为差不多就该回去了,或者再去什么糕饼铺之流逛一圈,没想到秋意泊小手一挥,又是眼巴巴的看着他:“叔,我想去看看当铺。” 秋临与:“……?我们家已经穷到要去当铺了?” 秋意泊心一横,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黑锅也背到底,澜和叔对不住了!“澜和叔之前与我提起他有个同僚在当铺里收了一件泥塑猫,那猫灵动异常,等他拿回家用茶盖一擦居然是金的,我就有点……” 他满怀希冀的看着秋临与,逮着了秋临与那看着就贵得要死的衣袖揪成了一坨:“三叔……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秋临与在心头怒骂了一顿秋澜和,回去非得给叫他跪个两天祠堂,同僚收取贿赂的事情居然还敢回来当捡漏说给才几岁的孩子听!还有一点规矩吗?!他就是这么当官的?!怪不得这小崽子张口闭口官商勾结,都是秋澜和这个小畜生造的孽! ——想也知道,什么泥塑擦出来是纯金,能当当铺的掌柜哪个不是老成精的货色?泥和金的重量都分不出来,那不如去死了算了!那自然是有人托当铺老板转送贿赂,过一个场面将这笔钱洗白罢了! 他本来想说秋澜和带坏子侄,仔细一想秋意泊的辈分够秋澜和叫他一声祖宗了! 这么一想更生气了!带坏自家小祖宗,还想不想活?! “……咱们去点心铺子怎么样?”秋临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给你爹买点五仁月饼?” “三叔……”秋意泊垂下了眼帘,一副‘我很想去但是我要听话虽然我委屈难过心里苦’,秋临与也不知道怎么的,见那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露出这种表情来,就油然而生一股子无奈——不就是去个当铺,花楼都带他来了,去个当铺怎么了? 秋临与握住了秋意泊肉乎乎的爪子:“好吧好吧,走,去当铺。” 秋意泊顿时笑靥如花,丝毫看不出半点伤心难过之色:“谢谢三叔!我只去一家就可以啦!我就是有些好奇当铺是什么样的!” “……”秋临与一顿,这变脸的技巧八成是遗传他哥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花娘们都规规矩矩地送了他们离开,本就不在营业时间的花楼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这地方是秋意泊故意选的,走出红灯区一条街转口第一家当铺就是剧情触发点,秋临与对当铺又没什么好奇心,凡人界他也不怎么来,估摸着也不知道当铺在哪,看见了这一家百分之八-九十会带着他进这一家。 秋临与果然没有多犹豫什么,带着秋意泊就进了这家店。 柜台后面有一个年迈的掌柜,带着一副稀罕的眼镜,手指正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弄算珠,噼里啪啦响成了一片,大堂里还有个小厮在扫地,见有人进门,小厮便连忙收了扫帚迎了上来,见秋意泊和秋临与都衣着不凡,更是热情。 “客官,您是来买还是来卖呀?”其实进了当铺不一定是卖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买,当铺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赤脚百姓,他们什么人的生意都做,有时便难免收上一些珍奇的玩意儿,不少人都是冲着这些来的。 对于平头百姓,那就是不凑手时来买也多,他们当铺收进来的价格比平常地方要低,卖自然也卖的低一点,简单来说是个二手货市场,就算抽一点成也比买全新的要划算。 秋临与挑了个座儿坐了,淡淡地道:“有没有稀奇一些的,拿出来瞧瞧。” 小二一看秋临与旁边端端正正坐着的秋意泊,心下就有了些盘算,和掌柜的只会了一声,掌柜的便递了他一把钥匙,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大盘奇奇怪怪的东西。 上面大多数看起来都是干干净净就像是全新的一样,托盘靠前的位置是各色玩具,手艺精湛的布老虎,玉做的七巧板、九连环,不一而足,都是小孩子喜欢的,往后一点则是一些青铜器又或者玉器,这是成年人比较感兴趣的。 秋意泊又不是真的小,自然看不上那些玩具,他仔细看了看托盘上的东西,原著里写的是一个玉质的球状的玩意儿,这上面明显没有,难道是这机缘还没到地儿? 秋临与倒是随手捉了一个精雕细琢的琥珀老虎起来:“泊儿可喜欢这个?” 秋意泊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怎么喜欢。” “都不喜欢?” “嗯。” 秋临与便又道:“换一盘。” 小厮半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又连忙端着东西下去换了,就这样连续看了四五盘后,小厮也苦着脸道:“客官,这是小店里头最后一盘能叫人看得上眼的东西了,若是还没有看中的,那确实就没有了。” 秋意泊眼睛一亮,总算是看见球形的玩意儿了,“三叔,我要那个!” 那是一个翠玉银镂香球,确实是精致可爱,看着像是女子的饰物,秋意泊拿在手上却是正好,秋临与微微颔首,也不问价,直接叫小厮去秋家结账——这翠玉品质上乘,虽不知为何会落到这里,却也不算是什么便宜的东西了,秋临与身上可没带那么多钱。 秋临与见秋意泊抓着香球爱不释手的模样,又吩咐小厮去收拾条络子来,将香球编了上去挂在了秋意泊的腰间,这才道:“现在满意了吧?” 秋意泊笑着说:“嗯!三叔我们回去吧!” 正当两人打算出门之际,进来了一对打扮朴实的夫妻,两人走的极近,进门时男的还扶了一把女的,两人对视一笑,显得极为恩爱的样子。 “这位小哥,鄙人想当一些首饰玩意,不知可方便?” 小厮连连点头:“当然方便,掌柜的在那边,这位郎君可叫我们掌柜替您掌掌眼。” 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布包,闻言便将它给了男的,男人拿着布包上前,不知为何秋意泊的脚步突然一顿,扯了扯他三叔的袖子:“三叔,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当货物。”秋临耐心地解释道:“就如同我等来购买货物一样,当铺也是收别人的东西的。” “我想看看。”秋意泊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刚刚拿过去的时候好像包袱里也有个香球,可以与我这个凑一对……三叔,我可以看看是不是吗?” 秋临与微微一顿,他笑着在他眉心点了点:“小东西,眼光倒还真的可以。” 他说罢便上前两步,与那对夫妻道:“二位,可否将怀中物卖与我?” 那男的顿了顿,见秋临与衣着非富即贵,连连点头:“自然可以,只不过我们这些不过是普通的首饰,怕是这位郎君看不上眼。” “无妨的,不过是孩子喜欢罢了。”秋临与道。 那两人瞬间便看向了秋意泊。 不得不说,秋意泊的皮相是真的很可以的,虽说六岁的孩子大多都不会丑到哪里去,像这样精致可爱的在这个大多数人还是在饥饿边缘挣扎的世界中终究是少见,女人眼睛一亮,她悄悄摸了摸肚子,然后小小地推了她丈夫一把:“快卖与这位郎君吧!……小郎君真是玉雪可爱。” 男人闻言也没有犹豫,看了两眼秋意泊又看向了女人的肚子,眼中也是有几分喜色,与妻子露出了你知我知的甜蜜笑意。 秋临与见小包袱里都是些还算是过得去的玩意,还有一个圆球,却不是香球,而是一个类似于蹴鞠的小玩具,便干脆直接全部买了下来,男人也爽快,连价格都没怎么多谈就全卖了。 秋临与提着那小包裹,见秋意泊终于肯牵上他的手走了,不禁也有了些无奈的笑意。 说实话,若是换作其他人,他怕是早就不耐烦的拂袖而去了,整个凌霄宗就没有哪个敢跟他卖可怜耍赖皮的,可换做了秋意泊,便是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耐心多得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之情。 他私心暗忖着要是多相处两天,这小祖宗就是想拿他的枯荣去挖烂泥,他怕也是能点头的。 秋意泊心情现在可谓是超好,嗯,按照小说套路,这种最后才买到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说不定机缘就在里面呢! 两人一气儿到了家,秋临与揉了揉眉心说要去沐浴了,秋意泊也没有多缠着他,抱着小包袱自己回院子了。 他屏退了仆婢,看着面前两个一大一小两个球,这究竟哪个才是机缘呢? 他的院子和秋临淮的院子相邻,属于他叫一声秋临淮不讲究直接翻墙的话三秒钟就能出现在他面前的那种。 秋意泊想了想,要不他现在叫一声? 正想着呢,突然房内传来了一阵香风,秋意泊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而于此同时,正在品茗的秋临淮和秋临与不约而同望向了秋意泊的院子。 秋临淮老神在在的看着茶盏:“有动静。” “泊儿的院子,你不急?哥?”秋临与反问道。 “急什么?”秋临淮淡淡地说:“恰好叫他历练历练……” 他还没说完,就见秋临与已经起身,一手抓住了他的肩头,秋临与带着他便掠出了房间,边道:“不急?不急你盯着茶做什么?嘴硬能当饭吃?跟我一道去盯着点。” 已经空无一人的茶室内,两盏浅青色的茶盏对摆在红木小几上,茶盏之中,水波轻漾。 第 5 章 似乎有个老人坐在他的面前,他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却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自己的爷爷,他什么都可以对他说…… “小娃娃,你可想修长生?” 秋意泊朦朦胧胧地听到自己说:“想,也不太想。” “什么叫做想也不太想?” “听说……修炼……很累的……”秋意泊瞬间想起了之前三叔和他爹说入凌霄宗很苦的事情,具体怎么苦他不太清楚,但是根据以前看小说的经验来说,那肯定不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那么简单,说不定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要起来什么练习某个招式一万遍,练不完不给吃饭。 他可以吗? 很明显,他不行,他要是有这么大的毅力,上辈子清北不是随便他挑?至于去什么赤水乡莲花沟子不知名三流大专里混日子? 一阵轻笑传来:“那你可有什么心愿?” “……我想让我爹和我三叔好好地活下去。” 老者微微挑眉,很有点意思。 他乃是上古大宗青莲剑派的长老,因渡劫失败而陨落,陨落之前寻思着自己若说有遗憾也太多了,最大的那个便是一身绝学居然连个传人都没有,于是便留下了一丝残魂,连带着自己的洞府藏了起来,静待一位有缘人,如今这小娃娃进来,年纪不过六岁都不到,正是最适合被教导的年纪,可见是上天赐下的缘分。 尤其是这小娃娃眉眼灵秀,一看便是聪慧之人!又听他心愿是父亲和三叔,可见心性纯善,给他当弟子,那实在是最适合不过了! “那你可愿拜我为师?学了我的功法,定能保得你父亲和三叔无恙,如何?” “我……”秋意泊张口正欲说‘愿意’两个字,突然灵台一片清明,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在何处——豁,之前还说两个总能中一个吧?他抽卡一向都是欧皇附体,这不就来了嘛! 他不能答应,得想个办法让他爹或者三叔拿到这份机缘,他拿了这份机缘三十年内能成为炼神还虚大能吗?不能,所以学了也没有什么卵用。 “小娃娃,如何?”老者又问道。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但是听着这声音也能凭臆想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来,他正欲说话,突然听见有人讥讽道:“青莲剑派那等三流功法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小娃娃,不如拜入老夫的逍遥门,逍遥诀乃是直指大道的心法,百年内可成就化神,千年内可至大乘!” 秋意泊眼前又出现了一团模糊的景象,是个人没错,但是长啥样就看不太清楚了。 那人也坐在了秋意泊眼前,一张不大的石桌便差不多满员了。 两个模糊的影子看起来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各自不屑地别开头去,先前那老人不服慈蔼,冷哼着说:“我当是谁,松风老狗,你逍遥门再如何厉害,你现下不也坐在我的眼前?” 言下之意,大家都是残魂,希望你有点逼数。 松风道人也冷笑:“凌河老狗,我怎么不能在?这小娃娃拿了我留下的钥匙,自然就是我的传人!你还是等下一位吧!” 凌河道人道:“你只管胡说,小娃娃拿的分明是我的钥匙,乃是我的有缘人。” “我的!” “是我的!” 宛若小学鸡般的对话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对秋意泊道:“小娃娃,你说,你到底捡的是谁的钥匙?!” 秋意泊:要不你们俩先打一架?谁赢我跟谁? 说起来他居然捡了两个机缘吗!好家伙!这帮大佬是有什么特殊的XP吗?为什么钥匙都是个球? 心里是这么说,当然还是得顶着一脸茫然乖乖巧巧地道:“……什么钥匙?两位阿爷,你们在说什么?” 两位万年前名镇一方的大能皆是一顿,转而凌河道人柔下声音,安抚道:“小娃娃莫怕,你之前可取到了一枚玉球?” 他本性乖戾随性,难得柔和下声音却也有些违和,不过倒也是真心的——这等好资质的小娃娃,给谁当徒弟谁不喜欢? 修真界的规矩,他们这等残魂若是有机会收徒,徒弟愿意自称是本门派也便罢了,若是不愿,那也是无妨的,只道等这位徒弟有机会再为他们收一名弟子,记入本门派,便算是了却了因果。 就是这位弟子本身有师门,将此事告知师门长辈,那也只会得一句夸赞,替人承继道统,那是一件善事,结的是善缘。 而对他们这种残魂来说则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要知道他们总会设下各种各样的条件,好资质、好心性……不一而足,钥匙流传出去,无法自控,只能静静地在这洞天中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而想要遇到一位合适的弟子,有多难? ——便是他们人还活着,广开山门,从千人万人中想要找到合适的弟子,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多少能人异士修行千年,膝下能有二三合心意的弟子便已经是令人艳羡的了!膝下犹空的更是数不胜数! 下等的徒弟找师傅,上等的徒弟师傅找,古往今来,不曾改变。 秋意泊歪着头,无辜的说:“我有一个蹴鞠和一个香球,阿爷是说这个吗?” 松风道人和凌河道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浮现出了敌意——道统之争,不死不休。 除非有人先放弃。 “凌河老狗,可与我去做过一场?”松风道人寒声道。 “有何不可?”凌河道人也冷声道。 秋意泊心想我一个成年人难道就不配选择全都要吗? 秋意泊怯生生地说:“做过一场?两位阿爷要打架吗?是为我打的吗?” “小娃娃,此事你勿要管。”松风道人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抚了抚:“修仙一道,何其艰难,既与人有因果,做过一场也不过是理所应当的。” 秋意泊抬头看向他,抱住了松风道人的手腕:“阿爷,不要打好不好,我虽看不清你,却觉得十分亲切,我未曾见过我亲生阿爷,想是阿爷尚在,便是您这样子的。” 松风道人眉间浮出一丝欣慰之色,看向凌河道人的眼神便越发坚决。 凌河道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见他亲切,见我便不亲切?可是此意?” 秋意泊转而又拽住了凌河道人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咬了咬嘴唇:“阿爷我错了,我见阿爷也很亲切,您与我三叔的性格很像,我见您就如同见到了我三叔一般。” 这氛围有些沉默了,秋意泊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这碗水能不能端。 凌河道人突然道:“巧言令色,不若表现出来的那么乖巧。” 秋意泊听到这里心中一凉,却听凌河道人接着道:“……我却很是喜欢,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一味乖顺是活不长的。” “松风,我们还是去做一场。”凌河道人淡淡地道:“此子我甚喜,若我输,我全幅家当便赠予他,叫你徒弟白得一份机缘,不也正好?等了万年,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我也正有此意。”松风道人道:“我若输,便也照此。” 秋意泊心想着自己亲爹和三叔怎么还不来,平时他摸个鱼五分钟都不到他爹就能笑眯眯地来抓他了,现在十分钟都过去了,他们去哪了? 两位大能残魂起身,看来这一场是不死不休,突然秋意泊感受到了一股拉拽感,似是有人道:“泊儿?” 话音未落,便有两个身形出现在了这一方天地中。 两位大能一顿,不由向他们看去,只见两人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一个穿白衣显得潇洒快意,另一个一身青衫温文尔雅,两人皆是化神顶峰修为,竟然是一对双生子。 再细看,两人气脉中正平和,行为规矩,显然是身怀传承,并非散修,再看修为,青衫那个要略强一些,乃是正处于炼神还虚的渡劫期,只要再有一步,便是合体期的人物! 再看他们方才看中的好徒儿,与这两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两人应该是他口中的父亲和三叔。 要知道能进来这洞天秘境,说明他们已经达到了他们所设定的标准,也是有资格成为他们弟子的人选! 秋临淮更为谨慎一些,他拱手为礼:“凌霄宗秋临淮见过两位真君,小儿年幼,不知可有失礼之处?” “凌霄宗秋临与见过两位真君。”秋临与则是更放肆一些,拜见过后直接把秋意泊拉进了自己怀里:“泊儿,可有被吓到?莫怕,三叔来了。” 说起来两人也是惨,本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摸进了秋意泊的院子,结果一来便被吓得魂飞魄散,秋意泊静静地趴在桌上,气息轻微飘忽,想是神魂不知被拉入了何处,两人方上前触碰到秋意泊,便被拉入了此处。 是机缘,也是危险。 他们能看出这是两位陨落的大能残魂,可并非所有大能都是好的,脾气古怪的数不胜数,修真界也并非没有出现过洞天秘境中残魂胡乱杀戮之事。 “你等便是这小娃娃的长辈?”松风道人温和的说:“你二人在此稍后,我与凌河且去做过一场。” 秋临淮眉峰微动,正想说什么,便听见秋意泊道:“两位阿爷就别争执啦,我爹是地灵根,我三叔也是地灵根,两位阿爷一人收一个做徒弟,不是正好?” 几人回头,就见那小儿乖巧又坦然的笑着,毫不遮掩他眼中的算计。 谁想死呢?没有人想。 千辛万苦分出一缕残魂,等待千年万年,难道是为了别人做衣裳吗? 之前那是没得选,只有一个,要么你,要么我的。 现在眼前有三个合适的人选在,一人一个平分了,还有的剩。 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 第 6 章 “泊儿!”秋临淮喝了一声,转而请罪道:“小儿年幼,口无遮拦,还请两位前辈饶他一回。” 松风和凌河对视了一眼,眼中各有复杂,凌河道人冷淡地道:“小娃娃,你想得倒是好。” 秋临与第一时间就要把秋意泊护在身后,这样两位大能若是真要他的命,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罢了。秋意泊却是挣扎了开来,他本是可以拦的,身体却是一僵,眼睁睁的看着秋意泊走到了松风与凌河两人之间,满是天真的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又不喜欢吃苦,也怕累,两位阿爷收我做徒弟,说不定两天就要把我赶出门啦!” 松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突然问道:“阿爷方才问你的心愿是什么,你说想叫你爹和三叔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然后呢?” 秋意泊一顿,连忙摇头道:“不能说,说了我爹肯定要揍我。” “说吧,我在这儿,你爹不敢教训你。”松风道人说话之间用上了一些迷惑心志的法术,秋意泊神色恍惚了一瞬,随即嘴巴就开始不听使唤了。 “我想让我三叔和爹变得更厉害!” “然后呢?” 秋意泊似乎还在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向往的笑容来:“我爹和三叔都是修士,我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仙骨,万一很差的话,可能也不会太厉害,这样只要我爹和我三叔很厉害,就没人欺负我了!” “半年前齐王殿下打马上街撞翻了好多摊子,官差都不敢抓他,澜和叔说因为他爹是皇帝,所以官差是不敢抓他的,但是隔壁林哥哥就被抓了,想是因为林哥哥他爹不是皇帝,不够厉害的缘故。” “我爹和我三叔要是很厉害的话,我打马上街要是撞翻了好多摊子,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抓我的。” 这段话说罢,场面上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 秋临与人都有点傻,转而看向了秋临淮,满眼都是疑问,他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好家伙,他之前都是低估了秋意泊,本以为这小崽子能说出什么官商勾结振兴家族怎么说也是个有志向的,结果他最本心的梦想其实是做个纨绔子弟!这话能听吗?能听吗! 他好歹也是一个化神巅峰甚至快合体期大能的儿子!至于这么没有出息吗?! 秋临淮无声地比了个口型:秋澜和。 秋临与:懂了,又他妈是秋澜和!要是这趟他能平安出去,说什么都要把秋澜和罚去跪三个月的祠堂,然后让他分府别居!有这么教家里的孩子的吗?!什么都敢说?! 秋临淮一抬头,见两位大能也是满眼复杂,凌河道人顿了顿:“……你就不想让自己变得很厉害吗?届时不管是打马上街,还是烧杀掳掠,都没有人敢动你,这不好吗?” “爹爹说的,修炼很累的。”秋意泊认真地说:“我觉得我应该不是能吃苦的人,我爹和三叔他们都到什么化神的境界了,一定很能吃苦,所以还是让他们吃吧,我喜欢吃甜的。” “……” 秋临淮:不知为何很想打儿子。 松风和凌河两人对视了一眼,此子虽然灵秀,心性却太不可为,富贵安逸窝里养出来的娇儿,实在不是一个令人放心的人选,既然场上还有另外两人,这一场便不必再做了。 他们此前如此针锋相对,不过是贪图秋意泊年岁尚小,大有可教导之处,又无师门,若是道统由他得去,便不必再等千年万年,师门传承即日便可重见天日。 既然他不行,那么便选另外两人罢了。 秋意泊的眼睛清明了起来,他仔细想了想方才说的话,很好,没有说错的地方——他的梦想确实是想当个富二代,在知道亲爹和三叔是修士后,就升级成了当一个修二代,如果不是原著紧紧相逼,他躺赢难道不快乐吗? 凌河道人当即不再犹豫,问道:“秋临淮,你可愿承我逍遥门道统?你已有师承,便待你境至炼虚合道之日,择一弟子再扬我逍遥之名!” 虽说另一个满身锋锐的也很合他的心意,他却觉得这一个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秋临淮应声道:“晚辈愿意,定不负前辈所托。” 松风道人微微颔首,他与凌河道人恰好相反,他更看重的是秋临与,故而也没有与他争抢什么:“秋临与,你可愿承我青莲剑派道统?待你境至炼虚合道之日,择一弟子重振我青莲剑派昔日之辉。” 秋临与颔首:“晚辈愿意,定不负前辈所托。” “好好好!”松风道人长袖一卷,秋临与便失去了踪影,秋临淮正打算说什么,神魂却也被卷去了,方才还满满当当的小花园里顿时只剩下了秋意泊一个人。 秋意泊见状眨了眨眼睛,又乖巧地坐回了石桌旁,安静的等待着。 突然有人道:“小娃娃,你父亲和三叔都不见了,你不怕吗?” 秋意泊仍旧是看不太清楚,却不妨碍他的听力:“……不太怕。” 那人又道:“那两位前辈弃你而去,选了你父亲和三叔,你不觉得难过吗?” 秋意泊侧了侧脸,没有再答话。 那声音见秋意泊没说话,便又问了一遍,他仍是没答,他又换了一个话题,可无论说什么,秋意泊死活就是不开口,便好奇的问道:“你为何又不愿意说话了?难道是我招你烦了?” 秋意泊本也不想回答,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我爹说了,一般说这等挑拨离间的话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直接说与我听,就不怕我生气?”那声音又道。 淦,被控制了! 秋意泊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个笑意,又甜又可爱:“这位前辈,你应该不是方才那两位阿爷吧?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来呀?” 他可能是捡到了三个机缘,但是第三个明显要弱于前两个,又或者自认没有什么竞争力,故而一开始就不曾参与,直到秋临淮、秋临与被带走,只剩下他一个人,便又想出来捡个漏。 他出现,说明是对他有所图,应该不至于杀他。 果然秋意泊就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像是被人什么抱在了膝上,听那声音笑眯眯的说:“松风和凌河怕是眼瞎,给人算计得明明白白的,这么好的小娃娃居然不要,要那两个大的。” 其实松风道人和凌河道人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是他们愿意。都是活了那么久的人了,哪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他们之前不肯换人,不过是话既出口,自然不能朝令夕改,否则还有何威望可言? ——说白了,拉不下脸,尤其是两人生前便有嫌隙,如今当着面就说自己选另一个,放弃要争抢的那个,岂不是有些退一射之地的意思在? 秋意泊一番话,看似胡闹,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小孩子喜欢闹喜欢玩吃不得苦算什么心性问题?心性都是可以调-教的,才六岁,他又有两个一看便心性坚毅的长辈在,哪有那么容易被教歪? 只不过借这个由头叫两人的面子都过得去罢了。 “小娃娃,他们不要你,我要你好不好?”那人乐呵呵地摸了摸秋意泊毛绒绒的头顶:“方才听你父亲说是师承凌霄宗?凌霄宗那可是剑修门派……” 秋意泊还当他要说什么,就听他接了一句:“……很穷的。” “天天不是与人比斗就是在磨砺自身,今日受伤明日毁剑,到处都要用钱,医修可以替人看病,丹修可以卖出丹药,炼器画符布阵都有出路,只有剑修,想要挣钱,要么就是去给人当打手,要么就去接那些狗都不想接的悬赏令,又苦又累又穷,还危险。” 秋意泊不由自主地说:“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那人听了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不过你既然是他们的孩子,进凌霄宗无可厚非,我有一门道统传你,包你在凌霄宗舒舒服服的,哪怕不靠亲爹三叔,也无人敢欺负你,多数都是要讨好你的,还有大把大把的银钱供于你,如何呀?” “条件和他们一样,你若是有机会进阶炼神还虚,对,不必修到炼虚合道,那是人修的吗?修到有个合道、渡劫境界,替我收个弟子帮我把道统传下去就成了。” “实在不行等你到了化神期,替我传了也行,这样这门因果就算了结了。” 秋意泊张口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儿。” “真聪明。”他的头顶又被揉了一把:“今天掉的不是馅饼,是大蹄髈。” “前辈为什么要选我呢?这么好的事情应该很多人都求之不得吧?” 那人道:“我看着你顺眼,你爹其实挺适合,不过他早已成年,心机深沉,我看着就觉得烦,懒得与那等人打交道——跟他们这种人说话都觉得自己能少活两年。你三叔那样的一看就是个没头没眼的蠢剑修,倒是你,不算蠢,又有你爹两分模样,正正好好。” 秋意泊又不由自主地说:“就是那种学了之后会被满天下追杀的道统?” 淦,他讨厌这种法术!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不是,只是一门炼器的法门罢了,这一点我可以天道起誓,若我有半句虚言,叫我生生世世不闻大道。”那人说着,在他头上摁了摁:“快答应,否则我就要杀人了!” 秋意泊:“……?!”什么,不答应就要杀人了?! 那人弹了弹秋意泊的额头,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落到了他的头上,秋意泊瞬间寒毛直立,仿佛有一把砍头刀悬于他的头顶,随时都会落下一般。 那人笑着说:“因为我快要消散了,你若不答应,我道统便断绝了,自然要拖你一道下水出出气。” 秋意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答道:“我答应!” “好。”那人一手按住了秋意泊的头顶:“我名为清河,乃是问虚道界无悲斋之主,若你有幸叩合道之境,便去寻问虚道界鬼楼李鸿安——替我报仇。” 他顿了顿,又笑道:“若无叩问合道之缘,替我传下道统便罢,不再多求。” 有什么东西疯狂的涌入了秋意泊的大脑,他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耳边灼疼,有一物被安了上去,他迷迷糊糊地说:“……怎么听着像个和尚庙?” 他被安放在了椅子上,身上被披上了一件暖和的衣服。 那人听罢不由轻笑,声音却是飘渺而去:“我早就想改了……若你有机会,就替我改了吧……好歹不像个和尚庙……” 秋意泊不由自主的沉沉睡去。 沉睡前的最后一刻,他觉得他知道,这个人应该是彻底消散了。 ……无悲斋……好耳熟啊……想不起来…… 睡吧。 第 7 章 秋意泊呆呆地看着帐子上的松风明月的图样,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在哪,他突然从床上坐起——他就说怎么那么耳熟!无悲斋不就是之前替秋傲天制作他那把高端洋气的本命剑的炼器师的门派吗! 对,就是那个根骨不大行,但门派乃至大能们都到处找天材地宝哭着求着希望他能多喘两口气的炼器师。 好家伙,他的机缘被他抢了。 啊这……不当心把别人的机缘抢了。 格局打开,后悔那是不可能后悔的,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见到那位炼器师,再把道统传给他得了!那位清河前辈应该对自己门下又多了个弟子保有喜闻乐见的态度吧? 还有,请问他们燕京红灯区一条街是什么机缘批发地吗?他想要一个机缘,结果是两个,到最后发现是三个机缘! 他是不是应该去那边开个永久VIP会员? ——要不干脆买块地,自己弄个楼子得了。 也不是不行哦……只不过他年纪还小,虽然手上有钱,但很难瞒过他爹,而且他既然能进传承洞天,是不是说明他的根骨还不错?那大概率是要去修真界的。 哎算了,好烦,回头再议吧。 根据秋意泊这么多年蝗手游下来的丰富经验,他总觉得红灯区一条街的机缘池子应该已经给他抽空了,再强行去抽恐怕也出不来什么了。 帐子被人挑开了,秋临淮见秋意泊已经醒了过来便是一愣,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他坐在床侧,拉过了秋意泊的手替他把脉,边道:“泊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秋意泊见他爹来了也荡出了一个笑容,“没有哪里不舒服呀,爹。” “你们被那两个阿爷拽走后我又遇到一个阿爷,说是要我学什么炼器的法门。”秋意泊想到这里皱了皱眉,连忙拽着他爹的手摸自己的耳垂:“爹,我耳朵疼。” 秋临淮一手撩开了他的头发仔细看去,只见他小巧的耳垂上如今多了一枚耳钉,面上是一颗天青石,虽不大,却剔透晶莹,色彩光华内敛,是难得的佳品。 他眼中若有所思,问道:“泊儿,真的疼?” 秋意泊眨了眨眼:“当时挺疼的,现在没啥感觉。” 他说耳朵疼,主要是让他注意下他耳朵上多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到现在还疼,这不就是打了个耳洞,能疼到哪里去?他也没想要瞒着他爹,为什么要瞒着,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他简单把事情和秋临淮说了一下,包括到合道要找谁报仇之流。 “……那个阿爷就给我弄了个这个,转而又往我脑子里灌了点东西……好像是一本书,我打不开,看不见里头是什么。” 他仔细感觉一下,有些奇妙,就跟脑子里多了台电脑一样,但是想要开机,就会被提醒密码错误。至于耳钉,应该……咦? 秋意泊手中出现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宝石:“……爹?” 秋临淮见状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无妨的,不要害怕,这耳钉是那位前辈的纳戒所化,其中应还有其他东西,你暂时还用不上,便不要去碰了。” 秋临淮的手自他头顶滑下,在他耳朵上碰了碰:“爹爹暂时帮你封住了,待你踏上道途再为你解……” 说到这里,秋临淮顿了顿,手中出现了一堆五彩斑斓的白的宝石,一气儿也塞进了纳戒,道:“算了,还是莫要封了,你只当它是你的钱袋,方才那些灵石泊儿你先收着,若遇到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应急的。” 秋意泊连忙点头:“嗯嗯,好,爹。” “还有,这份道统你且埋在心中,除却我与你三叔,不要对任何人再提及,尤其是那位鬼楼的前辈,更是半个字都不要提。” “我不会说的。”秋意泊应道。 秋临淮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无甚灾痛,便起来吧,去找你三叔测仙骨吧。” 秋意泊拉着秋临淮的手爬了起来,下床自己摸了衣服准备穿,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他猛地回头看向依旧坐在床沿的秋临淮。 他爹今天给人感觉特别飘渺,就像是下一秒就会随风化去一般:“爹,你有些奇怪。” “嗯,你自去吧。”秋临淮张开双臂,秋意泊就很自觉地走了过去让他抱了抱:“爹要去闭关了,接下来你便跟着你三叔,待他如我一般,你向来聪明,不要让爹担心,知道吗?” 秋意泊瞬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力的抱住了他爹:“知道了知道了!爹,你是要提前回凌霄宗吗?” “嗯?”秋临淮扬眉:“为什么这么问?” 秋意泊歪了歪头,一脸天真的说:“那你去哪闭关呀?我还以为能在凌霄宗见到爹呢!” 秋临淮沉思了一瞬,他本来是打算去他提前找好的洞府闭关,但被秋意泊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回凌霄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春宴过后,泊儿无论是什么根骨都会进凌霄宗,他若是在凌霄宗闭关,若察觉到泊儿有事,破关一步便可到达他的身边。若万事没有,那自然最好,出关后想必也能在第一时间见到泊儿。 再者,师尊也能为他看护一二。 秋临淮微微一笑:“是,爹先提前回凌霄宗,说不定泊儿入门后便能见到爹了。” “好!” 秋意泊把脸埋在了他爹怀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两天卖萌加起来比他从小到大都要多,真不是人干的活——原著里他爹是在外渡劫失败而死,中间有什么事原著没写,现在虽有了新的机缘,但如果这个闭关地点是在宗门里,显然更安全一点。 他这不是还有个天下第一的师祖在吗!哪怕渡劫失败,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回一口气来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 爹,加油,可千万别死了! *** 秋意泊洗漱过后就被领着去找他三叔去了。 人方至正厅,就见秋澜和也往这边来,秋意泊上前行了个礼:“澜和叔,你怎么来了?今日不上朝吗?” 秋澜和也奇怪,他今天本来好端端的打算去上朝,结果在家门口被请了回来,说是今日老祖宗有要事寻他,已经为他在朝廷报了假,秋澜和便又只好急匆匆回去换了身常服,往正厅这边来了。 他知道今天家里几个孩子要测仙骨,但上有族长下有他爹,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当官的,上不挨身份下不挨辈分,有他什么事儿? 罢了罢了,老祖宗有招,还是去吧。 他伸手牵住了秋意泊,论辈分,这位也是他小祖宗,辈分奇高,但岁数太小,故而平时是和他的侄子外甥一道喊他叔叔的,这么几年下来,也早就当自己侄子看待了,他笑道:“我也不知道呢,老祖宗传召我,估计是有什么事儿吧。” “泊儿是来测仙骨的吗?”他想着别人不知道,这位小祖宗应该是知道的。 秋意泊不知为何背后有些发毛,他按捺下去道:“是呀,我爹叫我来的,要不澜和叔你先进去?” 言下之意,他们大人谈事,他先回避。 “倒也不必,旭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走吧。”旭儿是秋旭黎,和秋意泊一道上家学的小伙伴之一。 家中年岁在六至十六之间的孩子约有三十号人,家学都分了三个班级,在这个年龄段里秋意泊是最小的,他今天过生日,就意味着和他同岁的都已经足了日子,可以测灵根了。 两人一进门,果然正厅里面满满当当的,热闹极了,见他们进来,有人小声给秋澜和请安,还有人亲亲热热的来拉秋意泊过去那边坐,但声音都是很轻的,毕竟老祖宗要来,没人敢太放肆。 秋澜和平时就喜欢这帮孩子,一一回应,秋意泊也自个儿找了平时玩得好的小伙伴一道坐了。 厅中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不多时,外面响了三声响板,有仆婢进门快速地收拾着桌上的残茶果皮,大家也纷纷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坐,挨着齿序垂目静立,等着老祖宗的到来。 秋澜和立在首位,在一众孩子中显得尤为的醒目。 有脚步声传来,秋意泊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便看见秋临与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唇畔还带着一抹笑意,秋意泊连忙低头,假装不太熟的样子。 秋临与撇了撇嘴,又恢复成了那副面含冰霜的表情。 他身后跟着两人,手中各自捧了一盘玩具似的东西。 秋临与在首位落座,众人便齐齐行礼:“见过老祖宗。” “嗯,起来,坐吧。”秋临与应了一声,众人便要散开落座,突地又听老祖宗问:“谁是秋澜和?” 秋澜和脚步一顿,旋身拱手道:“老祖宗唤我?” 秋临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是这个货,天天教坏家里的小孩!“你到门外等候,稍后有事寻你。” “是。”秋澜和出去了。 所谓的门外等候等于到门外罚站。 秋意泊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澜和叔叔这可真的对不住了,这黑锅您且先背着,稍后一定给您摘下来,再给您好好赔罪。 秋临与见秋澜和惴惴地出去了,心里算是平了点气,他声音柔和了一些:“你们怕是没有见过我,我名秋临与,论起辈分乃是你们的老祖宗,今日叫你们来也不为别的,我素日在外游历求学,便带了些小玩意儿送与你们,也刚好认一认你们。” “你们按着齿序依次上来取便是。” 为首的十六岁的秋易黎应是,作为最大的那个,他当做表率,上前拱手道:“孙儿秋易黎,见过老祖宗。” 旁人托着托盘过来,秋易黎随手取了一枝不起眼的玉管狼毫,秋临与颔首道:“很好,有君子之风。” 这些小玩意儿都是秋临与叫人用心准备的,到底是自己家的晚辈,送点礼是应当的。不过论测灵根,其实这些东西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反而是那两只托盘,下方各藏着一枚混元珠。 混元珠此物极其敏感,若遇有灵根之人便会出现异动,按灵根品级会有不同的反应。这两枚混元珠已经暂时被秋临与收为己用,每当混元珠出现反应立刻能知道现下之人的灵根。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来去了五六号人,一个大约十二岁的男孩上前时,混元珠出现了反应。 ——玄品灵根。 不错。 秋临与心情很不错的吩咐人记下他的名字,回头好带他去参加春宴。 又过去了十来号人,一个十岁的女孩儿出现了地品灵根,这让秋临与眉间都泛出了一丝笑意——地品灵根,已经是很少见的了,他和他哥也是地品灵根,修炼速度已经是令人望尘莫及的了。 紧接着又出现了两位玄品灵根的孩子,秋临与的笑意已经快藏不住了。 终于到了秋意泊,秋意泊上前领了个最可爱的玉老虎,笑道:“多谢三叔赏赐。” 秋临与一顿,这才放了他下去。 待发完了东西,众人便纷纷告退,秋临与看着留下的秋意泊,将他揽入了怀中:“泊儿,你是玄品灵根。” 秋意泊听了,眨了眨眼,玄品哎!已经很好了!中坚力量! 比他预想的黄品或者凡品已经好太多了! 见他喜形于色,秋临与有些奇怪:“不过是玄品,你不失望吗?” 秋意泊反问道:“玄品灵根不好吗?只比我爹和三叔你低一品哎!我稍微努力一下,应该也不会很差?” 秋临与只好笑着点头,心中暗道:……他们家泊儿好没出息哦。 原以为这小家伙至少也会不高兴一阵儿,没想到得了个玄品都高兴得只差蹦跶起来了。 还稍微努力一下…… 秋临与揉了揉眉心,他哥说得对,玄品是稍微努力一下,要是告诉他是天灵根,这小兔崽子岂不是天天只想着混吃等死? 不能告诉他,心性从现在开始打磨还来得及,决计不能叫他真当了纨绔子弟! 第 8 章 有一说一,秋意泊是真的挺快乐的,这上下一共五品灵根,按照原著就是金字塔形,凡品最多,等级最低;黄品排倒数第二,人数次之;地品那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角色,天品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捞个玄品,那就是中等偏上的等级,已经很可以了! 看着他爹和三叔好像都是地灵根,不是最牛逼的天灵根,可原著里整个凌霄宗也就两个天灵根的人,还不是同辈分的,一个是他师祖孤舟真君,一个是掌门凌霄真君。 四域修真界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个活的天灵根,地灵根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十七八个,不算埋汰了,各个都是大能的得意弟子,大师兄地位的人物。 就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他就算是个天灵根,那也没见过原著哪个天灵根三十年修到渡劫大乘的,想要摆脱剧情,主要还是要靠他爹和三叔,他就是个凑数的。 秋临与见秋意泊不知在想什么想得一脸灿烂的笑容,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他伸手捏了一把秋意泊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行了,回去收拾东西去,明天我带你还有你两个堂哥两个堂姐一道去参加春宴。” 秋意泊下意识的问道:“我爹呢?也跟我们一道走吗?” 秋临与耐心地解释道:“你爹方才已经先行一步了,届时各大宗门都会广开山门,我们还会春宴逗留一二……修真界也有像燕京一般热闹的地方,到时我带你去玩儿可好?。” “谢谢三叔,三叔最好了!”秋意泊得了解释,毫无诚意的顺口夸了一句他叔,刚想回去,却又想起来了什么,拽住了秋临与的衣袖:“对了,三叔,我是玄品灵根对吧?” “是,怎么了?”秋临与心想难道这兔崽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好,谢谢三叔!”秋意泊认真的道了谢,随即又松了手往外走,秋临与正纳闷之际,就听这小兔崽子边走边喃喃道:“……应该能进凌霄宗吧?师祖是洗剑还是浣花峰的峰主,三叔和我爹也是这个峰头的,万一没考上,三叔开个后门应该也能行……” 秋临与:“……” “秋澜和!你给我滚进来——!” 秋意泊听见怒吼,突然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步伐出了去,在门外一把抓住了秋澜和,特别乖巧的看着他:“澜和叔,我错啦,快跟我走。” 秋澜和听见老祖宗的吼声吓了个半死,见状连忙低声问:“怎么了?” “别问了快走。”秋意泊拉着他就跑,秋澜和被他带了两步又想起来哪里不对,老祖宗有招呢,他怎么好走人:“别闹,泊儿,怎么了?” “我三叔昨天被我带去红袖招吃肘子啦!还有齐王殿下打马游街……估计要因为这件事骂你呢!”秋意泊快速地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此乃孝道我们快走!” 秋澜和一愣,随即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笑道:“小机灵鬼,不过是挨老祖宗训斥两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叔叔不怪你。” 红袖招的肘子好吃是他说的,不过是随口一提。 当铺、齐王殿下打马的事情也是他说的,但他却不是什么坏心眼,家里几个小的自小要在学堂里读书,秉性纯善,金尊玉贵的养大,到底缺了点。他与几个子侄辈说些官场中的事物纠纷,也算是提前培养他们的眼界,教养他们的人□□故。 真算不上什么错处。 秋意泊心虚地说:“三叔可生气了。” 秋澜和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那我替你挨了这顿骂,你院子里那窝别光锦就给我吧!” 那是秋意泊院子里养一窝锦鲤,白底黑斑,色彩分明,如同一幅幅水墨画般,尤为的清秀可爱,秋意泊一咬牙:“好,我舀给你就是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秋澜和和他拉了个勾,转而便进了房门去了。 秋意泊也没敢走,就蹲在房门外听着,免得秋临与一怒之下罚重了,他也好进去救个场。 就听里头先是他三叔怒而开口,秋澜和则是一味的认错,秋意泊听得心惊胆战,正打算进门胡闹一通,突地又听秋澜和来了一句‘容孙儿分说两句’,紧接着便是一通开阔见识,领略人情世故之流的话下来,又转到了对未成年的教育上,那堪称是出口成章,言辞恳切,句句切中要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论文改了三年就等着今天答辩呢。 秋意泊听着秋澜和的中心思想是:我知道老祖宗是疼爱孩子,但养而不教为害,爱子如杀子,不论以后家里孩子是不是要修仙,不识人间险恶不通人情世故不异于捧杀……但老祖宗一定不是不懂这些,只是老祖宗没想到罢了……之流。 最后秋澜和又来了句确实是自己言之过早,有些没有考虑周全,自请去祠堂悔过。 然后他三叔就没声了。 虽然看不见,但秋意泊觉得他三叔应该在点头应是。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户部侍郎的人物!这口才是真的没话说!忽悠人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放心了,他三叔应该已经被忽悠瘸了,八成是想不起来要因为这几件事罚秋澜和了。 秋临与一开始确实是有心要罚秋澜和,但他听着秋澜和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他本意是不错的,虽说就是早了些,但确实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又被秋澜和一捧,里子面子都全了,干脆就同意了秋澜和去祠堂悔过。 秋澜和出来,见秋意泊还坐在廊下,顿时一笑,上前牵住他往回走:“走,去你的院子里舀别光锦。” 秋意泊也没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澜和叔你不是要去祠堂悔过吗?” 秋澜和竖起了一根手指,就着满眼春光漫漫地道:“去悔过嘛,去过就算是悔过了,老祖宗又没叫我现在就去——你那池别光锦我想了许久,今天好不容易叫你松了口,自然要先去把别光锦舀回去再说。” 秋意泊:“……”所以去祠堂悔过是这个意思? 也是哦,也没说跪,更没说悔过多久,分开来算就是去祠堂、悔过这两个操作,没有时间限制。 好家伙,他以后要是能有澜和叔这样的口才,别光锦别说一窝了,十窝他也照送不误啊! “……所谓过刚易折,过柔则靡,刚柔并济,方成事焉①,今日之事便是这个道理……”秋澜和细细地与他分说着,领着他远去了。 *** 翌日里清晨,秋意泊就被从床上拉拔下来了,他瞧了一眼外面天都没亮,顿时费解的看向了秋临与:“三叔,这么早?” “早什么早?”秋临与今天换了一身淡蓝的衣裳,广袖宽袍,流光溢彩,端的是仙人风范:“待你上了凌霄宗,寅时三刻就得起身做早课了。” 寅时三刻就是早上四点半。 秋临与见秋意泊人都傻了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还顺道摸了衣带来帮他把衣服束好,带着他到外面去了。 秋意泊等了一会儿,便见自己四个堂姐堂哥都到了,分别是秋露黎,秋奇黎,秋凝黎和秋怀黎,平日里都是玩熟的,大家面对面眨了眨眼,互换了一个眼色,便又都纷纷喜笑颜开了起来,仿佛离家的愁绪一下子就远去了。 几人凑到了一块儿,不多时天上便有些移动,一架飞舟悬在秋家正上方,随后便下来了两个人来。 他们都穿着一色的青袍,其上一人绣松鹤清风,一人绣鱼鳞清波,也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意思。 两人见到为首的秋临与便齐齐拱手:“见过秋师叔。” “嗯。”秋临与淡淡地应了一声,手一挥便有一本散发着微光的鱼鳞册落到了他们面前,两人也各自摸出一本鱼鳞册,三者顺利相合,便是眉头一松:“劳烦师叔了。” 秋临与颔首:“不早了,上船吧。” 其实凌霄宗有专门的弟子负责秋宴人选,这种任务是发不到秋临与头上的,谁家这么奢侈叫个化神期巅峰来凡间办事儿的? 只不过是这次轮到自家,又有秋意泊这个小兔崽子在,秋临与特意跑了一趟而已。 不过这种事情惯成定例,这两名弟子要负责偌大一个燕京城,秋临与来也是让他们少跑一趟,说不上谁谢谁。 鱼鳞册和混元珠是一套的法器,混元珠测到什么,便会将对应的信息登录上鱼鳞册,未防有些弟子有私心,在鱼鳞册上作假,鱼鳞册便自有一套防伪机制,那三本鱼鳞册能顺利合为一体便是没有弄虚作假的行为。 ……不过某些大佬非要做点假,那也不是不行,比如秋临与。 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 其中一个弟子翻开鱼鳞册核对,对上了人数与图样便与秋临与贺喜道:“恭喜秋师叔!” 秋家这一波,四个玄品灵根,一个地品灵根,简直堪称是大丰收。 他们找遍了整个燕京,也不过是找到了五个凡品、三个黄品,一个玄品灵根,对比秋家这最低玄品起步,甚至还有一个地品,那简直是不能看。 秋临与微微一笑:“同喜。” 秋家的孩子,大概率都是要进凌霄宗的,以后便是同门,自然是同喜。 他长袖一卷,秋意泊他们便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在一所清幽雅致的院子中,可顺着窗外去看,却是层层漫漫的云,天际的尽头此时恰好浮现出了一抹耀眼的光辉,将昏暗的天空渲染成了明媚的橙红。 秋临与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抹日光,指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中隐隐约约的山川的剪影,低声道:“那处,便是东域修界了。” 他们看着那座遥远的仙山,恍惚出神,不由心生向往之意。 只有秋意泊问道:“三叔,我们距离修真界多远呀?我们要在船上待几天?” 秋临与道:“万里之遥,我们所承乃是五品仙舟,约三日左右即可达到。” 众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声。 秋意泊暗暗盘算:一万里大概五千公里,按照G字头高铁400公里一小时算,12个小时就能到了。 这还是在天上飞的,高铁是地上跑的,波音系列飞机好像时速在700-900公里之间。 这样一算,修真界似乎不太行?没有点科技树来得有出息啊! 第 9 章 秋临与自然不会把他们一帮小孩子扣在这儿罚站,自有弟子领着他们去了他们的房间,不大,却小巧玲珑,五脏俱全。 秋意泊干脆就是和秋临与住一道了,见着眼前亭台楼阁,甚至还带了一片不算太小的莲花池,顿时感觉自己被打脸了——虽然速度不快,但又能飞还能给每个乘客整个高级客房,甚至还整了个中式园林出来,算平方那不得是一座大园林在天上飞? 那确实是各领风骚了。 秋临与将他带进了卧室,关照道:“这几日安分些,无聊了就去找家里人玩去,不要来打扰三叔,知道吗?” 秋意泊点了点头,他也纳闷着呢,怎么他爹拿了传承就跑去闭关了,他三叔还跟个没事人似地,看来是因为手边有事才强行压制着。 他伸手摸了摸秋临与和秋临淮极其相似的脸:“三叔,那你也要好好休息。” “好,好。”秋临与笑着应了,眉眼微动,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手腕一翻,桌上就出现了一排从大到小形状颜色各一的五彩斑斓的白色宝石,他手中还握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宝石解释道:“这些便是修真界的钱币,叫做灵石,之前那位前辈不是给了你一只纳戒么?你爹应该教过你怎么用了,这些你先收着也好应急。” 先是他手中的这枚宝石,他示意秋意泊上前来摸摸看,秋意泊便顺从的把手搭了上去……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是凉凉的,挺舒服的,能明显感觉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但还想继续探究的时候就又感觉这些东西出不来,而是被锁在石头里的。 从光泽上来,有点像是经过严密切割的钻石,随着角度的变动流溢着斑斓的火彩。 秋临与见灵石的灵气有波动的迹象,连忙将他的手挪开了,天灵根就是不一样,明明谁也没教过他如何从灵石中汲取灵气,这小崽子靠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差点把灵石的刻印给撬动了。 “这块灵石表面完整,光华潋滟,上面还有个刻痕……”秋临与指给他看,秋意泊随着他的指尖看到了那个极其微小的刻痕,是一个古篆体,他认不太出来:“这是‘极’字,也就是极品灵石,等你以后修炼了,一摸也就知道了。” 他又指向了另外一块虽然大小一致,但明显要比上一块黯淡一些的——应该说单独看也很亮好看,但货比货得扔。 “这是上品灵石,同样具有刻印。”秋临与指了指,这回却没叫他再摸,转而指向了更黯淡的两块,这两块可以看见明显里面有杂质,最后则一把圆乎乎的铜钱状的宝石,那个干脆都不太透了,看着像是劣质的玉石:“这是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和灵钱。” “一块极品灵石可以换一百枚上品灵石,一枚上品灵石换一百枚中品,一枚中品换一百枚下品,一枚下品换一百枚灵钱。”秋临与接着道:“但反过来,却很难换,通常要多加一些才能换着更上级的灵石,你可知为什么?” 秋意泊想了想道:“因为……少?” 秋临与颔首道:“灵石中蕴含着灵气,若是遇到紧急时刻灵气耗竭,可从灵石中抽取灵气应急,越是高级的灵石的灵气就越是纯净,故而往上兑换的时候便难以兑换,许多宗门都需要上品或者极品灵石用于维持护山大阵,故而上品和极品流通的数量是非常稀少的。” 他指着那一把铜钱道:“修真界中流通的最广的便是下品灵石和灵钱,日常花用有这些就足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寻思着哪里不足,转眼又见着了秋意泊耳朵上的天青石耳钉,心念一动,转而便拿出了一只手钏来套在了秋意泊臂上,秋意泊只觉得胳膊上一疼,转瞬又消影无踪,自己则是又多了个储物空间。 秋临与教了他如何收入拿出,便放了他下去:“你的手钏里我放了一些灵石和丹药之流,若是渴了饿了里头也有吃食,你耳朵上那只芥子空间尽量不要去动它,只当它是个普通的装饰品,知道吗?” 秋意泊连连点头,这无悲斋道统是好,奈何附赠了一个比衍天真君修为还高的对家,确实是能不用就不用。 秋临与这才放下心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去玩了。 秋意泊道:“三叔,那我先去补个觉,你也好好休息。” “去吧。”秋临与在心里摇了摇头,年纪这么小不该是最有精力的时候吗?听族中说其他几个小娃娃知道今天要跟着他去春宴,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刚刚上了飞舟叫弟子领去住处时他还听见了他们再说一会儿碰头去玩儿,而他家的小兔崽子怎么张口就是去睡回笼觉? 难道是哪里不舒服? 他坐在原处寻思了好一会儿,又回想着方才顺道有摸秋意泊的脉门,脉搏很健康,明显没有什么问题。 真是…… 他晒然一笑,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句话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辛苦他哥了。 他起身穿过了层层亭台,进入了一间幽室,周围早已被布置好的阵盘瞬间开启,将幽室围得如铁桶一般,他接了青莲剑派的传承,修为已至化神大圆满。 原本是不妨碍的,让它圆满着也没事儿,但他这两日和秋意泊相处下来心境也有所动摇……这就麻烦了。 炼神还虚关口有大劫,如他哥秋临淮一样数十年不得动弹也是有的,如今他们在春宴路上,自然不是一个适合突破的时间。 怎么说也得把自家兔崽子安排好了,他才好放心闭关突破。 *** 三日一晃而过,秋意泊干脆就闷在院子里没出去,小伙伴找他来玩儿他也没去,挺多就是晨起和晚上在院子里散散步。 他老聪明了,知道路上八成会无聊,来的时候特地往行李里塞了几本话本子,通常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之间时间就被吃了……他还嫌日子过得太快,结局都是熬了半夜才看完的。 这就导致到了春宴上大家都显得兴致勃勃的,唯有他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如同燕京一地,就搜罗出来十几号有灵根的人,这春宴自然不可能是四域联动,东域的春宴就设在春溪城中,入目一看感觉满大街都是人。 你说宴会,那其实也不是一个正经的宴会,更像是……招聘会。 对,就是那种整了个广场,然后各大门派挨个儿设了摊子现场招人的那种……好吧,没有这么夸张。各个门派大多都盘踞在不同的店铺中,有的在酒楼,有的在书院,有的在赌场,有的在染布坊,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青楼里当然也有门派在,大名鼎鼎的合欢宗就盘踞于此。 有些门派想要广招门徒,便会在据点门前放两名一看便十分仙气飘飘的弟子用于招揽,有些门派只想收点有缘人,便什么也不摆,招不招人那也不说,总之有缘自会相见。 对于秋家这一行人来说那就是纯粹的看个新鲜了,若非有什么奇遇,他们家的人应该全部都会进凌霄宗,所以干脆就直接被放在了凌霄宗的据点里了。 因着是春宴,不少想要收徒的大能齐聚于此,春溪城城规左一个不许在城里御剑,右一个不许在城中打斗,上下齐心,春溪城中的妖魔鬼怪都缩了手脚,没人想不开在这时候闹事。 这得说说大概百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有个元婴真人看来春宴的小孩不顺眼,打算随手把人杀了,手刚抬呢,横里冲出个合体期真君把人抢下了,转而一掌把元婴真人给拍得魂飞魄散的事情。 这谁能遭得住? 秋临与也很是放心,手一抬叫一小弟子带着他们出去玩了——他经过这几天闭关,修为没压下去,反而越发逼近突破,他现在是能不动就不动。 秋意泊也没闹着非要秋临与带他们,拿着他给自家小孩统一发的零花钱出去逛街了。 别说,春溪城真是热闹极了,临街摆满了各色小摊,卖玩具卖吃食卖钗环的不一而足,而且都不用灵石,都知道这些小孩刚从凡界过来,身上估计也没有那些,金银铜板都可以收的。 带他们出来的这名弟子叫柳清随,他负责秋家这波小孩本来还有点头疼,怕自己管不住,但见他们出来后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不吵不闹,乖乖地跟着他走,甚至其中最大的秋怀黎还用绳子把自己弟弟妹妹给系住了,保证他们不会走丢。 看到什么想要驻足的,秋怀黎还会上前请他稍作停留,让他们仔细看看,堪称是省心得不能更省心了。 秋家的小孩儿大多数是不吃外面的食物的,古代的安全卫生有限,怕吃坏了身体,他们到了这里也秉从这个原则,再眼馋什么吃的也绝不说要买,最多多看两眼,小声和同伴交流怎么做的,回去叫人研究研究照着做来尝尝。 柳清随在旁看他们这般,不由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小师叔的家族,规矩森严,在旁道:“那家南域火焰果汁味道甘甜,老板也干净,我买一些给你们?” 秋怀黎一拱手:“多谢这位仙长。” 他还欲把钱袋也给柳清随,柳清随笑着摆了摆手,见也没几步路,便关照他们在原地等他。 几人便留在原地等,旁边就是一个卖各色宝石的小摊,摊主是个老人,瞧着挺和善的,秋怀黎问过之后,老人便示意他们随便看。 秋意泊随手捡了个和他耳朵上有点像的天青石看,既然看见了,他也就想到了这么一出,他这个耳钉暂时不能用,不如也买个把天青石,回头让秋临与帮他们切割一下,兄弟姐妹人人都戴着这么一对,看着也不让人起疑心不是? 手上这个天青石不错,但是感觉不如自己耳朵上那个蓝,秋意泊便问道:“阿爷,可有品质再好些的天青石?” 老人见是这么个灵秀的小娃娃与他说话,声音也不免柔和了些:“有是有,不过要贵一点。” 他说着,手腕一翻,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天青石,握在手中如同握着一汪碧水一般:“左右无事,你拿着看看吧……只要小心不要给我弄碎就好。” 秋意泊乖巧地点了点头,甜甜的来了句谢谢阿爷,摊主更是愉快了起来。 他刚接过,那完好无损的天青石,啪得一下碎了。 秋意泊:……??? *** “小师叔!”柳清随急切的道。 秋临与闭着眼,他正在打坐:“何事?” “百炼山奇石真君说秋家小儿碎了他的极品天青石,要把他领去当徒弟抵债!此刻正在楼下坐着等着领人!” 秋临与:“……哪个?” “秋意泊。” “……”秋临与睁开眼睛,小兔崽子可真能惹事啊!!! 第 10 章 秋意泊满脸都是还能这么玩?你们修真界的人操作好骚! 天青石在他手中碎成了好几瓣,他第一个反应是被碰瓷了——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办到这样的事情啊,别说是他,换成一个正常的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成年人来也办不到啊! 路边上捡块拳头大的石头(非特殊地域)在现代社会摆个摊,谁能单手握碎就给一万块钱奖金,这摊子怕是从十八岁开到八十岁入土,这一万块钱指不定都还在。 那老头却是满脸震惊,一把就握住了秋意泊的手仔细翻看,旁边秋怀黎倒是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当即想把自家小孩抢下来,奈何那摊主不是个凡人,他居然一动都不能动。 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开了,让出了一片空地来。 老头还在仔细地盯着他瞧,秋意泊不动声色的道:“阿爷,你抓疼我了。” “这石头好像被我弄坏了,多少钱呀?我叫我三叔来赔给您。” 老头严肃地颔首道:“你三叔在哪?带我去见他。” 柳清随买了东西回来,见状正要分说一二,却突然脸色一白,乖巧地带着他们一行人回去了。 紧接着到了楼里,老头摇身一变成了百炼山奇石真君,张口就是这小儿弄碎了极品天青石,债也不用还了,想也还不起,让他三叔赶紧出来把名录册交出来登记一下,这孩子他领走当徒弟抵债得了。 真君这称号是炼神还虚大能的,楼里的弟子大多都是在元婴、金丹左右,压根没办法和人家好好理论,听奇石真君这口气,摆明了就是看中了徒弟,随口扯了个借口来说事,他们也不好说一块天青石他们还是赔得起的,只好请前辈到二楼稍座,待这孩子三叔来了再与分说。 这种事情他们经常接春宴任务的弟子都见多了。 各大宗门前去凡间搜罗身居灵根者,其中大部分都是会进自己的门派的,如果实在不适合,又或者是被其他门派的修士看中了,若是宗门和这位修士本人或所在宗门是有些交情的,宗门也乐得结个善缘。 若是有仇的,那就对不住了——想要徒弟?做梦去吧! 故而许多大能看见心仪的徒弟,又不能动武,先寻个借口找上门,也好说话——比如这极品天青石,那拳头大的一块就要接近二十块极品灵石,普通宗门不说赔不起,但大部分是不会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去换一个玄品灵根的小弟子的。 秋临与下了楼,见二楼临窗端坐着个老者,上前拱手行礼:“凌霄宗洗剑峰门下秋临与见过奇石真君。” 奇石真君眯了眯眼睛,转而眼神又落到了秋临与的眉心,颔首道:“你就是这孩子的三叔?怪不得……听说你块已至化神巅峰了,很不错。” 百炼山乃是东域最闻名遐迩的器宗,他们出名不光是因为他们擅长炼器,而是难缠。可能是心法所致,从上到下都是一群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角色,还护短,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不讲道理的那种。 许多修士外出行走时最怕与百炼山的弟子为敌。 秋临与的本命剑枯荣,便是奇石真君的手笔,他所看的眉心,正是秋临与本命剑所在。铸造他的本命剑时,奇石真君就已经是渡劫期大能了,现在怕是要进阶大乘——这小兔崽子怎么出门一趟就弄回来个惹不起的大能?! 秋临与心中苦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真君谬赞了。” “坐吧。”奇石真君摆了摆手,示意秋临与落座,秋临与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坐在另一侧的秋意泊,硬着头皮问道:“听说泊儿碎了您的极品天青石,晚辈先在此替他向您道歉。小儿无知,怕是惹恼了您,还请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他一手微拂,桌上便出现了一个储物袋,里头有一百块极品灵石。“这些权作是赔偿了。” 奇石真君看都不看一眼储物袋,秋意泊在旁看着,总觉得这老头是再说:我难道还稀罕你们这些穷逼剑修的钱? “既然是认识的,那也好办了。”奇石真君道:“废话不用多说,既然已经见过你了,你将他的鱼鳞户籍交出来,从此他就归于我的门下,做我弟子应该也不算辱没了他。” 奇石真君是百炼山的太上长老,门下只有一个弟子,也是百炼山的掌门。当奇石真君的弟子等于直接和掌门平辈,全百炼山突然多了个小师叔祖,别说秋意泊对外是个玄灵根,就是正儿八经的说天灵根,也确实不算辱没了他。 再者秋意泊身怀一门炼器的道统,百炼山确实是个好去处。 但秋临与是不乐意的,虽说父慈子害,但秋意泊还这么小,让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到伸手都打不到还轻易进不去的百炼山,他是真的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 这要提一提百炼山那山头,别人家宗门都是老老实实找个山头建立门派,他家倒好,他们家那山头是百炼山开山祖师给亲自炼的,整个就是个大型法宝,围得和铁桶一般,不是百炼山弟子,连门都别想跨进去。 奇石真君见他看向了秋意泊,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也不必担心,这孩子是我看中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他,入我门下,他师兄是掌门,谁敢欺负他?” 秋临与陷入了沉默。 秋意泊看了一眼秋临与,一脸天真乖巧地开口道:“阿爷是想叫我做你的弟子吗?” 奇石真君颔首,一张老脸显得特别慈蔼:“是啊,阿爷那里有好多小玩意儿,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与你师祖熟识,你若是想见你三叔,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见了。” 秋意泊顿时面露向往之意,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失落了起来:“可是……” “可是什么?”奇石真君抱着无限的耐心问道。 其实他一看这孩子就喜欢,他大徒弟虽好,但自从当了掌门,事务繁忙得天天埋头在宗门里,手里的活也懈怠了,十年能出一件法宝那都算是好的。 他卡在渡劫巅峰已久,到了这个地步,单纯的修炼不过是徒劳无功,闲暇之余研究出了一门新的炼器法门,这法门哪那都好,就是得从小就学,大徒弟又忙且又已经上千岁了,自然是不适合,这才想着来春宴捞一个有眼缘的小弟子回去。 这不就找到了嘛! 天青石自然是他弄碎的,否则哪这么容易碎?虽说这手段有点不光彩,那也是怕万一他看中的小弟子是他对头那几家寻来的,留个后手罢了。 秋意泊心道别说百炼山的掌门给他当师兄,就是让他去当百炼山的掌门那也不行啊!他不可能离开他爹和三叔的身边,不然三十年后就要走剧情了啊! 靠师傅虽好,护他一个人是没问题的,可总不能就扔了他爹、三叔乃至全家都不管了吧? 秋临与道:“可是泊儿是玄灵根,怕是不配做前辈的弟子。” 奇石真君还当是什么呢,一摆手道:“我们百炼山又不和你们凌霄宗那群老顽固一般讲究灵根,无妨的,玄灵根,已经是中上之资了……”他说罢,侧过脸对秋意泊道:“是不是呀,泊儿?” 玄灵根好啊!这要是和秋临与一般的地灵根,他估摸着还得欠凌霄宗一个人情,要是是个天灵根,他都没脸开这个口! 秋临与又道:“泊儿自小养得娇气,吃不了苦,怕是受不住百炼山的阳焰。” “这有什么?”奇石真君笑着说着,转而扔出了一件法宝,将周围的人都隔绝了去,他道:“我也不怕告诉你,若泊儿入我门下,我传他点灵之术,有此神通,就不必受什么阳焰阴火。再说了,难道入你凌霄宗就不必吃苦?你与你兄弟当初入孤舟门下时,日挥三万剑,数百年不断,直至你们元婴期后孤舟才算是松了手,难道就不苦?” 秋临与又哽住了。 这话也没错,日挥三万剑,虽说是洗剑峰门下才有的规矩,但拜入别的峰下,也不会太轻松。 秋意泊在心下摇头,说的他都心动了。 秋临与顿了顿,伸手封闭住了秋意泊的耳目,道:“前辈容禀,泊儿是天灵根。” 奇石真君:“……?你再说一遍?!他是什么灵根?!” 秋临与道:“实在是泊儿心性叫我哥养得娇了些,此次我等二人特意将他的灵根改为玄灵根,也好磨练磨练他的心性,待他金丹后再行告知他。” 金丹后就是不告诉秋意泊,他自己也会知晓了。 奇石真君沉默了一会儿,侧脸看向了被封锁耳目的秋意泊,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时也命也……” 天灵根,一个门派不说全指着天灵根,却也是见时知几,凌霄宗未来的支柱怎么肯这样轻易送与他? 秋家兄弟遮掩秋意泊的灵根,恐怕也不止磨练他的心性,凌霄宗树大根深,难以撼动,可树敌也不少,若是天灵根这消息传出去,秋意泊能不能活着到凌霄宗也是个问题。 能告诉他,还是因为他与孤舟有旧的缘故。 他起身,将一物放在了秋意泊面前,是一个看着就很精致的手镯,“这法宝就先送与他玩把……且不急,我去见一见孤舟,此事再行定论!” 虽说明知不可为,奇石真君却还要去试一试,大不了舍出这把老脸去,多给出点好处,总能将徒弟换回来! 秋意泊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却还能感觉到秋临与就在他的身后,便也不觉得慌乱恐怖,等到眼前大亮,就见奇石真君飘然而去,他抬头看向秋临与:“……三叔?” “没事了。”秋临与摸了摸他的头,指着桌上的手镯道:“这是奇石真君送你的见面礼,你戴在身上吧!” “嗯。”秋意泊随手一套,拉着他道:“三叔我有事跟你说,我们先回房。” “嗯?”秋临与不解,却还是带着他回了房间,他反手关上了房门开启了阵盘,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秋意泊扯着秋临与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耳朵:“那天青石应该是与我有关,我摸着的时候耳朵烫了一下,石头就碎了,三叔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秋临与将他抱在了膝上,仔细翻看着他肉嘟嘟的耳垂,那颗天青石耳钉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了幽蓝的星芒,秋临与想了想,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枚极品魔纹石交给了秋意泊:“你拿着试试?” 秋意泊伸手一接,这回倒是没碎,但这黑得发亮的石头迅速成了死寂的沉灰。 这次他有明显感觉到耳朵上的耳钉又开始发烫了,有什么热流通过他的身体,转到了耳钉上。 而与此同时,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些字句。 秋临与见秋意泊忽的神色恍惚过去,知道怕是传承的道统有所提示,便不吭声,转瞬秋意泊就回过神来,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期期艾艾地看向了他。 “如何?可是看见了什么?” “嗯。”秋意泊心虚地问:“三叔,咱们家……有钱吗?方才那样的宝石能买多少?” 秋临与心下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 “刚刚那样的宝石,我得吃一万块……”秋意泊曲着手指打算算一算这得花多少灵石,道统告诉他,他首先要练一个万宝炉,前期主要任务就是要锤炼这个炉子,等到炉子好了,才能接着到下一步。 秋临与忽地站起了身,带着秋意泊就往外走。 “……三叔?” 秋临与抿了抿嘴唇:“我去找奇石真君,你还是与他做徒弟吧!” 一块极品天青石与极品魔纹石的价格都在二十块极品灵石左右,其他矿石也差不多在此列,偶尔会随着市场有所波动,但一般不会太超出太多,哪怕就寻最便宜的极品鸽血石,那也要十块极品灵石才能换得一枚。 那就是十万极品灵石。 他哥和他两个人千年身家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万极品灵石罢了。 哥,你别怪我,这小祖宗我们俩是真的养不起了啊! 第 11 章 秋意泊也慌啊,拜入百炼山自然是千好万好,但是那不行啊!他扑上前去,连忙拦住了秋临与:“三叔!前辈还给我留下纳戒了!倒也不必吧!” 秋临与也不是当真就要去——虽然但是,他确实是动摇了一瞬。 他转念一想,也的确不必太过担心,这个条件,非资本雄厚者根本不可能完成,凌霄宗倒是极品灵石储存的不少,却也不算是很多,撑死了几十万罢了,但话又说回来,哪怕宗门愿意出这笔钱给秋意泊,他和他哥却是绝不愿意的。 修道讲究的是机缘,你若有这个机缘,自然道法可成,若没有,那也怪不得别人。 他和他哥是秋意泊血源亲长,为他筹谋是应该的,宗门亦有这两分道理在里面。可若真要了宗门的,欠下的未免就太多了,假日成心魔也未尝可知,他们不愿意秋意泊去冒这样的风险。 大不了就是修慢点,他和他哥进阶成功后便能称真君,也算是一方大能了,到时候再去谋划这笔钱就是了……话虽如此,秋临与心头如乌云封天,莫名沉重。 秋意泊这头却是急切地去翻自己的耳钉,他之前就检查过一回,那位清河前辈给他留下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分成了几个仓库,后面几个仓库都封着看不见里头有什么,最开头的那个仓库他倒是能用,这个仓库里大多都是些灵石和不知名的矿石,至少今天三叔给他的那块里头就有不少。 就那快要堆成一座小山的灵石,估摸也有两三万之多。 他又扫了一眼矿石区域——这里夸一下清河前辈,不愧是炼器出生,各色天材地宝分门别类排序归纳,找起来方便极了。 他一眼过去,便大概有了个数字,道:“三叔,纳戒里有两万极品灵石,剩下一些是散碎的上品中品,宝石也有两千枚左右……就是我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你给我的那种,有些我不太认识。” 秋临与听罢,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折算下来,他们只需要再填补六万极品灵石左右即可……然后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六万,也很多了,却终究是有盼头了。 秋临与稳了稳心境,俯身摸了摸秋意泊的头道:“泊儿,此事你无须放在心上,我与你爹还有些积蓄……”一万。 “不算是多大的负担。”秋临与笑道:“不会真的把你送给奇石真君的。” 秋意泊也松了口气,他拉着秋临与将他带到了床边,按着他坐了下去:“三叔你才不要放在心上呢,这种道统我能学就学,不能学也不如何呀!难道凌霄宗的心法不好么?非要学这个?那位前辈也说实在不行等我化神替他寻个弟子传下去,这份因果就算了结了。” “又不是没得挑了,不学不行?” 秋临与心念微动,挑眉道:“听你说的这般自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天灵根呢,四域宗门大敞由着你挑?” 秋意泊笑嘻嘻地说:“三叔你说的对,我只是个玄灵根嘛,三叔还有爹你们很强就可以了!回头我要是考不进凌霄宗,三叔你一定要帮我放放水!” “……小兔崽子。”秋临与见他面无异色,一面觉得放心的同时又是气不打一出来:“带你拜山门那日,我一定嘱咐考官严加试你!” 秋意泊才不放在心上:“我是小兔崽子,那三叔岂非是老兔子?” 他说完就跑,免得挨揍。 秋临与听了一愣,随即怒上心头,老兔子是有点辱骂年岁大的男妓的意思在里头的,但他转念一想又知道秋意泊八成也不懂什么意思,不过是顺着他的话笑闹了一句罢了。 他刚想把这口无遮拦的逆子抓回来教训一顿的时候,一抬头,发现人跑得都没影了。 秋临与啪的一下把床给锤裂了。 他捶完之后,神色忽地一僵,随即皱起了眉头——大部分修士在渡炼神还虚大劫之时,都能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的劫数是什么。至于这劫数到底是什么样的,则是各有不同。 如秋临淮,他的劫数是脱凡,但秋临淮与他一般六岁时就上了凌霄宗,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凌霄宗作为一个修士渡过,有何‘凡’可言? 秋临淮闭关苦思许久,只道既然没有,那便先拾起,再放下。故而他自封一身修为,回凡界寻求渡劫,后面才有了秋意泊。 而他的劫数…… 秋临与忍不住又捶了一下破碎的床板,这小兔崽子害人不浅啊! *** 秋怀黎见秋意泊从老祖宗房内出来,连忙上前拦住了他:“泊儿,你可无事?” “无事,大哥哥放心。”秋意泊乖巧地拉着他往楼下走:“都是我不好,害得一众兄弟姐妹都不能出去玩了……我三叔要休息,叫我们不要上去打扰他。” 秋怀黎摇了摇头,秋意泊是家里和他们同批次上学中最小的孩子,又乖巧听话懂事,向来不哭不闹,今天这事儿也摆明了是那个老不修所为,怎么能怪到秋意泊头上呢?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出来,摊在了秋意泊面前:“方才大家都喝到那火焰果汁了,确实是好喝,但柳前辈说那果汁只有方做出来一刻才能喝,我便央柳前辈买了些火焰果糖回来,我尝了一颗,很相似的,你也尝尝。” 秋意泊拈了一颗送进嘴里,瞬间舌尖就被清甜的滋味儿给占据了,他眯了眯眼睛:“大哥哥你真好。” 秋怀黎俯身将纸包塞进了秋意泊腰间悬着的小香囊里,又道:“不许多吃,小心吃坏了牙……不出去也好,少惹一些事端,柳前辈也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来,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方才我闲来无事,见有人在贩卖各门派的册子,便买了一套回来,你跟我们一道去看看。” 秋意泊歪着头问道:“可是我们不都是要进三叔的宗门的吗?” 秋怀黎笑得一脸如沐春风,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意味深长:“多看看总是没有坏处的。” 秋意泊一眼就看出来秋怀黎他们有其他的盘算,他对比起澜和叔那个老狐狸可差得太远了。 估摸着是三叔应该有其他吩咐吧? 比如……如果有比凌霄宗更好的更适合他们的宗门,就让他们不要犹豫的选择其他的之类吧。 短暂的一天就在下午秋家一众孩子抓着柳清随问个没完中结束了。 柳清随走后,五人围作了一团,唯一的地灵根秋露黎很坚决地表示要去凌霄宗,她从小就想当个女侠,一剑在手,荡平八荒的那种,凌霄宗正合适。 秋奇黎和秋凝黎则是对隔壁法系专精的太虚派特别有好感,两人听到太虚派修士能沟通天地,呼风唤雨,修行也以法术神通为主,顿时眼睛都在发亮。 秋怀黎则是觉得凌霄宗也不错,有两位老祖宗,还有秋露黎在,他的日子会过得很好。 几个小孩儿都看向了秋意泊:“泊儿呢?泊儿还是选凌霄宗吗?” 秋意泊眨了眨眼:“嗯嗯,我想和三叔在一起!” 他特意没提他爹,怕坏了他爹的事情。 其实这事儿也不必瞒着。 秋意泊从小和他们混在一起一块长大,他的名字和他们辈分不同,这也是翻个族谱就能知道的事情,平素里大人们对临淮叔态度都非常恭敬,等到现在这位老祖宗一现身,大家都能确定临淮叔也是一名修士。 毕竟如果不是双生子,怎么会有人长得一模一样呢?哪怕是一个血脉,也万万不可能长成一个模样。 他们其他人说是小孩儿,实则最小的都有十岁了。按照燕京城里的规矩,十岁的少年男女无不已经开始为将来做准备了,该出门见人的出门见人,该准备两试的就准备两试,不算是孩童了。 只有秋意泊,他才六岁,老祖宗看得紧一些也是正常的。 大家都觉得能理解,换做他们若是没有其他长辈在凌霄宗,自己说什么也要把秋意泊带在身边时时看顾才好。 “那也好,以后泊儿要听老祖宗的话哦!”秋凝黎捏了一把秋意泊的小脸,她想到秋意泊时常把学堂里的先生气得跳脚,笑道:“注意着点,别气着老祖宗啦!” 秋意泊吐槽道:“十二姐姐你才是,小心太虚门的前辈因为你太笨了总是背不出来法决把你扫地出门。” 秋奇黎听了顿时用力捏着他的脸颊,把秋意泊的脸都扯变形了:“你再说一次,别说十二姐没给过你机会!” “食儿姐,泥放开!”秋意泊张口就是一段听不出原音节的话,惹得大家笑作了一团,秋怀黎把秋意泊抢了下来,给他揉脸,自己也忍不住在笑。 笑过之后,就聊起了别的,不知道怎么的又谈起了今天奇石真君那桩事,有人道:“其实今天不出门也好,听说和我们一道来的有个叫李怀的今天就被人带走了……” “怎么了怎么了?” “我听柳前辈他们说是一位灵耀派的前辈把他带走了。” 大家纷纷拿起册子找起了这个宗门,不多时就找了出来:“灵耀派,主修功法灵耀决,门中曾有三位真君,但在千年前意外陨落了……人数不多……” 总结一下,曾经养出大佬的门派,可惜大佬都死了,现在的灵耀宗人很少,穷,几乎快要被周边的小宗门给吞噬殆尽了。 “李怀这可真是……” 秋意泊皱着眉头想着,这门派名字好耳熟啊…… 哎等等!春溪城有个灵耀真君留下来的机缘! 他猛地起身,和兄弟姐妹们说自己肚子疼,紧接着就往楼上秋临与的房间去了,对着他的房门猛敲:“三叔,别闭关啦!陪我出去玩啊——!我要看夜市——!” 而此时正在和秋临与传讯的孤舟真君:“这就是你说的……乖巧、听话、懂事……嗯?” 秋临与:“……” 第 12 章 “等着。” 房门豁然洞开,秋意泊被一股无形力道扯了进去,啪叽一下房门又紧紧地关上了。 秋意泊刚站稳,便听见有一道清冽的声音,那声音很平淡,却如清泉与松石相照:“临与,此事待你回凌霄宗再细说。” 秋临与拎着秋意泊的后领,恭敬地道:“是,师傅。” 秋意泊这才看清楚秋临与面前摆了个……视频电话? 一个眉目皆冷的男子的投影正注视着他,神情说不上温和,却也说不上冷淡,他只看了一眼,便下意识地低头,仿佛眼睛被刺痛了一般,等他再抬头看,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投影便消失于空气中了。 周围无形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 “……三叔?”秋意泊揉了揉眼睛,小声道:“我眼睛疼。” 秋临与把他抱在了膝上,一手自纳戒中取出一枚灵丹化入茶水中,一指探入,打湿了指尖,没好气地道:“闭眼。” 秋意泊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秋临与一边与他涂眼睛,一边道:“方才那位是我与你爹的师尊,孤舟真君,以后见着了要称一声师祖,听到没有?” “嗯嗯。”秋意泊应道:“那师祖怎么扎我眼睛?” 秋临与抬手在他背上教训似地拍了一下:“什么叫做你师祖扎你眼睛?师傅乃是大乘巅峰的剑修,人剑合一,也就你敢随便直视,规矩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你当谁都是奇石真君能叫你随便看?” 奇石真君有意来收徒,自然会收敛自身威势,他师尊则是长年独居于洗剑峰之上,不爱与人交际,也没什么人会跑到洗剑峰上去打扰他,当然不会有意去收敛。 秋意泊觉得自己挺委屈的,这不是也不知道里面有人嘛!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等到看见有人的时候要低头就来不及了。 秋临与见他撇了撇嘴,声音不自觉地又柔和了下来:“……好了,也怪我没有告诉你,眼睛还疼不疼?怎么又想到要去夜市了?” 秋意泊眼睛在眼眶里咕噜噜的转,秋临与给他涂的东西凉飕飕的,眼睛一下子就舒服了下来。他想着普通的理由那肯定不行,这几天秋临与一直闭门不出,想也知道可能要突破了,普通理由那是不可能把秋临与拖出去的,但秋临与不去又不行…… ——哎,有了。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秋临与的袖子,把头往他怀里一塞:“总觉得好久不见我爹了……” 这才三天还是四天,秋临与在心中想着,手上却抱紧了他,免得这小兔崽子摔下去。 这么黏糊的吗? 转念一想,这小兔崽子平时虽然鬼灵精怪的,但他到底还小,才六岁呢,又是他哥一手带大,黏糊一点也正常。 “我爹答应我过生辰就带我去看灯会的。”秋意泊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过生辰的时候元宵灯会早就过去啦,根本就没有灯会……三叔,你说爹是不是在骗我?” 秋临与一顿,心中叹了一口气。 今年这小家伙生辰已经过去几天了。家中因为要测灵根,又因为时间仓促,这几个小的翌日就要跟他们上飞舟,也没有与他办什么,与平时相比便是多吃了一碗长寿面。上了飞舟后他自己一连闭关了好几天,到了春溪城才算是露了脸,他怕是委屈了。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和秋临淮被带来春宴之时的景象。 那一年采选的弟子来得早,便也不急着走,他们被测出了地灵根,又恰逢生辰,家中便与他们大操大办了一回,又替他们将行李准备齐全,方施施然去了春宴。 换到这小家伙身上,却是只有一碗长寿面……确实是委屈了。 “你爹没有骗你。”秋临与将他放在了地上:“睁开眼睛试试?还疼不疼?” “不疼了。”秋意泊刚答完,就见秋临与背对着蹲了下来:“上来。” 秋意泊爬了上去,秋临与掂了掂他,叫他趴稳了,这才带着他往外走:“这倒是你爹和三叔疏忽了,你爹你也知道,他要闭关,轻易不好走动,三叔补给你好不好?走,三叔带你去夜市上玩好不好?” 秋意泊甜甜地道:“好,三叔你真好!” “小兔崽子。”秋临与笑骂了一声,也不走大门,直接就从窗户飘了出去。 虽然都是自己家的崽子,但是五根指头都有长短,孩子太多了他一是觉得太过吵闹,二是也懒得费那么多心神,故而便直接从窗走,免得叫其他孩子看见了这兔崽子不好做人。 人心都是偏的,他也不例外。 *** 今日自然是春溪城最热闹的时候了,明日各大宗门便要广开山门,叫这些弟子进山试炼了,当然要抓紧这一晚上的时间去闹腾。 这里的晚上张灯结彩,道路两侧摊子摆得满满当当,什么糖画、套圈、射灯、猜谜之类应有尽有,还有各种舞龙舞狮,杂技耍玩,哪怕和现代比起来也分毫不差。 甚至因为全是修士,更有趣了。 秋意泊看着那个胸口碎石……哦不对,叫碎假山的壮汉,目瞪口呆地道:“这……真不会压死吗?” 秋临与背着他停住了脚步:“不会,一个筑基期哪这么容易被压死?也就是唬你们玩玩罢了。” 秋意泊一看周围,果然大多数和他一样看得目瞪口呆驻足停留的都是少年男女,一些一看就是修士的人则是轻飘飘地看一眼就走了,显然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如何有趣。 秋临与也不催,任他看个够。 秋意泊看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双腿动了动:“三叔,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行了。” 秋临与的反应则是将他掂了掂:“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小心被人拐了都没处哭去。” 春宴会吸引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自然也会吸引邪道人士前来,虽说不能打斗,但修士偷个结伴出行的少年男女难道还需要打斗吗?像奇石真君那样的老老实实上门要鱼鳞册的都是讲道理的做法,不讲道理的直接拐了去,等到几十年数百年后功法都学了,难道再叫人自废丹田么? 哦当然,前提是被拐的少年男女没有提前被哪个大能看中又或者没有什么修士跟着,大部分门派把人带来春宴,要是这些未来弟子里面有灵根好的说不定还会叫人跟着,其他的也就随便了——像秋意泊这样的反而是少之又少的。 可不是少么?四域修真界加起来活着的天灵根都没有十个,这可是个珍稀保护品种。 这小兔崽子还特别容易吸引那些大能的目光…… 想到这里秋临与不禁轻笑了一声,转而带着到了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扔下一块中品灵石来:“要一个狐狸面具……泊儿要什么?” 秋意泊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面具摊,说实话他又不是真的小,对面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但是他三叔都给他买了,总不好拂了他的意思,便故作稚气的道:“我也要个狐狸的!和三叔你一样的!” 摊主见是中品灵石,连忙取下了两个最精致的狐狸面具递给了他们:“这位前辈,您拿好。” 秋意泊伸手先一步接了,笑嘻嘻地说:“三叔你别动,我给你戴上。” 秋临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秋意泊倒是意外的干脆利落,一下子就给他戴好了。秋意泊给他戴上后自己也跟着戴了,这面具只有上半张脸,不妨碍呼吸,而且特别轻,戴在脸上跟没有戴似地。 秋临与侧脸看了看背上的秋意泊,见他那大半张脸被掩在面具下,不由满意地笑了笑:“不错。” 秋意泊也跟着笑,两人接着向前走去。 或许是秋临与有意要补偿他,每路过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不问他,就直接给他买一份,不多时,在秋临与背上的秋意泊已经左手一杯果汁,右手一份咸香地鸡蛋饼吃得欢快了。秋临与嘱咐道:“仔细着些,别吃到我身上。” 话音刚落,秋临与就感觉背上一凉,应该是一滴果汁落到他身上了。不过还好,他的衣服有自动清洁的符文在,那滴深红色的果汁飞快的就消失了。 秋意泊见污渍消失了这才松了口气——那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刚刚在想东西,没注意就滴下去了。 他记得秋傲天是在春溪城获取了灵耀真君的传承,灵耀真君似乎因为意外陨落,他的残魂也即将消逝,里头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世界上最俗的东西——钱。 钱好啊!他们现在就缺钱呢! 就是传承钥匙到底是什么呢?秋意泊努力的回忆着。 秋傲天好不容易被选入春宴,可是同批也有个看他不顺眼且家中有势力的少年在(秋意泊在此批注:此乃机缘工具人,双方家里也没仇,纯粹就是看秋傲天不顺眼),对方仗着势大,直接将他赶出了宗门踞点,要叫他晚上在外面挨冻。 秋傲天自然不愿意跟这样的人进同一个宗门,于是干脆就在春溪城中乱逛,以期能有人看上他,把他从那个宗门手里要出来。 那一日也是有夜市,他看到了什么呢? 秋意泊突然就想不起来他看到了什么……没关系,想不起来就换个角度,机缘钥匙总是个物品吧?他又没有钱,他能买什么呢? 不要钱的东西? 再有,现在满城都是有灵根的人,显然机缘筛选条件肯定不是有灵根,毕竟秋傲天是灵根被毁到勉强维持凡灵根的人,那机缘筛选条件是什么? 图秋傲天满门被灭,心中有恨吗? 奇奇怪怪的,这机缘可能不太好找。 秋意泊想着顺手扯了扯秋临与的衣服,反正衣服能自动清洁他就擦下手应该也没问题吧?秋临与还想问这小祖宗有什么要求呢,就感觉肩头被只手擦了两下,又缩回去了。 秋临与:…… 要是有人告诉他,他有一天会沦落到衣服被人擦手自己还完全不发火的地步,他是肯定不信的。 现在他信了。 秋临与递了张帕子到后头:“拿这个擦,衣服擦不干净。” 秋意泊挨在秋临与肩头接了,张口就来:“三叔你真好!我最喜欢三叔了!” 秋临与无奈地让他哄着,内心半点气都提不起来,他老秋家到底是哪一代拐了个弯儿,他和他哥就从小都不爱哄人,怎么生出一个这么会哄人的崽子来的?! 正想着呢,秋意泊突然指着一处糖画摊子道:“三叔,我想要那个!” 虽然但是,让他先转个糖画看看今天手气怎么样…… 要是转到老鼠他今天就早点和秋临与回去歇着吧,要是转到龙凤就再逛两圈,看看能不能摸到机缘! *** 半个时辰后,秋临与无奈地直接给了摊主一块中品灵石。 十个灵钱或者十两银子转一次的糖画,秋意泊转了一千次,连摊主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手上不停的做着糖画,做完便送给旁边等着的少年男女——人家不要了,就是要玩转盘! “泊儿,你想要龙凤的话三叔直接买给你好不好?” 秋意泊虎着脸:“三叔你不懂!” 不可能啊!一千次都转不到龙凤或者老鼠,这个转盘出BUG了吧?!他有那么黑吗?! ——这不科学! 第 13 章 第一千零一次,秋意泊还是中了个兔子。 淦! 他不抽了还不行吗?! 秋意泊拽了拽秋临与的衣袖,“三叔,抱。” 秋临与无奈的俯身叫他坐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腾出一手将那个兔子接了过来,递到了他的嘴边:“吃吗?” 秋意泊接了过来,臭着一张脸咔哒一声把兔头给咬掉了,嚼得咯吱咯吱作响。 秋临与抱着他往外走,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想什么呢?只不过是运气差了一点,不至于这般不开心吧?” 秋意泊皱着眉头说:“三叔你不懂……咱们快走,我还想抽。” 秋临与脚步一顿,笑出了声,随即加快了步伐往外走,既然都出来了,他也想顺道去买点东西,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楼宇之中,门口迎客的小厮见到两人便热情的迎了上来,放走了两步却又止住了,俯身行李道:“见过这位前辈,二楼有雅致的包间,请。” 说罢便直接将他们引上了二楼的包间,秋临与将秋意泊放在了凳子上,叫了一桌点心,转而又道:“拿册子来看看。” “是,前辈请稍后。”小厮又是一礼,转身走了。 秋意泊歪着头道:“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秋临与屈指扣在了他的脑门子上:“自然可以,你这个小鬼灵精。” 秋意泊想了想,突然将耳朵上的耳钉臂上的手钏都解了下来递给了秋临与:“三叔,我总觉得我今天好倒霉,是要破财的兆头,这些你先替我收着呗,只要我身上没钱,我就不会破财!” 秋临与微微摇头,手一拂便将两件东西收走了,他道:“不过是玩一个糖画,怎么叫你如此草木皆兵?还破财?哪个赤脚算命的说与你听的?” 秋意泊托着腮,双条小短腿悠哉悠哉地晃着,摇了摇手指,一本正经地说:“这可不是胡说的,运气本来就是实力的一种嘛,今天运气不好,我当然要防着点。咱们都那么穷了,不盘算着点怎么行?” 秋临与一哽。 话……话是没错的,但是怎么叫他说的这么惹人生气? 他颔首道:“好,左右钱财都在我这儿,一会儿若是遇上了什么要叫你破财的事情,我便只当看不见,大不了你去给人洗盘子抵债也是成的。” 秋意泊笑道:“叫我洗盘子那肯定不值呀,我还小,能洗多少?自然是三叔你这般的大能洗盘子才快呀!” 秋临与顿了顿,转而摇头道:“……小兔崽子,说不过你。” 秋临与收敛了笑意,低声道:“今日可能要动用你纳戒中的灵石购置些许矿石,泊儿你可愿意?” 秋意泊无所谓的说:“可以呀,我的就是三叔的,三叔不必问我。” “不同。”秋临与戳了戳他的脸:“便是你的,三叔要取用也是要经过你的同意才可以。” “哦,那问过这一次以后就不用再问啦。”秋意泊吐了吐舌头,又惹得秋临与来戳他的头。 “收回去,像什么话!” 房门被敲响了,秋意泊便不吭声了,秋临与叫人进来,只见方才那小厮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外加一根纯白的玉简来了,那玉简不似是一块玉石,而是更类似于书简,上好的白玉被雕琢成筷子长的一根,以红线编成卷,莹润剔透,宝光氤氲。 玉简自然是秋临与取走了,那本册子便被他放在了秋意泊面前,秋临与微微扬了扬下巴:“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便说。” “嗯嗯。” 小厮就立在秋临与身后三步外,确保自己不是太靠近他们,也确保他们有什么需求能第一时间相应。 秋意泊其实特别好奇玉简上写了什么,是不是和修仙小说里一样要拿额头抵在上面才能看见里面的字,但小厮就在旁边站着,他也不好探头探脑,只能看起自己面前这本册子来了。 这册子用各色标签标了种类,有法宝、药材、丹药、秘籍、福禄等等,还有各色未经处理过的天材地宝,秋临与随便翻到了法宝页,就见里头一页上有两到三张法宝的图片,下面用蝇头小字标注着来历、功能、价格。 别说,还挺好看的。 秋意泊翻了两三页,就已经看见了八把各色的古琴,他还在纳闷为什么都是琴呢,抬头一看上头标签上写着是琴类,不由摇了摇脑袋,总觉得今天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都迟钝了好多,可能是今天转糖画次数太多累到了。 不过他确实也没什么想买的,也就是看个稀奇,无所谓了。 秋临与这边则是意态闲舒,玉简持于手中,只见他双眼微阖,便道:“要一百极品魔纹石,三十极品月白石,五十极品天青石,两百极品鸽血石……” 他不带停顿地一溜儿报了下去,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点了约莫一万极品灵石的货物,听得小厮双眼放光,连连点头:“是前辈,在下这就去准备……在下还有一问,请问是百炼山的前辈当面吗?”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没吭声,便听秋临与道:“不是。” “恕在下冒昧了。”小厮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方才叫的点心也送上来了,秋临与舀了一碗赤豆汤摆在秋意泊面前道:“吃点热的……册子看完了?可有喜欢的?” 秋意泊老老实实摇了摇头,他的眼神落到了秋临与随手摆在桌边的玉简上,秋临与见状就道:“先吃一些,一会儿带你看看。” “三叔最好了!”秋意泊毫不吝啬的拍了下马屁,转而取了小碗往嘴里塞,别说,逛了一晚上虽然乱七八糟的吃了不少,等到这热乎红豆汤入口,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还真有点饿了。 而且这红豆汤真的挺好喝的,不太甜。 喝了两口红豆汤再配上一口咸香的蛋黄酥,堪称一绝。 秋临与也替自己舀了一碗,慢慢地喝着,见秋意泊吃得香甜,心中不由充斥着一种古怪的情绪,而此时原本模糊的突破之感也越发清晰了起来。 他微微笑了笑,三两口将原就不多的红豆汤喝完了,在旁耐心地等着秋意泊吃完,转而将他抱在了膝上,取了帕子给他擦嘴,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玉简是采用一种名为百川的矿石所制成,具有记录的功效,以神识为笔,便可在上面留下比肉眼所及更多的信息。” 秋意泊点了点头,施展了企业级理解:“普通的?” “是,品质较高的百川石经由炼器师之手便可成为留影石,比如你今日见到的师祖便是与我用留影石来传讯,不过那些会贵一些,不如玉简这般人人可造。” “你现下还不懂如何运用神识,放轻松,三叔带你进去看看。” 秋意泊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我已经准备好了’的表情。 他正严肃以待的时候,突然腰间被戳了一下,秋意泊瞬间笑出了声,要躲那只挠他痒的手,转而眼前忽地一暗,转而就出现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界面。 秋临与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道:“这般便能看见玉简中的讯息了。” 别说,秋意泊也是缓了一下才接受了这个界面——谁说修真界很保守的?谁说的?!人家也玩得很花啊! 眼前这个界面大概就等于某宝手机端主页,分类标签一一陈列、各色全彩动图搭配着产品展示,下面再来个今日特惠,本月强推……齐全的不得了,亏得不是个人端口,否则非来个猜你喜欢不可。 但人也没完全放弃这个功能,秋意泊眼尖的看见上面的分类标签里还有什么‘丹师主页’,‘符修主页’之流,几个烧钱买材料的大户都有专门的页面可供选购。 说实话对着一个大部分东西都不知道干嘛用的商城要么有很大的探索欲,要么就是毫无好奇心,秋意泊就是后面这种,只看了几个页面他就有些不耐烦了,随手一点也不知道点进了什么界面,这个界面朴素得很,里面的东西也特别便宜,什么一块下品灵石,十个灵钱的都有。 或许是刚刚秋临与看的都是矿石材料,这一页上大多也是乱七八糟的矿石,上面好几个直接标了‘不知名矿石’,售价一个下品灵石,库存也只有一个。 秋意泊瞬间就兴致来了,这不就等于开盲盒嘛! 他可以的! 他随便点了十几个一个下品灵石的盲盒,就想着他不要看了,果然下一秒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等这个感觉过去后他张开眼睛就看见了秋临与,他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晕眩感涌了上来。 秋临与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会有些不舒服,忍着点,过一会儿就好了。” “嗯……”秋意泊低低地应了一声,道:“三叔,我看中了十几个小玩意儿。” 秋临与神识探了探玉简,道:“好,一会儿会送来的。” 秋意泊点了点头,突地就觉得好困,他努力挣扎了一下,想要避开他三叔的手,道:“我有点困……三叔……我……”我想喝点茶。 “累了就睡。”秋临与低声道:“我一会儿带你回去便是了。” 秋意泊连应都没应,就摔入了黑甜乡之中。 秋临与见已经睡着了的秋意泊,不由无奈地笑了笑,干脆直接将他抱在了怀里,自纳戒中寻了件披风裹在了他的身上,小厮这里备好了东西进来,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方便放轻了脚步。 两人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交易。 对方送来的是一个纳戒,秋临与买的东西又多又贵,辉宝楼大方地直接送了一个纳戒,东西全放在纳戒中,秋临与核对了一下数量没错,便抱着秋意泊回去了。 他仍旧是翻窗回的房间,他将秋意泊放在了床上,又将辉宝楼送的纳戒中的东西清空后把今天秋意泊买的东西都塞了进去,戴在了秋意泊的手上——至于剩下两个,等到到了凌霄宗再给他吧。 今天买的东西太多了,他的纳戒装不下了。 秋临与不禁轻笑,今天真是他这辈子最有钱的一天。 他在房间内设置下了一个禁制,也回房休息去了。 *** “小娃娃,你身陷困顿,我有一宗交易想与你做……” “你只消将这只芥子空间交于灵耀宗掌门,那么这一万极品灵石与诸多天材地宝便是你的了……可好?” 秋意泊被这个声音扰得睡不着觉,但人又困极,不耐烦地道:“好好好!让我睡觉!” “……契成……” 灵耀真君的残魂笑着看着眼前昏睡的小儿的神识,暗道自己运气真的好。 再过三十年,他就要消散了,却不想真的遇到了一个身无分文的孩子。 如此,这桩机缘希望能叫他摆脱困境,也能为灵耀宗再结一个善缘…… 需知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第 14 章 秋意泊拥着被子,人都有点傻。 灵耀宗贪图秋傲天什么?果然是贪图人家身无分文啊——! 这些大能的设定条件真是不整死自己不罢休。 秋意泊这钥匙应该就是他买的盲盒之一,但问题来了,盲盒是要买的,东西还不知怎么的出现在了辉宝楼中,这地方没钱你能进?总不至于真的有人花掉自己最后一块钱就为了买个盲盒快乐一下吧? 秋临与自然是没睡的,到他这个阶层打坐比睡觉管用多了,他听到秋意泊来敲门,放了他进来后正想问怎么就起来了,紧接着就看见这小兔崽子一挥手就是一万极品灵石一堆天材地宝外加一个看着就非常高级的芥子空间。 极品灵石在地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烛火跳动,穿透它们剔透的躯壳,将整个卧室都渲染得如梦似幻了起来。 是钱的味道。 “……哪来的?” 秋意泊苦着脸把芥子空间往他那个方向推了推:“刚刚睡着的,有个叫灵耀真君的说我身陷困境,身无分文,叫我把这个东西给灵耀宗的掌门,末了其他东西就送给我。我当时睡得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秋临与:“……”他总觉的他的心境好像有点不太稳了。 秋意泊还要明知故问一脸无辜的道:“三叔,这灵耀宗不是什么邪门歪道吧?送过去会有生命危险吗?会不会我一送过去对方就把我给杀了呀?” “……”秋临与:“休得胡言乱语!灵耀宗近些年虽已避世,却也绝不是什么外道宗派,这次春宴灵耀宗的掌门真君也到了,我替你送给他就是了。” “谢谢三叔!三叔真好!”秋意泊将秋临与的手腕抱在了怀里,认真地道:“三叔你说会不会其中有鬼?怎么会有人叫人捎个东西给这么多钱呀?” 秋临与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捎个东西,这是捎传承!也就这小兔崽子敢这么说! 这芥子空间虽不叫人看里面有什么,但大约也能猜测就是这位真君的遗产与道统传承了。 千年前灵耀真君陨落他也有所耳闻,灵耀真君可谓是一方大能,善于炼丹,又一手带出了三位一步渡劫的弟子,硬是将一个小型宗门提升成了一方豪杰,可惜过刚易折,这四位真君意外陨落,连带着的一并消失的还有大批物资正统的灵耀宗道统,灵耀宗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们遗留下来的洞天秘境。 没想到叫这小兔崽子给找到了——身无分文?身陷困境?秋临与想到秋意泊之前将纳戒全给了他,不由在心里摇头,运气是真的好。 恐怕这位灵耀真君设定的条件便是身无分文……或许还有天灵根。 他陨落时恐怕便已料到了灵耀宗待他们去后的处境,宁愿叫宗门中人等着,也要等一位身陷困境的天灵根来结这一份善缘。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只要这位天灵根不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待日后成器若见灵耀宗遇险,为了这份善缘也会帮一把。 但……有一说一,他们祖上也没有出过什么觅宝鼠修炼成人的大能啊,怎么生下来的崽子天天都能找着宝贝! 秋临与突然想到了什么,将秋意泊拽到了怀中,细细与他分说:“泊儿,你这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些……以后若是再有相似,除非涉及你的性命,实在推脱不得,否则便不要再答应了,能避则避,能退则退,知道吗?” 秋意泊一愣:“为什么呀,三叔?” 秋临与也是灵光一闪,这种感觉太过微妙,说与他听反而不妙:“你不要管,听三叔的就是,待你大了便懂了。若你不服,等上了凌霄宗便再去问你爹,看你爹允不允你。” 运气此物实在不可捉摸,这样机缘甚好的人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当年亦是名动一方的天骄,可然后呢? 听说那位天骄在得到一个机缘时巧遇了一位与他祖上有仇的大能残魂,可惜这次他的运气没有如同以往那么好,无声无息地便陨落了在那传承洞天中。 还有一位,也是如上一位一般机缘逆天,只不过这一位是死于渡劫之时,修炼太过顺遂,根本渡不过炼神还虚大劫。 眼前财帛动人心,可他却希望能够见秋意泊长长久久,而非因一时利弊失了性命。 “好。”秋意泊口中答应了下来,他心中暗道只要你和我爹赶紧上合体期,把那什么劳什子的衍天真君给摁死了,我才懒得去找什么机缘呢。 钱嘛,首先要够花,然后要有命花,二者缺一不可。有钱没命是苦,有命没钱那更是苦,现在他们一家子都处于要钱没钱要命说不定也没命的阶段,他实在是不敢松懈。 按照他昨天一天观察的物价,只要他不要想着去搞万宝炉,剑修虽然穷,但那是和同阶级有副职业的修士比,能混到炼神还虚还能怎么穷法? 他记得原著里秋傲天进凌霄宗,练气期的份例是一年三十六中品灵石外加几瓶丹药,真君级别的他就不清楚了,原著没提到过。 但按照他三叔随手掏个中品灵石让他转一千次糖画来看,养十个他都尽够了。 而且他也不是真全靠他们养,等进了凌霄宗,他也有弟子分例,他只要不太离谱这些钱也足够养他自己了,大不了到时候平时花自己的钱,看中喜欢又买不起攒不到的就求他爹或者三叔,妥妥的够。 他都想好了,待原著剧情解决后,他是玄品灵根,照道理说修为不会太差,混个金丹元婴之流应该没问题。那些打打杀杀的任务他不行,他就去接点教养小弟子的任务,平时当个教书先生,不耐烦的时候就去凡界旅游旅游,看看风景吃吃美食,这样太太平平终老一生岂不是神仙日子? 这还要什么自行车?! 秋临与见秋意泊乖巧地答应了,不由欣慰地轻抚了一下他的背脊,他见外面天色还晚,低声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睡了。”秋意泊想了想:“三叔,你给我透个题吧?明天就要上山门了,要考点什么?会不会很难啊?是不是跟话本里写得一样要爬几千阶台阶?” “……”还真要爬几千阶台阶,但也不会真的让他们全爬了,重点是中间会穿插一些心境的考验,全程都会有弟子跟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然,能全爬完这等心性坚毅之辈会更受各大山峰的欢迎罢了。 秋意泊一看秋临与这个神情就知道还真要爬几千阶台阶,顿时头皮发麻,别说他现在这个身体了,你让他上辈子一成年人爬个几百阶楼梯,没吐那都算他身体好了:“……不是吧?我要是爬不完怎么办?三叔你到时候记得给我说点好话,叫宗门放我进去吧……” 秋临与没好气的拍了下他:“一天到晚就知道讨巧!明天老实点给我爬!” “别人若是爬不完,最多是下山另寻宗门,你若是爬不完,不叫你下山,什么时候爬完了才算完!” 秋意泊:“……哦,那就考爬楼梯吗?还有别的什么吗?” “明天你去自然知晓。” “三叔你就说嘛!” “有什么好说的?” 秋意泊胡搅蛮缠,奈何秋临与这个内部人员就是坚决不透题,秋意泊也只好放弃了,可能是房间里太过暖和,也有可能是他确实是没睡好,秋意泊又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泊儿,该起来了。”秋怀黎拍了拍怀中的秋意泊,秋意泊这才醒了过来。眼见着天花板不停的晃动着,估摸着是在马车上了,再看旁边,马车里只有秋怀黎和秋露黎,另外两个已经不见了。 秋怀黎见他睡眼惺忪,不由摇头笑道:“你也真能睡,奇黎和凝黎本来还想与你告别,看你睡得香便没叫你。” 秋露黎笑嘻嘻地在他脸上戳了一下:“什么叫做本来想?就是叫了,泊儿愣是没醒罢了!” 秋意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啊?十哥和十二姐去哪了?” “去太虚门了。”秋怀黎笑着将他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不过是一时的分别罢了,日后有的是相见的日子。” 正在此时马车也停了下来,日光与柳清随的脸随着撩开的竹帘一并透了进来,微凉的空气让秋意泊精神一振,柳清随笑道:“正好也到了,下来吧。” 几人谢过了柳清随,挨个下了马车,入目所及是一座几乎看不到顶的山门,白玉的壁柱直入云霄,周遭白云浮动,微风携着轻灵的铃音飘然而过,再顺着向前看去,便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条只有半人宽的石径蜿蜒而上,不知通向何方。 几人又向后看去,原来他们已经在山上了。身后便是一条较为宽敞的山路,他们便是从那儿上的山。 周边的马车陆陆续续的下来了不少孩童,都惊叹于这一幕。 柳清随善意地催促道:“一入凌霄宗门邸,便不可御剑或行驶飞舟,上山时耽误了些时间,你们快上山吧——若是有余力,看顾着些你们弟弟。” 秋家三个孩子瞬间明白了什么,在众人还在惊艳赞叹之时,便踏上了山路。 秋意泊左手被秋怀黎拉着,右手被秋露黎牵着,他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大哥哥,小姐姐,一会儿你们要是实在走不动了便放开我,我年纪小,估摸着与你们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我三叔说了,若是有毅力爬完阶梯,便会额外有些好处。” 秋怀黎也低声道:“我们自然懂的,可上得越快,恐怕也非好事,你且安心跟着我们就是。” 前面的阶梯还是平缓的,三人走得并不费力,等上了第一个平台,回头往下看便见也有人反应过来开始爬了,其中有几人几步就爬了一半,恐怕没多久就要超过秋意泊他们了。 秋怀黎并不介意,反而嘱咐秋露黎秋意泊连成一线,靠着山壁慢慢走。 就这样走到了第三个平台,秋意泊率先不行了,别看是第三个台阶,算下来也有一百多阶阶梯了,秋怀黎他们也不急,便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稍作休息,又拿出水给秋意泊喝,丝毫不见着急之色。 “这个大一些的,爱护幼弟幼妹,心性可堪。”有人通过云镜看着这一幕,侧脸与秋临与道:“临与,听说是你家的?” “是,春明师叔。”秋临与恭敬地道。 又有一个貌若春华的女修笑道:“这倒让我想起了当年临与和临淮上云梯之时,好像也是与他们一般?果然是家学渊源。” 殿中人都发出了轻笑声。 有一位面容和蔼肃穆的老者道:“听孤舟说你也劫期了?可有什么眉目?我们也好替你参详一二。” “这……”秋临与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发黑:“禀掌门师叔,已有些眉目了。” “说来听听?” 秋临与顿了顿,咬了咬牙说:“……赚钱。” “……???” 是的没错——他秋临与,凌霄宗一代天骄,他炼神还虚的劫数就是给秋意泊那小兔崽子攒够十万极品灵石,好叫他修那个吞金兽般的道统! 亏得这殿中都是各位长辈,无人会外传,否则他的脸往哪搁啊?! 第 15 章 殿中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打破寂静的仍旧是老好人凌霄真君,他笑着道:“怎么是这个?临与,你这劫数,是与他人有关吧?” 想也是,孤舟真君就这么两个亲传弟子,虽说他们剑修确实是不如其他修士有敛财的手段,但也真不至于穷到哪里去,秋临与若实在是有什么想要舍下颜面去求一求他师傅也就是了,能硬生生熬成心魔来的,恐怕与他自己无关。 “掌门师叔神机妙断。” 那女修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说话却要比凌霄真君随意的多,只见她托着腮道:“临与,说说看要赚多少呀?要是不多的话我借给你得了,保准让你比临淮突破地还要快一些。” 这话一听就是开玩笑的,一个人的劫数轻易不会叫他人插手,别人也不会轻易插手。 其中种种害处便不一一详述,只说一样:修真本是逆天而行,此中因果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揭过去的。其中受益者此次安然无恙,自然千好万好,只不过下一个劫数么就……而插手者轻则跌落境界,重则自身陨落,不一而足。 秋临与无奈地将秋意泊那小兔崽子拿了个道统的事情挑着说了说,什么门派什么道统一概不提,只道是需要大量灵石来踏入道途:“……就是这样,大概需要六万……” “哦……六万灵石,临与你努力两年也就够了。”女修笑眯眯地说:“看来咱们凌霄宗多一位真君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秋临与道:“……流宵师叔,是六万极品灵石。” 流宵真君一顿,随即捂着嘴笑开了:“极品灵石?临与啊临与,要不你还是去卖身吧?” 秋临与也是这么想的,要不他去卖身得了。 “师妹。”凌霄真君含蓄地唤了一声,流宵真君摆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临与你可别回去告状啊,孤舟师兄要是来揍我我可吃不消!” 她突地一指水镜:“哎,你们家那个丫头不错呀!当断则断,这利索劲我喜欢!干脆给我当关门弟子如何?” 水镜中秋家三个孩子已经走到了第八个平台,从这里开始就会加入问心幻境了,秋意泊是最先昏过去的那个,秋怀黎和秋露黎则是还苦苦支撑着。 只见秋露黎一手抱着秋意泊,而此时秋怀黎却突然向一侧倒去,她也不过才十岁,抱着秋意泊已是勉强,秋怀黎外侧则是一望无际的悬崖,她如果强行拉住秋怀黎只会让三人一同摔下去。 秋露黎如风一般扔下秋意泊,自己则是飞扑向秋怀黎,将他推到了阶梯的方向,只见两人在阶梯上硬生生滚了几圈,她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她知道滚石梯这种事情危险至极,她一手护在秋怀黎的脑后,自己埋在秋怀黎怀中,愣是避开了最大的危险。 可她的手却已经呈现出了一个诡异的曲线,想是断了。 她探了探秋怀黎的呼吸,见他呼吸平稳,又看向了在上一层平台的秋意泊,见他也安安分分的躺着,她擦了擦自己唇角磕出的血,半靠在山体上也低下了头。 她也被引进了问心幻境。 流宵满怀兴趣地看着她,又转而看向了平台上小小的身影,调笑道:“临与,你这小侄子倒是心思深沉得很啊……” 问心幻境,越是心思复杂深沉之人就越容易进入其中,越是心思单纯的反而不太容易被吸引进去——反观其他几面水镜,其他前来叩山门的少年,越是接近十六岁这个年限的便早已昏睡了过去,反而有几个六七岁的小家伙还清醒着,一步步的往上爬。 秋临与一顿,刚想说什么,又听他师叔道:“不愧是临淮的崽子,跟他爹一样也没什么稀奇的……” 殿中诸位真君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还不等秋临与回答,流宵真君又指向了另外一位少女:“……哎师兄,你看那个丫头!她长大了一定是位绝色美人!也入我门下如何?” 离安真君忍不住了,来叩山门的弟子鱼鳞都早已送到了他们手上,秋家那丫头是地灵根,已是百年难得一遇,现在指的那个也是个地灵根,这回一共就这么三个地灵根,两个让流宵真君给挑走了! “师姐,虽然咱们之中只有你是女修,但你也不能把女修都圈到你的地盘里去啊!好苗子都让你挑走了!你就疼疼师弟我吧!孤舟师兄好容易这次不在,总叫我挑个弟子吧?” 流宵真君反唇相讥:“那不行,你可是男修!” “我是男修怎么了!” “你懂什么胭脂好么!你懂什么衣料最舒服熨帖么!翌日你要是给你弟子送点胭脂,送个粉的怎么办?!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岂不是要委屈得哭出来?” 离安真君一顿,一时竟然觉得他师姐说得对,又觉得师姐不对,送女孩子难道不该送粉色的吗? 流宵真君趁着他这一晃神便立即把话说完了:“那就这么定了!这丫头归我!” 离安真君这才反应过来他一个当师傅的,为什么要给女弟子送胭脂?!他送钱不就够了吗!送法宝不行吗?送丹药不行吗?送胭脂那是她以后道侣(如果有的话)的事情!有他什么事?! 凌霄真君摁了摁眉心,看着殿中鸡飞狗跳般的模样,心想还好,至少他们也就在自己人面前这般不拘束,到了外面还是挺人模狗样的,他们凌霄宗的老脸总还是能保得住。 秋临与已经习惯了各位长辈这样‘不拘小节’的模样,闭口不言,纯当自己是个摆件。 *** 秋意泊有点傻,那什么他确实是很缺钱,突然看见面前一座金银财宝也很震撼没错,但谁也知道这不对劲——跟做梦一样的。 不,根本就是在做梦! 他明明就是在和秋怀黎、秋露黎一起爬山,怎么会突然就到了这里呢,他在心中摇了摇头,估摸着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问心幻境。 原著里问心幻境这一关对于秋傲天来说纯粹就是送分题,他心中最深的执着是复仇,于是幻境便显出他仇人的模样,跪地求饶,诉说如何如何后悔恳求原谅,秋傲天冷漠的看着,一剑上去这关就给破了。 至于为什么杀仇人是破关,秋意泊也弄不太懂,但明显他的幻境和秋傲天不是一回事——也很正常,秋傲天有主角待遇嘛!而他只是一个在第一章就惨死的配角。 话虽如此,秋意泊却忍不住想去看这些金银珠宝,仿佛它们有什么魔力一样,吸引着它。 他想摸一摸,想碰一碰,想高兴地大笑,想把它们全部装进自己的纳戒中,收归几有。 不知不觉中,秋意泊已经弯下了腰,手指即将触碰到珠宝的时候,他又想到一件事——普通珠宝又不值钱的喽,这些加起来说不定还不够换一块极品灵石。 他咬了咬舌尖,突然神思清明了起来,再看珠宝,似乎又没有了那么大的吸引力,他是这么低俗的人吗?他可是身怀几万极品灵石巨款的壕! ——噫,好穷哦,不愧是剑修门派,连问心幻境里拿出来的钱都这么少得可怜!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间面前的金山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开始增长,迅速地占领了他整个视野,仍旧在无限的增长着,脚下的地面逐渐拔高,无数珠宝涌现,他似乎感觉到了眼前起了一片雾气……是那些珠宝特有的‘雾’气。 所谓珠光宝气,正是如此。 金山终于停止了增长,他放眼望去,他立于金山之上,宝石镶嵌于壁,蓝绿宝石为海,珍珠为沙,震撼得令人咋舌。 他看着这一幕,突然轻笑了一下,钱少了他不要,所以就变成了很多很多,让他来选吗? 可他还是不想要——正常人都不会要的吧? 这金山巍峨,靠他一个人想要下去除非就是滚下去,否则还真没招。 秋意泊尝试着想向下走两步,脚下珠宝却松动了起来,他便连忙回到了安全的地方,俯身捡了块熠熠生辉的鸽子血在手中掂了掂,别说,这触感这重量和真的一模一样。 转而便将鸽子血用力地抛了出去,宝石自金山顶端滚落,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碰撞声,随即又有几件珠宝跟着滚落而下,如清泉流响,煞是好听。 再然后就是雪崩一般,无数金银财宝向下倾泻而去,连带着秋意泊脚下都摇晃了起来,他一个没站稳就被裹挟在珠宝的洪流之中一并奔涌而去。 秋意泊本来以为会很疼,但其实还好,这些珠宝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真的和水一样,感觉不到什么疼痛。等到宝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眼前就只剩下了以金银珠宝铺就的沙漠,一望无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啊这……秋意泊眨了眨眼,这怎么破关啊? 他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于是便起身用衣服挑了点有辨识性的珠宝,随便挑了个方向就开始往那个方向走去,每走一会儿,他就用脚在地上踩出个坑来,将辨识性的珠宝扔进去,然后接着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秋意泊都觉得自己快走不动了,喉咙里干得快冒出了火,周围却一切如旧。 他只得寻了个看起来不太硌人的金条堆坐着休息一会儿,打算休息够了再接着去试试寻找边缘。 缓了一会儿后,秋意泊突然意识到这一定是他破关的方式有问题,这是凌霄宗的问心幻境,怎么不至于硬生生把人渴死累死在这里吧? 但说他确实也没表现出稀罕的样子,丢也丢过了,怎么才算破关呢? 秋意泊托着腮思索着,他本来以为走着走着就会遇到什么人来给他一个抉择,比如拿水换财宝,他来一句‘不义之财不取’然后拒绝,又或者突然回到他原本的世界整个发财暴富之类让他看破人生……然而都没有。 行,既然不拿就不能走,他就拿吧。 看看后面有什么招等着他! “我怎么把它们全部带走?”他低声道。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阵微光,一个储物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与此同时这些珠宝都飞速地向储物袋内涌去,直至全世界只剩下这一只储物袋。 秋意泊捡了起来,场景变幻,一阵香风拂来,娇软地手搭上了他的肩头,他侧脸望去,只见一美人顾盼生辉,俏生生地与他抛了个媚眼:“小郎君,上来喝酒吗?” 秋意泊:“……” 我是基佬。 他怕这问心幻境听不懂,在心底补充了一句:我喜欢男的。 而且我才六岁,我没有那个条件。 幻境尴尬地停顿了一下。 *** 春明真君有些惊讶地道:“这孩子怎么进了酒色财气?” 这是为了即将成年的少年准备的,凡间与修真界不同,凡间十六岁的少年男女大多都已成婚,入世太深,故而‘酒色财气’叩问心境最为合适。 秋临与:“……” 师叔,您要是知道这小兔崽子见我第一天就把我带去花楼吃肘子,可能就知道原因了。 第 16 章 这边的讨论秋意泊自然是不知晓的,他正捧着一个冰碗吃得正欢,各色莓果堆聚其中,汤底是牛奶做的,浓郁香甜,让他都忍不住记下来这水果长啥样,等出去了央秋临与再弄给他吃。 他左边一位明艳不可方物的大美人拿着帕子仔细地在旁边等着给他擦嘴,笑吟吟地道:“慢些吃,还有呢……小心呛着。” 右边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侧过脸去,朱唇微启,含住了翡翠的烟嘴,随即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白雾,香气氤氲,端的是一派风情万种,她慵懒地道:“叫他吃去,待呛到了才能想到我们的好。” 他左侧的大美人便掩唇轻笑:“是这个理。” 两人笑过,却见秋意泊还在专心的对付冰碗,不由嗔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郎君!” 秋意泊摸了对方的帕子自己擦了擦嘴,随口道:“要是能解风情那才真是坏了。” 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将他搂在怀里笑得十分恣意:“哎?怎么这么有意思?真是太可爱了!” 秋意泊推是推不开的,他瞅着空隙将手伸了出去指了指吃得只剩下牛奶底的冰碗,“劳烦姐姐再叫人送点莓果来可好?” 那大美人侧了侧自己的脸:“你亲姐姐一下,姐姐就叫人给你送来。” 秋意泊无奈,打死不从,另一位则是狠狠薅了两下秋意泊那头毛,偏还一脸什么都没干的模样:“好了好了,快将小郎君放开,回头小郎君恼了叫人将你轰出去。” 妖娆大美人美目流转:“反正他只爱蓝颜不爱红妆,轰不轰我都是一样的……说来小郎君也是有福的,今日楼里恰好那两位也在,就叫他们来陪小郎君说说话。” 说罢,便松开了秋意泊,还在他眉心点了点:“这狠心的小郎君!怎么就不稀罕我呢!” 秋意泊好不容易被放了开来,深深地呼吸了两口自由的空气,他慢慢地道:“其实我觉得……” 美人叫他吸引去了目光,就听秋意泊道:“你比较像我娘。” 这当然是胡说的,秋意泊刚出生时他自己意识混沌,根本没有记忆,而后来他也没见过他这辈子的娘,秋临淮说他娘已经走了……至于是死了还是离开了,他爹却左右不肯说,现在想想恐怕其中有什么隐情。 不过这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秋意泊也不会特意去戳他爹的痛处。 “……”两位美人一时无言,其中一个狠狠地的瞪了秋意泊一眼,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而另一个则是伸手碰一碰冰碗,里头就又堆满了满满当当的水果,秋意泊颔首致谢,抱着碗干脆坐到旁边慢慢地吃,免得又叫人抱到怀里去了。 此时又来了一队美人,有人抱琴有人揽箜篌,有人启歌喉,缥缈仙音响起,又有美人随着乐声翩然起舞,衣带翻飞,巧笑娉婷。 秋意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便无趣的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水果捞。 ——他觉得这个幻境不行,不是假的不行,是真的不行。按照道理来说幻境可以探知他心中所想,比如他觉得方才的金银财宝太少,所以它们就变得如山如海……这一关怎么也该整点成年人应该看的东西吧? 先是来两个漂亮小姐姐把他当儿子可劲宠着,再来个歌舞伎奏个雅乐,唱个曲子都是正儿八经的《在水一方》,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弄出两个才子佳人来找他吟诗作赋? ……他难道就不配看点成年人应该看的东西吗? 不过说实话,他是胎穿,从小到大一日一日的过来,不被影响到什么那是不可能的,要是换作以前纵然不喜欢女人,但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艳福不浅,如今却根本没有半点绮思遐想,脱去了成年的肉-体后,反而更加关注自身,比如说——他饿。 错过了早饭又爬了台阶还在沙漠里走了好久的他是真的又渴又饿,刚刚那一碗水果捞也就是垫垫肚子,这玩意儿消化得快,他得趁着还有机会赶紧多吃一点,就是这一关过了是破关了,后面还有几千层台阶等着他爬呢! 他嘴上说着要秋临与开后门,但实际上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能自己考过当然是自己考最好,只要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三叔想要求个情也好开口不是? 分数可以差,但态度要摆端正嘛! 话又说回来这都是幻境了,吃进肚子里的也八成是假的,混个一时舒坦也是好的。他手上有点事情做,正好也能挡住她们,免得她们又调戏个没完。 房门被敲响了,秋意泊也没有抬头,便听见两道脚步声,旁边的大美人碰了碰他的手臂:“小郎君快抬头看看,你喜不喜欢呀?” 秋意泊一抬头,随即就愣住了。他口中一块果肉在震惊之下滑入了他的喉间,瞬间就给他呛住了,秋意泊侧过脸一通狂咳,边咳还边说道:“让他们走!快走!” 那一对极其俊美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一人眉目微动,便是说不尽道不完的风流:“小郎君……” “快走!”秋意泊好不容易将果肉咳了出来,脸都憋红了,他恼怒地道:“将他们轰出去!” 这回性别是对了,但是脸不对了!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对不上呢! 要不是秋意泊知道这是在幻境,恐怕就要脱口而出‘爹’、‘三叔’了!眼前这两人确实是和他爹他们长得不是一模一样,但是大部分都相似了还差那么一点吗?! 这幻境在搞什么鬼名堂! 谁他妈上青楼嫖自己亲爹和三叔啊?!啊?! 三叔,这真不是他不努力! 要是真如他所想,要拿起所有后再放下才算是真的破关,那他这一辈子都没法通过问心境了啊! *** 这头秋临与脸都黑透了,满堂的真君都笑得前俯后仰,尤其是流宵真君,那笑声恐怕方圆五百丈都能听见。 “这小家伙真是太有意思了!”流宵真君拍着椅子扶手:“他这辈子觉得长得最好看的居然是临与和临淮!” 问心幻境既然是问心,那么自然是由心而起,秋意泊是基佬没错,但不代表他不欣赏漂亮的人,美丽是超出性别的,试问一句谁不喜欢漂亮的小姐姐呢?故而这‘色’字这一关,取得便是他心中觉得最漂亮的人的综合体。 漂亮的男人说实话他见的也不少,但论风姿相貌,秋意泊觉得至今为止所见之人中,最优秀的当然是他爹,他三叔和他爹长得一模一样,自然有他三叔一票。 几位真君一想其实也很有道理,六岁,还是被关在家门里的时候,能见到的人无外乎亲朋好友,最多就是偶尔出门能看一眼外人,而相较之下秋临淮、秋临与确实是气质殊绝,别说在凡界,就是在美人遍地的修真界,也有这两兄弟一席之地。 这下好了,问心幻境直接给这小家伙弄了他爹和三叔出来试他,也是绝了。 几位真君不由将心比心,想着若是自己这般年岁遇到这样的处境,只觉得这真是自己的亲长吧?……他们突然惊觉到了什么——这小家伙什么时候看破这一切都是假的了? 他们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见各自眼中各有了悟,便微微点头,春明真君摆了摆手道:“好了,临与,快去将那孩子带出来吧,这酒色财气本就不该他入的,现下更是是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正是如此。”凌霄真君抬手将一道令符传给了秋临与,秋临与接了便颔首应是,出去接人去了。 凌霄真君一手探入袖中,给孤舟真君传了一道讯去,意思很简单:赶紧想办法拒了奇石真君,秋意泊还是留在凌霄宗吧! 奇石真君昨日就上了凌霄宗,来向孤舟讨个人情,这孩子虽然是天灵根,一则他是孤舟门下弟子的血脉后裔,此事由孤舟做主理所当然;二则凌霄宗与百炼山向来交好,说是伯埙仲篪也不为过。而血脉是斩不断的因果,那孩子去了百炼山反而更是两门互通的纽带,天灵根虽少,给出去却也不算可惜。 可如今一看,这样聪慧的孩子怎么也该留在凌霄宗才是! 虽然本届有两名天灵根在,可他却更看好秋意泊,另一个天灵根反倒是像是孤舟门下出来的,瞧着和他一个磨子刻出来的清冷孤僻。 若是以后也能如他和孤舟一般互相扶持……岂不是更妙? 反正不能让给奇石老儿叫这孩子去抡大锤! 第 17 章 “秋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快走快走!”一个爽朗的声音道。 秋意泊眼前恍惚了一瞬,又自模糊逐渐清晰,他看着面前皮肤黝黑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的少年,想也没想便欣然点头:“是啊,李秀你家里忙完了?” 他说着还忍不住笑道:“弟媳没不让你来?” “怎么会呢,她听见今天开祠堂还赶着我来呢!”李秀与他并肩而行,往村里祠堂的方向走去,边道:“我反正是不抱希望了,我六岁那年已经测过一次啦,哦对……你那会儿还没来我们村子呢——害,你放心吧!你可是仙人亲自送来的,肯定会有仙缘的!” 秋意泊微微摇头,“谁知道呢?” 他们所在的村子是东域下界的一个村子,虽说比较偏远,但据说他们村子祖上就是一位修仙者,故而大家对修仙的事情也知道的比较清楚。 秋意泊是六岁那年被一位路过的仙人带来的,虽是无父无母,村里也一向不留外姓人,但因着这桩事情村中人都待他很好,东家有了好菜必然叫他,西家裁了新衣也必然有他一份,连村中唯一的秀才开的学堂都不收他的束脩,只叫他跟着读就行。 村里并不算富裕,顶多算是遇上好年勉强果腹罢了,可秋意泊从小到大却从没饿着冷着过,许多村里有爹有娘的孩子都没有他过得那么好。 所有人都说秋意泊以后一定也是一位仙人,小时候秋意泊也问过对他很好的婶子为什么这么说,婶子就笑着说:“等我们泊儿成了仙人,长剑一挥,就能为村里开一条出山的路,这样我们就再也没有其他不满意的了。” 村子在大山之中,难出更难进,每年村里都要挑选壮丁出山去换取盐、铁之类的物资,可每次回来都会少去几个人。 如此十年过去,春宴再度开启,村中终于又来了仙人,在合适年龄的少年男女便齐齐都往祠堂的方向去。 平日里绝不轻易开启的祠堂已经中门大开,外面围着满满当当的一圈人,中间让开了一条道,由少年男女组成的整齐的队伍安静的等待着。再往堂中看去,里头立着两个萧疏清轩的年轻人,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后负剑,衣着飘逸华美。 “要命,来晚了,快点!”李秀连忙拉着秋意泊到了队伍的最后,村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秀一眼,看向秋意泊却又变得温和慈爱,他随即上前拱手行礼:“禀告二位仙人,村中适龄的都已经在这儿了。” “嗯。”为首那个仙人冷淡地应了一声,手腕一翻,便在供桌上摆上了一枚璀璨的明珠,村长见状连忙吩咐外面排队的少年们:“快来!一个个不要乱!” 排在行首的一男一女小心翼翼的跨进祠堂,按照村长早半年前就不断重复告诉他们的规矩,上前先对仙长行礼,然后去触碰了一下明珠。 明珠毫无变化,两位仙长面无表情的道:“下一个。” 那两个男女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两人又行了个礼,不甘不愿的出来了。 “那明珠可真好看啊!”李秀探着头看了一眼,跟秋意泊比划道:“有这——么大!秋哥你说这么大的珠子是怎么长出来的呀?这要是给我媳妇做个花冠我都怕她压折了脖子!” 秋意泊也跟着看了一眼,那么远的距离,那颗明珠的光辉也依然清晰可见,他低声道:“可能是仙家手段吧……确实是世所罕见。” 两人正小声说着,前面突然惊呼了一声:“亮了!亮了!” 他们应声望去,就见一位仙长颔首道:“黄品灵根,尚可,姓氏名谁?记下。” 另一位仙长则是展开了一卷册子,那册子居然凭空而立,被选中的女孩儿激动地说:“我是李小花,今年十二岁,我爹是李明朗,我娘……” 仙人打断道:“可以了,到后面等着吧。” 李小花连忙站到了祠堂的一侧,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庙外,庙外村长正激动地跺脚,她爹娘更是欢喜得抱在一起哭,她眼中也不禁冒出了一些泪意,却又不敢哭出声,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将那些湿润的水汽擦去了。 如此这般,前面的队伍逐渐消失,再也没出现过有仙缘的人,队伍终于到了李秀和秋意泊那里,李秀推了秋意泊一把:“秋哥你先去!我有点慌!” 秋意泊点了点头,便率先进了去。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仙人带来的,他其实也模模糊糊有些记忆,便觉得自己应该和那位仙人有些因缘才对,对于自己有仙缘这件事他其实没有什么担心的。 有才是应该的。 他按照规矩先行礼,然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颗明珠——应该也会亮的吧? …… 那明珠毫无反应。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将手更往前探了点,可明珠依旧毫无反应,仙长不耐烦的道:“下一个。” 外面一片寂静,待到仙长开口,村长便连连拱手道:“仙长,是不是出问题了,这孩子是十年前一位仙长托付于我等的……” 那位仙长打断道:“没有仙缘就是没有仙缘。” 秋意泊顿了顿,转而收回了手,笑着对仙长行礼道:“多谢仙长。” 说罢他就出去了。 李秀恰好与他擦肩而过,对着他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别慌,等他出来再说,秋意泊微微颔首,便立在祠堂外面等李秀,他侧脸望去,见村中人每个人看他的表情都可称之为复杂,他心头亦有些百味杂陈,不禁低下头去,有些不敢看他们。 突地村民们又起了一阵惊呼,堂中李秀触碰下的明珠正散发着比之前还要明亮的光辉,仙长的神情也柔和了下来:“地灵根,很好,恭祝道友仙途坦荡。” 李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啊这……仙长,会不会是弄错了?我怎么会是地灵根呢,上一次测的时候我还没有灵根呢!” 仙长温和地道:“可能是因为年岁太小的缘故,仙根还未显现,亦或者你在这十年中有什么奇遇也未尝可知。” “这样啊……”李秀想给仙长行礼道谢,只见那仙长长袖一拂:“不必行礼,你二人过来,有些事与你们交代。” 李小花和李秀便到了跟前,被嘱咐了一段何时启程之类的话题,又给两人每人发了些银钱,尤其是李秀,直接给了他接近一百两银子:“听说你已娶妻,这些银子你便交予你的妻子,叫她带着钱财另行安置吧。” “我不能带我媳妇一起走吗?”李秀问道。 仙长淡淡地道:“一入修真界便是修士,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红颜瞬间如白骨,如何能带得?” 李秀失望的垂下了脑袋。 “去吧,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仙长道。 李秀与李小花出了门来,瞬间就被村民簇拥了起来,李秀好几次回头看秋意泊,却见秋意泊笑眯眯地冲他摆手,只好抱歉地点了点头,跟着村民走了。 是夜,秋意泊看着面前一灯如豆,心思有些怔忪,倏地屋门响了起来,他起身过去开门,便见李秀鬼鬼祟祟地猫在他门前,左看右看,见门一开便连忙蹿了进来,却又不进屋子。 “怎么了?”秋意泊诧异地问道。 李秀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秋哥你一定不好受,我偷偷来的,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秋意泊点了点头,李秀便快速地将一个小布包塞进了他手里:“这个你收着!” 秋意泊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你给我干什么?给你媳妇啊!” “我媳妇知道……”李秀顿了顿:“你以后怕是在村子里不会好过,他们要是赶你走,你就走,千万别倔着,这些钱虽然不多,却也足够你安顿了。” 秋意泊一想,却又摇头道:“不会的,李叔他不会这样的。” “村长是不会不管你,但架不住别人有意见啊!村子本来就不留外人,你自己小心为上!” “还有,银子你藏好!最好能藏到山里头去!……你且放着!就当我是在放屁,要是回头真没事儿你就把钱给我媳妇!” 秋意泊还想说什么,却见李秀扭头就走,他看着木板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光亮,不由失笑。 李秀是第二日清晨走的,第三日、第四日……仿佛村子里除了少了两个人外,什么都没有改变,大家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间一晃就到了岁末。 村民们对他越来越冷淡了。 这一日他下了学,先生却叫住了他,先生面容很冷淡:“子怀,今年的束脩只有你还没有交……” 秋意泊一顿,道:“好的先生,我一定尽快交上。” 其实他除了李秀给的那些银子外只有散碎的一千个铜板,这还是历年攒下来的村民给他的压岁钱,他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又不下田扒食,也不上山打猎,平日里靠给村民写信念信换点吃食,村长也会额外给他一些,确实是没有什么钱。 束脩是三百文,他还能交上。 先生又问道:“你没有仙缘……你不难过吗?” 这个话题已经有很多人和他聊过了,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个问题他都被问的不想再回答了,但本着对先生地尊敬,他还是老实地答道:“是有些难过,可大部分人都没有仙缘,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先生。” “没有仙缘,我也可以耕种,也可以读书,总不能因为没有仙缘便上吊自尽吧?”秋意泊微笑道:“其实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其实我觉得先生这样就很好,考取个秀才,找个地方浇浇水,为人所尊敬,是我想过的日子,我大概会先努力考一个秀才吧!” 先生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好,你要记住今日所说的。” 他回到家中,家门却大开着,里面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件满是布丁的外袍和一条破旧的被子。 秋意泊一惊,却听到了脚步声,他回头看去,只见平时和蔼的村长带着村民们聚了过来,村长眼中有痛惜,更多的则是失望:“小秋,村中不留外人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仙长将你托付给我们,我们也平平安安地将你养到了十六岁,也是成年的壮丁了……你……哎!你走吧!” “在村里留外人,不吉利!”有人喊道。 又有人冷哼道:“就不该留他下来!当年我就说好好一个男娃娃,又是仙人送来的,带他下山寻个殷实人家难道不好?这些年吃的用的,哪个不是我们村里咬着牙给他出的?他没有仙缘也不怪他,可他十六了,村里好心为他寻摸个媳妇他也拒了,天天就知道读什么书,叫我们全村养着他!难道我们村儿多了个姓秋的祖宗不成!” 又有个妇人讥笑道:“没有当仙人的命,却是当仙人的身子!” 是以前对他很好的一位婶子。 村长见面露疑惑的秋意泊,咬了咬牙,喝道:“都闭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村长!……小秋,我替你准备了一些行李,你走吧!村子里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现下是冬季了,凝水成冰,这个季节便是村里人也不随便进山,山里全是饿得眼睛发绿的猛兽和荒芜的枯枝,没有吃的,没有水。 秋意泊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走。” “大家保重。” 他被赶出了村子。 他在山中一块巨石下找到了自己藏起来的银子,行李中有一些干粮,他生了一把火,就着热水泡着干粮吃。 太冷了。 太冷了…… 他突然胸口一沉,紧接着就是肩头剧痛,他从昏睡中惊醒,只见一头枯瘦的狼伏在他的身上毫不犹豫的咬住了他的肩膀,顿时间血流如注,秋意泊挣扎着从旁边摸了块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它的身上。 这头狼很瘦弱,应该是被赶出狼群的老弱病残。 他这么想着,手中一下又一下的将石头往对方头上狠狠地砸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肩头的压力松了开来,那头狼倒在了地上。 秋意泊捂着肩头,□□了一声,因为隔着棉衣,皮肉上只出现了几个血洞,没有叫撕下来。 他咬住了舌尖,甚至来不及割下一些狼肉来,便拖着沉重地步伐往外走去,这里有血腥味儿,不能再待了,很快就会有其他猛兽追逐着血腥味儿过来。 他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一条小河,他砸破了冰层,打湿了布片,将肩头的血迹擦干净后又扎了起来,开始往山外走去。 他越走就越觉得浑浑噩噩,只有不能留在这里这个信念催促着他往外走。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恍惚之间,他听见有人在问他…… 【恨这些村民吗?他们前倨后恭,两面三刀……他们春天不赶你走,盛夏也不赶你走……直到现在,寒冬赶你入山,就是想让你死。】 他听见自己回答:“是有一些。” 【你想杀掉他们吗?我可以替你杀掉他们。】 秋意泊抿了抿嘴唇:“倒也不必,我不事生产,只事吃喝,赶我走也是应该的。” 【他们就是想让你死。】 秋意泊捏了捏怀中已经染上他体温的银两,想到他背后的行囊最下方的两件厚实的棉衣,一些碎银,还有他的户籍旅券,甚至还有一封入学的推荐信:“……也不全都是想让我死的。” 一声冷哼声响起,随后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声响。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向山外爬去。 *** 秋临与焦急地看着伏在怀中静静沉睡的秋意泊,与凌霄真君道:“掌门师叔,泊儿神魂怎么不见了?!” 凌霄真君摸了摸胡须,道:“或许是一桩机缘也未曾可知。” 秋临与见凌霄真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秋意泊的眉心:“……这小兔崽子……运气还真是好。” 凌霄真君微微摇头,颇有些意味深长在里头:“……这桩机缘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秋临与差点没忍住和凌霄真君说一说秋意泊的辉煌战绩了,但想到确实是不好把话说的太死便闭嘴了。 十天不到四个机缘,哦,算上今天,五个机缘——他都怀疑这侄子不是亲生的了。 可能是老天爷生的,扔在他家的。 第 18 章 转眼六年,金殿传胪:“绪明十三年殿试,一甲第一名,官山府秋意泊。” “一甲第二名,骊山府李宏钊。” …… 秋意泊与榜眼,探花三人被内官们簇拥着自正中出宫,门外早已设有凉棚一座,棚内悬挂金榜,京兆伊与两名官员在此等候,见他们来了便着人为秋意泊他们三人披上了大红袍,京兆伊亲自在秋意泊头上簪了金花,转而又将马鞭递与了他①,京兆伊双目含笑,拱手道:“恭贺秋榜首,请上马。” 门前早已停了三匹俊挺的白马,秋意泊天上了其中一匹,自有人举起了绣有‘状元及第’字样的蓝旗,又有人执扇捧灯,锣鼓先行,此后便是一甲三人,他们要去京中几个著名的寺庙上香。 对比起年过四十的榜眼与探花,秋意泊不过二十有三,红衣白马,帽簪金花,便是无貌也有三分风流才气,更何况他本身就长得极好?——殿试时圣上本欲按照惯例赐秋意泊探花名次,但考虑到秋意泊对答高于其他两位甚多,此前又是二元,便还是给了状元,成就了一个三元及第的美名。 燕京大道上被点燃了炮仗,喜庆的红纸漫天挥舞,两侧围着不少百姓,人人都惊叹于秋意泊的才貌,一时间香花锦囊纷纷冲着秋意泊抛来,连带着还有不少素果,秋意泊接了个扎实的苹果,连连拱手,叫百姓别扔水果了。 是真的会砸死人的。 旁边的榜眼摇头晃脑的取笑道:“古有看杀卫玠,今秋郎亦不远矣!” 秋意泊自以为隐蔽的把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咔擦就咬了一口,含糊着笑道:“周兄莫要取笑于我,这福气我可要不起。” 周榜眼一看秋意泊还吃上了,连忙道:“快放下!叫人看见多不好啊!” “我饿。”秋意泊眼疾手快接了两个香梨,转手就递给了榜眼和探花,这金殿传胪耗费了不少时间,都是进金殿考试,谁敢吃太多喝太多整的半路去上厕所?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其他两人接了水果,明明是极其看重规矩的,但见秋意泊一口一口吃得香甜,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吃了起来,哪怕不咀嚼,含在嘴里叫清甜的汁水润一润唇舌也是好的。 “姐姐们快看,那状元郎好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游街时就吃上的状元呢!”一个容貌娇妹衣着华贵的女郎捂着唇笑道。 旁边的女郎们也瞧见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笑作了一团。 游街上香,末了到了会仙楼内,官家为他们置办了几桌酒席,来往恭贺不绝,不少人都是冲着秋意泊这样的少年状元来的,得知他家中别无妻妾,更是热情万分。 有人低声与吏部的一位同僚道:“秋状元也有二十好几了,怎么还未成婚?难道是有什么隐情?你可有什么消息?” “不是,据说是一心读书,想功成名就后再行娶妻。”同僚低声道:“祝老哥,你可得把握住啊!这秋状元家中只有他一人,父母俱亡,虽家境贫寒,却叫白鹿书院的那位院长看上了眼,也算是有出身的,在书院时他也是洁身自好,从不与人上花楼,只一心一意的读书,今日他在殿试上交的策论,我见圣上龙心大悦,以后想必是要得重用的!” “这样好的女婿,多少人盯着呢!还能得个不慕权贵的美名!里子面子那是全都有了!” 那人连声道好,他有个嫡生女儿正直花期,从小宠着长大的,这夫婿家没有父母,女儿就不必吃婆婆的亏,穷了一些那更是没有关系,他不缺钱,女儿带着大批嫁妆进去更是腰杆子挺直了过活,又能得一个帮扶之恩。 这么一算这位秋状元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再加之他少年英才,容貌品性俱佳,若能成事,假日朝堂上翁婿联手,互相扶持,也算是一桩美谈。 秋意泊被这些有同样想法的人包围着,他们都是官员,自然不可能张口闭口‘我女儿如何如何貌美贤惠,就等着你来娶’这种话,而是邀秋意泊过几日过府一叙。 秋意泊答应了下来,他其实觉得自己才二十三岁,结什么婚?英年早婚要不得,一方面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已经二十三岁了,大家都结婚了,你要是再不结婚,你就是个异端。 他之前在书院时就拒绝过几位先生的暗示,他们只当是他年岁小气性高,一定要娶达官贵族的女儿,他解释过了,但他们不信,他也就随他们去了。 ……好奇怪,明明大家都是十六七岁就该结婚的,李秀十四岁就成婚了,他虽口上不说,却一直觉得这未免也太早了,换到自己身上那是绝不能的。 秋意泊喝多了酒,便有些恍惚,他支着脸笑吟吟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下方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叫他无端生出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怎么一眨眼就六年过去了?他仿佛上一刻还在山中艰难求生,怎么下一刻就金榜题名了呢? 他仔细一想,这六年的每一刻都有迹可循,估摸着是自己喝多了酒吧…… 半个月后,他拒绝了许多人家,再终究没有抵抗的过礼部尚书,对于仕途上明晃晃的威胁,他还是和他家的三娘子合了八字,互相交付了婚贴契物,约定今年秋时便来迎娶,因有了这一桩婚事,泰山为他在他的差事上转圜了一番,将他定在了清贵的翰林院中,没有叫他没有像榜眼和探花那样被派到外地去做九品芝麻官。 礼部尚书摸着胡子与他道:“子怀,你现在翰林院历练上几年,待站稳了脚跟,我便帮你谋一个好出政绩的外放,待上三六年,再回京就该有五品了,若是你再勤恳勉励,二十年后出阁入相也不是不能。” “多谢岳丈大人。”秋意泊拱手道谢。 接下来的时间是充裕而清闲的,整理着卷宗,抄写着每日的邸报,与同僚们探讨几桩闲事儿,待下值便可回家,又或者会被叫去泰山家一道用饭,末了还会被带进书房与老泰山还有几位舅哥一道讨论政事,各抒己见,再由老泰山把关,一样一样的教导他。 一转眼便到了入秋,他头戴金翎红花,举弓射向轿辇之上,随着众人一阵欢呼,新娘子持扇掩面而下,透过精致的绢面也能看见新娘子如花似玉般的美貌。 新娘的眼睛在秋意泊面上扫了一眼,随即羞恼的别开掩去,牵住了连理索,随秋意泊一道进了正堂。堂上上方只有父母牌位,随着喜娘高昂喜庆的喊话,秋意泊与新娘子一道拜堂。 是夜,秋意泊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身旁夫人见有所响动也醒了过来,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哄着她又睡去了。他起身披衣,从暗格中摸出了一支烟斗,沿着不说富贵万千,却也清雅宜人的小院长廊慢慢地走着。 烟雾自他唇间溢出,又被夜风一吹,消散在了空气中。 被他养熟的锦鲤见了人影便纷纷向他游了过来,如水墨般的身躯在池水中摇曳着,自成一派风流。 仆役们见是他,便行了个礼悄然退去。 【你不开心吗?】有个声音问他:【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喜叫你已经遇到了两个,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秋意泊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开心?” 【可是你并不想成婚不是吗?你那老泰山压着你在翰林院干耗着一腔才华,逼你迎娶他的女儿,你难道甘心吗?如今他女儿终于落到了你手中,你不如现在就杀了她?她可是你那老泰山的老来女,只要你想,我就替你将她杀了,没有人会发现是你做的。】 【届时你就可以顶着对亡妻深情的名声舒舒服服得过下去,你的岳家只会感动于你的深情,等到你遇上了真的喜欢的人,他们也不会逼着你不让你娶,难道不好吗?】 “你有病吧?”秋意泊侧脸抽了一口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很奇怪你知不知道?” 【……哦?】那个声音听起来显得对秋意泊的话很感兴趣。 秋意泊淡淡地道:“老婆是我的,金榜题名也是我的,你懂个屁。” 【呵,你敢说你没有升起报复的心思?】 “那自然有。”秋意泊道:“不过我老婆貌美如花,温柔体贴,时常给我送吃送喝,我脑子被狗踢了我不喜欢?” 【那这么说,你很满意你的生活了?】 “是。” 【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记仇的人。】 秋意泊反手在石栏上磕了磕烟斗,抬眼看向了沉黑的夜幕:“我很记仇,你爹我明天就去玉清观请个高人把你给灭了,省得一天到晚在我耳边逼逼赖赖。” 那声音没有再出声,秋意泊翌日当然也没有去玉清观,昨天才成亲,今天就去上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泰山家不满呢!只要那人不吭声,秋意泊也懒得理会他,安分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接下来的三年中,他依旧过着清闲的日子,夫人对他特别好,她出身豪门,自小诗书,于政见上也能说一二,与他琴瑟和鸣,如胶似漆。 只是依旧没有子嗣。 泰山三番五次示意他可以娶两个妾室来绵延子嗣,他摆摆手推了,说到四十无子再说,把他泰山家和夫人都感动得越发对他好起来。 他也很喜欢他的夫人,冬日里的花,夏日里的冰,便是吃着什么好吃的也记得给她带一份,趁热给她送回去,全燕京都知道秋翰林是个情种,对她夫人再没有不好的了。 时隔数年,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倒是个情种。】 “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原来还活着啊?”秋意泊毫不客气地道:“果然祸害遗千年。” 【你与我说话,怎么就不如平时那般温和了,秋翰林?】 秋意泊十分温和地道:“只要你与我好好说话,不天天劝我杀这个杀那个,我也是能很客气的对你的。” 【是吗?那如果你的夫人死了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秋意泊皱眉道:“她今日还出门玩了。” 【是的,她出门去辉宝阁了,被你那个英明的好圣上看中了,现下已经在宫中了。】 【抵死不从?不会的,她还有家族,此刻封妃的圣旨快到你老泰山家中,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秋意泊一顿,做完了手头的卷宗,提前告了半天假回家去了。 一到家,果然家中无人,再去老泰山家,数年间视他如亲子的老泰山愁眉不展,见他便要跪下,他伸手拂了,问是怎么回事,老泰山才道:“三娘……三娘被带进宫了,天使刚走,这是封妃的圣旨。” “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啊子怀!”老泰山抓着他低声道:“为防圣上下毒手,我为你安排了个外放,明天你就速速出京!三娘的事情……我一定为你和三娘讨回公道!” 秋意泊皱着眉头打开了圣旨,上面一个个刺目的字都写着同一个事实:张家三娘温良贤淑,深得帝心,封为皇贵妃。 皇贵妃,如今圣上无皇后,皇贵妃就是后宫第一人,位同副后。 他有些乱,也不知道怎么就告别了泰山,回了自己的府邸,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他自然难受,翌日又被人送出了京城,乌篷马车狭隘,活似去逃命而非去上任做官。 【你妻子被夺,你恨吗?】 “当然。”秋意泊点燃了烟斗:“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恨也无用,不如想想如何应对。” 【哦?你就不担心你妻子过的好不好吗?】 “自然会好。”秋意泊答道:“她向来聪慧,自知不敌,不管是委以虚蛇还是真心实意,日子总要过下去。” 【那你呢?她成了皇贵妃,你的泰山成了国丈,只有你被派往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能不能活着到达地方都是个问题,你也这样听之任之?】 秋意泊突然轻笑了声:“那又如何呢?遇事只会抱怨别人的,都是些废物。” “今日我会如此,不过是因为他是圣上,我是臣子,他是天子,我是凡人罢了。” “不怪他人,是我不够强罢了。” 【你也可以很强,我一直都可以为你杀人,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秋意泊打开了车窗,望着外面青山绿水:“靠你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 【所以呢?】那声音兴致盎然地道:【你叫我帮你把仇人杀了,哪怕你明日就死了,但是你的仇也报了,不比你如今绝望无助来得好?还是说纵然你爱的妻子,但为了你的仕途,你的荣华富贵你还是这样勤勤恳恳地与人做臣子?】 “就不能是我卧薪尝胆,经营势力,数年后杀回燕京,报我夺妻之仇?” 【那我就等着看了。】 那声音飘然而去,秋意泊垂眸看向了他的手指,曾经有人细细地给他擦拭着,握着说最喜欢他的手,修长好看,撒着娇叫他画眉。 他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的。 至少是此刻,他仍旧是爱着他的夫人的。 ……应该是爱的。 他突地流下泪来,痛哭了一场。 末了他抹了抹眼泪,倒也不必哭泣,只要他筹谋,就终有再见之日。 第 19 章 他终究还是平安到达了任地,成功坐上了县令的位置。 对于这个极端偏僻蛮荒的地方,秋意泊倒是想得开,没有师爷他就自己上手写公告,用的是大白话,字还放的大大的,没有衙役,他就就地招了两个闲汉,穿了一身衙役的衣服也有模有样,他自己去门口贴了告示,把内容喊了一天。 这种地方向来被地方豪族所把持,他不急着这么一刻,只道有什么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只管到他这边来断,只当自己是居委会。 ……居委会? 那是什么? 秋意泊晃去了脑子里对这个词儿的疑问,安居于一地,平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除了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铡刀以外好像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了。 逐渐的就有地方士族向他示好,等到他拿到第一个来自吏部的‘优’评后,甚至他还收到了来自燕京好几位贵女的信件,只道他愿意,便着人送契书信物上门,假日定下日子便由家中一路送嫁来这不毛之地与他为妻。 他还是拒绝了。 对外的说辞自然是旧情难忘,立一个深情的模样出来,但……他自己心理清楚,从一路逃亡到站稳脚跟,从被地方豪族示威到令行禁止,他回想起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常常想起三娘。 初时还是想的,后来就不大想了,偶尔深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又或者看见某人夫妻恩爱的时候,他也是会想到三娘的,可想就想了,如同清风过眼,想一想笑一笑,就又放下了。 说自己深情,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很热情很长情的人,他的朋友并不少,自从来了这里,三五至交,十来个酒肉朋友总是有的,燕京、骊山、湖州都有曾经的好友给他写信,寄托礼物,他收了也情真意切的回了信和礼物,可若说是时时惦念,那是真的没有。 似乎一切的感情都随着时光远去了,稀薄得如同睡醒之前的梦一般,在睡醒后就会被抛之脑后,直到某一天突然想了起来似乎有过这样的一个梦,又随手再寄出一些东西来代表自己不曾忘记。 若是再有重见之日,或许他又会想起曾经的深情厚谊吧? ……或许,应该。 秋意泊微微勾了勾唇角,将最后一本公文阖上了,他不算是一个好官,但也不算一个坏到了极点的贪官,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他还够不上,不过是做到了让大部分人都能过得下去罢了,这世道就算是想做清官,也轮不到他这种无权无势的人来做。 抓抓教育,花点自己的冰敬碳敬租个屋舍请个秀才教书习字,县城里的人爱听便听,不爱听便不听,也不必交什么学费,并不提供笔墨纸砚,有条件就自己备上,没有捡根树枝地上随便划两下也行,他倒是不指望能多出几个秀才童生之流,能不要每次发公告让他去衙门门口嚷得嗓子疼就行。 不过到底还是多了几个童生秀才的,这也算是他的政绩,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考上了也不知道要闭门读书,反而与他一般就地收了几个学生,一边自己读书,一边教些还在流鼻涕的小孩三字经,靠着朝廷发下的份例与学生家里敬上的束脩,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他是弄不懂。 最近他又迷上了看话本子,有个修仙的挺有意思的,讲的是一个少年郎灵根被夺后经历一世苦难起落浮沉,最终成就一方合道大能的故事。本来他还以为这个故事会一直写到主角成为造化之主才算完,结果那作者没有心,硬生生是让主角在合道巅峰陨落了! 他当时看完气得在床上捶了两拳,甚至想叫人去查查作者本人姓氏名谁,等到一觉睡醒干脆直接忘了这事儿,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来了,却又懒得再费这等功夫,大不了以后再也不看这个作者的书就是了。 他看完之后又搜罗了一些其他话本子,奈何都没有这一部写的有味道,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忍不住重新看了一遍,这本书是用白话写的,一整套共有八十多册,摆满了他一整层书架,如果抽着闲暇时间来看,看一遍得花上他小半年的时间。 等到看到第三遍结束,他都觉得自己比作者还熟悉这个情节了,实在是懒得再看一遍,又搜罗不到其他好书,左右无事,便自己也写了起来,随便取了个笔名投稿,现在都已经连载到第十册了。 别说,天高皇帝远,只要不去想那些夺妻之恨一流,日子是真的过得很舒服,甚至舒服得他都想这么过下去算了。 听说三娘现在很好,宠冠后宫,又生下了皇九子,才两岁多就被封为秦王了,连三娘自己都要封后了,眼见着这位圣上至少还能撑个十年二十年,以后是否有机会问鼎也未尝可知。 老泰山家一直来信,劝他放下,只要他娶妻,就能想法子将他调回燕京,圣上这件事情虽然办的糊涂,可确实是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只要他能忘却旧情,照样有高官厚禄等着他一展宏图。 反观三娘现在的处境,似乎他记着这件事才是对大家都不好。 【哦?某人不是说要卧薪尝胆,经营势力,数年后杀回燕京,报夺妻之仇的吗?言犹在耳。】 “你又出现了。”秋意泊执笔舔墨,在纸上写了一行:[他心魔在他耳旁犹自奸笑,呱噪不堪,如跳梁小丑一般。] “你怎么还在?”他支着脸道:“早知道在燕京的时候我就不能嫌麻烦,直接去玉清观找高人把你灭了才是。” 【我为什么不能在?夺妻之仇你忘记了吗?】那声音尖锐地道:【你就是贪图富贵安逸,得过且过,你就是个懦夫!】 ‘它’本以为秋意泊会勃然大怒,紧接着再出反驳之语,却见他想了想,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忘记了。” 【你倒是大方,不过我劝你不如先看一看信再说这话也不迟。】 秋意泊一顿,伸手取过了堆放在主桌右上角的信件,今天倒是忘了看。 他仔细一看这封信便是一顿,这信上有一个记号,他曾经无比熟悉,三娘给他做的每一件衣物,送的每一个食盒上都有这么一枝料峭的玉兰花。 他展开一看,有三张纸,第一张话语简单,内里的意思也很明白:她现在很好,往事如烟,忘了吧。 第二张和第三张则是一式两份的三娘亲笔的和离书,留下了一个空白等着他签字画押,上面玉玺、京兆伊乃至老泰山的印章一应俱全,算是补上了手续。 “不就是和离吗?”秋意泊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么多人都和离了,难道各个都要去杀前妻全家?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吗?” 他就着刚刚搁在一旁的毛笔,在和离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鲜红的印泥舔上了他的指尖,落在了和离书上。 【你居然签了?!你居然这么容易就签了?!】 【她把你忘了!】那声音厉声道:【她现在坐在天下女人最高的位置上,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她忘记了你!她背叛了你!】 【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的好夫人,她婚前就和那狗皇帝有私情,她不愿入宫,便就央求你那好泰山逼着你娶她,此后又首尾两端,这才惹出了这番祸事!】 【你看看你自己!别人夫君幼子在侧,你呢!若没有她,你如今依旧是燕京中最炙手可热的状元郎!无数名门闺秀都翘首以盼你垂青!你本国士无双,名垂青史也不过是唾手可得!如今你在何处?她又在何处?!你难道不恨吗?!】 【这世道对你如此不公!你为什么不恨!】 秋意泊目光奇异的看向了他觉得‘它’应该在的地方,玩味地道:“明明这些都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 “难道不是吗?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无纲,得过且过的人,连我自己都承认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秋意泊把玩着手中的印章,将它按在了印泥中:“你不想让我签?你想让我做什么?还是老规矩,帮我杀了他们?” “可是我觉得很开心。”他拈住了印章,如释重负一般将它按在了和离书上,至此亲笔、画押、印章齐全,这份和离书便再稳妥不过,只待他将它发回去,便是板上钉钉。“我似乎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着三娘。” “她送了和离书过来,我其实是觉得很轻松的……”秋意泊笑着道:“你知道吗,她若是不送和离书来,不告诉我她是心甘情愿,我或许还会觉得愧疚,我不能阻拦他人抢夺她……她不甘愿,她是被强迫的……我作为丈夫,是有责任替她报仇的。” “可是她心甘情愿,我自然就轻松了。”秋意泊向后仰去,靠在了椅背上,拾起烟斗缓缓地抽了一口,于萦绕室内的稀薄雾气中道:“所以呢?你又是什么人?” “我原本以为你是我的心魔,就跟那些话本子里一样。” “但显然,你要比我激动得多。”秋意泊说:“心魔,既然称呼为心魔,我以为是能够听见我的心声的。” “你知道我的心现在在想什么吗?” ‘它’没有出声。 秋意泊也不介意,只是漫漫地道:“秋日的枫叶甚好,如此良辰美景,我该去找人出来喝酒,之前王兄家里养的几个歌姬很漂亮,我也不介意她们为我唱上几曲,又或者喜庆班的海棠,他也很好看,我也不介意睡上一睡。” “我离婚了,可以花天酒地放浪形骸,别人还只会说我是受了情伤,一时放纵罢了,怪不得我,以我此时此刻说是个土皇帝也不错了,我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只要不踩过那条线,我可以做我一切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来指责我。” “哪怕杀几个人,哪怕睡我想睡的任何人,不论男女。” “这才是我心中想的,我现在不必去报我并不在意的仇,也不必再有个妻子让我应该去时时关怀时时愧疚,更不必去施展什么抱负,你真以为我是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吗?我真不是。”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有衣穿有饭吃有钱花,得过且过,若是再能风平浪静,让我安安稳稳的享受到老那是最好不过。” “所以,我现在是真的很轻松。” “所以呢?”秋意泊又问了一遍:“所以你是什么人呢?你不是我的心魔,你所问的不是我心中所想却又受道德限制的东西……所以呢?” “你比我还要激动,仿佛你才是受了这一切不公的人,可是这个人明明是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才是我?” “你认为你有仙缘,所以当你没有查出仙缘却又无法接受现实颓废于家中时,被赶出村子才会这样的愤愤不平,恨不得屠村而后快。” “你爱着三娘,所以得知她被带入宫中才会这样背叛才会这样怒发冲冠,你胸怀抱负,所以被派遣到这样的不毛之地进退两难才会这样的怒不可遏,恨不得颠覆王朝将你心爱的女人抢回手中。” “你得知三娘背叛,发现自己在意的一切不过是别人手中随意拿捏的玩意儿,所以要杀尽天下来平你心中的不公?” “你才是那个‘秋意泊’,是吗?”秋意泊抬眼看向了外面清冷的夜空,远处红枫错落,热烈得近乎最后的狂欢。 “你是秋意泊,那我呢?” “我是谁?” 第 20 章 有夜风徐来,烛火摇曳,室内忽的暗了下去,转瞬又亮堂了起来。 秋意泊取了银签子拨了拨灯芯,听着油花轻微的爆裂声,眉目舒展了开来:“你不回答我也没有关系,想来这一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可以慢慢看……”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于一片寂寥之间,他几乎都快以为‘它’只是自己的幻觉,或许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他很可能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神经病,比如精神分裂症。 很好,又是一个词汇,证明了自己并非自己。 他可以很明确的知道神经指的是经脉,所谓的一体双魂就是人的脑部经脉出现了异常,导致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而非话本子又或者世人所认为的一体双魂,再多的……就想不起来了。 秋意泊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是或不是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当下,他在这里,那此刻他就是他,想那么多除了让自己徒增烦恼外并没有其他用处。 他起身披衣出门,执一盏青灯他大大方方地敲开了好友的宅门,好友见他一身潦草,散发披衣,还以为是生了什么变故,正在惊讶之际便听秋意泊道:“今日我看月色正好,便突发奇想来找你喝酒,王兄,你可欢迎?” 好友满脸都是费解:“你半夜……找我喝酒?” “咱两也是几年的交情了,有话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真找你喝酒,没有旁的事情。”秋意泊笑道。 好友看了看天空,莫不是秋意泊撞邪了? 话是什么说,但还是欢迎的,当即令一二歌姬舞姬对月起舞,丝竹声响了一宵。 一日,两日,三日……等待隐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世家豪门,这位名镇一方的秋大人的行为也有了解释,不少人暗中摇头,此人不说惊才绝艳,肱骨之才,却也绝非等闲,当今圣上为了儿女情长便抢夺臣妻而放弃了这般角色,不得不令人在暗中骂一句糊涂。 当然,也有人觉得是机会来了。 齐王指着那本话本子道:“当真是那位秋状元秋通判的手笔?” “禀王爷,卑职已经查明,这本《转生成修真世界第一大宗掌门的我今天也在努力建设宗门》正是秋通判所著,每双月十五,青莲书局就会收到笔稿,卑职沿着这条线查下去,便是秋通判。” 齐王朗声大笑,将手中话本按在了案上,视线自那个白得不能再白甚至封面都快写不下的书名上扫过:“此等人物,皇弟,你可真是助我良多!” 这话本是他偶尔从小厮手里看见的,见小厮匆忙将它藏起,他就好奇翻了两页,本以为是什么春闺密情之流,没想到书中主角却意外的有意思,硬生生将一个偌大的宗门建设的风生水起,他愣是看完了二十三册,等到再问的时候却发现作者还没写完。 他随口吩咐了一声叫人候着等出新了记得给他买回来,却再一次深夜与门客分析政事时突然发现此时的情况与书中何其相似?他静观其变,果然结局如书中一般! 再细看此书,便发现了它藏在笑闹下隐晦的含义——开民智,兴民德,鼓民力。 这是什么话本?分明就是治国之策! 他觉得这作者颇有意思,在民间能够识字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可若能识字,谁又会看不懂书?可他偏偏要用白话来写,叫知者不屑,昧者难悟,再细细一追究,便有了答案。 原来是那位被强夺了夫人的秋状元,怨不得他宁愿将一腔报复化作此书,也不愿再效劳于朝廷! “来人,将王妃请来!” 没过多久,秋意泊就收到了一封信函,无他,齐王见他风姿卓绝,才识过人,愿以郡主下嫁与他续弦,问他愿不愿意。秋意泊想拒绝的,不过很可惜对方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毕竟一般人很难不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说‘不’。 “秋通判,还请写下婚书。”他身后的人道。 秋意泊伸手按住了刀尖,对方一顿,紧接着刀锋又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脖子上,秋意泊倒抽了一口气,对方寒声道:“秋通判,刀剑无眼,还请仔细着。” 秋意泊:“壮士还请不要误会,就是有点……凉。” 此刻已近冬日,这冰冷的铁贴在皮肤上是什么感觉?那就是凉啊! 对方沉默了一瞬:“秋通判,不要耍花招。” 秋意泊写下了婚书,对方拿了就如同一阵风一般离去了,秋意泊苦笑了一声,微微摇头——时下人招揽门下都喜欢用联姻这一招吗? 似乎只有成了自家人才放心。 不过也能理解,有些事情不绑在一艘船上怎么能放心呢? 毕竟这位殿下图谋天下之事他早有怀疑,直至这把刀的出现才完全确定下来,毕竟一位看着德高望重,忠心耿耿,一心为家国天下的王爷,怎么会拿刀架在人脖子上,要求人娶他的女儿呢? *** 不久之后,秋意泊被平调去了齐王所在的封地中当通判,日子比之前过得还闲,除了下午要去齐王书房中听听事情外也没什么要他做的。 本来听事也轮不到他,可惜他自个儿不争气,在刚成婚后的某日被抓去书房陪坐之时开小差被抓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张口便是一句‘广积粮,缓称王’,自此就成了齐王书房会议的固定成员。 那位和他成婚的郡主,除了成婚的当天见了一见外,他就再也没见过了,两人在婚房里把话说开了,达成了一个友好的协议,各玩各的,谁也不要来打搅谁,面子上能过得去就得了。 正合秋意泊的心意。 被齐王所用非他之愿,但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给谁打工不是打? 时间又是一点一滴的过去,齐王的事情如春风化雨,悄然无声。或许是圣上登基的时间也愈发久了,逐渐自骄自满了起来,给了齐王许多动手的空间,等到秋意泊三十五岁的那一年,大势将成。 齐王将他唤于暗室,问他:“子怀,时机可到?” 秋意泊思索了一番:“再候两年。” “为何?” 秋意泊指了指天,“此事要看天意。” 齐王顿了顿,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所谓天意,或许齐王以为是那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东西,在秋意泊的眼中却很简单——今年雨水太少,已然成旱,朝廷勉力压下,可一年的灾就要死不知道多少人,明年这口气也不一定能缓的过来,若是明年再有旱,届时便是齐王不起义也该有人动手了。 再有,齐王封地内因为这几年的建设倒还算富足,可能因为天意还真有所偏颇,齐王封地内受灾范围不算太广,再加上赈灾救济,大家都还算过得去。等到四处揭竿而起,齐王便可顺应天道行事,师出有名,再借由封地政绩,顺应民意上位理所当然。 再一年,果然大旱,四处民不聊生,唯有齐王封内宛若太平盛世,虽不至于到人人都吃饱穿暖,可对比起那些扒草皮吃树根的可好上太多了,一时间灾民纷纷向齐王境内涌来,而齐王则递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请求朝廷给出米粮银钱支援。 朝廷给不给是一回事,齐王奏不奏那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朝廷拖着不给,那更好。 再一年,又是大旱,朝廷无以为继,只得任由灾民易子而食,而齐王又是广开城门,引灾民入内饱饭。 可连续两年的灾年,齐王不过是一届王爷,他也逐渐无能为力了起来。 谁见过堂堂天潢贵胄,封土之王候亲自与百姓穿着一样的麻布粗衣,与百姓一道喝着稀粥,又一边将王府中的珍宝一一变卖换成粮食填饱百姓的肚子的? 齐王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给出的粥饭一日比一日稀少,再加上四处疯传的朝廷扣着米粮不给的事情,有些老者不愿再领粥饭,闭目等死,有些妇孺偷偷地将小儿抛弃于城外。 “王爷!吃饭吧!俺不吃了!俺贱命一条!您吃饭吧!” “是啊,王爷您吃吧!您不该陪我们饿死!” “王爷!朝廷的救济粮为什么还不来!” 突地有人振臂高呼:“朝廷不给,我们就自己去讨!” “对!不能让王爷陪我们一起饿死!我们去燕京!” “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为什么朝廷要这么对我们!要这么对王爷!” 秋意泊倚在墙上,听着墙外的这些话,心道接下来就该齐王呵斥百姓要忠君爱国,然后百姓再三请求,齐王再推,紧接着再有人道君王并非无德,乃是身旁有奸臣作祟,蒙蔽圣听,齐王便为国为民,前去清君侧。 至于朝廷信不信没关系,百姓信了就可以了,民心可用。 有了民心,百姓会自发加入军队,学子会群情激昂提笔厮杀,乡绅富商会提供米粮钱财……宫女也能勒死皇帝。 这个手段就宛若刻在秋意泊的脑子里,似乎有人依靠这样的举动成果过,而且有很多,但具体是谁,他想不起来了。 第四年,燕京城破,齐王自中门入宫,叩见帝后于太和宫。 秋意泊不在其中,他为谋士,坐镇后方。 紧接着便是皇帝下三道罪己诏,最后自裁于太和宫,又因诸位年长皇子亲王或薨或殇,只留下刚满十岁的秦王殿下,便由秦王登基,齐王摄政,皇后称皇太后。 再过一年,众臣奏请圣上退位,齐王登基,羽翼未丰的小皇帝为保性命,不得不屈辱的当众走下宝座,恭请王伯上位,自己则是与太后一并迁居先帝潜邸。 一转眼,秋意泊便已经入阁拜相,权倾朝野了。 【原来,你最爱的是权势。】 时隔十年整,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秋意泊坐于池边,膝上抱琴,手中握着竹签,将鱼食一点一点的撒入池中,引得无数锦鲤跃作一团,锦绣灿烂:“也还行吧……只不过是时势造我,顺水推舟。” 【可笑,你敢说你为齐王尽心谋划,当真就没有一点为自己、为张三娘的原因吗?】 秋意泊仍是不紧不慢地喂着鱼:“我不敢。” 他其实也有仔细想过,这其中有张三娘的原因吗? 当然有。 他对先帝说完全不怨恨那一定是假的,好好地老婆管不住来祸害别人家,搅得他的人生一团糟,纵然不恨,谁能不怨? 怨是真的,可张三娘那张和离书让他觉得轻松也是真的。 他对张三娘的感情非要总结出来的话那就是:以后别再见了。 但这仅仅是排在后面的一个因素。 他既然名义上娶了齐王的女儿为妻,齐王翻船他自然要跟着死的,这就是齐王让他娶他女儿最简单也是最直白的原因之一,大家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他为齐王谋划最主要的原因。 而老板的仇家刚好是他不想见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还比较喜闻乐见他们倒霉的人,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就是这么简单。 【你不杀张三娘?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吗?】 “为什么要杀她?”秋意泊放下了竹签,百无聊赖地将整罐鱼食都抛进了水中,拍拍衣服便起身向书房走去,方才还横于膝头视若珍宝的名琴跌落于地,却也不见他回眸:“她不是已经得到了惩罚吗?” “她也没有撺掇先帝杀我,我为什么要杀她呢?” 【……】 秋意泊打开了奏折,在上头批了一个‘准’字,随即便挂冠离去了。 天天要上朝,要书房奏对,要担心卸磨杀驴,要勾心斗角……他突然觉得没有意思极了。 他似乎记得曾经隔壁婶子说等他成为了仙长归来,就为村子开一条通往山外的路,如今他虽然不修仙,但仍旧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可见修仙不修仙并不重要。 【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秋意泊打了个呵欠,驱使着马匹往前走:“钱我准备好了,地方也准备好了,人也准备好了,难道我还漏了什么?”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道:【你分明已权倾朝野,齐王一味依靠你,帝座与你不过探囊取物,你明明可以取齐王而代……】 “你是指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 秋意泊洒然一笑,忽地勒住了马匹,对旁边晨起卖糕的小娘子道:“那小娘子,给某来两斤甜糕!细细地包好!若是洒了可不给钱!” …… 这一世,终于秋意泊七十六岁那年。 他躺在床上,感知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胸口的心跳越来越迟缓,可是他的大脑却格外的清醒。 他快死了。 他这几十年里走走停停,享受了一切想享受的,尝遍了所有想尝的,看过了所有想看的,并无什么遗憾,当过两年教书的,当过两年商人,当过两年道士,还当过两年乞丐。 这一切……其实都是很愉快的。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声的‘它’,但此刻他不想在探究它是谁,他又是谁。 他来过,他看过,这就是他,无所谓什么别人。 他安然地阖上了眼睛。 *** 秋意泊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就如同灵魂重新被套入了躯壳,一切的虚幻在这一瞬间都化作真实。 他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抬头看向了虚空中那个飘然的魂体。 他静静地看着他,明明一脸平静,一双眼睛中却充斥着各种疯狂而激烈的情绪,仿佛他的脸是一张被强行套上的假面,让他看着感觉精神不太正常,俗称神经病。 “我过关了吗,前辈?” “……”那人低声道:“……我不知道。” 秋意泊掸了掸自己的袖子:“那算了,快放我出去吧!我三叔八成要急疯了。” “你不想要我的道统吗?” 秋意泊凝滞住了,他想他要是诚实的告诉对方他还有个除了前期很烧钱和一个大佬对头外其他半点缺陷都没有的道统在身,而对方的这个道统一看就有问题,大概率把自己练成一个疯子,所以他根本不稀罕对方这个道统的话…… 会不会被直接杀了? 啊这……是个问题。 第 21 章 既然不能直接说,秋意泊决定曲线救国,他好奇地道:“前辈,您还没告诉我我过关了没有?” “我说了,我不知道。”那人平静无波地道:“你与我修行之法背道而驰,却不知是否殊途同归。” 秋意泊还想问什么,头上却是一凉,瞬间万般玄妙涌上心头,转而又像是被人一把抓去,最后凝结于他的左耳之上,成就了另一枚耳钉。 他心上却还笼罩于那股玄妙之中,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东西,神魂如风如水,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存无守有,顷刻而成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意泊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是被迫接受了传承,他还来不及恼怒,便听对方道:“我名朔云,乃是凌霄宗第三十二任洗剑锋峰主,于炼虚合道巅峰渡劫陨落。” 他顿了顿:“若按你这具身体而言,该唤我一声太上师祖。” “……”秋意泊一顿,什么意思,这位看着像疯子的前辈是孤舟真君的师傅?而且炼虚合道巅峰……不就是合道期巅峰吗?!这可真是位大能! 举个例子,比如孤舟真君被称为天下第一,可他的修为不过是大乘期罢了,他曾经见过的凌河与松风二位道人则是阳神真君,灵耀真君则是大乘期巅峰陨落的。 本界中是曾经有过炼虚合道的道君,但他们都已经陨落了,直到秋傲天开始修仙时,才有几位真君进阶成道君,其中就包含了原著BOSS衍天真君,道君这一个称谓才重新出现于人间。 也就是说截至如今,这位朔云道君是秋意泊见过的境界最高的人。 朔云道君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地道:“孤舟乃是我的徒孙。” “……”好家伙,这位可是真·老祖宗。 秋意泊叹气,正欲拱手见礼,身体却叫一道清风拂起。 对方的嘴角仍旧抿成了一条直线:“你亦非无知小儿,不必如此。” “你且听着,我所修之法名为《太上忘情道》,此法直指大道,却荆棘载途,人非圣贤,此法非常人所能修行——我将它传与你,不过是不忍道统失传罢了。” “若是有缘,你便替我寻一位合适的传人延续道统,若是无缘,可见天意如此,我自不会强求。” 太上忘情道这个道统原著里没有出现过,这也是秋意泊第一个不是依靠原著触发的机缘,他道:“道君的意思是,您并不希望我修炼这个道统?” “我不知道。”朔云道君再次说道:“本次问心境,共有二人入选,我即将消散,除你二人之外,我别无选择。” “那为什么是我?”秋意泊反问道。 朔云真君一挥手,秋意泊面前便出现了一副巨大的投影,只见一道锐利的光劈头盖脸的向秋意泊砍来!秋意泊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对方的脸,那剑落了下来,周围传出了一声惨叫,血肉横飞,却不是秋意泊的。 一只头颅飞了出去,头颅之主秋意泊记得——是先帝。 紧接着便是张三娘、秦王、齐王……与他奉过茶的宫女,悄悄在茶房替他准备膳食的公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惊恐的倒下。 投影终于锁定在了一位持剑而立面无表情的血衣男子身上,他神色冰冷,看背景应该是在皇宫,他如杀神过境一般,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两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这位血衣男子一剑劈开御座,飘然而去,朔云道君才道:“他所行之途,与我相似,而我已然陨道,可见此法不可行。” 秋意泊沉默了一瞬,忍不住问道:“道君,我在问心境中所经历的,可是……?” “是。”朔云道君颔首道。 “……”果然。 秋意泊在心中暗道——在问心境时听见的那个声音果然就是朔云道君。 朔云道君突然问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秋意泊摸了摸眼角:“大概就是三十岁那年,接到和离书的那一回。” 问心境中他记忆全失,依靠本能行事,他当时便已经开始怀疑‘它’的存在了。秋意泊看向了投影:“道君,是否能告诉我,现在他所在的时间是何时?” “绪明二十一年。”朔云道君看向了秋意泊,那双布满着血丝的眼睛中出现了一抹困惑:“绪明二十一年,本该终结……此后便是由你所衍化。” 懂了,绪明二十一年朔云道君杀上燕京,此后他作为凡人的一生也就终结了——他去修仙了。至于为什么已经三十岁的朔云道君还能修仙,八成里面还有其他的故事吧…… “我的天灵根为李秀所夺,此后又历经诸多凶险方才寻回了灵根,跨入仙途。” 秋意泊:“……?” 什么?!李秀也是坏人! ……啊呸!他还真心实意把人当兄弟呢! 秋意泊被恶心坏了。 秋意泊看向朔云真君的神情中不免带上了一丝隐而不露的怜悯,这位朔云道君真可谓是修真界的美强惨,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好的,仔细反思他所经历的一生,数次起落,每当有所好转之际必然会迎来更绝望的处境,命运的捉弄不过也就是如此了。 他在心中微微摇头。 投影中的血衣男子闭上了眼睛,投影也消失了去,转而他便出现了在秋意泊的身边,仰面躺着,双目无神,秋意泊下意识的看向他,只见他的身形幻化凝实,这才发现这位杀神的本体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容貌如冰似雪,一看就知道是个冷淡不好相处的。 秋意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朔云道君:“道君,我还有一问。” 朔云道君微微颔首:“知无不言。” “道君既然知我根底,我也不隐瞒什么。”秋意泊这个想法也是突然冒出来的:“我不知像您这般的残魂能存在多久,但我已经遇到了四位真君的残魂,他们都是要在近几十年间消散的,方才听道君的意思,您也快消散了。” “那么……当初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们这样的大能在同一个时间内死亡? 这就是秋意泊想问的。 秋傲天与他相隔的时间不过三十年,几乎都是在消散的前一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秋傲天来传承自己的道统,总不能因为他是主角,需要传承,所以这些人都凑巧死在了同一个时间段里吧? 原著中写了衍天真君是最终BOSS,可原著里面秋傲天认为衍天真君是为了私仇而引发了这一桩惨案,可又是什么私仇呢?原著没写。 为什么秋傲天一开始修行,修真界就开始跟灵气暴涨了一样一个个道君都冒出来了?可以说是秋傲天引发了机缘,当了男菩萨普度众生,可秋意泊觉得更有可能的是——时间到了。 就像他根据常规计算无法在三十年内修至炼神还虚一样,这些真君想要突破炼虚合道也应该会有一个较为固定的时间作为保底条件才能突破,而原著开始之时恰好到了成就道君的时间,所以这些道君便出现了。 简单来说,他想摸清这个规律,避免衍天真君在他爹和三叔修炼到炼神还虚的时间段内自个儿成了炼虚合道的大能。 在同大境界中,虽小境界有差,但二打一还是获胜概率比较大的。如果真叫衍天真君成就了阳神,那么他爹和三叔与衍天真君依旧差了一个大境界,如无意外的话原著依然会发生。 “我不知道。”朔云真君神色坦然:“我不过是一介残魂,陨落时又在劫中,生前的记忆只保留了一部分。” 他的声音倏然低沉了下去:“时间不多了,你还有想问的吗?” 秋意泊眼睛微动,快速地道:“修成阳神有什么地方要注意的吗?有什么硬性条件?” “据我所知,最年轻的道君也有千岁,若说要注意的……个人之道,非我所能指点。”朔云道君说罢,长袖一拂,秋意泊的意识便昏沉了下去。 在他昏睡的前一秒,他听见有一把沙哑的声音漫漫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② *** 温夷光自梦中清醒,首先入目的便是高耸的石阶,直入云端,他回忆起方才于问心境中经历的一切,一手微动,下意识想要握住腰侧长剑。 可这一握,没有握住冰冷熟悉的剑鞘,反而摸到了一只软乎乎的手。他侧目望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依偎在他的身侧,甜甜地睡着。 应该也是入了问心境的前来叩山的弟子。 也不知道他所遇到的问心境是否与他的相似? 温夷光正打算悄然离去,却不想惊动了这个孩子,那小孩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醒来,明明他就在眼前,他却连忙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似乎是没有发现他想看见的东西,便又瘪了瘪嘴,一脸委屈。 “还要爬阶梯呀……”那小孩低声抱怨道,突地又看向了他,满怀希冀地道:“哥哥!你见到我哥哥和我姐姐了吗?” “没有。”温夷光冷淡地道。 “这样啊……”那小孩失望地垂下头去。 温夷光不动声色地道:“我要走了。” 那小孩应了一声:“……哦。” 温夷光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地握着那小孩的肉乎乎的手,他顿了一顿,却听那小孩道:“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我、我……有点害怕。” “……” “不可以吗?我不会拖累你的,哥哥。” “……可以。” 温夷光这才发现自己答应了下来,他在心中微微摇头,这孩子还这么小……罢了。 千阶石梯,叩问仙途。 不过是问心,唯心矣。 * 秋意泊一步步往上爬,内心弹幕刷屏:要死!刚刚忘记问朔云道君了,他在问心境中的表现他三叔那边能不能看见啊?要是看见了他以后怎么面对他三叔啊!怎么顶着六岁的壳子继续装傻卖乖骗他爹和三叔去找机缘突破啊?! 要是他三叔和他爹还知道了他其实是胎穿,他其实是个成年人,然后再回想他之前的表现…… 秋意泊眼前一黑,他可能社死了,但这一世是修仙的,没那么快就过去怎么办?! 第 22 章 秋意泊又联想到了方才自己和这位患难之友卖萌讨好试图建设点友谊的行为,小脸一片晦暗,他侧脸看向了石阶旁深不见底的峭壁,白云幽浮——要不跳下去得了。 当然,也就是想想罢了。 顺着石阶一路而上,秋意泊在最初的能跟上脚步到后面的被拉着往上走,他气喘吁吁,耳边都出现嗡鸣声了,可石阶仍是一望无际,远处为缥缈的云雾所遮掩,白茫茫的一片,甚至都不愿意给他们一个望梅止渴。 秋意泊突然停下了脚步,轻声喊道:“……哥哥。” 温夷光驻足,侧脸看来:“走不动了?” 秋意泊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接着道:“哥哥走了多久了?我记得我前后走了二十几个平台了,每一层平台二十几阶,如今也应有五百阶了。” “什么意思?”温夷光直接问道。 秋意泊随手指了指周围:“哥哥你带着我走了八个平台了,可是我们现在还是在山腰上。” 他所指之处,只有山岚雾影,似乎与刚醒来时别无不同。 温夷光一顿,神色越发冷然起来。 秋意泊也是有些怀疑他们再次陷入了幻境中,并不敢太确定,毕竟一般整一个问心境已经够要人命了,路上要是还有除了爬楼梯外其他关卡,这凌霄宗是想收神仙入门吗?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境,随口嘟哝道:“会不会是我们一直想着要努力爬到山顶,所以它就将我们困在这儿呀?” 话音方落,前方雾气倏地散了去,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拾级而下,而他的身后便是一道巍峨的山门,依稀可见远处凌空悬浮的仙山剪影,老者对他们笑道:“可见本次叩山者仍有可塑之才,小友猜的没错。” 温夷光一手不着痕迹地放在了自己腰侧配剑上。 秋意泊则是乖乖巧巧地行了个礼:“见过仙长。” 温夷光也道:“见过仙长。” 老者抚须,露出甚是满意的表情,“不错,不错。” 秋意泊悄然看向了温夷光,两人的视线恰好相触,秋意泊用力抓了抓对方的手掌,仗着自己壳子小,一脸天真无邪地道:“仙长,那我和这位哥哥是不是过关了?” “还有一步。”老者面容甚是慈蔼:“仙路漫漫,道阻且长,是福是祸,皆在一念之间……” 他话锋一转:“你二人间唯有一人能过此关。” 温夷光皱了皱眉头,他脑海中陡然响起了一道声音:【那小孩儿本与你无关,如今只有一人能过此关,你扔下他也与人无怨。】 秋意泊脑中也有人道:【此人恐怕已经想着如何抛下你了,你只有六岁,正所谓一力破万会,你再没有动作,就等着他将你抛下换取过关的机会吧!】 【不如趁现在他不查,将他推下悬崖,你便安全了。】 什么狗玩意儿? 秋意泊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凌霄宗是个正派吧?他们又不是上什么魔宗邪道一流叩山门,非要杀个你死我活整出个蛊王来,他敢打包票,要是两人谁有动作,肯定就是出局的那个。 他是一点都不慌,他师祖是洗剑峰峰主,他三叔和他爹是洗剑峰的高徒,他还拿了前洗剑峰峰主朔云道君的道统,他还怕个锤子! 没想到吧,你爹有后门!还足足有三扇! 只看这位明显就是日后无情道大能的兄弟的表现了! 温夷光神色冰冷,一言不发,突地便拉着秋意泊往下走,秋意泊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被扯得一脸懵逼,只听温夷光低声与他道:“我本以为凌霄宗乃名门正派,不想竟有如此行径,内里定然混乱不堪,这山门不叩也罢。” “你与我走,换一个宗门便是。” 话音方落,便听那老者朗声大笑,赞了一个‘好’字。秋意泊回头去看,却见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个模样,有人坐在台阶上喘气,有人双目无神挨着山体而坐,有人昏迷不醒……他扯了扯温夷光的手:“哥哥,我们是不是出来了?” 温夷光打量四周,随即颔首,他眉宇渐松,居然叫秋意泊看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吓死我了。”秋意泊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必害怕,温某并非那等人。”温夷光见秋意泊一张小脸汗津津的,不知怎么的便俯身对着秋意泊道:“上来吧,我背你一段路。” 秋意泊眉间微动,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谢谢温哥哥!” 温夷光方才原本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走,他却要带着自己一道,言语之间颇有要带着他的意思在——这人遇事有决断,思想品德还高,能处! 两人又连续爬了十层平台,山门的剪影也愈发清晰了起来,而周围所剩之人却寥寥无几了,秋意泊见温夷光-气息沉重,道:“温哥哥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好。”温夷光也没有纠结什么,既然这小孩说自己可以走那便是可以。 两人再度上了一层平台,忽地两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幽幽的喊道:“道友……请……留步……” 秋意泊背上汗毛瞬间都竖起来了,他有点怂怂地看向了温夷光:“温哥哥,我们该不会又……” 那声音还在喊:“道友……请留步……” 这回声音清晰了一些,但还是显得有气无力的,调子被拖得极长,被这山景一衬,更加显得像鬼哭似地。 秋意泊头皮发麻,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怕鬼多正常啊!多少人在职场上杀伐果断,回到家还不是个连个国产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孩子。 “你们……别走……”那声音又来了。 秋意泊慌得一批,拉着温夷光就想走,反而是温夷光沉思片刻,目光落到了平台旁一丛茂密的灌木上:“何方神圣,出来一见。” 那声音哀怨地说:“我……出不来。” 秋意泊也跟着看向了那处,原来声音是从灌木丛后出来的——不要慌!应该不是鬼! “……” 温夷光冷声道:“可是有所求?” 那声音沉默了一瞬,似乎很艰难才说了出口:“你们……带纸了吗?什么纸都行,不然给我抛个树枝也行……这里的树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扯不下来……” 温夷光:“……” 秋意泊弱弱地插嘴:“是……来解手没带纸吗?” 那边又沉默了,许久才崩溃地道:“是!有纸吗?求你们了!我腿都已经没有知觉了!我的外衣已经用完了!” 温夷光:“……” 啊这……好惨,八成是拉肚子了。 来叩山的弟子应该大多都未踏上仙途,五谷轮回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亏得他没有多喝水也没有多吃东西,感谢朔云道君让他在幻境中有吃饱喝足,到现在也不觉得如何饿。 秋意泊默默地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摸出了一小叠麻布递给了温夷光,这是秋怀黎给他准备的,里面有金疮药,麻布,本来还有水和吃的,但是在前面就已经吃完了。 温夷光扬手将麻布扔了过去,那边响起了悉索之声,随即一个只穿中衣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有十岁左右,长得倒是唇红齿白,只不过眼睛通红,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他的视线从两人身上一掠而过,转向了山崖,是很想跳下去的模样,他哽咽地说:“多谢……两位道友。” 秋意泊安慰道:“这位哥哥,我们一起上去吧!” “……好。”那少年应了一声,颤抖着双腿跟他们一起接着爬石阶了,他低声道:“多谢两位道友,大恩不言谢,我叫、我叫顾真,东域朱明国人。” 秋意泊惊喜地道:“哥哥也是朱明国的?我是燕京的,你呢?” 顾真一顿,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一些:“那我们离得不远,我是凉州府的。” 凉州府就在燕京隔壁,两人都可以算是老乡了。 温夷光淡淡地道:“温夷光,东域丰原国人。” “丰原国,是那个盛产美酒的国家吗?”秋意泊问道。 “是。” 温夷光是个话题死,偏偏秋意泊却是个社交牛逼症患者,哪怕温夷光不怎么应声,他还是围绕着丰原国的土特产聊了起来,还带着温夷光非要他说个一二三四五出来,顾真也逐渐被秋意泊带得话多了起来,可见只要忘记之前的社死,人还是一个很活络的人。 温夷光无奈地一句一句的答着,心中却不觉得厌烦。 ……能遇上这样的朋友,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 清风徐来,吹得青纱飘逸曼舞,琪花玉树,暗香疏影,空濛幽雾,端的是一副风月无边。 一行叩山门者立于广台中央,四周空悬,远处似有一排高耸的建筑,却又被云雾遮得看不太真切。 有许多人面露迷茫之色,不懂自己为何就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相较于进山之时,此时人已经少了一大半,只留下了四五十号人左右。 秋意泊他们也是突然就出现在这台上的,在人群中很轻易地就发现了自己的兄姐,秋怀黎和秋露黎形容狼狈,一人臂上吊着衣带,一人肩上泛着血色,发冠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发丝被汗水粘成了一绺一绺的贴在苍白的脸上,可见都不好过。 他们之间隔了不少人,交换了一个确认互相安全的视线,便静默而立,不再左顾右盼。 秋意泊还发现了有大约七八人显得十分不合群,他们大多气定神闲,聚在了一处,似乎是彼此相认识的。她们此刻还低声笑闹着,秋意泊还见着有三四个气质容貌都格外出众的少女,她们身穿繁复衣裙,佩环叮咚,就好像那千层石阶于他们来说不过闲庭信步,没有任何压力。 不多时,便有破风声凌空而来,三名仙风道骨的修士自天而降,脚下宝剑化作了一道流光钻入了鞘中,其中为首者是个相貌美貌温柔的女修,她地向众人行了个礼,道:“恭贺各位道友通过我凌霄宗入门考验,在下浣花峰舒照影,为本次试炼主持者。” 她虽未扬声,可在场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的声音。 底下响起了一片‘多谢仙长’之流的应答声。 舒照影又道:“可有道友悔叩我凌霄宗山门?若有,现下便可离去了。” 她等待了一会儿,见无人离开,笑容越发温和了起来:“既如此,还请被报到姓名的道友上前一步!” 周围云雾乍散,周围的建筑清晰地显露了出来,几道巍峨的虚影浮现于天空之上,虽看不清面容,每个人却都知道这便是凌霄宗几位掌峰真君所化,如天人俯视掌中之物,威势难言,每个人都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压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舒照影一手微抬,平台旁凌空浮现了一卷名录,其上金光闪闪,仔细看去便是每个人的姓名与本次试炼名次,另有一石柱自地面浮起,上供一枚变幻莫测的宝珠。 舒照影正色道:“请本次试炼第一名,秋露黎,秋道友上前。” 秋露黎在榜首看见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也是一惊,自己来得并不算太早,也不知为何是第一。她在舒照影的示意下将手放在了宝珠上,宝珠立刻呈现出了璀璨的华光,舒照影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周围有仙乐飘来,众人不禁闻声望去,便见是平台左侧一位云鬓花颜的真君的虚影凝视了些。 顾真将声音压得很低:“这位是浣花峰峰主流宵真君,主修剑道,传闻流宵真君性格温柔,常常庇佑女修,是为极好的真君……最难得的是这位真君以化神境界一人一剑围剿了当时祸乱四方的邪道大派白骨教,其中可是有数位邪道化神大能,还有一位合体真君,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委实厉害至极。” 哎?这个秋意泊可不知道。 “顾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真见连温夷光都看了过来,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兄长是凌霄宗的内门弟子。” “原来如此。” 有一如清泉流响般的温柔女声道:“本座为浣花峰峰主流宵,秋露黎,你可愿拜本座为师?” 秋露黎与秋意泊他们早在客栈时便研究过了拜师必备手册,她当即道:“弟子愿拜入浣花峰门下!” 流宵真君似乎流露出了些许笑意,叫场上众人如沐春风一般,她道:“很好,愿你入门后,刻苦修炼,友爱同门,问鼎大道,不负我愿。” “是!弟子叩谢师尊!” 流宵真君的虚影退去了,舒照影微微拱手,“恭喜师妹。” “多谢师姐。”秋露黎露出一个笑容,跟着一位引领的女修站到了一旁,将鼓励的眼神投向了秋怀黎和秋意泊。 第二名则是一位男修,面容坚毅,气质沉稳,被千叶峰春明真君收入门下。 顾真再度给两人介绍道:“春明真君为人最是公平公正,除主修的剑法外,也是一位极其厉害的阵师,曾以元婴修为布局硬生生将四位化神大能困死于阵中,若入他门下,也是极好的。” 顾真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少去,温夷光被叫到了名次上前,他小声道:“秋弟,我有点紧张,马上就是我了,不知道我会被哪位真君看中……凌霄真君威严莫测,春明真君沉稳大方,流宵真君温柔可亲……” 秋意泊神色有些奇异,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方才那个温柔如清泉的声音——应该是流宵真君,她现在在和人撕逼,对象是一位叫做离安的真君。 【离安你个孽障,居然敢和老娘抢徒弟!】 【师姐你也太贪心了!本次一共就三个地灵根,两个天灵根,不是说好了这个天灵根让给我吗?!你还让不让我收!要不我直接回去得了!】 【离安说的有理。】一个沉稳的声音道。 【春明师弟你居然帮他不帮我!你偏心!】 他觉得……这些真君好像和顾真说的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第 23 章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他三叔可从没说过原来凌霄宗的真君们是这副模样。 里面好像已经动起手来了,先是传来了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板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伴随着衣物的碎裂声,有个温润的声线道:【好了好了, 流宵和离安你们两个都住手, 孤舟,你怎么说?】 孤舟真君的声音传来:【不错。】 【那你可有在洗剑峰再添个人的意思?】那个温润的声音又问道。 流宵真君似是被人抱住了腰在奋力挣扎:【离安你个狗东西放开我!掌门师兄,孤舟师兄他看不上的!给我吧!我都没有试过天灵根是什么滋味儿!】 春明真君道:【住口!师姐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话能听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合欢宗的!】 【我不管!我也想要天灵根的弟子!入门就当我亲传不好吗!孤舟师兄你就疼疼师妹我吧!】 秋意泊听着, 原来温夷光是天灵根啊……方才他上前触碰宝珠时光芒看起来和秋露黎的差不多, 他还以为温夷光也是地灵根呢。 原著里秋傲天就是天灵根, 在灵根被毁的情况下悟性、修炼速度都堪称恐怖, 更别提修好灵根之后了。尤其是温夷光这人能处, 这条大腿他一定要牢牢抱着! 凌霄真君头疼的低声呵斥道:【流宵——!】 听声音里面应该又打起来了。 此时场上已经出现了一些议论声,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被晾在台上等候了那么许久都没有真君出现将人领走, 有人低声道:“不会吧?居然没有一位真君想收他入门?” 秋意泊顺势看去,只见是方才气定神闲的锦衣少年中的一员。 他们声音并未压得很低, 大部分人都听见了, 连站在中央的顾真都听见了,面露晦暗之色。 “不至于吧?都上了天心台了……从没听说过还会被赶下山的。” 又有个少年促狭地说:“要是换了我,我肯定自请下山了,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舒照影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些不悦, 喝道:“噤声——!” 一时间那些锦衣少年便统统住了嘴,低着头往人群里退。 孤舟真君道:【流宵, 明日到我峰上去取玄霜陨铁。】 流宵真君声音一顿, 紧接着便是掩盖不住的欣喜之情:【孤舟师兄你真好!这弟子我一看便知道是能传离安大道的, 给我太浪费了,他合该是师弟的弟子才对!】 凌霄真君摇了摇头:【孤舟你……哎!罢了,我那朵珍藏许久的冰焰花也给你吧!】 孤舟真君带着一些几乎听不出来的笑意:【总是要给她的。】 【多谢掌门师兄!我终于可以有剑钗了!】 离安真君则是一个劲的在那边给两位师兄谢恩:【多谢孤舟师兄!掌门师兄!哎嘿,我是有天灵根弟子的人啦!下回天榜开时,我徒儿一定大杀四方,夺得魁首!定叫南域北域那些人羡慕到眼红!】 这听着,和过年时父母在远房亲戚面前炫耀自己的儿女考上了清北,那股子春风得意劲儿也没什么两样了。 那头声音方落,便听见一个潇洒不羁的声音笑道:“本座为苍焰峰峰主离安,... 温夷光,可愿为我亲传弟子,行走门下,传我大道?” 此话一出,顾真便倒抽了一口气,激动地抓住了秋意泊的手臂。秋意泊也是一愣,他一直以为会是孤舟真君来收这个弟子,毕竟和他同入了朔云道君问心境的角色,应该会很适合孤舟真君的道统才对。 周围的空气中自离安真君出声后便带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氛围,说不上是什么,却叫人觉得轻松愉悦。 温夷光垂首道:“愿意。” “好!”那声音朗声笑道:“今入我门下,衣钵相传,愿你日后得证大道,不负初心!” 温夷光叩谢,立到了一旁,还是全程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秋意泊又听到离安真君在逼逼:【要命,我怎么觉得我这个徒弟跟孤舟师兄有点像?冷冰冰的跟个棺材脸……啊啊啊——!师兄我错了,你快收剑!收剑——!】 秋意泊忍不住轻笑,转而问道:“顾哥哥,你方才是怎么了?” “温兄是亲传弟子!”顾真不掩兴奋的说完,才想起来秋意泊可能不知道,他踩了踩脚下青石方砖,细细解释道:“能到这天心台上的,入门便是内门弟子,若是能叫掌峰真君青睐,便可成为亲传弟子,这其中差距,你可明白?” 而没能上到天心台的叩山者,有些会进入外门成为外门弟子,有些则是连入外门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遣返下山。 秋意泊答道:“可是如同我家西席一样,会亲自教授我们课业?先生还有几个什么记名弟子,只道也是我们的师兄,但平日里并不见先生亲自教导他们。” “正是如此。”顾真又道:“秋弟你一会儿便仔细听着,这很容易分辨,若是掌峰真君只说入门,便是内门弟子,若提到拜其为师,便是亲传弟子。” 这种小细节秋意泊是真的不明白,听他一说便立刻真心感到欢喜了起来——方才秋露黎入门时,流宵真君说的是‘拜我为师’,可见也是亲传弟子:“呀,那我家姐姐也是亲传弟子了!” “嗯嗯,榜首秋露黎是我堂姐!” 顾真微微挑眉:“那你方才怎么与温兄……” “方才我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好像是做梦吧……等我醒过来姐姐和大哥哥就都不见了,只有温哥哥在。” “原来如此。”顾真还想说什么,却听台上扬声道:“第八名,顾真,顾道友请上前。” 顾真向秋意泊眨了眨眼,小声道:“莫怕,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顾哥哥快去吧!” 顾真上前拱手行礼,转而触碰了一下宝珠,果不其然秋意泊又听见了离安真君道:【这小子很对我眼缘啊!两位师兄,这个也让给我吧!】 凌霄真君摆了摆手,笑道:【我另有看中的,我随意。】 春明真君冷哼了一声:【这个归我。】 【师兄!你看他这样子!怎么看都是适合我的呀!】 春明真君声音一派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像那么一回事儿:【那你将方才那个温夷光给孤舟师兄,这个我便让给你。】 【我不要。】孤舟真君淡淡地说。 离安真君下意识反驳:【那不行!孤舟师兄又不稀罕什么天榜,他自个儿就是一路风光过来的!】 【那这个便给我了。】春明真君道:【你都有一个天灵根了,还想怎么样?】 紧接着便是离安真君一通哭求,最后以一个听起来特别厉害&#3... 0340;大能做的阵盘才饶得春明真君松口,秋意泊心想顾真的身价可太贵了,刚入门就花了师傅一个天价阵盘,想必以后日子不好过。 也是服了凌霄宗了,好好一个收徒大会,整得跟个菜市场一样。 “顾真,可愿入我苍焰峰门下,为我亲传?” 顾真眉目间跃出一抹飞扬的神采来:“我愿意,弟子叩见师尊!” “好!” 顾真也终于尘埃落定,秋意泊看向了旁边的名录,只见自己的名字排在了最后一名,他感觉了一下也差不多,八成来这儿的最低都是玄灵根,他年纪小又不是真的只有六岁,没有那些真小孩澄心通透也是很正常的。 他对这个排名没有什么意见。 正想着呢,头顶被一只温热的手摸了摸,他抬头一看,却是秋怀黎。秋怀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低声道:“泊儿莫怕,大哥哥一会儿先上去,在那头等你。” “好。”秋意泊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他看向了秋怀黎肩头的伤:“大哥哥,你的伤不要紧吧?还有姐姐的伤呢?” “都不妨事的,只是看着严重了些。”秋怀黎动作幅度不大,却扎扎实实的把他翻了个遍,见他身上没有外伤,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了一粒糖球似地东西塞进了他口中,这东西入口即化,如同一汪清泉一般滋润了秋意泊的喉咙。 秋怀黎低声道:“方才上台之前柳前辈交给我的,还渴不渴?” “不渴了,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也吃一些?” “乖,我吃过了。” 好歹距离秋怀黎上前还有一段时间,秋怀黎逮着秋意泊把路上发生的事情问了个清楚,他和秋露黎并非是扔下秋意泊不管,而是等到两人自问心境中醒来之时秋意泊便已经消失了踪影。 秋临与提前交代过他们,若在叩山途中遇到类似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其中有一条便是若有人失踪不必担忧,只管自行上山,此处有他全程监管,不会有事。 “——第二十名,秋怀黎,秋道友请上前。” 秋怀黎上前再度触碰宝珠后,场上出现了一道从未出现过的声音:“本座为凌霄峰峰主,秋怀黎,你可愿入我门下?” “是掌门真君!”众人低声惊叹道,连那群锦衣男女都不禁面露愕然之色。需知凌霄真君甚少收徒,虽不至于如孤舟真君一般门下只有两名亲传弟子,却是另一个极端。 凌霄真君没有亲传弟子,他门下只有内门弟子,且人数也只在十数之内,每一个弟子都在元婴期后在门内担任要务。 无一例外。 一时间知情者看向秋怀黎的神情不免就变了样,二十名本是一个不功不过的名次,不如前十来得令人瞩目,却也不算是差劲,毕竟在此诸人都是二十名往后了,可如今再看,恐怕此人将来成就不会比那几个入了亲传的差。 秋意泊也忍不住抬头去看,只见凌霄真君的虚影瞧着是一位老者的模样,身披鹤氅,手持浮尘,虽未见面容,却能感觉到是个威严且慈蔼的角色。 秋怀黎执礼恭道:“弟子愿意。” 凌霄真君赞道:“善。” 此刻只剩下秋意泊了,眼见身边的人一个个减少,秋意泊不免也有些焦躁了起来——考试考了最后一名,是不是因为他已经... 被发现了他是转生者的缘故? 说实话,秋意泊之前也想过和他爹坦白,毕竟他一个成年人想要伪装成幼儿确实是有难度的,但是一次他去秋澜和的院子等他回来时候摸进了他的书房,里头有些邸报,他闲着无聊就顺手看了,里面恰好有一条: 吏部尚书家嫡幼女,年十岁,身患重病,垂死之际又苏醒了过来,飞速地恢复了健康,可此后行径异于常人,频出惊人之语……后来,她就被烧死了。 中间过程不知,但结果确实是如此。 秋意泊直接被吓飞了,形势比人强,活命更重要,便乖巧地扮起了小孩,等到再与秋临淮相处久了,知道他爹也不是那种人,他也不是那种人,便干脆没有再提过。 两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秋意泊乖巧听话懂事,从不闹着秋临淮如何如何,秋临淮也对秋意泊不经意间出格的行为视而不见。 别慌,说不定他爹早就知道了呢?毕竟朔云道君也知道了也没拿他怎么样啊,还送了个道统……应该没事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轮到了秋意泊。 “第四十九名,秋意泊,秋道友请上前。” 秋意泊上前一步,舒照影见他年岁尚小,语气愈发温和:“莫怕,伸手摸一摸这颗宝珠。” 秋意泊乖巧地伸手触碰了一下宝珠,宝珠焕发出一阵平平无奇的与其他人差不多的光芒来,舒照影见状便点了点头,等待着几位真君挑选。 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位真君的虚影有所异动。 此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比如那第八名顾真,足足在场上站了一盏茶后被离安真君收为亲传弟子,众人便静静地等待着,看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最后会花落谁家。 一盏茶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依旧无人应声,众人不禁交头接耳了起来。 秋意泊:不慌,他们还在撕。 离安真君:【一看就是个活络的!把他给我吧师兄!】 流宵真君:【师弟你别逼我动手,你都有个天灵根了你还想怎么样!】 【师姐!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回到底是谁过分!这弟子我要定了!你不要逼我动手!】 【呵!师姐,要不我们到外面做过一场再说!】 春明真君:【为什么又是你们两个在吵?好的都给你们捞走了!这个总该给我了吧!】 凌霄真君:【不如入我门下?】 【不行——!】三人有志一同地道:【师兄你都要了人家哥哥了,怎么还好意思要人家弟弟!】 唯有他正经师祖孤舟真君半个字都没说,是非常冷淡了。 秋意泊寻思着要不问舒前辈要个小板凳?这估摸着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出结果,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他甚至想要一把瓜子,别说,还挺有意思的,跟听相声似地。 *** 一般而言,像这样的大典奇石真君是不便入内的,但为了看中的弟子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入殿之前听见殿内似乎有斗法之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咳嗽声,殿门打开,里头又是仙风道骨的五位真君。 他看向凌霄真君,开门见山地道:“凌霄道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我不爱说虚的,秋家小儿你就让我带走如何?” “我已在渡劫巅峰数十年,不知何时便要渡劫,偏偏我那大弟子又不... 争气,若我……我那的法门可就断绝了……”奇石真君叹息一声,张口便是往众真君的心眼上戳刀子。 天下修士何其繁多?可能修到炼神还虚的真君却寥寥无几,凌霄宗能有五个,那是他们家底深厚,如百炼山便要差一些,只有三个,其他小门小派能有一个真君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若论道君,莫说是东域修真界,就是四域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何人心中不有疑虑? 凌霄宗几位真君修为大多是在渡劫至大乘之间,留与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没有人有绝对的信心认为自己绝对能成为就炼虚合道。 若不能成就炼虚合道,便只能身死道消了。 凌霄真君心下谨慎,面上却也一副能体谅奇石真君的难处的表情。他为掌门,自然要为宗门长远计,他既然已经看中秋意泊,便决计不会让秋意泊跟着奇石真君去百炼山。 秋意泊与温夷光相遇自然是他的手笔,问心境只管神魂,又不管肉身。 洗剑峰自第一代峰主起,修的便是最艰险的太上忘情道,但并非是现在所谓的无情道。 每一任峰主都是凌霄宗中最强的底牌,也是最危险的底牌。 太上忘情道灭人欲,存天理,可若是纯然忘情,却也就不算人了。此道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道劫、心魔劫之中,轻则修为尽毁,重则身死道消——这些还都是表面上的,其实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洗剑峰至今共三十四任峰主,除去渡劫失败、与人厮杀等正常陨落的峰主外,还有八任峰主皆是死于凌霄宗之手,他们无法挣脱自身束缚,或为情为爱,或为道为理,自此堕入魔道,嗜杀成性,正邪不分,说一句祸害苍生也不为过。 每一任洗剑峰峰主都随身携带着一枚刻有死局的阵盘,此阵盘一经使用,入者非死不能出,若他们在外渡劫之时察觉到自己无法渡劫,又即将被心魔所困,乱神堕心,便会自行进入阵盘之中等待由自己亲手布置的结局。 很残酷,但这却是现实。 凌霄宗自然不会任由自家惊才绝艳的弟子一代又一代的去赴死,去修行一个无望的道统。第二十代凌霄宗掌门研究出了一条法子,便是为洗剑峰主留下一丝羁绊,当他们快要陷入道劫又或者心魔劫之前,还能有一丝羁绊化作他们救命的绳索,将他们从深渊拉回人间。 他们不知道这样做的错与对,但没有人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傅、弟子、亲人、朋友……就那样陨落。 甚至有一段时间无情道是凌霄宗的禁忌,严禁门下弟子修习,可总会有这样那样天生似乎就是为太上忘情道准备的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以各种方式习得此道。 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后来洗剑峰第三十二任峰主朔云道君另创无情道统,这才将太上忘情道彻底封存起来,如今孤舟所习便是朔云道君的无情道统,而非太上忘情道。 无情道较太上忘情道道统更为纯粹,强调的是‘无’而非‘忘’,但因是近代道君切合羁绊之法所创,修此道者更容易做到为羁绊所牵累,虽说在道境上不如太上忘情直指合道……可既然依靠无情道统能修成合道真君,想要再进一步,自然是要去创造自己的道,而非修习他人所传之道。 ... 若真能走到那一步,究竟是太上忘情还是无情,便都不重要了。 秋意泊便是凌霄真君选定的那个羁绊,这样一来,无论最后是秋临与还是秋临淮继承洗剑峰,又或者是温夷光,秋意泊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温夷光,凌霄真君本以为孤舟会选温夷光为弟子,可如今被离安选走,他也并不着急,待过一段时日离安受不住温夷光的性子,自然还会有所变动。 ——可要培养一个羁绊,却宜早不宜晚。 “奇石道友,我也知道,只是临淮知晓此事便传讯出来说不放心他那孩子,毕竟还太小了,你也知道他正闭关以求突破,若是叫他知道……我这着实也难办啊!” 言下之意,这不是一个天灵根的事儿,而是事关另一位即将突破炼神还虚的真君,凌霄宗能放弃一个天灵根,但不能放弃一位真君。 奇石真君一顿:“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名分定下了,我不急着回去,留在这儿慢慢教他,等到临淮出关也可——道友,这你总不至于吝啬得不肯借我个地儿住吧?我就住孤舟那山头就行!” 凌霄真君给了孤舟真君一个眼色:“你也知道,孤舟性子孤僻冷淡,我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他也懒得理会,否则不会整个洗剑峰就只有临淮、临与两个人了。” 奇石真君这回真是豁出去一张老脸,他道:“上回我住他那儿住了十年,就为了给他那两个弟子铸本命剑,不也挺好?能凑合。” 凌霄真君对于这种话也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真说‘就是不让你住,你赶紧滚’吧?就这以后凌霄宗还想找百炼山铸造本命剑?——虽说门内有剑冢,但也不能全靠剑冢。 他侧脸看向了孤舟真君:“孤舟,你的意思呢?” 孤舟真君闭目养神,只当没听见,就差没把‘我不参与’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凌霄真君气结,却又拿他没办法。 奇石真君见凌霄真君如此,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其实他在第一次被孤舟拒绝后他就知道此事怕是希望渺茫,但事关道统传承,不争取便放弃的话他心有不甘。 “当真不行?” “奇石道友。”凌霄真君正色道:“今日若我还是芩寒知,十个秋意泊你也只管带走,我绝无二话。但如今我是芩凌霄,此事关我凌霄宗万载春秋,不得不谨慎,还望你谅解。” “……是我强求了。”奇石真君顿了顿,洒然道:“罢了,能逼得你与我说真心话也是不容易。” 他的目光突然转向水镜,众人不由一并看去,皆是一愣。 只见天心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孤独地立在中央,方才奇石真君是在他们讨论秋意泊入谁名下时来的,那时距离秋意泊上前已经过了一刻,现在掐指一算,已然过了两刻钟了! 虽说大家日后都是修士,可他们真不指望这些才踏出半步还年轻气盛的少年能有什么特别高的修养,捧高踩低本是人之常情,可想而知这孩子在外面不知道要听多少闲言碎语! “他都在外头站了两刻钟了,还不知道要被如何议论。”奇石真君微微摇头道:“你们接着商议吧,我出去看看他去。” 说罢,他便飘然出了大殿。 凌霄真君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动,有些怅然,他与奇石真君的关系真不算差,否则根本就不会在此时放奇石真君入殿。 流宵真君支着脸,突然一拍扶手道:“等等,奇石前辈不是出去抢孩子的吧?” 一众真君:“……... ?” “……!” 别说,易地而处,他们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 外面自然是有议论的,大家本来等着这小孩儿如同前面顾真那样被收为亲传弟子,结果两刻钟都过去了,真君们浑然跟忘了这个人似地,半点声响都没有。 所有人都有了归宿,只有他没有。 偏偏这小孩还镇定得很,见没人搭理他便悄悄问了舒照影能不能坐下,舒照影倒是没让他坐,秋这个姓不多见,偏偏凌霄宗里就有两位大名鼎鼎的,再加上极其相似的面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倒也不是为了秋临与、秋临淮,舒照影见他等得实在是可怜,便偷偷塞了他一颗丹药,叫他吃了。 秋意泊也知道坐着吃瓜子太没礼貌了,谢过了舒照影后便将丹药含在了舌下,那丹药入口不化,只有一股清凉的草药香气自舌下一路蔓延到全身,方才腿还酸得有些站不住,如今却又不觉得酸痛了。 若是说没轮到他之前秋意泊还有些担心自己是否暴露了,现在担心的劲儿过去了,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完事,要死也给个痛快的,站在这儿吹冷风有一说一挺冷的。 军训还选在夏天呢! 正想着呢,身旁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气息,他抬头一看,便见到了之前在酒楼里欲要收他当弟子的那位奇石真君。 舒照影自然是认得的,她诧异地说:“真君,您怎么来了?” ‘真君’二字一出,引得台上诸人吃惊万分,舒照影微微侧脸斥了一句:“此乃百炼山太上长老奇石真君,还不快快见礼!” 众人连忙整齐了队伍,这可是活的真君,不比天空中的虚影:“晚辈等见过奇石前辈。” 这小孩儿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惹得堂堂真君亲自现身! “我和这小娃娃有段因果,今日便来看看他。”奇石真君笑眯眯地摸了摸秋意泊的头:“站得累不累?我今日来本想抢你做徒弟,奈何你家师长死活不肯放你跟我走,也只好这样了。” 秋意泊乖巧地说:“多谢您厚爱,阿爷。” “不必谢我。”奇石真君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耳朵上,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与他左耳一模一样的一枚天青石耳钉:“本来看你只戴着一枚耳钉,那日你又问我买天青石,另一枚应是掉了,想着给你做上一只,等你拜我为师时刚好替你补全了它……” “如今一看,果真是没有缘分……罢了!罢了!” 他手指微动,那没天青石耳钉便化作了一只手钏,他将它套在了秋意泊臂上:“你戴着吧,若是不喜欢手钏,便叫你三叔改成其他什么,这些他总是行的,里面还有些小玩意儿,你拿去玩儿也好,本就是替你准备的。” 秋意泊有些不想收这份礼,奇石真君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重,他正要说话,却见面前又多了一人,属于凌霄真君的声音温和地道:“泊儿,还不快谢过奇石前辈?” 舒照影一见那人,便单膝点地:“弟子叩见掌门!” “弟子见过师尊!” 话音未落,台上便又多了几人,女子云鬓高挽,金钗玉环,形容端庄,眉目间却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免礼。” 正是流宵真君! 再看旁边几人,潇洒不羁的俊美名士,沉稳冷静的儒雅中年,最... 后姗姗来迟的便是一位孤傲清冷的青年剑者,竟是齐集了凌霄宗五位真君的本体! 台上众新晋弟子哪见过这阵势,一时都看呆了去。 秋意泊眼角扫过几片衣袍,他连忙低下了头,不看他们——上回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孤舟真君结果眼睛被剑意给扎了,这次吸取教训,不看为妙。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见了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了刺痛的眼睛,不敢再看。 凌霄真君见奇石真君出来真的只是为了护一护秋意泊,不免松了一口气,又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流宵真君,都怪她胡扯什么抢孩子,奇石是这般下作的人吗! 吓得他们都跑出来了。 奇石真君似是看出来他们为什么急吼吼地跟着出来了:“我是那等人吗?” “奇石道友玩笑了。”凌霄真君头皮发麻,只想打一顿师妹。 秋意泊见状,适时插嘴:“秋意泊见过师祖,见过各位真君。” 孤舟真君率先应了一声:“免礼。” 凌霄真君见秋意泊一言一行都乖巧懂事,看起来既可爱又可怜,又联想到方才一时疏忽,居然叫他在天心台站了许久,不免柔和下了口气:“方才我等与奇石真君正在谈事,将你疏忽了,久等了。” “至于你的去处,我与你师祖商议了一番……不如就叫你自己选吧!” 流宵真君一顿,眼睛睁得滚圆,不过她还记得是在外面,连忙恢复了那副温婉端庄的模样:“师兄说的极是,不若就叫泊儿自己选吧,选了谁,你就去当谁的亲传弟子可好?” 这办法听着虽然有些夸张,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先把孤舟这个已经关门的排除在外,其他四人都想要秋意泊,就让他自己选吧!对谁都公平! 奇石真君听了也微微颔首,他推了推秋意泊肩膀:“泊儿你看着喜欢哪位,就去到哪位身边,总之都是亲传,你也不亏。” 秋意泊小脸皱成了一团:“我……我可以选师祖吗?” 这样就可以和他三叔混在一块儿了! 春明真君道:“你师祖已经不收弟子了,换一个吧。” “那就……”秋意泊正欲说话,几位真君忽地脸色一变,孤舟真君更是长袖一卷,直接将秋意泊带走,六人瞬间自天心台上消失,唯有奇石真君耳边留了一句凌霄真君的传讯:师长有招,请他去客院休息,回头再细说。 秋意泊只觉得眼前一黑,转而又大亮了起来,刚站直身体,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大殿中,众人警觉的闻声望去,率先做出反应的是孤舟真君,只见孤舟真君垂首谨立:“第三十四任洗剑峰峰主孤舟见过师祖。” 离安真君脱口而出:“……朔云道君?!” “免礼。”朔云道君的虚影很淡,几乎看不见边际来,众人也都看得出,朔云道君只剩这么最后一点时间了。 或者只是一个呼吸,他就会彻底消散于世间。 朔云道君的目光在殿中一扫而过,他目光清正,不同于秋意泊在问心境中看见的那双疯狂的眼睛:“秋意泊已是我的弟子,我已将《太上忘情》及玄真眼传予他了,孤舟,你自有分寸。” 孤舟真君应道:“是,师祖。” 朔云道君微微颔首,深深地看了一眼秋意泊后便彻底消散了。 流宵真君眨了眨眼,她的眼皮跳... 了好几下,让她感觉有些不祥,看向了孤舟真君:“师兄,道君这是什么意思?” 凌霄真君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秋意泊,他原本以为获得朔云道君真传的会是温夷光,没想到居然是秋意泊! 回答她的却不是孤舟真君,而是春明真君:“……应该是,徒弟没了。” “……” “……” 流宵真君又问道:“……那玄真眼又是什么东西?” “玄真眼,洗剑峰秘宝,炼化到极致可破万法,窥探真实。”孤舟真君淡淡地道:“他刚获得传承,应该只能勘破一些阵法。” 比如大殿这种他们随手布置的隔音法阵。 流宵和离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指着秋意泊:“那方才我们讨论的他都听见了?!” 凌霄真君:“放肆!不得……不得对小师叔无礼!” 秋意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别问,自己品,细品。 你们猜我听到没有? 第 24 章 巍峨堂皇的凌霄宗正殿之上, 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真君们看着新出炉的小师叔,一时语塞。 秋意泊摸了摸耳朵,朔云道君给他留了一条消息, 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他眨了眨眼睛, 歪着头对着凌霄真君道:“真君为什么要叫我小师叔呀?还有师祖……啊对, 师祖?” 他一路小跑到了面凝寒霜的孤舟真君身边,抓住了他的衣摆,然后才夸张的松了一口气:“师祖,我真的不能拜您为师吗?实在不行的话, 那我可不可以拜我爹或者三叔为师呀?” 他空着的那只手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师祖,我眼睛疼。” 孤舟真君垂眸看着他, 没感觉他哪里害怕了, 上来就抓自己的衣摆他算是头一个。听到他如此说, 便只能把自己的剑意又收了收,免得扎伤了他。 ……到底是自己的小师叔, 不好真的叫他出事, 就让他抓着吧。 凌霄真君一顿,差点没忍住大喝一声让孤舟还不赶紧把剑意收干净,转念一想要是孤舟没有刻意收敛剑意,他们的小师叔应该已经躺下了。他深吸一口气, 尽量放缓了声音:“小师叔,您已经有师傅了, 就是刚刚那位朔云道君……您见过的是吗?” 秋意泊点了点头, 随即撇嘴道:“可是他也没说要了他的道统就要给他当弟子呀。” ……一般确实是没这个说法, 拿了别人残魂传下来的道统是做善事, 不是给人当徒弟去的——当然想当也可以。 “小师叔, 你知道朔云道君是什么人吗?” 秋意泊很不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是你师祖的师祖,你三叔和你爹是不是教过你,他们不在的时候要听长辈的话,朔云道君也是你的长辈,所以你该不该听他的话呢?” 秋意泊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道:“……好吧。” 凌霄真君将那口提起来的气松了下来,还好孩子还小,好哄。一旁几位真君闻言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唯有孤舟真君当真扯了扯嘴角,又被凌霄真君瞪了回去。 凌霄真君眼神中的意思非常明显:你还笑?你怎么不来哄啊?! 朔云道君的残魂藏于问心境中他作为掌门自然清楚,但这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每逢春宴,朔云道君才会极其偶尔的像这次一样将叩山者拉入境中境考验,而此前朔云道君已近三百年未曾将人拉入境中境了,他还以为朔云道君的残魂早就消散了。 朔云道君所设定的条件非常苛刻,天灵根只是入场的门票罢了,关键还是在于什么样的心性才能叫朔云道君满意,这才是最难的一点。 他和孤舟都是天灵根,再往前推两千年,加起来也接近有十位天灵根入过境中境了,可无一能让朔云道君满意。 如他,浑浑噩噩便被逐出来了。孤舟则是活得久一些,他道境中有心魔时时在耳畔作祟,一时不查便容易被趁虚而入,再者入境后本就会被抹去原本的记忆,孤舟彼时年幼,只觉得茫然,想要追查心魔来源时为心魔所惑,将境中生灵尽数杀灭后便也被... 送出来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如此,不是死于深山,便是死于仇敌之手,还有抑郁而终、病亡……等等结局,天灵根太少,不足以探索出所有走向。 谁也摸不清朔云道君想要的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 ——可秋意泊却得到了朔云道君的认可,道统与秘宝一并赠予了这个堪堪六岁的孩子。 凌霄真君的神情中不免染上了一些担忧,此事是福是祸也未尝可知,想到此处,便越发柔和的与秋意泊道:“小师叔就先跟你师祖回去休息吧,明日开始就要去青竹书院上课了,我叫你三叔带着你,可好?” 秋意泊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甜甜地道:“谢谢真君!” 他礼数十足,又给众位真君行了礼后,满是希冀地看向了孤舟真君,凌霄真君道:“孤舟,小师叔就托付与你了。” 孤舟真君淡淡地说:“师兄,我是小师叔的师祖,你当我唤我什么?” 一向任何宽宏的凌霄真君顿了顿,微笑着说:“快滚。” “噗。”流宵真君笑出了声,见凌霄真君杀人般的眼光看过来连忙又收声,可连她棺材脸的孤舟师兄都忍不住打趣了,她怎么忍得住?她连忙起身胡乱摆了摆手,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师兄我先走了,我收了好多弟子回去给她们安排住处呢告辞!” 其他几位真君也赶紧跟着告辞,一并出去了。 凌霄真君立在殿中,倏地门外传来了张狂的笑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禁失笑。 *** 秋意泊敢上前抓孤舟真君的衣摆,自然是吃定了身份有别,孤舟真君不敢真就拍死他,才这般放肆。 不过方才确实是太尴尬了,叫一群大佬级别的角色围着叫他小师叔,不说拉不下来脸如何,但总要有个过渡期,所以他才特意装害怕躲到孤舟真君身边去。 他摸了摸右耳的耳钉,顿觉心满意足——方才朔云道君消散之际给他留下了一句话,叫他彻底放下心来。 在问心境中的一切只有他们两人知晓,无论是作为凌霄宗掌门的凌霄真君,还是直系的孤舟真君都是看不见的。另外还说了一下玄真眼的功效,让他自己琢磨去,又顺便警告了秋意泊叫他不要随意修行太上忘情道统。 秋意泊心想着那正好,他还真没想过修这种看起来会搞出精神病来的道统,他有一个无悲斋道统就已经很知足了,还白捞一个玄真眼,还要什么自行车? 玄真眼是洗剑峰秘宝,修炼到极致可以勘破一切阵法、幻境,当然秋意泊现在做不到这一点,甚至做不到主动控制,只能被动施展,目前的功能可能就是……听听八卦。 一些不算太高级的阵法和不设防的传音他会被动接受。 孤舟真君没有御剑,而是拎着他一闪身便到了一处悬崖之上,他随意的吹了一声口哨,崖下便起了无名狂风,紧接着便是一抹优雅的白影自崖底飞来,孤舟道君带着他纵身一跃,便立在了大鸟的背上,由大鸟载着他们向远处而去。 “哇呜——!”秋意泊没忍住小小地惊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 雪白的大鸟身形修长,背脊却是宽厚的,双翅在空中自由的舒展开,携着他们穿破了云... 霄。刚烈的风打在他的身上,他的眼中,明明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却并不觉得如何疼痛,只想多看几眼。 这和飞机或者云舟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秋意泊一手被孤舟真君牵着,便如同被安全带五花大绑在了过山车上,无论大鸟如何飞旋转腾,他都稳稳地被粘在原地,可那些失重感却丝毫没有因为这样而减损,他抬头看向孤舟真君:“师祖,它好漂亮。” 孤舟真君没有答他,口中响起了一声绵长的哨声,瞬时大鸟再度提速,如同一道白电划破长空,无数巍峨壮丽的山脉自他们两侧飞速的倒逝,秋意泊面上忽地一凉,便见不远处有一条自天空垂落的银练,白雾溢散,温润而潮湿的水汽似春风化雨般而来,又悄然无声而去。 等再近一些,被掩藏在水汽后的山峰便显露了出来,它如同一把长剑矗立于山峦之间,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锋锐难言,瀑布便是自它的顶端飞流而下,秋意泊努力地试图看个仔细,却因为大鸟急速地上升而闭起了眼睛。 太开心了。 再有一小会儿,大鸟便又转为了平滑的飞翔,孤舟真君的手动了动,秋意泊便睁开眼睛去看他,下一瞬视野就成了毫无凭托的天空,他们正飞快地向下坠去,秋意泊这才意识到是孤舟真君他带着他往下跳了:“啊啊啊——!” 秋意泊见峰顶似有一个小黑点,等着距离越来越近,便见那是一棵苍虬的松树,傲然地立在洗剑峰最高处,松树在他眼中急速地变大,可他们落下的速度却没有任何缓冲,他明知这里是修真界孤舟真君是天下第一大能,决计不会和他一道摔死,可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甚至可以听见血液在身体里奔流的声音。 那松树近在眼前了,秋意泊感觉到似乎枝叶在他身上拂过,却没有任何疼痛,转身间失重感退去,孤舟真君带着他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面上。 “师傅。”有个熟悉地声音道。 “嗯,交给你了。”孤舟真君应了一声,转而秋意泊便被交予了对方,秋意泊睁开眼睛一看,便见秋临与握着自己的手,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泊儿,怕不怕?” 秋意泊反应过来自己安全了,便开心地笑道:“不怕!” 他侧脸看向孤舟真君,有模有样的拱手道:“谢谢师祖!” 孤舟真君微微颔首,身形一个起落,便已经立在了松树枝上,盘腿而坐,双目闭合。那只雪白的大鸟在空中几个盘旋,扑翅落下,藏进了松树中,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尾翎不断地颤动着。 日光透过苍翠的枝丫在孤舟真君的身上点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光斑,道袍悬在枝干两侧,随风轻漾。秋意泊一时不知怎么的看呆了去,直到秋临与带着他转身离开:“好了,师祖要打坐了,不要打扰师祖。” “嗯……”秋意泊惊醒了过来,依依不舍的又看了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认知到所谓修道,并非是什么入水不溺,入火不焚,不是什么一剑出而九州寒,更不是什么情爱缠绵,而是这样的……玄妙难言。 孤舟真君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处,便能叫人知道什么叫做道。 他突然也想好好修道了。 秋临与见他这样干脆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手上不自觉地... 掂了掂,感觉份量没轻,心下莫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问道:“泊儿,三叔带你去看看你的洞府。” 秋意泊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笑道:“好呀,谢谢三叔。” *** 翌日清早,秋意泊还在睡梦中就给秋临与拽了起来,因为他年纪还小的缘故,洞府就在秋临与隔壁不远临时开辟了一座——是真的洞府,不是什么简称美称,就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三叔掏出剑比划了一下,然后在山体上开了个洞。 还是三室两厅两卫带窗带阳台的那种山洞。 又见他三叔拎了几个阵盘出来一放,山洞瞬间就变成了精装修带生活用品拎包入住的类型了,全自动家电智能一体化,想洗个澡敲敲澡盆就能出一缸热水,洗完还能自动放水的那种——洞府里其实有个温泉,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他三叔把温泉给封了,按照原话是他太小了,怕睡着了在里面淹死。 所以就给他整了个儿童专用澡盆。 秋意泊大叹可惜。 他茫然地道:“三叔,这么早?有事吗?” 秋临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不早了,我还特意来晚一些,叫你多睡一会儿。” 秋意泊:“……?” 秋临与敲了敲他的脑门:“昨天与你说的都忘了?你以后每天都要去寒山书院上课,今天我送你过去,顺道认认路,以后就得你自己去了。” “……哦。”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刻钟,好家伙,现在才早上五点! 他将旁边放置的一个托盘推了过来,上面是一套亲传弟子服饰,秋意泊习惯了自己穿衣服,也不必秋临与帮忙,干净利落地把自己收拾好了,秋临与便急匆匆地拉着他往外走。 “三叔,不是说要辰时才上课吗?我们这么早就过去?”秋意泊纳闷地道,他还想吃个早饭的。 秋临与嘴角微动:“等到了那边再吃吧。” 很快秋意泊就领会到了是什么意思——他三叔带着他御剑啊!!! 那速度比昨天那只鸟还快,要是说坐那鸟像是坐过山车,御剑飞行大概就是等于人在音速飞机上,他全程闭眼,一张开眼睛就想吐,四周全是风什么都听不清楚,好不容易等到了地方,秋意泊硬生生缓了十来分钟才算是不晕了。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晕飞剑。 怪不得秋临与不让他吃早饭呢,刚刚要是吃了,他觉得他能吐秋临与一身。 秋临与给他喂了一粒丹药,凉飕飕的,还有些酸甜,带着一股子中草药味儿,秋意泊细品了一下,感觉这像是小时候吃娃娃丹的味道,胃里舒服了许多。 寒山书院就在寒山峰顶端,他们此刻似乎已经在山顶不远处了。 夜色稀潦,虽没有路灯,却也不觉得如何昏暗,秋临与牵着他的手与他慢慢地沿着小路走着,道:“明日起我要去执行任务,不能每日送你上下学,凌霄门内每座山峰都给低级弟子配备了坐骑,咱们洗剑峰就是昨日你来时那只朱鹮,你师祖不爱吵闹,便只养了那一只。” 正说着呢,不远处便有一片平地,上面挤着不少白绒绒的巨型团子,秋临与指着那处道:“以后下学了便来找这些朱鹮,告诉它们你要去洗剑峰它们就会把你带回去了。” 秋临与昨日已经将秋意泊的几个芥子空间还给他了,里头还额外装了不少生活用品:“你纳戒中我替你装了玉粒,到时候给它们一颗用作资费就可以了... 。” 秋意泊连连点头,打的,要付钱的,他懂! 天空忽地落下了一只朱鹮,上面下来了两个人,秋意泊一看便眼前一亮:“顾哥哥!温哥哥!” 来人正是温夷光和顾真两人,他们两都是入的苍焰峰离安真君门下,便一道来了。 顾真看见秋意泊也是眼前一亮,正欲打招呼,却见他身边站了个一看就是一位大能的角色,只好与温夷光一并拱手:“见过前辈。” “免礼。”秋临与止住了脚步,这是秋意泊昨天认识的朋友,他自然知晓——还是他遵照凌霄真君的吩咐将两人摆在一块的呢:“泊儿,既然你朋友到了,那我便不陪你进去了,好好听课……书院里有用膳的地方。” “好,谢谢三叔。”秋意泊道。 秋临与对其他两人礼貌性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顾真见人一走,连忙把爪子放在了秋意泊头上揉了一把:“昨天你被掌门真君他们带入正殿,最后到底拜在了谁的门下呀?之后也不见你人在哪,可把我吓死了。” 秋意泊特别不要脸皮的一手拉一个,自己走中间:“我拜在洗剑峰门下啦。” 顾真有些愕然地问:“洗剑峰孤舟真君不是已经不收弟子了吗?” “嗯嗯,所以我拜在了我三叔门下。”秋意泊毫不犹豫把他三叔拉出来顶缸,总不好说自己其实拜在了洗剑峰老祖宗门下让全门派真君都得管自己叫小师叔吧? 尴尬不尴尬就不提了,要真要算连秋临与都得叫他师叔祖,换到同批入门的弟子辈分上更是说不清了。顶着那么高的辈分必然醒目,他不想被所有人关注着,这太奇怪了,所以这事儿还是不说为妙。 “哎?你三叔?” “我三叔是洗剑峰的秋临与。”秋意泊解释道。 顾真和温夷光昨天已经被师兄们科普了一波门内的重要角色,秋临与作为洗剑锋唯二的弟子自然也在其中,顾真瞪圆了眼睛:“豁,本来还担心你因着昨天那事儿被人说嘴,现在放心了。” 温夷光也微微颔首。 三人聊着聊着就到了食堂,饭菜不说很丰盛,却很好吃还管饱。秋意泊一个人就吃了两个梅菜扣肉烧饼外加一碗淡粉色的粥,另外两人也不逞多让。 食堂里也有穿着相仿的弟子在吃饭,见他们三人来都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抓紧接着用餐,三人一看时间便发现快到上课的点了,便又赶紧寻摸去了课堂。 课堂是临湖修建的,顺着回廊过去便能看见一座三面通透的建筑,里面每隔一米便放置了一套桌椅,一行七套,共有七列,恰好是四十九之数。 看来昨天入内门的大家都要在一起上课。 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坐着了,顾真低声道:“案上贴了名字,找自己的名字坐下。” 秋意泊点了点头便开始找了起来,说来也巧,他就是第一排第一个。 温夷光见状看了一眼他邻座的姓名,便直接往后排走去,顾真也看出来这是按照名次倒续排的,向秋意泊眨了眨眼便也往后去了。 秋意泊坐了下来,书案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笔墨纸砚,与他之前在家学时并无二致,椅子却是一只翠绿的蒲团,看着十分精致。 不多时秋露黎和一个容貌极其美丽的少女... 并肩进来了,一眼便看见了秋意泊,连忙拉着少女过来一并和他打招呼:“林师妹,这就是我弟弟,秋意泊。泊儿,这是林月清,是我同门的师妹。” “姐姐好,林师姐好。”秋意泊习惯性地露出了招牌乖巧笑容来。 那位林师姐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秋露黎和她打了声招呼,示意她先去找位置,自己则是抓着秋意泊问个没完,一直问到了秋怀黎也到了学堂才停住了。 秋怀黎通过凌霄真君已经知道秋意泊入的是洗剑峰,老祖宗的地头,他放心得很,笑眯眯的给他递了包糖球便也去找自己的位置了,还顺道把秋露黎也拎走了。 门外有低沉地钟声响起,课堂中兀地静了一静,紧接着便开始找自己的位置坐下,果不其然,没多久便有一位老者两袖清风的进来了。 他看了一眼堂中景象,立在了最前方。“老朽乃是千叶峰内门张今,往后三年便是由我来教导各位师侄,你们唤我一声张先生便可。” 众人连忙起身站直,起身道:“弟子等见过张先生。” 张先生越发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届弟子真是乖巧听话又懂事。 “今日是你们上寒山第一日,便特意叫你们早到了些。辰时二刻,正是开气养神之时,不可懈怠,你们还未入门,便先以早课为主。” 秋意泊心想完球,他刚刚吃得有点撑了,要是现在让大家一起出去先绕山跑个两圈他一定会吐出来,他仔细一想,又想到他三叔不是说过当凌霄宗弟子每天要挥一万剑吗? 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个问题。 正担心着呢,却见张先生长袖一挥,每个人的案上便出现了一本书,秋意泊离张先生最近,听他喃喃道:“心静则明,心乱则晦,先叫你们收收心吧……” 张先生震声道:“此为《常清静经》,今日便从它开始吧!待日后熟练,要求全文背诵并默写。” 秋意泊:……?这个要求好耳熟! 这头张先生已经启唇唱道:“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①” 他声线低沉醇厚,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众人下意识的便跟着唱了起来,不论是识字不识字,是否理解其中含义,一律不管,跟着唱就对了。 秋意泊在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绕山跑步和挥剑一万次了,他安全了! 正唱着呢,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似乎是传给张先生的,秋意泊的玄真眼自动给他捕获了消息。 那声音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张师兄,早课第一步是先去晨练……跑完了山再唱经。】 台上沉稳的张先生顿了顿,答道:【第一次接这任务,不太熟练……今天下雨,不宜外出,明天再开始跑吧。】 【今天不下雨。】 【师弟你帮我放个化雨咒,算师兄欠你一回。】 【……好吧。】 第 25 章 秋意泊和着经文翻过了一页书, 再一页就是《无上玉皇心印妙经》,张先生唱完了常清静经后便跟着唱了下去,他挥袖于长案上一拂, 一尾玉制古琴便出现在案上。 随着如流水般的琴音入耳,秋意泊心中一怔,霎时间便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中, 双唇启合之间, 一个个字节在脑中越发的清晰、放大,将他埋入其中, 那些字符原本的含义都叫他忘却了, 变成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可却又能明确的知道它应该怎么念,下一个音节又是什么。 张先生唱完了最后一个音节, 余音未尽, 他的十指在琴上颤动着, 最终双手按弦,止住了尾声。 秋意泊正是在此时清醒了过来, 仿佛一只巨大又五彩斑斓的泡泡啪得一声破裂了,被绚烂的色彩蒙住的双眼重新出现了神采, 又能清晰地看见了课堂、张先生、张先生的琴。 张先生意味深长地向他看了一眼, 随即又越过他往后看去。 秋意泊下意识的跟着回头看了过去,恰好与一人对视,他的目光清远平静, 是温夷光。 再看其他人,有的人仍旧沉溺于虚幻之中, 有些人愁眉不展, 有些人满脸茫然, 有些人双目无神的看着张先生的方向,手上却试图将书本的一角卷起来,还有人干脆趴在桌上睡着了。 众生百态,在此一一呈现。 张先生随意地拨了拨清弦,发出了两个伶仃的音符,悠远清缈。 【哎,什么时候才能下课啊……师弟?李师弟你还在吗?!】 【这群崽子怎么还没出来,我要不要震醒他们啊?】 【师弟,你倒是理理我啊!】 那声音无奈地道:【张师兄,他们才刚入境不久,等线香烧完了再说。】 【我记得我们当时入境好像就没有这么慢啊!这一届就那个天灵根和秋师兄家崽子醒得快……】 张今所用乃是凌霄宗正统《上清凌云登霄渡真宝录》中第一层第一决,渡真决。长修此决,可明心静念,谴欲消妄,如今他借由乐器引众弟子入道境,使其领略修真门道。渡真决要等两三个月后才会安排众弟子学,在此之前都是要由他来引导的。 凌霄宗能为仙门魁首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凡刚入门的弟子,先往寒山书院苦修三年,三年后若合格便可转到明霄书院,待明霄书院再念三年,此后便可独自修炼了——这时候弟子就差不多在筑基巅峰了,想要进阶炼气化神大境界炼取金丹,便不是关在山上读书习武能突破的了。 寒山书院会教导众弟子礼乐骑射书数并练气、习武等修道入门。 说白了,都是凡界来的弟子,观念或许与修真界有所不同,更别说读书写字这类需要家底的教养了。往后退一步,弟子在山下吃五谷杂粮,体内积累杂质,总要养一养。就是再退一万步,总不好叫自家弟子下山历练被人发现是个文盲吧? 弟子入门时的年岁对比起修真界诸人跟刚出生没有什么区别,一切都还来得及调-教。故而寒山书院的先生都是由各大峰主门下元婴期以上的亲传弟子担任,一应食物皆是灵材所制,疗伤的丹药,阅读的书籍……内门弟子都是以后宗门的顶梁柱,每年凌霄宗投在内外门一共四个书院上&#30... 340;资金都能再供一座护山大阵了。 如此一番下来,弟子素质拔群,下限宗门给抄底了,上限如何就要看弟子自己了。 这些听着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但内门弟子入门最大的也就十六岁,六年过后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筑基巅峰,往哪找去?整个修真界能有多少?也就是这些底蕴丰厚的大门大派才供得出来。 【张师兄,因为晨练之后本来就累,更容易入境,现在他们吃饱喝足,正是最精神的时候。】那声音幽幽地道。 张先生:【哦……反正今天下雨,不能怪我。】 【师兄,你还有事吗?】 【没了,聊会?】 【我还有事。】 张先生问道:【什么事?】 【……】那边没声了。 还行。 张先生侧目看向了旁边的线香,待线香燃尽了最后一丝香气,手指便在琴上一拨,瞬间课堂上的人都清醒了过来,长短吐息声在秋意泊耳边响起,再看张先生,便是一派萧疏清倦之态,他低声道:“诸君心静否?” 风自廊外而来,吹皱了一池清波,檐下风铃叮咚,日光伴随着小雨淅沥地落入泥土中,枝叶如洗,沙沙作响,万般声响汇聚成一片,由耳入,由心出。台上老者抱琴而坐,言笑晏晏,无端便有了飘然离尘之态,一时间众人望向张先生的眼中都充满了钦佩向往之情。 秋意泊也想,但想到那句‘师弟你理理我’他就有些敬佩不起来。 笑死。 “静了,弟子等谢先生指点。”众人纷纷道。 张先生满意一抚下颚长须,“早课已毕,你们休息吧!过一刻钟我再来。” “是——” 张先生飘然而去,他一踏出课堂的大门,一干弟子便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顾真蹦跶了过来拍了拍秋意泊的肩头:“秋弟,刚刚……” 他比划了一下,试图说出那种感觉,然而比划了几下愣是感觉不对,抓耳挠腮的说:“……是不是好神奇!” “嗯嗯!”秋意泊点头应是,方才他觉得他好像就是出了个神,可回过神来《常清静经》却仿佛印在他的脑海中,就是现在让他默背一遍他也能背出来。 温夷光也走了过来,正巧听到顾真道:“我们以后也会和张先生那样吗!我想想就觉得好激动啊!” “会的。”温夷光淡淡地道:“出去走动一会儿?一刻钟后还要上课。” 几人这才意识到不能接着坐在这儿聊天了,他们是凡人,得解决个人问题,便联袂而出。看着三人的背影,秋露黎本想上前与秋意泊一道,却被秋怀黎按了按手臂:“让泊儿自己去吧,多交点朋友总是好的。” “也是。”秋露黎一想也是,和秋怀黎交换了一通心得,她也得了秋怀黎的一包糖,到底年纪还小,忍不住拿去和新认识的师姐妹们分享了。 秋怀黎一笑,去解决个人问题后便坐回了原位开始温习下一课的内容了。 等到张先生再来,便是教习读书写字,从三字经开始教,一撇一捺都教的仔细,这一堂课因为有小半数人家里都有些家底,听得不免有些走神,秋意泊也有些无聊,他便将新发下来的书本往后翻——根据上学时的经验,语文书后面总有几篇小说或者散文好看的。 就是没有,看看诗词歌赋也比听三字经来... 得强嘛。 一翻,果然后面的课文就夹杂着一些故事了,倒和现代不同的是那会儿大家都是看鲁迅、老舍的文章,现在嘛……某大能下凡尘历练渡劫小故事三则,内核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但秋意泊看来——这不就是修仙小说吗?! 摩多摩多! 还有比上课可以看小说更快乐的事情吗?没有了! 他暗暗记下了作者的名字,等下了学叫三叔帮忙找个全套来看。 正看着呢,他的头皮突然一疼,他倒抽了一口气,还以为是自己压到了,扭头一看却看见他后排同学正抓着自己的小辫子,笑眯眯地低声说:“最后一名。” 秋意泊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辫子抢了回来,决定一会儿下课就找秋怀黎把头发盘起来扎成小包子,看对方怎么抓! “你看书看得那么认真,你能看懂吗?”对方又道。 秋意泊直接举手:“张先生。” 张先生顿时看了过来:“怎么了?” 秋意泊瘪瘪嘴,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我后面的哥哥他扯我的头发,还说我试炼名次是最后一名,还说我不认识字……” 张先生走了过来,面容带笑,他摸了摸秋意泊的头:“不怕,先生替你教训他。” 这满堂不过五十号人,什么举动能瞒过他的眼睛?他不吭声只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机会,既然变本加厉,就别怪他了。 转而他的脸就冷了下来,一手一挥,秋意泊后排的那个少年就被扔到了柱子上,悬在梁上的青纱窗帘飞了过来,将其五花大绑,姿态极其可笑,连嘴都给堵上了:“呜呜呜——!” 众弟子看着他的模样纷纷笑出了声。 张先生淡然道:“若在我课堂上再有欺侮同学者,我绝不轻饶。” “即入寒山,此前一切皆应放下,勤修苦读才是你们应当做的。再有此等举措,便站着上一日的课,再犯,便去寒山下待一日,再三者,逐出内门,再四者……便下山去吧,凌霄宗要不起这样的弟子。” 众弟子面容一肃,前面两样倒是无所谓,再三后可就是严厉得不得了的事情了:“是——弟子等谨遵教诲。” 张先生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扔出去的少年书案上的姓名,转而给秋意泊塞了一个小荷包,还嘱咐了一声:“今日你受了委屈,便许你吃一颗——后面上课就不准再吃了。” “谢谢先生。”秋意泊怯生生地道。 张先生又摸了摸秋意泊的头,看着对方几乎有光的眼睛,满心都是舒畅,至此他才有了些为人师的自豪感。 突然觉得教他们三年也不是什么苦活累活了。 就该这样嘛,他认真教,他们认真学,谁敢闹事,就让他们知道他张今每日一万五千剑不是白练的! 等到语文课上完,张先生给所有人都布置了十张大字的作业,抚须道:“好了,都下课吧,中午吃得饱一些,下午要习武,没力气可不行。” “是——”众弟子又起身谢过了张先生,目送他离去后便三三两两往食堂去了。 秋怀黎和秋露黎联袂而来,他两真可谓是目露凶光,秋意泊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谁不是宠着哄着?谁敢去扯他&#30... 340;头发?! “疼不疼?有没有扯伤你?”秋露黎急急地扒开秋意泊的头发去看,见他的头皮虽没有红肿,摸着却是发烫的,可见当时力道之大。 秋露黎气得半死,秋露黎本想上前再教训对方一顿,秋怀黎却拉住了她:“先生已经罚过他了,不要再去了。” 秋露黎直跺脚:“大哥哥!你看泊儿的发根!” 顾真和温夷光他们也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还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少年,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书案上的姓名:“苍焰峰,于冀飞。” 严格来算,这还是他们两的师弟。 “没事吧?”温夷光难得开口道。 秋意泊摇了摇头,下一秒就被秋怀黎给按住了,秋怀黎从兜里摸出了一盒药膏,仔细的给他涂上:“别动。” “没事,温哥哥,就是有点痛。”秋意泊道。 “没事就好。”温夷光道,顾真却直接跑到了柱子旁边狠狠地道:“你怎么对一个小孩儿都下得去手,喜欢打人是吗?我们两出去较量较量?” 可惜对方嘴还给堵着,只能发出了‘呜呜’的声响,顾真翻了个白眼,扔了一句:“等你下来了给我等着!” 他转身与他们道:“走吧,我们去吃饭吧,先生不是说下午要习武吗?” 这边秋怀黎也替秋意泊理好了头发,松松的给他扎了一个方便活动的小包子头,闻言也点头应是,一行五人便一同前往了食堂。 下午的时候仍旧是张先生来,不过这次却不是在学堂里上课,而是将他们带到了后山的一片竹林中的空地,中间摆了一片蒲团,每个蒲团旁边有一把小木剑,仍旧是按照课堂座位排序的,年岁小的剑就小一些。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连地面都干得和没下过雨一样。 秋意泊心知不妙,就听张先生道:“先绕着这场地跑两圈,热热身,热完身后到我这里打坐。” 果然! 秋意泊在心中哀嚎,但众人已经排成了两列,年岁大的往前站,年岁小的则是站在后面,秋意泊只得跟着到了最后方,沿着这场地跑了起来。 秋意泊目测了一下,这场地大概一圈有四百米左右,两圈就是八百米,果然没有一个人类幼崽会不讨厌体育课的跑圈! 等到两圈跑完,大部分人都累得喘气了,不乏有几个异端还是呼吸平稳,如秋意泊之类的几个小孩则是跑了一圈就没力气了,剩下的一圈全靠互相扶持着走完的。 张先生也没说不可以,只是叫他们喝了水就打坐,等到所有人的气息平缓了之后便讲起了剑道:“剑者,古之圣品,君子之兵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①凌霄宗以剑道闻名,门下弟子莫不习之,诸位也不例外。” 他两指捏剑诀,背后宝剑便发出了轻鸣之声,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道流光,入他之手:“今日便学习这青云剑法,你们且看好!” 说罢,他起势,看似缓慢,出招之际却快若闪电,声若雷霆,剑锋出而竹叶断,细碎的竹叶在他的舞动之下成就一团,随即便见一道银光自叶团中穿出,叶团应声而碎,悉悉索索地落了一地。 张先生又道:“习武没有捷径,今日功课,便是将这一剑挥练万次,若是练不完便攒到明日、后日……直到你们练完为止。” 他在... 原地留下了这一剑的投影,手中长剑化作了一根细长的竹枝,严肃地看着他们。众弟子一慌,连忙捡起旁边的木剑,四散着开始照着投影练了起来。 秋意泊本来还想着练不完就算了也还算可以,大不了就是挥一下午,哪想到还有这种负债机制,当下也不敢偷懒,拎着自己的小木剑练了起来。 小木剑一入手,他就觉得沉得吓人——小木剑他又不是没玩过,家里有很多这样的玩具,这绝对不是一把正常的小木剑该有的重量,他之前不是拎过他三叔的本命剑,那把剑轻得和真正的枯枝没两样,这把小木剑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看向四周,见不少人与他一样露出了惊愕的目光,但很快就认命的练了起来。 看来大家都一样。 再看远处张先生正拿着竹枝敲打着面前弟子的大腿,替他矫正姿势:“出剑时要放,回势要收。” 他说罢,又是示范性的出了一剑。 那弟子连连点头,跟着练了一下,果然好多了,张先生便满意地走到下一位面前。 【师弟,你说得对,就该让他们先晨练再上课,免得在课堂上还有精力活蹦乱跳的。】 【哎,我居然要在这里看他们练一天,伤眼睛。】 张先生咸鱼般的声音传来,惹得秋意泊差点笑出声,下一秒他的手臂就叫打了一下,只见张先生道:“手放平,不要弯。” “是,先生。”秋意泊调整了一下姿势,很快就发现如果要把每个动作都做成投影那样,他的力气很快就会被耗干,但他确实也不敢偷懒,众人面前不知何时都摆了个沙漏,只有好好地练完一剑,沙漏才会落下一粒来。 果然在修真界不会更轻松,只会更痛苦。 张先生看似在严肃地盯着他们教导,实则传音可活跃了,哪怕对方不理他他也传得欢快。【哎,我跟你讲,离安师叔果然有眼光,新收的两个小弟子都很不错。】 【洗剑峰的那个到底年纪还小……不行我得盯着他一点,洗剑峰出来的弟子怎么能剑术差!丢人!】 张先生侧脸盯住了秋意泊,见他练的认真,方才教的也有模有样的照着练:【嗯不错,果然是秋师兄的孩子,态度很认真。】 那头终于忍不住回了一条消息:【师兄,那您和秋师兄说去啊!】 张先生:【对哦……哎不对,秋师兄闭关了。】 【我也要闭关……】 【你不是才出来?】 【……】 秋意泊知道自己成了老师眼中的重点观察对象,于是更加不敢偷懒了,果然到了三百次后他手就有些抬不起来了,勉力去挥也软趴趴得不成样子,他悄悄望向其他人,年纪大一些的如温夷光、秋露黎等明显是个奋斗逼,脸上都挂满了汗水,面前的沙漏中已经积攒了一小堆了,看着不说能挥剑万次,但至少一半能做到。 紧接着就是秋怀黎和顾真,他们两要稍微少一点,但也很有限。 沙漏里再少一点就是普通水平了,大部分人都是维持在这个水准,当然也有两个很惨的,沙漏底下几乎看到沙子,见对方也满头是汗,可姿势怎么都很别扭,达不到计数的标准。 好惨,这就是传说的... 偏科选手吧? 正想着呢,秋意泊大腿上又挨了一下,抬眼就见张先生道:“别走神,好好练。” “是,先生。” …… 直到太阳落山,天色叫深蓝所染,张先生才叫了停,如他所料,众弟子都宛若一条死狗一样,能躺在地上会喘气都算是好的了,哪有功夫再去欺负同学?早有弟子前来,憋着笑挨个把弟子们送上朱鹮,叫他们回自己的峰头休息去。 秋意泊也是如此,他躺在朱鹮上直接睡了过去,朱鹮的毛又厚又软,虽然不是鸭绒床垫,但是朱鹮绒床垫也不差什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洗剑峰上。 “醒醒。”秋意泊的脸叫人拍了拍。 “三叔你别吵……让我再睡会儿……今天不洗澡了……”秋意泊含糊地道。 他口中被塞入了一粒什么丹药,入口即化作了一道清流钻入喉间,秋意泊瞬间惊醒了过来,惊奇的发现自己不累了,甚至还精神百倍。再一看面前,正是奇石真人。 奇石真人揣着袖子立在朱鹮旁边,“起来了,要上课了。” 秋意泊:“……???您不是百炼山……” 奇石真人特别坦然:“我和凌霄、孤舟说了,以后晚上就教你炼器,丹药么,回头金丹的时候多锤炼两下也就没了。” 秋意泊:“……这样也可以?” “怎么不行?你还是凌霄宗的弟子,就是多了个百炼山,兼挑两门罢了。” 那日后来他又和凌霄、孤舟谈了谈,既然他们决议要把秋意泊留在凌霄宗,那他也不强求,但他也懒得再费功夫去找弟子了,就他了,大不了把他当成个残魂,学了以后有机会替他传下去就是了。 这种弟子拿大好处的事情凌霄那个人精当然不会拒绝,欢迎得很。 奇石真人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与他乘风而行,不到片刻便落在了一栋小院子中。院中敞亮,摆着熔炼炉,铸台等物,旁边还竖了一把大锤子。 奇石真人不屑地看了大锤一眼:“这些都是凌霄置办的,你别怕,不累的,今天第一课咱们先学个好玩的怎么样?” 秋意泊:“……也行。” 他以为,修真是那种让人从此一身逍遥,两袖清风,从此功名利禄远去,一心只求大道的,现在知道修真不会让人变得飘逸,但是会让人变得更内卷。 就是现代该吊死在路灯上的老板,也不敢把已经扛了几千个砖头的员工叫起来灌个十瓶红牛让人接着搬砖啊! 毕竟现代老板怕员工猝死,修真界的不怕。 看见这个大力丸了吗?一丸下去,精力充沛,百病全消。 秋意泊突然觉得他有空得学学炼丹,把这个大力丸的成分好好分析一下并且每日背诵,以后要是有幸能回到现代,靠这个他都能发家致富。 第 26 章 奇石真人将他引进了小间单独的屋舍中,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阵盘扔在了地上,瞬间石青色以阵盘为中心渲染而开,几乎是瞬间将整座屋舍都包裹了进去, 色带衔接贴合,又是一层白色的物质覆盖其上,朱漆梁柱, 云石台案, 石青地面,不过眨眼之间便是一座干净整洁的实验室。 原谅他用‘实验室’这三个字来形容这间房子。 云石台案上摆放着各色矿石, 剔透的琉璃瓶被雕琢成一模一样的大小, 里面灌装着数十种色彩各异的液体,两把凳子,两张台子, 墙角一侧放置着一座顶天立地的煅烧炉, 另一侧则是一个衣架, 上面悬着几条白色的裙子之类的东西……这确实是只能说是实验室了。 奇石真人笑眯眯地指着这一切说:“这阵盘只要有地方便能放出来,之前我替你爹还有你三叔炼制本命剑时便用的它, 有些东西你暂时用不上,我便先收起来, 回头等你有自保之力了再给你布置上去……如今便送给你了, 你可喜欢?” 秋意泊自然是喜欢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阿爷。” 奇石真君微微吐出一口气,在他头上按了按:“……叫师傅, 朔云真君连残魂都消散了,你管一个死人叫师傅还不如管我叫师傅。” 奇石真君就是这么想的, 他素来不喜欢与人绕弯子, 怎么想便怎么说——将衣钵传承给秋意泊看似是他吃亏了, 可他这亏实际上非常有限。 秋意泊真正的师傅早死了千八百年了,如今连残魂都没了,这师傅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凌霄宗的真君们又不好收自己长辈为徒,只能在一旁指点,说到底被秋意泊叫‘师傅’的是他,口传心授的也是他,凌霄宗也不敢否认秋意泊学了他的道统,顶多就是不宣传罢了,待日后若秋意泊有心要去百炼山,凌霄宗恐怕也不好阻拦。 这件事情他就是面子上吃点亏,实际上里子全在他这儿。 秋意泊一想也是这个理,不会有两个师傅同时出现的事情发生,便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谢谢师傅!” “哎!”奇石真君大笑着应了,将他带到了衣架旁边,给他换上了一件窄袖的白袍,又将一件同色的围裙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示意他转过身去。他一边给秋意泊系围裙一边道:“以后进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换衣服,你暂时还没有修为,这里头的东西万一溅着你可不得了。” 说罢,又将手套递给了他,那双手套薄如蝉翼,戴在手上几乎没有任何异物感,透过手套还能看见自己的皮肉,透气又轻松。 他示意秋意泊到案边落座,自己则是取了一连串的琉璃瓶与矿石过来。“方才与你说做些好玩的,便是这些。” 他取过一个一尺见方的托盘放在了桌上,一边操作一边道:“首先将丹砂石放进去,丹砂石色泽如火,碾做细末搭配油墨便可用来制符,当然今日不是做那个,那个有什么好玩的?随口一说罢了,你随便听一听就行,它性子不够稳定,所以需要一些辅料,常用的比如这个……” 他将丹砂石放在了石臼里用力一碾,随即选取了一个青蓝色液体的琉璃瓶,将瓶口凑在了秋意泊面前:“你闻一闻?” 秋意泊凑上去闻了闻,一股子怎么说……水汽? ... 不,还有点草木气息,但更多的是能叫人感觉有水汽扑面而来的感觉。“水?” “对喽,这叫做木化水。”奇石真人将琉璃瓶倒入了石臼中,只听见一阵灼烧的声音响起,石臼中冒出了明蓝色的火焰,奇石真人将石臼放在了他的手边,示意他碰一下:“木化水便是取灵木上所积攒的无根水提炼而成……你碰一下,戴着手套不会受伤的。” 其实木化水是此类灵材的统称,其中还详细分了不知道多少种类,不过此刻秋意泊一无所知,自然说到此处就够了,回头遇上了教材再详细说与他听。 秋意泊心有惴惴,但还是试探着将手伸了过去——果然不疼,蓝焰触碰在手指上只有轻微的温热感,他不禁笑了起来:“好有意思,但是师傅,不是水克火吗?丹砂石应该属土属火吗?没有关系?” 奇石真君一顿,随即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这你也知道一些?真聪明……木化水属木属水,水生木,木生火,水克火,火克木……” 秋意泊低声道:“五行还缺一。” 奇石真君越发满意了起来:“正是如此,若是平时五行相克相生自然要满足,可也要看想做些什么,比如……” 奇石真君将石臼反倒了过来,那团蓝焰落在了盘子上,扭曲狂舞着,居然从中析出了一点黑色的物质来,紧接着蓝焰开始褪去,奇石真君伸手趁着蓝焰还未完全熄灭之前将黑色物质揉作了一团,没一会儿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泥狗。 泥狗的头顶冒出了一阵轻薄的白烟,转瞬间那泥狗就动了起来,不停地摇头摆尾,一双眼睛眨了又眨,神态活灵活现,冲着两人不停地叫唤着——就是有人跟秋意泊说这是一条真狗,秋意泊八成也信了。 秋意泊瞪大了眼睛:“它……怎么会动?” “好玩吧?”奇石真君笑问道:“比如我们想做个玩偶,以土属为基底,有另外四相就足够了,这一生一化之间便可得到一个基础的平衡效果。” “……好玩。”秋意泊诚实地点了点头——做出只泥塑狗来那是没什么意思,但狗跟真的一样会动会叫那就很意思了。 奇石真君又取过了一块丹砂石放在了秋意泊面前:“那自己来试试?” 秋意泊重重地点了点头,奇石真君便起身站在了秋意泊旁边,看着他操作。秋意泊本来还有点慌,希望自己耳环里那个无悲斋的道统别出来吃石头了,不然真的不好解释。 等他上了手,石头倒是完好无恙,而道统则是传达了一条消息:太低级了,不吃。 秋意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真是谢谢您嘞! 奇石真君惊奇的发现秋意泊对这一套流程记得非常详细,一举一动之间有条不紊,除了丹砂石碾动起来有些力道不足外,其他都很顺利。 哦,不对,秋意泊的泥巴捏成了一团四不像。怪不得秋临与说秋意泊娇气呢,泥巴都不会捏,可见平时真没怎么玩过。 不过奇石真君今日主要是为了引起他的兴趣,并不计较他捏得好不好。 就如同今天的材料,都是下品天材地宝,天材地宝中蕴含着一定的灵气,只要配比得当,不必灵气驱使灌注也能自己动起来——当然做出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弄着玩罢了,这点钱他还是烧得起的。 秋意泊还未踏入门槛,自然是不能修习道统法门&... #30340;,但修真界材料极多,这也是一门要紧的学问,奇石真君便寓教于乐,先与他从材料开始认知,一边认一边玩,等到他踏出那一步,便可真正上手锤炼调制法宝奇珍。 随着蓝焰熄灭,那团四不像也开始在托盘上扭动了起来,并发出了丝丝的叫声。 秋意泊大窘,他明明捏的不是蛇啊! 那小狗立刻就发现了这个同伴,转而对着它狂吠了起来,紧接着它们两就打成了一团,你一口我一下,很快秋意泊那团四不像就成了一团废品,抽搐了两下便不会动了。 反观奇石真君捏的那只狗还趾高气昂的向两个人摇着尾巴,虽然皮毛上缺了一块,却无伤大雅。 秋意泊有些纳闷,难道是奇石真君给这只狗里面灌注了灵气一流的东西?他看向奇石真君,满脸都写着好奇:“师傅,为什么你的狗比我的四不像要强呢?是不是和境界有关系呀?” 奇石真君在他身边坐下,慢悠悠地道:“有一定的关系,却不是全是。” 他指着四不像道:“咱们两制作的材料都是一样的,我也没有动用丝毫灵气,所谓的境界便是指……你瞧这四不像,头尾不分,光是走路便要争抢起来,不若我这条狗,四肢齐全,若攻击,便可用牙、用爪,可扑可咬,你这四不像却只能可怜巴巴地用身体贴着对方,以点破面,自然是要容易一些。” 秋意泊:大师,我悟了! 秋意泊征求了奇石真君的同意,便又取了一块朱砂石,重新走了一套流程,他直接放弃了做条狗出来,他对自己有逼数,没有玩过泥塑的人想要一撮而就那真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他自认也不是那等人,于是干脆直接搓了条蛇出来,分了两小块泥巴出来做了四枚尖锐的毒牙和舌头,又擀平了一小块泥土,给它做了个背鳍和尾鳍。 其他地方却是不能再挑了,蓝焰一熄灭这东西就会定型,时间有限,来不及了。 蓝焰一灭,秋意泊新捏的蛇就迫不及待地向小狗冲了过去,巨颚大张,狠狠咬了过去,小狗灵活地躲开了第一击,便反扑向毒蛇,不想却被毒蛇的背鳍给扎了一下,只得向后撤去。 秋意泊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暗暗给自己的蛇加油。 只见毒蛇对小狗发起了强攻,头颅高高昂起,一次又一次的咬向小狗,而小狗却仗着灵活的身躯不断闪避,正在僵持之际,突然小狗绕着毒蛇飞奔了起来,毒蛇连忙变化角度应对,可惜身躯所限,到底比不过四条腿的,那小狗绕到了毒蛇背后便狠狠向它扑去,毒蛇却不知何时将自己的背鳍高高竖起,紧接着尾巴用力一挥,尾鳍上的刺便尽数扎进了小狗的身体。 这一轮,小狗成了废品。 赢了! 秋意泊露出了快乐的笑容——真的,他其实觉得这东西好幼稚,但是真的该死的好玩! 人类想要挖掘快乐源泉就是这么简单! “接着来?”奇石真君问道。 “嗯!”秋意泊点了点头,奇石真君便又快速地捏出了一只泥塑猫来,这猫体态修长有力,爪牙锋锐,秋意泊那条蛇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叼住了脖子,啪叽一声给咬断了。 奇石真君则是示意秋意泊可以接着做,秋意泊也不与他客气,转而捏... 了一条蛇出来,这次他聪明了,没有做背鳍,而是做了尾鳍和一对翅膀,能飞总要灵活一点了吧? 然而想不到的是秋意泊这翅膀没整好,倒是能扑腾两下——跟个幺蛾子似地。真的幺蛾子遇上猫八成就是那么一巴掌的事情,更别说这种残次品了。 第三轮,猫咪继续获胜。 第四轮,秋意泊求同存异,将身体缩小,整出了更多的时间去做翅膀,还动用了刻刀等道具加快成型速度,这回这蛇倒是和猫有来有往,不过在某一次起飞的时候被一爪子按在了脚下,嗝屁了。 第五轮、第六轮……因为时间有限,秋意泊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做出拥有更多防御和攻击手段的蛇,却也没办法做其他东西,这是硬伤,不是搓两条没腿的就能瞬间领悟四条腿的怎么搓,到底都是输了。 奇石真君笑吟吟地看着他,“还有什么招么?” 秋意泊眉间微动,问道:“师傅,其他材料我可以用吗?” “自然。”奇石真君道。 秋意泊随即便检查起了桌上的材料,五颜六色的水很多,这小猫咪是土属性为基准,他整个木属性的出来是不是更好?按照奇石真君的逻辑他应该准备水、火、土、金四种材料,已知材料颜色应该和属性对应,他选了两种问奇石真君是不是答案,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所以依旧是丹砂石为底,择金化水为辅料,这次秋意泊为了更能够适应飞翔,除了优化毒牙,将它的身体仿蝴蝶做的短而小,而翅膀根比身体稍短,是只大扑棱蛾子没错,却是一只有爪子有毒牙的大扑棱蛾子。 扑棱蛾子一经自由,便展翅而起,足够宽阔的翅膀能让它在屋内随意翱翔,泥塑猫却只能在地上焦急地来回跑动,扑棱蛾子好几次降低了高度都差点被泥塑猫扑到,却依靠着自己的爪子将泥塑猫扎了回去。 秋意泊发现泥塑猫想要对木头扑棱蛾子造成危险很难,反之确很容易,扑棱蛾子在泥塑上一抓便是一个深深的爪印。 几次试探之后,大扑棱蛾子趁着泥塑猫不注意,抓住了它的后颈提到了空中再松爪,几次之后便获得了本次胜利。 “师傅!我赢了!”秋意泊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了。 奇石真君也忍不住笑:“你赢了,师傅得奖励你点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才多久?两个时辰有吗?能这么快领悟到五行取舍,以相生相克并贴合优势来做对战玩偶的,他家徒弟不说后无来者,前无古人却是能称得上了! 这是捡了个宝啊! “哎?好呀!”秋意泊犹豫了一瞬,随即爽快地应了下来:“嗯……师傅你教我做泥塑吧!我也想做个威风凛凛的大猫出来!” 不是,他其实想做条龙来着,回头再给龙整个翅膀,这不比骑朱鹮来得威风?就是不知道续航怎么处理,毕竟洗剑峰去寒山书院还挺远的……这里师傅也没给他讲怎么续航,后面应该会说到吧? “好啊。”奇石真君一口答应下来,一老一少窝在一块儿玩泥巴。 秋意泊兴致勃勃,丝毫不觉得疲惫,他本身就不是小孩儿,控制和学习能力比真正的小孩儿要高得多,几乎是奇石真君一教他就会了,惹得奇石真君笑容满面,等到后面干脆又讲起了其他东西。 比如什么羊脂玉加木化油便可做成基础款&#3... 0340;养护宝剑的油膏,魔纹石加金刚石融合便可以做出磨剑石,就差没明白的告诉秋意泊可以自己试试回头送给他三叔他爹之类的玩了。 这是秋意泊想的。 其实奇石真君想说的是:让秋意泊多练练这些,争取做出一个别出心裁的养护套装,反正下品的材料都便宜,以后没钱了往凌霄宗私底下卖卖那是根本不愁卖的啊!谁叫这群剑修大部分除了练剑其他什么都不懂……就算懂,做出来也不一定好呢? 还有什么比跑到剑派大宗卖宝剑养护套装更容易的生意吗? 没有了! 要知道当年他和孤舟、凌霄他们几个熟起来,归根究底还是要从那几套养护套装说起…… 秋意泊也是神速,这玩意儿可以给三叔献宝哎!可以给孤舟真君献宝哎!明晃晃抱大腿的技能他当然要学,他趁着天亮之前就已经把两样东西给学会了,甚至还别出心裁配了一条据奇石真君说特别适合用来擦剑的布料,快乐地去隔壁敲他三叔的洞府门去了。 奇石真君吹了声口哨唤了朱鹮来送他过去,他看着秋意泊的背影那是满意得不能更满意了,要是凌霄真君杵在他面前,他都能上去抱一抱他,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年岁越上,遇到这样一点就透的弟子就是越发的幸运。 他的劫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秋意泊能保持这样的领悟速度,十年内他就可以了却心愿,安然下山去寻求渡劫的机缘了。 *** 秋意泊没敲开他三叔的府邸,好像他三叔并不家里,也不知道去哪了。 而那个大力丸的药效似乎还在,他半点不困,便干脆让朱鹮转道直接去了寒山书院吃早饭。 因着昨天张先生的威势,今日无人敢再欺侮同学,整个寒山书院只有他们一届弟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多数人看起来都是极其友善的。 很多弟子见了秋意泊还会主动让个位子,叫他先去领饭,他年岁小吃起来也会慢一些。 秋意泊谢过了众弟子,快速地领了一份饭找了个位子坐下了,今天早上吃的是豆沙春卷带一叠鸡蛋饼外加一碗碧梗米粥,秋意泊吃得香甜,刚吃到一半便见面前坐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张先生。 旁边众人都发现了张先生来了,纷纷起来向他行礼,张先生抬了抬手,示意大家接着吃饭,看面前拱手的秋意泊越看越是觉得可爱——怎么不可爱?长得粉雕玉琢的,又肯努力下功夫,还知礼数,这要是还不喜欢,那八成是天生不喜欢小孩儿又或者和他家有仇的。 张先生笑呵呵地道:“昨天还有人欺负你了吗?跟先生说,先生去教训他们。” 啪叽一声,旁边一个杯子被打翻了,两人闻声侧眼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正手忙脚乱的收拾杯子,正是昨天扯秋意泊辫子的于翼飞,他见他们望来便硬着头皮抱拳说:“先生,我真的不敢啦,我就是看他挺好玩的……总之我下次不会了!” 张先生微微颔首:“一事不二罚,你也无需担心我再罚你。” 于翼飞心想他哪敢再犯,昨天回苍焰峰温夷光倒是没如何,倒是顾真跑去和峰主告状,硬是将... 他好一通罚。离安真君的意思很明显,张先生罚他是他触犯了书院的规矩,他罚他,是他给苍焰峰丢人了! “谢先生宽宥,那弟子就先行用餐了。”于翼飞道。 张先生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扬声道:“早上多吃一些。” 一时间众弟子都想到了昨日被吩咐‘多吃一点’的后果,大家的脸都绿了,秋意泊的脸也不自觉得垮了下来:“先生,我们是要晨练吗?” “自然,昨日下雨,才免了你们晨练,今日所有人要绕山跑一圈后再行晨课。” 哀嚎声四起。 秋意泊眼睛一动,将自己方才做的那养护套装摸了出来,放在了张先生面前:“先生,这是我昨天做的,师傅说很有点模样了,叫我送给先生,以表先生昨日维护之情。” 张先生看了看,一摸就知道东西虽然粗糙,却还是用了心的,他将东西推了回去:“你还是留着送你师傅吧,我维护我的学生本就是天经地义,无须你特意感谢。” 秋意泊笑容有乖又甜:“先生就收下吧,不然师傅要骂我的。” 就这样左推右拒,张先生一顿,道:“你当真要我收下?” “嗯嗯!”秋意泊连忙点头。 刷点好感度也行啊!哪怕不让他真的跑完圈呢? 张先生摸了摸秋意泊的头,笑道:“你这个孩子真懂事……罢了,今日的晨练……” 秋意泊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后半句。 张先生微微一笑道:“年岁小,就要趁着根骨尚未长好多练才是,你今日放学留下,先生多指点你两招剑法!” 秋意泊:“……?” 耳旁传来了张先生的传音:【师弟我跟你讲,今天秋师兄家的崽子还想跟我行贿,等着,我回头就跟秋师兄告状去!】 【跟我玩这套?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秋意泊:…… 先生,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说的就是您这样的。 第 27 章 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四个月, 转眼间春去秋来,最炎热的夏天愣是把所有弟子都晒黑了八个度,连秋意泊也不例外, 不过对比起刚开始的根本跑不完全程和挥不满一万剑还跟一条死狗一样, 到如今大部分弟子都能完成每日运动目标还能有精神好好上课了。 还有更卷的例如温夷光和秋露黎,这两位狠人已经不声不响的往一万五千剑进步了,大家的各方面素质都有明显的提升。 “泊儿!”一只手爬到他头顶揉了揉,秋意泊无奈地道:“姐姐,你别揉我的头发!我不会梳!” 秋露黎笑眯眯地说:“那正好, 我和你林师姐新做了一条发带, 姐姐帮你梳好不好?” 林月清在旁边捂着唇直笑, 眼睛却是亮闪闪的, 仿佛也很期待给秋意泊梳头发。 秋意泊很不想, 毕竟他是一个男孩子, 并不是很想戴一条粉色还绣了桃花的发带。他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了秋怀黎, 秋怀黎却假装没看见, 拿着书卷认真备课的模样。 而他那两个没良心的朋友, 顾真和温夷光早溜了。 毕竟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上次顾真来救他,那根梅花簪最后就到了他的头上,温夷光来救,差点叫这两个妹子在眉心点了朱砂。 秋意泊还小, 点个朱砂穿个可爱点的发簪发带的没什么, 但他们两都十几岁了!不能再用了! 秋意泊心如死灰:“好吧, 姐姐和林师姐你们要轻点, 别又把我的头发扯了。” 他这几个月总觉得自己的头发变得稀疏了, 甚至偶尔在熬夜炼器的时候会怀疑自己下一秒就猝死, 实际上那个大力丸的作用就是倍儿棒,他一天只睡一个时辰都精神百倍,神清气爽,连黑眼圈都不带有的。 “不会的不会的,上次我已经拿你林师姐试过了,保证不会扯疼你。”秋露黎笑着就来拆秋意泊的包子头,林月清也上前嘀嘀咕咕,秋意泊双目无神,总觉得自己会变得‘很好看’。 果不其然,他被换上了粉色桃花发带不说,还配了个粉色的小头巾外加一根桃花簪,秋露黎拿着镜子给他一照,喜欢得在他脸上捏了好几把。 虽然女气了些,可是真的很可爱啊! 秋意泊:谢邀,想死。 随着钟声响起,众人纷纷回了座位,张先生进了课堂,大家惯例起身问安,张先生看着已经初现端倪的一票弟子,心里也很得意——看,他教出来的崽子!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拿出去哄哄人足够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秋意泊,笑道:“秋意泊,你家中可是有喜事?打扮得很精神。” 秋意泊无奈地起身拱手道:“家姐新制了条发带……也算是个喜事吧?” 满堂哄然大笑,毕竟大家都是一块上学的,有幸上了一堂绣花课,本意是叫他们多学学多看看,倒也不是真的教他们绣花,不过是培养他们细心和耐心,等到末了张先生布置了个作业,结果嘛…… 好家伙,秋露黎这个门门前三的,绣花课成绩倒数第一,随便拉个出来都比她绣得好。张先生看了都摇头,直言他上学时绣花成绩够不好了,没想到真遇到一个比他还差的。 秋露黎气得暗骂了... 好几句‘兔崽子’,回头一定央林月清再绣一整套粉色的小裙子给秋意泊打扮起来——弟弟嘛,大了就不好拿捏了,肯定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先玩起来啊! “今日礼乐课暂停。”大家笑过之后,张先生道:“都起来吧,按照坐次排成两列,随我外出。” 一干弟子瞬间都跟蔫了吧唧的小白菜似地,哀叫了起来,张先生每次说出这种话来都意味着他们今天又会和一条死狗一样回家,今天想必也不例外,但人还是很听话的排成了两列,随张先生出门。 张先生带着他们顺着曲折的长廊走着,不时与人打个招呼,没一会儿就带他们到了一间往日里都是封闭着的大殿中,进门一看,却见殿中两侧都是肃穆而立的弟子,而为首则是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位宽宥仁和的老者,老者身穿羽衣鹤氅,手中持着一柄拂尘,端的是一个仙风道骨。 此人正是凌霄真君。 凌霄真君站在一尊几乎触碰到殿顶的飘然出尘的仙人神像面前,似是在望着神像出神,神像两侧则是无数青灯,有的已经成片成片熄灭了,有些却还灼灼燃烧着。 凌霄真君听见了脚步声便回身望来。 张先生率先行礼:“弟子张今拜见掌门真君。” 这时候觉得对方眼熟的弟子们才想起来这便是他们掌门,立刻跟着张先生一道行礼:“弟子等拜见掌门真君。” “都起吧。”凌霄真君见这批小弟子们一言一行都端方有礼,井然有序,便满意地给了张今一个赞赏的眼神。他慈和地问道:“今日来见你们,也没什么大事,如今你们上山也有小半年了,在寒山书院中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难处,尽可以讲一讲。” 弟子们面面相觑,张今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顾忌我。” 这才有人大着胆子答了一句:“掌门真君,我还挺适应的,每天能吃饱饭,就是练剑累了点。” 凌霄真君颔首,鼓励道:“剑道是我凌霄宗立身之本,今日的汗水便是你们日后叩问大道时的基石,要坚持下去。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连我也日挥三万剑才能休息。” “三万剑?”众人震惊地看向了掌门——掌门不愧是掌门啊!他们问过张先生日挥多少剑,张先生答他是每日一万五千剑,大家估摸着时间想着张先生真辛苦,白日要教导他们,晚上还得回去练剑,当真让人敬佩,没想到掌门居然要日挥三万剑! 这是人干的吗? “多谢掌门真君。”那弟子有些羞赧的退下了。 凌霄真君鼓励地看着众人,不多时又有个弟子扬声问道:“掌门真君,我有些想念爹娘了,我可以不可以回去看他们?” “自然可以。”凌霄真君温和地解释说:“只不过要等到你筑基后,能够自行御剑时便可下山历练了。” 那弟子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可是我们现在连怎么修道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筑基啊?” “慢则六年,快则三年。”凌霄真君手中拂尘微动,含笑道:“你们已经在修道了,读书知礼,习字练剑,都是道的一部分,知者易悟,昧者难行,在书院便是要开你们的心智,教化尔等……如今正是时候。” 凌霄道君拂尘一甩,众弟子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再正眼去看却见自己已经被安排在了蒲团上,蒲团分得极散,每一位小弟子面前还立着一位成年弟子,正在众人惴惴之际,却... 听张今笑道:“那弟子今日就偷个懒,劳烦掌门真君了。” 凌霄真君微笑着摇了摇头,算是应了下来。 自有弟子揭开了殿中青铜香炉的顶盖,向其中投放了一些香料,瞬时间几缕轻烟便溢了出来,秋意泊深吸了一口气,这香气好特殊,他以前没有闻过,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香料成分,闻了只让人觉得悠然轻舒。 这是凌霄宗中秘香,名唤宸和,取光明、启初之意。此香制作起来极其困难,需要取百种材料炼制而成,制成后又要放在极品清灵石上储存五十年,极品清灵石每年一换,五十年后此香方成。 此香专为弟子踏入大道第一步时使用,有助于弟子清心静气,抱元守神。就这小小几炉香药,就已经是令寻常门派咋舌的支出了。 凌霄真君于高台上席地而坐,怀中抱琴,令众弟子闭目,琴声响起,平和清幽,似乎与他们素日里听见的张先生的琴有些相似,却好像又不是同一首曲子。 琴声悠悠,秋意泊不觉听入了神,意识逐渐恍惚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一瞬,他眼前忽地大亮了起来,是那种极其明亮的光,却又不叫他觉得刺眼,此间除却一片白外别无所有,他好像是在一条路上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却知道自己要往前走。 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可是仔细去感觉又什么都没有,他的脚步轻盈,他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了,却半点不觉得疲惫,仍旧是尽力的往前走着。 ……好奇怪,我为什么要往前走? 他心中想到。 他也很意外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可他身体的动作与他的思想好像是分开的,他以一个第三人的视角看着自己不断地向前走去,就跟在做梦一般。 可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他在这一刻似乎什么都忘记了,只觉得飘然愉悦。 忽地,他耳边听到了一声炸响声:“睁眼——!” 他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抬头往发声的地方望去,恰好与神像金线描绘的双眼四目相对,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身体颤抖着打了个寒颤,只听见噗嗤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打开了。 有温暖的东西再往他的身体里涌入,他恍惚地看着神像,心中却很清楚自己应该是……踏上了修真的第一步,练气。 他回过神来,听见他旁边的弟子牵着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温和地催促道:“去给凌霄祖师上柱香。” 秋意泊这才发现大殿中众弟子似乎只有他醒了过来,似乎他们并没有听见那声震耳欲聋的‘睁眼’,他们仍旧闭目而坐,小部分弟子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染成了灰黑之色,却没有闻到什么恶臭,想是被熏香遮盖住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白衣上并没有什么污渍……放心了。 他的身体变得很轻盈,四肢里充满了力量,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平滑如镜的青石砖,感觉自己如果一拳下去,这回裂开的肯定是地砖而不是他的手。 原来这就是修真啊……好神奇。 秋意泊被弟子带上了高台,随着越来越接近凌霄真君,那股如大海浩瀚的感觉就越发清晰,他可以很明确的感知到他和凌霄真君之间&#30... 340;霄壤之别。 凌霄真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错,去上香吧,拜过了祖师,以后便真正正正的是凌霄宗的弟子了。” 秋意泊神色有些奇异,上前给祖师爷上了柱香,三跪九叩之后便是凌霄真君亲自将他的手指割破,长袖一挥,血珠便飞向了一旁静候的青灯,霎时间青灯亮起,又自主飞入了一侧几乎已经全数熄灭的青灯之中,下方则是出现了一排小字:【洗剑峰第三十三代弟子:秋意泊】。 凌霄真君做完这一切,将一枚玉简放在了他的手中:“此为《上清凌云登霄渡真宝录》,本门至高道统,以神识进入观摩即可。” 秋意泊谢过了之后,便在身边弟子的指点下将神识浸入了玉简之中,瞬时间无数字诀涌入他的脑海,它似乎在他的脑中铭刻下了一页,秋意泊明知道自己没有去认真看,可想看的时候却能清晰地浮现出它的字句。 凌霄真君满意地颔首,温和地道:“叫弟子送你回洗剑峰,你师祖在峰上等着你呢。” “是,弟子谢过掌门真君。”秋意泊拱手道。 “去吧。” 秋意泊出殿门之际,恰好见到温夷光也张开了眼睛,他满脸都是虚汗,衣袍一角为污渍所染,他身边的弟子也是松了口气:“温师弟,请跟我上前。” 温夷光看向了秋意泊,秋意泊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弟子出去了。 温夷光这才跟着弟子上前,如秋意泊一般三跪九叩后,本命青灯燃起,飞入了大多都是熊熊燃烧着的三十五代弟子青灯那一片,得传道统,被送回苍焰峰。 随后清醒地便是顾真、秋露黎、林月清这三个地灵根,紧接着再是一片玄灵根的弟子。 秋意泊却不知道了,放出大殿门,他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边跟着的弟子拱手道:“弟子韩孤鸿,见过孤舟真君。” 孤舟真君居然下山来了!还到了寒山书院? 说实话秋意泊这几个月其实都没有见到孤舟真君,也没有见到他爹或者三叔,三叔似乎是下山寻求渡劫的机缘去了,奇石真君是这么跟他说的,他爹还在闭关,孤舟真君则是日日都坐在峰顶那颗青松之上,秋意泊被-操练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哪还有时间去找孤舟真君? 秋意泊也回过神来,也见礼道:“弟子见过师祖。” “嗯。”孤舟真君冷淡得应了一声,与那弟子道:“秋意泊我带走了。” “是,真君。”对方再是一礼后便离开了。 孤舟真君伸出一手,秋意泊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举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孤舟真君见他迟迟不来,便上前牵住了他的手,平淡地道:“恭贺小师叔迈入炼精化气之境。” “师祖……”秋意泊面上装得不好意思,实则心里是在想他们这样算不算各论各的?你叫我师叔,我叫你师祖。 “临与不在山中,便由我来接你。”孤舟真君说着,身边划过了一道流光,一柄如冰似玉的细长宝剑凌空而悬,漂亮精致得让秋意泊觉得稍微有所动作这玩意儿就会断。 孤舟真君带着他跃上飞剑,几乎是瞬间秋意泊就没工夫想什么断不断的问题了:“师祖——!我晕飞剑——!我今天早上吃的很饱——!” 孤舟真君没能领悟到他&#30... 340;意思,然后很成功的毁了自己一件衣裳。 秋意泊面色发白,感觉手脚发软地坐在了孤舟真君常坐的那棵松树上,抱着树枝不撒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了。 这要是摔下去,孤舟真君八成是不会来接的。 孤舟真君面色更是冷然得仿佛刚从冰棺里爬出来的一样,他只穿着中衣,寒声道:“可还能站直?” “差不多了,师祖……?”秋意泊顿觉不妙。 孤舟真君道:“再与我走一趟。” “你什么时候不晕了,便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秋意泊:“……???” *** 等到秋意泊被放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很坦然了,甚至能平静无波地像孤舟真君道谢:“多谢师祖教我。” 奇石真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刚刚他在天上听见一阵狂笑声,想也知道就是奇石真君幸灾乐祸的笑声。 “嗯,你去吧。”孤舟真君落在了树上,闭目而坐。奇石真君双手负于背后漫步而来,抬头望他,又看向了一旁面无血色的秋意泊,啧啧地摇头:“能把你是师祖气成这样,好小子,有点能耐!” 秋意泊平静地说:“我说了,师祖没听见。” 奇石真君刚想说什么,却见松树上兀地掉下来个松塔来,要不是他跑得快,这松塔就砸他头上了:“啧,孤舟,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怎么能因为我看了你一次笑话就用松果砸我呢?你小师叔还在这儿杵着呢……” 唰唰两下,两道如冰雪似地剑光瞬间出现在了奇石真君脚边上,只听见一阵衣物撕裂的声音,奇石真君捞了秋意泊就跑:“快走快走,你师祖可发火了。” 秋意泊人被携着,转眼间就离开了峰顶,他不禁回头看向峰顶,天上正有两只朱鹮飞过此处,突地身形在空中一变,与此同时整座山仿佛都震了一震,秋意泊似乎看到有一道无形而锋锐的剑气向它们而去,两只朱鹮急刹车后掉头就跑,但还是被削落下了好几片它们珍爱的尾巴毛。 看来师祖好像真的……挺生气的……哦? 难道孤舟真君他有洁癖? 算了,下次做一个高档奢华VIP养护套装送给师祖他老人家吧……他好像不小心吐到他本命剑上了——要是他们来的时候是踩的他师祖的本命剑的话。 秋意泊扯了扯奇石真君的袖子:“师傅,我饿了。” 奇石真君笑道:“正要带你去呢,这可是最后一顿了,自然要好好吃。” 秋意泊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师傅,什么意思?” 奇石真君停了下来,放了一座飞舟下来,带着他一并上去,飞舟便开始往凌霄宗外门的方向去。 “带你去后山吃点好吃的。”奇石真君笑道:“以后就不能再吃饭食了,至少短期内不能了,待你们突破炼气化神境界后才能放开,可不就是最后一顿?” 秋意泊:“……” 凌霄宗内外门是分开居住的,后山则是在外门范围中。 内门范围内人烟稀少,只有内门弟子与诸位峰主生活,内外门间其中隔了一道阵法,外门弟子领了任务才能拿到令牌往内门中来,内门弟子却不需要,直接便可出入。 凌霄宗内想要成为内门弟子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叩山时会自动筛选灵根符合... 要求且通过问心境等诸多考验的弟子,择优成为内门弟子,再次则成为外门弟子,再次则不予录取。而另一种则是进入后外门后通过每三年一次的外门大比,前三名可进入内门修行,其余者则再行努力。 像秋意泊他们这种上山就是内门弟子,而且天天在学校里被-操练得像条死狗的娃自然不可能去过外门,秋意泊也有些好奇了起来:“我可以去外门?外门是什么样的,好玩吗?” “都差不多吧。”奇石真君道:“只不过外门人多一些,大家各有所忙,平日里你们都要专精修炼,自然没有空去……那边风景也很好。” “至于后山,那里圈养着一些灵兽,比较危险,你一个人的话还是不要去为妙。” 秋意泊点了点头,奇石真君也很放心,不怕他私自跑出去。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他发现秋意泊确实是很拿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炼器时从不轻易接触危险物品,进入阵盘之中时也会老老实实的穿戴好防护性的法器,有什么新的想法也必然叫他在旁看着才会动手。 而且只要秋意泊答应某件事,必然就会按照约定去做,绝不轻易反悔。 飞舟突破了那层薄薄地阵法,周围的风景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可秋意泊却觉得似乎空气有些沉闷,不如内门的空气好。随着时间推移,鳞次栉比的建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奇石真君指着不远处一道悬崖说:“一会儿我们从那边下去,便是后山了。” 秋意泊一顿:“我们要跳崖吗?” 修真-世界和武侠世界的规则大致是相同的,跳崖不死定律对于主角配角乃至反派都是相通的,这一跳下去,说不定就有什么机缘在等着他。 秋意泊突然一个激灵,这预感有点不太妙啊…… 希望他是立了一个flag,他希望这不是什么机缘,而是一个危险,当然,最好屁事都不要有! 千万不要是什么机缘啊,他真的已经没有空再学什么了。 第 28 章 秋意泊贯彻了两大守则: 1、不要离开奇石真君身边, 毕竟很多机缘都是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触发的。 2、牢记不要手贱瞎几把捡什么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一片草叶子。 不是他凡尔赛,而是他也确实觉得——够了, 不能再要了。 每个阶段应该有每个阶段应该完成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远远超出自己这个阶段所能够获取的了,他爹和三叔一个闭关一个外出在寻求突破,再来机缘纯粹就是给他加重负担。 他最怕的就是新机缘这个道统他没办法学,却自带了一堆大能对家,各个摩拳擦掌等道统出世就立刻出手把对家传人摁死。 这样一来应该安全了吧? …… 然后他发现他想多了。 跳崖很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但是奇石真君为了照顾他的感受, 叫云舟采用的是匀速下降的法子, 就跟坐了个观光电梯似地, 秋意泊还特别去打量了崖壁, 上头可没有什么山洞之类的, 不由松了一口气。 没有山洞就好! 等到了崖下, 秋意泊便看见了一汪特别突兀地寒潭, 心想完球, 这可是主角跳崖的标配。奇石真君见他看得入神, 还以为他在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汪寒潭,便解释道:“这是为了防止有些弟子不甚从崖上坠落,特意挖的。” 他又指了指天空,“崖下还设了三道阵法, 弟子落下则层层缓冲, 最终就会掉入寒潭之中, 只要有练气修为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其中还有一道警示的法阵, 有人坠崖巡山的弟子会立刻接到消息过来救人。” “哦哦, 原来如此。”秋意泊眯着眼睛往天上看, 也就是说这里经常会有人来,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奇遇吧?他真心诚意的感叹道:“好周全呀!” “这有什么?”奇石真君不屑地道:“大多数名门正派都有这么些个防御的阵法在,等到了年末,寒山书院放了休沐,我便带你去百炼山玩玩,百炼山的后山阵法都不必劳动什么巡山弟子,弟子一旦落下时就会自动反弹回崖顶上,许多弟子没事儿做还去跳崖玩儿呢!” 哎,那不就跟蹦蹦床一样嘛! 秋意泊眼睛发亮,他也想体验一下! “百炼山地处于一处地火灵脉之上,要比凌霄宗热一些,但是物产却很好,比如那棵树,泊儿,你知道叫什么吗?” 秋意泊微微一思索便道:“是寒柏?寒柏若用于采集木化水便是属阴盛之相,可以调制寒霜膏、磨锋液……木质坚硬,却有韧性,如年份得当甚至可以用作本命剑的材料……” 他不带停的报了一连以寒柏为原材料的物品。 “不错,看来你功课没有懈怠。”奇石真君道:“寒柏若是在百炼山便活不长久,但若是活成了,便是罕见的水火并济,阴阳调和的好东西,百炼山后山有一棵万年寒柏,是开山祖师种下的,回头我带你去见见,折两根树枝玩儿。” 奇石真君起了话匣子,便一边与他点评着凌霄宗与百炼山物产的差别,一边带着他往山间走去,不多时他们便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树丛,入内便是一股阴凉之气,却不叫人觉得冷,凉气贴在皮肉上跟吃了个小冰棍似地,惬意又舒爽。 好像跟普通的山脉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走了一段路,秋意泊陡然发现要是换作以前让他走这么远他可能已经趴下了,如今却步伐轻盈,丝毫没有感受到疲态,他的呼吸轻而绵长,似乎有意识地调节成了一个特殊的节奏,总是长长的呼入一口气,又分成三段吐出。 有点像是奇石真君的呼吸——或者说,是修士的呼吸方式。 无论是奇石真君、张先生还是孤舟真君、凌霄……如今想来,似乎都是这么呼吸的。 哎不对,记忆也好像变强了,之前他是断然不可能从记忆力挖出呼吸节奏这种东西的,这玩意儿若不是凑得极近,又特意去关注,谁能知道? 其实左右一想,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饿,更多的其实是大脑在呼吁:你刚刚吐干净了,得吃点东西了。 他的身体半点饿的反应都没有,不会咕咕叫,也不会饿得发慌发酸。 这就是修仙的好处吗? 秋意泊突然感觉心满意足了起来。 奇石真君似乎也知道他只是身体一时没办法反应过来不再需要太多的食物,只是习惯使然。此时正直秋季,山中每走一段路便能看见挂满了各种零碎果子的树木,奇石真君见旁边有一小丛树莓长得好,便带着他过去薅了一把,放在了他掌心中:“这个很甜,你试试?” 秋意泊看着眼馋,口中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却没有真拿起就吃,而是左张右望了一会儿,最后板着一张小脸用衣角擦了擦才送进嘴里,奇石真君看得直摇头,这小兔崽子讲究是真的讲究,吃个野果子还要擦一擦,养得太娇气了。 秋意泊的眼睛随即眯成了一条线:“……好酸——!师傅你骗我!” 话音还未落下,口中酸果却突然涌出了一股甜水,紧接着甜味儿就开始在舌尖上蹦迪,半点不齁,是一种糅合了清甜与浓香的味道。 口舌生津,也不过如此。 奇石真君好笑地问:“还酸不酸?” 秋意泊诚实的摇了摇头,奇石真君又问道:“还要么?” “嗯!” 奇石真君又给他薅了一把放在了帕子上给他拿着,边嘱咐道:“别吃太多了,后面还有很多好吃的。” 秋意泊好奇地问道:“师傅你对我们凌霄宗的后山这么熟啊?” “来得次数多嘛。”奇石真君眼中透出了一丝追忆之情,笑道:“一眨眼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和你师祖,还有凌霄在筑基时就认识了,当时恰好轮到凌霄宗主持四域大比,我便在凌霄宗内住了一阵儿,嘴馋了就拉着凌霄和孤舟偷偷来后山寻摸点吃的。” “这后山啊,你别看平时不许弟子进出,等到你修为再高一点就知道了,见天都有弟子往后山跑,偷吃点野味什么的就不去说了,还有弟子向往什么崖底必有机缘,三天两头的跳崖……要是个个都那么听话,还弄什么防坠崖的法阵,难道大家都钱多得没地方烧么?” 秋意泊摸了摸天自己的鼻子,好家伙,他也是这么想的。 奇石真君话锋一转,他看向了一侧树丛:“我说的可对?” 那头并没有动静,奇石真君也不去追究,只低头与秋意泊道:“走,师傅给你打只灵兽吃去。” 秋意泊好奇地往那处看了一眼,估摸着是有人在那边,既然奇石真君不管他就更没必要管了,他甜... 甜地应了一声,两人正欲走,突地那头树丛钻出个穿蓝衣的弟子来,和秋意泊平时穿的白衣弟子服以及内门大家常穿的青衣都不同,想是外门的弟子。 秋意泊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方的修为,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对方的修为要比他高一些,却没有高太多,应该是个练气后期。 对方神情尴尬,硬着头皮拱手道:“弟子见过前辈。” 奇石真君笑道:“怎么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我们走。” 弟子有些磕绊地道:“多谢前辈指点,弟子……弟子也不是故意下来的,有只兔子偷吃了弟子种的灵草,弟子气急了才追了下来。” 奇石真君道:“那便快回去吧,后山里还是养了几只筑基期的灵兽的,若是不巧遇上了可不好说。” “多谢前辈。”那弟子说完又行了个礼,赶紧走了。 秋意泊好奇地看着对方的背影,转而眼神一转,突地看见了一颗不起眼的石头,似乎和之前奇石真君给他的图鉴里某个矿石对得上,他本想过去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下来之前还提醒自己要遵守的两条守则,便拉着奇石真君道:“师傅,那个!那个是不是寒鸦石?” 奇石真君定睛一看,还真是。 寒鸦石是一种阴-水属的矿物,应用范围不小,产出却不高,一块下品的寒鸦石就能卖到十块上品灵石,中品的寒鸦石就要卖到一块极品灵石,不可谓不珍稀。 他走了过去捡了起来在手上掂了掂,讶然道:“泊儿运气真好,确实是块下品寒鸦石,你拿着玩意儿吧——你不是说想给师祖做个磨剑石?这块就不错。” 秋意泊心满意足地收了下来。 紧接着一路上他们还发现了不少天材地宝,品质好的奇石真君就会叫秋意泊收下,一般的就放过去了,半点没有收敛可言——反正这是他们凌霄宗的后山,出产了点东西给自家小师叔用,难道还心疼不成?! 这一路连吃带拿,秋意泊吃野果都快吃饱了,眼见着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 突然之间,两人一同停了脚步,秋意泊感觉到一股非常明显的视线,他们好像被盯上了。 秋意泊顺着视线望去,那是一片低矮的灌木,越过灌木看见一片小水潭,潭中有一块高耸处水面的石头,一株半开不开的白色小花屹立其上,莹莹地闪烁着光辉。 秋意泊也是第一次看见通体会发光的植物,这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奇石真君也有些惊讶,怎么居然长出了一株凌霄花?! 凌霄花既然以凌霄宗为名,自然是有它的独到之处。凌霄花只生长在凌霄宗界域内,数量稀少自不必提,最出名的功效便是以它成丹药,可以做出凌霄丹来——可以帮助化神期的修士提前体悟一次劫数,待真正渡劫时便能多几分把握。 这东西凌霄宗可藏得死紧,仗着只有他们这里出产,只有遇到了一些关系极好的宗门,又或者到撑场面的时候,才会拿出一两朵来。 这倒是真是个好东西,虽然等秋意泊这小兔崽子进阶时凌霄宗不会少了他的份,但好东西谁又嫌多呢?给自己小徒弟攒点家底的事情谁又会拒绝呢? 奇石真君扔下了一个阵盘,将秋意泊... 护在其中:“你在此等着,不要踏出阵盘范围,如此异宝周围必然有灵兽守候,师傅将它取来送你。” “好!”秋意泊应道。 他也没有说什么担心不担心的话,原著里写了,凌霄宗后山最高也就是元婴期的灵兽,不会再高了,奇石真君好歹一个大乘期,就是站着不动给灵兽咬都说不定能咬穿他的一点皮。 灵石真君上前一步,旁边草木一动,秋意泊便看清了草木间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兔子,一双红眼睛在夜幕中看着格外的凶残诡异,奇石真君微微一笑,不去管它,自顾自地往寒潭的方向走。 黑兔伏在地上,眼睛静静地盯着奇石真君,似乎在评估什么。 秋意泊心想道他要是那只黑兔,现在就赶紧跑路,毕竟保命重要。 那黑兔果然动了,它快若闪电,几乎一瞬间就扑往了水潭的方向,它并没有想要去攻击奇石真君,而是选择了去叼那朵凌霄花! 奇石真君自然早有防备,身形一闪便已经到了那石台上,他左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玉匣,另一手则要去采摘,突地一旁扑出来一道红影,奇石真君长袖一甩,那红影便狠狠地滚入了水中。 以秋意泊的眼力可以看见那是一条火红的小蛇。 原来不止一只灵兽守着这朵花啊! 奇石真君也是这么想的,那火玉蛇扑过来的速度委实可怕,若不是他早有防备,说不定还真给它咬着了,他正想再去采摘,突然动作一顿,凌空而起,脚下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此时水潭中浮现出了密密麻麻一片细长的红影来。 秋意泊一时之间也有些头皮发麻,这是蛇窟吗?!他突然好想回内门,并不想走在这种到处都是蛇的地方。 他再看黑兔,却见黑兔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水潭边上,眼中似乎流露出了看戏似地光——好家伙,它知道还有别的灵兽在?它还打算渔翁得利?! 眼见着它也作势欲扑,秋意泊大喊道:“师傅,咱不要花了!咱们回去吧!” 奇石真君听见声音便微微一笑,脚下法宝晕染出数以百计的光晕,瞬时间光化千剑,射入潭水之中,水花四溅,遮天蔽日。 奇石真君一手提着装有凌霄花的玉匣,一手提着喉咙上开了个大洞的黑兔回来了,黑兔腿在微微抽搐,看样子就快咽气了,他面无异色:“这小畜生倒是聪明,可惜了。” 它要是不扑上来,他还能留它一条命。 秋意泊天松了一口气,他其实知道奇石真君不会有事,但是看到那么多蛇就觉得慌得一比,不由得担心起奇石真君来了。 奇石真君接着道:“那些火玉蛇肉质不行,咱不吃这个,今天就吃烤兔子吧。” 这下反倒是秋意泊迟疑了:“……吃野味不太好吧?” 不是他挑嘴,而是这一切要从一只蝙蝠说起。 …… 小半个时辰后,秋意泊快乐地捧了个烤兔腿在啃,兔腿被烤得金黄,油脂丰厚,又细又嫩,咬一口充沛的肉汁伴随着鲜味儿在舌尖爆炸,带来了令人心满意足的味蕾享受。 他眯着眼睛嚼着,浑然忘记了之前还一本正经的和奇石道君科普不能吃野生动物免得染上什么怪病的样子。 兔兔这么可爱,请务必让它死得其所。 奇石真君一手拿着一只兔腿,另一手这是握着长勺在汤锅里不断搅拌着,菌菇&... #30340;香味在这片茂密的树林里扩散了出去,奇石真君是半点都不担心会有什么猛兽被吸引而来——来了刚好加菜。 “还什么兔子不能吃野生的……”奇石真君笑着道:“难道你们家以前都吃人家家里圈养的吗?兔子就是山里跑的才好吃,家里养的没有这滋味儿。” 秋意泊自知理亏,低头猛啃兔腿。 奇石真君也不在乎他答没答话,反而从锅里舀了一碗汤出来吹了吹,递到了他嘴边:“喝点汤,方才才吐过,小心吃油腻了拉肚子。” “……应该也不至于吧?”秋意泊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很诚实地低头吹了吹汤,就着奇石真君的手喝了两口,清淡鲜润的蘑菇汤带着浓郁的草木香气,一下子就将口中的油腻冲去了,秋意泊也顾不得烫,连续几口喝完了汤,大胆要求道:“师傅,我还想喝。” 奇石真君应了一声,转头给他舀汤去了,突地两人都听见树丛中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两人皆是一顿,不由的看向了那个方向。 茂密山间中陡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身形窈窕,再走进两步,便到了他们篝火能够照亮的范围,女子红唇微微一勾,便扬声道:“我还当是哪个弟子又跑进后山里来偷吃,没想到是小师叔和奇石前辈。” 女子正是浣花峰流宵真君。 她穿着一身火红劲装,利落地梳了一根马尾辫,背后负剑,手中提着一条黝黑的长鞭,三两步便走到了他们面前,拱手行礼:“见过奇石前辈,小师叔。” “是流宵真君啊。”奇石真君乐呵呵地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秋意泊则是贯彻咱们各叫各的,道了一声:“见过流宵真君。” “小师叔您与我客气什么呢?”流宵真君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还顺道给自己扯了一条兔腿,笑道:“怪不得我今天跑了半座山头也没见到这畜生,没想到是落入您的口中了。” “哦?难道是流宵你养的?” “倒不是,不过它精得很,三天两头跑到我浣花峰上偷吃灵草。”流宵真君道:“我今天突然想吃兔子了,这不就想着就来了嘛!” 奇石真君和凌霄、孤舟玩的好的时候流宵真君还没上山呢,再者流宵真君方入渡劫,而奇石真君已经是大乘巅峰,故而虽然是同辈,却口称前辈。 “确实是精得很。”奇石真君一笑,便将方才的事情说了,流宵真君听了一竖大拇指:“该!” 两人既然是同辈,自然话题挺多,聊着聊着就到了陈年旧事一些八卦上,秋意泊一开始还乐滋滋的听着,可听着听着发现名字自己都不认识,而且难免有些事情不会巨细无靡地从头到尾的说一遍,便又觉得没有意思了。 他打了呵欠:“师傅,我好困,我先睡会儿。” 奇石真君侧脸看向他,从纳戒中取了一件披风出来给他盖上了:“睡吧,我一会儿带你回去。” 秋意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奇石真君微微一笑,低声道:“不愧是……” 流宵真君连忙打岔,并刻意设了防:【前辈,小师叔身怀玄真眼,传音若不设防,他便能听的一清二楚。】 奇石真君一愣,他这倒是不知道:【原来如此,他倒是没跟我说过。】 【掌门师兄交代小师叔的,到底是洗剑峰的秘宝,若是叫人听了起了异心可不得了。】 【凌霄他向... 来考虑周到。】 流宵真君看着秋意泊,不由伸手捏了他的脸一把:【临与和临淮也是六岁就上了山,我怎么觉得小师叔比他们有意思的多了……今天师兄还跟我说了,不愧是天灵根,若不是他及时喝止,小师叔怕是要一口气到练气后期。】 奇石真君听罢也道:【可不是么……亏得凌霄有经验。】 一蹴而就听着确实是让人心动,可当真是好吗? 修道一路,最重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若是没有一个结实的基石,那便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①。越是有深厚底蕴的门派就越想把弟子压在炼精化气这一段时间内,叫他们好好打磨,好好锤炼,在进阶炼气化神,成就金丹。 若不是怕影响弟子心境,恐怕都有人会毁那么两次筑基,叫他们重新再来——也不是没有,北域有个佛宗,他们的道统就十分有特点,讲究一个锤炼之法,弟子需三炼三毁金丹,待到第四次炼成金丹之时,便可跨越元婴,直达化神期。 不过这法子实在是太过消磨弟子心性,非大毅力者不可成,如今听说那个佛宗也只让一小部分弟子修习此法了。 …… 秋意泊苦着脸盘腿坐在蒲团上,看着对面那个和和气气的老爷子道:“前辈,您到底是藏在哪了?我明明没有捡什么东西呀!” 老爷子笑着摇头:“此为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秋意泊委委屈屈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 他已经很小心了啊!没捡什么东西啊! 他一睁开眼,又是熟悉的场景,又是熟悉的老爷爷,他是行走的老爷爷收集器吗?! 这老爷子意思也很简单,他不是凌霄宗的人,洞府秘境意外流落至此,但生前也和凌霄宗有点交情,不是什么旁门左道,叫他放心。 老爷子摇头晃脑的道:“老道这个人讲究缘分,既然来都来了,便教给你算了,免得老道牵肠挂肚,老道活够了,想投胎去了……老道也无什么师门家世,你学了也就学了,学不会,那也没什么。” 秋意泊:“前辈,那我能问问是什么道统吗?” “也不能算作是道统,只能说是一门功法,叫做《无妄剑》,此法与你凌霄宗《青云剑诀》想比也不逞多让,当年老道一人一剑上凌霄宗问剑,与你们家洗剑峰的峰主也算是平分秋色……如何,不叫你吃亏吧?” 秋意泊是真的不想学,他突然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我觉得我不适合学您这个功法!” “哦?” “您先听我说完,我有个师兄,名唤温夷光,他乃是苍焰峰亲传弟子,天灵根,如今年十四,于剑道上颇有天赋,我师祖……也就是洗剑峰峰主孤舟真君还数度夸他呢!您看他如何?我带您去找他怎么样?” 既然逃不过,那就让兄弟来一起内卷! “哦?当真有此事?”老道疑惑的道:“那你为何在洗剑峰,他却在苍焰峰?”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前辈您有所不知,我不过是玄灵根,性子又懒惰,我爹是洗剑锋的亲传弟子,他捏着鼻子收的我……” 第 29 章 老道目光奇异的看着秋意泊, 他自己设定的传承条件他没有老糊涂记错吧?能进来的不都是天灵根吗?这小娃娃在说什么玄灵根? 他的目光落在了秋意泊的耳垂上,若有所悟,反问道:“无妄剑乃是不输于青云剑诀的无上法门, 给了他人, 你当真不后悔?” 秋意泊使劲摇头:“不后悔,我本就不是那种能吃苦的人,前辈您知道吗,像我这样的弟子每日要挥一万剑,每日不过是勉力完成, 还是先生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放我一马……我温师兄就不同了, 他和我同一日入门, 如今已经每日挥一万五千剑啦, 先生都夸他是剑道奇才。” 他歪了歪头:“……您要是觉得温师兄年岁大了些不太妥当的话, 我还有个堂姐, 年十岁, 如今是浣花峰亲传弟子, 她与温师兄一般都是日挥一万五千剑, 不过是地灵根, 要不我带您也去见见?” “实在不行,我爹!我爹是地灵根,一步炼神还虚,年岁是大了点, 却是洗剑峰的亲传弟子, 您要是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去把他薅起来……” 老道:“但……” 秋意泊是真不想学什么无妄剑, 一听又是个断情绝欲的法门, 他是那种人吗?他配吗?他不配! 于是眼睛一转, 又开始推销起了他师祖, 他高兴地抢过话茬子:“还有我师祖,如今洗剑峰峰主,名唤孤舟,您认识他吗?他是天灵根,修得还是无情道,与您这个剑诀正合适!” 老道听到此处,还真是心动了——当年他和洗剑峰梨箫道君不分上下,黎箫道君正是这孤舟真君的师傅,若是能传授于孤舟,倒也能叫他左右比较一番,究竟是无情剑棋高一着,还是他的无妄剑更胜一筹。 孤舟也是个天灵根,完全符合他的条件! “你师祖现在是什么境界了?”老道温和的问道。 豁,那就是看上了他师祖!他可以! 秋意泊欢乐地道:“我爹没给我仔细讲过,听过一嘴应该是炼神还虚巅峰,再有一步便可进阶炼虚合道了!” 老道仔细度量着两人的优劣势,他确实是讲究缘分,可这小娃娃分明不乐意的模样,那便是无缘,他又提了这两人,可见他与这两人是有缘分的。 洗剑峰峰主孤舟确实是好的,可他已经是炼神还虚巅峰,此时最重的乃是渡劫,而非研习新的法门,且自身已有无情道统传承在,若等位替代,他是孤舟,也会将得来的无妄剑取长去短,融入无情剑之中,而非重新研习无妄剑而舍无情剑。 另一个则是方踏入练气的天灵根小修士,以后前途自然无量,若是将无妄剑传与他,以无妄剑的品阶,他必会专心修炼此剑诀,翌日在修真界替他无妄剑扬名也是指日可待。 如此一看,一主一辅之间就有了决断。 老道伸手碰了碰秋意泊的肩头,以秘法悄悄试探了一下,这小娃娃确实是天灵根:“我再问你一次,你不后悔?” “真不后悔!”秋意泊坚决地道。 老道目露怜悯之色:“你如今年岁尚小,若有一日,你温师兄与你反目成仇,你此举岂不是大大增加了他的实力?” 秋意泊细品了一下,他确实是有和温夷光反目成仇的可能性&#3034... 0;,毕竟人生那么长,谁能张口便说‘我能与谁谁谁一辈子都如亲兄弟一般’呢?更何况还不是亲兄弟。 就是亲兄弟之间也不少见老死不相往来的。 他道:“温师兄一言一行我都瞧在眼里,此刻我将他当做我兄长之情是真的,温师兄处处维护我也是真的,若他日我与他反目成仇,那也是日后的事情,我此刻的心意却是不会变的。” 老道沉默了一会儿:“……那便带我去瞧瞧你那位温师兄吧!” “好呀,前辈先放我出去,我立刻就叫我师长去将温师兄薅起来!”秋意泊道:“说起来,前辈您到底将秘钥变成什么了?我没有捡什么东西呀!” 老道笑道:“我那秘钥叫一只黑兔吞了,你吃了它,自然是在你身上了。” 秋意泊:……?! 那他怎么拿给温夷光?总不能拉…… “届时你到了他身边,我自会出来的。” 秋意泊暗中松了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而就被送出了洞天秘境。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奇石真君和流宵真君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奇石真君摸了摸他的眉心,将一枚丹药塞进了他口中:“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秋意泊摇了摇头,他叼着酸酸甜甜地丹药,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抓住了奇石真君的衣袖,天真无邪地道:“师傅,有位阿爷叫我去找温师兄。” 奇石真君和流宵真君对视了一眼,两人方才聊着聊着突然发现秋意泊的神魂不见了,秋意泊好歹也是个练气修士了,自然不存在什么神魂跑丢了的事情,要么是被比他们修为还高的人叫去了,要么就是有奇遇。 故而在原地等待比较好。 奇石真君一顿:“叫你去找你温师兄?” “对啊。”秋意泊瘪了瘪嘴说:“那阿爷还想拽我去学什么剑法,我实在是练不动了,我就说温师兄于剑道上尤为出众,不如就教温师兄学,那阿爷就同意了。” “走走,师傅,真君,你们快带我去找温师兄。”秋意泊道。 两人都知道他口中‘温师兄’是指苍焰峰的温夷光。于流宵真君而言,天灵根嘛,自然是重点观察对象。于奇石真君而言,这是自家小徒弟的朋友,自然也要关注着。 两人对温夷光的人品心性都颇为赞赏,闻言也没有异议,便带着秋意泊去苍焰峰了。 流宵真君还捏了一把秋意泊的小脸,笑嘻嘻地说:“怎么就知道你家温师兄?你姐姐呢?下次有这么好的机缘留给你姐姐一份呀!我这个当师傅的很大方的,一份两份呢不嫌少,十份八份的也不嫌多。” 秋意泊面露苦恼之色,转而认真地道:“是,真君,泊儿记下了……可是这位阿爷只要天灵根呢!” 流宵真君眉峰微动,见秋意泊毫不知情的模样,便也不再问,免得戳穿了他灵根的真相,奇石真君也默契的拉开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来。 其实两人对当时秋临淮、秋临与的决定还是颇为赞同的。孤舟明里不问,背地里也没少让张今把秋意泊的作业送上来,张今的意思就是这小子天赋惊人,但性格着实是让人生气!没见过这么得过且过的! 叫他读书习字,说十张大字那便是十张大字,明明能... 写得更好,却是潦草应付完事儿;叫他跑山,明明能跑完,却非要拖在最后几个半跑半走;叫他日挥一万剑,因着有计数沙漏在,他确实是不偷懒,但那真是怎么省力怎么来,卡在能计数的那条线上过关,绝不多用一份功。 故而秋意泊的成绩一直都卡在平平无奇的中等,不见起落,若不是张今被孤舟、凌霄二位真君特意关照过,也只当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罢了。 要是叫他知道他是个天灵根……后果不堪设想啊! *** “温师兄!你醒醒!”温夷光沉沉地睡着,秋意泊都觉得这他妈温夷光是奇遇了吗?都是修仙的人了耳聪目明自不必说,温夷光怎么连他到了床边还叫了两声都没醒? “温夷光——!”秋意泊又推了一把。 温夷光还是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秋意泊想着他要是上前抽温师兄两巴掌,他会不会惊醒过来然后拿着剑追杀他? 老道残魂飘在空中,有些稀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在沉睡中少年。他重点看的便是他的手,骨骼修长,十指如聪,皮肤似玉,别无配饰,只是静静地搭在一旁,便有种不动声色的美态。 只看这双手,便是一双属于剑客的手。 秋意泊还想再推,离安真君却进了来,他见状笑了笑,转而就将房中的熏香灭了:“前辈还请稍等,他今日方踏上道途,未免他心不定,我便叫他好好睡上一觉。” “多谢小友。”老道残魂赞赏似地看了离安真君一眼,秋意泊则是有点懵逼,为什么离安真君为了让温师兄心定就点了安神香,他师傅师祖一个带他玩了至少一个时辰的过山车,另一个带他去春游烧烤? 啊这……可能是因为温师兄是天灵根的关系吧! 秋意泊迅速地接受了这一点。 果不其然,在安神香散去后温夷光便很快地清醒了过来,秋意泊把自己的脸凑到了人家眼前,早知如此他就换个猴哥的造型——可惜没人给他凑一个师徒四人组。 秋意泊忽然生出了一些寂寥之感,却又很快地按了下去,他笑眯眯地说:“你醒了啊!” 温夷光半口气差点没上来,只听见一声剑锋出鞘破空之声,离安真君把他的手按了回去,淡淡地道:“夷光,见过几位前辈。” 温夷光这才发现自己房间里不光有秋意泊,还有他师傅离安真君,流宵与奇石两位真君,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在了一处,他掀被下床,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尴尬之色,他拱手道:“温夷光见过几位前辈。” 奇石真君和流宵真君纷纷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离安真君说实话也是半夜被人薅起来的,如今见自己徒弟脸上藏不住的懵逼,一时之间连心境都觉得平稳了许多。他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温夷光眸光微动,看向了一旁笑眯眯地秋意泊,神情都柔和了许多。 离安真君催促了一声:“夷光,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温夷光拱手道。 “好!”老道赞了一声,便将温夷光的神魂扯入了洞天秘境之中,温夷光瘫倒了下来,离安真君早有准备就把人送去了床上,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秋意泊手中多了一道流光。 待流光散去,他们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琉璃瓶子,里面堆积着一小簇晶莹的砂体,虽隔着一层琉璃,却能叫人感受到它们散发着玄妙的... 气息,似乎再看下去神魂便会被吸走一般。 他们连忙收回了视线。 老道的声音还在秋意泊耳旁徘徊:【你送老道一个传人,老道自不好叫你空手而归,此物你且收着吧……】 秋意泊捏着瓶子倒没有觉得如何玄妙,反而将东西往奇石真君的地方送,奇石真君为它设置了两道阵法,这才细细去打量:“许是一种特殊的材料,我也未曾见过。” 秋意泊道:“那师傅您先收着吧!” 奇石真君一顿:“也好。” 这么大一个锅扔出去了,秋意泊只觉得轻松无比,他打了个呵欠,还好还好,只是捞了个材料,温师兄本来就是个奋斗逼,应该不会怪他才是…… 他想着居然头一歪就靠在奇石真君身上睡了过去,离安真君本来还想谢谢这位小师叔呢,见状道:“八成是刚刚吸了点安神香的关系,让小师叔睡吧。” 他摸出了一个纳戒交给了奇石真君:“前辈,这就当是给小师叔的谢礼吧!您不要推辞,小师叔拿了也是应当的。” 温夷光拿了这么大的好处,离安真君作为他的直系长辈自然是出点血的,奇石真君没有推辞什么便收了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秋意泊,笑着摇了摇头便走了。 送走了几人,院中又冷清了下来。 天空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流淌而下,溢满人间。 流宵真君也不走,她坐在临窗地塌上,支着脸道:“师弟,喝酒么?” “师姐,很晚了。”离安真君也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也不好走,毕竟还要守着温夷光。他手一拂,便出现了两坛美酒,两人也不寻什么酒杯,便一人怀抱一坛喝了起来,皆是沉默无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地道:“怕是要乱了。” 没有根据,而是他们都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这天下……快要乱了。 *** 翌日,秋意泊难得睡了个好觉,精神百倍的去上学去了。 已经有不少同学都已经到了,今日一看,果然人人都与之前有所不同。正所谓修真界无丑人,他们踏入道途后身上大部分杂质便被排了出去,见哪个都是皮肤莹润,双目有神,哪怕五官平平无奇的,也都带着一股子离世出尘的味道。 众人客气的互相问过了好,见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便自发出去跑圈练剑了。 温夷光故意跑在了秋意泊身边,低声道:“谢谢,泊师弟,以后若……” “温师兄你与我客气什么?”秋意泊笑弯了眼,他打断了温夷光,随即又暗搓搓地道:“那剑法是不是很难练?” 温夷光顿了顿,答道:“……确实高深莫测。” “哦。”那就好! 秋意泊笑容越发乖巧了起来:“那温师兄要好好努力练他!争取打败我师祖成为天下第一!” 温夷光下意识的想道秋意泊此言未免太过随意,话到口边却陡然生了一股凌云之情——是了,孤舟真君也不过是比他早出生了千年罢了,若他有千年,难道就不能与孤舟真君比肩?不说千年,便是百年,他也觉得自己的成就能不在孤舟真君之下! 待张先生到时,众弟子已经做起了早课,有人抚琴,有人吹笛,合着经文一道听着倒也有那么几分味道了。 ——也是能理解,昨天迈入了门槛,又回了各自峰头稳固了修为,正是新鲜&... #30340;时候,自然也会用功一些。 张先生待他们修完了早课,便道:“今日开始,便要开始学习一些基础的法决了。” 众弟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张先生。 张先生手指掐诀,众人只见他身上亮起了一道光晕,自丹田而起,循环往复,最终通往了指尖,张先生喝道:“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①” 话音方落,外头骤然晦暗了下来,一道紫电陡然划破天际,雷声震耳,随即便是大雨倾盆而下! 众弟子目瞪口呆,要不是有前头礼教做底,一个个巴不得跑到廊下去看雨,就算如此,眼中惊羡之情溢于言表,望下张先生的目光更是向往崇拜。 张先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都元婴期了,下个雨还不是随便掐个法决的事儿?只不过是为了唬这帮兔崽子,特意又是念咒又是掐诀的,全力而动,自然不同凡响。 “可看清了这灵雨咒是如何施展的了?”张先生忍住笑,一脸高深莫测地道。 众弟子纷纷道:“先生能不能再为我等施展一次!” 张先生没有再度施展,雨下太多了回头那群朱鹮非要追着他啄不可。他微微一抬手,堂中书桌便换成了一个个蒲团,他示意众人定心定气,打坐于上:“若想要施展灵雨咒,便要先学会……闭眼。” 肉眼闭,心眼开,能领悟到多少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 秋意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恍惚之间立刻就感受到了所谓的灵气。 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空气中,并不存在于眼前,可确实能够感受到它。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昨天去了外门后会觉得外门空气质量不太好了,大概就是灵气的关系。 内门的灵气要比外门多得多。 张先生漫漫道:“……绵绵不绝,固蒂深根,人各有精,精合其神。神合其气,气合其真,不得其真,皆是强名。” “神依形生,精依气盈,不凋不残,松柏青青。三品一理,妙不可听,其聚则有,其散则零。七窍相通,窍窍光明,圣日圣月,照耀金庭。一得永得,自然身轻,太和充溢,骨散寒琼。②” 字句随着他的声音钻入了弟子的心中,张先生满意地看着济济一堂弟子悟性高的已经开始化天地灵气为己用,而悟性差一点的也开始缓慢吸收。 他微微阖目,提气引灵,身上浮出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微光,庞大的灵气四溢开来,引导着他们灵气运行,一遍、两遍、三遍……直到每一个弟子都能够自主依照凌霄决运行灵气后他才罢手。 张先生抬手给自己吃了颗丹药,等待着他们自然清醒。 这才是踏入道途后的第一课,运气。 什么灵雨咒,是拿来让驴子拉磨的萝卜,吊着他们的兴趣的。没有灵气,除非自身的境界已经能呼应天地,否则掐什么法决都是白搭。 这一堂课,日后还会伴随他们很久很久,直至他们某一日陨落。 秋意泊只觉得天地间无数灵气向他狂涌而来,几乎将他的身体撑得生疼,他正当忙乱之际,却听见了张先生的声音,他的灵气恰到好处地落到了秋意泊的身... 上,引领着那些方进入的灵气走向正途。 那些灵气按照特有的路径在他的经脉中缓缓流动着,它们如同洪流,又如同小溪,每到一处,便拓宽了一处,便积累了一处,闭塞的地方被灵气冲破,又被清洗,最后再一遍又一遍的循环中消散。 脚底在发热,或许他整个人都在发热。这种感觉很玄妙,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只道这灵气每循环一遍,便有热意自丹田散发,涌向周身各处,指尖、脚尖都如同被泡在恰当好处的温泉之中。 周围的气温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他似乎永远都会处在这样舒服的温度之中。 灵气的运行越来越快,可到达一个让他快要不舒服地地步的时候便不再加快了,循环三周后又逐渐缓慢了下来,有条不紊的按照原有的路径缓缓流淌。 …… 再一睁眼,便已经是七天后了。 课堂中只剩寥寥无几的几人,有他,有温夷光,有秋露黎、顾真……似乎除了他和秋怀黎外都是天灵根或者地灵根,唯有他们是两个玄灵根。 张先生本是阖目小憩,此时也睁开眼来,赞许道:“醒了?都等着你了。” 其实他悄悄用了点小手段才叫醒了秋意泊。 虽说他和温夷光都是天灵根,可温夷光也不过是在今日才醒了过来,灵气稳固,已经在练气第五层了,而他若不是叫醒了秋意泊,恐怕他能一口气修到完满去。 可见温夷光在剑道上天赋卓绝,在悟性之间却要低于秋意泊。 不过弟子之间天赋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也不能指望弟子个个都是全能型的天才吧? “你们都过来,现下教你们灵雨咒。” 各人悟性不同,这一次打坐的时间自然也有所不同,绝大部分弟子在第三日便清醒了过来,张先生便率先教了他们灵雨咒,将他们打发去寒山下让他们练开了,若是灵气用完便就地打坐,积攒灵气后继续施展灵雨咒,免得他们有力气没地方花去。 秋意泊这一批已经是最后一批了,张先生也懒得一个个教,刚好凑一道解决了。 所幸这批都是尖子生,也不必张先生如何费心费力,稍微教了点小诀窍就都会了。 首先是秋怀黎,他是最快成功的一个,微微沉思片刻便掐诀,不多时他面前便下起了一片小雨。 刚踏入练气期,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张先生满意颔首,又去看下一位。 顾真也很快搞定了,面前下了一片小雨,他高兴得眉飞色舞,脸上就差写上‘快来夸我’几个大字了,张先生表扬了一番,又看向了温夷光和秋露黎,他们也很快就成了。 唯有秋意泊,他试了好几次,这个法决跟他背错了词似地,半点反应都没有。他苦着脸看向张先生:“先生,我这个法决是不是背错了?” 张先生听他背了一遍:“没错,再试试,法决要这么掐……” 他展开手指在秋意泊面前演示了一番。 秋意泊恍然大悟,终于掐对了法决,灵气在经络中运行着,气随心动,几乎转瞬便到了他的指尖,他闭目喝道:“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 还是没反应。 张先生也有点奇怪,按照方才灵气运行的方式应该已经成功了才对啊。 难道秋意泊是修道上&#30... 340;天才,法决上的白痴? 秋意泊见张先生眼下有疲惫之色,道:“先生,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我问问我大哥哥是怎么回事?” 张先生道:“此事不妥,你哥哥虽然……” 话音被一阵轰然雷鸣打断了。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片青乌之色,转瞬间风雨晦暝、银河倒泻。 张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啊这……意外吧? 一个练气期怎么可能召唤出这么大的风雨来?可也不是他啊,他没动手,清清白白。 从山下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道流光承载着一个道士自山下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便拔剑朝张先生捅去:“我日-你*的张今,知道你灵雨咒用得行!至于非要淹了我灵田吗?!不显摆你会死不成?!” 寒山书院上布有法阵,一般不会下雨,也不会下雪,免得影响弟子修行,除非某些人(张先生)特意为之,不过倒是不影响法阵内有人掐诀行云布雨。 而在这座山上,唯一一个能叫寒山下这么大雨的就只有张今了! 张先生左闪右避:“周师兄!你住手!不是我——!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个鬼!你还我夏枯草来——!” 众人面面相觑,听对话,他们是认识的。 那他们……? 秋怀黎俯身抱起了秋意泊,给几人一个眼色,口中客气道:“那既然先生有事,弟子等先行告辞了!” 俗话说的好:风紧——扯呼——! 第 30 章 几人一溜儿烟的跑到了半山腰, 别说,自从练了气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睡觉都不用睡了, 从山顶跑到山腰都不带喘气的。 山腰有一片平台, 不少弟子苦逼兮兮的在练剑, 每人面前一个沙漏,诚实的记载着他们挥剑的次数, 相比之前, 每个人的沙漏都大了不少,同窗们看见他们来了, 零零散散的打起了招呼:“温师兄!秋师兄……赶紧来练吧!” “先生说了,我们打坐了几日,但剑道也不能落下,前几日的都要补回来。” 秋意泊:是张先生的操作没错了。 那还能怎么办,练呗! 有同窗既羡慕又敬佩的看着温夷光, 想必他们等到现在才下山, 就是在等温夷光:“温师兄, 你练气第几层了?” 他们已经回峰头各自问过了师兄师姐, 方得知第一次入定是最能体现弟子于道途上的天赋与悟性的,时间越久,突破的概率越高。如同他们不过是从练气第一层练到了第二层, 第三层都算是好的了。 温夷光微微颔首:“第五层。” 此言一出众人惊叹纷纷:“第五层?!” “果然是温师兄!” “天灵根就是与众不同!” 温夷光的目光落在了秋意泊身上, 其实他能感觉到秋意泊此刻的修为比他还要高一些, 他有些想不太明白,归咎于秋意泊的悟性更好一些。他本就不是什么多嘴的人, 自然不会去揭穿秋意泊才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人。 他醒来时模样像是被人硬生生叫醒的一般, 再看当时张先生意味深长的神情, 恐怕是张先生出的手。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他并不嫉妒秋意泊,可就是生出了一些较劲的心思,他为天灵根,虽说自己口中说着并不在意,却仍是有些在意的,此刻便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超过秋意泊。 顾真笑嘻嘻地跳了出来:“别只夸温师兄啊,我也要第四层了!秋师姐也是第四层!” 他一指秋意泊:“喏,还有这个!没想到吧!泊师弟才是最厉害的,他第六层了!方才先生还亲口夸了泊师弟呢!” “哎?!泊师弟第六层了?!” “泊师弟好厉害!泊师弟不是玄灵根吗?怎么做到的!”有人上前捏了捏秋意泊的丸子头,一把搂住了他:“快!看在平日里师兄也没少给你吃糖的份上快告诉师兄!” 秋意泊被夸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哎,打坐醒过来就第六层了。” 众人恭喜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片。 在角落里坐了几个少年男女,他们并不凑到秋意泊那边去,只是自顾自的打坐。有个少女不屑地和同伴道:“我也练气第五层了呀,怎么没有人恭喜我?瞧他们那个模样!真是进了仙门也洗不掉身上的俗气!” 旁边一位面容沉静温婉的少女无奈地道:“好了,婉婉,你上山时就已经练气第二层了,如今五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王姐姐你也是!你也练气六层了呀!”李婉婉抽了抽鼻子。 另一个头上别着一枝玉竹簪的少年闭目而道:“泊师弟都已经练气第六层了,以他玄灵根&... #30340;资质,一举从第一层突破到第六层,难道不值得一夸?” “刘师兄!”李婉婉不满地唤了一声:“他是秋师叔的侄子,练气第六层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谁知道秋师叔给他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呢!” 温夷光、秋露黎……他们不是天灵根就是地灵根,进步出众也是她意料之中,唯有秋意泊只是一个玄灵根居然一瞬间比她的修为还要高了,实在是让她忍不住想些别的。 “好了,不准再说了,打坐吧。”王姓少女叹了口气:“既然不在意,又何须与他们比较?课业紧张,婉婉你盯着泊师弟,倒不如多练一练。” “王师妹说的极是。”另一个一直未曾开口的少年道。 李婉婉听了眼中泛出一些泪意,又被她眨了两下给抹去了:“王姐姐说得对,不如专心修炼!” 秋意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的方向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玄真眼连阵法和传音都不在眼下,几个人说悄悄话他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夸就有人贬,这是很正常的,只要不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他是无所谓的——更何况和他们那一群又不熟的喽!管他们怎么想的! 那一群人是叩山之际格外轻松的少年男女,其实身份背景和秋意泊差不多——都是仙二代。不同的是他们的家族便在修真界,从小在修真界中长大,再加上春宴的时间问题,有几人其实已经踏上了仙途再来叩的山门。 严格来说,他们比秋意泊还要厉害,他们是仙N代。 他们所在的地界和其他自凡界上来的弟子大为不同,玩不到一起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素日里也不爱与凡界来的弟子说话,大家在初识时的碰壁后也很自觉地不去主动接触他们,客气点就是了,再加上课业繁重,书院规矩严明,确实也没有人有心思去故意挑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下去算完。 待笑闹完,秋意泊他们也提着剑开始练习了。 他们这一波人都是在山上待了六到七天的,为了等秋意泊一道都攒了七万剑,大家目标一致,一道痛苦。 秋意泊惊奇的发现练剑这件事完全没有之前让他那么痛苦了——想想也是,之前还是个凡人天天一万剑也能坚持按标准练完,如今成为练气修士后身体机能大幅度提升,再加上之前几乎半年的积累的熟练度,以前挥一万剑的时间现在可以挥四五万剑,如果决心当个奋斗逼,那在一个时辰内练完七万剑也不是不可能。 ……平均一秒出2.73剑。 秋意泊可以吗? 秋意泊只会坚定的摇头:他不行,他不可。 当温夷光、秋露黎两个卷王率先完成了负债,连带秋怀黎、顾真都已经完成了,几个人在略微的打坐休息后又勉力支撑着爬起来练灵雨咒的时候,秋意泊才姗姗结束自己的负债过来练习灵雨咒。 秋意泊是真的爬不起来了,但口干舌燥地看着众人不断掐诀练下雨,就很是难过——水其实带了,上学怎么可能不带个水杯呢?但他在上头打坐了七天,水都已经不是隔夜水了,而是隔周水了,虽然凌霄宗的水好歹也是什么灵泉,但是他感觉自己是捏不下鼻子去喝&#30... 340;。 偏偏纳戒中储存的水都被他喝完了!打坐那天还想着下了课回家记得补充来着——在此要提一嘴,秋意泊自从练气那日后,纳戒中的饼干零食乃至悄悄藏的两叠虾仁蒸饺都被奇石真君扫荡了个干净。 说不许吃就不许吃,真的饿了就吃一颗辟谷丹,清水倒是不管控,什么苹果汁却是无福享受了。 他眼睛一动,悄悄摸摸地到了秋怀黎身边,他哥不是这玩意儿练得最好嘛! “大哥哥!” 秋怀黎应声侧脸垂眸望去,只见秋意泊仰着一脸甜甜的笑容正满怀希冀的看着他,不由温和地道:“泊儿,怎么了?” “我好渴。”秋意泊双手往前平举,手掌成托:“大哥哥你能不能让雨下的大一点,我取点水喝。” 秋怀黎一顿,他首先考虑的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这雨水能喝吗? ……是自己的灵气所化,应该能喝吧? 他尝试着以灵气缩小了些灵雨咒的范围,面前那大约一平方大小的雨幕便又往中间挤了挤,秋意泊尝试着上去接了些,然而雨量太小了,只稍稍打湿了他的手心。 他皱了皱鼻子:“哥哥能不能让雨更大一些?” 秋怀黎又努力缩了缩,可惜这个雨要么范围太大要么雨水太小,总是功败垂成。 秋露黎见状走了上来,听了秋意泊的要求,想了想便以竹枝在地上划了一道两尺见方的范围,道:“哥,试试看这个范围,无论雨量大小,只在这个范围内。” 秋怀黎颔首,又尝试了一次。 秋露黎也一并掐诀,两道雨云叠成了一块儿,终于成功让秋意泊喝上了水。其他同窗好奇地看了过来,他们都要比秋意泊下来的早几天,早就回各自峰头休整过了,可怎么说呢……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直在那儿打坐然后练灵雨咒,等灵气枯竭了再打坐是一种非常枯燥的行为,不同于练剑时毫不间断,心无旁骛,浑然忘我的心态,一气呵成也就结束了,如此反复好几天下来人都快和他们下的雨一般凄凉得不行了。 如今看见秋师兄秋师姐居然将这灵雨咒玩出花样来了,不觉也开始模仿了起来,逐渐开始攀比谁的范围最小,谁的雨量最大,甚至还有人不满足于这两个基础玩法的,开始比起了雨速。 那什么……只要雨水量够大,速度够快,那不就能有点杀伤力了吗? 秋意泊也练了起来,张先生不做人,灵雨咒居然要练一百回!也有沙漏计数! 不过还好,这次是很正常的小乌云,就是比其他人的看起来黑了一点,扎实了一点,雨量大一点而已。 “不行哎,这个雨滴只要超过了指尖大,自动就会分裂开来,根本就没有杀伤力了。”那位练雨速的同窗戳着脚下经历了数次灵雨咒仍然平坦一片的泥土地。 秋意泊暗暗摇头——雨再大,那也是砸不死人的,毕竟从小到大谁没经历过几场暴雨,又有谁被砸死了?这就是科学的范畴了。 他突然心中一动,雨不行,是因为水不够稳定,那如果变成冰呢? 冰雹可是能砸死人的! 他尝试性的用灵力去压缩水分子,使它们凝结在一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凝结&... #30340;操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容易,秋意泊努力了半晌,终于召唤出了……一片雪花。 “泊儿!你这个怎么能下雪!”秋露黎惊奇地蹿了上来,围着秋意泊那片胖墩墩的小乌云左看右看,甚至还上手捏了一把:“哎?!你这个乌云摸上去好好玩!” 林月清也凑了上来,跟着一起摸了一把,随即也面露惊讶之色。众所周知,云是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他们的小乌云都是气态的,可秋意泊这朵乌云摸上去却像是摸到了一把冰沙,冰冰凉的,因着颗粒极其细碎的关系,摩擦在掌心甚至有些发痒。 “好有趣!” 一时间众同窗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末了眼睛闪亮亮的看着秋意泊,叫他公布一下独门秘诀。 …… 张先生‘整理’好仪态,飘然下来视察自己养的崽子们有没有偷懒时,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开始练起了飞冰咒。明明掐的是灵雨咒的决,却愣是做出了从乌云里蹭蹭往下飞削铁如泥的冰刀的效果,一大片场地如今已经快给他们扎成了麻子,遍地都是小冰刀。 ……张先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的道心好像晃荡了起来。 有人发现了张先生的身影,连忙向张先生行礼问安:“见过张先生!” “见过张先生!” 张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们满是兴奋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你们看起来……都很熟练了。”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他本来还想教他们如何应用灵雨咒,可如今冰刀都玩出来了,可见并不需要他再教了。 张先生大手一挥,距离他们不远处本是为云雾所掩盖的地方显露了出来,那里居然是一大片四通八达的田地。田地并不大,每一块约莫十米见方,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每人去认领一片灵田吧,认领过后插上自己的铭牌,然后便到我这里领取种子。” “以后每日晨练时经过灵田,便需以灵雨咒浇灌一次,下学时也需要浇灌一次,三月即可收成,若谁届时交不上一百斤灵草,这门课便只能评‘劣’了。” 众人一顿,随即领悟过来后便是哀嚎一片,三个月之后就是年末休沐了,若是到时交不出来,这年还能好好过吗?! 张先生暗搓搓的把种子都替换成了夹杂着大量劣质草种的那一份——瞧你们能的,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自己厉害了! 想要一百斤灵草? 每天不老老实实对着灵田放三百遍灵雨咒就想都不要想! *** 时间一晃,便又是三个月。 虽说寒山书院的课程修改成了每日上午上课,下午随机选地方打坐,但大部分弟子却还是习惯于留在寒山之上,严格来说,是留在灵田边上打坐。 毕竟这灵草可太娇贵了,不时时用灵雨浸润它们就不发芽! 大部分弟子都已经进阶到了练气第五层,秋露黎、顾真等三个地灵根则是在练气第七层,温夷光第九层,秋意泊第十层。 练气共有十二层,也就是说如果再按照这样的速度进行下去,秋意泊很快就能叩问筑基之境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玄灵根能修得比温夷光这个天灵根还快,大家已经麻木了,别问,问就是觉得秋意泊&... #30340;存在是让张先生专门来打击他们的。 这段时间他们听得最多的就是张先生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愤愤地道:“你们看看!你们小师弟都练气第X层了!你们是怎么回事!以后还好意思叫人家师弟吗?!是不是回去偷懒了?!” 天地良心!他们是真没偷懒!就差睡在书院里了,就是比不过泊师弟他们能怎么办! 张先生看着已经交上来的灵草,清点了数目,发现几乎是所有人都凑够了一百斤,得意地简直要在心里唱起了小曲——都没偷懒,有老老实实在练。 这就成了嘛!他一个老师还要求什么呢? 他看着下面的乖巧老实坐着的弟子,含笑道:“不错,所有人都合格了。” 底下瞬间如释重负,他微微抬手,将声音压了下去:“时光如箭,还有十天你们就要放年假了,我思索着总不好叫你们日日关在书院里,明日我带你们去一处小秘境历练一番,也好映证你们的所学所得。” “之前似乎也未曾与你们说过此类规矩,今日便来说一说,也好为你们解疑答惑。” “比如说,我们明日要去的秘境名为踏云境,乃是凌霄祖师所留下的诸多秘境之一,其中盛产各色天材地宝,按照门规,弟子入宗门秘境中所获,需上交五成于宗门,剩下的五成可以自留。诸君可有不解?不必介怀,直说便是。” “没有。”大家纷纷摇头。 宗门培养他们也需要花出大比大比的资源,这还是自家宗门的秘境,拿了东西分给宗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 张先生微微颔首,十分满意:“再论其他,若参与天地二榜,四域大比等,所获则尽数归为弟子所有,宗门分毫不取。但若一些偶然现世的秘境,需宗门维持秩序,抢夺入境席位,则二分归弟子所有,八成上交宗门。若是弟子游历时进入的秘境,则无需向宗门上交。” “自然,宗门也不是白白要弟子的东西的,一应天材地宝都具有相应的贡献值,若贡献值足够,便可在宗门内兑换相应的资源。” 有人举了手,张先生示意他可以发问:“先生,天地二榜是什么?” 四域大比他们听名字就懂,大概就是东西南北四域修真界把弟子们凑到一块举行一场比赛。 张先生解释道:“天地二榜大比,每三百年一开。天地二榜为万年前百炼山歧山道君所炼制的法宝,玄妙非常,可纳天下英豪之名作比,一入炼神还虚境界便会自动除名,不再纳入其中。若是能成就天地二榜前十,自然能得到莫大的机缘。” “也就是说天地二榜中最高便是化神期?”弟子好奇地问道:“会有些什么机缘?” “确实,总不好叫真君们以大欺小。天榜为炼气化神境界参比,地榜为炼精化气境界参比。”张先生笑道:“所谓机缘,自然不一而同,如洗剑峰峰主孤舟真君昔年为天榜魁首,便获得了十剑之首的孤舟剑,他的道号便也由此而来。” 底下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声,秋意泊也听得入神,这倒是原著没写过的,原来孤舟师祖的道号是一把剑啊……哎?不会是给他吐过的那把吧? 秋意泊莫名有些头皮发麻。 “还有些人得了符笔丹药,便不一一举例了……”张先生顿了顿,鼓励地看向诸弟子,... 道:“如今掐指一算还有十二年便要开榜,只消用功一些,地榜之上必然有诸君一席。” “若是错过了也不必气馁,四域大比也是三百年一开,恰好与天地二榜相差一百五十年。” 言下之意,只等他们在这两个大比上替凌霄宗扬名了。 待科普完了这些,张先生又说回了明日要去的踏云境:“既然是要映证所学,没有什么考验似乎不太好……要不这样吧!” 他扬手一挥,桌上便出现了一只签筒:“每个人都上来抽签,签上之物踏云境中必有,十日后将此物上交与我,今年的考核便算是过了!” 众弟子对视了一眼,没人想上去抽签,这签筒总叫人有些不祥的预感。 秋意泊大着胆子问道:“先生,若是抽中了一个绝难的东西怎么办呀?比如说签子上要一个筑基期妖兽身上的材料,可我们只有练气,又该怎么获得呢?” 张先生诧异地道:“一人为孤,多人为众,若是一人打不过,难道你们合作都打不过么?” 他又道:“若是真的打不过,那也只能算是自己倒霉,不能怪先生我心狠手辣,需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众弟子:“……” 有人道:“先生,能不能换个方式,不要抽签呀?我觉得咱们可以把签子内容明示出来,愿意做高难度的便可拿‘优’,难便是‘上’,简单些的便是‘中平’,您看这样如何?” “废那事儿做什么?上来抽签!抽到什么便是什么,能完成得一律‘优’,完不成就‘劣’!”张先生直言道。 经过一年相处,大家其实都私下品出来了张先生也并非初见时那样高深莫测如仙人一般,大部分时间他是个好老师,但当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告诉他们什么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后面肯定有坑在等着他们! 张先生不自觉地抖了抖腿,对自己的布置志得意满。 踏云境中修为最高的妖兽是筑基初期,最低也有练气十层以上。这踏云境,根本就没有他们单打独斗能打赢的妖兽——哦,或许温夷光除外?那些运气特别好的也除外。 他教了他们修炼,教了他们知礼明义,现下就该教教他们什么叫做通力协作,什么叫做同门之谊。 “就从秋露黎开始吧!” 秋露黎顿了顿,坦然上前,随手一抽,张先生看了一眼:“运气不错,猎杀一只练气六阶的妖兽,品种不限。” 秋露黎笑嘻嘻的下去了。 秋意泊搓了搓手,好久没抽卡了,嗯……他觉得他能一发入魂! 哎等等,或许他应该准备一本名册? 搁后山都能摸出个传承来,若是到了秘境中…… 嘶—— 秋意泊战术后仰——算了,抽卡什么的不重要了,他先连夜准备一本名册吧! 把周围关系好的小伙伴都记载上去,最好再寻摸个照片什么的,做成简历册。回头真是遇到了,就叫那些老爷爷老奶奶的自己翻!他收个介绍费就成! 正思索着呢,却听张先生‘哎呦’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众人不由看向张先生,张先生愁眉苦脸的道:“你们杀过妖兽没有?” 啊这,这帮小兔崽子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叫他们杀妖兽……他们敢吗? 要不先带他们到外门... 食堂去杀两只鸡熟悉一下? 第 31 章 凌霄真君隐在暗处, 有些纳闷地看着一群宛若霜打的茄子一样的小弟子,踏云境虽然危险程度不高,可作为开山祖师留下的秘境, 其中灵气充裕, 又藏了不少天材地宝, 风景宜人,怎么这群小弟子即将要进入秘境不是开心, 也不是苦恼, 而是一片颓丧之气? 回想到他们当年进踏云境时一个个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恨不能一展所学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凌霄真君向张今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张今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看见,他什么也不知道,总之忘了提前给他们训练杀生这种事情, 他是不会承认的。 “踏云境马上就会开启, 此物你们拿着。”张先生手一挥, 每人眼前便多了一个小玉牌:“此乃踏云境阵符, 若遇生命危险便捏碎它,即刻便会被传送出来。” “还是那句老话,进踏云境是为了映证自身所学, 是历练也是……”张先生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踏云境的事情, 那声音如隔云端, 秋意泊听在耳中,好像听进去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秋意泊有些恍惚, 他做了一晚上被大鹅追着叨脑袋的噩梦, 今天早上醒过来还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总觉得它秃了。 他昨天杀了至少十八只大鹅,听着好像也没怎么稀奇,可食堂那些大鹅也不知道怎么养的,每一只修为都有个练气两三层,还懂群起攻之,他好歹也是练气九层的修士了,居然还打不过那群大鹅,差点没给追着啄得衣服都碎了。 最后还是温夷光、秋怀黎等人与他一起围剿才勉强把那群大鹅宰了。 其他人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什么被猪拱了的,被洒了鸡粪的,被练气四层的兔子蹬得差点腿骨折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后面妖兽全杀完了,张先生还嫌不够,让他们拿着剑挨个戳尸体,跟个流水线工人似地,等到他们人都麻了就原地打坐,等新的一批动物送来后接着杀。 直到深夜他们才被放回了各自的峰头洗漱休息。 秋意泊看了看周围同窗的脸色,估摸着大家昨天晚上估计都差不多。 凌霄真君微微摇了摇头,手中出现了一只三清铃,他将三清铃送到了张今手中。今日不过是个小秘境,他不好出面,免得这群小弟子太过紧张。 张先生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取出三清铃轻晃一声,随即一道清脆的铃声响彻原野,带着悠长的尾韵震击神魂,众弟子心神动摇,一股清凉之气自涌泉穴强势涌上天灵穴,与他们自身循环灵气融为一体,于身体中周转不去。 凉意自脚底起,叫人打了个激灵,仿佛身心都为之洗涤一般,心不乱则气定,气定则神闲。 凌霄真君见状便点了点头,一手微抬,一道门户骤然与他掌间张开,迅速侵蚀着空间,门户中有青山延绵,瀑布垂流,又有蓝天白云,大海奔涌,可谓意象万千。 张先生低喝了一声:“好了,抓紧时间!十日后无论功成与否都会被传送出来,你们各自注意着,进去吧!” “是,弟子等谢先生指点。”众弟子齐齐拱手道,随即便依次踏入了踏云境之中。 待弟子们尽数入了踏云境,凌霄真君才现了身形,同来的还有流宵、春明两位真君,他们看着门户内的景色,此刻门户风景已然大变,成了一张全景地图,四十九位内... 门弟子呈现黄色光点,分布于整张地图内,旁边各有小字标识着各人姓名。 与此同时还有数以百计大大小小的红点缓缓地挪动着,另有不动的紫色光点、橙色光点若干。 红点代表的是妖兽,紫色和橙色光点代表的是天材地宝,另外还有十数明亮的白点在图中隐匿着,这些都是他们提前派入境内的弟子,免得这些刚入门一年都不到的小弟子出点什么事,来不及救援。 既然能叫小弟子入踏云境,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踏云境虽然处处都把控于宗门之手,但若真有些天灾人祸也是说不定的,正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真因为一个小小的闹着玩的试炼而损失了弟子,凌霄宗才真叫损失惨重。 流宵真君落座于铺开的棚舍内,长裙旖旎,温和端庄。她手捧茶盏,仔细地看着地图,低声和旁边的春明真君道:“师弟,你说这次谁能取得魁首?” 春明真君想了想:“我最看好的是温夷光和秋露黎,我峰下的谈渊也很有希望。” 流宵真君笑道:“怎么不看好小师叔?” 凌霄真君恰好此时进来,他事务繁多,不便久留:“小师叔年纪太小了些,难以施展开来……流宵,春明,此处就劳烦你二人看守了。” “也是。”流宵真君笑吟吟地道:“多大点事儿,师兄你去忙吧。” “师兄你且放心。”春明真君也道。 凌霄真君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流宵真君看着地图,突然‘咦’了一声:“师弟,你来看……小师叔是不是进了长生洞?” 春明真君仔细一看,随即摇头笑道:“……还真是,小师叔这次名次恐怕要不好看了。” *** 秋意泊一入门户,便天旋地转,眼前光线忽的暗了下去,伸手不见五指。 他传到哪里了? 他伸手掐诀,眼前便起了一团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四周,只见周围石壁俨然,三步外便是一汪汪湛蓝的水池,十分奇妙,扶疏坐落,沿着地面蜿蜒曲折,清澈见底,看上去都很浅。 他再抬头看上方,累累的钟乳石倒悬于石壁上,左右一望,此处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甚至没有什么生物。 他居然被传送到一个山洞里了? 这些水池他暂时不敢探索,但有些过于绚丽清澈了,他没有搞清楚之前拒绝入水。他身后石壁高耸,与洞顶岩石紧密相连,是一条死路,他如果想要出去,只有找别的出口了。 秋意泊思索了一瞬,便自纳戒中取出了手套和琉璃瓶,戴上手套之后他才敢拿琉璃瓶装了一小瓶池水,将一切试毒药粉扔了进去,见药粉没有反应,这才踩着清浅的池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是普通的池水,应该是山洞附近有金属矿石,金属离子进入水中才导致水的颜色变成了这样。 钟乳石上垂着一些细密的丝线,随着光晕焕发着幽蓝的光,将整片洞穴映得如梦似幻一般。 秋意泊看见这丝线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是幽帘虫的网,这其实是一种蚊子编织出来用于捕食猎物的,属于洞穴中常见的生物——说明这个洞穴之中还是有生物的。 他微妙地松了口气,突然又紧张了起来——不对,这... 是修真界,幽帘虫大小和蚂蚁差不多或者更小,一会儿不会飞出来一只脸盆或者更大的幽帘虫出来抱着他的脸啃吧? ……有点慌了。 真的,要是现在出现一只野猪精之流的说不定他还没有那么慌。 秋意泊握紧了手中的剑,轻咬了一下舌尖定了定心神,不能这样自己吓自己,当务之急还是要出去。哪怕这里安全,那也不是久留之地,除非他期末成绩不想要了。 他抽到的任务挺简单的,寻找一颗黄品草药就算是完成任务,根据张先生的说法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任务之一了。可现在山洞里寸草不生——至少他走到现在也没看见任何草木的痕迹,想要做这个任务恐怕很艰难。 不多时,秋意泊就似乎走到了山洞的尽头,眼前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汪碧蓝的水池,自水池的另一端传来了依稀的水声,如果要过去探查的话就得游过去了。 他的视线在山洞中搜寻着,看看是否有其他隐匿的出口,不过很可惜,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洞道了。 秋意泊自觉还算是镇定,因为前世他看过不少探索洞穴的视频,知道沿着水声八成还能往下走,这种洞可能是消水洞,由地下河冲流而成,往下走说不定能找到地下河的出口。 他无奈地俯身伸手探了探水温,见可以接受便跳了下去——他不太会游泳,大概介于会和不会之间,淹不死,但也游不开。 所幸这池子虽然大,却也有边缘,他摸着边缘过去就是了。 他现在虽说不至于到不需要呼吸的地步,但是闭气还是能闭很长一段时间的,比如说正常人经过训练可以闭气5-10分钟,他可以闭半小时以上,哪怕是在不当心松开了池子边缘的石头,总不至于淹死他。 水池比他想象中还要深一些,他扶着石笋①顺着潜入水底,大概目测出来约有两米深,探得了深度,他便浮了起来,顺着池边岩壁慢慢地往另一头游去。 游到一半时,秋意泊有些累了,他抓着石笋稳定身形,举目四顾之时,突然发现有一根石笋长得特别有意思。 那是一根特别小的石笋,矗立在凹槽中,石笋头上微微翘起,下方却长出了几片飘逸如纱般飞起石片,特别像是一个道士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天空,衣袍被风吹的鼓动的模样。 他眉眼微动,煞有介事的对着石笋行了个礼,道:“仙人爷爷,保佑我快快出去吧。”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人在这个石洞中探索实在是太无聊了,尤其是这种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危险的地方,神经总是紧绷着,不找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放松一下,他怕等到真的遇上事儿就反应不过来了。 话音方落,只听见一声碎裂声,秋意泊手中一松,他抓着的那根石笋居然断裂了开来!秋意泊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他腰粗的石笋居然会因为他的抓扶而断裂,猝不及防之下随着断裂的石笋一并摔入了水中,那石笋压在了他的身上,亏得水够深,在触底之前秋意泊就一翻身,自石笋下逃离出来。 石笋触底,激起了一片细碎的沙土,瞬间水就变得浑浊了起来。 秋意泊... 眼前一片迷蒙,他反手握住了背上的青云剑拔出,虽然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可他仍旧忍不住警惕了起来。他没有急着游动,静静地等待着沙土落下,视野再度清晰,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无奈的摆动着肢体往上浮。 ——然后他在水里打了个滚。 真的,有机会他一定要去学游泳,不学成浪里小白龙他绝不上岸! 秋意泊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呛了口水,整得他气管生疼,止不住的想咳嗽,刚刚紧张时还好,忽略过去了,现在缓下来就几乎要克制不住。 他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那股想要咳嗽的欲-望忍耐了下去,一手持剑在池底狠狠一刺,借着推力将自己推向了水面,正在此时他,他似乎看见了一道幽蓝的光影自头顶一掠而过。 他心下一惊,背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年来日日万剑的功力瞬间展现了出来,长剑破水而出,形若半月,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割着了什么,他又因为作用力被推进了水中。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水面上。 他抬头看去,那是一只拳头大的甲壳虫的尸体,被他一斩两段,八足在水面上抽搐着,最后不动了。 秋意泊陷入了沉思——拳头大的虫子总比脸盆大来的好接受一点,就当是南方的蟑螂了。 但众所周知,当你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家里还有几百只蟑螂。 他不是很确定当他冒头的时候,头顶上会不会掉落几百只蟑螂过来啃他。 不……还是得上去,在水里他更加没有办法。 秋意泊正欲再浮出水面,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儿——刚刚他掉下水的时候吓到了一下,灵气断流,导致他刚刚招出来的照明光没了,但是他眼下洞府里还是很亮堂。 不是那种温润的白光,而是幽幽的蓝光。 他抬头看向了洞顶,只见此刻洞顶正焕发着莹然的蓝光,如繁星缀夜,银河垂落。 幽帘虫没有这么亮的光,这些应该是……他的目光看向了浮在水上的甲壳虫尸体。 他还要上去吗? 秋意泊头皮发麻。 他一顿,双目微阖,手中掐诀,很快他脚下便凝出了一块冰块,随着灵气不断催动,冰块逐渐连接成片,形成了一条通往水池另一侧的道路。 冰块在水下一米左右,这个高度他稍微苟着些身体,就能保证自己不露出水面而通往另外一端——之前想省点灵气的,现在看来却是省不了了。 他得想个办法,把这些虫子处置掉,前提是他们确实是会来攻击他的话。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用火咒不知道行不行,都是蛋白质,应该能烧,而且虫子飞行都是靠翅膀,那玩意儿又薄又轻,烧起来应该不是很难,只要它们不能飞,对他的威胁就减少了很多。 秋意泊已经走到了水池的另一端,氧气也快耗尽了,他在心中默背了一遍火咒,确认无误后便以脚尖轻点冰面,使自己上浮,悄然无声的将脸探出了水面换了一口气,在破水的一刹那,果然就有几点幽蓝的光点向他急速飞来,他没有与它们纠缠,而是又潜入了水底。 那几只甲虫在水... 面上飞了两圈后又回到了洞顶。 确实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它们不敢入水。 他坐于冰面之上,手指微动,换为离位,瞬间一丛明亮的火星自他上方爆开,火舌蔓延,迅速自洞顶漫延,一时间幽蓝之色都成了明亮而温暖的火光,水面如被急雨所打,涟漪阵阵。 秋意泊便在水下挥剑补刀,其实更方便的是冰刀,但是他目前要维持火咒,却不好再同时释放冰咒。 几乎要一刻钟之后,洞顶的火焰才熄灭了去,秋意泊抬头再去看,却是瞬间在心里亲切的问候了这些甲虫的家属并祖宗十八代。 此刻洞顶依旧布满了蓝色荧光,甚至比方才还要更多一些,它们汇集成了一条幽蓝的河流,自秋意泊的头顶一直蔓延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若不是水面上布满了甲虫的尸体,秋意泊都要以为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他坐在冰面上,极力减少自己的消耗,努力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已知甲虫会攻击他,他不能上到水面找到出口……难道他要捏碎玉符就此放弃嘛? ……其实也不是不行,但他怕他爹和他三叔知道后气得吐血。 虽说宗门毕竟不会特意设置死局给弟子走,但他此刻好像确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秋意泊支着脸打量着水底,他还能撑两盏茶的时间,两盏茶后如果再没有办法就该缺氧了,不走也不行。扫视之间,他又看见了一根石笋,它就在他的右边,同样是长在一个凹陷下去石壁中,也同样是那样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秋意泊恶从心头起,屈指敲了敲石笋的头,心道他好意拜一拜,不保佑一下他也就算了,还把他折腾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亏他得讨回来。 要不把它挖下来当纪念品怎么样? 说干就干,秋意泊持剑去挖,没想到那玩意儿被他一切就切下来了,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手中的石笋,这好歹是石头哎,怎么这么脆? 正想着呢,突然周围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石笋下豁然张开了一个大洞,沉寂在此不知多久的池水陡然找到了出口,迅速向洞口涌去。 秋意泊被裹挟其中,黝黑的洞口在他的眼中越放越大,他却半点灵气都用不出来,只能看着自己被吸入其中。 第 32 章 青云剑在石壁上划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勉强减弱了秋意泊下坠地速度,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他却咬着牙, 手指死死地握在剑柄上, 绝不松手。 他现下只能期盼门派发的这把青云剑足够结实, 可千万别断了。 进入踏云境之前,张先生给所有小弟子都发了一枚纳戒, 并冷漠无情的没收了众人原有的纳戒, 新得的纳戒特别小,可以描述为一共就十个收纳格, 里面包括了三天份量的水,辟谷丹,一把内门制式的青云剑并伤药衣物等,扣除这些必备物资后还剩三个收纳格,可以让弟子自由放入想带入秘境的东西。 当然, 最多只能带练气阶层的物品, 若是某些人家底丰厚, 问长辈讨了个什么元婴期的法宝, 那踏云境中岂不是要乱套了? 如秋意泊带的东西偏向于炼器,比如说之前那个很全能的试毒粉末,一套精简炼器的工具, 外加央求奇石真君连夜制作的亲朋好友花名册。不过他还是比较鸡贼的, 两颗耳钉各自带了一个芥子空间, 里面被奇石真君塞了不少保命的丹药符箓之类的玩意儿。 只不过为了公平起见,非到必要时刻他也不打算使用罢了。 所幸青云剑还算是□□, 在秋意泊于黑暗中看见一点莹亮的蓝光之时, 成功的卡在了隧道的两侧, 只差一点点,秋意泊就要被冲出洞口了。 秋意泊忍耐着水流在身上急速冲刷的感觉,要是换做是个普通人在这里恐怕都要被卷成三级残废,好不容易等到水流过去,秋意泊这才仔细打量下方。 下方是一个非常开阔的空间,地貌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是满眼蓝得几乎让人入迷的水池,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秋意泊想了想,以脚背勾住了青云剑,整个人倒悬下去,获得了更广阔的视野。 只见在远处,被水池包裹之间有一片圆形的空地,似是有个蓝衣人背对着秋意泊于其上打坐,一头长发在他身后散成了一片半开的花,沿着地势起伏蜿蜒的延伸到了池水中。 论感官,这个场景是极美的。 秋意泊也松了口气,这个剧情他熟——在某个地方走走绕绕看见一个人,对方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紧接着就会转头跟他讲‘我是XX道人,我有个道统/法门,见你有缘,便赠予你了……’之流,是熟悉的老爷爷剧情没错了! 不过见这身形,又是一个老爷爷。 秋意泊有些奇怪,怎么他遇上的全是男性,就没有一个女修吗?总不见得因为他是个基佬,所以同性相吸,故而被他吸引来的全是男修? 又或者老爷爷集体陨落的那一段时间修真界出了个特别怜香惜玉的大魔头,杀男不杀女? 他唇畔勾勒出了一丝清淡的笑意,随即又隐没了去。 嗯……花名册没白费,这不就用上了吗! 他脚背微微用力,一手推了一把石壁借力翻身坐上了青云剑,正欲将青云剑收起,突然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低头一看,却见方才还在远处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的正下方,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对方到了他&#30... 340;正下方,还是他被带到了对方的头顶上。 要不要下去? 对方应该已经发现他了。 他犹豫了一瞬,扣紧了青云剑准备下去见礼之际,倏地一阵奇怪的摩擦声从他的正下方处传来,他闻声垂眼望去,心跳猛烈地漏跳了一拍,随即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只见下方那道人用一种正常人绝对做不到的角度仰着头看向了他方向,它的正面根本就不是人的脸,而是一张无比诡异的怪物脸! 它的头对比起身体极小,根本没有脖子可言,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向下凹陷着,凹槽部位占据了脸部的三分之二的面积,嘴部的位置衔接着一根钢针,探出衣袖的双手是诡异的细长的节肢动物状,而秋意泊眼中的打坐,则是对方硕大隆起的腹部。 严格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只套着人类衣服的蚊子!还是有人那么大的蚊子精! “操!”秋意泊下意识的骂了一句。 *** 流宵真君一拍桌子,几乎要克制不住跳起来骂人,她毫不犹豫地通知了长生洞附近留守的弟子:“三一,去长生洞救秋意泊!” “你们怎么办的事!怎么会留下一只练气巅峰的幽帘虫母体!”春明真君也忍不住责问道。 幽帘虫不可怕,它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吃浮游生物或者小飞虫的,不会对修士下手,且幽帘虫春生秋死,几乎活不过一年,也就是看着恐怖了一些,可一旦有幽帘虫活过了十年,修为便会暴涨,几乎是一年一个小境界。 最恐怖的是有修为的母体生下的幼虫天然就具有至少练气一层的修为!这样的环境下别说秋意泊只一个人他,就是把这一届寒山书院的弟子都凑齐了都头疼! 这应该就是本次踏云境中最恐怖的妖兽之二了! 负责清扫秘境的弟子理直气壮地道:“禀告师叔祖,这幽帘虫本就该留下的。” 春明真君一顿,知道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但这事儿换在谁身上不乱?!刚得来的一个天灵根的小师叔,怎么好就真把他置于危险之中?尤其他才六岁……就算马上要过年,那也才七岁! “三一就位,真君,是否由我出手清扫幽帘虫?” 流宵真君一顿,道:“你在旁边盯着,若是秋意泊在性命关头,不惜一切救他。” “是,真君。” 春明真君得知留守弟子已经就位便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长生洞中的影像,再看看花容失色的流宵真君,安慰道:“师姐,你别急……这回是小师叔运气不好。” “我怎么能不急!这要出事,孤舟师兄非把我们全杀了不成!” 春明真君心道流宵她真是想太多了,奇石真君小半数家底都进了小师叔的口袋,这幽帘虫想杀小师叔真的不是一般的困难。 说不定他上去砍小师叔,小师叔都能安然无恙。 哪这么容易出事? *** “嗞嗞——”有什么东西在它的背后鼓动了一下,随即破衣而出,薄如... 蝉翼的翅膀不断在它的背后抖动着,看到这里时秋意泊意识到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头上不知何时会有甲虫追下来,下面还有只蚊子精扮成的道人要追上来,他如果继续待在隧道内只会上下不得,逃无可逃! 他瞬间跳了下去,青云剑在手,另一手掐凝冰咒,只见青池间瞬间凝出了几道狰狞的冰锥向蚊道人的方向飞去,秋意泊借助冰锥几个起落,腾转之间挥剑直冲蚊道人面门! 杀了它!再寻出路! 蚊道人腾空而起,颇有些狼狈的避开了冰锥,口器一挥,与秋意泊的剑撞击在了一起,擦出了一丝明亮的火花。 秋意泊这才看清楚了它的下半身是何其恐怖——它硕大的腹部几乎已经被撑成了透明,从中可以看见一枚又一枚半透明的卵,里面都是黑黝黝的小甲虫,焕发着莹蓝的光。 它可能快生产了,现在应该是杀它的最好时机。 秋意泊心跳得极快,他几乎能在自己的耳中听见自己的血液快速地在血管中奔腾的声音,可手上的动作却冷静无比,见一击不成,立刻后退,与此同时一手微抬,一枚恰到好处的冰块飞上了隧道,将隧道堵了个严实。 既然跳了下来,他不会御剑,就等于没有了回头路,不如直接将隧道堵死了事,决计不能让甲虫下来! 秋意泊手臂发麻,只那一次短短的交锋,他手中青云剑几乎脱手而出。 他没有想过要逃,逃是逃不掉的,除非他捏碎玉牌即时传送。这蚊道人的修为可能比他要高两层,若非它腹中怀子,方才那一击就能重伤秋意泊! 淦,他到底是什么运气?抽签一发入魂是入到了,但却被传送到这种见鬼的地方,可见欧气爆炸后就是霉运连连,当个赌狗果然没有好下场! 蚊道人晃晃悠悠地在空中不断起伏着,很快它的翅膀就将它稳定在空中,它的口器在空气中不断摇晃着,似乎在感知着秋意泊的方位。 “嗞嗞——嗞——“它身后的翅膀不断地拍动着,快得只剩下残影,身形也逐渐稳定了下来,而口器则是正对着秋意泊,微微低垂,闪烁着幽暗的冷光。 秋意泊一手微抬,池水中再度升起了数十道冰箭,此类飞虫最大的威胁就是能飞,其次就是那根看着就令人胆寒的口器,只要毁了其中之一,必然能大大减小对方的威胁性。 蚊道人翅膀一抖,急速向秋意泊俯冲而来,秋意泊不畏不惧,冰锥自四面八方而起,朝蚊道人涌去,秋意泊提剑上前,硬悍那根恐怖的口器,为冰锥争取更多发挥的余地。 几乎是在又一次长剑几乎脱手而出时,秋意泊开始忍不住暗骂身体实在是太小了,就算迈上了仙途,还是有很多无法发力之处,小孩的手骨软,这就导致了他必须要更用力的抓紧剑柄才能保持长剑在手。 口器与青云剑发出了金戈交鸣之声,冰锥重重地击在对方的翅膀之上,却丝毫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秋意泊心神一动,青云剑自口器边划过,直冲对方背后。 “叮——!“青云剑抵在对方的翅膀上,秋意泊侧脸避开了口气,他的脸颊上缓缓渗出了一条血痕,而蚊道... 人的翅膀仍是完好无损。 青云剑的天生发出了令人危机感大升的碎裂的声响。 再有两下,青云剑就保不住了。 怎么办?! 第 33 章 转瞬之间,那锋锐的口器便横扫秋意泊面门,他顺势低头免去了直接被斩断头颅的危机,随即后退,手指掐诀, 无数冰棱自池水中陡然拔起, 将蚊道人困于其中。 既然没办法破防,那就改杀为困,逃掉也行。 头顶上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一只又一只壮硕的甲虫狠狠地摔在了隧道的冰面上,即使粉身碎骨,它们也毅然决然的向冰面冲撞着。 秋意泊没有去看,他知道那是上面的甲虫追来了。 这只是母虫,上头都是它的孩子,追过来很正常。 他一手自青云剑上拂过,青云剑何处出现了暗裂他了然于心,和之前猜的没错,确实是再有两下就该断了。灵气涌动,裂纹被短暂了修补了一下,秋意泊看着眼前已经被困于坚冰之中的蚊道人.没有选择在此刻放弃, 而是继续催动寒冰咒, 一层又一层的冰棱竖起,直至将蚊道人所在裹成了一个冰球。 他快速地扫视着周围,他听见水流声了, 一定会有出口! 心脏犹自在狂跳,秋意泊心道冷静点, 大不了捏碎了阵符出去!他怂个屁! 有了! 有个出口! 秋意泊立刻向那个方向狂奔而去,果然在看似封闭的石壁之间有一个半人高的隧道,对于成年人来说或许不好进,对于秋意泊而言却是正正好好的。 他进入洞穴,立刻招出了一团火球打开视野,也顾不得蚊道人应该是追踪热源的,反正他自己就是个热源,再加一个火球也没什么。 正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裂之声,秋意泊没有回头,没有什么好回头的,肯定是蚊道人破冰而出了。 他这个阶层召唤出来的全是凡冰,顶多就是比正常的冰硬度稍微高一点而已,困不住这只至少练气十一层的蚊子精在意料之中,看什么看,还不快跑! 话虽如此,秋意泊却也没有放弃给蚊道人制造障碍,他面前又生出了一个火球,直直往他身后飞去,至于结果如何他不在乎,能阻拦对方就好。 他越跑越快,眼前出现了一丝自然天光,他心中一喜,正欲出去之际异变突生,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心头涌上 ,他手中青云剑向背后挥去 ,手臂需麻 ,弯曲成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只差级那尖 锐的口器就会从背后当胸而过。 秋意泊脚尖一转,凌空而转,手臂几乎给他凝成了麻花,又顺着身体的力道,另一手抵住青云剑身,硬打住了这一击,蚊道人此刻已全然没有了人的样子,几根节肢撑在隧道石壁上,腹部滚圆,它那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在空气中曼舞着,见口器无法突破青云剑,那头长发便向秋意泊涌来。 秋意泊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长发,而是幽帘虫的捕食网,每根丝线上都挂着点点的凝珠,若是被它们沾上想也知道有什么后果,他抵在剑上的手指掐诀,指尖吻上了剑刃,瞬间血流如注。 他现在只恨自己当初怎么不更努力一点,到了筑基期这种基础法决就可以不用掐诀了。 一道火光自他眼前猛然爆燃,那些火焰舔舐上了捕食网,迅速延伸了过去。秋意泊手上一轻,心知有效,见蚊道人疯狂甩头,并且扭头正面避开的景象,突然又有所明悟——生活在地穴中的生物,一辈子都可能没有见过天光,害怕火焰特别正常。 因为那是未知的东西。 秋意泊乘势而起,几道火球疯狂涌向了蚊道人,蚊道人见状急速向后退去,秋意泊立刻扭头就走,绝不恋战——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他的灵气快要耗尽了,再不走那就真的只能让阵符将他传送出去了。 他方走两步,突地发现自己的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干!幽帘虫的捕食网什么时候过来的! 隧道两侧的... 石壁上无声无息地爬满了捕食网,火焰似乎无法燃烧它们,一触碰到便化作了一团轻烟消散了。一滴粘液落在了他的肩头,秋意泊脸色大变,青云剑立刻向下划去,只听一阵金戈交鸣之声,青云剑剑身再度出现了几道裂纹,秋意泊的肩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失重感瞬间袭来,他被狠狠地砸向了石壁。 此事突发,秋意泊来不及做任何应对,身体将石壁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碎石石屑纷纷而落,而腰上则是缠上了更多的捕食网,再一抬头,那口器正在眼前! 秋意泊一道火焰直接击向蚊道人,蚊道人似是被晃了一下眼睛,他一手一扯,身体翻滚,立时就将沾满了粘液的外袍脱了,另一道灵气直击蚊道人,在火焰和灵气双重攻击下 ,蚊道人左闪右避,一时间隧道内布满了飞扬的尘土石灰。 初中化学教过,不要在面粉厂里玩火,容易发生粉尘爆炸。亏得这里钟乳石之类较多,质地松脆,被他有意而为下洞窟里立刻布满了灰尘。 他忘记了石灰算不算可燃物质,但试一下又不亏!万一里面有其他成分在呢?反正总是要打的,这算是副产品。 眼前闪烁出一片火光,与之同来的便是剧烈的爆炸声和推力,热浪滚滚,秋意泊被重重地砸向了石壁,恍惚之间他似乎透过了石壁又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这里非常阴凉。 秋意泊在地上滚了几圈便立刻起身,只见眼前正是一个在往内泛涌热浪的通道,蚊道人不见踪影,而他此刻正在另一个洞穴中,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之前蚊道人的洞穴,勉力掐了一个土咒,将洞口掩住,这才一屁民股坐到了地上。 他怔怔地眨了眨眼,是不是逃出来了? 好像是的。 他突地伏到了一旁,剧烈的呕吐起来——太恶心了,万物都有生存权,蚊子没有。他想到方才被捕食网卷住的触感就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心跳块地不成样子,一点一滴地反馈到他的身体四肢,他吐了两口酸水后便止住了呕吐,试图寻找这个洞里是否有什么危险存在。 没有蓝光。 洞窟自掩盖上那个破口之后便是一片漆黑,秋意泊用最后一点灵力找了团光出来,仔细的观察着 这地方只有池水,还有草木。 很好,是安全的。 秋意泊看了一眼青云剑,它此刻已经摇摇欲坠,似乎再受一点力就会断裂—咱门派的制式长剑质量不太行啊,回头要和孤舟师祖告状。 他想到这里,突然想笑,便扯了扯嘴角,刚一动便又战牙咧嘴的叫疼,在肾上激素缓慢褪去后,方才受的伤的疼痛感开始一起涌了上来,他爬了两下,将自己摔入了池水之中,清凉的感觉让他被火光灼烧的皮肤舒服了许多。 他恍惚之间在周围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示警阵法,这个寒山书院没教,但奇石真君教给他了,非常简单,几乎不用动用灵力,没有灵石草木也行,草木没有整两块石头都行。 做完这一切,他才沉沉地睡去了。 *** 流宵真君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拧成了一团抹布,她看到这一幕长长地松了口气,得意地看向春明真君∶"我就说,咱们小师叔一定行!" 她布置了一个法阵,谢绝自己的声音透露出去,叫弟子们听见她的形象就没了。 春明真君也忍不住颔首∶"确实,小师叔奇思妙想,若不是小师叔初入境界,又被年龄限制,幽帘虫纵使比小师叔高两个小境界,恐怕也奈何不得小师叔。" "如今师姐打算如何?"春明真君问道∶"小师叔重伤,恐怕没有再战之力。" "急什么。"流宵真君道∶"咱们小师叔运气足够好,长生洞中的生门叫... 他找到了,未必不能再战。" "也是,那就静观其变。" 大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意泊终于在一片寒冷中醒来,浑身巨疼,可精神比之前要好得多,灵气也总算有所恢复,有站起来的余地了。 他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自然的扭曲着,但右手仍是牢牢地握住青云剑,如今乍然一松开,手指立刻反馈回来了酸雇的感知,他走上了岸边,给自己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转而便重新摸出灵石布阵,摸出了一颗伤药吃了,闭目打坐。 不管这里有没有危险,总之先恢复自己的灵气再说。 大约三个时辰后,秋意泊重新睁开了眼睛,他伸手一摸脸,上面掉下来了零零碎碎的皮屑,露出下面新长出来的皮肤,轻轻一碰就疼得厉害。他估摸着自己的脸现在应该不能看了,不过多过几天也. 就好了。 他开始复盘方才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太轻率了。 比如他是不是可以不跟那只蚊子精打,又或者他为什么不选择从那个隧道爬上去,继续和那群甲虫开撕,但是仔细一想彼时行为理所当然,能杀则杀,杀不了就跑,没有什么特别可供选择的地方,自然也没什么错处。 他最后引爆粉尘的时候其实自己手里已经扣住了玉符,只要稍有不对就捏碎了去,只是又到了新的地方,故而没有直接捏碎。 灵气恢复地差不多了,秋意泊便再度点亮了火焰,开始探索起这个山洞来了。 这个山洞并不算特别大,花木扶疏,池水幽然,乍一看还以为进了什么仙人所在一般,他走了两步,确认这里没有任何自然出口,想要出去要么就是炸了方才他堵上的洞,或者再行炸出其他洞口。 他再度确定这里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危险后便又跳下了池子,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清理了一翻,转而开始了分析大计。 方才那个石灰原来真的能引爆啊.……难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在 ? 他伸手捏了一把岸上的石笋,轻易地在掌中捏了个粉碎,转而铺开了他的炼器套装,开始分析其中的成分,转而又扯了一根草过来分析,转而就将山洞中肉眼可见的物质分析了个遍。 越分析他的眼睛就越亮。 他看向自己的青云剑,好家伙,石笋里含有少量金属元素,还有一种不明物质但是秋意泊将它们提炼出来后可以轻易点燃。旁边碎落的石头根本就是金属矿石,稍微整一整就可以修剑了,还有那个草,里面有灵气存在,几乎可以判定为不上品级的灵草,吃一点可以补充灵气,池水直接判定为金化水.… 那什么,蚊道人不是怕火吗? 不知道它怕不怕光.….? 要不他先组几个照明弹和口口试试?实在不行还能装个毒-气弹,他的试毒药粉只要反向操作一下就能合成毒素。 如果对蚊子精没有效果,熏死它的子孙后代也是好的。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第 34 章 流宵真君看着秋意泊面前的那口大锅,有些咋舌,春明真君还当她要问什么,结果她张口便是;奇石前辈怎么改行炼丹了? 春明真君∶……听说 小师叔是自学的。 自学的?流宵真君眯着眼睛看那锅子药液∶那么厉害?这都能去考个炼丹师了吧? 从各种草木矿石中提取有害物质炼成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去考个下品炼丹师完全没问题了。 确实是。 流宵真君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一边道∶小师叔还真想回去?都是针对幽帘虫的东西——虽然做的杂了些,但还蒙对了好几个。 春明真君摸了摸下巴,有些无奈地道∶……看情况像是,要不找弟子盯紧一点,有危险就赶紧捞小师叔。 这孩子气性真大!流宵真君停顿了一下,又道∶像我们凌霄宗的种! 春明真君∶… 他传讯给了编号三一的弟子,让他暗中盯着秋意泊,他师姐应该是已经想不到这件事了。 ★** 大锅里冒着诡异的气泡,秋意泊带着一个口罩, 十分严肃认真地拿着勺子在里面搅拌漆黑的药液,随着一样又一样的材料加进去,刺鼻的气味逐渐消失,转而则是一股子令人心生愉悦的花香。药液的颜色逐步退化澄清,最后成了金色的透明液体。 他没带炼丹炉,锅子凑合一下也能用,毕竟只是半成品,还需要组合安装。 这是具有催眠作用的药物,在一定条件下会气化。因为秋意泊不能确定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对蚊子精造成伤害,所以干脆在材料齐全的条件下多做了几种。 这都要感谢那颗大力丸让他对炼丹产生了无穷的兴趣。 秋意泊摸出了两个圆球,圆球由岩石制成的,其上有个孔洞, 还能看见已经中空的内里。 他自一块铁矿石上拂了拂,掌心之间白光涌现, 等到再收手时铁矿石已经缩小了无数倍,地上全是黝黑而细碎的杂质。他将这块铁矿石锤打成薄片,以特制的笔刀在其上一气呵成的刻上了一个功能为''锋锐''符文,此后便小心翼翼地捏着扔进了圆球中。 这样的铁片他装了八个球,足够喝一壶了。 等待药液冷却,他又将药液装进了小球中,以同款铁片封顶,以免泄露。他看着已经做完的二十四个球还是觉得有点少,万—一会儿不够扔了怎么办?毕竟甲虫基数有点大……再做点? 第四十个小球完成,秋意泊莫名还是有些焦虑,这一波材料已经用完了,想要再做就得再去提炼材料了……可是他一想到青云剑都没办法破蚊子精的防,又提着矿镐认命的去采矿了。 等做到第八十个小球,秋意泊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存这里做了整整天—夜了 ,如果再这么做下去可能等到秘境时间结束他还在这里做东西。他摸了摸鼻子,手上还犹不死心的给衣服和武器上附上符文加持,这才将所有的小球都塞进了芥子空间之中准备去找事了。 他甚至有些搞不清楚现在去找蚊子精的事儿到底是为了报昨天被追杀得狼狈不堪的仇,还是想去测试自己新做出来的小球了。 秋意泊小心翼翼的将一根铁杆插-入了方才封住的洞口,借由小洞探测到外面啥也没有后就干脆利 落地钻出了洞穴,尽量隐藏气息顺着天光的方向跑去,不多时,他就看见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脉 ,他似乎在一座山体山腰的平台上。 天色已晚,明月高悬,辉光如水,静静地流淌于人间。 秋意泊眯了眯眼睛,这个时间很适合。 他在洞口支了一丛巨大的篝火,快乐地将自己的做的小球扔了几枚进了进去,等到燃烧得差不多了便浇了水上去,瞬时... 篝火就起了浓密呛人的黑烟。 秋意泊掐诀唤风,这种峭壁本来就是风大的地方,根本无需动用多少灵力,狂风便应约而来,将黑烟全数吹进了洞穴之中。 根据他的徒步过来的计算,这洞里那确实是挺大的,但是好处是非要算就三个完整的腔穴,其中一个被他堵死了,烟雾会直入蚊子精所在的洞穴,也就是说只要蚊子精还在方才那个洞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它! 就是它跑了也不怕,反正最里面也就是他被传送过来的地方也是个封闭的洞穴,只要烟囊够大,不愁填不满! 他往篝火中又扔进了一个小球,这是他特意准备的助燃物,小球一入篝火,篝火便猛地爆燃开来,熊熊的火光迅速照亮了整片幽谷,正在此时篝火中又接二连三的响起了爆裂之声,几道或黄或绿的烟雾自篝火中升起,夹杂在黑烟之中,顺着风向往洞口吹去。 大约一炷香后里面就有了反应,悉悉索索地爬行的声响自洞中传来 ,即使在燃烧声下也显得格 外的清晰,秋意泊戴着口罩站在洞口,见里面涌出了一片黑压压的甲虫 ,打了个响指,雾时间平台四周便亮了起来,甲虫们的脚步一停,在洞口附近攒动着,却不敢迈出洞府分享。 催眠药剂几乎无效,又或者发挥的速度极慢,否则这些甲虫应该爬不到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口积攒的甲虫越来越多,一层叠着一层,秋意泊满耳都是虫子甲壳之间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挑选了一枚装有腐蚀性药物的小球,毫不犹豫像甲虫堆中扔去。 甲虫们想要避开小球,可惜它们挤得太严密了,根本避无可避,小球在它们中间炸裂,透明的液体像四周溅射,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焦黑,离它最近的甲虫抽搐着肢体,没一会儿便不动弹了。 它的同伴焦急地在它身上触碰着,自己却也沾染了药液,原本修长有力的节肢被腐蚀成了枯萎的树枝,轻轻一碰就掉了。 有效.剩下的可以留着对付蚊子精。 秋意泊再度掏出一枚小球,这枚小球非常奇特,它周身粘满了各种铁片,简直就像是一个刺猬 球。秋意泊也捏得小心翼翼,这是他做的修真版本钢珠口□之刀片口口,钢珠不好炼,于是退而求其次做成了刀片,其中注入了不少爆-炸物,在爆-炸的一瞬间这些刀片就会被冲击波推动向四周飞去,效果可想而知。 不过这些刀片他做的比较粗糙,也没有附上锋锐符文,也就打打小怪了。他拔出引线,向洞穴中扔去,而自己则是快速躲到了岩石之后。 轰——!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地面似乎也微微摇晃了起来,他听见了一道道剑气破风之声,如同干鸟同鸣,悦耳极了。 一片刀片自他眼前划过,随即狠狠地钉在了岩石之上,秋意泊眨了眨眼,回眸望去,只见岩石上几乎只剩下一点银光,居然是尽数没入了! 光看这一片刀片的威力就是三个字∶好厉害! 文..这文要是以后他修为高了 ,材料更高级,时旧更充裕 ,万凌卖宗村直他宗门于战,文吉 不是超级大杀器?他不会因为违反人道主义精神被抓起来吧 ? 算了,回头还是自己做几个悄悄留着玩吧。 秋意泊探出头去看,篝火地烟雾此时已经小了许多,视野还算是清晰,洞穴之中的甲虫数量太多,虽有不少此刻已经躺在地上悄无声息,头身分离,对于它们的基数而言,火力覆盖面积还是太小了。 他又摸出了几枚燃-烧球往洞口一扔,极易碎裂的球体在虫群中炸开,极度不稳定的液体四溅,秋意泊看着它们在洞口焦急的蠕动爬行,再一次打了个响指。 ... 轰——轰——轰——火舌几乎是瞬间燃起,随着液体迅速吞噬着甲虫,它们在火焰中扭曲着,挣扎着逃窜,最后只会沾染更多的可燃物 ,然后将火苗传递给它的兄弟姐妹,中群在火焰中狂舞,然后化作了焦黑的尸首。 这该怎么形容呢……它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该来了吧?子孙后代都死成这副德行了,蚊子精怎么还不出来? 连这群甲虫都没有被迷昏,更别说练气十一层的蚊子精了,反正秋意泊是不信它已经昏过去了。 恰逢此时,洞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长鸣,紧接着便是无数令人汗毛直立的节肢敲打地面的声响传来,秋意泊精神一振,当即一手掐诀,喝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① 他周身拢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秋意泊微笑着掏出了数十个小球,一并向洞中那个狂奔而来的人影砸去,光影明灭之间,他喃喃道∶我这算不算是没钱地道战,有钱炸他妈? *太太 那头观看战况的流宵真君一口茶都喷了出来∶小师叔.….….…. 春明真君与她面面相觑,他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夸秋意泊聪明好还是奇石真君教得好。 这是他们应该看到的吗? 他们凌霄宗的弟子难道不该一人一剑,横扫八荒吗? 小师叔哪哪都好,就是有点太像百炼山的弟子了-特指站在原地,你不光打不到他,还要被他的法宝打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打坏了一个法宝,对方又掏出十个法宝的那种人。 他们又回想起了当年四域大比,奇石真人站在台上的模样。当时奇石真君满脸都写着 ''老子有钱,不服来干'' ,看是他的法宝先用完,还是对方的灵力先耗尽,亏得当时他们算是同一阵营,否则可太头疼了。 再看现在的秋意泊,简直一模一样。 流宵真君伸出纤纤玉指按住了眉心∶我得告诉孤舟师兄去,再有十二年就是天地二榜大比了,到时候咱们凌霄宗洗剑峰的弟子一上台,哪唰地掏出一堆法宝,这像话吗……再一问,还是咱们的小师叔..丢人啊... 春明真君也揉了揉眉心,罕见的赞同了流宵真君的观点∶……孤舟师兄要是实在没工夫,我来教也行。 第 35 章 泊师弟?自山崖顶峰落下来一个人影,飘逸自然,不点凡尘。秋意泊闻声抬头望去,''哎?''了一声∶温师兄, 你怎么来了? 温夷光皱着眉头看着衣裳有些凌乱的秋意泊,下意识就拿出了一枚疗伤的丹药往他口中塞∶怎么弄成了这样?遇到妖兽你怎么不跑? 不算太苦的丹药在他的牙齿上磕了磕,秋意泊眯着眼睛嚼了,浓重的药香自他口中弥漫开来,随之化作一团热流, 像奇经八脉扩散∶谢谢温师兄, 没跑掉,我就想了个法子把它炸死了……其实没受什么伤。 温夷光再定睛一看,见他虽然形容狼狈,却着实是没有受什么伤的样子,只是皮肤上有些深红的纹路,像是之前受伤未愈所致。他伸手扣住了秋意泊的脉门,探听一二,见脉象平稳,体内灵气稳定,便也放下心来。 他是循着火光而来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已有人先到一步,他便也不再靠近,可不料此处不时地动山摇,火光冲天,想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妖兽,便打算来观摩一番,若有机会他也愿试一试剑。 没想到等靠近后却发现此处的居然是秋意泊! 大家都寻了你许久, 你怎么在这儿?温夷光道∶此等洞穴最易出些大妖兽,十分难对付,以后若是没有万全准备,切不可一人入洞穴。 秋意泊撇了撇嘴,扯着温夷光的衣袖叫他一起坐着说话,还从纳戒中翻了水囊出来喝∶温师兄我可太惨了,我就被传送到那洞里,头上全是虫子,我一路逃出来还遇见了个蚊子精,嘴有那么长—_ 说着,秋意泊顺手一扯,叫温夷光看。温夷光就看见他手上拉着那个蚊子精的口器,那口器约有两尺长,通体漆黑,在光下泛着一层诡异的蓝光。 最重要的是,这口器还在尸体上,秋意泊一拽,那尸体便抬起来半截,再看看秋意泊一脸后怕、委屈、难过的表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秋意泊还要指着自己的脸说∶师兄,你看,蚊子精给我弄的,疼死了。 应该干净了。秋意泊打了个呵欠∶不过师兄我们还是另寻地方过夜吧,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虫子,不太安全。 也好。温夷光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了那具尸首∶如何处理?我帮你。 说到这个秋意泊就来劲儿了,他不处理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贤者时间他动也不想动,有人能帮忙那可最好不过了,他兴致勃勃地捡了根树枝戳了戳尸体∶这个口器肯定是个好东西,咱们取下来。 他比划了一下∶这个长度刚好做一柄短剑,温哥哥你喜欢吗?你若是喜欢等拿出去了我请我师傅帮忙铸一柄,青云剑实在是太垃圾了,和这玩意儿对砍两下就断得差不多了。 虽说蚊子精品阶不高,但是总比青云创好使。他说到此处,突然一顿道∶温哥哥,不如我现在就把它练成短剑吧!你拿着一定很厉害。 奇石真君并不吝啬,却也不是无脑什么都叫给秋意泊随便玩儿,这等尸块对比起草木矿石而言更难以处理,威力也要比同品阶的死物更大,所以没让秋意泊碰过,说是等他筑基后再教导。 这个是他自己得来的,想必奇石真君也不介意叫他拿它练手——其实那个口器秋意泊方才就想就地取材直接炼成一把短剑,但碍于其中有损毁材料的风险便没有动手。 可如今却大不相同了,温夷光来了,温夷光和他不同,他拿着一把好剑那是浪费,他纳戒里还有五十几个小球,足够他一路平推完了,而温夷光却是一个剑道天才,有了一柄好剑便是如虎添翼。 他做的确实是不能和奇石真君动手相提并论,可他觉得他炼一把同品阶的剑还是不成问题的。 温夷光微微... 沉思,瞬间理解了秋意泊的意思,他向来直白,便道∶不为难的话。 好!秋意泊欢快地应了一声,也不劳烦温夷光,提剑上前三两下将口器自血肉中完整的取了出来。 温夷光此时才注意到秋意泊手上戴着一层薄薄的手套,显然是一件好东西,自血肉中而出却滴血不沾,对于明显锋锐坚硬的地方秋意泊也毫不畏惧,上手就碰。 还有那对翅膀,豁,刀枪不入啊!肯定也是好东西。秋意泊眼神清亮,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衣服逐渐的被血染红了,他已经想到这双翅膀可以做成什么东西了,刀枪不入嘛,做衣服最好不过了! 他是无福消受了——秋意泊过不去那个穿蚊子精的翅膀的坎儿,所以还是让温夷光来消受吧! 即是要练器,当然还是要选择一处太平的地方。秋意泊思来想去还是之前他待的那个腔穴最好,再想找一处可以暂住的地方并不容易,而此处地处偏僻,又是蚊子精这等练气十一层大妖兽的老巢,轻易不会有什么妖兽来此。 就算还有虫子,他把里面的那个洞口封住,虫子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再者那些虫子对于温夷光而言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危险,实在不行他就让温夷光上炸-弹。 温师兄,我们还是进去吧,有一个地方我知道还算清静,但是要劳动温师兄守卫一二。秋意泊摸出一个口罩给了温夷光,又给了他一颗解毒的丹药,示意他含在口中捂住口鼻之后,便开始清扫洞穴。 秋意泊抬手一挥,一道清风卷入洞府之中,将入口处的烟尘卷了个干净,一时间浓烟又从洞中冒了出来,夹杂着一股馥郁的花香,便是温夷光隔着口罩嗅着也觉得心神似乎有些摇曳沉沦,他咬破了秋意泊给他的丹药,方觉得好了些。 秋意泊忙活了一阵后便将温夷光带进了他之前发现的那个腔穴之中,重新将入口封起∶温师兄,就麻烦你了。 温夷光微微摇头,在封层旁背对着秋意泊就地坐了下来∶你且安心,我在此处,断不会让妖兽入内。 秋意泊对着他拱了拱手,暗中也觉得妥帖舒服。 温夷光虽然性格冷淡,但这人是真的能处。他当面炼剑,温夷光便主动回避,以免他的锻炼之法流露外人之眼,颇有君子之风。 紧接着秋意泊就开始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次他终于摸出了炼器炉,他招出来的是凡火不错,凡火和各种天地火焰相比主要差距是在温度上,炼器炉本就是一个加持温度的东西,他先将炉子预热,将蚊子精的口器扔入炼器炉内,转而在周围找起了矿石。 这口器是蚊子精的武器,自然多有淬炼 ,但不免还会有些杂质,,等到稍后它被提取出来后真不好说还有多少,所以他得寻点矿物再做补充。 他寻了约莫一百多斤的矿石,催出火焰将其中的金属提取出来,矿石上的杂质逐渐剥落,化作了地上的尘土,而一点透亮的东西却慢慢显露出来。 奇石真君当初在凌霄真君面前说不必秋意泊甩大锤那是真的不必甩,他摸索出的这个法门名唤《灵煅法》,顾名思义以灵气替代普通工具进行锤炼,这法门其实早就有,可用灵气从始至终锻炼法宝岂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奇石真君这法门妙就妙在了练气期就能用,还能完美续航,只不过限制是这法门从踏入道途之前开始就得学。而奇石真君采取的是两门并学,要求秋意泊不光要学《灵煅法》,也得学会普通的炼器方式,以免基础不稳。 秋意泊用的便是这法门。 天地为炉,灵气为锤,金属颗粒悬浮于他的掌中,逐渐化为了一道赤色的小蛇,蜿蜒缠绕于他的指尖,秋意泊面不改色,持续不断的将矿石汇入其中,... 并使其一直保持在液体的状态。 他预估的时间分毫不差,等他这头将矿石尽数锻炼完成,炼器炉内的温度也到了一个峰值,那根闪烁着蓝光的口器在高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秋意泊抓住时机,在它完全融化的那一刻打开了炼器炉,将矿液投入。 一道白雾自其上蒸腾而起,秋意泊的灵气趁此将它们一并取出,开始锻打了起来,帮助它们两融合,随着一下又一下的锻打,两道液体完美融合,也在这段时间内稍稍有所凝固,已有剑的雏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片片焦黑的碎屑自剑身上落下,秋意泊只觉其中偶有奇异柔软之处,便大概知道了这材料的特性,他将其翻倒了过来,继续锤打,直至万下,他的灵气若是再继续锤打便不够接下来的步骤后他才停止。 他额上挂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想要追求的是够锋锐,破风时阻力够小,根据奇石真君叫他背过的《常用剑型图鉴》很快就确定了薄而细长的剑身,便并指如刀,自通红的剑身上抹过,削去不必要的,留下他想要的。 灵气变幻成不同粗细的砂砾不断地在剑身上打磨而过,随着温度的冷却,剑身被磨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废料,漆黑的介质包裹于剑身之上,隐隐展现出一道幽蓝之色来。 做到此处,剑身已经成了大半,秋意泊露出一丝笑意来,再度将剑身投入炼器炉之中,而这次温度却不是很高,不会再将剑体融化成液。 他唤道∶温师兄。 嗯?对方淡淡地应了一声。 过去多久了? 不多,三个时辰,天还未亮。温夷光回答道。 秋意泊点了点头,道∶温师兄,你过来……快要好了,需要取你一滴精血。 温夷光闻言才起身行至了秋意泊身边,秋意泊指着炼器炉道∶再有十个弹指,我便会将宝创取出置入水池之中,取出的那一刻,你需要将精血置于宝剑上,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温夷光颔首道。 好。 秋意泊的舌尖顶了顶上颚,其实他有些不确定,应该是成了的,但是材料有些特殊,他不知道最后呈现是否如他所想。 十个弹指转瞬即至,炼器炉应声而开,一把漆黑的长剑自炼器炉中飞出,他喝道∶就是现在! 温夷光扬手,一滴精血凌空飞出,恰恰在长剑落入池水之前飞入剑身之中,剑身似乎毫无异状,,池水轰响,白雾弥漫,他们耳边响起了一阵落雨之声,那些雨有些落在了池中化作了点点涟漪,有些则是在半空便化作了气露,而正在此刻,突有剑鸣声响起。 温夷光陡然拉住了秋意泊俯身趴下,紧接着一道剑气自两人头顶划过,几乎是贴着他们头发过去的,随之而来的则是幽幽的凉意。 两人回首望去,见并无异状,可再有一瞬,石壁倏地炸裂了开来。 月华如水,流入其中,端端就映在了那一池池水之上。 秋意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没给削秃了。 白雾逐渐消散,他低声道∶温师兄我过去看看成没成,先说好,要是弄得不好你可不能怪我,捏着鼻子你也好歹用到出秘境,不然我肯定要被我师傅骂,你懂的,他要是跳脚我可惨了…… 温夷光拍了拍他的头,轻声应道∶好。 秋意泊这才起身,走到了池水旁,见黝黑的剑体好端端的躺在池中,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成了! 他示意温夷光上前取剑,特别自豪的夸道∶别看它看着不起眼,我刚网试材料的时候特意用了些特别的技术,此剑黯淡无光,如君子内敛,隐而不露,最适合……. ... 话音未落,温夷光手中漆黑的剑体外表居然一寸一寸的剥落开了,里头似乎是空心的,啥也没有。 秋意泊也裂开了。 …不会吧 ?入手即毁,他原来是个菜狗吗?! 温夷光垂眸看着掌中,突然轻笑了∶不错。 他走入了月光之中。 外面依旧是个星夜,月光沉静,泠冷如水,温夷光手中才显出了一分幽蓝妖异之色,于石壁上映出了一个清浅若无的细长的倒影。秋意泊有点傻的上前碰了一下,直到这个距离,他才能看见剑体细薄的轮廓。 -他不是菜狗!他好牛逼!。 泊师弟,此剑名为..? 秋意泊镇定了一下心神,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就叫……照影吧。 照到光才有影子,没毛病。 温夷光正欲说些什么,突地身后石壁爆响,碎石四溅,露出了三四个人影来。 为首的少女娇美∶我还当无人识得宝物出世,没想到已经有人先到一步了。 温师兄,原来是你呀。 第 36 章 温夷光一手自然垂下, 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秋意泊也跟着点了点头,笑得又甜又天真无辜:“见过李师姐, 王师姐,宋师兄……什么宝物呀?有异象?我和温师兄在处疗伤,倒真不知道。” 啥玩意儿,这里出来的宝物真要论也就是刚刚铸成的照影剑了,这东西都没到筑基, 能出异象? 这么牛逼的吗?! 李婉婉的目光自秋意泊身上扫了过去, 落在了温夷光身侧, 嫣然一笑道:“恭喜温师兄喜获灵宝。” 她身旁瞧着沉静温婉的少王思欣不赞成的看了她一眼, 却什么都没有说。 温夷光一手向外扬了扬,示意秋意泊握住的手。 秋意泊乖乖巧巧地拉住了,温夷光淡淡地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我们告辞了,泊师弟, 我们吧。” “慢着!”李婉婉上前一步,拦住了们的去路,她眼睛微微动了动, 似乎想到了什么:“温师兄,我和王师姐、宋师兄不容易赶到这里, 能不能叫我们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宝物, 也不枉我们来这一趟。” “婉婉, 住口!”王思欣拱手道:“温师兄海涵,李师妹只是奇,并无其想法。” “李师妹年纪小,请温师兄不要与她计较。”宋一溪微笑着说, 却锋一转:“……李师妹着实是奇,温师兄能不能就给她看一眼?” 秋意泊不乐意了,论年纪小,才是最小的那个:“宋师兄,我过完年七岁啦,我就不会问温师兄这种问题,师兄既然不愿意给人看,你们这样追着问很没有礼貌。” 王思欣眉目微动,解释道:“泊师弟,你李师姐是孩子……” 秋意泊反问:“哎?生不是一向教导我们即入仙途,当摒弃世俗观念吗?温师兄,你说呢?” 秋意泊抬头看向了温夷光,温夷光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口中冷冰冰地扔出两个字:“让开。” 这显然不是回答的。 宋一溪一顿,没想到温夷光冷淡至,连一丝同窗情都不愿意给,让开了一步:“温师兄请。” 温夷光便带着秋意泊出了洞口,李婉婉气得直跺脚:“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讲情的人!” 秋意泊回头道:“李师姐,那你现在见到了!” 李婉婉:“……” 宋一溪看着们的背影,下权衡——即入秘境,为天材地宝你争我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真到了紧要关头,难道要讲师兄弟的情不成? 有句说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给了王思欣一个眼色,见她也在沉思,两人正欲计较一番,突地听到了秋意泊的音,应是和温夷光在说:“吓死我了,温师兄,李师姐们不讲理!生不是说过在秘境里问别人拿到了什么就八成是要抢的意思,我以为们真是来抢的呢……” “那就让们来。”温夷光淡淡地道:“难道怕了们不成?” “可是你和我都重伤……” 温夷光挑了挑眉,以眼询问秋意泊:们哪里重伤了? 恰逢时,一道剑光从背后袭来,温夷光看也不看,旋身躲避,手中照影剑如满月般而出,透明的长剑在遇到熟悉的青云剑时悄无息地便将青云剑削断,直扫对方门。 宋一溪脸色大变,急忙向后掠去,再看一旁气定闲的秋意泊,道中计了! 什么重伤!分明就是完无损! 温夷光色冷然,身形快若闪电,几乎瞬便到了宋一溪身边,宋一溪举断剑左右横挡,但出剑这种事情,温夷光从来没有怕过谁,只见每一次交锋,那柄断剑便再短上一截,若不是温夷光无取性命,刻项上人头恐怕早已和身体告别了。 再一次次交锋中,才看见原来温夷光手中物竟是一把... 近乎透明的长剑,若不是到了如距离,根本就看不清楚——想来温夷光所获便是剑了! 宋一溪一边阻挡一边道:“误会!温师兄,误会!” 温夷光一手横挑,宋一溪自觉得自己手腕剧痛,残剑脱手而出,紧接着便是颈上一片冰凉。长剑上闪过一道幽蓝的流光,温夷光道:“玉符。” 不过是顷刻,战况已见分晓。 宋一溪道:“误会,温师兄,我只是想试试温师兄……” “玉符。”温夷光打断道。 恰逢时,一道骄横道:“温师兄,你若是不想泊师弟有事,就放开宋师兄。” 温夷光回眸望去,只见一把剑架在了秋意泊的颈项上,正是来自于李婉婉。而王思欣站在一旁,露歉意,却也是站在了们那一头。 秋意泊满脸无辜——温夷光是没事,刚铸完剑,一口气没来得及喘,压在舌下的丹药药力也未完全吸收,自然有无力。 倒是可以扔小球,但是那小球杀伤力太大,没有同归于尽的想法,故而是算了。 再者,也没想到这两个师姐真的会拿来威胁温夷光,这手段未免太下作了。歹也一起上了一年的学呢!见三分情,觉得有,显然人家觉得没有。 温夷光情越发冰冷:“李婉婉,王思欣,拿着剑要挟小师弟,可是君子所为?” 李婉婉笑道:“温师兄,泊师弟境界比你高一层,算什么小师弟?若不是年岁实在太小,我们恐怕都得叫师兄——又说回来,你若是独来独往,我们确实是奈何你不得,小师弟徒有境界,这功夫却实在是不行。” “你们想要如何?” 李婉婉道:“不如何,温师兄只需将手中长剑交给我们便是,我们也不会当真杀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她是没有想过要真杀了秋意泊,想的大概就是将温夷光和秋意泊的玉符捏碎送们出去便是,这样一来就无人与们抢魁首了。 张生虽未明确说过,但们知道踏云境前三名是有丰厚的奖励的,或是法宝,或是法门,皆是珍稀物,而家中透露次魁首所赐法门更是难得,务必要夺得踏云境魁首一位。 可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杀掉秋意泊……真是让她动。 杀掉秋意泊,以后便再也没有人以玄灵根资压在们的头顶上了,一个玄灵根,修炼得却比天灵根要快,家中数度来信,责问别人能做到的,为什么她做不到,只几个月罢了,她处处不如秋意泊,处处要看着秋意泊领一步,连生都没眼的在夸。 凭什么呢…… 李婉婉又是一顿,突然觉得中一片森冷,自己都为这个想法忍不住打起了颤来——她怎么会这么想?她怎么能这么想?这明明是不对的,哪怕有所龃龉,秋意泊与她也是同门同窗,见虽不说恭敬,却也十分有礼貌,她怎么能就因为一小事就想杀? 李婉婉定了定,顿觉前想法可笑,她接着道:“自然是放温师兄和小师弟离开,事本就是各凭本事,但为了一个小秘境,总不至于闹到要杀同门师兄弟的份上,温师兄,你不也如吗?” 王思欣有惊讶地看了一眼李婉婉,紧跟着道:“确实是如,也望温师兄出去后不要责怪我等。” 温夷光正在权衡际,突见秋意泊对挤了挤眼睛,温夷光顿了一顿,手中长剑一抛,无无息的落在了秋意泊前,也是李婉婉与王思欣的前:“放人。” 李婉婉收剑:“温师兄果决过人,师弟,你可以过去了。” “嗯……”秋意泊看着怯生生的,放上前一步,便握住了照影剑,转而反手一剑便向李婉婉而去,李婉婉一惊,连忙躲避,不知道秋意泊为什么可以操纵已经认主的宝剑,可这把剑锋锐至,三人根本... 就没有想要上去与争锋的意思。 宋一溪想动,喉头却是一紧,温夷光手持青云剑,仍是抵在了的颈项上,见有所动静,便警告性的看了过来。 宋一溪只得放弃,秋意泊实打实的比们境界高,虽然只高了两三个小境界,却也是高,虽吃亏在年纪小肢体伸展不开,可有照影剑在手,这个亏也相当有限,李婉婉和王思欣两人居然只能堪堪与打个平手。 王思欣和李婉婉也没想到平时这个除了境界高超但平时偷奸耍滑的小师弟真的动起手来这么难缠。 秋意泊目光平静,不同于温夷光处处留手,要打就是实打实的往能重伤的方向打,空闲一手掐诀,顿时场中出现了数道冰棱,这隧道本就窄小,王思欣尖叫了一,肩膀被一道冰棱对穿而过,紧接着右腿也被穿刺而过。 她想挣扎,可背后不知何时漫延而来的坚冰冻住了她的衣物,她若强行挣扎,必然形容狼狈。 解决了一个,秋意泊更是轻松了起来。李婉婉的修为比王思欣要低,不一时李婉婉也被钉在了石壁上。李婉婉感觉自己的背部被坚冰冻住,叫道:“小师弟,你这样冻住我和你师姐的衣服,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秋意泊慢吞吞地说:“我小,是小人,不是君子。” “……” “那什么。”秋意泊将剑抛给了温夷光:“各位师兄师姐,是要我和温师兄送你们出去,是你们自己出去?” 王思欣道:“小师弟,我们甘拜下风,你放我们可?” 宋一溪也道:“温师兄……” “温师兄,你是弱智吗?”秋意泊问道。 温夷光摇了摇头,秋意泊见状颔首:“我也不是。” 上前,扯了一下人家的腰带,揪下了一个明显是纳戒所的香囊,手中白光一闪,便出现了一道阵法的虚影,转瞬就把香囊上认主的精血抹去了,从中翻出一块玉符来。 秋意泊如法炮制,三块玉符到了的手中,捏碎前,笑眯眯地道:“三位师兄师姐这么喜欢照影剑了,我也与有荣焉,要是以后师兄师姐们有什么材料也可以来找我,炼器费九点九折!” 白光涌动,三人作了一道流光被传送出了秘境。 秋意泊松了一口气,勉力而为,现在有脱力,一副耍无赖的样子道:“师兄,我没力气了,你背我吧。” 温夷光停下脚步,俯下-身来,轻道:“上来吧。” 温夷光背着往洞外,边道:“做什么要吊们上钩?” 秋意泊伏在背上,晃动着两条短腿:“我突然想起来前们说我坏!那有机会出口恶气不是很正常嘛!而且照影方出炉,试试剑总是的。” “出炉时你不是说得很有把握?” “……骗你的,温师兄你看出来了就不要取笑我。”秋意泊皱着脸道:“那万一等到真的和妖兽对战时才断,我们岂不是要倒大霉?们自己冲上来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王思欣、宋一溪、李婉婉三人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张生的老脸,张生脸上一片冷肃,再看周围,围观者有诸位内门弟子,再往前有一顶华帐,里坐着两个身影,隔着青纱,也能认出那是两位掌峰真君。 三人即使不畏惧张生,却总不至于连真君都不看在眼里。 张生真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冷冷地道:“你们可知错!” 王思欣率下拜:“王思欣知错,恳求张生原谅。” 另外两人也只依样行事,张生又喝道:“那错在哪里了?” “我等……我等不该见宝物便眼红,意欲抢夺温师兄的宝物。”李婉婉瑟缩了一下,低道。 张生气得胡子都在抖,“那你们俩呢,也觉得自... 己错在处?”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 “错——!”张生喝道:“你们错在技不如人!品行也不如人。” “我也不指望我教出来的各个光风霁月,抢夺机缘本是常事,但既然决定不顾同门谊上前抢夺,那你们倒是上前正儿八经较量啊!豁,你们知道自己打不过,用偷袭的——也不过是个手段,但连偷袭都打不过!” “技不如人那就该愿赌服输,温夷光念在同门情不愿取你狗命——”指着宋一溪的鼻子骂着,转而又看向了二:“你们倒,去胁迫小师弟!性险恶!” “然后呢?你们两个连小师弟也打不过,到这会儿总该认输了吧?难道就不能坦然认输吗?什么误会不误会?说一句‘今日我技不如人,甘愿服输’难道比你们偷袭丢人吗?今日你们对着同门相比如,翌日呢?你们与其门派弟子相争也要如行事吗?莫要去丢我凌霄宗的脸?!” 张今在花名册上记下了三个‘劣’字:“你们回去吧,罚你们闭门思过一个月,若是是想不明白,便不要再上寒山了,去远山吧。” 远山书院,外门弟子的书院。 三人脸色煞白,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 温夷光和秋意泊出了洞府,夜幕的尽头是一抹明亮而温暖的橙红色,森林中起了一阵阵浓郁的雾气,们非常奇怪的凝聚在地上,叫地成了厚厚的白,行,当真有凌空踏云感。 怪不得叫踏云境。 温夷光打坐六小时,战斗五分钟,其实不怎么劳累,秋意泊却已经是连连呵欠了。 得找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让休息一番,再行一二。 秋意泊在温夷光背上翻锦囊,那三人估摸和自己一样,有额外的芥子空没给张生查到,这几个锦囊里没有什么私人物品,都是张生备下的丹药一流,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玉符也用掉了,秋意泊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将锦囊留下了。 合理合法战利品,为什么要给人家? 将一个锦囊给了温夷光,两个自己留着,温夷光毕竟拿了一把剑,多给半个香囊也不吃亏。 秋意泊从中摸了瓶恢复灵力的丹药,自己当糖豆一样嚼了两颗,戳了戳温夷光的背:“师兄,丹药吃吗?” “不用了。”温夷光色清淡:“要不要寻个地方休息一番?” “。”秋意泊问道:“温师兄,我签子是找一棵黄品的草药,你呢?” 温夷光道:“杀一只练气十一层以上的妖兽。” “豁,那正。”秋意泊道:“那只蚊子精十一层,刚给你了,现在再找一棵黄品草药我就可以过关了。” 温夷光反问道:“你不留着?” “我留着干嘛?加分吗?”秋意泊摆摆手:“张生不是说了吗?只要完成签子就是优,没完成就是劣,废那功夫做什么?” “……”温夷光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半晌,在一处水域边上将秋意泊放了下来,道:“去洗漱,末了打坐,明日与我一道去西边,那边有一只练气十一层的妖兽。” 秋意泊听的往湖水里跑,边道:“啊?师兄你拿我的不就行了吗?剩下的时咱们去探险啊!我进来前问过我师傅,我师傅说……” 说到一半就住嘴了,温夷光目光淡淡的,奇异的看出来一种‘你在看不起谁’的意思,一想温夷光确实不是那等愿意占人便宜的人,但练气十一层的妖兽确实不是那么打的,前反思能炸死蚊子精,可能也有对方生产在即的关系。 生产在即,都艰难才弄死对方,别说一只全盛时期的练气十一层大妖了。 温夷光很有可能一个人打不过,按照的性格说不定会死扛到底……秋意泊皱着一张小脸:“吧吧,我和师兄一道去总行了吧。” ... 温夷光满意地点了点头,生了一堆篝火,对于森林中大部分妖兽而言,一团篝火就够让们避开了,便闭目打起坐来,秋意泊无奈地叹了口气,联想起那个无妄剑的事情,当时温夷光别乐意陪一起卷了,现在温夷光要带一起卷,只奉陪了。 ……算是一报一报吧。 秋意泊洗漱完也上了岸边,把自己弄得干净整齐后设置阵法,便也开始打坐入定,自踏入道途后很多人都发现其实睡觉不如打坐管用,平时秋意泊会抓紧机会睡会儿,但是在秘境中是算了。 这一打坐便是两个时辰,天光大亮时两人才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 两人各自吃了一颗辟谷丹,灭了篝火,这才开始西行。 秋意泊这才打听起温夷光所说的西边到底是怎么个西法,温夷光道:“穿过这片森林,再过一座山,便是了。” 秋意泊抬头张望了一下,数了一下山头:“那不就才隔了五座山?看来这蚊子精的地盘也不算大啊。是什么品种的妖兽,师兄知道吗?” “是一只猛虎。”温夷光顿了顿,解释道:“我去时见已有同窗与对战,便避让了。如今再去亦不知是否在。” “十一层,估计不打。”秋意泊想了想道:“除了你我外,同窗里只有我姐姐有林师姐,顾真师兄的境界比较高,其人都隔了四五层小境界了,这怎么打?” “我想也是。”温夷光道:“故而当着们的上去未免有抢夺嫌,便避开了。” “温师兄你这就不对了。”秋意泊竖起了手指摇晃了一下:“当着人的上去确实是有抢夺嫌,但完全可以留下来再看看嘛,等们了你再上,不就不是抢夺了嘛?” “强词夺理。” “不,那是应有义。” 温夷光不吭了,是说不过秋意泊的,不过仔细一想却……也十分有道理。 森林中其实很热闹,虽说没有什么大妖兽,可一二层的小妖兽不少,也不是个个都爱攻击人,大部分小妖兽看见人跑都来不及,秋意泊一路上沾花捻草,没有花扯片树叶子也行,甚至看见了一只没入道途的小山猫。 介于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在,秋意泊毫不犹豫的把小猫咪逮了过来薅了几下,摸过瘾了才放人家。 温夷光也不阻拦偶尔浪费点时,一个赶路硬生生叫们成了旅游。 两人正在草木行着,温夷光突然道:“有东西跟上来了。” 秋意泊也感知了一下:“嗯?怎么有胆子跟?” “跟了许久了,你没发现?”温夷光的示意秋意泊看身后茂密的丛林。 秋意泊不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没有感知周围的习惯,这个毛病已经许久了,没调整过来。顺着温夷光的目光看去,只见茂密的树木有一点亮眼的浅金色,见扭头来看,一只铜铃大的明黄色眼珠恰恰与对视。 “大!”秋意泊感知了一下:“练气三层,怎么敢来跟的?” “说不定是你看起来别吃的关系?”温夷光难得开了个玩笑。 秋意泊摊了摊手,这种妖兽们打了也没有什么用——已知本次抽签中,最简单的寻物方的签子是找下品的天材地宝,最简单的杀妖兽的签子是杀练气六层的妖兽。 张生说了,只能往高了找,不能找低级来凑数量。哦对,地明不许在踏云境里偷吃烤肉,更不许吃什么鱼,实在馋最多吃个果子,要是让知道谁偷吃肉,抓到了明年一年都只能领口味是腐烂肉味的辟谷丹。 大家对那种据说是专门用来对付不戒口舌欲的弟子的辟谷丹都有戚戚,发誓绝不犯戒。 温夷光指微动,也不欲继续叫跟着,反手一挥,长剑嗡鸣。一道剑气破空而出,那树丛中猛然跃出了... 一只硕大犹如大象的老虎,那老虎通体金黄,在阳光下反射着灿烂的金光,眼睛溜圆,直向二人扑来。 温夷光正要解决了,却听见秋意泊道:“师兄,慢着!我去!” 温夷光顿时收剑,秋意泊对付一只练气三层的老虎不容易?三下五除二便将对方制服,用了一点自己练的**香,那老虎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显然是昏睡过去了。 秋意泊快乐地搓了搓手:“温师兄,你快来!” 温夷光:“……?” 只见秋意泊宛若饿虎扑食,把整个人都埋到了老虎丰厚的皮毛,手在人家肚皮上乱戳,不时发出惊叹:“的毛滑!看!怎么会有老虎的毛居然是淡金色的!” 薅了一把虎头,看着自己手连带衣物一根毛都没有,眼睛更亮了:“不掉毛!” 不掉毛浑身金黄的大号猫咪!这都不吸?是人吗? 温夷光:“……” 算了,小,喜欢猫啊狗的……正常的。 在秋意泊的再三催促下,温夷光无奈地上前也跟着薅了一把虎头,确实是皮毛顺滑如丝,手感奇佳。而时秋意泊已经在人家身上打滚了。 温夷光也不催,任撒欢了够,半晌,秋意泊才抬起脸道:“师兄,要不我们想个办法让当坐骑吧!云从龙风从虎,说不定比我们两跑得快!省力!” 练气三层的妖兽应该是开了灵智的,虽然不至于像人类一样会筹谋,但是是可以沟通的,比如凌云宗上养的朱鹮,大多也是这个品阶。 “你试?”温夷光道。 秋意泊满怀希冀地看着温夷光:“师兄你帮我掠个阵,别让跑了。” 温夷光颔首,秋意泊便拿着解毒的丹药喂给了老虎,不一会儿老虎就清醒了过来,见眼前这个一口就能吃了的小孩把手搭在鼻子上,张嘴便要咆哮,可嘴一张,口中便进了一个甜丝丝的玩意儿。 “嗷——呜呜呜呜——” 是想叫的,但是那东西有点太吃了,音不小变调了。 秋意泊真是强忍着才没笑出,手中拿着一颗丹药,老虎见状就要张嘴去咬,虎头刚抬起来却是一重,温夷光踩在了的头顶,淡淡地道:“老实点。” 老虎感受到了危险性,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秋意泊示意让看手中的丹药,那双圆溜溜黄橙橙的眼睛就盯住秋意泊的手不放了,眼睛子随着的手 晃荡着,秋意泊道:“舌头伸出来,就给你吃。” 一条粉色冒着热气满是倒刺的舌头立刻就出现在了秋意泊前。 秋意泊把丹药放了上去,舌头便立刻收了回去,两只虎眼眯成了一团线,似是很享受一般。秋意泊又取出了一颗丹药:“想吃吗?” 粉色大舌头伸了出来。 秋意泊摇了摇头,指向了远处的山脉:“我们要去那座山头……你送我们过去,我就给你三颗这样的丹药不?” 虎眼顿时瞪圆了,似乎在考虑。 秋意泊拍了拍手:“不答应就杀掉你。” 是那句老,反正这里没有动物保护法,杀老虎不犯法。 虽然这么可爱的西伯利亚金渐层秋意泊是下不去手的,但不妨碍吓一吓! 老虎一顿,立刻疯狂点头,连头上的温夷光都被震的整个人一抖一抖的,秋意泊快乐地说:“那就这么约了,那我和我师兄到你背上去了!我们名门大派的弟子很讲究信用的,你放。” 老虎再度点头,算是答应了。 温夷光自虎头上飘然而下,老虎尝试着起身,见四肢有力后便停顿了一下,温夷光便拎着秋意泊上了虎背,虎背真的很宽,足够两人盘腿坐在上都有余地。 ... 老虎想要抖一抖毛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身上的毛有乱糟糟的,但一想到背上有两个煞星就 是忍住了,老老实实的载着们往西边跑去。 “哇哦——!” 风从四八方而来,兴奋地低叫了一。往日只坐过天上飞的,没有坐过在地上跑的,这是截然不同的体验。每一次跳跃、落地,虎身都传递来了扎扎实实的震感,不似朱鹮在天空中那样飘然无力的感觉。 这要是加个方向盘和开越野车有什么两样?! 没有! 周围的景物都在快速地后退,这只老虎非常知趣,得都是比较宽广的地方,没有什么树叶的来扫们,温夷光也不禁将视线移向了旁边的风光,不得不承认秋意泊说的是对的。 这比自己靠双腿跑要快许多,莫名的很有意思。 “顾师弟,我和周师弟正吸引注意力,你有刘师妹从旁边偷袭,其人负责放法术干扰!”秋露黎手持长剑,色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顾真和其人比了个手势算是应了,她便与另外两人向着那只猛虎冲了过去。 秋露黎传送来的地方是一片森林,不远的有顾真,两人很快就结成了对子,这两天一路上过来遇到了四个师弟师妹,便组成队伍一起来杀怪。 虽说大家目标不同,但同协力能杀高等级的便杀高等级的,就算于成绩无碍,但事后能和宗门五五分战利品,那也是不少东西呢! 这已经是们遇到的第三只练气十层以上的妖兽了,而且这只老虎修为明显不止练气十层,待到杀了,虎皮、骨、牙、胆都是东西,足够大家分一分了。 ——说实也就是秋意泊比较倒霉,遇到的是最不讨东西也最少的蚊子精。 那老虎意识到有人偷袭,仰天长啸了一便从洞中扑了出来,不比幽帘虫一直生活在幽暗中,需要一个别庞大的洞府,的洞府不过是一方可容纳的凹槽罢了,遮风避雨足够了。 秋露黎一弹长剑:“我在这儿,老畜生!” 老虎身形庞大,可行动却如风一般,有几个弟子几乎不能用肉眼捕捉的动态,只能看见模糊的残影。秋露黎丝毫不畏惧,长剑抵于手中,如有助一般向前一杵,只听见叮得一,长剑顶在老虎上颚,长牙被拦于一尺外,近在迟尺的虎牙与攒动的血腥气反而让秋露黎笑了一笑,一手松开,青云剑便朝对方口腔中刺去。 这等妖兽已经开始有意识的修炼了,外表各处都是们重点修炼的地方,靠青云剑根本就破不开防御,只能从柔软处下手,比如口腔、眼睛类。 秋露黎这一击得手,那老虎大嘴一张就要向秋露黎咬来,秋露黎却提前预判了一步行闪避,而时老虎前陡然出现了一块巨石,正是隐在后方两位弟子协力所为。 那巨石被咬得爆裂了开来,而老虎这里也明显感觉到了剧痛,口中血流如注,转而扑向共同正对抗的弟子,顾真持剑自天上来,一剑便往的眼球里戳。 一般来说,到这一步就该成功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可霎时,那老虎突然抬头,向顾真的方向张大嘴跃去,顾真所举居然是将自己直接送入对方口中! “顾师兄——!” “顾真!” 险情突然,秋露黎营救不及,首是顾真长剑入其口,划破了对方柔嫩的皮肉,紧接着长剑从正被虎牙咬断,再有一瞬,断的便是顾真的手臂! 下一秒,一道剑气破空而来,血肉横飞,老虎吃痛惨叫一摔倒于一旁,随即又很快地爬了起来,喘着粗气与众人对峙。 居然有人正破了老虎的防御! 温夷光飞身而下,拉住了顾真,将扯离了险境:“没事吧?” “没事。”顾真夸张地道:“温师兄你来了,不然我只... 能捏碎玉符了。” “小点。”温夷光颔首道。 旁边又有一只虎头蹿了出来,众人下一惊,难道是这老虎精会喊救兵? 紧接着们便看见秋意泊干干净净悠悠哉哉地坐在老虎背上,有惊讶地道:“姐!顾师兄,诸位师兄,你们没事吧?!” 众人:“……没事。” 就是有点境波动。 们辛苦厮杀以命相搏血肉横飞苦不堪言。 小师弟骑着温师兄给逮的老虎完无损怡然自得在旁看戏。 温师兄,你喜欢小师弟哪里,我也可以改成小师弟那样的! 第 37 章 “没事就好。”秋意泊自西伯利亚金渐层身上跳了来, 如约把三颗丹药给了它,依依不舍得薅了两把。 金渐层叼丹药,腿肚都在发抖, 转身欲跑,秋意泊还记得勾引它,在它身后招手:“次想吃丹药记得来找我呀!丹药管够!” 众弟阵无语,顾真有无力的扒拉在温夷光臂上,道:“人比人死人。” 温夷光手臂振:“他小, 你也小?” “我也才十岁不到!” 温夷光懒得和他争论, 他对顾真、秋意泊来就没辩赢过:“站直, 杀了它再。” 顾真这才站直了身形, 秋意泊蹿到了隐在后头放法术的两个师兄旁边,掏出了个小球来,露出了秘的笑容:“师兄, 咱们想个办法让它张大嘴,然后把它……” 那两个师兄听得目瞪狗呆, “能行?” “试试总不亏。”秋意泊笑道。 他和温夷光互换了个眼,秋意泊指了指自的嘴巴,温夷光便心有灵犀般的领悟了他的计划, 和秋露黎、顾真等人稍微商量了,便再度攻向巨虎。 巨虎脸盆大的眼睛在众人只见徘徊, 做出了扑咬之态, 温夷光顶替了秋露黎主攻的位置, 正面迎上,长剑在空中隐隐闪过道流光,与虎牙碰擦在出,发出了金戈交鸣之声。 刺眼的火花自两者交接之处迸溅了出来, 巨虎与温夷光两人身影几乎在众人眼中消散去,只留了团团模糊的残影,众人也不知道温夷光手中何物,居然能与那臂长的虎牙正面相对不落风。 秋露黎低喝了声:“傻站做什么?上啊!” 话音未落,她便加入了战局,她没有兵之利,却也丝毫不含糊,有她入占据,巨虎的身影便肉眼可见的变慢了,青云剑每每落,便是巨虎最薄弱之处。 众人见状,也不再迟疑,纷纷入局。 与秋意泊道的两位师兄双手掐诀,掌间形成了道闪烁微光,似有雷霆奔腾,齐声念道:“……万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隐名1……” 这是张生这年内所教授的最有杀伤力的雷霆咒了,缺点就是以练修为不太好施展,击就容易耗干体内灵,且这玩意儿读条和前摇时间也长,故秋意泊个人的时候没想过要用它。 随个‘去!’字,天空之中骤然起了片乌沉沉的云,它们急速扩展,两人并用,硬是造成了遮云蔽日的效,隐隐的雷声自空中传来,青白的闪电翻腾,蓄势待发。 看,这就是前摇,还得攒会儿这雷电才能落——主要也是修为太低了,若是张生来施展,顷刻之间便能涌数百道雷电。 秋意泊见状,自也跟手掐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2。” 场中诸人身上金光闪,咒决护佑,各自压力都减轻了不少,秋意泊却不停,紧接便是寒冰咒、烈火咒这等小咒术,不求能对巨虎造成伤害,只求减缓对方的攻势。 诸人越战越勇,剑光如雨,他们有的是耐心去磨,数百剑数千剑就温夷光造成的伤口都落在了血肉中,他们就不信那巨虎能挨多久! 巨虎嘶吼,大掌疯狂向诸人拍去,利爪上沾点寒芒,无人去质疑它的锋锐,青云剑结成剑阵,硬是扛了许多。 只听啪的声,人剑断,虎爪在击碎层层金光之后将他拍飞了出去,背后鲜血狂涌:“周师兄——!” “两位师兄安心施咒。”秋意泊罢,脚尖轻点,飞身上前将刘师兄拦,立刻将他带至了草丛之中,手将丹药喂于他口中,手则是撕了对方的外袍,将伤口裹上。 周师兄颔首,闭目打坐催化药力,“多谢小师弟。” 也正在时,天空轰然震响,众人急速后退,雷霆咒能锁定目标不错,但是若是离得太近了... 照样是要被波及的,只见云中天雷电汇聚成束,在空中留了道闪过的白光,紧接便是天摇动,白光渐消,巨虎喘粗看众人,浑身皮毛焦黑扭曲,背上破了个大洞,露出了个鲜红的血肉窟窿来。 淡淡的白烟自它身上冒出,巨虎恐惧看了眼天空,脚步开始往后退。 “不好,它要逃!”秋露黎喝道,率扑向了巨虎身后,将它的去路拦。这头巨虎速度实在是太快,它若是要逃,恐怕在场无人能追。 巨虎然转身便逃,它重伤,绝不再是这群人的对手,生死不过是时间问题,正在狂奔之际,却见道剑光自侧方袭来,巨虎张口便咬,可没想到入它口的却不是什么剑,也不是那个人,是枚小球。 顾真微微笑,却旋身避开,他不过是虚晃招,重点是要给秋意泊个机会。 秋意泊打了个响指:“爆!” 只听声闷响传来,巨虎那明黄的眼珠瞬间涌上了浓郁的血色,紧接中爆开,时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它身体中飞溅出,温夷光把拽住了距离巨虎最近的顾真,长剑挥,将射向他的铁片挡了。 上陡然出了数道寒光凛凛的碎片,更多的则是在巨虎的皮毛之中。 巨虎张开了口,无数鲜血自它口中喷涌出,它缓慢扭头看向了秋意泊,紧接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倒。 众人顿,转都有些傻眼,这是什么?小师弟扔了点啥玩意儿出来,这东西怎么看有点……吓人? 他们也跟看向了秋意泊,秋意泊则是露出了腼腆天真的笑容:“师兄师姐,你们看我做什么呀?还不快收拾起来。” 众弟:“……” 唯有秋露黎还算是正常,上前二话不拧住了秋意泊的耳朵:“你这个小兔崽,扔那么危险的东西都不提前声?你就不怕炸死我们!” “哎哎哎——姐,疼!”秋意泊低叫了起来我,委屈道:“它要逃嘛!它逃了我们就白受伤了!且师兄师姐们都很厉害的,不会避不开几片凡铁的。” 秋意泊本来是想放炸-弹的,但转念想反正它皮毛经被雷霆炸的差不多了,干脆直接换成了威力更大的刀片炸-弹,只求击毙命。 没想到效出奇的好。 众人看了看被拎耳朵的秋意泊,看了看倒在上的巨虎,都不禁轻笑,笑过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赢了。” “我们赢了——!” 众人身狼狈,大多数都负了伤,却并不妨碍他们在欢呼雀跃,温夷光也有些狼狈,他并没有表出来的那么轻松,巨虎直面于他,完全没受伤那是不可能的。他手指动了动,用力握住了照影剑,感受指尖传来的酸软,持剑挥,在上洒了条干净利落的血线。 照影剑滴血不沾,再度入鞘。 高兴之后就开始了收拾战局的工作,他们分配的非常明确,由秋露黎将整头巨虎收起,刘师妹布阵法后其他人便开始打坐调息。 秋意泊其实是最轻松的个,他干脆便不打坐了,为众人值守。 正面向抗的几人中除却温夷光的剑安然无恙,其他人的剑或断或裂,秋意泊便坐在旁给他们暂时性修修,之前在那个洞里找到了不少矿石,刚好拿来替众人修剑。 正修呢,他突然听见旁边草丛有悉索之声,恰好手中这把青云剑经修得差不多了,秋意泊长剑指,道剑随之飞出,随即就是声熟悉的叫声:“嗷呜——!” 只浅金色的虎头树丛里钻了出来,也挺为难它那么大只居然能藏在并不算高大的树丛中,它鼻动了动,四腿打颤,讨好似像秋意泊叫了声:“嗷呜!” 秋意泊面无表情的看它,长剑不曾放:“怎么,来讨丹药来的?” 可爱是可爱,但要是想捡个漏吃他窗就不怎么... 可爱了。 老虎顿,疯狂点头,小心翼翼往秋意泊的方向走,粗如手臂的长尾勾住了秋意泊的腰际,蹭了蹭,它见秋意泊没有拒绝之色,干脆在他身边转了个圈儿,把自团吧团吧,刚好将秋意泊团在了它身上。双明黄色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秋意泊。 秋意泊顿,将颗丹药塞进了它口中,老虎的眼睛瞬间眯成了线,尾巴在上愉悦拍打,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 温夷光不曾睁眼,低声道:“泊师弟,进来。” 秋意泊闻言颔首,自老虎身上爬了来,他薅了两把虎脑袋:“要是还想吃丹药,就在这里等。” “嗷呜。”老虎乖巧应了声。 秋意泊进了阵法之中,挑了把断剑,继续修他的。金渐层眼馋的看阵法中诸人,转眼看见了自光秃秃的屁股——左半边是白天温夷光剑削掉的,右半边是刚刚秋意泊削掉的,不由垂头丧的趴在了上,安心的等待天亮。 算了算了,丹药也好吃呜呜! 金乌西飞,冰轮悬空。 等到周鸣再醒的时候便看见自的剑好端端的在眼前,半点看不出损坏的迹象。 周鸣捧剑满脸都是惊喜,转眼往篝火边看去,紧接便看见了倚在只金灿灿老虎身上的秋意泊,就算之前看见秋意泊骑它过来,可看见时心情还是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小师弟?” “周师兄你醒了啊。”秋意泊起身,抬手把金渐层的爪按了去,不和它玩什么爪永远要在上的游戏了。他入了阵法,“周师兄你别动,我看看你背后如何了。” 周鸣露出了轻松笑容:“经不妨事了,这剑……是小师弟所为?” 秋意泊揭开了他背后的衣料,见经没有血再流出了,但皮肉仍旧翻卷狰狞,恐怕得好好养上段时间才行。他接过周鸣递来的药粉替他上药,边道:“嗯,我之前好玩学了点炼器的法,就尝试修了,和之前完好无损是不能比,但支撑段时间应该没问题。” 周鸣笑道:“有就不错了,小师弟你真厉害。” 秋意泊腼腆笑了笑,众人时也差不多都醒了过来,顾真看见自的剑大呼小叫的跑过来把将秋意泊抱了起来:“我们家小师弟这么厉害的吗!这跟没断之前看不出什么两样啊!” “顾师兄,放我来!”秋意泊道。 “我不。”顾真顺手薅了把秋意泊的脑袋:“辛苦你了,守了这么久,不愧是我的好师弟!” 秋露黎在其后凉飕飕的:“严格来,泊儿修为比我们都高,你应该叫他师兄。” 顾真怒道:“我不管!他就是我小师弟!” 秋意泊则是仗理优势把拽住了顾真的脸颊向两侧拉扯:“我姐的没错,叫师兄!” “呜呜呜——!” 秋露黎笑弹了自的长剑,也忍不住点头:“确实是不错,泊儿真厉害。” 秋意泊被左边个师姐夸两句,右边两个师兄赞两句,他也忍不住有些开心起来,决定以后给这几位师兄师姐炼器都打折! 至少打个九折吧! 笑闹过后就是分战利品,虽温夷光是后来的,却力抗住巨虎攻击,秋意泊最后那枚球型法宝威力惊人,总体言大家都有出力,便直接采取平分,等出踏云境后看宗门是如何收的,到时候换取的贡献值大家平分就是。 因大家都不能吃肉,只能围篝火吃点,秋露黎手握把金渐层辛辛苦苦叼来的树莓口个,边道:“这样我、温师兄……都经完成了任务,还剩泊儿和刘师妹的采集任务。泊儿的任务是品药草,这还好找些,刘师妹是中品的灵矿,温师兄,你路行来,可有什么头绪?” 温夷光微微摇头:“见过株品的灵草,周围有群猕猴守护。” ... 言之意,并不划算,便没有取。 秋露黎看向了秋意泊,秋意泊道:“矿石我倒是见过,全是凡品的……就是给你们修剑的那种,中品还不知道要到何处去找。” 众人听罢也微微沉思,他们都是道来的,秋露黎不知道他们自然也不知道,秋露黎拍板了定论:“那等天亮后就直接出发,去那群猕猴所在将灵草拿到手再。在我们有这只猫……灵虎在,可以代步二,周师弟还有顾师弟你们两个伤势比较严重,明日便乘坐灵虎。” 秋意泊薅了把老虎头,对这个安排没有什么异议。 众人自然也没有,秋露黎颔首道:“那便都去打坐吧,今晚我值守。” “好,秋师姐。” “多谢秋师姐。” 事情就这么定,既然有秋露黎值守,秋意泊也安心打坐养,经历了这两场战斗,他觉得他的修为好像经圆满了,但是并无突破的迹象。 秋意泊想了想,练到了十层便可以活百岁,他在过完年才七岁……不过之前蚊精那里不提,这老虎精打得这般艰难却还是有些境界上的问题在里面的。 《凌霄决》要到筑基后才开始有剑诀通,在之前大家在打斗方面其实还是偏向于凡人,最多就是施展两道剑就不错了,法决方面则是因为练境界太低,只能很小的引动天异象。 举个例来,灵雨咒其上还有春风化雨咒、沐雨梳风咒、暴风骤雨咒等几个咒决,灵雨咒白了就是基础的点雨,到了春风化雨这个阶级时便可使雨水中附灵,使万物萌发,大春,沐雨梳风则是有调节缓解天象之能,暴风骤雨则是能成洪水天灾。 练期,最多摸到春风化雨的门槛就不错了。筑基期可以学春风化雨,金丹可学沐雨梳风,等到元婴期便可施展暴风骤雨。 当然了,水系列的法门不止个‘雨’字,不过是在举例罢了。 妖兽在突破练五层后便可有意识的去炼化自身,比如蚊精的口器皮壳,老虎精的爪牙皮毛,这种不上法门通其实非常难以破去……在他们除了温夷光外,也无人能占兵器之利。 秋意泊想到处微微笑了笑——所以,宗门将他们扔到个不能占兵器之利,也不能占通之利的秘境,还给了大分人个几乎单人完成不了的任务,是为了什么呢? 显易见。 算了,他经修炼得够快了,他自有时候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明明是个玄灵根,却比温夷光这个天灵根境界突破还要快,他直以为是自心性并非个真正的幼童的关系,可如今想却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算了,不必急于时,管它修为如何呢!爱升不升! 年过去了啊,他三叔也该来了吧?——寒山书院大殿中他也去看过了,秋临与的本命青灯好端端的,应该是没事。 秋意泊陡然生了股恨铁不成钢之,三叔啊,你跟我爹起好好闭关突破不好吗?什么山!能不能好好修炼! 真不争! 呈夹角之势的岩壁上生长棵雪白的松树,料峭停在那里。它好像是方冬日里过来,攒满了积雪,像是被坚冰包裹了周身,它的周围并无什么异象,可它周身雪白之色经够惹人眼球了。 其则是汪浅水潭,道细细瀑布温柔自并不算太高的崖上落,沿浅水潭往山流淌去,两岸桃花芬芳四溢,落花逐流水,被只猿猴捞起,拘于掌中喝了。 另有几只猿猴自岩壁上灵巧悬藤蔓飘忽过,落在了另处山壁上,好不悠游自在。 众人看,更是理解了为什么当时连温夷光这等狠人都直接调头就走了。 这群猴全是练四五层左右,时看虽只有十几只,可大多都是抱崽的母兽和老兽,那公兽呢?自然出去觅食了。 ... 哪怕按照比来计算,这群猿猴总数也在四五十左右,对四五十只练四五层的妖兽就为了抢棵品草药,那真是不划算到了极点。 “难道我们要只只去杀不成?”刘师妹喃喃道。 周鸣摇了摇头:“杀了这些,必然会遭受这群猿猴的疯狂报复……猴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烈的。” 秋意泊眯眼睛打量它,侧脸看向温夷光:“是凌寒松,其树干坚硬如寒铁,且富有定的韧性,是上好的剑材……其叶有驱邪止血之效,直接吃也行,能涨修为,只不过它好像不是品,至少是中品的了。” 秋意泊也觉得头疼,这种方不比洞穴狭隘,开阔得很,他放**香显然是无效的,换成燃烧-弹或者钢刀手-雷效也很有限,毕竟可供躲避的空间太多,钢刀手-雷旦爆开,很难那棵凌寒松会不会遭殃。 温夷光淡淡道:“我来时它还是品。” 众人听便来了精,温夷光这意思就是这棵松树经处于成熟期了,因为只有成熟期,灵材才会出突然暴涨品阶的象。 “那取不取?”顾真兴奋道:“那树干可是好东西哎,让小师弟交了签,剩的我们可以分了,头攒好了材料和灵石,就可以铸把剑了。” 秋意泊肯定道:“至少比青云剑强。” 那还犹豫什么?众人对视了眼,秋露黎道:“那便制定个计划,它们在岩壁上我们攀登艰难,故还是引诱来杀比较好,谁愿意去当那个诱饵?我的建议是我或者温夷光或者顾真去,咱们三个跑的比较快。” 众人也纷纷颔首,赞这点,当诱饵很可能会面临十几只猿猴时截杀,实力不强不行。 温夷光早有所准备,闻言起身准备自藏身之出去,“我去。” “哎等等!”秋意泊灵光闪,指自对众人道:“我去如何?” “你去?”秋露黎口否决:“你不行。” …… “救命——!呜呜——!救命——!”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狼狈逃出丛林,往峭壁的方向逃窜,头扑入了浅水潭中,他身后丛林传来了高昂的虎啸声,水潭周围或坐或站的猿猴的目光瞬间小孩在身上挪开,警惕看向了丛林的方向,带崽的母猿猴迅速的爬上了山崖。 只浅金巨虎丛林中钻了出来,猿猴们虎啸上,刺耳的猿啼声瞬间充斥于整片崖间。 巨虎看见猿猴脚步便是顿,随即咆哮了两声,猿猴们却寸步不让,步步紧逼,巨虎见状只能不甘的退去了。 猿猴们这时才看向了水潭中不断擦眼泪的小孩。 他有些奇怪,和它们很像,但是他没有毛,像个怪胎。 猿猴们向他围了过去,小孩惊惧看比成人还高的猿猴,哭道:“救命……你们不要过来……呜……师兄……你们在哪……” 猿猴们稀奇围观他,其中只猴露出了自尖锐的爪,正欲向那小孩挥去,突然之间只母猴愤怒推开了它,小心翼翼将小孩儿抱进了怀里。 “吼——吼吼——!” 母猴警惕看周围的族,愤怒叫吼了几声,它看别的母猴怀里的崽,再看看自怀里的这个,带他路爬上了悬崖,将他放在了安全柔软的巢穴中。 第 38 章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心想还能这么玩儿? 方才秋意泊被猴子带走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只等着秋意泊放出暗号便一涌而上,将他救出,然而事实的走向是他没有想到的。 “秋师姐,这……我要不要救小师弟?”周一鸣问。 刘琦有些咋舌,没料到是这的发展:“小师弟这很危险。” 秋露黎微垂下眼眸,目露思索,温夷光却:“静观其变。” “啊?温师兄不是在开玩笑吧?”顾不敢置信地:“万一泊师弟出事了怎么办?” 温夷光色淡淡地说:“泊师弟自有办法。” “泊师弟能有什么办法?” 温夷光:“他一人清缴了数千只幽帘虫,其中有一只练气十一层的幽帘虫。”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联想到之前他练手杀只同是练气十一层巨虎,还是依靠众人倾合,若不是有温夷光与秋意泊在,恐怕要无功而返。而现在温夷光告诉他,秋意泊一人便杀了一只练气十一层的妖兽,甚至还连带方族群几千只虫子一清了个干净? 这是实存在的吗? “这怎么能……”周一鸣喃喃自语。 “泊师弟,是练气十层的修士。”温夷光手指微动:“同窗之间,无人能与他比肩。” 他知,但是每次看见秋意泊稚气,素日娇气又爱偷懒,整日甜甜的这个师兄个师姐一通喊的模,都会忘记这个事实。 他的小师弟是本届境界第一人啊! *** 秋意泊觉得有点麻,他刻意让金渐层来追他,将猴子都吸引下来,猴群聚集,哪怕在空旷的空间中**香用有限,但好歹是能起一点干扰用的。方才他手中已经扣着小球,只等它再过来一步便扔出,谁想到引来了一只母猴子将他带去了悬崖上。 秋意泊一脸懵逼地坐在垫在了厚厚的皮毛的巢穴中。 好家伙,这怎么办? 母猴子已经跳到了一旁去急切地翻找什么,不多时就捧了一把树莓抵在了他的嘴边,殷殷期盼地看着他,见他不张嘴,便又朝前送了送,示意他快点吃。 这树莓之前秋意泊吃过,一根枝上就长么两三颗,就拇指大小,还都是一根两根这出现的,偏偏甜美多汁,灵气充沛,硬要算的话甚至以算得上是凡品灵草了,不光他喜欢吃,动物喜欢,导致这玩意儿难找得很。 他一路行来,走的路不算短了,就吃到了么十来颗。 秋意泊无奈只能照着它的意思张嘴吃了,母猴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又拈了一颗递了过来,等到这一把吃完,又掏了两个爆甜的类贡桔的小水果过来叫他吃。秋意泊硬生生给塞了个饱,见还有,连忙摇拒绝。 母猴子见状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见面扎扎实实的,便放下了水果,称心遂意地薅了薅他毛,将他抱在了怀,微微摇晃着,似是在哄他睡觉。 秋意泊依偎在它的怀,这群猿猴体型和正常成年人无异,身上没有常见于野兽的腥臭气,秋意泊叫它抱着居然还有些被亲爹抱着的感觉——反正他爹就是给他又当爹又当娘的,没差。 吃了人家的东西,自然不好再抢人家的灵草,棵凌寒松,就当是无缘吧——等到晚上他悄悄溜走就是。 毕竟境界差距在这,这群猴子想要察觉到他的动静还是比较困难的。 外又来了几只猴子,似是来看热闹的,几只猿猴看起来都十分老迈,手上拿着的水果干瘪,却还是交给了母猴子,紧接着就来拉秋意泊的手玩儿,还要抱他。 母猴子把秋意泊递给了它,由着它抱着玩儿,眼睛却静静地盯着它,生怕它一时失手将秋意泊摔了。如此闹了一阵,猴子终于都走了,母... 猴子再度抱住了秋意泊,如同抱住了自己仅剩的宝物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颅。 正当秋意泊昏昏欲睡之际,外面突然喧嚣了起来,巢穴并不算太深,严格来算只是一个浅浅的凹槽罢了,秋意泊睁开眼睛去看,只见数十只强壮有的猿猴扒在藤蔓上在空中回荡,它手中抱着不少猎物,有的是水果,各自前往不同的巢穴中,将食物交给留守在巢穴中的亲人。 秋意泊一顿,心想这会儿师兄他应该已经藏起来了,希望这群猿猴没有什么领存在,否则他想走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转眼之间,眼前落下了一条黑影,一只通体漆黑的壮硕猿猴落在了他的面前,它肩上扛着一鹿,见到母猴怀中的秋意泊就吱吱地叫了起来,母猴闻言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还旋过了身子将他困于它和石壁之间,口中丝毫不让的与公猴吼了起来。 不知它吵了些什么,公猴恼恨地上前抓母猴子的臂膀,反倒被母猴子一脚踹了出去,若不是及时抓住了藤蔓恐怕就要摔下悬崖了。母猴子抱着秋意泊到了洞口,又是怒吼了几声,惹得旁边的猿猴都纷纷侧目看来,母猴子吼完了便又带着他回了巢穴,将暖和干净的皮草盖在了秋意泊身上,自己则是去处理鹿了。 公猴子爬了上来,在巢穴门口抓耳挠腮,却不敢再进一步,直到母猴子吃饱了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将鹿尸残骸拖到外面去进食。 秋意泊感知了一下周围,整座峭壁上的猿猴还是如同之前一大部分在练气四五层,唯一一只较为引人瞩目的公猴是练气五层大圆满,应该就是它的领。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他走应该不至于惊动它。 是夜,月光泠泠的洒在了峭壁之上,此刻山中一片静谧,母猴子抱着他沉沉的睡着,而公猴则是在巢穴外卷缩的靠在石壁上,寒风将它的毛吹得乱七八糟的,看起来还有么一点点怜。 秋意泊将一枚解毒丹压在了舌下,将装有**香的小球滚在了地上,不一时小球便冒出了阵阵馥郁的花香,又被夹杂在风中,与桃花的香气融为一体,被带向了四面八方。 吹到外面就没什么效果了,多就是巢穴附近的猴子睡得更香一些。 母猴的呼吸瞬间沉重了起来,睡得越发香甜,秋意泊轻轻一挣,便从它怀挣扎了出来,悄然跨过了公猴,准备下峭壁。 他腰间缠了绳子,想攀登峭壁或许不容易,但是从峭壁上下来却是方便的。他其实以选择藤蔓,但是藤蔓长短不一,秋意泊不像群猿猴深知荡到何处就该换藤蔓,更不想体验一把空中飞人的滋味儿,故而还是不冒这个风险了。 他选了一处比较坚硬的峭壁打了个锚点,将绳索悬挂了上去,一系在腰间与双腿上,打了个滑动的活扣,稍微试了一下,便自峭壁上滑下。 母猴子的巢穴就在棵凌寒松不远的地方,秋意泊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陡然之间他一顿,眯着眼睛顺着凌寒松的下方仔细地看去,月光足够明亮,纵使是夜晚不影响他的视线,只见在凌寒松正下方的悬崖下,似乎有一群岩羊正在轻巧地攀登崖壁。 它的速度极快,似乎陡峭地崖壁在它眼中犹如平地一般,它目标非常明显,就是凌寒松。 秋意泊微微一思索,摸出青云剑刺入岩壁缝隙之中,借再度登上了巢穴平台,将解毒丹药水灌入了母猴子口中,随即便用的摇晃着它,并大声喊叫。 不一会儿母猴子便悠悠转醒,它下意识的要伸手抱住秋意泊,却叫秋意泊拉住了手,叫它往外看,母猴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即暴怒了起来,一把抱住秋意泊随之向外奔去,沿路还踹了一脚在岩壁根的公猴,公猴被踹得几乎翻倒过来,迷迷怔怔地睁开双眼,便听见了母猴的咆哮声。 ... “吼——吼吼——!” 一时间崖壁上就多了不少黑影,猿猴听见了示警声纷纷从洞穴中跑了出来,低看见岩羊的身影便跟着发出了怒吼声,悬崖之间叫喊声震天。 岩羊似乎知猿猴发现它了,却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依旧向上攀登,猿猴便抓着藤蔓向下冲去。 一只健硕的母猴率先到达战场,双腿用一蹬,便将岩羊自崖壁上踹了下去,岩羊顺着崖壁滚落,发出了重重地落地声。其他猿猴如法炮制,而些岩羊不知何时又上来了十几只,它顶粗黑雄伟的长角有意识的朝向了飞扑而来的猿猴,通协,几乎没有给猴子留下任何供躲避之处,瞬间一只猴子便被它顶的肠穿肚烂,惨叫着摔下了悬崖。 母猴子抱着秋意泊,吱吱呀呀的似乎在叮嘱他什么,转而就将它留在了巢穴内,自己跟着扑了下去。 战况激烈,岩羊本就是不逊于猿猴的攀爬手,它甚至不必依靠藤蔓便能自峭壁登顶,猿猴在这一方面并不占优势,只能胜在熟悉地形,利用藤蔓躲避攻击。而岩羊拥有的锋锐的长角却是它不具备的,但凡正面近身,吃亏的必然是猿猴。 “秋师姐,我要不要趁乱?”隐在丛中的周一鸣问。 他是看着岩羊摸过去的,这群岩羊是练气四五层的修为,与猿猴势均敌,数量上还略胜猿猴,若双方厮杀,得利的永远都是他。 秋露黎是这个意思,但方才见秋意泊下到一半却又返了回去,想必是其中有什么蹊跷:“再等等。” 顾纳闷地说:“我觉得泊师弟应该是打着让双方厮杀的意思吧?才故意叫醒了猴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温夷光微微颔首:“等。” “哎等等!小师弟出来了!” 秋意泊想了想,到底还是走到了巢穴口,他深吸了一口气,立在了巢穴边缘,手指掐诀,默念法令,众人只见崖壁下方陡然成了冰面,并且还在向上漫延,十几只还在下方攀爬的岩羊瞬间脚底打滑,摔了下去,而下方不知何时起了数十狰狞的冰棱,岩羊落下便遭受重创,挣扎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猿猴的主要依靠藤蔓挪移,反而不受寒冰影响。 正当此时,一约有两人的岩羊自崖壁的顶峰一跃而下,如此庞大的身躯没有影响它分毫,它轻灵地落在了峭壁之上,几乎是瞬间就屠杀了数只猿猴,猿猴的尸身挂在它的长角上,鲜血如注,将它暗黄色的皮毛染成了妖艳瑰丽之色。 有它在,战局几乎是一面倒向了岩羊,没有一只猿猴是它一回之敌! “练气十层!”顾见状低声:“这群猿猴怕是抵抗不过!” 秋露黎提剑而起,“走,杀岩羊。” “是!” 秋露黎这段时间带领几位师弟妹四处截杀妖兽,早已令行禁止,此话一出,居然没有人问为什么,纷纷自隐藏之处现身,冲向了峭壁。 不用问小师弟为什么要帮猿猴,岩羊领却是看得见的,十层的妖兽,够他再分一分了! 秋意泊自然看见了,若是一一,他现在八成毫不犹豫掏出小球来炸他个天昏地暗,如今又多了猿猴,秋意泊便不便再扔这种敌我不分的杀伤性武器。 陡然之间,练气十层的岩羊就到了母猴的身边,秋意泊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便瞬间提剑自藤蔓而下,双方修为相同,秋意泊能有多快,方仗着原形之利只会比他更快,眼见着母猴子便要遭长角一击避免,倏地一凌厉无比的剑光袭来,一剑便使得岩羊领身上出现了一深深的伤口。 温夷光一击则退,一手攀登在岩壁之上稳定身形,喝:“泊师弟,将它逼下来!” “好——!”秋意泊见崖下多了几人影,便立刻停在了一个小平台前... ,他身有个巢穴,其中正蜷缩着一只年迈的老猴,秋意泊记得它,刚刚还给他吃的呢。 他善意的它笑了笑,随即一手掐咒唤冰,崖下浅潭给了他极大的便利,再有两位师兄合,不一时崖面上便形成了厚厚的坚冰,岩羊无数下脚,几乎是毫无抵抗之便摔下了悬崖。 同时摔下的还有来不及躲避的猿猴,秋意泊为了师兄弟的安全,已经将冰棱撤走,猿猴见这几个身上无毛的怪物本想一起攻击,却见他只攻击岩羊,立刻便放弃了攻击他,转而与他形成了合围之势。 它较之岩羊,更为聪明灵活,这是天赋上带来的。 岩羊一落地,便要遭受来自凌霄宗弟子和猴子的围攻,它很快就发现不敌,仓皇地四处逃窜,惜地面是凌霄宗弟子的主场,每一次挥剑便有一岩羊倒下,每一岩羊倒下,便有一只猴子离开崖底,向上攀登而去。 只岩羊领没有受到冰面的影响,依旧在岩壁上跳跃攻击,十数只猿猴在它身边阻挠,惜境界上差了几乎一倍,不一会儿便有四只猿猴自崖上摔了下去,再没有爬起来。虽有底下的猿猴不断上前做补充,岩羊领离凌寒松却越来越近了。 秋意泊回看了一眼依旧在悬崖底下混战的母猴子,见它安然无恙,转而加入了与岩羊领的战局,施法影响它的行为。 温夷光和秋露黎、顾在确认崖下岩羊另外几位师弟妹以处理便飞速上了悬崖,他学着选猿猴在藤蔓之间转腾,不一会儿便到了秋意泊所在,见秋意泊双手掐诀,便与他一点,再度向上而去。 他确实是不善于攀爬,但他以固定身形在某个地方,只待岩羊领被猿猴逼近,便展开攻击。秋意泊为众猿猴套上了一层金光为防御,叫它不至于被一击毙命,猿猴领的眼睛在周围凌霄宗弟子身上转了一圈,声嘶吼,些猴子便开始与凌霄宗弟子配合了起来。 温夷光是唯一一个没有将自己固定在岩壁上的人,他一人一剑而上,剑气纵横,面色平淡,纵使方从岩羊腹中将长剑拔出,是平静如水,秋意泊注到了他,心温师兄还有几分孤舟君的模。 虽不知为何去了离安君门下,如今这般确实是与孤舟的形象极度重合。 岩羊领吼踢一蹬,一脚踹在了温夷光的肩上,将他击飞了出去。若不是温夷光及时闪避,这一击便要落在他的心口,他滚落于悬崖,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岩壁,火星迸溅,终于将他身上卸了个干净,停在了某处。 秋意泊一护身咒落在了温夷光的身上:“温师兄小心。” 温夷光面不改色,往口中塞了一枚丹药再度向上攀爬而去。 岩羊领身上伤痕累累,猿猴不足为惧,些没毛的猴子却厉害得很,它再度被顾一剑刺于眼球之上,它怒吼着,身上异变突生,灵气居然节节攀升了起来。 周一鸣喝:“不好,它要突破!” 若是让它突破,以它在悬崖上的灵活性,众人要么逃要么等死,根本就没有一战之。 说到底是地势太过不利了。 “趁此机会!”秋露黎喝,一马当先的脱离了固定点便扑了上去。 唯有顾潜行到了秋意泊身边:“泊师弟,些球呢?给我两颗!” 秋意泊一扬手,便有两颗小球落到了他的手中:“这两枚都是我上回所用种,扔出去三息即爆,顾师兄一定要选好时间,若是在空旷处引爆,大家恐怕都要倒霉。” “有我呢,放心。”顾接过,便再度顺着藤蔓攀爬而上。 战场之中,温夷光秋露黎两人结成简单剑阵,一左一右向岩羊领袭去,岩羊领长角一顶,眼前便见温夷光以照影挡之,秋露黎于其身凌空翻转,剑锋再度刺向了方的薄弱处。 顾身形如鬼魅,他呼喝了一声:“让它张嘴!球来了!” ... 秋意泊听到这差点一口灵气走岔了,为什么好好一个生死搏杀能被顾弄得这么让他想笑! 他手中却还是掐诀,冰凌自岩羊下-腹刺出,岩羊跳跃闪避,等在面的却是顾的剑,顾欺身而上,将左手送出,硬是已伤换伤,长剑挽动,将其右眼搅了个粉碎! 下一秒,他松手弃剑,将小球扔入了岩羊的眼眶之中,温夷光上前拎住了他的领,与秋露黎一并向掩体退去,些猴子他却是管不上了,秋意泊的球型法宝威他是见识过的,若是毫无借点时遇上,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过三息,球体爆炸,瞬间无数寒光自岩羊身体迸溅而出,岩羊狂呼惨叫,一双巨大的角重重地撞在了岩壁之上,转瞬之间岩壁轰然大响,凌寒松自崖下翻倒而下,紧接着岩壁抖落,居然露出了一个大洞来。 几人脚下一轻,秋意泊见状立刻心知不好,一手卷住绳索,另一手将藤蔓像顾三人方向挥出,温夷光率先抓住了藤蔓,另一手则是逮着顾,顾唯一一条好手臂则是拉住了秋露黎。 而秋意泊一下子受了三人的坠,自身被拖动,峭壁上本是坚固无比的锚点居然松落了开来,秋意泊被一通拽入了大洞之中。 崖下诸弟子只觉得天摇地动,转一看发现耸的山崖居然坍塌了下来,几人没时间呼痛喊,立刻带着师弟妹向远方避去。 天空之间起了一篷烟尘,遮云避月,轰然巨响之间山崖已经成了一堆碎石,几人再次回,刘琦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虚弱地:“秋师姐他呢?” 周一鸣:“以秋师姐、温师兄之能应该能避开,我无须担心。” 还有两名弟子担忧地:“我现在如何?” 秋露黎不在,众人便下意识的看向了周一鸣,周一鸣咬了咬牙:“回去!万一师兄师姐负伤等救援呢?我同舟共济,断然不能扔下师姐师兄不管!” *** 秋意泊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背剧痛,想必是摔下来之际受了伤,他挣扎着给自己喂了一颗疗伤的丹药,再看周围,周围凌乱的躺着几具猴子的尸体,不远处还有岩羊,顾躺在一汪浅潭之中,周围潭水都叫他染了个通红。 秋意泊连忙上前探知了一下顾的气息,见顾还有气在,便喂了他丹药,先让药开,免得顾性命不保。 他抬望向上方,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顶已经被巨石所封,四周崖壁光滑,根本就没有落脚点——不管了,先找到温夷光他再说。 方才掉进来的时候秋露黎有急智,拼着受伤将几人都拉到了岩羊背上,它巨大的身形足够为他卸去一二冲击,就算如此,周围与他一同坠落的巨石够他喝一壶的了。 不过总算没有直接摔死。 秋意泊找了一圈,在碎石面找到了秋露黎,温夷光则是在岩羊身,差一点就要给岩羊给压死了。秋意泊将他聚在一处,言行之间秋露黎醒了过来,见是秋意泊便松了一口气,吃药打坐一气呵成,都没给秋意泊什么说话的机会。 温夷光很快就醒了过来,如同秋露黎一般见是秋意泊,便打坐吃药一气呵成,见两人受伤都很严重,否则不会这么一言不发。 但顾的伤还是重的,他方才以伤换伤时左手就被戳了个稀巴烂,要是当时岩羊角再往中间一点他这只手都能直接掉下来了,摔下之时应该又受了伤,导致到现在没醒。 秋意泊没有时间考虑此处危险,往周围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法,将他圈在此处,开始为顾疗伤了起来。 他其实有些佩服顾,平时跟他一爱笑爱闹的人,没看出来还有这么果决狠辣的一面。他平心而论,易地而处让他拿左手齐根而断的危险去换一岩羊,他恐怕是没有么快便能下决心的。 就算修界很奇... ,但若是想断肢再生,要么和现代一当时就有非常好的医生黄金时间救援缝合,要么就是再投一次胎——修至元婴时以断肢重生,乃至修改面容身形,不异于再投一次胎。 顾是在一个时辰才醒来的,他呼吸虚弱,面色苍白,颔首:“泊师弟,多谢。” “顾哥哥,跟我说什么谢谢。”秋意泊又将一颗丹药塞进了他口中:“赶紧恢复,此处还不知有什么危险。” 温夷光起身:“我来,泊师弟去疗伤。” 温夷光向来不是种自己不行了还要硬说没事的人,他说没事就的没事,秋意泊放下心来,自己背的疼痛又泛了上来,他只得去求助秋露黎。 “姐,帮我看看是不是骨断了。” 秋露黎醒了,她摸了一把秋意泊的背,转而手脚利落的将他拉入怀中,一按一推,随着令人牙疼的‘咔哒’一声,秋意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正想问问秋露黎,却见秋露黎已经起身,毫不犹豫的将外衣撕扯开来,以背着他:“泊弟,帮我□□。” “——操!”秋意泊下意识骂了一句脏话,只见秋露黎背扎了一块石碎片,几乎齐根而入,不知秋露黎是怎么忍到现在的:“姐,受伤了怎么到现在才说?!会死人的知吗?!” “不许说脏话。”秋露黎面色平静:“不过是些小伤,我不吭声自然是因为没有伤及五脏六腑,方才在替顾疗伤,他不疗伤才是的死了……替我□□就是了。” “以让温师兄拔啊!” “哦,我不太好意思叫温师兄看。嘛……光屁股我都见过,给两眼不算什么。”秋露黎。 “……”秋意泊跑到旁边水池把双手洗了,还撕了块衣服洗了洗帮秋露黎把伤口擦了,吐槽:“都这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性命攸自然没什么。”秋露黎翻了个白眼:“但性命攸我还能等?别废话,快动手!” 秋意泊将一颗丹药捏碎备着,亏得他之前薅了李婉婉他的纳戒,否则这伤药都快不够用了。另一手则是在她皮肉上碰了碰,转而轻巧地捏住了石片将它拔了出来,秋露黎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陡然轻松了下来:“不错,手很稳。” 秋意泊立刻将丹药敷上去止血,转而以秋露黎的外袍将伤口裹了起来。 别说,这个丹药挺好用的他回找孤舟君要个配方研究一下,这丹药堪称狗皮膏药,哪需要用哪,止血瘀补充灵气修复内伤啥都行,他以自己做一些常备起来,免得什么时候不够用了。 秋露黎微微吐出一口气,从纳戒中取了一套新的弟子外袍出来将衣服披上了,重新开始打坐疗伤。 秋意泊眼睛一转,跑到了温夷光跟前,介于他在为顾疗伤不好开口,便打了声招呼把温夷光外衣扒了,看了一眼他背和双臂,还有一狰狞的伤口,应该是被石划出来的。他给温夷光收拾了一下,见没有问题就又换了顾,顾倒是没别的伤口了,就手臂和内伤严重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等到三人都恢复地差不多了,便差不多已经过了六个时辰。顾伤严重些,战斗大减,但不妨碍走动奔跑了。 四人抬一望便直接放弃了从这攀登出去的想法,他又不是的是猴子,就的是猴子遇到这平滑如镜的岩壁无计施。这洞穴幽深,不知出处在哪,却只能往内探去。 秋意泊数了数自己身上的小球,还有三十来个,其中杀伤的占到了一半以上,虽然知如果遇到妖兽这些用完还打不过,就是的打不过该捏玉符跑路了,但秋意泊还是陷入了一种不名状的焦躁之中。 早知当初就再多做一点了! “就接着往内探索吧。”秋露黎:“顾要保持体,我背。” 顾哀嚎:“不要吧师姐,现在是主要战,... 保持体才!” 秋意泊在旁边:“不是,我姐姐的意思是到时候跑路的时候没工夫管顾师兄,所以还是尽快恢复为妙。” “什么?!”顾悲愤地说:“我立过功,我为大家卖过命,师姐不能这么我!” 秋露黎一摊手:“大难临各自飞听说过没?泊儿签子还没做完呢,就算捏碎玉符出去了,身上有妖兽,想必成绩不会是个‘劣’字。” 她一指秋意泊:“这是我亲弟弟,是我师弟,懂了吗?” 温夷光背着顾俯下-身去,:“上来。” 顾逼逼赖赖地上了温夷光的背,随即闭目抓紧时间运行灵气周天,以求尽快恢复。 秋意泊方才就摸了一把池水,感觉和之前在个洞的池水成分差不多,有些疼地:“不会再遇上幽帘虫吧?要遇到就很糟糕了。” “应该不会。”秋露黎目光落在洞顶隐隐的蓝光上,一剑上去扑棱扑棱掉下来几十只幽帘虫,都是正常的指甲盖都不到的大小:“没事。” 秋意泊吐槽:“姐,有没有想过万一一剑上去掉下来的是脸盆大的幽帘虫怎么办?” “没怎么办。”秋露黎一摊手:“若是,就算我不惊动它,它会来攻击不是吗?之前难惊动它了吗?” 秋意泊仔细想了想:“掉下水算吗?” 秋露黎一指前方已经被水域覆盖的洞府:“咱现在要下水了。” “……”秋意泊竟然无言以。 这池水看着清浅,却实打实得深,秋露黎和温夷光会水,便各自带着一人游了过去。秋露黎看着紧紧扒在她背上的秋意泊,嘲笑:“当年叫与我姐妹一同学戏水,偏偏就是不干。” “我怎么知还有这一出。”秋意泊无奈地,他发现自己穿书之前人生目标一直都是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哦不,先努一下看看能不能考科举做官,做不成再当富二代:“等出去了我就学。” 秋家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家族,族中女孩儿都是和男丁上一的课,什么读书习字是基本的,算账理事、戏水、练武都是一个不落。好像是有一位老祖宗说什么女子闺中难免遭人阴谋算计,万一叫人推下水就淹死了又或者叫人堵了嘴就昏死叫人带走,多冤了家精心养出来的孩子,所以学游泳和练武是必备项目。 秋意泊当时不是还小嘛,干脆躲懒没去。 谁能想到还有今天! 秋意泊叹了口气。 啊……好想回去当富二代啊,他现在回忆起当时读书练字都不觉得苦了,和日挥一万剑又或者一天十个时辰都在学习,还得被扔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秘境被怪追着砍相比,坐在书房多舒服啊! 他还想念一缸子锦鲤,不知澜和叔帮他养得怎么了。 不行,他这次出去之一定要问一问孤舟君他爹和他三叔进度如何了,他卷又有什么用,得让他爹和三叔卷起来,争取早日将衍天君斩于剑下,实在不行他求一下他师傅或者孤舟君将衍天君给杀了? 只有衍天君死了,这才算是正太平了呢! 届时他一个玄灵根要什么自行车,修到个筑基巅峰就接任务下山,筑基期都能活到两百岁了,他快快乐乐去旅游,又或者回燕京继续当一个斗鸡走马的富二代不错!至于金丹期,它爱破不破,活两百岁很够本了啊! 第 39 章 四人淌过了水池, 紧接着却一个陡然而下洞窟,四周的岩壁叫水冲的平滑整齐,根本没有可供落脚之处, 秋露黎自旁边捡了块石头往下黝黑深邃的洞窟里扔去,只听见许久之后才反馈回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落水声。 “下面有地下河……应该不深?”秋露黎不太确定地。 秋意泊也跟着换了个角度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听着反馈:“这个洞太深了,直接跳肯定不行的,我先下去探个路。” 顾真从温夷光背后探出个头来:“还让秋师姐去吧。” “我姐不会打锚点。”秋意泊手中出现了一块矿石, 那矿石的操作下肉眼可见的成了几枚形状古怪的钉子, 想来应该用作打那什锚点的, 秋意泊唯一一个有山洞探险历的人, 秋露黎一顿,:“注意安全。” “姐,你放。”秋意泊本想比个‘ok’的手势, 手都举到了一半,却想到此处人能看懂, 便放下了。 温夷光闻言,将顾真放了下来,提剑于手:“我跟你下去。” “不用, 若遇到了什危险,温师兄你再下来也来得及。”秋意泊寻摸了一个足够坚硬的岩石, 将自制的膨胀螺丝钉了进去, 钉子后面跟着几个金属安全扣, 转而将绳索扣成了活结,搭了上头。“温师兄你负责看好这条绳索,若一个不巧,你便拉我上来。” “好。”温夷光颔首。 “我下去了。”秋意泊见万事俱备便抓着绳索沿着石壁开始缓慢下降, 洞窟比想象中还要深,秋意泊将至绳索长度一半的时候重新下了锚点,果然等着这一条一百米的绳索用完,下方依然黝黑的一片,秋意泊掐诀使了一个火球向下扔去,然而直到火球的视线中消失,仍旧没有看见底。 秋意泊只能重复着下锚点续绳索的操作,想亏得这没有直接跳下来,这跳下去哪怕下面真的有一条非常深的地下河,那也跟直接摔到水泥地上差不多了,们几个练期恐怕都能四分五裂的很好看。 等到下降到第四条绳索之时,秋意泊愣了愣,眼前一个分叉口,的面有一个斜伸出去的洞窟,而下方还见不到底,思索了一番,物不太行,但石头既然扔下去们还能听到响儿,那这个深度怎也应该有数才。 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根火把,这之前没事儿的时候扎着玩的,点燃火把,以青云剑旁边不远处的石壁上凿了个洞,将火把插了上去,算留做个记号,接着再往下探去。 第五条绳索耗尽之时,终于看见了洞窟底的景象。 这一个巨大比的腔穴,满眼望去全蓝色的池水,没有任何路可言,水质清澈,轻易可以望见底,但秋意泊之前吃过亏,从一旁石壁上撬了块石头扔了下去,只听噗通一声,那石头水里落了许久才不动了。 这不得至少有个三四米深? 抬头看向远方,如果走这条路,恐怕一路都得游过去,唯一的好处这里应该地下河,一般而言有出口的。中间那个洞穴……算了,先上去再说。 正想打算往上攀爬的时候,突然背后起了一阵恶寒,下意识脚踩石壁向上爬了两米,只觉得脚下有什东西擦了过去,紧接着便一声剧烈的落水声,再低头一看,整个人都觉得头皮发麻了起来。 方才还清澈见底的池水中不知何时已挤满了白色的池鱼,说鱼,更像蛇,它们体态健硕,每一条都超过了两米长,将池水搅动得浑浊一片,不少池鱼更抬头往这个方向吐着信子,有几条则飞身而起,向扑咬而来。 距离近时,秋意泊甚至能看清楚它们呈现一条直线的瞳孔和小孩臂长的毒牙。 方才擦过脚底的便这东西。 秋意泊再一探知,更头恶寒,的感知中这里密密麻麻都这种蛇鱼,几乎数不清有多少,眼见着蛇鱼已开始堆积起来往上跳了,知... 此处不能久留,便掐诀引出了一个火球向远处扔去。 火球出现的一瞬间便有不少蛇鱼向火球的方向游去了,但仍有不少停留的脚下,阴森森地看着它。 秋意泊再也不看它们,深吸一口向上爬去——还好刚刚往上爬了一段儿,否则八成要糟。 亏得秋意泊现不个凡人,否则上去就能累,就算如此,近乎五百米的高度也让爬的很艰难,到了后一根绳索实不想动了,便将灵凝于声带之上,喊:“温师兄,拉我上去——没有危险——” 这点距离,秋意泊甚至听见了温夷光回应的声音,绳索上传来了动静,带着缓慢上升。秋意泊到了洞顶,便着急的先喝了两口水,方:“下面很深,大概有……一千五百尺左右,洞底全水,下面有许多鱼型妖兽,都练三四层左右,应该带毒的。” “另外一千二百尺左右的地方另有一个岔路,我没进去看。” 秋露黎听罢,问:“那种妖兽有多少?” 秋意泊:“数不清,但我们四个下去绝去送的。” 方才上来的时候已想过了,首先这里一个洞穴,之前更因为山崖崩塌们才落入这里,可见洞穴的稳定性不好说,就算不提稳定性,四人之中唯二的群攻手段要大家一起施法,要拿的小球砸,这两种都没办法将那些蛇鱼清干净。 它们之中不一定有练高层的大妖兽,却也不能说没有,若大家非费劲灵力、手段将蛇鱼清了干净,然后冒出来一条练高层的妖兽来,们几个还一个字。 顾真:“那便只能走那条岔路了。” “嗯。”温夷光也应了一声。 秋意泊想了想说:“锚点留下,如果岔路实走不通,或者遇到相同的情况我们便原路返回,好石壁光滑,那些蛇鱼等闲也上不来。” “也好。” 有了秋意泊的锚点和火把,四人很快就下到了之前的岔路口,温夷光纵身一跃,照影剑钉入石壁,连人带剑就固定了那岔路洞窟的左侧,其实可以直接进去,却没有选择这做。 掐诀招出一个火球,向洞内照去,见洞穴幽深,别生物,这才借住照影剑微微摇晃身躯便平安落地,按照秋意泊的嘱咐钉好了锚点,其三人再通过锚点之间连接的绳索轻而易举的过了来。 “应该没事。”秋意泊抬头看了看方才钉入石壁的火把:“已放了一段时间了,有东西早就该出来了。” 秋露黎俯身观察了一下洞口地面的迹象,见没有什足迹,这才放下来,她洞穴口连设了三阵法,以防万一。“小为上。” 秋露黎再次重复:“若有不好,不要犹豫即刻捏碎玉符出去,不过一次考核,犯不上拿命去搏。” 顾真嘻嘻地说:“知了师姐,你放我肯定跑得比你们快。” “什意思,顾师兄?”秋意泊有些不解。 顾真意味深长地:“当遇到危险时,只要你跑得比你的同伴快,你就不危险的那个……哎!疼!” 音未落,就将温夷光的剑鞘敲了的手臂上,顾真抱着右臂原地蹦跶,口中不住抽:“温师兄,你这也太狠了,我就开个玩……完蛋,我伤口裂开了。” 秋意泊好地提醒:“顾师兄,你方才伤的左臂。” 顾真面不改色的换了只手抱着继续叫疼。 秋露黎翻了个白眼,不再。 温夷光率先一步向前探去,随后便秋意泊,伤员顾真走第三,秋露黎殿后,四人往洞穴内进发。 越向内走,洞穴便越狭隘,本可供四人并行的路逐渐成了只供一人行走,变成了时而需要侧身弯腰才能通过,秋意泊突然:“你们有没有觉得空中似乎有什不?” 不那种空中有毒或者其,而... 一种沉寂而森冷的感觉,像有一层形的水黏皮肤上。一开始以为洞穴中空流通不好阴冷潮湿致,但其实们这一路行来都有微风拂面,洞穴里不见丝毫水滴存,触碰之处皆十分干燥,实不能说阴冷潮湿。 秋露黎微微皱眉,她只当洞穴中本就如此,温夷光也停住了脚步,侧目看向了秋意泊。 顾真于这上面敏感,抿了抿嘴唇,仔细感受了一下:“方才我还以为我的错觉,但泊师弟你这说,便可确认了。” 停顿了一瞬,接着:“应该灵的问题。” “灵没有变少。”温夷光。 天地之间存有灵,或多或少,也可人为增加,修士修炼之时会下意识的萃取周围的灵纳入己身,故而若灵不足,很容易就能发现。 秋意泊伸手碰了碰旁边的钟乳石:“那会不会……灵变多了?” “顾师兄,你看看你的伤口。”秋意泊。 顾真一顿,伸手拆开了裹左臂上的布条,果然见到自己胳膊上已开始结痂,微微一触碰就落下了细碎的血痂,“……还真。” 四人视了一眼,秋露黎沉声:“怎选?” 现出现了两条新的选择,其一,那就不再继续往下走动,而就地打坐。此地灵充裕,们便此处打坐到踏云境关闭,也能大有获。 其二,灵如此充沛,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定什天材地宝。既有天材地宝,周围大概率存妖兽守护,以们四人之力,否还能取胜? 秋意泊:“我随意,虽然我签子上还未完成,但我有一头十一层的妖兽,不妨碍什。” 顾真已盘腿坐了下来:“我也随意,按照这个灵,我半个时辰我的伤就足以恢复了,温师兄和秋师姐你们两个决定。” 温夷光和秋露黎视了一眼,根本需再说什,便足以确定了彼此的意思——们二人眼中闪烁的一模一样的战意。 即入此地,不战何退? “原地休整半个时辰,等顾师弟伤势恢复,我们便接着往下探。”秋露黎。 “好。”温夷光颔首:“我值守。” “那我不客了,温师兄。”秋露黎毫不拖泥带水的向温夷光拱手致谢:“我已七层圆满,半个时辰,足够突破了。” 秋意泊中感叹姐不愧不逊于温夷光的卷王,这就要突破了?以前看看人家进个秘境打两场就要突破,看的时候只觉得神激荡,豪冲天,换到自己嘛——屁事没有。 你看和幽帘虫打,打完了和老虎精打,再之后和岩羊打,结果屁事没有,境界稳如老狗——指那种躺地上一动不动撘拢着舌头,哪怕有根肉骨头扔到它的面前都没有爬起来的意思那种老狗,丝毫没有突破的迹象。 再联想之前突破,都打完坐莫名其妙就突破了,丝毫没有什里什风雨豁然开朗之流神之神的感悟,还以为里都骗人的。 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到啊! 秋意泊微微摇头,也沉浸入了灵运转,如同之前一样,现运转灵力游走脉除了能将灵压缩一番外其什都没有,境界也圆满了,可真没有什要突破的感觉。 要不回头问问秋露黎要突破什样的感觉? 正不焉的运行着灵,突然感觉周围灵都急速向周围涌去,睁开眼睛一看,便见秋露黎神色肃穆,头顶涌出了丝缕乳白色的烟雾,再一睁眼,便精神奕奕,眼若点星,自有一番不可言喻的玄妙。 好奇地看着,突然自己就叫人抱进了怀里,头顶一沉,就听顾真郁闷地:“我也想突破,大家都生关头,我怎一点都没有突破的迹象呢?” 秋意泊安慰:“顾师兄且宽,我也没有。” 顾真眼巴巴地看着秋露黎:“泊师弟,你突破第八层的时候什感觉?” ... 温夷光靠岩壁上闭目小憩,闻言:“别问。” 顾真叹了口:“那温师兄你那个法子我也学不来,泊师弟,你快说说看,说不定你师兄嘎嘣一下也突破了呢?” 素日里与温夷光同进同出,当然问过了,温夷光说练剑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一套青云剑法舞完,便已到练八层了——这种这种菜鸡可以学的吗?!还不如和秋露黎一样多来两场生搏杀呢!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还算了吧……” “你不不把我当师兄!”顾真委屈地说。 秋意泊只好坦白:“就……也没有什特殊的感觉,打了个坐就突破了。” 顾真沉默了许久,如鲠喉:“……温师兄你说的,我不该问泊师弟的。” 温夷光难得轻了一声,秋露黎此时也已收敛了外放的境界,整个人神清爽,如释重负。她起身站起,“顾师弟,你伤势好了没?” 顾真:“我觉得我境有些波动……啊——!” 秋露黎一脚踹了的大腿上:“别耽误功夫,起来。” 顾真摸摸脑壳子爬起来了,连带把秋意泊扛了肩头:“走吧。” 四人接着往洞穴内探去,里面的灵越发充沛起来,众人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不一会儿,们再次遇到了一个洞窟,说洞窟不如说缺口,这缺口极小,几乎只有碗口大,内里幽邃,不知通往何处,而更为让人瞩目的,灵就就从这里面涌出来的。 几乎已形成肉眼可见的白雾的灵自里面喷出,随之消散了空中。 缺口的周围散落着浅浅的水洼,大的也不过巴掌大小,像雨后石上积攒的水滴。秋意泊愣了一下,示意顾真将放下,戴上手套,小翼翼地沾了一沾,放到了鼻端,瞬间浓郁的灵自口鼻向肺腑间冲去,犹豫了一瞬,将手指送入了口中。 一瞬间,灵口中炸开,蹿入了的奇八脉,几乎要扰乱了体内的灵循环,体内灵翻涌,胸口一疼,就要吐出血来。 秋意泊吞下了口中的血腥,低声:“……中品灵泉,这东西关键时刻足以救命,但不我们这个阶层能用的,多服用一滴,能迅速补充灵,再多就要爆体而亡——若带出去找炼丹师化作丹药好的。” “有了这东西,我的签子算完成了。” 秋露黎等人都放任着秋意泊去试的,,四人之中唯有这方面有建树。秋露黎:“你小些,收集一滴交差便可以了,伤了自身不划算。” 秋意泊侧脸露出了甜甜的容,没敢说就怀疑以才尝了一下——这要上品灵泉别说尝了,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秋意泊自纳戒中取出琉璃瓶和吸管,迅速地将灵泉收纳了起来,这里灵泉本就不多,但一人后还分得了一瓶,末了之后,秋露黎提剑而上,问:“还有其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秋意泊快速地:“下面什我还法估计,但我预计下去之后我们呼吸会变得非常困难,好能避免战斗,若发现天材地宝,好让我去取,免得折损药性,姐,还有温师兄、顾师兄,如果发现不我们立刻撤离。” “连灵溢散都能凝成中品灵泉,下面少上品的天材地宝,不我们目前能强求的。” 简单举个例子,丹药有君臣之分,练期的们用的丹药都下品灵材为臣,以一味中品灵材为君,再进行调和,再一分为十数丹药进行药力分散,就算到了筑基,多就增加中品灵材的数量。 等到进入炼化神,也就低金丹期后,用丹药中才会以中品灵材为主,偶尔加入一两味上品灵材。等到进入炼神还虚,能用的丹药中才会出现大量的上品灵材。 若跨级吃药,那大概率就爆体而亡,就如同秋意泊方才只舔了那一丁点儿就差点走岔了一样,这些灵材中富含的灵... 根本就不低级境界的修士能消化的。 也就说下面的灵材就算们取到了,往少了算,近二十年内应该都用不上,没必要拼命。 温夷光应:“好。” 秋露黎提剑一削,硬生生将洞窟扩开,足够们通行。 里面的景象显露了出来,那一条狭长的隧,刚好够一人通行,并岔路,也不知通往何处。 与此同时大量灵涌出,冲得几人衣衫翻飞,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几人不约而同的没有直接入内,反而站原地适应了一会儿,直到身体能够适应这样的灵密度,不会因为自动汲取灵而爆体才慢慢地往内里走了进去。 越向内,们的脚步就越发缓慢,每一次落脚都像有极大的阻力一般,秋意泊比另外三人都要轻松一些,却也举步维艰,可以想象们遇到的阻力。 顾真、温夷光、秋露黎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们直接闭目蹒跚而行,牙齿狠狠地咬唇上,唇瓣上被咬出的血口子却因为灵过于充裕的关系而迅速修复。 秋意泊走前方,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灼痛了起来,垂首一看,却见自己手背上的皮肤已破损,露出了粉色的嫩肉,外表的皮层迅速长合,然后被灵冲得溃烂。 举手示意停下脚步,这里的灵都不能接受,那其人就更不行了。温夷光将拖到了身后,自己直面灵冲击,的皮肤也如同秋意泊一般被灵冲破,再度长合。 几人便轮流如此,直到灵再也法冲破新长出的皮肤后便再度往前。 很痛,值得吗? 秋意泊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音。 【们想要突破,你不想,做什要留这里陪们一起吃苦受罪?们太卷了,不你能吃得消的,明明到外面打坐,感受一下充沛的灵,舒舒服服地突破也不错啊,为什非要拖你一来这里受罪呢?】 【你穿越过来真太亏了,全家要被杀,要自己被扔进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你想想你之前?】 我之前……? 秋意泊想:那我确实一个连脚趾踢到桌角都能跳起来的人。 第 40 章 秋意泊一愣,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严格来说,这声音是他自己的,一时的抱怨在痛苦之下被无限放大,逃避的想法他并觉得如何耻,毕竟人都是这样的。 他确实是以选择在捏碎玉符出去,但……小伙伴们都在努力,他跟一起努力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要然怎么会那么多做父母的倾家荡产为孩子找一个好学校,那就是学习氛围也能带动自家孩子一起吗? 话又说回来,他嘴说想卷,但是其实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常人都知道适时的卷是非常必要的。 他还记得他好像七八岁的时候被家里压去学电子琴,一堂课两个小时要八十块钱,当时他爹妈工资加起来也过两千,一周堂课,他家里咬牙供了他学了半,后来接课是因为家里供起,而是因为他想学了。 那个电子琴课并累,长的女老师课温和讲的又意思,他在消耗完热情后就开始出了厌学的心理,几次哭闹打滚逃避课后家里也就放弃了。 是……当他十二岁的时候其实很羡慕能够在音乐课台表演的同学,到了十七八岁时也很羡慕能谈钢琴和心爱的人表白的朋友,等再到了二十几岁脱离了学校的温床,依旧很羡慕那些在福报之下唯一喘息的日子里对清风月弹琴享受那一刹那惬意的同事,甚至偶尔在手机看见那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弹奏,引得众人聆听鼓掌的时候,他仍然很羡慕的。 他以很诚实的说,他很多次都想过:我也会弹琴,如果我当能坚持,如果我能回到小时候我一定能坚持学下去……我也以和他们一样,或比他们更强。 然而生活没那么多如果,当时觉得这辈子很短,遗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遗憾遗憾也就过去了。 但他这次就是很离奇的‘如果’了,这如果都好好利用起来,难道等这个身体再长大,再到十几,二十几……乃至两百多岁,万一一个幸活到了两千岁、两万岁的时候再去想如果吗? 那这辈子的遗憾够长的。 他确实是穿书了,确实是面临全家很能在十……二十九后灭门,就剩一下秋傲天给他们报仇,但他既然已经穿过来了,这个人生,难道只为了等二十九后而活吗? ,对,应该是那样的。 他已经拥了这个人生,那么这个人生就是他自己的。与曾经在朔云道君那个便宜师傅那边经历的问心境同,此刻每一个想法,每一次选择,乃至每一次呼吸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非为他人所左右。 没么值得值得,他确实是很痛,那既然想做,为么做呢? 秋意泊微笑了起来,他前了一步,自温夷光身后走了出来,直面灵气的冲击。 会死吗? 他觉得是会的。 他是信凌霄宗没一丁点儿手段来监控门内学生在踏云境中表的,说定在就两个君外带一群弟子盯个小光球看他们表,甚至还弟子潜伏在了踏云境,万一哪里要出人命了就赶紧出手抢救。 于此同时,流宵君已经在境外骂骂咧咧了,她传讯于负责监控秋意泊他们的弟子:“一你注意一下,小师……秋意泊要破境了,你看行就赶紧把他捞出来!听到没!能误!” “一收到。”那传来了应答声,转而又听对方安抚道:“师叔,你放心,我和清风、听泉等位师弟妹都在,会让他们出事的。” 流宵君这才放下心来,嘴里还是忍住抱怨道:“这群兔崽子够大胆的!知道他们受住还他妈敢往前走!怎么这么胡闹呢!” 春君的嘴唇动了动,好悬歹悬忍住了没和流宵君一起拍桌子骂人,道:“……对小师叔无礼。” “那也还是兔崽子!还你——!”流宵君又瞪向了春君:“你他妈留个无涯仙芝在踏云境里做么?别告诉我那是踏云境自个儿长出来的!” ... 春君看了流宵君一眼,道:“要是某人前阵子趁凌霄师兄注意跑去踏云境将春风崖附近的灵草薅了个精光,我也至于将无涯仙芝放进去催化灵草。” 无涯仙芝是一种极品灵草,论药用乃是顶级吊命款灵草,主要用户群体便是炼神还虚境界的君们,给炼虚合道的道君们用也寒颤,但是它最显着的特性是它的药用,而是它的聚灵性。 无涯仙芝本就是集天灵气而大成,只灵气聚集的宝才能生长出无涯仙芝,反之,它所在之处便是宝。无涯仙芝一旦察觉到周围灵气减少,便会进行灵气反哺,缓慢改造周围的环境。等到灵气充裕后,长出些低品灵草来也稀奇。 流宵君:“……”这个某人好像是她没错了。 春君端起了茶盏,悠悠道:“师姐与其担心小师叔他们能否平安无事,还是担心几日后贡献值还够够将无涯仙芝从账里赎出来。” “……那棵是你的吗?” “确实是我的。”春君道:“但是凌霄师兄说了,若是无涯仙芝被取走,便拿你峰的浣花泉赔给我——所以要是无涯仙芝成了账,那它就是你的。” 流宵君人都傻了:“那……要,我在就让一把小师叔们扔出去?” “只要师姐你怕孤舟师兄拿你试剑,随意。” “……” *** 秋意泊浑身剧痛,他只觉得心神飞扬,难得快意,难得如此通畅之时。 顷刻之,他周身灵气暴涨,早已圆满的练气十层境界摇动,过是流光弹指便已是练气十一层的修为。他新生的皮肤光洁如玉,灵气鼓动,却也再也伤了他分毫,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自然起来。 那一瞬的玄妙转瞬即逝,灵气虽依旧狂暴,却也灵气断被吸收入体,体内的灵气洪流越发粗壮凝练,他再贪恋,转而将第一位让与了温夷光,自己则是退到了最后,将顾扔到了第二位去,于末尾缓慢积攒灵气充盈自身。 秋露黎也没前争么第一第二,她方突破过,自然能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再度突破,倒是顾和温夷光两人还些能。 秋露黎强忍痛楚分了个眼神给秋意泊,秋意泊向她甜甜笑了笑,以口型道:【姐姐加油!】 时光如流水,温夷光与顾断更换首位,两个时辰后,顾突破练气第八层,个时辰后,温夷光突破练气十层。至此,四人皆突破了一重境界,秋意泊再度前为首位,带众人接往深处探索。 约又走了两百多尺,隧道依旧见尽,几人却再度为灵气风暴所阻拦,此处灵气再度涨了一个阶级。 秋意泊和他们互用眼神交换了信息,确认大家都想要坚持到最后,便顶皮肤碎裂灼烧之苦继续往前,此时修为最低的秋露黎和顾两人裸露在外的伤处已经见筋脉骨骼,痛苦想而知。 其实秋意泊想说差多了,该放弃了,毕竟已经都这个样子了,再往前就很难保证安全了。若是灵气铺天盖而来,他们能被瞬压碎。 但是他们的眼神告诉他,他们还能再卷一点。 得了,舍命陪君子呗。 又一百尺后,他们终于走到了隧道的尽。 他们位于一座悬崖峭壁之,其下则是一片幽谷,那是一处极其富生机之所,整座幽谷中都长满了散发莹莹光辉的草木,清泉叮咚,灵气所凝成的白雾在期如云般飘忽,而在幽谷的最中心则是生长一株约半人高的灵芝,所方都是生机勃勃的,唯它,十尺之内别无其他草木。 它脚下的岩石是焕发五彩流光——是灵石。 其实四人在看起来都太好,境界最高的秋意泊脸也成人样了,过所幸皮肉都能靠灵气快速长回去,就是疼,其他倒是没么。 几人对视了一眼,些惜看中那棵灵芝... ,停下了脚步。 很显然,下去之后就是他们能承受的了,哪怕只是靠崖壁、再进一步,都能直接爆体而亡,纵使宝山在前,他们也无能为力。 他们决定在此处修炼,尽多的去吸收灵气,锤打自身,若是以就直接修炼到踏云境结束那是最好过。 随时的推移,秋意泊身的皮肤逐渐凝实,从瞬就被剥皮削肉到在要过许久才会破损,灵气一寸寸的捶打他的血肉,重新生长出来的皮肉泛温润的光,灵气冲击虽痛苦,却也像一开始那样能忍受了。 秋意泊睁开眼睛看了其他人一眼,发他们也是如此,便放下心来,专心入定。 灵气汇入经脉,随凌霄决的走向在体内断运转大周天,冲刷奇经八脉,似乎连那些都开始变得结实了起来,尤其是他的皮肤再破损后,他体内灵气很快就达到了一个巅峰的状态,能再度吸收周围灵气。 秋意泊好歹也是看过无数修仙的人,那些怎么写来?汽态满了,就汽态转化为液态,这样能节省空,于是他就开始往这个方向探索。 其实这是很难的,因为灵气没里写的那么好压缩,好像一个扎眼汽态就成液态了,秋意泊抓一段灵气使劲压缩,废了半天功夫到最后也就获得了一段儿浓缩版本的灵气,离液态还远得很。 那该怎么办呢……他左西右想,干脆先将体内灵气都压缩成这样的浓缩版本,要是等全部压缩完成还时,便再行想办法吧! 然而由于已经了成功经验,再度开始压缩灵气要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几乎是个时辰左右他就已经完成了全身的灵气压缩,再进一步,却是能了。 他其实还别的办法以试试,比如说些话本子里把人当法宝炼,断锤打自身来达到想要的结果,他手握灵煅法,的要下手倒是以,但是冥冥之中却感觉他最好要试,风险太大反而得偿失。 他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根据张先生的说法,一般弟子在寒山书院毕业时能到练气巅峰就算是错了,好一点的能筑基,等到霄书院念完大部分也就是筑基巅峰,能在六基础教育结束之前突破筑基达到炼气化神之境的是没,但非常少。 这才第一,他已经练气十一层了,感觉两内突破筑基应该成问题,欲速则达,倒也必太过贪求境界。 他想了想,干脆从纳戒中掏出了一些材料,借助此刻灵气充盈来做点法宝出来——那么,以前看过人家用竹竿接剪刀钩子去勾长在高树的果子,知道这里的灵草能能用这种法宝来采? 至于材料,他看这个洞窟的石就蛮错的,毕竟经过了那么久的灵气冲刷都没塌方,说还是一定的韧性的……值得一试。 来都来了,带一点回去他浑身舒服。 顺便再帮他们值守一下,免得冲出个么东西来把四人都吃了。 *** 又过了大概一日的时,此时距离踏云境结束还四天。 其他人陆续从入定中醒来,各自眼中都无奈,显然遇到了与秋意泊一样的问题。 此时他们已经惧开口说话了,秋露黎道:“泊儿,你吸取灵气的法门?” 秋意泊摇了摇说:“我将灵气压缩后便再无寸进了。” “我也是。”秋露黎道:“顾师弟和温师兄呢?” 温夷光道:“一样。” 顾苦脸说:“我也是。” 秋露黎沉思片刻道:“既然已经无法继续修炼,大家也各自突破了境界,如下去试试?” “行哦。”秋意泊突然道,其他人纷纷向他看来,只见他掀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淡粉色的新肉:“我趁你们打坐的时候下去试过了,贴峭壁倒是无碍,但一但到了下面的灵气还会更进一层,而且灵气太强... 了,反而减缓了愈合的速度,这里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长好。” 言下之意,他都这样了,他们个下去八成就挂了。 “既然如此,那便撤离吧。”温夷光淡淡道:“应还四日,足够再去其他方了。” 顾托腮应是:“泊师弟十一层,我和秋师姐八层,温师兄十层,遇到么还是让我们随便杀?要我们先下去挑战一下蛇鱼?” 秋露黎翻了个白眼:“要去你去,太恶心了。” 她是没见过,但是听秋意泊的描述都些恶寒。 温夷光吭声,但是他遇到这种让他打架的事情还吭声也没动弹就说他内心是拒绝的,否则他早提剑就冲了。 “噫——顾师兄你爱好些特殊啊。”秋意泊歪脸道:“过……” 顾好奇看了过来:“过么?” 秋意泊掏出了几个硕大无比的球状法宝,他在也好意思叫它‘小球’了:“我无聊改造了一下,在引爆时以自控了,我们出去之前把它往底下扔,等我们离开洞府再引爆嘛!” 杀是杀完的,杀百八条的出出气还是以的。 万一这些蛇鱼到了外面……秋意泊想想就觉得挺恶心的。 万灵,蟑螂没,蚊子没,这种像蛇又像鱼的秋意泊个人认为也是没的。 顾突笑了一笑,转而接了两个过去,道:“泊师弟,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 秋意泊光正大的应了一声:“修就是修个意念通达嘛!我觉得我就算这次炸,等我百八十后修成元婴我也一定要来炸它们一下!” 过到时候他肯定会记得做个专用的引雷器,这么大一个鱼塘炸到么时候去,他就要电鱼,谁也拦住! 秋露黎顿了顿:“……倒也至如此?” 秋意泊歪了歪,他本来想说带秋露黎下去看一看的,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在还更重要的事情!他便道:“说玩的。” 在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的等到百八十后他能能记得还是个问题呢。 秋意泊又掏出了几把钩子出来,剪切拿捏一体,他方才下去就是为了测试这玩意儿好好用,能能抗下灵气冲击,没想到这东西倒是好用,自己反而没抗住受了点轻伤。 他示意众人看他,这钩子在他手中两下便从尾端延伸了出去,人就看这钩子的柄越来越长,直到从洞窟中延伸出去,落到了最下方的幽谷之中,秋意泊操钩子尾部的一个类似于咬合器的东西,两下就将一株灵草给拿捏住了,转而轻轻一抬,那灵草便被连根拔起,随钩子伸缩而到了秋意泊手中。 “就是这么用的。”秋意泊眼中闪烁满意的光:“虽然这么采药性会所损失,但总比没好嘛……我分辨过了,这里长出来的大部分灵材都是切了根后再用的,到时候出去就直接交给宗门,影响贡献值。” 他满脸都写:宝子们,刷贡献值了! 顾目瞪狗呆的看一幕:“……还能这么玩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秋意泊道:“嗯?顾师兄你难道没见过人采果子吗?” “你……你家是名门世家吗?你就见过了?” 秋露黎也满脸疑惑道:“泊儿,你是么时候见到的?” 秋意泊一噎,只好说:“我师傅之前偷偷带我去后山玩儿,路过外门的时候我看些师兄便是这么采果子的。” “原来如此。”这个理由大家还算能接受,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温夷光已经拿钩子尝试起来了,秋意泊见状就去指点他一二:“温师兄,要选看起来很轻的,根据杠杆……总之杆子韧性限,太重的会让杆子折断——比如那块矿石就行,但是它旁边那块两个拳大的就行。” 他又补充道:“中品以的矿石就要碰了,那些大多都很重。” ... 密度同,非常好理解对吧?别说是修界了,世也缺乏么一立方厘米就好几十克的金属啊!修界更离谱一点,奇石君在讲各类矿石的时候拿过一种叫做无垢玄砂的矿石来举例,特制的琉璃瓶里就那么指尖大的一小撮,秋意泊愣是没能把它从桌拿起来! 别看秋意泊纪小,以他的修为理论举个两吨重的轿车完全没问题。 温夷光颔首,示意知道了,秋露黎和顾也拿起钩子尝试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眼力是问题,准更是问题,人很快就采得亦乐乎了起来。 灵草灵矿以肉眼见的速度堆积了起来,秋意泊就参与了,既然能暴露自己带了芥子空,那么这些灵草就得分门别类的打包起来,亏得这里灵草种类还算是单一,众人清了清纳戒也能放,至于灵石就简单些,反正这玩意儿讲究药性,回自个儿背走吧。 很快长钩能够触碰到的范围的灵草就被采摘一空,顾些遗憾道:“要是这钩子还能更长一点就好了。” “再近一尺钩子就吃消里面的灵气了。”秋意泊当然也试过,这是行嘛!看那棵灵芝下面的闪亮亮的灵石,他倒是很动心,方法也摆在眼前——既然灵石能长在对方脚下,他用灵石做钩子就好了嘛?过他的灵石都在芥子空里,而眼前这些灵石过是品,首先违反游戏规则,其次拿品灵石换品灵石,意义何在? 取那棵灵芝吗? 这里的灵气肉眼见都是那棵灵芝散发的,他们连更进一步都做到,他要是把灵芝挪过来岂是要了包括自己在内所人狗命? 秋露黎道:“十取其九,如今也足够了。” “是这个理。”温夷光将秋意泊分好的包袱收入了纳戒中,“收拾一下,该离开了。” 几人各自将东西收拾了起来,秋意泊正欲离开,突然又顿住了脚步,他侧过耳去,似乎在聆听么,几人一顿,看向了秋意泊,却见他以指抵唇,示意众人噤声。 过了许久,秋意泊突然道:“一条冒险的路要要走?” “嗯?” “我方才听见风声了。”秋意泊指向了洞外幽谷:“似乎是从附近传来的,那条道应该宽敞,但是我们以拓宽了再走……只那么一阵风,我也确定到底通往何处,又多深。” 如他们所在的洞窟,一直都风声在,秋露黎问道:“泊儿,你没听错?” “应该没。”秋意泊道:“很低,但是确实是。” “我们无法更近一步了,怎么过去?” 秋意泊想了想道:“峭壁是无碍的……我们以从峭壁走,我觉得既然我们这条路,应该也会其他的洞窟以走,原路返回也是艰难,我们四人的签子都已完成,如我过去看看?若是,你们再跟来。” 秋露黎颔首道:“确实。” 他们原路返回就是掉下来的方,四壁高耸光滑,顶还被巨石所封,他们要出去确实是艰难——抬是肯定抬动的,巨石以千万吨计,除了让秋意泊炸开好像没更好的办法了,但这么一炸,会会出二次塌方将他们全部埋进去也是未知数。 顾和温夷光两人也同意了这个说法,秋意泊道:“温师兄,借你的照影剑一用。” 温夷光解下了照影剑递给了秋意泊,秋意泊提剑便到了洞口,转而掏出自己的青云剑,钉在了岩壁,另一手提照影剑反手钉入外墙,身形灵活便到了外围峭壁。 到了外围峭壁,视野就更加清楚了,秋意泊重看的便是以他们的洞窟为中心的扇形区域,毕竟能让他听见风声,说那条隧道并远,只是在他们在视线死角才看见罢了。 果然多时他就在附近看见了一个洞窟,大,洞口只半人多高,但只让他过去,就能扩开。 “姐,洞!放一下绳索!”... 秋意泊高呼道。 秋露黎将手中为了保险起见的安全绳放开了,秋意泊还是老规矩,膨胀螺丝,再将安全绳系在了面。 这种平行的布局要简单的多,只要固定好两膨胀螺丝,下各连接一根绳索,踩、扶绳子直接走过去就是了,只过他探路的话需要以双剑一寸一寸挪过去才行——见过登顶么华山泰山的没? 那最都是这么走的,脚下也就是一只脚那么宽的木,攀登身怀两条安全绳,挂在铁链慢慢往挪,秋意泊他们怎么说也是修士,条绳子为力点足够了。 下方就是灵气弥漫成的白雾,只要掉进去就是必死无疑,秋意泊倒也害怕,毕竟他感觉他已经被踏云境日成了一个探洞熟练工了,没几下他就落入了那个小洞之中,照影剑削铁无声,岩石簌簌而落,常人高的入口很快就被扩了出来。 秋意泊选择了几块坚硬的岩石为锚点,将绳索衔接去,再回去就方便了,踩绳索在沿路设好锚点,一会儿扶手绳为双重保险就已经完成了,他轻巧回了原本的洞窟,和另外人道:“好了……为了安全起见,温师兄你们还是一个个过去吧。” “好,辛苦了。”温夷光温和道。 秋意泊还些受宠若惊,温夷光难得这么显的面露温和之色,他侧脸看向了温夷光,笑道:“那回师兄就忘记次说的那个事情吧!你练一万五千剑就好,我一万剑已经是极限了。” 自从次秋意泊给温夷光牵了老爷爷线,温夷光就十分努力的督促秋意泊一起多练剑,秋意泊天天耍赖开溜,但还是每天被他抓得每天多练至少一两千剑。 温夷光淡淡道:“一码归一码。” 说罢,他也等秋意泊回应,便登了绳索往那个洞府去了。 顾和秋露黎一边一个按住了秋意泊的肩膀,秋露黎十分认道:“泊儿,我知道你喜欢练剑,但你看姐姐一介弱女子都能日挥一万五千剑,你……” 秋意泊:“姐,咱们是修士,讲究么女弱男强,而且你到底哪里弱了?你说说看?你倒……” 别看秋意泊练气十层能一打二练气六层的李婉婉和七层的王思欣,对秋露黎完全只能靠境界险胜,若单论剑道,那是被秋露黎吊捶的货色,对温夷光那更别提了,算境界他都是温夷光的对手。 听说剑修能越级打败高境界修士,秋意泊以前就觉得科学,自己体验了一下发那还是科学的。境界高那么一两层,温夷光来秋意泊还没来得及掐诀呢,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了,他还能怎么办? 怕人家是天才,就怕人家是天才还比你努力啊!秋意泊很幸,一下遇到了两个。 其实顾也很厉害,但就是没秋露黎和温夷光那么强,论剑道的话和秋意泊比秋意泊强一丝,两人平时对殴……练剑的时候秋意泊输得多一点,四六开的样子,算境界的话顾胜率就接近于无了。 话还未说完,就挨了一记,秋露黎凶毕露道:“等咱们这回出去,就一起练两万剑,你要是敢跑,我就告诉大哥,再去洗剑峰告知孤舟师叔,我听说你们洗剑峰是要日挥万剑的!” “对,他们洗剑峰是这个规矩,秋师姐没记错!”顾忍住笑出了声:“泊师弟,别挣扎了。” 之前他和秋露黎还温夷光一起练剑,时候秋意泊也走,仗纪小问厨房讨来了西瓜,他们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他躲在树荫底下吃瓜看他们练! 实恨! 秋意泊抱委屈道:“那姐姐你怎么叫大哥哥一起练两万剑啊?” “大哥是凌霄峰的,凌霄峰没这规矩。”秋露黎说罢,便也登了绳索过去了,顾怜爱的拍了拍秋意泊的:“泊师弟,认命吧。” 秋意泊气得翻了个白眼,也跟过去了。 笑... 闹过后,便又是无趣的洞窟探险,他们来时是往灵气聚集的方走,自然是越走越艰难,此时是向外走,自然是越走越轻松,那条隧道比他们想象中要更深邃悠长一点,在其中晃了快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才终于见到了一条岔道。 一条道显的暖风拂来,还悉索的瀑布声,甚至还能看见显的光晕,而另一条则是空幽寂静,一望无际,弥漫一种让人心生森冷的感觉。 对于这样显的选择题,众人却是毫犹豫选择了那条寂静的岔道。 出路已在眼前,何去看看另一条是么样的情况呢?需知这样的氛围显然些对,此处距离那棵灵芝说远远,说近近,么天材宝亦或妖兽盘踞都很正常。 几人的状态从未在这么好,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四人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变换了一下,温夷光打,其次秋意泊,顾,秋露黎殿后。 随逐步深入,那种死寂之感越发强烈,似乎一切都在这里静止了,没水声,没风声,连周围的岩壁似乎都成了一模一样的,唯他们的脚步声提醒他们还在前进。 但看这样一成变的情景,连秋意泊都在心中怀疑,他们的走动了吗? 他回看去,后方远处就是他们进来时的岔道,还能看见那边依稀的光亮,而他们好像已经在这里面走了快半个时辰了。 他们的走动了吗? 陡然之,他们耳边传来了呜咽哭泣之声,让每个人心中都忍住漏了一拍,转而警惕了起来。 ——来了。 秋意泊格外的害怕,他就是怕鬼,这没么好承认的,他就是那种怂得连刷围脖的时候跳出个阴婚剧照都能心跳加速慌得一比快速刷掉还要在心里疯狂骂娘并取消关注的那种人,谁还是个宝宝了? ……会是鬼吗?至于吧?往秘境里扔游魂?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要是宗门放的,他只能说宗门是的狗! 秋露黎突然道:“好像蛇,大家注意。” 她耳边传来的是悉悉索索的爬行动爬行的声响,数量很多,足以让她皮发麻。 顾侧耳道:“师姐,你听错了吧?我怎么听到是惨叫声?” 温夷光沉默了一瞬,道:“我听见的是鬼哭。” 秋意泊:“我听见的也是鬼哭声。” 秋露黎仔细听了听:“就是蛇没错。” “……我听到的确实是惨叫声。”顾皱眉道:“难道是同窗遇险?我们要要快点过去?” 他听到的确实是惨叫声,似乎人正在被妖兽啃食时发出的尖叫,惨烈无比,还夹杂刀剑之声,像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说,他就忍住加快了脚步,想要快速过去一探究竟。 温夷光伸手拦住了顾,皱眉道:“你心乱了。” “……会会,我们听到的其实都是一样的?”秋意泊突然道:“顾师兄,你先别急,我给你详细描述一下我听到的。” “我听到的是一个若若无的呜咽,女的,声音很凄凉,还偶尔会笑两声。”秋意泊道:“就跟看那些话本子里看见的女鬼出来的情景点似。” 温夷光颔首:“我也是。” 秋露黎将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秋意泊道:“那看来,我们每个人听到的确实都同。” “我先来,我最怕鬼了。” 秋露黎道:“我怕蛇。” 顾沉默了下去,没回答。 温夷光也没。 秋意泊些诧异看向了温夷光,豁,他这个高贵冷艳放在修里妥妥正派魁首未来天下第一是男主就是男二的温师兄……居然怕鬼? 还行,怪得温师兄法决都太行,唯金光咒格外熟练——这玩意儿辟邪护身啊! 突然感觉距离拉近了许多。 ... 回他雕个墨玉钟馗护身的时候,多雕一块送给师兄吧! 第 41 章 流宵真君已经从刚刚看见秋意泊们用钩取灵草时的心惊胆战转变为了拍案笑:“瞧们那样子!哈哈哈温夷光和小师叔们……哈哈哈一个个看着天不怕不怕的居然怕鬼!这说出去我怕都人信!我记得离安有个小秘境吧?都是游魂的那个!过了年就让张今给们安排上!” “幽然境?为时过早, 待到们都到明霄书院再说。”春明真君微微摇头,道:“顾真恐怕有些心魔在,若是置之不理, 恐怕对道途有碍。” “反正是师弟你的弟子,你看着办就是了。”流宵真君说罢,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觉得也不必急于一时,有五年,们到了筑基巅峰总要下山历练的, 届时恰好叫拿来破炼气化神劫。” “我也是这么想的。”春明真君颔首道:“也就这么个苗苗, 总要看顾好才是。” “啧, 偏你护崽。”流宵真君口这么说, 心下却十分认同。们之所一直盯着秋意泊这一队看,自然是因为们已经是本次踏云境表现最佳的了,其实一开始们寄于李婉婉王思欣人, 可惜比起秋意泊们心『性』实在是太差,品『性』也不算很好, 早早就被赶出了踏云境,着实让人失望。 “秋怀黎倒也不错。”春明真君的目光落到了一侧,那处是秋怀黎的投影, 和秋『露』黎一样将同窗组织了起来,数量上却要比秋『露』黎得, 本届一共四十九位弟子, 除去已经捏碎玉符出了踏云境的, 倒有部分在那边,且部分弟子对心悦诚服,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流宵真君也回眸看了一会儿,随即又百无聊赖的挪回来接着看秋意泊们了, 个人就是更偏向于天才型的角『色』:“凌霄师兄看的弟子嘛,很有的风范。” “可惜……”春明真君低叹了一声,未尽之语两人都心知肚明。 可惜——是个玄灵根。 不是说玄灵根不好,而是不够好,秋怀黎展现出来的才能有目共睹,可惜就是灵根天赋上差了一些,若是有奇遇,秋怀黎想要叩问炼神虚之境恐怕会十分困难,但若是不能达到炼神虚,又如何能做一峰之主又或者一门之主呢? 不是有玄灵根能成就渡劫乘,但很少,对比起那些天灵根灵根的角『色』来说玄灵根要少得。 修真界本就是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天赋占三分之一,运道占三分之一,自占三分之一,既然天赋上有所或缺,若是另外两者不能补足这一项,最后也不过是泯然众人,无甚可说。 “哎——!”流宵真君突然惊呼了一声,将秋意泊的画面截成了一道幻影,双手一合,便成了一只千纸鹤,满眼都是看好戏的光:“去,找孤舟师兄,让看看家小师叔!” 众所周知,不回答即是默认。 秋『露』黎看向了顾真,给予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转而又目光神奇的看了一眼温夷光——这怎么说,修士,是一个练气十层的剑修,怕鬼……咳。 其实张生也给们讲过,这算是常识之一,自然会有所科普。游魂是人在死后极少数情况下才会产生的意识体,这个极少数情况不是指怨气什么的,得配合一系列条件,全部满足才能化作游魂或者厉鬼,实则绝部分人死后便去投胎了。 而符合条件后化出的游魂吧……部分也都挺弱的,按照温夷光的修为,一剑上去啥都不剩下了,到底怕个什么? 温夷光沉默。 秋『露』黎道:“看来后面那东西在扰『乱』我们的心智,如何,要下去吗?” 顾真抹了一把脸:“来都来了。” 此言一出,无人反对,众人便接着往下去了。 越是往洞探索,耳边的声音就越来越真切,人脸『色』都不算太好,未防有人突然被『迷』『惑』了心智跑丢了,便绳索将四人连接了起来,锁头在温夷光手上,看起来最为冷静。 【吧……你跟我吧……】 【……咯咯……】 秋意泊听到一把凄厉诡异的女声在耳边说着,配合着洞府深处吹来的微风,就有有人在耳边吹气的即视感。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伸手抓住了温夷光的手,温夷光指尖一颤,逃离了一瞬,随即反握住了:“若是实在不适,便撤离吧。” “再……”秋意泊吞了口口水,道:“师兄你们注意,我刚刚差点……拔剑往后面砍。” 那危机感太强烈了,有那东西就在后盯着的感觉,可是后是顾真,若是一剑上去,顾真在猝不及防之下非常可能被砍成重伤或者一剑毙命。 温夷光微微一顿,其实刚刚在秋意泊握上来的一刻也差点拔剑刺向秋意泊,低声诵道:“天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人一顿,跟着『吟』诵起来:“体有金光,覆映吾。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1” 话音方落,一阵柔和的金光自四人上漫延而开,驱散了洞府无处不在的阴冷森寂,耳旁诡语在瞬间消失殆尽,四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心道金光咒是靠谱的。 白学。 不过那金光正在急速消融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们又听见了呢语。 “继续。”秋『露』黎咬着牙道:“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作妖!” 四人不断『吟』诵此咒,越是向内,金光咒的作用便越是短暂,顾真额上已经渗出了点点冷汗,咬了咬唇,唇下被咬得满是血痕:“……我可能不行了,秋师姐,你看住我。” 秋『露』黎应了一声,转而顾真只觉得腰间传来一道巨力,便被温夷光拉到了边,温夷光一手按在颈后,一道清凉温润之气自两人相接之处传来,温夷光淡淡道:“守住心神,与我便是。” “……嗯。”顾真应道,众人方又了步,突然脚下失衡,温夷光下意识的照影剑钉向岩壁,可岩壁却如豆腐一般被剑划破,根本无法阻拦人下坠之力,绳索瞬间如毒蛇一般将温夷光的手臂缠得扭曲变形,却叫也不叫痛,死死拽住人。 众人一路下滑,秋意泊手抛出了一个小球,那小球猛然炸开,化作了一道铁网,八面有铁蒺藜,飞速『射』向四面八方,众人摔入铁网之,可惜那铁蒺藜也不能很好的抓住岩壁,只不过略微缓冲了一下,便随着们接着往下坠落。 这洞窟很是奇怪,越是往下便越是豁然开朗。 秋意泊面『色』不改,数个小球接连出手,有的化作了一团软膨膨的巨型软体,有的化作铁网接着往四周勾去,数道缓冲之后,众人抓住了那团如棉花一般的东西,下一秒,只听见嘭得一声,人一并落到了洞窟的底端。 有了这一道软体做缓冲,人乎都有受什么伤,温夷光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面不改『色』的将错位的骨骼拧回原处,随即警惕看向周围。 这是一个不算太宽敞的腔『穴』,肉眼可及尽头,四处都是峭壁,并有其出路。而在此处只听风声呜咽,也不知风从何处来,好像有无数人在们耳边说着什么,可仔细一听,却又只是风声。 再之后,便什么都有了。 若是摒弃那些风声,此处什么都有,死寂。 们甚至怀疑风声也不过是们臆想而来的,其实并有什么风声。 秋『露』黎与众人背靠而立,手持剑,道:“小心,可能是藏起来了。” 过了好一阵,众人耳边呢喃不停,可有任何东西冒出来。 有鬼,有蛇,也有什么被人啃食正在厮杀的同门。 秋意泊打量着四周,微风将额际的碎发拂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碎发,鬼哭可能是假的,风声也可能是假的,但是的头发被风扬了起来,这不是假的。 低声道:“……风从哪冒出来的?可能是风的缘故。” “……你们在说话吗?我听不到你们说话……”顾真只觉得自己心神摇曳,眼前幻影缭『乱』,时而是浑是血的人,时而是咆哮的妖兽。 确实是被影响得最厉害的一个,勉力支撑着自己站着,知道自己听到的这些都是幻觉,但是是很想要……出剑。 下一瞬就觉得肩头有重力传来,带着薄薄的温度,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按坐了下来,转而便是熟悉的灵力汇入了的经脉,温夷光的声音冲破了重重阻碍,听见温夷光道:“抱元守神,默念渡真决。” 顾真立刻照做,随着本门无上心法在体内运转,的躯逐渐回暖,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三人见顾真无事,心下各自松了一口气。 秋『露』黎沉默了一瞬道:“温师兄,你将绳子放开吧,我们各自探索……” 三人知道各自探索不是个好办法,在这方松了手,若是下一秒陷入心魔又或者幻觉谁也不知道,但着实是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洞壁太软,根本不能固定形攀爬而上,只能去找其的出路。 温夷光道:“我留在此处,不动一步。” 留下看顾顾真。 “好。”秋『露』黎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纳戒,言下之意,实在不行捏碎玉符离开。 秋意泊沿着石壁慢慢『摸』索着,感受着风的方向,另一手将青云剑握得死紧,一边提醒着自己不要随意出手,一边提醒着自己若有不对,便绝不要迟疑。 若是对方是温夷光、秋『露』黎,自然能挡一剑,若不是……那就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处处是诡异。 秋意泊其实慌得不行,但是慌过头后就是冷静,顺着风来的方向一步步着,可着着却和秋『露』黎撞了个面对面,秋『露』黎对微微颔首,两人错而过,继续寻找着各自的线索。 秋意泊停在了一处,这的风好像是最的。 可这却是岩壁,一个可供出风的缝隙都有。 仔细思索了一番,举剑向石壁划去,那石壁居然被如豆腐一般划出了一道深深缝隙,内幽邃,似乎有很深,秋意泊凑上去看,却只看见了一片血红。 什么东西?! 秋意泊心头狂跳,一手扣决,心默念金光咒,随即再看。这一眼让手一紧,下一秒直接挥剑而上,青云剑自石壁的底端切割直的头顶,岩石簌簌落在了上,紧接着面便摔出了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女孩子,面容衣着都让熟悉的女孩子——秋『露』黎。 秋『露』黎眼睛瞪得的,面全是血,面容苍白,内门弟子的白衫已经叫染成了血衣,满灰土倒在了上,气息全无。 秋『露』黎死了? 秋意泊瞬间看向了斜对角,秋『露』黎正站在那儿微笑着看着,笑容诡异,而正央的温夷光仍旧一动不动的站着,似是毫无所觉。 三人之间,各自有超过三十尺。 可莫说是三十尺,三百尺,温夷光也该听到了。 秋『露』黎微笑着,眼下陡然落下一道血泪来:“泊儿,你怎么发现了呀?” 下一瞬,眼前秋『露』黎消失,的声音在耳边道:“泊儿,姐姐死了,姐姐死得好惨……” 耳边的鬓角被寒风所拂,轻轻在的侧脸上刮蹭着。 肩上探上了一只冰凉而纤细的手:“姐姐被剥皮抽筋,你知道为什么吗?” 秋意泊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秋『露』黎在耳边吐气如兰:“因为……凌霄宗根本就是个鬼方,们将我们送入踏云境,就是为了让我们用灵根去喂养这头养的怪物……” “你是灵根,杀你有什么好处?什么怪物值得用灵根去喂养?”秋意泊问道。 “呵呵……”秋『露』黎答非所问:“你也怀疑的不是吗?你之前不也想过么?怎么那么巧,孤舟真君要闭关,两位老祖宗惨死,凌霄宗乃当世第一派为何不……” 秋意泊毫不犹豫反手便是一剑,后的秋『露』黎如幻影一般消散,在心摇头,这个心魔不太行啊,怎么能把发生的事情当事实说出来呢? 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的记忆,哪个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算了,也挺为难它的。 下一瞬,金戈之声炸响,秋『露』黎喝道:“秋意泊!你居然敢对我挥剑!” 秋意泊见眼前凝实的秋『露』黎,再看方才尸体所在,果然那处什么都有,只有零碎的岩石,卸了力道:“对不起,姐,刚刚有幻影化作你来骗我……” 秋『露』黎的力道却并未松懈,居然直直向砍来,双目通红如血,微笑着说:“你说的是不是我这样的?” 秋意泊陡然发力,举剑挥去,挡住了秋『露』黎的剑。清风拂动着的发丝,让确定这应该是真实,可再看场央站着的温夷光,再看原本应该是秋『露』黎所在,这剑便有些刺不下去。 是秋『露』黎。 ……应该是秋『露』黎。 不,不要犹豫,不管是不是,这一剑也必须要挥! 剑刺下,秋『露』黎闷哼了一声,捂住了肩头向后退去,举目之间又是如正常人一般:“秋意泊,你醒醒!” 秋意泊不再理会,举剑攻向秋『露』黎,两柄一模一样的剑抵在一处,剑刃摩擦,火星迸溅。 温夷光立在场,确实是看见了秋意泊与秋『露』黎打在了一处,可却有动手阻拦——后站着秋意泊和秋『露』黎,顾真靠在的腿边打坐。 四人之间,绳索牵绊。 秋意泊道:“师兄你现在应该也产生了幻觉,不管看见了什么你都不要理会。” 秋『露』黎也道:“温师兄,你快去帮泊儿!被妖兽所『迷』了!” 秋意泊又强调道:“温师兄,你护住顾师兄,其什么都不要理会。” “温师兄……” “温师兄!” 闭上了眼睛,贴在了顾真的边,不再动弹。 秋『露』黎双目满是血丝,已经看见了秋意泊的尸体,秋意泊死了,最小的弟弟死了! 看着眼睛那个带着冷漠笑容的秋意泊,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死了不是正好吗?”那个秋意泊道:“你打我做什么?样样都比你强,在家学念书比你强,也更得辈们喜欢,明明你才是这一代秋家灵根最好的人不是吗?一个玄灵根,就凭着爹是老祖宗,便能样样比你强,这些本该都是你的!” “你不是也很疑『惑』吗?一个玄灵根为什么修炼的那么快?明明天天偷懒却剑术境界一个都不比你差,能拜得百炼山的奇石真君为师,在凌霄宗剑术第一的洗剑峰却天天沉『迷』那些外道之法,凭什么?凭什么不让你去洗剑峰!就凭爹是秋临淮!爹是秋临与?!一个玄灵根,凭什么?!” “我给你当弟弟不好吗?我保证我比听话乖巧,事事都听你的,你带我出去,有人知道秋意泊死在这儿了!” 秋『露』黎喝道:“你放屁!” 手剑攻势越发凌厉,丝毫不留情面。 “我是这么想过,可是我弟弟!我看着!是玄灵根怎么了!我秋『露』黎的弟弟就该这么好!就该这么强!”秋『露』黎一手掐诀,周围岩壁上暴起无数刀仞,向‘秋意泊’攻去:“我想过又如何!我想过不代表我想让死!你杀难道我要感谢你不成!” ‘秋意泊’笑道:“你看,你都承认了。” “我承认又如何,我非圣人,想过难道有罪吗?!”秋『露』黎眼神光爆闪:“无需言,今日你必然死在此处,事情既然因我而起,出踏云境后我自裁『性』命!” ‘秋意泊’道:“可笑,明明是自己疏于修炼死于我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说,不过是让你自己心好受一些罢了!” “你从小受家调-,难道不知道这么说能哄得你师傅心疼你吗?!届时谁都夸你仁善,秋意泊死更是碍不到你什么,你潇潇洒洒的当你的亲传弟子,你那心爱的弟弟秋意泊却只能埋黄土,无人伸冤。” ‘秋意泊’眉目微动,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从未见过的讥诮来:“不如我用天道与你发誓,你现在自裁,我立刻自裁赔你弟弟『性』命如何?你敢吗?” 秋『露』黎停剑,‘秋意泊’更是得意:“怎么,你不敢吗?你若真心为秋意泊赔命,我们两现在就发天道誓如何?……哦,你不敢,你看我说的,怎么就当真了呢……呵!你当真是位好姐姐啊!” 秋『露』黎神『色』忽冷然了下来,淡淡道:“你要让我自裁,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你都能杀泊儿了,杀我应该易如反掌,明明你可杀我,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自裁,难道你想跟我殉情不成?” “……有点恶心。”秋『露』黎看向了,攻势再起,‘秋意泊’持剑来挡,可秋『露』黎剑招凌厉,比起之前更上一层楼,‘秋意泊’疲于应对,逐渐『露』出了恐慌之态:“姐姐,我错了,我是泊儿啊!你要杀我吗?” 秋『露』黎冷哼了一声,剑自‘秋意泊’心头刺入,又从背后贯出,‘秋意泊’瞪了眼睛,伸手抓住了秋『露』黎的手:“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我……” “……可笑。”秋『露』黎不假思索将剑抽出,那‘秋意泊’倒在了上,就此了呼吸。 凝眸看着上那具尸体,深呼了一口气息,低声道:“你都说了,师从奇石真君,若真要与我命相搏,难道我真能近不成?” 秋意泊的剑自秋『露』黎体内抽出,淡然看着消散了,待着下一个秋『露』黎的出现。 已经杀了八个‘秋『露』黎’了,这幻境可能真的打算耗死。 半点有怀疑对方是不是秋『露』黎,因为秋『露』黎……不可能这么弱。 秋意泊抬眼看向最央一动不动的温夷光,甩了甩手剑,血渍在上甩出了一条深『色』的血线。道:“温师兄,你可看见了我姐姐?” “你已经杀掉了。”温夷光道。 秋意泊点了点头:“所我打算杀了温师兄。” “温师兄,你是想就这样被我杀死,是出剑呢?” 第 42 章 “秋意泊, 你知道你说么吗?”温夷光目光冰冷,秋意泊与他对视之时几乎感受到了那种无处不锋芒,刺得人睛生疼。 “知道啊。”秋意泊眉宇之间带着一分隐不『露』无奈。 其实这推论很简单, 秋『露』黎是假,那作为一直站场中央温夷光,他难道就是真吗?他一直牢记着温夷光那句话:【我留处,不动一步。】 有了这句话做底,他与‘秋『露』黎’对战之时便经常去看温师兄, 见他没有动, 便越发肯前秋『露』黎是假, 温夷光作为那参照物——他没有动, 所以他是真。 可转念一想,连秋『露』黎都能是假,温夷光为么不可以是假?难道就是因为他没有动吗? 真假与否, 一试便知。 秋意泊走向了温夷光,他道:“温师兄, 我争取一击毙命,不会疼。” 他陡然笑了笑,突然觉得己有变-态。 温夷光仍旧没有动:“你当真要杀我?杀了我, 你可担得起这责任?哪怕你是朔云道君弟,杀了我, 你也不可能全身退。” “试试。”秋意泊听到这里, 笑容更是温和乖巧, 长剑如虹,贯入了温夷光心口:“温师兄……就是那种不多开口人设,因为他知道——言多必失。” 他是朔云道君弟别说是温夷光了,除却几位真君连他三叔都不太清楚, 大家有志一同保持了缄默,前这‘温夷光’怎么知道? ‘温夷光’冷冷看着他,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要说么,可下一秒便如同‘秋『露』黎’一般消散了去。 秋意泊心中微微摇头,他宗门可真了不得,真是往死里折腾弟,可谓是真·精英教育。 他倦懒打了呵欠,前‘温夷光’和‘秋『露』黎’再度出现,绕着他关切说着么,他盘腿坐,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 忽然之间,他好像听见么东西破碎了,冰凉空气涌入鼻腔,风声耳旁呜咽着,明明似乎与之前好像没有么不同,可就是有一种奇异真实感,让人知道这里才是真实。 秋意泊微微吐出了一口浊气,睁开睛去看,却恰好看见了温夷光、秋『露』黎、顾真也睁开了睛,他们互相注视着,流『露』出一种不动声『色』防备之态,秋意泊垂去看,只见腰绳索好端端系着,另一头连接着温夷光,再看周围,仍旧是他们之前来时那洞窟。 身后便是岔口,天光出口映『射』入,带来了一抹沁人心脾力量——他们甚至没有走得太远。 他们前就是死路,这条隧道只有三十丈长,一就能望到头。 没有么走不完隧道,也没有么鬼哭,更没有么破碎大洞。 他们进入这条隧道不久,就被幻境所『迷』了。 “温师兄,顾师兄,姐。”秋意泊道:“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说说看。”秋『露』黎隐去中戒备。 秋意泊『摸』出了己内门弟令牌,展示给他们看:“其实按照辈分,你们都得叫我师叔祖。” 众人一怔,看向秋意泊令牌,确确实实写着‘洗剑峰第三十三代弟·秋意泊’字样,秋『露』黎握着剑柄手指紧了紧,转又松了开来:“看来这回是真了。” 顾真一脸宛若踩了狗屎模样:“……幻境也编不出这么扯东西。” 温夷光取过了令牌看了看:“泊师弟。” 秋意泊幽幽道:“叫我师叔祖。” 秋『露』黎啪叽一下赏了他脑瓜崩,一把圈住了他往怀里塞,嘴不饶人,身体却是很诚实:“没大没小,老实!你是怎么做出来,弟令牌都能仿制了,泊儿你可真……温师兄你别理他,赶紧把那令牌给毁了,叫人看见不得了。” 温夷光手指微缩,弟令牌发出了一道浅青『色』光晕,昭示着这令牌是真。 其他人也都看见了,他们僵硬看着秋意泊:“……是真?” 秋意泊甜甜笑了笑。 秋『露』黎一哽,她想问两位老祖宗知不知道以后他们见了秋意泊,得管己儿/侄叫师叔这件事……算了,反正她以后见到两位老祖宗也能叫师兄了,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接受。 大不了各叫各。 你管我叫爹,我管你叫小师叔……她为么这么想笑! 三人沉默了一瞬,默契放弃了这话题,秋意泊以众人都不知道但确实存事情证了真实,其余三人还想要证清白还需一番功夫。 但他们并不像秋意泊一样拥有这样证条件,便十分苦恼。 秋意泊想了想道:“不必证了吧。” “左右还有几日踏云境便要结束了,我们又都完成了签,总之到时候出去一是真。” 摆烂大法一出,何人敢来争锋? 温夷光无奈看向了秋意泊,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好办法,无论另几人是真是假,出去那总是真。 顾真:“……真可以?” “不然呢?”秋意泊托着腮道:“要不师兄你和温师兄打一架?要是你能杀掉温师兄那温师兄就是假,要是你被杀了温师兄就是真。” “……” 顾真沉默了下去。 风声呜咽,幽然众人耳边拂过,秋『露』黎五指微张,仍由风她指间滑过:“与其这里干坐着,不如去看看这风到底有么玄妙之处,能我们不知不觉拖入幻境。” 温夷光:“嗯。” “还是不要去了吧。”顾真似乎想到了么,打了哆嗦:“方才我们已经被拖入了幻境,焉知这风是不是又是一幻境开端。” 秋意泊想了想:“我倒是觉得……” 他话音未落,手中便出现了一小球,众人见状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问,就见小球已然出手,滚落于,从中冒出了一阵青绿烟雾来,那烟雾不知有何作用,还散发着莹莹蓝光。 众人下意识掩住了口鼻,只见那烟雾飘然,叫风一吹,就往洞窟内部去,很快烟雾就到了尽头石壁之前,却没有就停步,它们居然透过了石壁,接着往其中去。 蓝『色』光带延伸了进去,后停了一处,又开始缓慢消散了。 秋意泊眯着睛看向那处:“还真有玄机。” 他起身走了过去,伸手触碰了一下石壁,石壁居然如水一般向两侧轻漾去,转又他手吞没了。 他手么都没有碰到,是悬空状态。 他回头看向众人,不必多说么,他们便也走了过来,温夷光率先一步跨入石壁,紧接着便是秋意泊、顾真、秋『露』黎。 四人穿过石壁,前豁然一亮,这里还是一处腔『穴』,并不算大,四人进入差不多就算是满当了,他们前则是一株莹蓝『药』草,孤零零长腔『穴』中央,与他们之前看到那株灵芝不同,周围并未产生么灵气风暴,反幽溢着一种寂灭清冷之气。 只是看着它,便觉得心中百味杂陈,寂凉难言。 秋意泊脑中搜寻着能和它表对应天材宝,很快就确了它品种:“是……无常草?” 无常草是一种品灵草,主要功效方才秋意泊他们已经体会过了,引发幻境,是问心丹主『药』——修士陷入瓶颈却又不知如何突破时,便能重金求购丹,服之可引发问心幻境。 服用问心丹后产生幻境大概率就暗喻了当前修士瓶颈所。 简单来说,就是考前划范围。 这种丹『药』很贵,非常贵,不光贵还有价无市,无常草至今生长条件还是未知数,只能靠运气来找。若不是品无常草作用范围就是化神修士,这玩意儿能让人抢破头,毕竟当前四域卡大乘巅峰想要叩问炼虚合道之境修士十根指头都数不完。 但就这样也很能让人抢破头了。 秋意泊简单给他们解释了一下无常草功效,秋『露』黎道:“泊儿,能取吗?不要勉强。” 经过之前灵芝,三人都心有戚戚。 “当然可以,我们刚刚看见那棵灵芝应该是极品灵草,且『药』『性』不同,无常草么……”秋意泊前,手中出现了一把精细小『药』锄,无常草根部是『药』『性』足方,他仔细看了看它根部,见对方是长岩石中,便从岩石下手,小『药』锄沿着岩石挖了一圈,硬是无常草给孤立了出来。 他边挖边道:“之前我师父跟我讲过一猜测,无常草为么这么稀少可能主要原因还是它比较傻……它只能对具有类人或以思维能力对象产生幻境。” 言下之意,要是今天来是只没有修为正常兔、老鼠么,根本就不会有么幻境,对方直接蹦跶过去一口就能把无常草给啃了——妖兽不行,一旦有了修为,便有了类人思考能力。 今天也就它长了踏云境这种动物至少都是练气一层妖兽方,它要是搁头早让动物给吃了,还能长到现? 顾真:“……好弱。” 秋『露』黎和温夷光也是这么想。 他又顺着往下挖去,无常草根部不算很深,几乎是不废吹灰之力就它移入了玉匣之中,玉匣一关,洞中那种寂灭之感瞬间消失殆尽,秋意泊松了一口气,玉匣放进了纳戒之中:“我们走吧。” “好。” 另一头,流宵真君疯狂摇晃着春明真君:“那里怎么会有无常草啊!你当时怎么没多看一再走!” 春明真君轻咳了一声:“意。” “师弟你还有多少贡献值,我徒弟马就要到化神圆满了!能不能顺利成就炼神还虚就看这一回了!”流宵真君说着,突然视线落了一旁清淡饮茶孤舟真君身,孤舟真君是被她叫来看秋意泊表现,他倒是风轻云淡,流宵真君却是悔不当初。 她手贱么啊!她为么要喊孤舟师兄过来!她弟是要化神圆满了不错,但是孤舟他唯二两弟都已经是尝试突破炼神还虚了啊! 她眉目流转,努力挤出来一微笑:“师兄,临淮和临与如今如何了?也该突破了吧?” 孤舟真君淡淡道:“无常草我要了。” 流宵真君:“……师兄,留条活路吧!大不了分我一颗行不行?!澈水那丫头也是你看着长大啊!” 流宵真君又努力开始掰扯出己小姐妹:“一棵无常草可以练三颗问心丹,我出三分之一贡献值,我再去逸仙谷求白术出手炼制如何?” “可。”孤舟真君颔首,流宵真君松了一口气,却又听春明真君道:“师姐,你是不是忘了,掌门师兄门下谭悦也是化神巅峰……” “……”流宵真君:“我也是问孤舟师兄讨!掌门师兄想要就儿问孤舟师兄讨去!” 他们没有提么秋意泊他们万一不愿意交宗门怎么办,进了踏云境,所有收益都要交一半给宗门,若是不愿则需要提供相应贡献值,比如说秋意泊他们拥有三头大妖兽,数百计灵草,一棵无常草贡献值就要比其他所有东西加起来两倍都多,秋意泊他们便是拿出所有都不够换另半棵无常草。 流宵真君都快哭出声了,她也去了踏云境,她怎么就没发现它呢! 要是她发现了无常草,这笔贡献值不就可以剩下了吗?!还能大赚特赚一笔! 秋意泊等人一出洞府,就见到了天空中炸开烟花。 秋意泊他熟,这烟花一看就知道是出于他手,其实说起来他也准备了,比如温夷光这几熟悉都是人手一份,但是他……好吧,他承认他就是整理纳戒时候忘记把烟花放进去了。 “是大哥哥?” “另一头山脉。”秋『露』黎颔首:“距离不远,事不宜迟。” 几人不再迟疑,飞快向那方向狂奔去。 几人统统都升了一层境界,速度然比起之前还有所增加,几乎不到一刻钟他们便已经到了那座山山脚下,再有一刻,便已经山寻到了秋怀黎。 没有他们想象中血腥厮杀,秋怀黎为首,身后分散着一群同门,他神『色』温和正替一人包扎:“张师弟,速速打坐。” “多谢秋师兄。”对方满脸感激看向了秋怀黎,随即便开始打坐。 秋『露』黎想直接现身,反被秋意泊拦住了:“我先去,看看是么情况。” 秋『露』黎颔首,秋意泊率先走了出去,这事儿他已经干得非常熟练了,他飞身出了树丛,惊讶道:“大哥哥!你有没有事?!我看见你信号不远处便赶过来了。” 他又场中扫视了一圈,道:“诸位师兄师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受伤了?” 秋怀黎一见是秋意泊,中便流『露』出了由衷笑意,前然然他抱了起来怀中垫了垫,见他衣着干净,身灵气稳,便知道他没有受伤:“怎么就只你一人?” 秋意泊道:“不是我一,温师兄他们应该也会过来,刚刚我们不巧分散了。” 秋怀黎听罢更是眉目舒展,解释道:“有一只大妖兽,易守难攻,我寻思着已经后几日了,弃之可惜,便想试试你们不附近,没想到还真。” “那这些师兄师姐……?”秋意泊眨了眨问道:“大妖兽这么厉害吗?” “嗯,仗着洞府之利罢了。”秋怀黎道:“不过若是你们都来了,我们便更有胜算了。” 他又想问秋意泊签任务完成了没有,刚张口便见秋意泊向来方喊道:“温师兄、顾师兄,姐姐,没事——!都出来吧——!” 秋怀黎微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敲了敲秋意泊头:“你这鬼灵精。” 秋意泊瘪了瘪嘴,委屈说:“我还当你被胁迫了呢!万一真是也好叫温师兄他们救我们出去呀!” 旁边打坐张何潇笑道:“我们哪敢绑秋师兄呀!秋师兄不绑我们就不错了,小师弟,你过虑了。” “正是。”还有一容娇美小姑娘也跟着笑:“我之前还想抢秋师兄猎物呢!我只想说干系秋师兄不杀之恩!” “游师妹,那分明是你手下留情。”秋怀黎微笑着道,转间一群人就笑成了一片,秋意泊看着人群中心秋怀黎,心想他大哥哥果然是人才! 温夷光三人出来,场中又响起了一片问好声,秋怀黎看着几人,不住头道:“看来温师兄还有『露』黎、顾师弟都有一番奇遇。” 秋『露』黎翻了白,直接秋怀黎拉到平坐了:“大哥,别撑着了,你背后伤怎么回事?哎你背过去,我给你包扎一下。” 秋怀黎一顿,他背后衣物整洁,从看着并无么伤痕,他行动然,也不像是有伤身。秋怀黎眉目一动:“你怎么看出来?” 秋『露』黎已经手扒他衣服了,秋意泊也旁看着,手里捏了一瓶伤『药』——他倒是一开始没看出来,秋怀黎身有些血腥气,他还以为是帮别人疗伤时沾到。“大哥哥,怎么回事?” “之前探洞时伤着。”秋怀黎背过身去,只见光洁皮肤有一大片灼烧痕迹,血肉模糊,不过并不出血。 这样看起来纯粹皮肉伤,照道理说只要打坐然会很快愈合。 “你强撑着作甚!”秋『露』黎急忙从秋意泊手中接过伤『药』,给他『药』,可『药』粉一去,他背就突然开始流血了,『药』粉冲得一干二净。 温夷光伸手附了,白光涌现,不多时他便探查分明:“有毒。” 秋怀黎叹了口气,想要掩衣襟:“我不能给他们看出来,所幸还能忍。” 他意思秋『露』黎明白,他带着一群同门,显然是为首角『色』,若他倒下,士气然大减,于攻打妖兽不利。 秋意泊已经掏出了己小『药』臼,捡了几棵草『药』进去碾动:“不就是妖兽嘛,大不了不打了不就好了。” “我有我想法,泊儿,等你大了便懂了。”秋怀黎微笑着说:“不碍事,不要宣扬出去。” 那确实是,碍事秋怀黎也不能好好站这儿还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了。 多就是痛了。 秋意泊心里翻了白,心想他懂,秋怀黎这是要立威,只要他能踏云境里带着同门一路赢下去,下一次,下下一次秘境,同门然也会信服于他。 人精本精。 秋意泊没说么,各人有各人活法,不必指责么。 他往天空看去,天『色』已经黯淡,却已经能看见温和阳光,他顺着山峰走向往看去,只见郁郁葱葱山脉中,只有这座山峰顶峰是光秃秃一片。 再越过奇石丛生,里便是一森严洞口。 洞口内有两扇十米十米长大门,威严耸立,看起来冰冷严肃,给人莫名威严感。 秋怀黎顺着他目光看去,颔首道:“便是那处,天黑之后就是佳时机,我们等到天黑便会行动。” 他捣好『药』草敷了秋怀黎背,低声道:“哥,这有一解毒功效,总比没有好。” 秋怀黎颔首,『揉』了『揉』他头发。 天逐渐黑了下去,陆陆续续有不少同门来,秋意泊仔细一算,恐怕还踏云境中同门都处了。 秋怀黎一人言笑晏晏,居然所有人都留了下来,同意攻打这洞府。 等到明月初升,一众同门都消了光源,悄然接近了洞府。 秋怀黎取出之前所获得钥匙推门进去,引着众人入内,里阴暗『潮』湿,深处吹出来阵阵阴风,刮得人『毛』骨悚然,直立寒发。 湿漉漉,踩每一步都带着水渍声,甚至大家还听到了水源叮咚声音,一下一下传入众人耳中,敲击着大家耳膜。 再往里走去,阴气更甚,走了大约有几百米,终于有了光线,墙壁两边居然镶钳着若大夜明珠,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鸽蛋般大小夜明珠镶,这原本阴暗洞府照出原貌来。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看清,这洞府很大,他们这会所站位置大概是一大厅,前有十几条岔路可供人选择。 可每一条岔路口都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看得让人害怕。 新来同门心里一时之间打鼓,不知道该选择哪条路,总觉得每一条都充满着无尽危险,秋怀黎却老神,伸手指向了右边那条路。 秋意泊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方踏前一步便听到鬼哭狼嚎之声,像是从里传来,可又不太像。 秋意泊一顿,豁,这真一看就是特别大大妖兽洞府啊!后续肯特别精彩,他跟随着众人脚步往前走去,有些依依不舍回头望向身后。 那……墙那两颗夜明珠能抠下来吗? 好贵样。 第 43 章 “秋怀黎倒是有两分本事, 居然『摸』到了踏云洞。”流宵真君这回不必再纠结看谁的投影了,毕竟都混在了一起。她掩唇轻笑:“我记得上一回横扫踏云洞,是咱们那一届吧?” 踏云洞以‘踏云’名, 可想而知其地位。 凌霄宗在踏云境有意培养妖兽供弟子历练,其最难缠的妖兽便被关入踏云洞,踏云洞含有禁制,弟子能在其自由穿梭,而妖兽却只能在相应的范围内活动, 也算是弟子提供了一个安全保障。 踏云洞所在并不算隐秘, 但凡有心都能找到, 但那扇大门却不是随便就能开的。开启大门的阵符被抛入踏云境随机一只大妖兽的洞府之, 想要入踏云洞,便需要先找到阵符,这就是第一道关卡。此后有五大练气巅峰的大妖兽, 练气十层以上妖兽数十只,练气六层以妖兽不计其数…… 当然, 若是能横扫踏云洞,收益自是非同凡响,远超围——哦, 这一届例。 有了流宵真君那档子事,踏云境最贵的玩意是无涯仙芝, 不过摆着也就是叫人看看, 无人能取, 算不了数。那棵意长成被秋意泊取走的无常草便应是最珍贵的东西了。 凡事总有气运一说,们这位小师叔的运气着实是好到了一定的程度。 “怎不是?”春明真君似乎是想到了,调侃道:“孤舟师兄当时唬得其师兄一并进去,说踏云洞里奇珍异宝无数, 结果进去一看全是妖兽不说,骗各位师兄踏云洞只进不出,闹得众位师兄很是狼狈。” 孤舟入门时连如今行三的流宵都未入门,这些自然是其师兄们说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连绵的山脉,那处琼山玉树,水木清华,美不胜收。 “一眨眼,都一千多年过去了啊……” 孤舟真君慢慢地擦拭着手三尺青锋:“待此事毕,你、春明、离安……都该山了。” 流宵真君侧脸看向,嫣然一笑道:“等门再出两位真君,我便山。” 渡劫期是所有境界最容易陨落的一个境界。 因渡劫期本身便是一场大劫。 于黑暗,秋怀黎神态平缓,带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不时的叮嘱其弟子,奇异的便叫们放了那棵惴惴不安的心。 “再三十尺后,便是尽头了,皆是分三条岔路,温师兄带着『露』黎有泊走,我带其人向右,温师兄入内后遭遇到七头狼,修在练气五层左右——杀它们很容易,但请与它们缠斗,这几条狼是前哨,一旦它们有所动作,便惊动三头约在练气十层的狼妖,届时温师兄不要恋战,只管引它往我们这条通道来。”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那三头大妖兽。”说到此处,顿了顿道:“是按照先前说好的,先算齿序最小的师弟妹,大家放心,洞内妖兽足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温夷光微微颔首,秋意泊小声问道:“要不我留在大哥哥这里吧,温师兄带着姐姐去就足够了。” 秋怀黎道:“我这里不用『操』心,主力在温师兄那边,其小妖兽我们足以付了……叫你去不过是防着途生变故罢了。” 顿了顿,伸手在头上『摸』了『摸』:“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泊。” 秋意泊一想,确实是如此,便应道:“好。” 秋怀黎又提醒道:“不要走错去了左路,那是一条死路,里头有一条皮糙肉厚的蜥蜴,极其不好付。我在门口留记号,温师兄你们千万小心。” 出动之时左右相反,情急之很容易就弄错,秋怀黎显然是经验之谈。 秋意泊是有些不放心,几个小球悄悄塞了秋怀黎,低声说明了用法,话才说完,便已经出了隧道,三条寂静森冷的通道陡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每一条似乎都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 温夷光脚步不停,带着秋意泊、秋『露』黎与秋怀黎错身而过,直往间而去。 秋怀黎一手微抬,手捏着一在石壁上留了一个记号,与其人一并进入最右侧走道:“游师妹带队上岩壁布阵,周师弟带队往后开路,百丈之内不要留任何妖兽,张师妹你带队到三十丈准备咒决……” 随着一道道指令发出,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哪怕是第一次进入踏云洞的同门也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与同队一起忙碌而紧张的布置着。 秋怀黎不厌其烦的确认着每一个人的位置,重复们需要做的事情,温和地道:“一妖兽进来我指挥,不必惊慌。” 另一头,温夷光,秋意泊,秋『露』黎三人持剑而行,并未隐藏身形,们要的就是一个‘惊’字,入内不过五十丈,便有几点幽绿出现在了黑暗,显得尤的恐怖。 温夷光呼吸『乱』了一瞬,转而眼前就亮起了一捧柔和的光,照亮了有限的范围,秋意泊轻笑着提醒道:“温师兄,别怕,是狼。” 温夷光没有答话,忽地止步旋身,照影剑向身后劈去,却又想到了,剑锋偏斜了一寸,正向们扑来的狼的背脊,刹那之间血花飞溅,那头狼轻巧地几个起落,硬是回转了攻势,绿莹莹的光在们眼前一晃而过,那头狼狂奔进了洞『穴』的深处,随之而来的便是几声高昂刺耳的狼嚎。 那狼嚎一声接着一声,像洞『穴』深处蔓延,似乎是在传达着信息。 几头体型巨硕的巨狼自暗处扑向了们,却又没有贸然攻击,它们呈现包围的姿态。银亮的皮『毛』在光反『射』着如同钢针一般的锋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三人靠背而立,打量着这几头巨狼,秋意泊有些诧异地道:“这真的只有练气五层?” 无论是皮『毛』、气势,已经逃脱的速度来说,都远远超出了练气五层的概念,若是秋意泊传送进踏云境时面的是这样七头狼,秋意泊都不必再挣扎,直接捏碎玉符认输出去就是了。 怪不得秋怀黎无功而返。 温夷光淡淡地道:“实力约在练气六层巅峰。” 秋『露』黎眉目微凝,喝道:“不必留手,杀了就是。” 已有一头去报信,这就够了。若这样实力的妖兽留,等到真正的大妖兽出来后便没有那容易解决了——秋怀黎所说的大妖兽,是三头,不是一头,届时难免双拳难敌四手,一并引去隔壁倒是可以,但这样修的妖兽也太容易同门造成伤害了。 秋怀黎的意她明白,不要逞强,保全自身重——可们可以杀,那就杀。 几头银狼视一眼,前爪压低,长而尖锐的利爪紧紧地勾着地面的坚石,轻而易举地陷了进去,似乎一刻就要向们攻来。 三人的身形齐齐消失,率先一步攻向了银狼。秋意泊一手掐诀,周身金芒微闪,数道冰棱凭空拔起,刁钻的刺向了面前银狼,冰棱尖锐,可凡冰终究是凡冰,只见两者相接之处猛然爆出了几道火花,银狼一身皮『毛』就宛若钢铁造就一般,冰棱与之相击数,啪得一声折断了。 断了一支,却有无数只冰棱拱出,转眼之间便一头银狼封锁于冰牢之内。 秋意泊已趁此时贴近了那只银狼,青云剑上剑气暴涨,左挥架住了一头向攻来的银狼的长牙,另一手灵气凝聚,直直拍向了被困于冰牢的银狼双目央,随着一声脆响,那头银狼后脑爆开了一丛血花,竟被秋意泊一掌毙命于此! 干脆利落之极。 秋意泊留有余力,一击得手,立刻便退,转而专心温夷光和秋『露』黎构架屏障,银狼脚泥潭冰棱齐出,温夷光趁此机,照影剑几乎在空形成了幽蓝的光带,应的则是银狼要害出现的致命伤口,秋『露』黎不落其后,展开杀戮。 在最后一头银狼倒之时,隧道突然巨震起来,碎石悉索而落,与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充满了愤怒的咆哮,那声音几乎已经成了一道声波,震得三人两耳发馈,嗡嗡作响。 几乎是弹指之间,三道银影自洞『穴』深处一晃而过,温夷光道:“撤!” 三人不再恋战,飞速往退去,那银影速度极快,紧随其后,三人快速转进了秋怀黎所在的隧道,那首的银影哐的一撞碎了洞『穴』的轮廓,向们冲来。 秋怀黎的声音在洞『穴』响起。 “顾师弟,掠阵,游师妹,护,法决,放——!” 呼吸间,所布置好的一切有序执行,温夷光三人身上被套上了厚实的金光,腰上似是被人所勾,三人凭空而起,那三道银影转向不及,面前面迎来了数道火焰,脚泥潭丛生,无数草木自泥潭狰狞翻出,卷住了银影的双腿,众人这才看清楚巨狼的相貌。 那是三头几乎撑到了腔『穴』顶部的巨狼,双目赤红,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些令人讨厌的藤蔓,它们口凝聚出了一点亮『色』。温夷光见状眯了眯眼睛,催促道:“灵火咒,起,游师妹换位。” 游师妹立刻带着她所在小队跳向了另一侧岩壁,刚落地,只见巨浪口白光喷涌,们原来所在之处陡然炸开,石屑翻飞,光柱击破石壁,灼烧腿上所缠绕之,泥潭藤蔓再长,却又被齐齐割断。 秋怀黎微动,再次道:“缠!” 正在此时,灵火咒自洞『穴』某处一涌而出,向巨狼们扑去,秋意泊惊讶地发现这些火球其实都伤在了一个地,巨狼银亮的皮『毛』上出现了焦黑的痕迹,并逐渐向血肉模糊发展。 秋怀黎颔首,一切都在掌握之。“周师弟,上前,目标太阳『穴』。” “好。” 就这样不断重复着磨损和缠绕,三头看似十分难缠的巨狼,居然就这被一点一点的磨穿了皮『毛』,随着三头巨狼轰然倒,洞内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秋意泊看向了已经被众人包围的秋怀黎,总觉得这情况莫名有些眼熟。 ……秋怀黎硬生生把一个好好的秘境玩成了游戏开荒打boss? 难道秋怀黎也是穿的? 也是穿的,这一说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秋意泊挤进了人群,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秋怀黎的衣袖,示意俯-身来。 秋意泊:“……天王盖地虎?” 秋怀黎:“嗯?” “奇变偶不变?” “这天终究是姓复的?哪个复?” 秋怀黎『摸』了『摸』的头,神『色』凝重的一位平时很喜欢研究医术的师弟道:“邵师弟,你来看看,小师弟是不是受伤了?” 难道这洞府有这样可以影响人心智的妖兽? 泊怎都说起胡话来了? 秋怀黎又问温夷光:“温师兄,你们才可遇到了奇怪的事?” 温夷光:“没有。” 秋意泊:“……” 第 44 章 秋怀黎松了口气, 问秋意泊:“泊,你方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秋意泊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出要怎么解释,尴尬得头皮发麻, 眼睛微动,大声道:“……哥哥好棒!刚刚那一下犹天王盖地虎,将那三头巨狼压得死死的,我敲那狼好像要畸变,硬生生叫师姐他们压下去了!怪不得先生之前说众志成城, 其利断金, 这天下……” 秋怀黎轻笑了一声, 他终究还是个少年, 哪能想到秋意泊张口就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揉』了『揉』秋意泊的狗头,轻轻在他额间敲了一下:“顽皮, 跟紧你姐姐。” “嗯!”秋意泊乖巧地应了一声,小跑着去找秋『露』黎了。 他在心中松了口气, 好悬是混过去了。 秋意泊告诫自己,以后这种要少说,这是一个有夺舍的世界, 说多了小心哪天被一剑要了狗命——秋怀黎果不是个穿越的,那就是个少见的指挥型的人, 有这等天赋他这个当小老弟的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掐指一算, 他爹和三叔是化神大佬, 很快就进阶炼神还虚成为合体大能,他姐也是地灵根卷王,再有个大哥是指挥型角『色』,只要能过衍天君那一劫, 他这个小废物安心抱大腿躺赢就是了。 想到这里,秋意泊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同窗们已开始利落的收拾起狼尸了,许多人都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能这么轻易的击杀三头练气十层的妖兽,这些全依赖于秋怀黎的安排,一时间看他的眼神愈发充满了信任感激之情。 秋怀黎安排道:“所有人归队成阵,跟我调转去中路。” 一行人呼啦啦地过去了,一出洞门便见一道银影扑来,温夷光中蓝芒一闪,那银影便狼狈跌落于地,秋怀黎赞赏似地看了他一眼,道:“多谢温师兄出。” 这里已被秋意泊他们三人清理得很干净了,看见几头倒于地上的银狼,秋怀黎心中一松,对温夷光三人的战力有所评估,脸上不动声『色』,领着众人洞『穴』深处进发。 这洞『穴』很是深邃,期间还有岔路,地上零星的血点则为他们指明了道路,随着血迹一路入内,畅通无阻,不多时便到了一处腔『穴』之中。 这明显是个巢『穴』,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和各『色』妖兽的皮『毛』,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散发着荧光的野果和数把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宝剑,与青云剑的制式同,应是以前历练的弟子留下的。秋怀黎略微探查了一下,确定这些东西是可以那狼妖的物什,当即将它们均分了出去,并勒令众人开始打坐恢复灵气。 方狼妖虽未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可他们想磨穿狼妖的防御着实是耗了不少灵气、 一个时辰后,秋怀黎吩咐众人将回灵丹压入舌下,接着道:“接下来我们会调转回右路,五百丈后再遇一个岔路,届时我们要对的就是一群狂蜂浪蝶,大家注意尽量不要受伤,它们身上都带毒,会阻碍伤口愈合,若是受伤也不要紧,也就是疼两天便好了。” “切忌噤声,若是能不惊动它们最好。” 秋意泊眉目微动,秋怀黎就是在那边受伤的? 众人表示知道,秋怀黎便带着他们那处进发,过长长地隧道,众人眼中再度出现了左中右三条岔路,这次秋怀黎没有安排温夷光等人去其他路,是打了个势,带着众人直接进了左路。 普一入内,就有人呼吸一顿,这是一个大的腔『穴』,一眼望不到尽头,于幽暗中,腔『穴』顶部展现出了一条银白蓝紫的光带,银河倒悬,美不胜收。 秋意泊头皮发麻,难道是幽帘虫? 秋怀黎一指抵在唇上示意噤声,众人连忙颔首,跟随着秋怀黎的脚步内走去。陡然之间,有一颗石子自不知道的谁的脚下被踢了出去,头顶星河突地扑闪了起来,紧接着便『潮』汐倾泻,他们狂涌来。 秋怀黎见已惊动了它们,便只能喝道:“布阵,灵火咒!” 秋意泊早有防备,中小球出,瞬间腔『穴』内火光起,那些银白亮紫黯淡了去,沾染上了火焰于空中扑闪着,无端便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态。 可当那些‘星星’接近的时候,瞬间便打破了那份美,数以千计碗口大小的各『色』虫子从头降,凶恶丑陋口器带着腥臭的气息扑来,这些虫子的修为不算,最多也就练气一层,可当它们这样成群结队的时候,便叫人心生寒意。 秋意泊隐在人群中紧紧地盯着它们,这样的规模没有一个虫后虫王什么的实在是说不过去,温夷光于不远处,剑光织,秋意泊一想,便再度扔出小球:“温师兄,退!” 温夷光毫不犹豫地后退去,猛烈的火焰再度燃起,让他压力顿减。秋意泊趁此到了他的身边,快速地说:“温师兄,你且注意,我怀疑这里藏了大妖兽……” 若是练气十层以上的妖兽混杂在这群虫子里偷袭,在场或许只有温夷光能抗下,温夷光听罢微微颔首,转攻为守,脱离阵型虫群中去。“你掩护我。” 秋意泊颔首,一掐诀,温夷光所过之处火焰起,因为他深入虫群,咒决是好发挥它的范围『性』,一时之间虫群居然被他们两清出了一片空缺。 秋怀黎口中不断地发布着命令,他看见温夷光离开,不觉得何愤怒,温夷光这等级战力在剑阵中本就是浪费,现下离开应该也是发现了什么关键点。他早已对这样临时出现空缺的事情有所准备,只见原本站在温夷光后方的人上前一步,补足了那个缺口,剑阵再度完满,护住了中间善于施咒的弟子。 正在此时,有一名弟子惨叫了一声,忽地自剑阵中跌出,若不是两侧同门眼疾快将他撤回,他顷刻就要被虫群侵蚀殆尽,里侧负责救治的弟子上前,只见他左肩上破了一个大洞,那洞几乎从他肩头对穿过,他声呼道:“大家小心,里有大妖兽!” 秋意泊和温夷光瞬间他那个方调转去,可没有料到他们一走,虫群便齐齐他们之前的方扑去,给那处弟子造成了极大的压力,秋『露』黎和顾也脱离了剑阵,冲入虫群之中,配合善于施咒的弟子在虫群中搏杀。 一处,两处,三处……逐渐地上堆满了焦黑的虫尸,一脚踏上便能听见让人头皮发麻的破碎声,空气中弥漫着焦化恶臭的气息,秋怀黎看着战场,突然意识到这群虫子比他想象中的难对付。 有大妖兽,这很正常,可每当己方战力深入战场,那一处的虫子就会急速撤离,攻薄弱的地方……那只妖兽有明显的作战意识。 虫群似乎无穷无尽一般,秋怀黎突然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他快速地道:“转雁形阵,游师妹你负责带人清理左上侧,周师弟带队清理右上……” 众人慌『乱』之中听见他的安排,不曾多想便转为一字长蛇阵,继续对敌。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阵法,尤其是虫群中隐藏着一只几乎无人能敌的大妖兽,这只大妖兽只需随意找一个人攻击,这长蛇阵顷刻便算是破了。 可秋怀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它飞的速度终究是有限的,与其让它继续隐藏在虫群中指挥,不诱它出现,己方战力便能轻易的捕杀它。 希望它足够聪明,希望它不那么聪明。 陡然之间,有一名弟子不吭不响地倒了下去,秋怀黎捕捉到了他的动,喝道:“温师兄!” 温夷光转瞬便至,以他为中心被秋意泊划出了一道火圈,火焰冲天起,拦住了那一片虫子的去路,秋『露』黎、顾守于墙外,严阵以待。 秋意泊划出火圈后犹嫌不足,他中扔出一物,火圈爆燃,热浪喷涌,试图靠近火圈的虫子翅膀顷刻便燃,他冷冷地看着那一片灼目之所,心思与秋怀黎重合。 它敢冲出火圈,就要先受火烧之痛,然后对秋『露』黎和顾联。 它若不敢冲出火圈,那就要对持照影剑的温夷光。 至于圈不住?没事,圈不住那就等它再出,反正圈里的这些是出不去了。 秋意泊双一合,再度收缩火圈,火焰在洞顶形成了闭合,下压去——能飞了不起?再飞飞试试? 圈中黑点簌簌雨落,温夷光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其中温度,神『色』平静淡然,他中长剑毫不停歇,每一剑落下便有无数虫子自天空跌落。 外围的虫子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示,陡然放弃了攻击众人,转火圈扑去,众人周围骤然一空。 秋怀黎吩咐道:“张师弟带队助温师兄!” 抓住了。 秋怀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是!”数人脱离长蛇阵,奔火圈外围,斩杀虫群。与此同时,秋怀黎与数位师弟妹一起施咒掐诀,在火圈外围再度燃起了数道火圈,层层包裹,霎时间几乎所有的虫群都被囊括于内,接受火焰的洗练。 不过片刻,外围虫群便死伤殆尽,秋意泊道:“大家准备,坤位!” 众人神『色』一紧,于坤位布下天罗地网,紧接着那火圈便出现了一个口子,紧接着温夷光便从其中冲出,随后便是无数黑影,温夷光衣衫破损,皮肤灼红,发冠已散,他毫不在意,立在了坤位出口,既然温夷光已出来,秋意泊再也不顾忌什么,几个小球被他砸入了火圈之中,圈内乍然之间被火焰所充斥。 众人死死地盯着火圈,不敢放松丝毫。 一只黑影突地自火中冲出,温夷光持剑上,与其争锋,顾、秋『露』黎上前掠阵,众弟子则是继续清理那些漏网之鱼,他们这时看看清这只甲虫浑身漆黑,泛着一股隐隐的红光,甲壳竟钢铁铸造一般,看来这就是那只统帅群虫的大妖兽了! 此虫混于虫群之时就拿温夷光无可奈何,何况此时三人协力?不过片刻,那虫子便哀鸣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剩余零星的虫子也纷纷落地,抽搐着没有了气息。 秋怀黎他喝道:“所有人吃解毒丹,原地休整。” “应该是子母虫中的一种。”秋意泊上前剑尖戳了戳大妖兽的尸体,青云剑只能在对方的甲壳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壳子倒是不错,可以留下做点护具什么的。” 秋怀黎点了点头,将它收了起来。 不过这一波其实很血亏,他放眼望去,弟子之中重伤就有五人,大部分人都是形容狼狈,灵力消耗殆尽,这妖兽只有练气十层左右,其余小虫子都给烧成焦尸了,且本身就只有练气一层,若是和方银狼比起『性』价比,简直就是负分滚出。 这个洞府此复杂,诸族混居,几乎可以判定不是妖兽的自发行为了——要是自发的那这妖兽还会修大门,厉害啊……宗门既然做出了此布局,应该还会有其他奖励对,否则让弟子何应对接下来的挑战呢? 况且这次他们几乎是带着本届所有弟子进来的,往届呢?他不信每一届都能出像秋怀黎这样的角『色』,若是几人小队进来,除非各个都同温夷光、他姐之流,否则能打赢有鬼了,就算是全部和温夷光一样,对这么多虫子,那也是惨胜,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那种。 “温师兄,你没事吧?”秋意泊看着同样形容狼狈的温夷光道。 “没事。”温夷光从纳戒中取出一件衣物给自己披上了,他接着道:“想法很好,但下次不许了。” 他方没死在妖兽中,差点被秋意泊给烤熟了,若不是秋意泊及时放他出来,他恐怕会选择硬悍火墙出。 秋意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在了温夷光身边,示意他赶紧打坐疗伤。 他顺道环视着腔『穴』,腔『穴』过方一战味道着实是不好闻,但非常明显这里后应该还有路,有空气流通进来,否则过方那几个火圈下来洞里氧气都要给烧没了。 “姐,你看一下温师兄,我到那边看看。”他与秋『露』黎低声道。 秋『露』黎颔首,淡然道:“你自己小心。” “不妨事的,我去去就回。”秋意泊应了一声,转风来的方『摸』索去,风来的地方是一处看着是死路的地方,秋意泊走到尽头一看,果然发现这里其实是一条角度很奇葩的转弯口,远处看根本看不见有这么一个岔路。 里不算太大,五十丈见方,里有三口青蓝的水池,清澈见底,无他物。 他感知了一下周围,确实是没有任何妖兽存在,便俯身掬了一把池水分析成分——哎?! 他的方接触到池水,便感知到有温和的灵气自水中来,浸入脉之中,身体的疲累也有一瞬间的缓和……这竟然是一口下品灵泉?!哦不对,应该是被稀释过的。 下品灵泉顾名思义是一种富含灵气的泉水,无论是食、浸泡都能快速恢复灵力,疗养伤势。之前秋意泊不是还取到了中品灵泉么,不过那个没有被稀释过,『舔』一下就差点把秋意泊给撑爆了。 眼前这口灵泉则是被分成了三池,稀释过后的泉水温和,非常贴合众人的境界需求,且其中好像还有一种物质……唔,解毒的? ——这合理嘛!不然让弟子们怎么接着往下推进? 秋意泊转身回去通知秋怀黎等人,让所有人都进入灵泉修养,有了这口灵泉,两个时辰内所有人都能恢复到巅峰状态,继续探索这座洞府。 秋意泊暗道灵泉形成,下必然有条灵脉或者是足以形成灵泉的天材地宝,要不等离开的时候他挖一下试试? 反正是宗门的,不薅白不薅,刷点贡献值也是好的嘛! 第 45 章 说实在的, 大家虽然都是修士,但到底是一群青葱少年,如秋意泊一般的狗都不太好意思当众泡澡——穿着衣服他倒是不介意, 别人介意。 所幸大家都有备用的衣物,潦草的架一扇屏风出来,各自进入灵泉之中打坐调息。 眼见着众人都入定,唯有秋怀黎眉宇微皱,秋意泊过去戳戳他:“大哥哥, 你背过去, 我替你再……怎么?” “没么。”秋怀黎背过身去, 秋意泊将他中衣揭开一眼, 见伤口已有愈合之象也松口气,这么大的伤口挂在身上,他心里就算是知道没么大问题, 却是觉得不放心。 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别管到底辈分上怎么算, 这就是自亲哥——当初说好官商勾结家族千秋大计,秋怀黎乃先锋,如今虽说官商勾结是不成, 但怎么也不好就着亲哥把命给玩掉吧? 秋意泊略略一思索就知道秋怀黎在头疼么,低声道:“后面的路难吧?” 秋怀黎微微怔怔, 转而舒缓地笑起来:“泊儿真聪明。” 如今才遭遇第二只大妖兽, 方战力就已经损耗不少, 上一回秋怀黎也不过是带大家找到第三只大妖兽的洞府前,感知其中妖兽非他们所能应对后带着大家离开——上一次的来的时候没有引动这群子母虫,他当它们不过是普通聚集的妖兽。 这是有温夷光和秋意泊的情况下才算是勉力抗下来,若是这一次没有温夷光, 没有秋意泊,他得付出比预想之中要高的代价才能胜得这一场。 现下虽有灵泉疗养,但是他不禁思索起第三只妖兽是否如他设想的一般,若是途生变故,又该如何应对,下一次,没有灵泉又该如何,怎么保证同的安全…… 无论他怎么算,只要再遇到一回类似子母虫的大群妖兽亦或者小群高等级妖兽,方胜率就非常小,而且后面已经没有攻略,一切都要即时『摸』索。 秋怀黎道:“泊儿有么想法吗?” “大哥哥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带出去吗?”秋意泊问道。 “那是最好。” 秋意泊停顿一瞬,歪歪头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签子已经完成,想必提前出去也不会如何,温师兄他们也是,大哥哥何不与位师兄师姐恳谈一番?” 他觉得他这个话有些恶毒,即希望秋怀黎出来,又希望他没出来。 如他、如温夷光、秋『露』黎都是本届顶级战力,要舍自然不是舍他们,现下已经如此艰难,舍他们后面怎么打?所谓优胜劣汰,古往至今皆是如此,左右大家又不会真的死,最多就是捏碎玉符出去,只要秋怀黎调节得当,必然会有人愿意担任这个被牺牲者。 当然,如秋怀黎所说,能带所有人满载而归那是最好不过的。 秋怀黎缓缓吐出一口气,在他额间轻轻敲敲:“泊儿,你就是太聪明。” 秋意泊故作一脸『迷』茫地着秋怀黎,似乎不知道自聪明在哪:“啊?” ——秋怀黎这样副样子就知道他八成已经想过,只不过过不负罪感那一关罢。要知道人意外被狙杀和有意安排别人当诱饵是完全两回事。 空中有些微凉,秋怀黎深吸一口气,“好,快去打坐吧。” “好。”秋意泊应一声,开始恢复灵气。 由本次众人消耗过大,大约过四个时辰众人才算是调节完毕,有个伤的没好透,但时间不多,不能再继续拖下去。 秋怀黎止步新的岔路之前,众人道:“再往前会出现练气十一层以上的大妖兽,众位师弟妹,若是感到生命危险,切记将玉符捏碎,传送出踏云境……或许会出现必要的牺牲,众位师弟妹再考虑一二,先前所获的妖兽除位师弟妹们必须要留下交任务的,其余在出去后都会换成贡献值众人均分。” 秋意泊有些疑『惑』,秋怀黎为么选择明说?他不明白。 明明只需要暗中安排,事后多多补偿,被牺牲的估计也不会有么怨言,恐怕要觉得是自能力不足拖累大家,从而更信服秋怀黎。 有个年岁与秋意泊差不多的师弟怯生生地道:“秋师兄,我不想打以吗?这里好怕。” 秋怀黎温和地道:“自然以,赵师弟,你且顺着原路返回即,每条岔路口我都留下标记,只要不错不会有危险。” 对方犹豫一瞬,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旁边相熟的同窗一把抓住:“哎,明光你别,你我害怕!” “是我也怕!”赵明光哭唧唧地说,他其实最怕虫子,刚刚真是吐都快吐出来,但大家都忙应对,他也没那功夫害怕,真不想再来一次。 “都到这里,就算出去也没么呀!”比他大一两岁的小孩儿气横秋地道:“我陪你呀!若是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吗?万一不能怎么办呀?现在师兄师姐们都在,你在最内围负责施咒,又没么危险,只当是开拓眼界不好吗?” “而且你小师弟都没,你么!” “……”赵明光咬着唇周围的师兄师姐,能行至此处,是之前感情淡薄现在也有三分情谊,众人皆报以温和的笑容,周一鸣笑道:“是极,小师弟都没呢,我们么?小心出去又要挨先生的训!” 众人对张先生喜欢拎着秋意泊出来当别人家的小孩这件事都心有默契,纷纷笑起来,有人『摸』着下巴说:“来要找个机会先把小师弟的玉符捏碎,否则咱们都不好意思捏。” “择日不如撞日,来,我们干脆先把小师弟抓起来吧!” 秋意泊一把就揪住温夷光的袖子:“温师兄!” 温夷光『色』平淡,手却拎着秋意泊的领子往前一送,大有‘这不是我罩的,你们随意’的意思在里头,秋意泊一时不查落入诸位师兄师姐的魔爪中,一张小脸都快被捏红。 赵明光也被捞进一位师兄怀里,转而就被扛上肩头:“别怕,师兄护着你,回头要是有怪物来,师兄给你挡着!” 赵明光怯怯地点点头,转眼一嘻嘻哈哈的各位师兄师姐,又觉得不是那么怕。 如此一通闹下来,方才暗中想着要不要离开的人也不再提此事,连个六七岁的小孩都不怕,他们怕么怕!冲就完! 秋怀黎见状轻轻地笑笑,随即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行动:“那就劳烦顾师弟先进去探一探,其他人随我入内布局,『露』黎你带队做先锋,游师妹带队压阵,周师弟与其他人结成剑阵,左右护持,泊儿,你护着中间三队的师兄妹。” “好。”三队就是负责施咒的队伍——全是脆皮法师。 不过就算是法师,在凌霄宗那也是能近战的法师,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叫人近身就完球,这个任务谓是比较轻松的,甚至给予秋意泊一定的自由——就算脱离队伍也没有关系,有左右剑阵护着呢。 众人罢纷纷应是,站到自该在的位置中,顾真给秋怀黎比一个手势,如微风一般悄然无声地潜入洞『穴』之中,其余人则是跟着挺进。 “上!”有人小声惊叹一句,众人不禁纷纷举目而望,只见洞顶居然不是石壁,而是满布阴云的灰蓝『色』空。层层阴云如鱼鳞,层次分明,清晰到模糊距离的差距,仿佛触手及。 众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着空,那些阴云仿佛就压在他们心上一样,无端沉。 月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流『露』出来,昏暗的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这是一条宽大的青石板台阶路,台阶十分宽大,每过十丈有一阶台阶,青石板两侧零星的长着根小草,又顺着往上去,台阶盘绕而上,竟然通向高空,颇有一望无尽之感。 突然之间,众人只觉得面上似有水汽,有人伸手试探一番:“下雨。” 秋怀黎比个手势:“继续。” 顾真已经前去探路,他们得及时跟上接应。 众人踏上青石板路,谨慎地向上去。 先是淅沥小雨,转而雨势渐长,被打湿的青石板路泛着一玉质的光泽,踩上去时有些打滑,随着台阶越来越高,众人的步伐也越来越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摔下去。 有人突然笑道:“哎,有没有点像是在叩山?” 这么一说,众人真有些莫名的熟悉感:“真是哎,要是这里起点雾就更像。” 秋意泊低声与温夷光道:“这不会又是幻境吧?” “不会。”温夷光道:“我修的无妄剑能破虚妄。” “哦。”秋意泊放下心来,突然又道:“么?那温师兄你之前……?” 温夷光能勘破虚妄,那之前在无常草那边干么呢他?竞选影帝啊? 温夷光解释道:“境界缘故,我虽能勘破,却无法为你们勘破。” “原来如此。”秋意泊突然想到自也有个玄真眼,也能窥探一切真实——但是他是真没时间搞那个啊! 而且他也不怎么想修炼玄真眼,前『摸』索一下,玄真眼除境界上去它自动多给点功能外,想要更多功能就得学太上忘情那个能『逼』疯人的道统,他不打算把自『逼』成那不人不鬼的样子,没有考虑过。 秋意泊想说么,秋怀黎陡然扬声道:“来!列阵!” 话音方落,他们耳边传来清亮高昂的鸣啼声,响彻云霄,紧接着是一团耀眼的火光骤然冲出空,它在空中盘旋两周,秋意泊这才清那是一只华丽优雅的大鸟,它双翼极宽,通体为橙红之『色』,双翼尾翼其上点点火焰跳动,铺锦列绣也不过如此。 它一出现,众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不少只有练气五层的弟子已经控制不住的脸『色』发白。 秋意泊与温夷光对视一眼——是练气巅峰的鸟型妖兽,恐怕不好打。 那只大鸟似乎捕捉到目标,双翼一扇,快速地向那目标飞去。众人顺着对方所在望去,只见一道人影正向他们的方向奔来。 是顾真。 秋怀黎也见到,他比个手势,众弟子再度列好阵法,这妖兽一知不是他们能够硬悍的,再秋怀黎,见他满脸淡然,仿佛早已有所把握一般,众人的心又静下去。 “接应顾师弟,三队雷咒。”左右剑阵跟随着指令,众人将灵气凝聚青云剑之上,灵气弥漫,凌霄决运行到极致竟溢出分飘逸的白雾,隐隐有雷鸣之声。 众人也是第一次引得此番异象,明知雷鸣能是雷咒的作用,心中是顿起壮志凌云之感,愈发努力催动凌霄决,连平时用不出剑气的弟子也隐隐有突破之感,能够凝聚一二。 那大鸟正追着那个恶的修士,突地前方传来浓的危机感,它陡然在空中侧身而转,避开一道横飞而来的青白剑气,紧接着又是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它双翼鼓动,面前出现一道弯月般的火焰,一青一红撞在一起,剑气上青『色』雷光一闪,那火焰猛然炸开,剑气为此所扰,斜飞而去,落个空。 顷刻之间,又有数道剑气迎面而来,大鸟鸣啼一声,挥翅以火焰阻挡,点点暴雨落在它的身上,大多数在触碰到它之前就为水汽而蒸发,依旧抵消不它对水的厌恶感,它的行动越发暴躁起来,眼见着那恶的修士就要逃脱,它顾不上防御剑气,直向他冲去。 青白剑气撞在鸟身上,它华美的羽『毛』上迸溅出数道刺目的火花,紧接着那一片羽『毛』变得焦黑起来,大鸟身上红光一闪,那片羽『毛』又修复如初。 眼见着大鸟就要『逼』近顾真,早已准备的雷咒终完成它沉长的前摇,空之中陡然起一片耀眼的雷云,雷电奔涌,直攻大鸟。 大鸟察觉到其中威势,不得不躲避,粗细不一的雷电不断自空落下,将前方映得一片亮白,温夷光趁此脱离剑阵范围,上前去接应顾真。 距离拉近,顾真的形容越发真切,他浑身狼狈,衣袍上漆黑一片,似有血迹,他目光坚毅,脚下片刻不停,温夷光一把拽住顾真为他传送真气,带着他回剑阵之中,顾真才快速地道:“练气巅峰,巢在石阶尽头,约再往上千丈,巢中有三枚鸟蛋,没有见到其他怪物,惧水。” “辛苦,顾师弟。”秋怀黎颔首感谢。 顾真点点头,没有多说么被别的同拉到剑阵的最里侧疗伤。 秋意泊指若莲花,迅速地换做灵雨咒的法决,众弟子能空出手来的也紧跟其后,齐声喝道:“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符命汝,常川从!1” 一时间雨势极具增大,秋意泊是能在刚踏入道途时水淹寒山的男人,如今倾力而为,暴雨倾盆,狂风肆虐。 诚然雨势对他们来说有所阻碍,是对那只火焰鸟来说阻碍更大! 话摊开来说,这么大的鸟是练气巅峰,若是让它一个劲的在上飞,就算四十九位齐心协力也难对付它——说白,他们又不会飞,鸟飞高他们就打不到。 就是退一万步,若它要逃,十个温夷光杵外加十个秋意泊在这儿都只能干瞪眼。 雨水能打湿它的羽『毛』,阻碍它的飞行已经是好,更何况对方一就知道属『性』为火,水火相争,必然能降低对方的实力。 他们今日真的来对,居然遇到下雨的时候,真是如有助! 流宵真君对着投影摇头:“要不是设这么一道阵法,这群小崽子恐怕就要全灭,说起来运气也是,他们要是旁边那条道,也就是难打一点,好歹那是条在地上爬的,不至打都打不到。” 么叫做如有助?如有宗助力那差不多,真当运气那么好他们来就刚好遇上下雨?不是因为宗设阵法故意削减南朱鸟的实力,他们要是多来次就会发现只要他们来次次都下雨! 这样练气巅峰妖兽如果不加以限制,他们这群小崽子就跟对方加餐的虫子似地,一口一个,玉符说不定都来不及捏碎。且若不是其身处踏云境这样禁止筑基的地方,早就能就筑基。 他们运气是真的不好,南朱鸟作为踏云洞五大巅峰之一的妖兽,他们若是选对路,至少能再杀穿两条路后才会遇到南朱鸟。 春明真君聚精会地着:“也不至这么说,提前领悟到第二剑阵也是不错的。” 凌霄决作为本无上心法,其中包含法决、通、剑阵等等,第一凌霄剑阵不过是通力合作,也就是比其他剑阵精妙上一些罢,并无么稀奇之处,但到第二大不相同,若众志成城剑阵有率使剑者获得通感,大大提高默契度——更妙的是若是剑阵中有人的境界高上一丝,也带其余人领略一番。 这也是之前有些弟子无法使用剑气,在剑阵中却领悟到的原因。 当然这样的剑阵是有限制的,比如境界高出一个小境界不再获得通感,就算是境界相近,通感也是有概率触发,不是必然触发。 总而言之,是件好事。 “不过我觉得他们这一关恐怕是过不。”春明真君道。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你小师叔那灵雨咒用的……都快赶上沐雨梳风咒。”流宵真君手捧一碟瓜子,咔擦咔擦的磕着,又向另一侧的孤舟真君:“孤舟师兄说呢?” 她其实心里想的是朔云道君有没有想过他亲自收下的弟子到现在都不学太上忘情道不说,剑法也平平,但是施咒炼器却都是一把好手——她峰头上有本品阶低却好用的通法,回头给小师叔送去叫他练练,这个基础咒决都快被小师叔玩出花来。 孤舟真君吐出一个字:“难。” 大雨滂沱,衣服湿漉漉地贴在众弟子身上,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而是都全贯注的着空中那只巨鸟。它现在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鸟身上的火焰此刻已经熄灭得七零八落,羽『毛』狼狈地粘成一缕一缕的,连飞翔的高度都降低不少。 温夷光早已借由错落的青石台攻向对方,惜他能滞空的时间有限,那大鸟若有人『性』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每次当温夷光出现,它飞向另一侧,羽翼一展横扫而下,青云剑根本不能与它的羽『毛』争锋,没一下都能挤到一大片。 避强攻弱,不外如是。 而最恐怖的是众人本就在半空中的石阶,一个不查若是摔下石阶,只能捏碎玉符。 秋怀黎眯眯眼睛,转眼到秋意泊身后,道:“游师妹,你带队改为冰咒,一会儿我会故意『露』出破绽,那只大鸟定然会攻击我,届时你困住它!——它已经注意我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泊儿,你不变,继续施展灵雨咒。” 秋意泊正在念决,不开口,只能用眼示意秋怀黎注意安全,切莫逞强。 “我有万全之策,你放心。”秋怀黎一笑,不动声『色』的开始往剑阵左翼去,左翼方被大鸟攻击过,此时剑阵未来得及补全,他上前顶替一位似伤的弟子,比个手势示意让人来将那位弟子抬。 大鸟在空中翱翔着,再度躲开温夷光的长剑——不错,那个一直站在中心发号施令的修士终到剑阵外围。 杀他! 大鸟飞速地向左翼扑去,甚至硬悍一记温夷光的剑气,血花自它右翼上炸开,随即又被雨水冲去,不过眨眼之间它已经出现在剑阵之前,它摒弃翅膀,转而『露』出一双尖锐的勾爪来,毫不犹豫地抓向秋怀黎。 正在它的指尖已经触碰到那个恶修士的衣袍之际,却见那位修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无数冰棱自大鸟身-下炸开,凡冰并不能对它造成么伤害,故而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困住它,让它不能再飞,其后自然会有温师兄的剑,游师妹的法决。 坚冰毅然决然地将大鸟裹成一个冰球,众人心头一喜,温夷光直扑而去,正在此时,突地众人头顶掠过一道庞大的阴影。 众人『色』僵硬,忽有飓风袭来,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鸟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他们头顶,双翼鼓动,发出尖锐的鸣啼之声。 这只鸟比他们困在冰球中的那只更大,羽『毛』更为华丽,同样也是练气巅峰的修为。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大鸟率先一翅扫破剑阵,紧接着直冲中央在施法的秋意泊等人,长爪一勾一甩,硬是将秋意泊摔下石阶,落入悬崖之中! 秋意泊坠崖,接着是其他弟子,它似乎毫不畏惧么剑气法决,目标明确,秋意泊后是秋怀黎,紧接着是温夷光、秋『露』黎,再然后是普通弟子……也不知道它多久,对众人解若斯! 摔下悬崖的那一刻,秋意泊突然意识到,这鸟……它们是一对。 他妈的都有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 46 章 秋意泊本想捏碎玉符的, 毕竟他也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可在取出玉符的候,纳戒中的另一件东西强顶替了玉符, 落在了他的手中。 一道白光自他手中闪现而出,将他包裹,转而秋意泊便消失了踪影。 “……嘶。”秋意泊从昏睡中醒来,倒抽了一口凉,他体内的灵力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经脉像枯竭的泥土一样哭诉着它凄惨的遭遇, 连带着他太阳『穴』都突突地疼。 他挣扎着给自己喂了一颗丹『药』, 神识大致的扫了一遍周围, 见周围没有什命迹象便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恢复灵力。 这里的灵别稀薄,接近于无, 大部分的灵力还由他口中的丹『药』提供,随着丹『药』化清流, 滋润着他的身躯,那股头疼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下去。 显然再坐也没有什用了,丹『药』还剩最后三颗, 他斟酌了一下又吃了一颗,无奈地睁开眼睛起身量起周围来。 这一间密闭的石室, 秋意泊更愿意称之为起居室, 床榻书案一应俱全。 秋意泊小心翼翼地在里面『摸』索着寻求着出口。 石室对比起在洗剑峰上的洞府而言不算太大, 但对于他来说足够宽敞了,不显得『逼』仄。 随着他的步伐,这里有人活过的细节一点一滴的呈现出来,床头被褥还保持着一种刚起床来不及叠的姿态, 床头几上摆着一只已经枯萎了的不知道什花的枯枝,案头随意摊开着几本书卷,『毛』笔还搁在一旁,似乎主人只出去倒了杯茶一样。 但这一切都石头制成的,仿佛所有的命力都被光吞噬殆尽,徒留下死寂的残骸。 他也说不好这些从一开始就石头,还在漫长的岁月中风化成了石头,可他觉得这里一定有人住过。 突然之间,秋意泊眼中出现了一抹亮『色』,他所熟悉的靛蓝『色』书封,他三两步到了书卷的旁边,它静静地躺在床头几上,为石幔所遮掩,若不他走得近了根本就发现不了。 秋意泊探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什触之即死的机制,不过很显然能够住在这里的人的境界远远要超出他许多,没有什发现。他手指微顿,转而又松了一口,将它捞到了手中——都能住在这里了,除凌霄宗的前辈外还能有谁呢? 他垂眸看了看书封,上面一字也无,再翻开第一页,他体内的凌霄决突然快速运转了起来,连带着耳垂上的太上忘情道统都在隐隐发烫。 他一怔,在那刹那间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浑身上下被人检阅了一遍一般。 非要描述的话就那种:……哦,我门派的无上道统……豁,还有个太上无情道,自家人没错了,好了,你可以看了。 奇奇怪怪。 原本空白的纸上泛出了几字迹,字迹潦草,不见筋骨,搁在张先眼里这就一□□爬字,秋意泊正想仔细去分辨,听见旁边石壁轰然响,紧接着便拉开了一道门来。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决定先看看这书里到底写了点什。 这几字有些用词和语法与秋意泊日常所见不同,他废了一些力才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能来此处即为有缘,所见之物可随意取之。】 没有落款。 秋意泊将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后面全空白的纸张,再也没有半点其他信息。他轻着将书放回了原处——难道自己的欧用完了?这满屋子的石头,有什好拿的? 拿两根枯枝化石回家『插』瓶吗?他还嫌弃上面没有花呢! 开玩的。 别人的栖居之所,倒也不必分毫必争,君子成人之美,它化了永不凋谢的花,常开于此,他又何必做那个折花人呢? 秋意泊顺着那道开的石门走了出去,在他踏出去的一瞬间,石门便悄然闭合,秋意泊这才发现面前的根本不什出去的路,而一个极为宽广的腔『穴』,腔『穴』的正中央则缓缓升起了一颗拳头大的明珠,熠熠辉。 秋意泊警惕地看着那颗璀璨的明珠,倒和来墙壁上的夜明珠有得一拼,难道这那位前辈送给他的?但又感觉不太像,正在犹豫否上前取下之际,面前陡然绽开了一副投影地图,地图很高级的三维立体等比缩小的,每过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以『乳』白『色』标注的地名。 而有数以千计带着细碎小字的红点在地图中不断地移着,其中有二三个深红的点则盘踞在带有地名的地方一不。 此外还有约莫三四个的白、黄、紫、橙点分散于图中,旁边都注着小字,唯有一个小黄点远离诸人,浮于虚空之上,秋意泊凑近仔细一看,便看见了三个字——‘秋意泊’。 再细看地图,黄点代表的本次试炼的弟子,白点则看着名字挺眼熟的各峰师兄师姐,再有红为妖兽,紫、橙为天材地宝。顺着黄、白二点所在最多的地方看去,正缩小版本的青石天梯,被天梯环绕于其中的则一座小山,其上盘踞着两个红点,上书‘南朱鸟’。 小山各处都连接着隧道,有些通往橙、紫『色』点,有些通往深红『色』点,看着有些杂『乱』不堪,又能叫人清楚的意识到这就他刚刚所进的洞窟——原来它叫做‘踏云洞’。 这居然踏云境的活点地图。 秋意泊下意识的去翻找起熟悉的名字来,秋怀黎、温夷光、顾真……他几个聚集在一处隧道里,目前都在移中,看来大家都没有选择捏碎玉符,且各施手段保下了命来。 他松了口,因为也不知道这地图能看多久,便努力开始默背各个天才地宝所在,如果有机会出去还能用的上……他垂下目光,有几个黄『色』的点吸引了他。 他已经进入了踏云洞中的一条隧道,而那条隧道的末端盘踞着密密麻麻的红点,甚至还有两个深红的点——妖兽群,而且有两只大妖兽的妖兽群。 再看名字,周一鸣、张何潇、游若晴、赵明光四人。 这几个人他熟,毕竟才分开还没多久,其中除了赵明光修为一般外,都秋怀黎委派重任的角『色』,各有所长,也不知道他既然已经从青石天梯上活下来了,为什还要在踏云洞中『乱』窜,毕竟每条出路都被秋怀黎做了记号不吗? 再往前,他恐怕就得直接出踏云境了。 要有办法通知他就好了。 秋意泊遗憾地想着,目光又落到了代表温夷光他的那群小点上,他走的路倒还算可以,中途只有两点血红的光点,他凑近看了看,红点标注的‘练层·血蛇’,后方有两三个橙、紫点,显示的分别‘中品丹砂石’、‘中品当归’、‘下品灵泉·稀释’。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在地图上扒拉了一下,下一瞬间地图便再度放大,所有的光点都恢复成了他原本的样貌,宛若温夷光他就站在他的眼前一般。 啊这……地图还支持手势『操』? 秋意泊目光凝重的看向自己的手指,虽然穿越过来已经快七年了,但有些东西一旦学会了就永远刻在了灵魂上的——比如划拉平板。 难道这洞府的前辈才他的老乡?! 秋『露』黎与温夷光各自上前与那两条通体血红的巨蛇搏斗,顾真在旁掠阵,秋怀黎则接过了原本秋意泊的位置,在后施咒。 那两条巨蛇不过练层,若双方都全盛期,对上温夷光等人几乎没有胜算可言,可在方才与那两只大鸟一战中温夷光几人都受了重伤,如今能用出五分力已经算不错的了。 秋怀黎面容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按照逻辑,他本不应该继续在洞中探索,而应该迅速撤离,但秋意泊同他一起摔下悬崖,既然他被莫名其妙的传送去了别处,秋意泊自然也应该,再者还有不少同门应该也散落于洞府各地,既然他带他来的,自然有责任带他回去。 其他三人也同意他的想法,便开始在洞中探寻同门。 ……至少要找到秋意泊。 巨蛇两只黑得发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硕大的三角头颅带着令人心惊的臂长的毒牙,穿『插』呲互,温夷光不闪不避,幽蓝的荧光在它的毒牙上一闪而过,紧接着毒牙横飞了出去,碧绿的毒『液』自它毒牙的尖端甩落于崎岖的岩壁上,立刻飘出了一抹青烟,再转眼望去便一个深深的坑洞。 旋即照影剑深入其上颚之中,贴着坚硬的鳞片自深处而去,巨蛇半个脑袋就这样硬被削飞了出去,那条巨蛇轰然倒地,在地上翻滚挣扎,瞬间尘土四起,温夷光挥剑撇去剑上血渍,闷哼了一声,没有间再休息,转而扑向另一条巨蛇。 顾真和秋『露』黎已经强弩之末,他两个修为本就要低一些,受伤也更为眼中,有了温夷光的加入压力大大减轻,四人齐心协力,才算将两条巨蛇斩于剑下。 见两条巨蛇再也没有了息,他也顾不得找什干净之所,各自就地坐入定抓紧间恢复伤势,转而在洞中简单探索了一圈就要离去。 秋意泊在密室中看着这一幕真恨铁不成钢,要面前有个桌子他能把桌子都给拍烂掉,怪都杀完了,就不能好好『舔』包吗?!有你这样意思意思看一圈就跑的吗?!三样天材地宝在那边,他愣一样都没发现! 其中中品丹砂石几乎就在他脚边上!你倒低头看一看啊!求求你低头看一看它吧!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地图,这地图要能沟通就好了,他得撇开眼去,还不如不看呢! 眼见着他和丹砂石擦身而过,又直接忽略了通往灵泉的小暗道他,秋意泊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再往前走两步啊!有个灵泉在那边!进灵泉不比坐好吗?!你不瞎!” 秋怀黎一顿,目光落在了温夷光他身上,和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恰好对上,肯定了对方的疑虑。 他都听见了似乎有人在叫骂他瞎,说旁边有个灵泉的暗道他居然没发现…… 秋怀黎不声『色』地对温夷光他道:“稍等,我东西掉了。” 秋意泊只见他往后走了两步,再度对灵泉暗道视若无睹,搁地上捡了个碎布条起来往怀里一塞就快步回去了,他得直翻白眼:“干。” 秋怀黎几不可见的侧了侧脸,用余光看向了旁边的暗道,温声道:“温师兄,『露』黎,顾师弟,还能坚持吗?我去右路探一探,看看否有同门陷于此处。” 【去什去!就你四个脸白得跟鬼一样,还去救人?能不能先自救一下?】有人在他耳旁嗤道。 这个声音很苍老年迈,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居高临下之感。 温夷光突地向秋怀黎的方向出剑,剑锋落于他身后的岩壁之上,手腕微转,岩石便簌簌而下,紧接着内里的灵便四溢而出,沁人心脾。温夷光看着里面一口不大的灵泉池:“原来如此。” 秋『露』黎上前,她从怀里掏出了之前从秋意泊那儿薅的『药』粉测试了一下池水,确定没问题后颔首道:“与之前我进过的灵泉同一种。” 顾真则一脸惊喜,仿佛发现这口灵泉纯属温夷光灵机一闪一般:“温师兄,你好厉害!这可真久旱逢甘霖,走走,我快去泡会儿,我骨头都快被那两条蛇给拍散架了。” 【终于发现了……】那声音在他耳边叹道。 众人进入灵泉开始调息,为防遇险,一开始只敢吸取少量灵,确定无碍后这才开始迅速吸收起来。秋怀黎修为最低,也最快醒的那个。 而此秋意泊已经看他坐看了接近两个辰了,当然期间还顺道去注了一波其他同门。 周一鸣他重伤,倒没有严重到需要捏碎玉符,他如有神助的把那群吸血蝙蝠给甩脱了,如今正猫在岔路口休息;刘师姐这带着几个同门躲在了一处腔『穴』内,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腔『穴』之外全密密麻麻的蜘蛛;赵师兄和几个同门则『迷』失在了人的道路上,他看他已经走了三遍同样的路线了…… 这一算,几乎所有同门都存活下来了,人数太多,自然不可能意外,恐怕青石天梯之下有所奥秘。他又研究了一下黄点所在位置,发现同门所在都分随『性』,有的在踏云洞入口隧道,有的则在中间某个地方,还有的则已经到了整个踏云洞最末端的位置……随即传送? 应该了。 【终于有点人样了。】秋意泊喃喃道:【能不能低头看看那块丹砂石……】 秋怀黎跟随着那个声音,低头看向了脚边,在数块碎石之后确实隐藏着一枚中心隐约可见红痕的矿石,他俯身将它握在了手中,手指在石面上一抹,便『露』出其下殷红如血的丹砂石来。 【终于看见了!后面还有一棵当归!快去拿啊!】 秋怀黎状似去探查路线,然后顺着声音的指点找到了那棵中品当归收入囊中。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神秘莫测的声音应该善意的了。 他尝试着问道:“不知哪位前辈当面,可否出来一见?” 秋意泊:“……?!”能听见了? 秋怀黎见无人应声,又拱手恭敬地道:“不知哪位前辈当面,可否出来一见?” 秋意泊嘴唇微,正想说话,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他的声音秋怀黎怎会认不出来呢?难道他的音『色』被改变了?他反问道:【你觉得我谁?】 秋怀黎犹豫了一瞬:“您应当宗门的前辈。” 秋意泊心道果然,他正欲告诉秋怀黎自己谁,陡然恶从心头起,他轻咳了一声:【小子还算有点见识。】 秋怀黎微微了:“前辈谬赞了,晚辈还要多谢前辈指点之恩。” 【不必客。】秋意泊他沉声道:【实不相瞒,老道已一道残魂,机缘巧合于今日苏醒,便见到了你……也算有缘,便耐不住开口指点一二。】 秋怀黎道:“多谢前辈指点,若非前辈指点,我与几位师兄弟恐怕走不到下一,更别提搜救其他师弟妹了。” 【你这个小子,年纪轻轻,心眼倒不小。】秋意泊偷,口中一本正经地道:【去吧,叫醒你那几个师兄弟,再不醒可就来不及了。】 “多谢前辈。”秋怀黎再度拱手致谢,转而便去叫醒温夷光等人,他见秋怀黎目光有异,方想开口问什,见秋怀黎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着什。 几人都聪明人,不需要秋怀黎说得太明白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秋意泊心念微,在这样清晰地投影下,有心便可注到他之间的眉眼官司,显然温师兄他几个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本以为这个踏云境中也会有几个老爷爷,花名册都做好了,结果愣清清白白,啥也没有。现在一看,看来这回他不来捡老爷爷的,给人来当老爷爷的。 他的目光看向活点地图,有他在这里,秋怀黎在外配合,若再能聚集其他同门,『荡』平踏云洞也不过一二日的问题。 之前在踏云洞里头绕来绕去的还不觉得,如今一看,这不就经典mmorpg『迷』宫类地图吗? 怪物后必有宝箱,只要找对路线,便可以获得足够通的『药』物恢复体能灵,甚至只要足够熟悉路线,完全可以实现带着怪从头溜到尾,且又多线『操』,这头溜怪,另一头潜入巢『穴』偷宝箱,偷完就利用地形禁制将怪物卡脱离,完美。 他看了看周围,从旁边拖了块碎石过来当板凳,指点道:【出通道后去中间道路,再三百丈后向右,其中为卷云蛛巢『穴』,你有四个师弟师妹被困于巢『穴』暗道之内,卷云蛛喜木厌金,还需要老夫接着说吗?】 四人对视了一眼,示意秋怀黎应答,秋怀黎道:“前辈不介意的话……里面有多少卷云蛛?” 【不多,三万罢了。】 几人沉默了一瞬,秋怀黎苦道:“前辈太看得起我了,莫说三万,三千我恐怕都不能胜。” 秋意泊道:【那难道还要老夫替你杀光卷云蛛不成?尽力而为便——蛛后在中央茧房之中。】 说到这里,应该能懂了吧? 宗门不会设定一个必死的局出来,就如同落下青石天梯不会真的被摔死而会被随即传送到某处一样,这样庞大的族群,想也知道就算极其一届弟子,也不可能过。 其中必然有键致命点——例如和之前一样的子母虫。 他这头转而尝试着沟通被困于此地的刘师姐,他这里得天独厚,这样大的族群附近为什能有一个全然安全的腔『穴』呢?自然因为这个腔『穴』内金属含量严重超标,卷云蛛不爱进这里。 经过一番和秋怀黎差不多的沟通后,里面四人也纷纷了起来,擅长术法的刘师姐念起了沉长的雷咒,她师弟妹将几乎已经『露』出内里的矿物收集了起来,只等着机一到便将矿物扔出,强化雷咒的攻击力。 温夷光三人转瞬即至——秋怀黎已经隐在了暗处,同样念起了雷咒。 卷云蛛的数量足够庞大,就算雷咒击不中其中蛛后,这一落下也足够击杀很多卷云蛛了。 【机已到。】秋意泊淡淡地道:【死活,便看你自己了。】 霎间,左右两侧雷咒同引,温夷光、顾真、秋『露』黎三人直冲最中央茧房,其中隐约可见一只硕大的蜘蛛静静伏于其中,它的蛛腹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也不知道如何弄伤的。 雷咒反倒成了阻止那些小蜘蛛的利器,雷霆奔涌之下,与地面金属矿物进传导,一堆又一堆的小蜘蛛化了焦炭,竟没有一只蜘蛛能近他丈以内。 刘师姐看见温夷光,心中大定:“温师兄他!快协助温师兄击杀妖兽!” 其余人听罢,也跟着加入了战局,他修为虽不高,但跟着清理漏网之鱼还足够的。 全胜的温夷光手中剑光纵横,不多就将早已重伤的蛛后斩于剑下。 眼看着刘师姐几人又哭又的抱了一团,又被后来的秋怀黎所安抚,秋意泊微微一,支着腮想道:等他以后若有机会制这样的秘境,他就做一个峡谷地图。 上中下三路对抗,野区红蓝buff,大龙小龙风暴龙王统统安排上,让大家也体验一下当召唤师的快乐。 第 47 章 “小师叔去哪了?”流宵真君在地图里搜寻着表秋意泊的小点, 可如何搜寻都找不到他:“难小师叔传出秘境了?” 春明真君自外面来,沉声:“我方才去看过了,有小师叔的影子。” “小师叔呢?!”流宵真君皱着眉头:“青石天梯下方有传送阵, 不可能出问题!” 他要考虑弟子摔下石阶的时候是否还清醒,是否有余力捏碎玉符,万一已经被南朱鸟拍得重伤昏『迷』,难就眼睁睁看着弟子摔死吗?自然不可能,故而其下设置了一个法阵, 摔下天梯的弟子会被传送到踏云洞中随机一个安全的地方。 黄点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 弟子身亡;二, 弟子离开秘境。 可现下秋意泊两种都不是。 孤舟真君在地图上扫了一眼, 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流宵真君在后方喊:“师兄你别去了,我已经传讯过去了!” “知了。”孤舟真君仍未停步, 两眼见着他停在了踏云境出口处,将处值守的弟子吓得跟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这可是向来孤僻不爱见的孤舟真君哎!他入门么久, 也难得才能见上一面。 春明真君也微微皱眉:“小师叔总不见得就此失踪了吧?” 话音方落,凌霄真君到了。他进门便看了看地图,手中青光一闪, 向来和煦的面容上难得起了一些凝重之『色』:“小师叔不见了。” “嗯。”立在门外的孤舟真君:“还请师兄开踏云境,容我进去寻一寻。” 凌霄真君了:“也好, 孤舟你小心行事……也不必太过着急, 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凌霄真君开禁制, 孤舟真君的身形便化作了流光,只留下一声清清淡淡地应:“知了。” 凌霄真君摇了摇头,孤舟进去了,他自然也就不挂怀于心了。他在春明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了, 凝目看着地图中的景象,笑:“都去了踏云洞?这一届弟子不错。” 流宵真君掩唇笑:“可不止不错……要不是他发现踏云洞的时间太晚,扫清踏云洞也不是不行。” “哦?怎么说?”凌霄真君问。 流宵真君将地图放大,指着里头的小:“我也不夸什么实力了,只看他都不是榆木脑袋,就足一夸了,瞧这声东击玩的……” …… 【尔等在十息后现身。】秋意泊淡淡地:【自有会来接应你。】 “是,前辈。”张何潇恭敬地,转而和其他同伴一起默数十息,在第七息时只听腔『穴』中一片混『乱』爆裂之声,第八息时是无数妖兽的鼓翅声,第九息时是剑气破风之声,第十息时是的闷哼声,时辰已到,张何潇喝:“走——!” 他自藏身之所一出去,便见几乎所有吸血蝙蝠都在围攻几个同门,他正上前帮忙,却听耳边位老前辈:【出去。】 张何潇一咬牙,自只剩下零星几只蝙蝠的通闯出,蝙蝠见状分散了一部分过来攻击他,他与师兄弟勉力杀了百只,突地就见前方裂冰声顿起,硬生生为他开闭了一条冰雪结成的通来。 张何潇领着师兄弟进入,就见尽头处站着几个同门,冰箭火球不断地自他身边擦过然后攻击向他后方追来的蝙蝠,一层又一层的蝙蝠自空中落下,叠在通之中,攒了厚厚的一层。 “张师兄,游师姐,你事吧!” “事。”游若晴放下怀中的赵明光:“你看顾着赵师弟,我进去帮其他。” 方连忙:“游师姐还是快快坐调息吧!已经有去接应温师兄他了。” “什么?哪来的?”游若晴反问:“临战之时,还有心思说这些?!” “秋师兄吩咐我的!游师姐你别坏了秋师兄的计划!”这头话音方落,腔『穴』内又是一声轰然巨响,几下意识的扑到了地上,狂暴的热风贴着他的头皮一掠而过,等起身头望去,只见方才还在蝙蝠群中厮杀的温夷光、秋『露』黎等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脑中有:【还不快走?】 “是,前辈!”游若晴也不纠结,转而就带着众快速往离开的方向跑去。 秋怀黎他还算是走的比较轻巧,他条比较安全,游若晴等这条后头却还有一两个妖兽守着,它来走动巡视,应又是大妖兽的前哨。秋意泊看着光点,喝:【停下,二十息后出隧后入右侧第一通攻击妖兽,一击即退,出隧选中路,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停留,直接走就是。】 他又找到了在洞府中『迷』失了生方向的三位同门:【五息后惊动里面的两只妖兽。】 “是,前辈!”刘师兄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默数五息,三有志一同的自隐身之处而出,着远处的妖兽到:“来战——!” 两头老虎嘶吼了一声,急速向他的方向狂奔而来 游若晴飞身出了隧,进入右侧通,指尖掐诀招出一枚火球,她一指两只老虎屁股,喝:“去——!” 火球飞速地冲向了两只老虎,成功把它『臀』部的皮『毛』都炸成了焦黑之『色』,两只老虎痛呼了一声,放弃了不远处的刘师兄三,转身向游若晴的方向扑去。 游若晴一击得手,不留念,按照嘱咐向中间隧冲了进去,耳旁有风声虎啸,两只妖兽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有任何要头的心思,脑海中只有一个法,就是:跑! 忽地,两只老虎好像是撞着了什么东,又惨叫了一声,耳旁脚步声消失了,此刻通出口便在面前,游若晴这才头看了一眼,只见两只老虎面容扭曲,满脸是血,坐在原地怨毒地看着她的背影。 而前方,她的师弟妹已经在等着她了:“游师姐,快来!你事吧?!” “事。”游若晴过头去,着他绽开一个微笑:“大家也有受伤吧?” “有有,这条不就是我之前子母虫的条么!游师姐我快去灵泉,你的伤太严重了!” “嗯好。” 几进入灵泉后开始调息,不多时,就听见了有脚步声,几不约而同的戒备了起来,就见几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张何潇惊喜地:“刘师兄!你也到了?” 『迷』失在生路上的刘师兄等终于顺着位前辈的话找到了同门,他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 他旁边的师弟也笑:“这次刘师兄有『迷』路了,可喜可贺。” 刘师兄『摸』了『摸』鼻子:“师弟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三个还能『迷』路,必然是因为三个都是路痴的关系。 他也进入灵泉开始调息,紧接着陆续有同门到场,最后则是温夷光秋怀黎等,各自问好后,便不言语——温夷光手臂上破了个大洞,还拖着家说话,又不是长眼睛! 秋意泊满意地看着眼前景象,至此,除了几位被困在踏云洞后方的同门,其他都在这里了。 等到所有疗完伤,秋怀黎将方才温夷光吸引大妖兽视线时取得的大部分灵草拿了出来:“这些灵草各位师弟妹分了吧。” “哎?秋师兄,这是……”张何潇问。 秋怀黎解释:“若不是众位师弟妹吸引了妖兽的注意力,我恐怕也取不到。” 大家其实都或多或少的看见了温夷光、秋怀黎等与妖兽作战,他有的是必须要经过条才能出来,有的是被困在了个腔『穴』中,也是温夷光他吸引了大部分妖兽视线,他才得脱身。 游若晴还为是秋怀黎等知他被困,特意来救他,仔细一,应该是位‘前辈’的手臂——前辈能指点她,自然也能指点其他。她明白了,却还是摇了摇头:“秋师兄,温师兄,秋师姐……我不好意思收这个,你拿命搏来的东,你自己收着就好,若不是之前师兄师姐在洞中救我,我恐怕还和几位师弟被困在吸血蝙蝠处。” 张何潇:“怎么不是?反正我也不好意思拿。” 秋怀黎见状:“我虽分散了,却也依旧通力协作,每个都出了力,自然都有各自的一份。” 众三推脱,温夷光淡淡地:“拿。” 众一顿,乖巧地去领了自己的一份——豁,温师兄看起来恐怖了! 平时众就觉得温师兄很厉害,虽然冷淡了点,但还是感觉距离比较近的。自这洞中一战,他就觉得温夷光有点和他不太一样了,他在洞中畏畏缩缩,温夷光不服就干,还真的能干死些和他同级或者高的妖兽,差距便显现了出来。 温夷光此刻就如同一柄已经开锋见血的宝剑,寒光凛凛,望而生畏。 秋意泊突然理解为什么之前在问心境中朔云君么『逼』『逼』赖赖,烦得他恨不得找士把朔云君给灭了,换到同样的位置,他现在也很好奇现在秋怀黎是如何的:【你明明可独吞这一份资产,为何要分给同门?他不知不是吗?】 【你大可不告诉他你取得了天材地宝,他依旧会当做你只是为了救他才故意去吸引了妖兽的视线。】 秋怀黎低声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笑意:“不瞒前辈,前辈所言皆是我之前所思所,可在座皆是同门,共书一堂,共食一饭,共渡韶华,我若连他都要坑骗,我又算什么呢?” “舍弟也曾说过,可舍弱而保强,我深为然,我将此事告之诸位同门,我见他亦有费解之『色』。”秋怀黎:“不过是不负我,我不负罢了。” 秋意泊听罢微微笑了起来:【……可敢去会一会南朱鸟?】 “为何不敢?”秋怀黎反问。 【好。】秋意泊拨弄着地图,将青石天梯的地图放大,研究起该如何坑南朱鸟。 已知南朱鸟为一练气巅峰的妖兽,正面就算有雨势加成同时面两只南朱鸟他无论如何都不过,一只倒还能凑合。它正在抱窝,除非一方陷入困境,否则另一方会守在窝中绝不出现,摔下青石天梯不会死,却会被随机传送到踏云洞任意一个地方。 他第一个反应是先勾引一只南朱鸟下来,青石天梯后面还有同门在,大可拖住第二只南朱鸟,可仔细一众面一只已经是竭尽所能,只有在后方的几个,怎么拖得动第二只?可是练气巅峰的大妖兽,战力最高的温夷光都需要同门替他掠阵才能靠近一二。 炸它也不可取,先不说他且不能空投小球,就秋怀黎手中几枚存货能炸掉家几片羽『毛』都说不好……觅食?它好像也不用觅食吧? 秋意泊拿自己做类比,其实他在天地灵气足够的情况下,一个月吃一颗辟谷丹就足够了,南朱鸟境界比他还高一层,而且现在是孵蛋又不是生蛋,食物的需求应该少才。 好像唯一能够找出来的破绽就是它不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蛋,两只总得留下一只来给蛋保持温度。 该怎么利用这一条呢? 秋意泊沉思。 ……有了,利用青石天梯拖死它怎么样? 秋怀黎也有自己的法,他的目标早已转变,杀死两只南朱鸟几乎不可能,只要取到南朱鸟这一关里有价值的东他就算不亏了。 他也察觉到了青石天梯下的秘密,这个秘密不难猜。 他当时攻击第一只鸟时几乎过了一刻钟后另外一只鸟才过来攻击他,且几乎有追杀的意思,将另一只鸟救出后双双离去,加上顾真说巢中有蛋,便可猜测出两只鸟是不能太久离开巢『穴』的——否则他自空中坠落,南朱鸟若是趁着此时前来追击,当真是除了捏碎玉符外别无逃生之法。 么…… 兄弟俩的思路奇怪地重合了起来。 队伍被秋怀黎分成了五个小队,每个队伍中都安排了一个身法最快的角『色』,他将分散着上青石天梯。 青石天梯前半段都比较安全,不会惊动南朱鸟,而中部则是有诸多巨石做屏障,若是隐藏得当,南朱鸟也未必能发现他,只有后半段,除却一水的青石板路外什么都有,走在上面极其醒目。 天空阴沉,雨声淅沥。 游若晴带领着几个擅长施咒的师弟妹在青石天梯的最下方,有跟着上去,他就负责在此处催动灵雨咒,让雨越下越大。 “秋师兄,我先行一步。”大部分到了前半段后便各自找好了掩,一队刘师姐秋怀黎拱了拱手,便率先一步登上青云天梯,二队紧随其后,一队走的光明正大,二队则是与他相隔了一阵,在其后随时注意着躲避。 刘师姐手握满是坎坷裂纹的青云剑,一味埋头向上冲去,其中身法最快的周一鸣已经脱离了大部队,走在了他前方。他穿得很是奇怪,本来的白衣已经被泥土石粉染成了黑褐『色』,身后还披着一条青『色』的斑驳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突然之间,鸣啼之声响彻了云霄,饱含愤怒之情,乌云密布间冲出了一耀眼灼目的火光,南朱鸟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周,随即锁定了正在向上攀爬的刘师姐等,向他俯冲而去。 周一鸣在听到鸣啼声时便已经贴在了一块巨石的旁边,披风将自己头到脚一裹,在雨水的配合下,他有意压着自己的温,将它保持在一个和周围持平的温度上。 二队的也是如此做的。 刘师姐这一队的任务就是拖,最好能把第二只鸟也给拖得忍不住出现。刘师姐他有选择和南朱鸟正面抗,而是释放了数金光护咒,几分散开来,只要它攻击任意一,其余就攻击它,被攻击的则是跳下悬崖用保命。 几个呼吸之间,南朱鸟已经近在咫尺,大雨浇灭了它身上大多数的焰火,却还是能让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意。刘师姐吞了口口水,她是南朱鸟的第一攻击目标,她手中青云剑护身而持,另一手掐诀,不断为自己施加防御,只为最大程度的拖延时间。 南朱鸟尖锐的长喙向她啄来,她青云将相抗,本就千疮百孔的青云剑应声而断,她毫不留念的松开了手,转身避开,身却被鸟翼击中,如钢铁般的长羽在她表划过,层层金光破碎,她被击飞了出去,口中鲜血喷出,她迅速爬起,等到南朱鸟来时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 南朱鸟见她落下悬崖也不纠缠,转而攻击下一,在此期间,周一鸣又度向上爬了一段路,直到第一队被消耗殆尽之前才重新伪装成了石头。 南朱鸟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见有敌在了,便展翅飞了巢『穴』之中。 待它身影一消失,众度向上攀爬起来。 此时三队和四队跟上,二队中有温夷光在,三队有秋『露』黎和顾真在,这两个队伍势必要拖到第二只南朱鸟出现。 刚到巢『穴』的南朱鸟度察觉到有小虫子上了天梯,愤怒地啼鸣了一声,转身飞出巢『穴』。 秋意泊在游若晴耳边提醒:【加大灵力。】 “是,前辈。”游若晴全力催动灵雨咒,瞬间雨势倾盆,刚巢『穴』冒了个头出来的南朱鸟身上冒出了一层白汽,它恼怒地抖了抖身躯——这该死的雨水,只要在被雨淋透之前来就好。 温夷光隐藏在众之中,头戴草帽,将大半张脸都掩去了,他缩在后头,南朱鸟第一攻击目标自然是穿着显眼白衣的师弟妹,温夷光手中照影剑在雨水中越发看不真切,当南朱鸟落下攻击之时,他猝不及防给予了它一记重创,正中它的左翼根部! 任何动物在肢连接处都是柔软的,南朱鸟也不例外,温夷光一剑在它身上开出了一深深的伤口,血肉横飞,连左翼要鼓动之时都觉得艰难,它深知不妙,度啼鸣,转而天空中便出现了另一只南朱鸟的身影。 温夷光既然已经暴『露』,便成了两只鸟的重点攻击目标,温夷光拼尽全力也不过拖的了十个呼吸的时间,无奈坠落悬崖。 秋怀黎颔首,第三队伍跟上,第三队伍是数最多的一个队伍,秋『露』黎和顾真同样隐藏在群中,引而不发,南朱鸟度会被拖到了两只一起出现,将他解决后头也不的往巢『穴』里飞。 它今日已经第二次离开鸟蛋了,鸟蛋必须要在一盏茶内重新获得温度,否则就会变成一只死蛋。 第四队,第五队……一轮结束后,除了还隐藏在其上的周一鸣和传送得太远不来的,其余都在山脚下集合,开启了第二轮『骚』扰。 …… 当两只鸟度到鸟巢时,正上了周一鸣抱着鸟蛋离去的背景,周一鸣自知走不脱,将鸟蛋塞入了纳戒中,准备直接捏碎玉符出境,忽地所有身上都出现了一白光,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时辰到——出境——!” 秋意泊也不例外,他身上涌现出了一抹白光,他含笑看了一眼地图,两只鸟气得在互相撞方,他也算是报了一爪之仇,心情愉快地很,只可惜时间太短了,他还玩够。 转而他身后骤然传来了一声音:“你这个小家伙有意思得很,这么喜欢?这东便送你玩罢。” 他手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细长的玉符,秋意泊骇然抬头看去,只见他方才所坐的碎石之上出现了一尊石像,石像有一高,姿势很是叫眼熟,秋意泊还来不及细看,便被传送出了踏云境。 有一瞬,周围便满是熟悉的气息了。 “小师弟!你怎么才出来!你跑到哪里去了!”秋意泊被勾住了肩膀,他抬头去看,就见周一鸣形容狼狈地挂在另一个师兄身上,只见他大喊:“秋师兄!温师兄——!小师弟在这里!” 秋怀黎,温夷光等连忙走了过来,围着秋意泊仔细探查他是否有受伤,秋怀黎见他面『色』红润,不由松了一口气,转而看见他手中的东:“东先收起来,等到一会儿统计的时候拿出来。” 秋意泊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是一枚精致的令牌,上书‘踏云’二字。“嗯嗯好……大哥哥你也事吧?” “事。”秋怀黎笑。 秋『露』黎在一旁趣:“你之前跑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这次你可亏了,我后面捞到了好多好东……” 孤舟真君的身影自踏云境中出现,深深地看了一眼秋意泊手中的令牌,拂袖离去了。 凌霄真君『揉』了『揉』眼睛,他看错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令牌,也是么精致的一块,上书‘踏云’二字。 小师叔这也……太…… 第 48 章 作为一个大乘期巅峰, 再有一步便可叩问炼虚合道之境的真君,除非他已经陷入劫数,否则他的眼睛怎么都不会出问题, 连这东西都能看错的话他趁早闭关得了。 还有,孤舟!刚刚孤舟走的时候在笑吧?! 那个良心的货『色』,他肯定看见了,否则怎么会跑得那么快!——都紧张得进踏云境找人了,看见人平安出来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跑, 不他的风格。 流宵真君觉得奇怪:“怎么孤舟师兄一出来就跑了?他不带人回去?” 她叫孤舟来看小师叔, 小师叔的对战方太过偏重炼器一道了, 虽谈不上有什么不好, 孤舟既然到了这里,说明认同小师叔在学业上面要有所调整了,按照道理不该把人拎回去特训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再加上奇石真君这段时间闭了个小关, 至今未出,洗剑峰上除了孤舟真君外可就一个能活动的人了, 的峰头都有师尊师兄师姐的来接,难道到了小师叔这儿就叫他一个人回去? 凌霄真君心头一哽,道:“随他去吧……” 外面的弟们在经历了十天的历练后, 气质都有了明显的变化,温暖的阳光洒在众人身上, 身边同门的欢呼雀跃声, 几乎所有弟的神情都松懈了下来, 紧接着便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叹气道:“累死了……” 有一就有,大部人想着反自己身上又血又土的,不在乎什么了, 纷纷席地而坐,一起抱怨了起来:“那鸟人打的吗?人打的吗?温师兄都被一翅膀扇得吐血了……哎对,温师兄事吧?” 温夷光盘腿打坐:“无碍。” “游师姐呢?” “我事,管好自己就成了!”游若晴翻了个白眼,她旁边的舒照影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尖:“游师侄,把手伸出来,这伤着实算不上事了。” 游若晴瞬间闭嘴,老实听话的把衣袖撸了上去,任由舒照影洒了『药』粉包扎,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好好一张如花的面容都扭曲了。 舒照影替她包扎好,又去了另一个浣花峰弟身边替她查看伤势。今日知道他们要从踏云境出来,各峰亲传弟都来了不少,为的就第一时间给他们疗伤,若亲传弟不行,还有真君,乃至还专门自逸仙谷请了医修来,免得出什么意外。 舒照影收拾完最后一个崽,见几乎所有人都能走动了,便沉声道:“诸君辛苦,今日无事,可自行回峰调养,三日后辰时三刻寒山书院清影台集合。” “——”众人不太整齐的应了,随即被各自峰头的师兄师姐带走了。 秋意泊左看右看见着洗剑峰的人——常,孤舟真君向来不爱『露』面,他爹和三叔一个下山了一个在闭关,那确实人来接他的。 他反受什么重伤,顶多就体内灵气消耗过度,行动之间还算利落,回去打个坐调息一下算完。欲离开,忽地听见有人道:“见过掌门真君——” 凌霄真君缓步而来,秋意泊跟着行了礼,凌霄真君轻声道:“小师叔不必多礼,孤舟今日有事行回去了,就由我来送小师叔吧。” “不必劳烦掌门真君啦。”秋意泊甜甜地笑了笑:“我自己回去就成了。” 凌霄真君:“小师叔……” 秋意泊的视线落在了凌霄真君的腰间,凌霄真君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遮住踏云境的令牌,听秋意泊道:“掌门真君,不出自踏云境的东西都要给宗门一半啊?” “……这样。” “哦。”秋意泊煞有介事的了头:“我知道了,多谢掌门真君。” 凌霄真君只觉得背后一寒,总觉得秋意泊一定在想什么极为危险的事情,他眼睁睁地看着秋意泊向他又行了个礼,慢吞吞地走了,满心眼里都想着一件事——秋意泊,不能留了! ——把小师叔送到对头门派交换学习如何?说不定小师叔再回来的时候对方门派已经被薅空了。 三日后,寒山书院清影台。 休息了三天的弟瞧着各个都精神奕奕,气质缥缈,互相私下交流了一通后才知道各人回去就睡了一天一夜,等到彻底养好了精神,便再度打坐入定养气,有好几个本就触碰到了突破边缘的干脆就直接晋级了,突破的隐隐『摸』到了门径。 当真可喜可贺。 如秋意泊、温夷光这几个已经在踏云境中突破的就这么好的待遇了,尤其秋意泊,练气十一层,再有一步便练气大圆满,可以去探索筑基了,哪这么简单就叫他『摸』索上去。 今日来的张生,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衣着华丽的男,张生见众弟要起身行礼,便抬了抬手示意免了,他介绍为首那位看起来颇有威严的男道:“这位紫霄阁掌阁,燕回真人,乃凌霄峰门下弟。” 再介绍另一位温文尔雅的青年道:“这位则千叶峰弟娄丞,紫霄阁便门中兑换贡献值之处,日后们还会与他们多有交道。” 言下之意,上一位燕回真人让他们认认脸的,真要办事还得着娄丞。 众弟见礼之后,张生一手一拂,便出了几张案几,三人依次落座,张生道:“好了,话不多说,将们的签交给我,们娄师叔自然会替们算应上交宗门多少,又能取得多少贡献值,东西想自己留着的用贡献值换了差额即可,最后确认无误签字画押便。” “都休沐了,允们私下聊一会儿,声音不许太大,知道了吗!” 众弟连忙道了谢,神情越发轻松惬意了起来。“谢张生!” 空中展开了几幅硕大无比的榜令,第一张在张生那处,上头一字未写,倒娄丞身后那两幅榜令上面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下品灵草多少贡献值,中品灵矿多少,具体到每一个种类名称都一一详细,榜令不断地滚动着条目,惹得大不禁侧目。 秋意泊揪着最开头的一行‘无涯仙芝’后面一连串的零,显得尤为的后悔,虽然早知道那玩意儿珍贵,真看见它的价值还不由地心痛了起来,第行便‘中品无常草’,价值五万贡献值,再往下就拉开了一个比较悬殊的差额。 练气十层妖兽材料价值一千贡献,视具体材料而定。练气十一层妖兽材料价值五百,练气十层…… 周一鸣忍不住道:“哎?原来凌寒松这么贵吗?居然价值三百,和练气十层的妖兽一个价?这还中品而已!” 秋意泊当时和他们散开了,当真不知道后续:“周师兄们有取吗?” “有。”周一鸣解释道:“当时山都塌了,们被埋在下面,我们找人都来不及,更何谈凌寒松?叫那群猴趁『乱』取走了。” “原来如此。” 张生由得他们讨论了一会儿,这才道:“谁上来交签?” 秋怀黎当仁不让,之前他已经和众位同门掉了各自该取的,剩下的不容小觑,张生一看他红『色』的签头便赞许地了头:“不错。” 他将签随手扔进了签筒之中,转而又被娄丞所取,指腹其上一抹,他背后其中一幅榜令上便显示出了秋怀黎在秘境中所获得的所有物品:“三头练气十层妖兽,十棵中品灵『药』,为含香草、秋寂木、碧玉……共计四千五百贡献值,秋师弟,需上交价值两千七百五十贡献值物品,可有什么想要留下的?” “若有什么想留下的,全换成贡献值可。”娄丞暗中头,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在历届中都算出『色』的人物了。 秋怀黎解释道:“其中三头妖兽和十株灵草乃我和温师兄,秋『露』黎,顾师弟通协作而来,我否可以将贡献值与他们?” “不能。”娄丞想未想便道:“一头妖兽只能记在一个人身上,若要,事后一样。” 秋怀黎想了想这样的机制恐怕在防止作弊,不过哪怕后半场不见踪影的秋意泊,那些收益足够完成任务了,他便不再辩驳。他留下了四十根银狼毫『毛』,便将剩下天材地宝倒在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台上,道:“其余全换了吧。” “好。”娄丞执笔『舔』墨,留下记录:“秋怀黎,共计四千两百贡献值。” 秋怀黎自他手中接过了一张清单,娄丞道:“若无疑议,便签字画押吧。” “谢娄师叔。”秋怀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张生身后的榜令陡然出了变化,上面显示:第一名,秋怀黎,四千五百贡献值。 顾真闻言便吹了一声口哨吸引了秋意泊的注意:“泊师弟,的东西够不够?要不要师兄?” 秋意泊忍不住笑了笑,方想开口拒绝,便听旁边王思欣道:“顾师兄如此不符合规矩吧?” 顾真眉目微动:“我们一道杀的妖兽,论理泊师弟有一份理所当然,王师妹,用心不险恶了些?” 李婉婉动了动嘴唇,拉住了王思欣,王思欣这才沉默了下去。 刘文轩本李婉婉他们一群的,修仙世豪门出身,只不过这次踏云境中他与他们开了,独自行动。他对顾真拱手道:“王师妹年岁小,顾师兄不要和她计较。” 顾真冷哼了一声有答话,秋怀黎在台上侧脸看了一眼他们,再度道谢后便回到了原位。 有了他打样,其他学生就有了定心丸,见状纷纷上台来兑换,秋意泊见大部人的签的签头都红『色』的,有些则绿『色』的,还有黄『色』的,通常绿『色』和黄『色』签的主人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王思欣的签头黄『色』,她的任务狩猎一只练气十层已上的妖兽,任务尚未完成就被秋意泊给送了出来,身上只有两株下品灵草,张生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还需勤修,不可懈怠。” “,弟谨遵教诲。”王思欣面不改『色』地拱手应,去了娄丞处缴纳贡献值,她的名称一经出在榜令上名次就飞快下滑,本届弟共四十九位,她位处四十。 紧接着李婉婉,她比王思欣还惨,签完成不说,连一样天材地宝无,被扔去了垫底那一波。 宋一溪这个被温夷光送出来的倒富裕得多,他有一块中品矿石,不过排名十难看,位三十九。比他们还少的要么就如同他们一般被提前捏碎玉符出了秘境,要么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苟到了秘境时间结束。 此时榜令第一仍秋怀黎,第乃温夷光,第三秋『露』黎,第四顾真……放眼望去,前十全秋怀黎队伍中人,其余的人虽不如他们几个高,幸得最后那位前辈关照,除了签上的任务外每人至少了两块中品以上的矿石,两株中品灵草,过关绰绰有余,排在了前十到三十名之间。 台下众弟此刻算泾渭明,有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有些独自一人站在角落,神『色』冷淡,对这般热闹似乎无动衷。有些人对着本不大说话的同窗勾肩搭背;有些人则远离了之前要好的朋友;还有一些人对着某几个人『露』出了厌恶的目光。 怪有意思的。 快只剩下秋意泊和刘文轩了。 刘文轩对着秋意泊礼貌的笑了笑:“小师弟,让师兄上台好不好?” 秋意泊不无不可,便抬手示意:“刘师兄请。” 刘文轩上台交出了他的红头签,果然得了张生的赞赏,转而通过娄丞计算贡献值,只见他的排名节节攀升,最后居然停留在了第八位。 “三千八百,不错了。”娄丞面『露』赞许之『色』,要知道此前秋怀黎等人都依靠通协作才能取得前三的成绩的,瞧他的样单打独斗,能排进前八算令人刮目相看。“如何兑换?可有想?” 刘文轩微微透出了一些遗憾之『色』:“全兑换成贡献值吧,麻烦娄师兄了。” “客气。”娄丞将清单递与了他,示意他签字画押,待他完成后便看向了最后一人。 张生瞧见了:“嘿,之前还说怎么不见小泊儿,快上来。” 趁着小师叔祖暴『露』身份之前,多叫两声,不吃亏——在书院中其实不大讲究辈,毕竟亲传弟和内门弟混搭在一起上课,故而大多都默认称师兄弟,称他生。实则他秋怀黎、顾真、温夷光等人的师兄,又其他内门弟的师叔,秋意泊又小师叔祖,真要计较起来辈『乱』的说。 就在书院里了,待这一届弟毕业之后,再见面便要按照辈亦或者境界来称呼了。 “,生。”秋意泊一脸天真无邪地蹦跶到了张生面前,取出签一看,红头签,张生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知道泊儿能拿个优。” 娄丞不动声『色』地与张生传音道:【师兄,这就那位小师叔祖?】 【错,趁着在多叫两声不亏本!】张生将红头签递给他:“娄师弟,还劳烦算一算。” “,师兄。”娄丞洒然一笑,颇有些亲昵肆意之态,他不急着算,招手示意秋意泊上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在他头顶薅了两下:“唤作秋意泊吗?我与叔叔乃总角之交,一直听说,时间来见见。” 【小师叔祖看起来真乖巧可爱。】娄丞传音道:“若不嫌弃,跟着叫我一声师叔便。” 秋意泊抬头看向对方,想到对方一张斯文俊俏的脸下面俨然个斯文败类,连小孩的便宜占,还要不要脸了! 不过形势比人强,秋意泊张口就来,看起来又乖又甜:“见过娄师叔!” 娄丞忍住捏了捏秋意泊的脸颊,反手将一只锦囊塞在了他手中:“一些小玩意儿,权当做见面礼了,拿去玩吧。” 秋意泊看向了张生,见张生头这才收了下来,拱手道:“多谢娄师叔赏赐。” 娄丞笑得越发温和起来,柔声道:“让我们来看看泊儿的功绩。” 这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还不如张生方才张口把那几个苟到秘境结束的同门狂骂了一通来得时间长,宋一溪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他能有多少功绩,不过全仗着温夷光他们罢了。” 李婉婉顿了顿,劝道:“小师弟的实不容小觑……” 他打断道:“他已然练气十层,突有境界,连练气七层的秋『露』黎都打不过,同为练气七层,与王师妹联手居然还败在他手下,难道不因为们太弱的原因吗?” 王思欣沉默着不说话。 李婉婉觉得他们越发奇怪了起来,之前她莫名其妙地想要杀秋意泊,惊醒之后回了峰头寻了师叔舒照影解『惑』,方知自己快要进阶为心魔所『惑』,便懂得了张生的意思。 张生的意思他们既打不过温夷光,又见秋意泊年岁小而去偷袭他用威胁温夷光,本就落了下乘,最后更连坦然认输的勇气都有,心胸过狭隘。再者,若此次遇上的不同门,而他门弟呢?敌对的修士呢? 需知宗门之中,处处有人检查保护,哪怕秘境叫他们练手的。若进了那些机缘秘境之中,届时或许连同门都无信任,入目皆敌,他们还能保下一条命来么?他们连求饶都不懂,只会沦落到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领悟此意,又反思自己嫉妒之心,坦然接受后便顺利勘破心魔提升为练气第七层。如今再看宋师兄和王师姐,他们两个反倒恨起秋意泊起来。 ——他们此前明明将温师兄视为对手,为何又突然恨起了小师弟?若论对错,他们才偷袭又胁迫的那一方呀!难道他们如同自己一般快要进阶,为心魔所『惑』而不自知? 待此事毕,她找个机会告知师长们吧。 ,她还不喜欢秋意泊!知道他以玄灵根资质在修道上天赋卓绝一回事,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嫉妒之心一回事,喜不喜欢他那另外一回事! 秋意泊错,她对他喜欢不起来那常的一件事,毕竟大部人都不会喜欢一个天天挂在长辈口中将自己比得一文不值的人! 此时娄丞身后的榜令开始跳动了起来。 “练气十一层妖兽两只。” “练气十层妖兽三只。” “中品绛珠草、中品无根水,中品灵泉……”榜令卡顿了一下,紧接着瞬间刷出了七八十条目录,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上面的字样,最后一行字停留在‘中品无常草’上,后面跟着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五万贡献值!” 下面叠加的总贡献值已经到了一个令人望尘莫及的数字,在场众弟目光都有些呆滞了,有人扯了扯秋怀黎的衣袖,指着榜令道:“小师弟……哪来这么多灵草啊?秋师兄,不偷偷塞给小师弟的?” 秋怀黎满怀怜悯地看着他道:“不,这些都泊儿自己取得的。” “他发了一株无涯仙芝,那仙芝品阶太高,并不能取,周围催生出来的灵草大多数都在泊儿手中。那他一人取得,还了我们一些,还有这么多。” 话音未落,榜令又疯狂地刷新了起来,这次各种矿石,从下品开始刷,一直刷到了中品某某矿石后面直接开始乘数字,秋怀黎低声道:“他最擅长的还矿石类的鉴,还会凝练……四五百块总有的。” 这里头有些矿石秋意泊在长生洞里捡的,路上捡的,还有后期在踏云洞里捡的,其实大多数都达不到下品矿石的品阶,凝练一下就了——有可惜的他在踏云洞里只能当老爷爷,大多数天材地宝都叫秋怀黎他们了,他自己捞不到什么,否则这个数字还要可怕。 娄丞和张生人都有麻,对比起无常草,其他的贡献值就个零头,最重要的还那五万贡献值的无常草啊! 小师叔祖……他能当小师叔祖那恐怕有运气好的成在里面的。 就看着眼前这些刷过去的东西不能算运气不好吧? 张生轻咳了一声:“不错,看来这一次又泊儿为魁首,们……” 话音未落,榜令又猛然跳动了一下,这次跳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无涯仙芝,极品灵草,五百万贡献值! 紧接着榜令疯狂跳动了起来:上品魔纹石,三十一块,共计三万一千贡献值! 上品丹砂石,十块,共计两万贡献值! 上品…… 这样上品的灵矿刷过去五六十条后,又上品的草『药』,紧接着又各类妖兽。旁人不清楚,难道张今和娄丞还不清楚吗?踏云境能维持至今,底下自然藏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从理论上找不到的。然而还有历届宗门为了历练弟特意扔进去的奖励,有些弟有找到,不会特意收回,如今怎么全刷出来了?! 这不对劲啊!难道榜令坏了?! 这不可能,这可沟通山门核心大阵的宝,怎么可能会出问题呢? 榜令出了一瞬间的停顿,众人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停了。 陡然之间,榜令刷出了最后一条信息:踏云境,上品小秘境,八亿贡献值。 众人看着这一条,心中再度松了一口气,想道:啊——果然榜令坏了。 第 49 章 凌霄真君上一次么头疼还是在上一次。 他举目望着居高临下的凌霄开山祖师的雕像, 情不自禁地想要问一问,祖师爷为什么要么他,为难他祖师爷有什么处吗?还是他做的不够, 祖师爷想换掌门? ——什么都,祖师爷您都有能耐把踏云境送给小师叔了,就没能耐来跟我聊两句吗? 凌霄宗开山祖师玉像容俊美,双目含笑,眼睑低垂, 似有风来, 将他衣袂吹翻飞起伏, 说不上来的写意风流, 乎让凌霄真君产生了一种祖师爷在着他的错觉。 二十亿的贡献值,就算宗门取一半,那也给小师叔十亿的贡献值, 秘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天材地宝那些零头了凌霄真君懒算了。十亿,小师叔要是乐意, 靠贡献值就能把整宗门的天材地宝给掏空还花不完。 秘境东西,向来只有宗门生存亡之际亦或者极其稀少利益交换才会有所流通——极其稀少的情况是指门内有人恰获了一己方来说极其不便的秘境所有权,于是己方拿着和极其需求那秘境的宗门进行秘境间的利益交换。而且前提是人家里也巧有那么一符合己方需求的秘境, 才能成立。 至于为什么秘境有报价……那总放象征『性』的价格来。 统秘境的制作方式早已失传,而目前唯一已知的秘境类似的便是洞天幻境。其制作方式便是至少达到炼神还虚境界的大能在陨落之前分裂残魂, 以神魂之力维持一短暂的、用以传承的幻境罢了。 此类洞天幻境真的秘境相比, 一是物, 一是活物,天差地别,怎能相提论? “见过师傅。”燕回真人入了大殿,拱道:“榜令错, 事关重大,徒儿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示。” …… 众弟子已经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转化为不可置信到现在的如释重负,尤其燕回真人一走,大家便越发放开了。有人笑道:“吓我了,我还以为小师弟真找到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原来是榜令问题了……我就想怎么可能呢!” “就是,连秘境都打包给小师弟了。”游若晴拍腿大笑:“按照么说,咱们取的收益还分小师弟一份才是。” “我倒希望是真的。”周一鸣也笑:“若是真的,宗门拿十亿贡献值来给小师弟,届时咱们也不指望如何,就盼着小师弟有情有义,别的无所谓,送我一把惊鸿剑就行了!……我感觉我至少再攒二十年才能换!” 娄丞此来,自然不是单单给他们算账那么简单,每位弟子在核算过应该缴纳的材料后便可到一枚玉简,里标注了紫霄阁中所有藏品的兑换价格。 众人在秘境中摧残了一番,最怨载道的便是青云剑了——那是什么小垃圾,和稍微高级一点的妖兽砍都能断! 要不是次有秋意泊在,他们到了中期就没有兵器可用了! 而紫霄阁玉简中最令人瞩目的便是那一系列十二把宝剑,皆以‘惊’字为名,惊鸿、惊羽、惊云……各有不同,虽仍是制式,下方却写着能从筑基期用到金丹期呢! 就是价格贵了点,一把两万贡献值,按照本次踏云境收获最多的秋怀黎(秋意泊不算数)来算,也过五次踏云境才能换么一把。 反短期内肯定是换不成了,么一想,还不如指望小师弟照着温师兄的照影剑再给他们炼一把呢!听说温师兄他中的剑是小师弟就地取材炼制的。材料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他们突然觉小师弟拿么多东西也很理所当然了! 秋怀黎若有所思的向了温夷光,“温师兄,你觉呢?” “我不知道。”温夷光淡淡地道。 其实他觉应该不是榜令问题了,而是确有其事。 任何事情……起来再离谱,再荒谬,只要放到秋意泊身上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理应如此——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半夜把他叫起来,笑嘻嘻地说‘温师兄我给你整了机缘道统’的。 王思欣神『色』平静,她侧耳听着众人已经开始商讨起了想要央秋意泊练什么样的剑,眼中却流『露』了一丝不屑,其中隐藏的嫉妒之『色』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不过是区区一把照影剑……” 周一鸣跑到了温夷光身边,满怀希冀地问道:“温师兄,你的照影剑确实是小师弟替你炼制的吧?” 温夷光顿了顿,不知是否应该回应,反倒是秋怀黎颔首道:“不错。” 不管那榜令究竟是坏了还是事实如此,秋意泊都有些成了众矢之的的意思,秋怀黎还想着如何将风向带回来,同窗们却自然而然的已经转了口风,他自然要为秋意泊承认——他知道照影剑确实是秋意泊炼制的。 秋怀黎又道:“不过温师兄的照影剑是泊儿临时炼制的,也不知具体如何,待今日回去问过了师尊才知道。” “没事没事,照影剑如何我们都着呢!”周一鸣双眼放光,搓着道:“秋师兄,我可以拿我所有贡献值做酬劳,不知道小师弟愿不愿意……” 顾真眸光微动,打断道:“哎哎哎!我已经排队了!小师弟接下来还要给秋师兄和秋师姐炼,紧接着是我,周师弟你想要的话就老老实实等着!” 周一鸣疯狂点头:“没问题,我等我等!” 照影剑不比两万点一把的惊鸿剑来香?! 秋意泊会儿还在娄丞的身边,他倒是想跑来着,偏偏娄丞满脸愧疚给他做心理建设,想也知道,不过六七岁的小孩儿,乍然知自己有那么多贡献值,转眼间那些贡献值又没了是何等失落,说到底都是榜令的错:“是榜令问题了,小泊儿,你可千万别当真……” “回头中什么师叔说,师叔送给你可?” 秋意泊只一脸乖巧地道:“不必啦,谢谢师叔,我知道可能是榜令了问题,怎么会连踏云境都成了我的呢?” 娄丞只觉小孩儿当真懂事又乖巧,还打算安慰两句,却见远处风起云涌,竟然是掌门真君亲至了。 “见过掌门真君——!” 凌霄真君摆了摆,容和煦慈蔼,中拂尘一摆,便自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态:“都起来吧,事情我也听说了——秋意泊可在?” “在。”秋意泊再度行礼,凌霄真君慈和地他颔了颔首:“稍后。” 【小师叔请稍后。】 他的拂尘在榜令上拂过,榜令便清理一空,随即很快榜令再度跳动了起来,条目之前别无二致,甚至因为已经过了一遍,此刻更为流畅,不多时便已经完成统计,下方有一行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二十亿一千二百三十四万八千三百点。” 众人明知凌霄真君下一句便是榜令现了差错,可仍旧屏气凝神,着那一行恐怖的数字。 凌霄真君再度颔首,微笑道:“榜令——无错。” “秋意泊于踏云境中获了一份开山祖师的机缘,踏云境理应属于秋意泊。” 此话一,众人一片哗然。 “真的假的?” “开山祖师不是早已仙去了吗?” 凌霄真君含笑道:“今日我来,未有偏颇,我为凌霄宗掌门,可向天道发誓,此言不虚。” 他向了秋意泊,温道:“秋意泊,你可遇见了什么奇怪之事?” 秋意泊想了想说:“有的,从青石天梯掉下去后我便到了一处洞窟中,其中有一尊仙人石像,我左右寻不到去的地方,便想着借贵宝地休息片刻,于是就向仙人石像拜了拜,待时间到后,我突然听见有音我说将什么东西送给我了。” 他取了那枚精致的玉符,交给了凌霄真君。 凌霄真君接过,自己的中的踏云境的令符皆展示于众人前,众人只见两块令牌如一辙,凌霄真君微微动用灵力,便见两枚令符发了浅青『色』的光,□□化雾,隐约可见踏云境的样貌。 “是如此。”凌霄真君再度向了秋意泊:“秘境为宗门重宝,不可轻易流于弟子之,秋意泊,宗门愿以二十亿贡献值将踏云秘境赎回,你可愿意?” 秋意泊没有多考虑,便颔首道:“自然愿意。” 一秘境在他中若是无人知晓也就罢了,如今五六十号人的眼睛盯着,想必很快就会传于他人之口,他一练气期,不要命了不交回去?他眼睛微微转了转,又道:“掌门真君,我能不能不要那二十亿贡献值呀?” 凌霄真君一愣:“为何?”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道:“我爹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秘境是祖师爷送给我的,我受宗门教养,引我叩道门,我理应回报宗门才是。” 凌霄真君沉问道:“你可想了?” “想了!”秋意泊笑道:“绝不后悔!” “!” 凌霄真君笑容越发和煦:“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么定下了,踏云境宗门收回,其余所,皆归你所有。” “多谢掌门真君。” 凌霄真君抚须赞道:“难为你年纪尚小,却有如此心意。弟子如此,夫复何求?” 凌霄真君送秋意泊回了洗剑峰,转眼就将令符塞给了孤舟真君。 “小师叔深明大义,令牌孤舟你替小师叔收着,待小师叔进阶筑基,便再交予他吧!” 孤舟真君眉峰微微一动:“哦?当真要给小师叔?” 凌霄真君大笑拂袖而去:“有何不可?难道我凌霄宗,还给不起一秘境吗?” 第 50 章 终于放寒假了, 还是没有寒假作业的寒假,连奇石真君都在闭关,秋泊仗着己不出门吃饭, 毫无心理负担的在洞府里醉生梦死了三天,想睡就睡,想看话本子就看话本子,有一说一,要不是己也算是修士了, 这么打坐法迟早坐出罗圈腿来。 说起来, 凌霄真君将秘境收回了, 其他东西却都给了他, 面临着无涯仙芝高达二百五十万的赎身费,秋泊整理了一下把妖兽什么挑着还回去了——那妖兽可都是活生生的,不因为踏云境算在他头上, 所以它们也归了他,宗门要真拎到他山头上, 他才头疼呢! 毕竟他只是一柔弱无能的练气修士罢了。 无涯仙芝他打算等着奇石真君出关后再研究,那玩灵气于暴烈,他暂时是碰不了, 但是那些上品矿石嘛……刚好拿来修修他的道统。 他都快忘记了己还有无悲斋的道统了,但既然有这机会, 那总不能白担着不享受。 秋泊还是第一次踏入位于明霄峰的紫霄阁, 只见此处并不如何金碧辉煌, 反倒清雅宜人,也不见什么货物,身穿青衣的内门弟子捧着玉匣于其中穿梭忙碌,秋泊好奇地看了眼, 便被报以温的微笑。 明霄峰就是日后他们要来上学的地方,这也充作了内门弟子日常杂项所在。 相较于寒山,明霄峰的功能便要多得多。 明霄峰峰顶便是明霄书院,往下则是兑换贡献值的紫霄阁藏经阁,半腰是供内门弟子接取任务云麓阁负责内务的十步阁,山脚则是一处平台,名唤碧霄台,平时不做什么处,任弟子往来歇脚,但若是哪日宗门要举办类似于大比的活动便会在此处举办,如果门内有弟子要争高下想叫人见证的,也会跑到碧霄台来。 而寒山除却山顶书院,便是一座供众人晨练的清影台,往下则是连绵的灵田,其中一小部是给他们练习各种咒法神通的,而另外一大部则是供内门弟子租借使的——听说是寒山灵气较为特别的缘故,种什么都比较容易活,有不少内门弟子囊中羞涩就来这里租灵田随便撒什么种种,每天晨练的时候顺道来一趟就是了。 其中种的最多的便是青灵草,好养活,亩产高,还是做复灵丹的主『药』。毕竟是剑修门派,受伤总是要比别的门派都多一些,青灵草收成了就直接交到紫霄楼,可以按比换成复灵丹。 秋泊没走步,便见到一熟悉的背影,他扬起一抹又乖又甜的笑容:“舒师叔!” 舒照影还当是谁,却见是小师叔祖,且不论这层关系,平时秋『露』黎林月清也没少提秋泊,当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即走了去,笑着『摸』了『摸』秋泊的脑袋,道:“泊你怎么来了?是来寻人还是来换东西的?” 等秋泊毕业再见面就得规规矩矩地叫师叔祖了,现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秋泊无奈,怎么大家都喜欢薅他的头发?再这样下去他早晚聪明绝顶:“舒师叔,我师傅说我可以来换极品灵矿备,您知道应该找谁换吗?” “这种事直接找你娄师叔就可以了。”舒照影伸出手,见秋泊乖乖巧巧地将手放在掌心中,满地牵着他往里面走,知道秋泊师从奇石真君,想着可能是奇石真君要开始为秋泊筹措本命剑的材料了,倒也没有什么疑『惑』:“若是娄丞不在,也可以找其他弟子。” 舒照影示秋泊看右侧,秋泊才发现那里还有很大一片空间,它们被隔成了联排的房间,按照器、丹、符、阵等做了一基础的类,每房间后方则是互通的——看着有像银行:“以后若是要换普通的东西,去那就行了。” 秋泊连忙道:“那我不去叨扰娄师叔了,我在这里换就可以了。” 舒照影给了他一味深长的眼神,笑『吟』『吟』地道:“有你娄师叔在找什么旁人,你娄师叔为紫霄阁副阁,这方面他最清楚不。” 秋泊秒懂了的思:关系不,期作废。 但是他又不是很能理解的思——难道找娄丞还能仗着熟人给他打折不成?娄丞真的不会被因为坏账被处罚吗?! 舒照影带着他上了二楼,便见着了坐在案一手玉简一手笔录的娄丞,他面堆了整整三座玉简山,玉简的高度都快堆到天花板上去了。 舒照影毫无愧疚心的打断了他:“娄师兄!” 秋泊也跟着行礼:“见娄师叔。” 娄丞指尖不停,待写完了一行数字后才停了下来,他放下玉简,便起身迎他们到一旁的客座坐了:“小……小师姐泊怎么来了?” 舒照影给了他一眼神,娄丞只当是没看见,目光温地抬手将桌上装满了水果的攒盒往秋泊的方向推了推,示他随便取:“可是泊要换什么?” 舒照影去而复返,想也知道不是有什么事。 秋泊了头:“娄师叔,我想换极品灵矿,品种方面不限,是极品的就可以,越多越好。” 娄丞有些讶异:“越多越好?” 他知道秋泊手里还剩约莫一千万的贡献值,若拿来换极品矿石数量可真不在少数——一般而言,铸造一件上品法器,有一块极品灵矿就足够了(这还是奢侈的法),极品法器有十来块也足够了,只有做到护山大阵这等级才会到上千上万的极品灵矿。 “越多越好。”秋泊颔首,毕竟无悲斋的道统只要求吃极品矿石,又没说吃什么品种,他知道可能吃贵可能会更好,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行车。 娄丞一手微抬,一支玉简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将它递给了秋泊:“极品灵矿的价目表在这里。” 秋泊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娄丞接着道:“若是越多越好,然是选最便宜的丹砂石——不我推荐你换玄水石,玄水石价格要比丹砂石贵一些,但却是划算的。” 秋泊神识探入玉简查看了一下,一块极品丹砂石价格是一万贡献,而极品玄水石则是在一万五千,这中间差了一半的价格,他好奇地问道:“娄师叔,为什么这么说?” 娄丞微微一笑:“也是泊来得巧,阵子宗门刚发现了一条玄水石小矿脉,其中大多给了百炼山炼制新一批法宝了,剩下的则是充盈了紫霄阁,今日方入库。” 什么思? 舒照影看着他一脸『迷』茫,低指道:“极品丹砂石市价在十枚极品灵石,这东西产出稳定,价格轻易不会起伏,而极品玄水石则是产量稀少,市价四十枚极品灵石,还常常有价无市,这条矿脉小,门中消耗还嫌不够,然不会拿到外头去卖,你换了玄水石,想你也不急着,便叫秋师兄替你慢慢卖出去,届时再换成丹砂石不就行了吗?” 秋泊在说到一半时就恍然大悟了,原来如此,吃差价! 他可以的! 舒照影见他双眼发亮便知道小师叔祖领悟了其中诀窍,却听秋泊反问道:“娄师叔,这样你会不会挨罚呀?” 严格来说,这算是利职务便谋取人利益了。 娄丞捧着茶盏润了润嗓子,似乎是极惬的:“小……泊要来换,我只不是告知有这么一批玄水石罢了,玄水石入库本就是要给弟子的,我又怎么会挨罚呢?” 玄水石这东西吧……怎么说,毕竟他们是剑修门派,会炼器的并不多,而且法宝对于他们而言非常鸡肋,要这玄水石一般都是为了攒材料托炼器师炼一把好剑——宗门已经百炼山合作了,很快新一批的适合元婴并以上境界的宝剑便会出现在紫霄阁中,有需求到时候可以直接挑,还省了找炼器师的功夫。 至于到了化神期,大多数都有己的本命剑了,要玄水石最多也就是修补作,需求量就更小了。 退一万步来说,小师叔祖要换的东西,难道宗门还不舍得给不成? 而且他也是为了宗门考虑,小师叔祖那些贡献要是换了丹砂石,宗门内的丹砂石储量就会被消耗一空,而丹砂石作为一具有稳定大批量产出且价格也非常稳定的材料,它所应的方面也必然非常多,如符箓、阵法、丹『药』……按照以往数据统计,紫霄阁平均每一日就会换出一块极品丹砂石,但是平均三年才能换出一块极品玄水石。 要是小师叔祖真的换了丹砂石,整得宗门内出现材料空缺的现象,他才要挨罚呢! 秋泊看着娄丞的模样,非常想介绍他跟秋澜认识一下,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们一定能成为莫逆交,相谈甚欢。 “那我就换极品玄水石吧。”秋泊斟酌了一下,给己留了一些各『色』矿石无涯仙芝,其余连带贡献值一概都换做了极品玄水石,最后换得了四百块极品玄水石。 娄丞的指尖在玉简上划,随即便起身取了一枚纳戒来交给了秋泊:“泊,四百块玄水石都在这里,你清一下。” 秋泊应了一,认真地神识扫了一下,娄丞见状越发满——不论他对方是什么关系,既然交易买卖,他就喜欢对方当面清,钱货清,确认无误,免得事后惹什么麻烦。 秋泊数完了:“多谢娄师叔,数目无错。” “嗯,好。” 娄丞又与他闲聊了一二,仗着己秋临淮、秋临与是总角交,硬生生塞了秋泊大包水果,直到纳戒都快塞不下了才放他走。 秋泊又谢了舒照影后才回了洗剑峰。 五日后,秋泊洞府的大门发出一轰然巨响,秋临与留下的阵盘直接被一道锐利无比的剑气所迫,孤舟真君皱眉入了内,打算把秋泊抓出去练剑——一日日他也忍了,秋泊辛苦了一年,放纵日也不算什么。 结果可好,秋泊在洞府中待了三日,出了一趟门后又把己关在洞府里关了五天,竟然连平日晨练也然给忘了精光,真是懈怠至极!——他洞府中时不时传来爆裂,想也知道不是在入定。 秋泊被阵盘炸裂所惊动,还以为手上这又炸了,他手上一颤,他连忙调整姿势,往炼器炉内加入了木化水进行冷却,忙完这一切,他才扭头看向家大门,只见孤舟真君神冷然,一手提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杀人家。 秋泊大喜望:“师祖你来得正好!” 孤舟真君:“……?” 第 51 章 “何事?”孤舟真君皱眉问。 秋意泊一指旁边成堆状的小球——这事儿说起来有点『迷』, 简而言之就是他换回了玄水石本来想去换丹砂石的,但仔细一想他爹闭关,他三叔游历, 奇石真君闭关,人给他做这个,无聊之下想起来还答应了给秋怀黎他们炼剑呢,这不就是炼上了吗。 他不是还留下了一堆下品和品矿石嘛,其刚好有品玄水石, 他想着这玩意儿怎么会有价无市, 难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舍嚯嚯极品, 于是就揪了个品来尝试一下特『性』。 结果一试之下现玄水石的韧『性』极佳,注入灵力后便瞬间坚硬如铁,更绝的是他现只要在玄水石熔炼成『液』态后再加入一些魔纹石, 便将玄水石保持在『液』态,而由于魔纹石的隐秘特『性』——这就是水剑啊家人们! 就是那种嗖一下凭空冒出来削人脑袋的水剑啊!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这玩意儿熔炼的候容易爆炸, 魔纹石和玄水石间有个平衡点不太好找,等到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觉是不是以再加点其他什么——比如让水分子接触到灵力后更快速运动起来的那种润滑剂。 直至刚刚孤舟真君进来他才试验出来……不说试验出来, 顶多就是爆炸而已。但是这东西你让他己试那是不敢的了,灵气不足的情况下试啥都是废物。 他顶着一头又是石灰又是钢屑, 眼睛闪闪光的看着孤舟真君:“师祖——!我做了个法宝, 你快来替我试试, 一定很好玩的。” 他强调。 秋意泊这副模样和当年奇石研究出来什么奇葩的东西非要拿他验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孤舟真君根本不想试,张想要拒绝,转念一想恐怕不给他试一试,今天根本别想叫他去练剑。 罚不好罚, 论辈分,只有秋意泊罚他的份。 …… 秋意泊这头已经从冷却池里水剑给捞了起来,说是水剑,那不合适,严格来说就是一条软趴趴的以水为主体的……绳子? “……这是?”孤舟真君不太想伸手接这个玩意儿。 秋意泊不好意思地抖了抖手臂,随着灵气注入,这条水绳仿佛就有了生命力,缠绕在秋意泊的指间,婉转缠绵,透彻的身躯映出一二点冰冷的光,就听秋意泊叹气嘟哝:“啊不行,明明都已经加了哑光材料了,怎么还反光……” 水剑虽然反光会显很炫酷,但是从『性』上来说就有些鸡肋了,剑身透明不就是追求隐蔽『性』,整了条反光跟提醒对手剑的轨迹是什么有什么区别? 比如照影剑,那就属于一个失败品,当缺乏哑光材料,搞它不反『射』一条幽蓝的光带,秋意泊还暗思索着,如果和温夷光对砍的是一个和他力相当的人,完全以通过剑光来预判剑轨,从而避温夷光的攻击。 孤舟真君看着隐隐泛着寒光的剑身,指尖微微动了动,伸手便取过了它,他闭目试探了一会儿,:“到外面去试。” “好,谢谢师祖,师祖你最好了。”秋意泊毫无诚心的随夸奖,并老老的伸手扯住了孤舟真君的衣袖,将己挂在了他身边,只等孤舟真君将他带出去了。 孤舟真君的目光在己青『色』的衣袖上停留了一瞬,转而就将秋意泊带到了洗剑峰顶。 “下雪了啊……”秋意泊被迎面而来的冷光『逼』眨了眨眼睛,外面居然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厚厚的雪压弯了竹枝柳梢,远处的瀑布激『荡』出了厚厚的水汽,又凝结成了细碎的冰珠雪片,迎着风打在他的脸上,有点疼,但他还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转瞬之间,孤舟真君便带着他落在了峰顶那棵老松上,树干被他们的重量一压,出了不算太清脆的呻-『吟』,雪簌簌而下,孤舟真君伸了伸手,挡去了一团要落在秋意泊头顶的雪,不解地问:“在笑什么?” 秋意泊作为一个愚蠢的南人,这辈子就见过一次这么大的雪,那还是在他穿越之前,现在这是第二次。是巧,其穿越进来六……七年了,但燕京最多就下那么薄薄一层,就这让他兴好一阵儿,更别说眼前铺天盖地的冰雪世界了。 他目测松树下面的积雪厚度大概他整个人都埋下去,他努力克制着往下跳的冲动,笑着答:“师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一会儿我以在峰顶玩一会儿吗?” “……以。”孤舟真君淡淡地应了一,随即便松了他,秋意泊乖巧地坐在了树枝上,便见孤舟真君飘然而下,指尖微动,似有一柄长剑叫他握住了,他然而然向身侧挥了挥长剑,霎间天地间一片肃杀,连雪花都停止了下落,无数剑气他周身溢出,横断长空。 无数雪花然狂涌而起,似有寒光闪动。 秋意泊目不转睛地看着,应该是孤舟真君有意避了他,否则大乘修士一击之下,他还看个锤子,人不死都算是万幸了。 见漫天银星坠落,秋意泊叹了气,又有点后悔一念之间让孤舟真君试剑了——孤舟真君是当世第一,剑巅峰,早已悟出己的来了,一花一木一叶皆为剑,孤舟真君拿着他炼的剑或许就和拎着一门派制式青云剑并有什么两样。 待天地归于平静,孤舟真君缓步而来,:“此剑奇诡,非剑之正。” “哦。”秋意泊垂下了眼帘,有些失望:“谢师祖指点。” 孤舟真君抬手,那条水绳便到了秋意泊手,缠在了他的腕上,秋意泊又听他:“若是于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以诡胜正,却是不错的。” “哎?”秋意泊瞬间眼睛一亮:“师祖的意思是……?” 孤舟真君神『色』清淡,他并未故意贬低或者诓骗秋意泊,此剑新颖,颇为奇诡,与凌霄宗统清正相悖,若是说取其一之利,出奇制胜,却当真是不错。 最难的是此剑供练气修士所,若有此剑,运当,同阶无敌。 秋意泊这样的年纪就单独做出这样的剑来,有这样的天赋,怨不奇石真君白送了法门统要收他为徒。 “不错。” “真的?”秋意泊不太确定地:“师祖你真哄我?” “我哄你作甚?”孤舟真君刚说完,就见秋意泊陡然向后仰去,啪叽一下就被厚的雪吞了个干净,随即他又从雪堆里冒出头来,跟只猫崽子一样在雪里头扒拉了好几下。 孤舟真君:“……” 秋意泊一直觉难重生一次,以前小候不敢干的事情当然要趁着身体小做个够,他现在要是成年人的身体真干不出来往雪里打滚的事情来。他滚了两下过了心瘾就假装己是不小心摔进去的,小脸流『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师祖,抱歉,我太兴了坐稳……师祖认为我这柄剑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吗?” 回头到了己的洞府前面玩个够! 孤舟真君顿了顿,俯身拎出住了秋意泊的后衣领,跟拔萝卜一样他从雪里拔了出来,放在了雪上:“有。” 其有,但是往剑上下毒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免这小孩在歪门邪上越走越远。 “哦。”秋意泊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师祖,这剑是不是很难捕捉轨迹?如果很容易伤到人的话,你说我在剑上下点毒怎么样?不太歹毒下什么钩吻断肠草,下点软筋散就不错,要是对敌以下点锢灵散……” 锢灵散,顾名思义,此毒将阻碍毒者吸收灵气,严重者致灵气凝滞、溃散。 孤舟真君:“……不怎么样。” “对哦,锢灵散太贵了,还是软筋散便宜。”秋意泊喃喃地:“师祖我先告辞了,我突然有一个灵感,您说要是我将锢灵散炼入剑身如何?一次花费,终生受……” ……奇石都教了他什么?这是教一个心『性』未定的孩子的吗? 秋意泊胡『乱』地给孤舟真君行了个礼后就要离,还走两步呢,领子就给揪住了,孤舟真君淡淡地:“此非正,若你有心于炼器一,我带你观摩一番十大神剑,好领悟其真意。” 算了,将他掰回来吧。 若眼前是秋临淮、秋临与,孤舟真君此刻必然已经拂袖而去,叫他二人去挥剑到知错为止,但面前是他的小师叔,真是……难以下手。 “——!”秋意泊立刻从纳戒掏出了一堆油膏、磨剑石之类的东西,全是他研究东西的候卡了思路顺手做出来的副产品,他有些眼馋的看向了孤舟真君的背后和腰际……好吧,都有剑。 “师祖,这是我新做的保养剑的套装!您试试孤舟剑喜不喜欢?” 孤舟真君感知到了孤舟剑的轻鸣,无奈将孤舟剑放出。此剑一出,便有无边孤寂之感剑身溢出,清傲难言。秋意泊仔细地看着悬浮在面前如寒江孤舟的长剑——好家伙,还真就是上次被他吐了的那一! 啊这…… 师祖,对不住您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秋意泊忐忑地看向孤舟真君,左手油膏右手麻布,意思很明显:您亲来还是我来? 孤舟真君轻易不会让别人动他的本命剑,长袖一拂,便是一张案几,示意己来。秋意泊麻溜地在案几上一字排数十罐油膏,盯着孤舟剑不放——要记住孤舟剑喜欢什么味,下次就跟其他师兄弟说这是连孤舟剑都喜欢的保养套装…… 做研的哪个不烧钱?他真的忍了很久才极品玄水石掏出来做验。 秋意泊觉割师兄弟的韭菜要从小就下手,这样他们才习惯被割,并一茬一茬的接着长。 第 52 章 半个月一晃而过, 寒山书院再次开,每个人脸上难掩兴奋之情,抓着仿佛几百年没见过的同窗长吁短叹。有人在这半个月的休沐里醉生梦死, 有人在这半个月里卷生卷死,有人悄悄去『摸』索了半个月的炼器,然后再开前的最后一天疯狂补寒假作业。 日挥一万剑加每日字练习,得就《常清静经》写一篇论文,不得低三千字。 秋意泊今天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觉右手在发抖, 好悬歹悬肝完了。 他一样面有菜『色』的同也不少, 看来不人人像温夷光、秋『露』黎这样的人视休沐无物, 十年如一日的‘明明个天才比你更努力’类型选手。 张先生进了堂,见台下人生百态,他也这个时期过来的, 便发善心没有去追究这作业质量如何,能交上来他就抬抬手放过去了, 他轻咳了一声,诸君便起身行礼问安:“弟子等见过张先生。” 张先生抬了抬手,示意家免礼, 然后布了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准备准备,一会儿跟着我到山下去。” 众人面『露』惊恐之『色』, 难道上第一天就要考试?不又整了一个秘境要把他们扔进去吧? “别紧张, 不什么事。”张先生一派风轻云淡地道:“也你们运气好, 恰逢剑冢需要更换阵法,阵盘更换后剑冢就要封闭三年,掌的意思若等到三年后就有太晚了,便提前叫你们进剑冢吧。” 有弟子吃惊地说:“剑冢?就个传说中的藏着万千神兵剑冢?” 张先生解释道:“剑冢宗开山立派之时祖师爷修建的, 上古洪荒何其艰险,弟子外出历练时陨落,有时并不能寻到其尸身,便以剑人,葬入剑冢之中——久而久之便成了内一项传统,其中埋藏着万千神兵这也不算错。” 秋意泊熬了一夜明显脑子管不住嘴:“我们进去岂不在挖坟盗墓?” 众人一听,好像这样没错啊……小师弟说的一点问题没有。 张先生一时无言以对,你说理论上吧……确实这个意思,可实质上能一样吗?剑难道要活人一样玩什么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1 他摇道:“宝剑蒙尘,身埋黄土,若爱剑之人,熟能视若无睹?除了上古时期时弟子陨落的太过迅速而来不及交后事的,多自主选择将配剑葬入剑冢之中,若能在后人手中纵横九州,也算一丝安慰……说到这里,倒也要你们仔细分说,也不每个人进了剑冢能获得神兵青睐,这其中讲究一个‘缘’字。” “空手而返,也常有的事,不必气馁。” 众弟子听完这才恍然悟,转而『露』出了兴奋的神情来,张先生见状也不墨迹,直接带他们下山。不多时,一众弟子便停在了一座青铜鼎之前,其中盛满了香烛深青『色』的梗楴。 “此处便剑冢了。”张先生道。 秋意泊看着眼前这座扎眼的青铜鼎,素日里他们绕山跑圈的时候会经过这里,时常见有弟子过来上香,他当熏香或者其他什么仪式的,没想到这里居然剑冢! 剑冢原来就在寒山之下,不意味着寒山就剑冢的……坟包? ……突然再也不能直视寒山书院了! 他看了温夷光,见温夷光面『色』也说不上好看的样子,就知道两人想到一起去了——怕鬼的人总这么心有灵犀。 “温师兄,你进吗?”秋意泊搓了搓胳膊,今日冬阳煦,落在他身上他却半点没觉得发暖,觉得有点凉。 “……”温夷光沉默了一瞬:“我有照影剑足矣。” 秋意泊也默默地道:“我可以给我自己也炼一把剑……这半个月我已经有点眉目了。”他这半个月光顾着实验各种矿石特『性』了,水剑被他改成了三个版本,甚至有个想法已经就等着实践了,假以时日恐怕就能媲美紫霄阁中‘惊’字制式长剑了。 抠掉答应给秋怀黎、秋『露』黎、顾真的,下一把就能留给自己用了。 张先生在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得你们挑?站好!不许交接耳!” 剑冢口早已等着几个内弟子,张先生上前一步,拱手见礼:“顾师兄,寒山弟子皆在此处了。” 被称作‘顾师兄’的一个看着十分普通的青年,不算丑陋,却也态算不上好看。秋意泊自从入了凌霄宗内,第一次见到面目如此普通之辈了,毕竟一入道途,就气质上也会突飞猛进。 而面前这位顾师兄若放在凡人界,或许没有人能认出他其实一个修士。 顾绪微微笑了笑,手执令牌,一扇青石陡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石两侧敞开,便有一股清冷孤寂之众人袭来,他沉声道:“诸君请上香祭奠诸位先辈,此后便可入剑冢了。” “一个时辰为限,届时无论否找到心仪的神兵利器,会被传出剑冢。” 众人齐齐拱手:“,谢顾师叔指点。” 张先生率先上前,示意众人自取线香点燃,双手持香面前一尺,稽首道:“凌霄宗第三十五弟子张今率寒山弟子拜见诸位先辈。” 众弟子纷纷下拜:“寒山弟子拜见诸位先辈。” 张先生将线香投入香鼎之中,道:“事不宜迟,去吧。” 最前方两位弟子将线香投入香鼎,联袂进了青石中,一瞬,他们的踪影便已经在青石中消失,他们身后的人一愣,连忙也跟着将线香投入香鼎进了去。 秋怀黎不知何时到了秋意泊的身边,低声道:“泊儿,可害怕?我与你一道进去?” 秋意泊连忙点,这时候就不能靠温夷光了,自家哥最为靠谱。他看温夷光,见温夷光抓了顾真组队,两人视线相触,心有戚戚的各自别开了视线。 很快就轮到了秋意泊他们,两人依次将线香投入香鼎,随后便迈入了青石,普一入内,便觉得此处阴寒,不等『潮』湿给人带来的阴寒之,而一种说不上来的……可能太过死气沉沉了,才有了这样的觉。 秋怀黎抓紧了秋意泊的手,“莫怕。” “嗯,哥哥,我不怕。”秋意泊这么说的,实则已经恨不得挂到秋怀黎背上去了——他怕死了好吗!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脑洞,生怕一扭就看见个红衣女鬼之类的对他狞笑。 不打不过,而在打之前概率已经被吓得自闭了。 应该不至,剑冢剑冢,哪来的人的魂魄! 不能自己吓自己。 随着两人缓步入内,逐渐前面泄『露』出了一点微光,两人精神一振,凝目望去,见在拐角随意的『插』着一把断剑,剑身有菱形花纹,在黯淡的光下闪烁着一抹灵动而锐利的光,旁边则有一块石碑,上书:剑名断水,凌霄宗苍焰峰第三十三弟子梦微之所配,泷河一役中陨落。 三十三,他一个辈分,也就说此剑的主人离安真君的师傅或者师叔。 泷河一役?再看看。 两人继续前,本以为往前也不过石室,没想到峰回路转,眼前忽地亮了起来。这一条连廊,下方乃一方寒池,寒池之中长剑林立,千姿百态,却多残缺之身。 “剑名景天,凌霄宗千叶峰第三十四弟子邱兰宇所配,泷河一役中陨落。” “剑名长庚,凌霄宗浣花峰第三十四弟子邱松明所配,泷河一役中陨落。” 两柄几乎一模一样的断剑挨在了一起,几乎可以确定双生剑,再看其主名讳,致也就明白了。秋意泊顺着石碑一块块看了过去,寒池之中多为三十四弟子的配剑,而其中部分陨落泷河一役。 “泷河一役?哥哥,你知道什么吗?怎么有么多前辈陨落这上面呀?”秋意泊不禁问道。 秋怀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轻轻地解释道:“泷河一役乃因两千年前泷河魔君所起,此事书上也没有过多记载,我也知道这。” “死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有详细的记载?”秋意泊有奇怪。 秋怀黎微微摇:“我们接着往下看吧。” “好。”秋意泊打算回问问奇石真君,他应该知道什么。 等过了寒池,秋意泊进到了一间幽暗石室中,此处倒比之前看起来要好一——这里的剑完整的,且排布整齐,觉有人特意布置出来的。 秋意泊看上了一把剑,它通身透蓝,如水纯澈,恰好与他最近研究的水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着『迷』的看着,不住夸道:“哥哥,你看它,它真好看!” 秋怀黎没有回应,秋意泊抓着他的手也没有在意:“哥哥,你说它愿不愿意跟我走呀?” 秋怀黎仍旧没有回应。 “哥哥,你怎么不说?”秋意泊有奇怪地回过去,旁边的景象方已一入目,他就忍不住叫了起来:“啊啊啊——!” 被他牵着的哪什么秋怀黎,而一个红衣红唇的女子,她鲜红的眼睛看了秋意泊,火红的长甲搁在秋意泊的掌中,手指又细又长,无端便有了一股幽然的鬼气。 不活人的气息。 女子掩唇微笑,眼睛微微动了动,却半点神光没有:“原来在问妾身。” 秋意泊堪称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墙角:“你谁?!” 凌霄宗不讲武德,他们居然真的在剑冢里放鬼!!! 第 53 章 “你好香啊……”女子吃吃地笑了起。 秋意泊:“……?!” 他指间流过一道暗光, 这是原本替顾真准备的实验型一号水剑,神他妈他就不信他堂堂练气十一层修士砍不个鬼魂——严格说他的攻击应该属于玄学物理双模块,绝对能砍得到这只女鬼, 应该不至于出砍空气的情况。 那女子一身鲜红,耀眼夺目,长发如瀑,随着她莲步轻移,乌黑的秀发如有生命力般的青石地面上游曳着, 看得秋意泊背后寒气一阵阵的往上冒, 打得过是一回事, 怕不怕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真香……呵呵……”女子呢喃道。 “你好香……你别走啊……呵呵……” 女鬼的声音他耳边重重叠叠, 回绕不去,秋意泊狠狠地咬了口舌尖,腥甜味儿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 与此同时手中实验型一号水剑毫不犹豫地划破长空,无数水珠四散于空气之中, 随即连接成线,将女鬼封锁其内,紧接着便是利刃贯胸过。 女鬼的身影晃了晃, 停下了脚步,木偶般无机质的眼睛陡然一动, 盯住了秋意泊。 她胸口的水剑消散, 融入了空气之中, 再度凝结成极细的剑刃,如春风拂『露』一般温柔地亲吻她的颈项,雪白修长的颈项断裂了,那女鬼保持着这般的姿态看着他, 然后咔擦一下,将重新按正了回去。 “……!” 秋意泊扭就跑,他修的是假仙吗?!为什么连个女鬼他都砍不?!这不科学!!! 秋怀黎牵着秋意泊石室中走着,突然秋意泊挣了他的手掌,杀机顿,无数水刃他面前切割过,紧接着就看见秋意泊不回地跑了。 “泊儿——!”秋怀黎下意识伸手就拉住秋意泊,可秋意泊的身影下一瞬就被黑暗给吞噬了去,秋怀黎看着捞了个空的自己,满目冰霜,一手一抖,青云剑便已出他的手中,剑尖自然垂脚旁三寸处,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向秋意泊消失的方向走去。 可方走了两步,旁边忽地有清越地嗡鸣声响起,似有什么向他飞了过,秋怀黎看未看反手相击,两柄剑空中迸溅出了几点零星灼目的火花,青云剑应声碎,那一把剑停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柄通暗金的长剑,耀眼的浅金碎芒呈七星之态布于剑身,熠熠生辉。 秋怀黎冷漠地将手中青云剑的残骸扔了去,无心去看这柄剑叫什么,有什么历,随手将它取手中,继续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秋意泊没敢回,生怕一回就是恐怖片典场面——跟人脸贴脸。 眼前有个转弯口,他想未想就冲了过去,眼角闪过一片红影,他跑得越发快了起,这时候他想亏得自己是个修仙的,否则还真的跑不过对方。 背后寒气直冒,他感觉那女鬼距离他越越近了,甚至就身后,耳边传了对方幽哑飘忽的声音:“别跑啊……过……你过……” 秋意泊疯狂加速,谁他妈和女鬼贴贴?! 小姐姐你可别追我了,我是基佬!我之间是没有好结果的! 秋意泊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转了多少弯,这剑冢仿佛没有尽一样,无数宝剑幽幽地躺原地,似乎一个个看戏的身影,那抹红影时不时便他的眼角闪过,他再度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仗着那一点人至阳之血默念金光咒,希望这辟邪保命护身的咒法能给他带一点希望。 他的皮肤上泛出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背后阴寒之感褪去了一些,可那红影依旧追着他不放,秋意泊不敢停下脚步,只一个劲的跑,眼前出了一条岔路,秋意泊下意识往右侧跑去,可只两步,便走不下去了。 这是一条通向天坑的路。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洞,几条腰粗的寒铁链自岩壁垂下,于寒铁链的尽,就是天坑的最底端锁着一把通暗红地细长宝剑,它斜斜地『插』-入岩石中,以它为中心遍布着数十把各有『色』的长剑——不像是同葬于此处,更像是守卫,看守着这把长剑。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把被锁着的长剑是重宝,同样是极度的危险。 说实的,秋意泊不想跳下去。 只一瞬间的犹豫,他耳边便有寒风吹,红衣女鬼呵气如兰,他耳边轻笑道:“你……跑不了……了……” ——『操』! 秋意泊啪得一下就跳了下去。 他一手勾住了寒铁链,身形空中一转便轻巧地落了上,稳稳地顺着铁链向下跑,几乎是几个起落之间就已到了细长红剑所之处,那红衣女鬼便已了他身后,他想不想以水剑阻拦,另一手则是拔出了离他最近的一把剑,向红衣女鬼刺去。 红衣女鬼的身形晃了晃,从中裂成了两半,然后惊悚地表演了一个自己缝自己,秋意泊皮发麻,眼皮狂跳,这把不那就换一把,这的剑这么多,他就不信找不出一把能作用于鬼魂的剑了! ——座各位都是我祖宗!祖宗,有人咱家的祖坟追咱家的孩子,你别光看不动手啊! 别慌,撑过一个时辰就会被传送出去!他只撑过一个时辰就好! 一把浅青『色』的长剑落入他手中,此剑通如玉,优雅华,如同一件精的装饰品一般,唯一中不足的地方于它剑身上有一道细长的裂缝,破坏了它无暇的感。可秋意泊握住它的时候,便感觉有一道温和的灵气自剑中传,瞬间补足了他这一路奔跑损耗的灵力。 是一把好剑,可惜坏了。 秋意泊再度挥剑,女鬼仍旧是伤不散,紧追其后。 他只能再换剑,这次是一把通漆黑的长剑,剑身如枯枝,不设剑格,倒和秋临与的本命剑‘枯荣’有些相似。 此剑入手,即压手却很轻盈,压手是指入手之际份量吓人,轻盈却是指挥舞之间如臂使指,几乎让人忘记了这一柄剑其实有着不轻的重量。 很顺手。 秋意泊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 女鬼的手臂飞了出去,手臂还没落地呢就立刻长了回去,秋意泊无奈再度弃剑,换了一把……他试了三十八把长剑,将此处除却锁链中那把殷红如血的长剑都试过了遍,可无一能对女鬼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秋意泊的目光落了那柄长剑上,斟酌着是否取用它。 女鬼身形飘忽,下一秒就出了秋意泊的面前,秋意泊只觉得手臂上一凉,不必去看知道是被女鬼抓着了。他心脏狂跳,身上的金光咒不知为何半点作用都没有起——金光好端端的,没破没损耗,但抓自己胳膊上的手却是真实存的。 他无奈伸手拔剑向女鬼挥去,入手便是一惊,他本以为会是什么血煞冲天,邪佞『惑』人的魔剑,可入手刹那却是一股清正凉意自内升起,长剑一挥,一道血红的剑气便自剑上溢出,剑气方碰到女鬼,对方的身形便如烈日冰山,融化于地。 秋意泊喘着气,垂目看向了手中长剑。 手中之剑剑身细长,通殷红,偶尔闪烁过一抹鲜红的流光,它很,说一句得惊心动魄都不显得过分。 他看向了石碑,上面写着一飘逸的字迹:剑名留情,凌霄宗洗剑峰第三十二代弟子晏朔云所配,于造化之劫陨落。 这是他便宜师傅的配剑……? 秋意泊凝目看向了其他的石碑:剑名若水,凌霄宗凌霄峰第三十二代弟子王若水所配,于忘情之劫陨落。 剑名离情,凌霄宗千叶峰第三十二代弟子邱恒所配,于忘情之劫陨落。 剑名任我,凌霄宗苍焰峰第三十二代弟子……于忘情之劫陨落。 剑名随然……于忘情之劫陨落。 ……此处三十八把长剑,皆为凌霄宗三十二代弟子所配,五峰皆有,陨落的原因全是忘情之劫。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凌霄宗有个传统,遇上‘忘情’这个劫数渡劫失败的弟子的剑全葬一起?还是他是因为同一个劫数陨落的?总不至于是因为同一个人的同一个劫数一道陨落葬一起的吧? 凌霄宗以五百年为界限,每逢五百年便顺延一代,外门每十年一次的春宴都会启试炼,内门则是每百年才会启一次试炼。每次试炼择取外门弟子数量不限,内门弟子则只择取四十九位,取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之理。 整个三十二代弟子,哪怕次次收满内门弟子,那就二百四十五位弟子,搁这儿就有三十九个于忘情劫……这得是什么缘分才能让接近四十号情种凑一起? 别看这个数字好像看起才六分之一,想想实际上能晋升到这个境界的有多少人。此间朔云道君是合道期,其他人想必不会太低,秋意泊是不相信一届弟子个个都能修到炼虚合道的境界去。 比如到了秋意泊这一代,凌霄宗已知只有五个真君,就是说这五百年间整整二百多号人,只有五个人脱颖出成了炼神还虚大能并且活了下。 其实还没算上被临时提档隔代收徒的那些。 秋意泊这一届内门弟子全是三十六代弟子,但是修真最明显的好处就是活得长,哪怕了还能留下残魂。他被三十二代的朔云道君收入门下,所以是三十三代。温夷光、秋『露』黎等人分别被三十四代的离安真君、流宵真君收入门下,就是三十五代。其他没有被收为亲传弟子的便是三十六代。 更遑论还有通过外门大比入内门的弟子,五十年一次的外门大比,每次取前三,五百年有三十号人了。 那日寒山正殿中牵引魂灯之时,他可清楚的见到第三十四代弟子的魂灯只有十几盏是亮着的了,更别提他所三十三代的魂灯几乎已全灭,只有那么一二盏还苟延残喘。 算一算这个时间,可真的不是很久。 三十六代与三十三代之间如果一个踩着尾巴一个踩着,最多不过隔着两千五百年罢了,最少的只有一千五百年,按照修到化神期能活一千五百岁,修到合期可以活两千岁算,能修成大能的成功率已低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了——这还是凌霄宗这种底蕴深厚,道统直指无上大道的门派。 秋意泊几乎可以确定约莫两千年前发生过一次大劫了,伤惨重,这一劫将四域内所有炼虚合道的大能一扫空,可能是之前的泷河之役,有可能是朔云道君这边的忘情之劫,更有可能是别的目前他还发的,但这劫数必然是比较残酷血腥的,否则哪这么多大能留下残魂找人传承道统? 真活到寿终正寝的,就不说万年,几千年时间还不够找个徒弟传承?大能是活得长,但不是脑子有病,非等到后才找徒弟。 上凌霄宗的一年,秋意泊不是全忙着学习,有意无意他找奇石真君之流打听过消息,奇石真君对衍天宗掌门衍天真君还是有印象的,按他说那一门全是神棍,张口就是乌鸦嘴没个好事儿,但一入衍天宗后弟子轻易不得出山门,连四域大比和天地二榜他都不参加,更别说其他了,不是偶尔会冒出一句乌鸦嘴,全修真界都快忘记有这么个宗门存了。 上一回衍天真君出门还是两千年前,就是衍天真君拜入衍天宗那会儿。 ——他爹和他三叔那时候都没出生,怎么就得罪了对方?难道是秋家再往上的祖宗辈儿得罪了?但他问过,秋家往上两千年间,最有出息的就是他爹和三叔了,还得加上个他,其他的祖宗最高就是金丹期巅峰,没能跨过元婴就陨落了。 真有仇,衍天真君这个时间段把秋家灭个百次都绰绰有余了,非等他爹和三叔都快成真君再报复?这不太合理。 这当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可能与两千年前大能批量陨落有关。 事关身家『性』命,秋意泊不得不慎重。 他叹了口气,盘腿坐了下,将忘情剑横于膝,算了,都了,暂时出不去,这些剑看着怪可怜的,他不给人保养保养?他刚好研发了几个新口味的油膏,不知道它喜不喜欢? 他一心向善做好事,绝对不是眼馋人家的构造。 玫瑰香味的油膏沾上了涂上了殷红的剑身,剑身轻鸣,秋意泊连忙给它擦去了,换了一个雪松香味的,对方仍是轻鸣,还有把自己从他膝上挪的趋势,秋意泊连忙给它换了一种。 草莓牛『奶』味,试试? 忘情剑不动了,别乖巧地让他随便擦。 秋意泊:……? 他便宜师傅不是修的无情道吗?不是那种一听就是断情绝爱冷心冷肺小说必备渣男功法的道统吗?他的剑居然喜欢这种『奶』了吧唧还甜得不的味道? 听说剑肖主人……啊这,算了,别多想了。 下次给朔云道君上香的时候给他整两杯『奶』茶供着试试?虽说人残魂已消散了,但是一份心意不是? 秋怀黎一路追踪,两侧除却残剑,并无其他,他甚至没有见到其他的同门。 他仔细回想着方才秋意泊的动,那样的为动作分明就是见到了什么敌人,秋意泊的『性』子他了解,若他知道他身边,断然不会一言不发挣脱了他就跑,就是说,秋意泊以为他自己没有牵着他。 是幻觉? 剑冢是宗门重地,当中为何会有让秋意泊产生幻觉的东西?还是说有敌人潜入了剑冢? 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计算着秋意泊可能遭遇的危险,虽然心知秋意泊大概率不会有事,但心下仍是不由自主的为其担忧。 秋怀黎心道是秋意泊能快点长大就好了,他明知秋意泊实力比他还高,但总因为他年岁小的缘故时时牵挂。 他转过一个弯道,忽闻前面有金戈交鸣之声。秋怀黎一顿,悄然上前。 前方是一座大厅,周围摆满了各『色』长剑,温夷光于其中,正与几个同门交战。秋怀黎眯了眯眼睛,是宋一溪,王思欣,李婉婉三人。 这三人踏云境时被温夷光和秋意泊联手提前送了出去,此后便对他颇有微词,秋怀黎注意过他许多次了,只不过事情不大便没有太意。 以温夷光的实力,他三人并不下,可他三人下却与温夷光打得不分上下。 他凝目望,没有着急出去帮温夷光,反一手掐诀,边低声默念法决一边打量着场中,试图寻找出一些异端。 温夷光手持照影剑,秋怀黎这个角度,若非曾近距离观察过温夷光的照影剑,恐怕下还以为他两手空空。 另三人手中却并非是青云剑,是三把泛着流光的长剑,一眼便知绝非凡品,他三人的身形异常干净利落,大家总一起练剑,是什么水平秋怀黎心中有数,此时他所表出的水平已远超平时了。 乍然间,一道石笋从温夷光脚下猛然刺出,温夷光一腿为王思欣咒术所缚,居然无法避这一道石笋,石笋刺穿了他的小腿,还往上攀升,温夷光手中长剑回转,一手相扛,腿上用力,硬是将自己从石笋上扯,腿上被扯得血肉淋漓,他面容却丝毫未变。 王思欣的声音显得异常板:“你真的不我吗?有我,这三个人根本不能对你造成什么危险。” “你的剑块断了。”李婉婉毫无停顿的接了下去,仿佛就和王思欣是同一个人似地:“拿着我不好吗?你剑冢,不就是为了寻求新的剑吗?” 宋一溪道:“我难道还不够好吗?拿着我吧,我会带你纵横九州。” “不必。”温夷光淡淡地道:“你,我看不上。” 转瞬之间,他三人再度攻上,温夷光左挡右只,身上逐渐多了不少伤口,三人发出了令人皮发麻的笑声:“真的不吗?” “真的不吗?” “真的不吗?” 温夷光道:“不。” 正此时,几道金光从天降,化作了咒链,将三人齐齐束缚,秋怀黎喝道:“温师兄!” 温夷光想未想便往他的方向扑,三人咒链一瞬间断裂,紧接着便是冰霜寒刃急速向三人扑去,阻挡他的去路。 秋怀黎没有那么多『妇』人之仁,他知道他三人可能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他出的一刹那他他听到了许多声音,似乎有人对他叹息,说上去,杀温夷光,他仿佛还能听到那三人鬼哭狼嚎声,似乎咒骂他为什么不帮他。 秋怀黎与温夷光对视了一眼,两人急速往另一方向逃生。 另一方面。 诺大的剑冢,上面『插』着起码有几千把名剑。 外面一把都能难寻的名剑,这却像是烂大街的白菜一样,随便『插』放着。 最让人注目的是中间那一把长约一米左右,上面满是铁锈,根本看不清面光彩的剑,却用八条比剑本身还粗的锁链捆绑着,延绵至剑冢的八个位置。 众弟子一入到面,就被这剑冢冲天的剑意给震慑到了,尤其是中间那把看着其貌不扬的剑,给人一种非常大的压迫感。 “是它,终于找到了。”有人高声大喊着,他双目赤红:“中间那把被捆绑着的,就是我找的古剑。” “这有那么多剑,我只那一把!” 这人的音刚落,立刻有人飞身上前去准备趁人不备抢夺。 其他人纷纷始上前。 为了拿到名剑,大家纷纷始使用起了法术。 一时之间整个剑冢都变得刀光剑影,周围的兵器是砰砰作响。 温夷光和秋怀黎看着眼前众位同门互相厮杀,这根本没有什么剑,他凭空厮杀着,为了不存的东西互相撕破脸。 这不对。 下一瞬,那些厮杀的同门都化作了一道流光,被传出了去。他联想到入内之前张先生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 54 章 在选择的同时, 在被选择着。 流光之后,大厅同门剩无几,众人眼『迷』茫散去, 逐渐恢复了神光。忽地只听有人重重地踹了一脚散落在地上的碎石,转一脚踩在了旁边的人身上,愣是把昏『迷』在一旁的同门给踩醒了,他怒吼道:“你鬼『迷』心窍啊?!抢什么抢,明显是个局!你不想想这么大的剑你要了干嘛?摆家里镇宅啊?!” 张何潇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显然还回过神来:“赵师兄……?你踩我干嘛?你眼睛怎么青了?” 赵非翻了个白眼, 他眼睛青了是谁的错?难道还是他己揍的不成?他伸手就拽着他的领口把他拎了起来:“你说呢?算了……你说话了!” 话音未落, 张何潇眼睛上就多了个乌青团, 他惨叫了一声捂住了己的眼睛:“赵师兄!你做什么!” “打得就是你!” 眼见两人要撕扯起来,秋怀黎与温夷光暗处现身:“好了,打了, 时间有限。” “秋师兄?温师兄?”张何潇停了手的作,委屈地道:“这不是我要打他啊!明明是他打得我!” 赵非差给张何潇气死, 要不是他及时打昏了张何潇,张何潇现在还能在这儿杵着?不被一起传送去了吗! 秋怀黎摇头道:“你方才为幻境『迷』,赵师弟是为了叫醒你。” 张何潇的目光落到了赵非脸上, 赵非臭着脸瞪了他一眼,张何潇这才反应过来, 尴尬地说:“对不住, 赵师兄。” 赵非冷淡地了头, 转问道:“秋师兄,温师兄,这剑冢颇为诡异,二位要小心行事。” “说起这个。”秋怀黎握了握手长剑, 冰冷的剑格被他的掌心捂得发烫,“你们见到泊儿了吗?” 赵非仔细想了想,虽然刚刚为幻境『迷』,但他确实是有看见秋意泊:“并有,与我们同行共有二十三位同窗,都是进来不久后遇到的,小师弟他被幻境『迷』了?” 秋怀黎微微吐了一口气:“是,方才他同我一道,突然挣脱我就跑了,我一直都在寻他。” 温夷光皱了皱眉:“无碍的。” “是啊,秋师兄。”张何潇道:“此处为剑冢,最多不过是被传送去罢了,秋师兄你太紧张,不会事的。” 秋怀黎颔首,随即又道:“不若同行?” “好。” 几人联袂向另一个方向探索去,不多时,就又听到了前方有鼎沸人声,张何潇眉目微:“不是又有同窗被『迷』『惑』了吧?” 温夷光侧耳仔细听了听,言简意赅地道:“不是。” 几人寻声去,就见眼前大厅有十几个同门在,他们围绕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则是竖着一把银光闪烁的长剑,随着光影的变幻,剑上有波光粼粼,乍一看如秋水伊人,皎然美好。 秋『露』黎正拧着眉头撸了袖子打算上前。 算上先前被传送去的二十几位,几乎有同门都在此处了。 不少同窗在旁边给秋『露』黎打气:“秋师姐一定行!” “秋师姐快上!” 秋『露』黎上前握住了剑柄,闭目立,不再言语。秋怀黎等人上前,同窗见了他们纷纷打招呼,顾真则是上前道:“秋师兄、温师兄……你们算来得巧。” “……这是在做什么?”秋怀黎问道。 顾真找了块碎石坐了来:“估计时间还长……这把剑是之前赵师弟找到的,只要握住它便会进入一个幻境,目前经有八人试过了,每个人经历的都不同,只看谁是有缘人了,一会儿秋师兄你们上去试试。” “我经找到了,就不去了。”秋怀黎笑道,顾真的目光顺着到了他的腰间,见一把暗金长剑安然悬于他的腰侧,便拱手道:“恭喜秋师兄。那温师兄呢?” 温夷光的照影剑在方才有破碎之相,这把剑他很是喜欢,并不打算轻易更换,碎了无妨,找秋意泊修一修就是了。 他目光清清淡淡地在那把银『色』长剑后方石碑上掠过:剑名螺光,凌霄宗浣花峰第三十四代弟子裴凝配,于王焰秘境陨落。 “不想要。” “那我赵师兄就先过去了!多谢几位师兄!”张何潇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拉着赵非凑到了人群去打探消息了。 这头秋『露』黎闷哼了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去,她捂着胸口,唇角流了一道血痕来,秋怀黎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如何?” “无妨,调息片刻即可。”秋『露』黎扶着秋怀黎的手臂坐了来,与众人道:“我遇见的是一名女子,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剑为何物,第二,为何要剑。我一一作答,女子面『露』不满便将我送了来。” 众人仔细听着,转又『露』了失望之『色』,又是一个前面截然不同的幻境,根本有什么参考的价值。有人道:“顾师兄,你来?” 顾真摇了摇头:“我不带喜欢这么耀眼的。” 赵非想了想,告奋勇上前,握住了剑柄。紧接着他眼前一晃,便现了一位老者,老者垂眸看着他,问道:【你若得此剑,将如何对它?】 赵非张口便道:“我将珍之爱之,与它携手共进,纵横九州。” 一秒赵非胸口一痛,转眼什么老者统统退了去,头顶青石在他眼前一晃过,他重重地摔落于地,口吐鲜血。 “赵师兄?!”张何潇上前查看他的伤势,赵非摆了摆手:“无妨,小伤。” 作之间,他扯了胸口伤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嘶——好痛,手真狠。” “我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就把我给扔来了。”赵非十分不解,喃喃道:“我说我要我的剑携手共进,纵横九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连赵非、秋『露』黎都失败了,还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其余几人都犹豫了起来,有人看向了温夷光,这可是本届第一,若他不行,那恐怕无人能得这柄剑的青睐了:“温师兄,能不能替我们试一试?试一试就行。” 温夷光毫不迟疑地便拒绝了:“我既无意,何必扰人清静?” 是温夷光的风格。 其他弟子不敢再去劝他,反正就还剩三个人了,有缘取之呗。张何潇上前一步,握住了剑柄,转眼间面前风云变化,只见他立在云端之上,面前站着……赵非? 他手持那把灿烂的螺光剑,锋锐的剑刃抵在赵非的颈项之上。 “赵师兄?” 【杀了他,便可取走螺光。】有人对他道。 张何潇眉目微,一瞬间便松了手,将螺光剑扔了去:“有病吧!我为了一把剑杀我师兄?我是那种人吗?” 【哦?】那声音听着有些惊讶:【螺光乃是不逊于十大神剑的神兵,你当真不心?】 “那我是挺心的。”张何潇道:“但一把死物,如何能与我师兄……啊——!” 张何潇只觉天旋地转,熟悉地青石砖划过他的眼帘,倒是受什么伤,就是晕得厉害。赵非勉强扶住了他,张何潇挣扎着说:“师兄你可欠我一次,这剑不是个好东西,说只要杀了你我就能取剑……大家上了,我怀疑这剑有问题,咱们去上报给宗门,将此等『惑』人心智的鬼东西毁了便是。” 秋『露』黎在一旁打坐,闻言淡淡地道:“你就算真的杀了,不会得到它。” 前面有一个同窗选了‘杀’,被送来的时候受了重伤,刚分享完消息就直接被扔了剑冢。 张何潇在心骂了一句脏话,眼还有两人试过了,其一人上前,道:“我试试,要是遇到同样的问题我选杀……先说好啊,我就是试试,不是真的要杀同门。” 赵非扬声道:“行行行,快去试试!” 那人上前,不过三息之间倒飞了去,他晕乎乎地说:“我遇上了让我杀同窗的问题……什么鬼东西,我都要杀了,说我心不诚就给扔来了。”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 最后一人有些犹豫,他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觉得我与它无缘,还是不试了。” “好。”众人一想是,时间有限,他们在这里经耗了半个多时辰了,要是有人能取到剑就罢了,只当是为同窗做贡献,问题是无人能取,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十几号人休整了一番,打算继续前往一个石室,突然秋怀黎的身后传来响,众人回头一看,居然是秋意泊。 秋意泊是废了大功夫才来的,三十九把剑,把他纳戒里的油膏都耗费了一大半,整整半个时辰后他才从天坑里来,想到还走几步呢,就见到了大家汇集于此。 “小师弟来了?” 秋意泊众人打了个招呼:“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秋怀黎低声问道:“事?” “事。”秋意泊笑嘻嘻地眨了眨眼:“在剑冢里逛了一圈,劳大哥哥担心了!” 秋怀黎温地了头,秋意泊这才看向了石台上的银光长剑,只一眼,便不由夸道:“世上居然有如此极尽妍丽之剑!” “小师弟,快来试试这把剑,看看你有有这个缘分?”有人笑道:“不过要小心,这剑可不好拿。” 秋意泊上前仔细观察了一,越看越觉得喜欢,这把剑真是太美了,它身上的波纹应该是由它铸造时的材料导致的,这样态的水波纹,就好像此剑置于阳光湖水之,看久了便有一股目眩神『迷』之。 他有些手痒,倒不是想要,是想要仔细看看它。 他取了帕子认真擦了擦手,伸手握住了剑柄,手指还在剑格上摩挲了一,上面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纹,当真是明珠蒙尘,可惜极了。 一位俊俏修长的男子陡然现在了他的眼前,还未张口,就听秋意泊喝道:“给我变回去!” 他还看够本体呢!谁要看什么幻境! 螺光剑:“……?” 第 55 章 螺光剑一时不查, 便被秋意泊自台上拔出,横于他的膝头,被细细抚『摸』了起来。 秋意泊眼前还是那个俊美的男子, 可手中却是实实的长剑,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冰冷细腻的纹路在他指腹一一流淌而,几乎靠触感便能在脑中描绘出这柄美丽到了极致的长剑。 螺光?确实名副其实。 【你……】男子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漫延着,像是一把小刷子, 细细在他耳中勾挠, 让他忍不住甩头撇开。 秋意泊的指腹在剑柄上摩挲了一下, 再次感叹道:“真美。” 他自纳戒中取了一套水仙气味儿磨砂膏出来, 带着长绒『毛』的细布吸饱了油脂,在剑身上拭,将数百年间蒙落于它身上的灰尘一一拭, 随着细腻的矿粉在剑身上磨,剑身反『射』出一线银亮的光, 自剑柄中央一直漫延到剑尖,如同美垂泪,美不胜收。 亏得秋意泊没睁开眼, 否则他肯定又忍不住要夸了。 剑冢真的是个好方,各『色』宝剑应有尽有, 给了他很多新思路——谓观摩, 也不必将剑体融化, 分析它的成分,有时候是看一看它的纹路,『摸』一『摸』它的剑身,就能分辨得七七八八。 秋意泊长叹了一声, 恨时间太少,剑冢又不能随便进来,否则他以后没事儿就来修修剑不好吗? 哪怕不动手,看看也很香啊! 他是自愿免费给剑冢的剑保养的! 俊美男子两颊微赫,声音飘然,似是引诱,问道:【剑为何物?】 秋意泊这头已经磨完了,算给重新抛光一下,他又换了一款清淡如水的油膏,换了一块干净的布细细擦拭着:“剑是美。” 【为何这么说?】 “因为岁月不败美。”秋意泊到此处,不由微笑了一下。可不就是么,这几百年了,这把剑依旧美得惊,哪怕再有百年,千年,它也静静躺在这里,时光赋予它独有的魅力,而非白头垂老。 【……】 有了前面三十九把剑积累的经验值,秋意泊这儿功夫已经将螺光剑头到脚都擦得干干净净,这把剑以前应该也是主的爱物,剑柄棱角之处圆润细腻,触手生温,若没有长久的摩挲使用恐怕达不到这个程度。 如秋意泊他们在书院练剑时用的长剑,便是先将他们的手掌磨出血泡,待血泡成了老茧,又反磨砺剑柄,一年下来,那样的剑柄也不是微微有了些圆融之意。 秋意泊突然到:这把剑躺在这儿已经很久了,它也挺寂寞的吧? 被爱不释手到孤零零躺在这儿,入目有清冷的石板,而曾经那个握着它,和它在一处日夜相伴,每日细细擦拭着它的却早已逝了。 秋意泊屈指一叩,长剑便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嗡鸣声,在石室中久久不散。 “好了。”秋意泊起身,凭借着之前的记忆将它放回了原位,正要松开剑柄好仔细观赏一下自己的成,却听对方问道:【你不带我走吗?】 秋意泊摇头道:“不。” “你也不,不是吗?” 【……】俊美男子消散了,秋意泊眼神逐渐清了起来,眼前被磨抛光的螺光剑越发的动心弦,剑身之上更是多了一道氤氲的光,如同贝壳一样随着光线而变幻着瑰丽的『色』彩,一道银痕纵向贯穿剑身,让不自觉要触碰那道痕迹。 秋意泊也确实伸手触碰了一下,指尖微痛,抬手就见手指已经被割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他张口将手指含了进,微微运气压住了脑中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带着赞赏之意换了手又薅了一把剑身。 这把剑十分难得。 如同他方来的天坑之中,能和他对话产生这样的幻境的剑几乎没有,大部分剑能『操』控自己的身躯做一些基本的动作或发出剑鸣来示意——当然也有可能是家懒得和他说话。 不这并不代表它就不好了,它非常好。他分析了,螺光剑应该是用极品云母石造的,其中可能混入了不少致幻材料,尤其是这一道银线,它不是凭空描绘上的,而应该是一种妖兽的骨刺或者其他什么。 之前看见的剑要么通体都是由妖兽的尸块制成,特粗犷也蛮——特指什么妖兽牙齿末端嵌个剑柄之类的,要么就是如他一般将妖兽材料完全炼化融入矿石之中,这还是秋意泊第一次在剑上看见保留完整的妖兽材料,不由耳目一新。 但是对比起的剑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自己铸造的剑,虽然他还是菜,但是自己做的永远是最好的! 他早晚有一天成为了不起的炼器大师,然后让整个修真界为他痴,为他狂,为他排队摇号准点抢购然后哐哐撞大墙! ——咳,扯远了。 秋怀黎见秋意泊自幻境中脱出,却不见他有什么损伤,便问道:“泊儿,如何?” 其他弟子屏息凝神看着秋意泊,小师弟可是能把秘境都薅到手的狠啊,刚刚都把剑□□了,应该是成了吧? 秋意泊了,回答道:“哥,我们还是不要扰它了,它喜欢安静。” 此话一出,众便白秋意泊也没有能顺利取到剑,不由都有些失落。 秋怀黎比其他得更多,几乎瞬间就通了其中关窍——不是众都不合格,而是这把剑根本就不挑新的主,听说威力强大又时光漫长的宝剑诞生出剑灵,或者说是自我意识,留恋旧主,不愿认新主也很正常。 他颔首道:“那我们便继续前行吧……约莫还有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离开之前,秋意泊又回头看了一眼立在石台上的螺光剑与它身后的石碑,三十四代弟子,王焰秘境,他记住了。 秋『露』黎此刻已经差不多恢复来了,她牵住了秋意泊的手,道:“泊儿,你那些剑研究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姐姐要吗?”秋意泊问道。 秋『露』黎了说:“要吧,我的剑就是我的剑。”言下之意,并不要剑冢中的剑。 秋意泊颔首道:“那等出了我把剑给你——姐,你话不要说的太,万一有什么绝世神兵看上你呢?你也不要?” 秋『露』黎挑了挑眉,眉宇之间『露』出了几分傲然之『色』,不十岁出头的女孩,一年来的勤修苦练已经洗了她脸上稚嫩之气,说一句锋芒毕『露』也不为:“我手中之剑,终有一日也成为他口中的绝世神兵。” “秋师姐说得对。”顾真也道:“我也懒得受这里的鸟气,泊师弟,我的剑也托付给你了!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我给你找!” 秋意泊有些讶异道:“顾师兄,你怎么也我姐姐?” “什么,本来就是嘛。”顾真努了努嘴,知道接下来的话不太好说,便换了个说辞:“我一进这里感觉就给盯上了,弄得我好像是要卖身进府做书童一样,被挑上挑下的,我不太喜欢。” 他本来说感觉自己被卖进了『妓』院,然后一波老『色』鬼就盯着他挑腿够不够长,屁股够不够之类翘差不多……但秋家兄妹和温夷光就在旁边,他敢这么对秋意泊这么说,下一刻他就能被摁在上被得爬都爬不起来。 “而且我觉得泊师弟你都能炼出照影剑来,我能有和照影剑差不多的就够用了,以后你肯定更厉害,我跟着你让你帮我换就是了。”顾真比划了一下:“不话先说在前面,炼器费意思意思收一点就行,太多了我能赖账了。” “温师兄也是这么的吧?秋师兄……哦不对,秋师兄有了。”顾真看向了温夷光。 温夷光微微颔首,默认了下来,正当大家以为他懒得开口的时候,又听他说:“炼器费,便宜些。” 秋意泊忍不住笑,既然大家如此坚决,他当即纳戒中取出了实验型一号至三号水剑,三条流水如有生命力一般的在他指尖缠绕着:“这是……” 秋意泊一顿,又不好说这玩意儿就叫‘实验型一号二号三号’,那可太没有『逼』格了:“这是我研究的影系列的剑,与温师兄照影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我找我师祖看了,我师祖说有些不太正道,但是我觉得好用就可以了嘛……不嫌弃的话先用着?” 顾真率先伸出手来,一条流水心有灵犀似便蜿蜒着爬上了他的指尖,最后化作了一枚透的指环,他也不必秋意泊嘱咐,便将一滴精血融入其中,随后感知了一瞬,眼睛陡然发亮:“这……好适合我!” 这一柄正是秋意泊为顾真量身造的一号水剑,自然适合顾真,又苟又猥琐的刺客流,讲究来无踪,暴击伤害,还能涂毒——不是一号作品,上毒需要手动。 他觉得他敢说出口,孤舟真君就敢把他扔下山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秋『露』黎也伸出手,二号水剑爬上了她的腕间,她滴血认主后伸手撩了撩耳旁的碎发:“还蛮方便的嘛!” 这柄二号水剑秋意泊特意调整了,依旧保留了水珠溅『射』成剑的功能,不他料着秋『露』黎也不爱用这样猥琐的招式,取舍之下增加了水剑的锋利度和稳定,不吹不黑,这一剑下能砍十八把青云剑,还能和对抗拼力道。 他手上剩下了最后一条水流了,温夷光顿了顿,摇头道:“这一柄你留下给自己吧,我用照影剑就很好。” 秋意泊也是,这一柄本来是留给秋怀黎的,虽说照影剑也不是为温夷光量身定制,有什么材料用什么材料……反正不急,他回头再做一把就是了——温夷光的需求和秋『露』黎相似,要那种直来直往锋锐无比的,什么小道,他不屑用:“也好。” 他将三号水剑给了秋怀黎:“哥,这个你先拿着,本来就是为你做的,虽然你现在有剑了,留着备用也好。” 秋怀黎腰间长剑不满轻鸣了一声。 秋意泊就当没听见,乐呵呵塞给秋怀黎了。 “那我恭敬不如命。”秋怀黎尝试了一下,然妥帖无比,三号和一号特相似,偏向于刺客流,但是在其中增加了攻击范围和永久控制技能——秋意泊之前不是试图搞个永久上毒嘛,这个就是实验版本。 锢灵散的材料太贵了,秋意泊手头没有,也买不到——这些比较下三滥的『药』品紫霄阁是不提供的,奇石真君闭关,他总不好抓着他师祖孤舟真君要求他下山帮他买点毒『药』吧?既然锢灵散搞不起,那就弱化版的软筋散走起呗。 如说一号是单体暴击伤害,三号就是群攻伤害,一一片,还带控制技能。 秋意泊是这么的:反正秋怀黎是指挥型,大部分时间都是猫在群中央,指挥的同时能搭把手控场就很棒了! 水剑交接他们做的隐蔽,倒也没引起其他的注意,秋意泊暗中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遗憾好还是庆幸好,遗憾的是他还是挺给有玩的好的同窗都整一把水剑,这样出架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庆幸的是暂时不用肝得那么累。 众顺着长长隧道走着,这一条道两侧空空如也,一柄残剑也无,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有几肉眼可见的焦躁了起来。 张先生之前说不要气馁,没有被选中很正常……他们以为是安慰个没有拿到宝剑的,没到到现在为止,有秋怀黎一顺利拿到了宝剑,大家折腾了半天,居然毫无获。 是真的有些气馁了。 不知道门内前辈到底是如何取得自己的剑的,难道全是靠贡献值在紫霄阁内换的吗? 一时之间不少都盘算好了等出了就做任务,尽早攒够贡献值换一把称心的兵器——反正是不在用垃圾青云剑了!那简直就是剑修门派之耻! 实在不行还是委托小师弟吧……他们得知有剑冢存在后还懊悔之前与秋意泊说要剑说得太早了些,现在一……温师兄的照影剑真香啊! 他们要是能有一把类似的,砍同等级妖兽不断的剑他们就很满足了! 再不要求其他了! 又是一个岔道,便是峰回路转,见前方是一座望不到底的山谷,奇石嶙峋,期间宝剑林立,流光溢转,最引瞩目的便是悬浮在空中的那一把天青『色』的长剑,它便就这样淡然浮空,虽位于他们下方,却如同在俯视众一般。 众心下无端一凛,不由挺直了背脊。 一声鹤唳响彻了整片空间,清越难言,众见一仙鹤自谷底飞出,白翅黑羽,丹顶殷红,足下踏云,飞至此剑身边绕行三周后便化作了一捧金粉散落于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一股玄妙之感漫延众心头,觉得‘凌霄’二字深刻于心。 好像……好像在正殿牵引魂灯之时见的祖师爷玉像的感觉。 清风微拂,迎面而来,他们却觉得面上刺痛,仿佛连风中都隐约蕴含着锋锐无比的剑意。 “又是幻觉吗……?”有喃喃道。 “这次要稳住了,再被骗可太丢了。”又有道。 此刻的景象与之前引得他们同门内斗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同样都是这样外界难寻的宝剑满坑满谷,仿佛唾手可得。可众都白,其实已经无谓真假了,当他们见到那柄天青『色』长剑的时候,见到那鹤的时候,他们获得的便已经远远超出了谓的宝剑。 秋意泊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心境有动摇,他其实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能这么显的感悟到‘心境’这个东西,但身体却非常诚实的告诉他它的一举一动。 这柄剑……好厉害。 秋意泊也很『摸』一『摸』它,更近距离的感受一下它为何能让自己心境动摇,了解一下它的构造……总之,就是很好奇。 他侧脸看向诸位同门,见众脸上都若有悟,更确定了这把剑来历非凡。 剑冢之内,每一把剑都有石碑,上面铭刻了剑名与其主,唯有这把凌空而悬的宝剑,并没有石碑。 它与之前朔云道君的留剑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留剑就如同一个被看守的囚犯,为其他剑监视,防备,而这把剑,给他的感觉是臣服。 是的,臣服。 此处千万把长剑都臣服于它。 真的好厉害啊…… 秋意泊不自觉向前走了一步,肩膀却叫抓住了,秋『露』黎皱眉道:“泊儿,谨守心神,莫要为宝物『迷』。” “嗯。”秋意泊低低应了一声。 这样的距离,他不该的,再好看再厉害,他也不该。 他最近是不是有点飘了?他不是个原着里惨的npc,这种绝世宝剑自然是主角的,有他什么事?让温夷光上都比他拿到的概率。 算了,欣赏欣赏就好。 众沉默不言,一时之间无能下决断该如何动作,秋怀黎垂目而视,静静看着那柄长剑,最后居然闭上眼,他周身的气质在瞬间改变,温夷光以食指抵唇,示意众噤声,不要扰秋怀黎。 秋怀黎是有顿悟了。 顿悟之法极其难得,它不讲究境界,不讲究修为,唯一讲究的是机缘二字,根本无能控制自己是否顿悟,什么时候顿悟,但若是有,结束之后必然大有得。 众接触顿悟,通常是在自己突破境界之时,但并不是指突破境界就一定顿悟,而是概率更一些罢了。 张先生与他们讲一个故事,两万年前有一位道君,他不是个凡灵根,在当时灵根遍走的时代根本连修炼的机都没有,这位道君在凡间如凡一般生活了五十年,在他亡之前的最后一刻,他顿悟了。 一朝顿悟,便凡一步成了大乘巅峰,此后又是数千年,这位道君在寿元将尽之际再次顿悟,成就合道之尊,又了近万年,这位道君没能再顿悟,最终陨落于合道之劫。 大家在顷刻之间领悟到了他的意思,随即就见秋『露』黎盘腿而坐,入定修炼。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几乎是有弟子都盘腿坐了下来就修炼,这样的场面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更说跳下山谷寻求宝剑,如此机缘,与其强求,不如坐下好好感悟这一份玄妙,若也能像秋怀黎一般有顿悟,那便是意外之喜。 温夷光也坐了下来,秋意泊自然也跟着坐了,不很可惜,比起其他很快便能入定,他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办法入定,心有些『乱』。他也不再强求,干脆将自己小心翼翼挪到了悬崖边坐好了,双足悬空,垂目看着那把天青『色』的宝剑。 真好看。 有点要……好吧,不是有点,是非常。 秋意泊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并不好,换到严厉一些的阵法中他恐怕已经被扔出了,但是……又不犯法,拿不到多看两眼怎么了?在意就是在意,若说与旁道不在意还能解释说是维持一个形象,对自己说不在意那不就是自己骗自己?有意思吗? 他非常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思。 不『摸』不到,家非常冷,肉眼可见的冷。 秋意泊叹了口气,他身边刚好有一把『插』在悬崖上的宝剑,他顺手就将它捞了来,宝剑轻动,似要他手中挣扎开,秋意泊非常熟练的捏住剑格和剑身之间那一段,掏出自己存不多的保养套装给它保养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柄剑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都有些生锈了。 修真界的剑都不是凡铁,抗氧化能力一流,要生锈真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秋意泊了,『摸』出了他的双氧水修真界版本给它糊了一遍,用魔纹石炼制出的磨剑石细细给它磨,边还很眼馋瞅了空中那把剑两眼。 那把剑逐渐不动了,安静躺在他的膝头,任他作为。 他抽空看了一眼剑旁的石碑,上书道:剑名雨潇,凌霄宗洗剑峰第三十三代峰主梨萧道君佩剑,于合道之劫陨落。 掐指一算,这居然是自己便宜师姐,也就是孤舟真君的师傅梨萧道君的佩剑! 这好歹是一家子亲戚关系,秋意泊很够意思的换了一块上品魔纹石炼制的磨剑石出来给它磨,介于朔云道君(的剑)喜欢又『奶』又甜的草莓牛『奶』味,于是他也取用了那款油膏给这把剑做滋养抛光,这剑还真没反抗,乖巧随便他折腾。 朔云道君喜欢草莓牛『奶』,梨萧道君也喜欢草莓牛『奶』……秋意泊思考起来要不等出了剑冢给孤舟真君也整个草莓牛『奶』味的油膏试试?感觉这品味有些一脉相承。 不他不一样,他不喜欢草莓牛『奶』!他要是有剑,他就给它上那种端洋气的雪松香气! 好不容易将这把剑磨抛光好,秋意泊抬手轻轻一掷将剑『插』回了原位,扭头一看众师兄弟还在入定,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干活速度太快了,怎么一把剑头到尾都保养完了,他们还没好? 他哀怨又瞅了两眼空中那柄天青『色』的剑…… 突他大腿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侧脸一看,不知何时,他周围已经涌满了长剑。 它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装作好像来没动的样子,仿佛戳到他纯粹是他自己不小心把腿搁到了它身上。 但这个布局密度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好吗! 秋意泊认命的掰开一溜儿的工具,保养长剑到怀疑生——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来剑冢取剑的吧? 他是来剑冢养老院当义工的。 第 56 章 “一个时辰了, 还有弟子没有出来?”凌霄真君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可有派弟子跟随?” “回禀掌门真君,照惯例派了位弟子入内保护安。”顾绪面『色』有些凝重,将秋意泊他们的轨迹复述了一遍:“……自会合后, 秋家兄弟等人放弃了螺光剑,再然后便……失去了踪影。” “澈水等弟子已经将他们消失的地封锁了起来。”顾绪道:“共有秋意泊、秋怀黎、秋『露』黎、温夷光、顾真、赵非、周一鸣、张何潇、游若晴九人失踪。” 凌霄真君眸『色』一沉,这些都是……这一届弟子中最出『色』的了。 他深剑冢不会有危险,若有人潜入凌霄宗再潜入剑冢也是天夜谭,但他总觉得其中心中有些不安稳, 此事太过蹊跷, 他不得不谨慎行事——不管是他, 还是凌霄宗, 都担不起一下子损失一届内门弟子的风险。 更遑论其中还有个天灵根,个地灵根,如秋怀黎这样罕见少有的天赋英才……甚至可以说凌霄宗下一代的希望都在这里面了。 他吩咐道:“顾绪你调遣弟子往山门巡查, 加强戒备,令所有弟子归入洞府, 封闭洞府,不得延误。” “是。”顾绪应了一声,即刻退走。 凌霄真君传讯给了离安、流宵位真君, 令他们前往山门大阵附近探查,又吩咐春明真君带弟子坐镇内门, 他则是亲自前往剑冢, 同时传讯于孤舟真君, 令其入剑冢将弟子带出。 “师兄,不用这夸张吧?”流宵真君的声音懒洋洋的:“说不定是哪位老祖宗看他们顺眼,留他们玩一会儿呢?” “这样最好。”凌霄真君道:“我已叫孤舟进入剑冢将人带出来,不管是哪位老祖宗扣着他们玩儿, 总要体量我们做晚辈的心情……流宵,山门就交给你和离安了。” 流宵真君轻,声中却带着几分冷意:“师兄放心,若真有宵小胆敢擅闯我凌霄宗,定让他有来无回。好了,我去了,师兄你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了,怎这啰嗦……” 凌霄真君喃喃道:“希望是我多心了……” 秋意泊自认速度可以,奈何这里的长剑都有些年久失修的味道,保养起来又要除锈又要重新打磨开锋,实在是麻烦,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油膏快用完了。 前头几把还能挑挑口味,后面就没得挑了,有什用什,这些长剑能让他感觉到它们明显有自我意识,也就是剑灵存在,能够表现出自己的喜恶,其中甚至有把长剑为了抢谁用哈密瓜口味都打起来了。 秋意泊:……好家伙。 他们凌霄宗的剑修(的剑)怎一个比一个喜欢甜得腻死人的口味?他喜欢的低调奢华有档次的雪松、檀木、龙延香就没什剑喜欢,就是没得挑了才硬着头皮让他上了。 等到所有的油膏都耗了个干净,秋意泊感觉自己都麻了,他侧脸看向了自己的师兄弟,现他们仍旧在入定中,一个醒的都没有。 别人就不说了,他哥秋怀黎这顿悟时间可真够长的啊,等到他睁开眼睛会不会一跃就成了大乘巅峰?别说,他还真有点期待,若是秋怀黎能成就大乘巅峰,秋傲天那本破就能当柴火烧了。 但这明显时间不太对劲了。 半个时辰,早就过了。 论理,他们应该已经被传送出剑冢了,可他们此时还在此处,没有人进来寻他们……难道他眼前的都是幻境?这一切都是假的? 也不像,这些宝剑整出了一个满坑满谷的剑就为了让他给虚幻的剑来一套保养……这是不是有点太可悲了? 傻子也道自己上来享受啊! 他又不是什带孝子,根正苗红凌霄宗三三代弟子,真要论辈分,这里好多剑还得管他叫师叔,有这折腾师叔的吗? ……出题了? 秋意泊皱了皱眉,侧脸和周围的剑商量了一下,抱了几把长剑在几位师兄师姐周围布置了一个基础的防御阵法,有这些剑在,再基础,也没有那容易打破。 再等等吧…… 一条殷红如血的藤蔓不何时自黑暗处爬了出来…… 孤舟真君神『色』冷然,与已在剑冢门口布局的凌霄真君一颔首,便错身而过,入了剑冢之内。 此时剑冢门口不少弟子严阵以待,皆是元婴以上修为。 此事非凌霄真君小题大做,而是事无不可能,剑冢之剑不会无端扣留门内弟子,上一回……不提也罢。 孤舟真君被吞入了黑雾之中,转眼便是被青石占据了视野,早有弟子侍立于一旁:“千叶峰弟子王澈水,见过孤舟师叔。” “带我过去。”孤舟真君言简意骇地道。 “是,师叔。”澈水应了一声,脚尖微点,飞身而去,人修为都不算低,几乎在通道中形成了道残影。 剑冢并非秋意泊他们所认的一层,而是三层,修建剑冢之时使用了一些特殊的办法,使内里看起来并无上下之分。如秋意泊这等弟子入内选剑时会被随机投放到某一层中,且一个时辰后便会被剑冢阵法传送而出,而持令入内的弟子则不受此等限制,入内后会固定传送到一层入口,也没有时间限制。 人自一层飞掠至二层末端,孤舟真君道:“他们在三层?” “是,师叔。” “可有什异样?” “并无。”王澈水回答道:“寒山弟子入了三层后便统一失去了踪迹,我等在剑冢内巡逻,并未现有人入侵的迹象。” 孤舟真君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就好。” 忽然之间,一道蕴含寂灭之意的剑自下而上向王澈水劈去,王澈水行走于他的前,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一分为二,可他却没有倒下,仅剩的那半个身体慢吞吞地回过身来:“孤舟师叔,你杀我做什?” “你是怎现的?我还以为我藏的很好。”王澈水面上『露』出了一些诡异的容:“孤舟……你猜猜,我是什时候将他做成傀儡的?” “我不想道。”孤舟真君中漆黑长剑自然而然的垂于身侧:“此等行径,着实令人恶心。” 王澈水恐怕早已死了,神魂俱灭,血肉之躯为人所控,可惜了他。 王澈水陡然大了起来:“哈哈哈——恶心?孤舟,你也不想想,我如此这般是谁害的?你确实是个人物,若不是我和你师妹流宵有生死大仇,我还愿与你结交一二。” 孤舟真君淡淡地道:“我不和一具尸骨做朋友。” 傀儡之术,为千年前邪道大派白骨教道统,想要修炼该道统,便要先将自己炼制成不生不死的白骨,再以血肉堆砌,期间为保自身不死,需以活人炼制长命丹,想要堆砌血肉,便要以童男童的血肉来填……白骨教的道统还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做‘万骨枯’。 取一人功成万骨枯之意。 道统小成之后,便可习傀儡之法。此法需将修士剥皮化肉,炼制白骨,便可完『操』控该修士,甚至连修为、息都能一模一样,平日里甚至该名修士都不道自己已经成了人偶傀儡,照常一般生活,待到制作者想要用他的时候,便能瞬间夺取他的身体。 该道统过于阴毒,祸害凡人修士无数,往往所过之处,皆是空城,昔年流宵真君以化神境界一人一剑杀上白骨教,将白骨教悉数剿灭——外人只道流宵神乎其神,战力惊人,实际流宵在那一战中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流宵千年前便已经是化神巅峰,半步便可进阶炼神还虚,可如今千年过去,流宵不过在渡劫中期,堪堪只晋升了一个半小境界,且现在陷于渡劫中期久久不得破境,皆是因为当年以秘法跃级剿灭三位化神一位合体大能之故。 不是他们放任流宵去送死,而是白骨教实在是隐藏得太好了,直到流宵将其剿灭,众人才道白骨教不是只有一位化神,而是三位,还有一位合体期的大能。 王澈水的脸已经彻底扭曲了,血和内脏流了一地,他却依靠半边身体好端端地站着,他眼中透『露』出疯狂之意:“……哈哈哈!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当年你师妹杀我满门上下弟子,如今我也杀你凌霄宗弟子,我可没有多取,我还给你们剩了点……” “可惜了,可惜了!你们实在是把那群崽子看得太紧了!天灵根,杀了多可惜啊……我应该将他也做成傀儡,对,还有那个秋怀黎,我看了他一路,虽是玄灵根,可当真聪慧无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还有那个秋意泊,呵呵,我或许应该去找一找秋家,你的个弟子都姓秋,说快要破境了?真有出息,这样的弟子合该入我白骨教才对……你凌霄宗又多个真君,届时要请我喝杯水酒哈哈哈——!” “聒噪。”孤舟真君不再他言语,一剑断了他的神魂烙印,不再停留,飞速往第三层而去——白骨教就如同附骨之疽,傀儡上虽有对神魂寄托,但杀之也不过是重伤对而已,只要对还有傀儡便是不死之身。 王澈水不过是他的傀儡之一罢了,他不道此刻剑冢内外有多少弟子已经成了白骨真君的傀儡,但既然凌霄师兄在外坐镇,他也不必担忧什……至于剑冢之中的弟子,只要有异动,他杀了便是。 若没有异动,便等出去了再慢慢排查。 昔年流宵不过化神,便能杀的白骨教满门,他如今大乘巅峰,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孤舟真君的身影如风一般自通道内拂过,不多时便已看见了前面严阵以待的弟子们,除却王澈水外九名弟子悉数在此,见状纷纷见礼:“弟子等见过孤舟真君。” “起。”孤舟真君道:“寒山弟子便是在此处消失的?” “回禀真君,正是。” 他们所守的地,是一条死路,往后便是实打实的墙壁,没有什密室,也没有什阵法。剑冢阵盘百年一换,每次都是春明真君所制,悉阵盘所有变动的就只有五峰峰主,没有其他人了。 秋意泊等人在此凭空失踪,几乎是不可能的。 孤舟真君道:“谁是负责追踪他们的。” 有位弟子向前走了一步:“回真君,是我等。” 孤舟真君正要说什,突然见另外七名弟子齐齐喝道:“恕弟子等失礼——!” 七柄长剑结成剑阵,迅速向孤舟真君攻来,孤舟真君眉目不动,中漆黑长剑只在剑阵中轻轻一挑,剑阵瞬间便被破了去,剑纵横之下,几名弟子狼狈逃窜,有人吼道:“孤舟师伯!你是真的孤舟师伯!师、师伯别动!有话好说!” 孤舟真君唇畔溢出一丝冷,几道剑出其不意地飞出,密不透风的将众人包裹,不多时一个个都鼻青脸肿地被钉在了墙上:“说。” 刚刚喊停的那个弟子——也就是离安真君亲传弟子何奈苦道:“师伯,刚刚有人冒充您被我们识破了,怕对去而复返,这才想试试您……毕竟要是您连我们都打不过那肯定是假的对吧?” “是吗?”孤舟真君话音未落,何奈便被从中一分为二,他目光呆滞,转而又变得疯狂:“孤舟,你又看出来一个……你猜猜,你这些弟子当中,还有多少人不是我的傀儡?” 众人先是对孤舟真君悍然杀人流『露』出了一丝恐惧,其实他们并非完确定面前这个孤舟真君是不是真的,按照之前何师兄的说法,如果他们打不过,那孤舟真君就必然是真的孤舟真君,哪怕是假的,他们也要当他是真的——保命为上。 然而等到何师兄被杀,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后便越的恐惧,这一份恐惧不在于对孤舟真君,而是对同门之间的不信任……何师兄已经是傀儡了,什时候的事情?连何师兄都被人变成了傀儡,那他们身边的人呢?他们身边的人还是真实的吗? “恶心之极。”孤舟真君淡淡地道:“若是互相猜忌,便盯紧了对,如有异动,尽可杀之——” 此言一出,众人越乖顺了起来,一个个噤若寒蝉,立在原地不动。 他们已经不是昔日里被养在寒山的弟子了,他们已经经历了风雨,道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刚刚控制何师兄的人的话意思非常明显,他就是要挑拨他们互相猜忌,他们若是互相厮杀才如了对的算盘,孤舟真君,不要异动,老实话,若师兄弟中真有人为他人所控,等到出去后必然会被查出。 孤舟真君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有人大着胆子举起了,众人目光不看向了他,他小心翼翼地道:“真君,我们便在此处等着吗?” “否则?”孤舟真君道:“只需等待即可。” 凌霄真君必然已经现了题,他会在外排查,而他在内,只需要控制好面前这八个人,那些崽子们就不会出题——入剑冢,必须要过凌霄真君这一道,若无令牌,除五峰峰主外谁也进不了剑冢一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有人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人满身冷汗,忽地有人低声道:“各位师兄弟,我等身受宗门栽培之恩,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此人绝非孤舟真君!我才亲眼见到他于背后偷袭,杀了王师兄!” 话音未落,孤舟一剑已至,那人死得四分五裂,孤舟淡淡地道:“我说了,若有异动,尽可杀之。” “不想死的,就安分些。” 孤舟并不辩解,他也无需辩解。 扭曲的藤蔓如异兽的经脉,在暗处盘缩成一团,秋意泊若无所觉得坐在悬崖边上,晃『荡』着条腿,这不是很无聊嘛,他也不想的。 可以的话他也想一起打坐入定,可惜没这个缘分。 不过他修为也涨的够快了,有时候他都分不清楚究竟他是天灵根还是温夷光是天灵根,他怎修为长得比温夷光还快?说筑基的时候会将人的身形固定,他不想当天山童姥,修为慢点也好。 他随抽过了一把剑,这把剑通体雪白,连剑身都是像玉做的微微透着光,好看极了。 “你真好看。”秋意泊看了一眼石碑:“微光,这名字真好。” 微光剑轻鸣了一声,看在这个崽子特别会说话的份上,随便他抱着。 那条藤蔓上突然长出了一只眼睛,眼睛在剑阵中的少年们和悬崖边毫不设防的秋意泊只见来回的看,最终选择了那更小的崽子,这个小崽子他道,也姓秋,秋家真是人才辈出啊……明明是个玄灵根,于境界感悟却格外有天分,这样的傀儡,也不亏…… 血红藤蔓扑了出来,秋意泊陡然回首,一持剑砍在了血藤之上,只叮得一声,血藤如钢铁铸造一般分毫未损,微光剑也是如此,只有秋意泊的麻了。 ——对的修为在他之上,而且高出很多。 下一秒,血藤卷上了秋意泊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悬在半空,一条藤蔓升了起来,藤蔓上居然长出了一只满是红血丝的眼球,它滑动着观察着秋意泊,藤蔓摩挲之间出了类似于人声的声音:“……怪……你……倒霉……呵呵……”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身体一颤,便是一副要哭不哭慌得六神无主的害怕模样——一般来说,对没有直接杀他,说明他还有可利用之处,并且对对他戒心极低。 等位替换,他若是在这条藤蔓的位置上,如果他对着个小孩儿没有所求,就会直接杀掉他,有所求,那就直接打昏了了事,还聊天?怎?不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这可是在凌霄宗,一个随时会有排名天下第一的男人出现并爆锤闯入者的地。 “你、你是什人!……呜……你好可怕……”秋意泊哽咽着说:“你放开我,好疼!……你为什要抓我!” 血藤摩擦越顺利了起来:“小崽子,我也不想抓你……呵呵,要怪就怪你太蠢,明明有剑阵在,你却不进去,我不抓你抓谁呢?” “……那你抓我做什?”秋意泊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爹……我爹是秋临淮,我师祖是孤舟真君……你不要杀我,不然我爹和我师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呵,我道。”血藤缠绕在他的四肢,一根藤蔓点在了他的后颈上,带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我现在就将你制作成我的傀儡……你放心……虽然疼了点……但很快就不疼了……” “傀儡?傀儡是什呀?”秋意泊缩了缩脖子,又道。 他试图拖延时间,等那个天下第一出现。 “你见过皮影吗?” “皮影,我见过!”秋意泊眼睛一亮,充满了孩子的天真:“可以将人做成皮影?这好玩吗?这个容易学吗?我可以学吗?” 血藤沉默了一瞬:“……你想学?” “不可以吗?” 白骨真君没有立刻动,他承认他心动了——他需要一个传人,需要一个人来继承他的道统,秋家出了秋临淮、秋临与、秋怀黎、秋『露』黎,还有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却悟逆天的秋意泊,如果秋意泊愿意加入白骨教,他也并非非杀他不可。 一个凌霄宗亲传弟子,叛门而出,加入了鼎鼎大名的□□……想着就很有意思。 比将他做成傀儡更有意思了。 却是做成傀儡,他也能让秋意泊叛门而出,加入白骨教,可被控制的,怎会比他自愿加入更有意思呢?更何况他以后还可以继承他的道统,将他的白骨教扬光大……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好啊,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道心誓。”血藤摩挲着说。 秋意泊眨了眼睛:“道心誓,是什呀?” 血藤耐心地道:“你不需要懂,跟我念:我秋意泊,如今愿以道心起誓,日后必然叛凌霄宗而出,加入白骨教,继承白骨道统,从此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只要你念了,我就放过你,还教你做皮影。” 秋意泊盯着那只眼睛,突然道:“哦……那我确实是不能。” 血藤一顿,眼球在藤蔓上狂转:“你骗我?!” 秋意泊叹了口,垂眼看向了那把天青『色』的长剑:“你再不出,我可就真的死了——!” 鹤唳长霄,一抹青『色』流光划破长空,秋意泊只觉中出现了什,臂像是被人握住了一般,以凌霄宗最简单的青云剑法第一式向前挥去! 才还坚不可摧的血藤在青光之下化作了齑粉,寸寸消散,血藤摩挲着出了恶心又诡异的声音,却再也组不成任何词汇,秋意泊握着长剑,心道:这波不亏,『摸』到了。 他又不是傻『逼』,明道有题还站在这儿等着挨揍,难道剑阵那小容不下一个他吗?!还不是眼馋这把剑,赌一把,赌一把对有意识,赌一把是对把他们挪到这里来的,赌一把……它会救他。 他轻轻地在剑身上抚过,诚心诚意地夸道:“你真是我人生中见过最美最强的一把剑,我师祖的孤舟剑都不能与你媲美。” 下一秒,秘境溃散,秋意泊和黑着脸的孤舟真君对面而视。 孤舟真君:“……” 秋意泊:“……师祖好!” 救出了秋意泊等人,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该核查的核查,该过检的过检,修真界不是白长岁数不长脑子的,白骨教这个道统这恶心,自然会有大能出研了相应的法器,在已有白骨教混入的情况下直接把人往法宝前面晃一圈,就能查出对神魂还好不好。 解决了一切事端,凌霄真君终于腾出功夫来见一见小师叔。 凌霄真君的藏在袖中,指尖微微抖,他眼皮不自觉的跳动着,总觉得大事不妙——比白骨教闯入凌霄宗还要不妙。 他微着秋意泊道:“小师叔可有所获?” 小师叔他没把剑冢也给薅走吧? 秋意泊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挑到合心意的。” 那就好。 但是作为掌门,这句话不能出口。 凌霄真君温和地道:“小师叔不必馁,说奇石已经在为小师叔攒天材地宝了,等到小师叔踏入炼化神之境,想必就能拿到自己的本命剑了。” 秋意泊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想的……对了,掌门真君,是否可以给我一些丹砂石、含珠草、金化水……” 秋意泊一口报了数种材料,倒都不是什很贵的材料,但是份量不少。凌霄真君颔首道:“自然可以,只不过小师叔要这多材料做什?” “做油膏。”秋意泊拉开了自己的芥子空间,从中抱出了一堆……嗯,一堆长剑。 他苦恼地说:“这些剑非要跟着我出来,要我给它们保养一下,不然它们就不回去了。还有剑冢里好多剑,也要我给它们保养,这些本不该掌门真君要的,可剑冢里剑太多了,我的贡献值不够保养那多剑。” 凌霄真君的目光落在那堆横七竖八的剑上。 疏狂剑,凌霄宗第七代掌门配剑。 雨潇剑,洗剑峰第三三代峰主梨萧道君佩剑。 沐风剑,苍焰峰第三一代峰主配剑。 …… 这些都是其主陨落后进入剑冢再也不曾出现的宝剑,连他进入剑冢时都不曾见过它们的身影。尤其是疏狂剑,就那宛若废铁的躺在一堆剑上,看得他眼睛都疼了。 凌霄真君声音干涩:“……这些都是认小师叔为主的?”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显得无辜又乖巧:“不是呀,我只是替它们保养一下,它们久居剑冢,都叫浮灰弄得粗糙了……掌门真君,是不用替它们保养吗?” “……”凌霄真君:“……自然是要的,这些都是尊长的爱剑……” “……我给您准备一些极品的材料。” 用下品的也太不尊重前辈们了! 秋意泊绽开了一抹容:“多谢掌门真君!” 凌霄真君:“……” 他又想去祖师爷面前上香了,想换掌门可以直接和他说,他已然大乘巅峰,并不贪恋权势,真的,卸任掌门他就可以专心去闭关寻求突破了。 早如此,那一年就让秋意泊跟着奇石真君回百炼山算了。 这小师叔他们凌霄宗是真的养不起了。 他有种预感,剑冢可能……可能也要没了。 果然,下一秒秋意泊拿出了一枚令牌:“这是疏狂剑送给我的……它真好看,可惜不能认我为主,真君,我真的从未见过这美丽又强大的剑。” 躺在地上的疏狂剑出了一声愉悦的轻鸣声。 凌霄真君:这和认你为主有什区别? 第 57 章 “小师弟, 有新货吗?”周一鸣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压低着声音问道。 秋泊也低声道:“有,有三号‘虹’系列, 还有点新口味的油,周师兄,看在我们熟的份上……” “我懂我懂,我可终于等到三号‘虹’了。”周一鸣暗搓搓将一个纳戒放到了秋泊手中:“再要两个新口味的油。” 秋泊接了纳戒,将里面的材料灵石扔进了自的纳戒, 然后将周一鸣要的东塞了进, 末了微微扬了扬声音:“周师兄你这纳戒没什么问题, 不用修。” “好嘞, 多谢小师弟。”周一鸣接纳戒,和秋泊相视一笑,笑得跟偷了鸡的黄鼠狼一走了。 ‘虹’系列是秋泊老老将剑冢的剑都保养完一遍后『摸』索出来的剑型, 都说大道至简,那确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在经历了花里胡哨的‘影’系列后,‘虹’系列简单朴素,但是将一剑最基的特质发挥到了顶峰——便宜、皮、耐『操』、锋利。 而其中三号‘虹’就是虹系列中『性』价比最高的一款, 对比起紫霄阁中由百炼山承包的制式‘惊’字系列剑来说,秋泊的‘虹’是『性』价比国产手机, 一年一换不心疼系列, 还能用到最新技术, 而‘惊’字系列是很贵但可用很多年的进口手机,至于同是选拼命做半年任务就能买的‘虹’还是先攒个十年换‘惊’,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秋泊现在手头‘虹’出来一批就被抢走一批,不光是书院的同窗, 很多外弟子都不知道从哪『摸』到了消息,通各种渠道求取一‘虹’字剑——事情说来也,说来也短,从明霄书院毕业的内弟子上一批都在金丹、元婴期了,秋泊这种区区练气期做出来的剑再好也不适合他们,但架不住人都有亲戚朋友。 某位内弟子外得了一秋泊的‘虹’系列,见东好就转赠了在外的堂姐,然后这玩儿就在外火了起来——外弟子当中练气、筑基者如云,恰好是‘虹’系列直接用户群体,价格不算贵,又能吊打制式青云剑,这还要什么自行车? 整得书院同窗问秋泊买剑都整得跟九十年代天桥底下买黄碟似地,都得悄悄地来。 今年大家都进入明霄书院了,也不再是简单的关在山头上上课,而是更偏向于自由的大生活——但要做宗任务攒平分,年末还得考试,两者都关了才能顺利升到二年级。 秋泊的平分是足够了,他接了凌霄真君定向发布的宗任务,给宗定制一百‘虹’字剑,这一个任务就能顶一年的平分,让他不必再做其他诸如扫撒广场,某某地方替某某峰主采野果之类的任务。 “泊儿!”突然有人唤了他一声,秋泊转头一看,却见是秋『露』黎,秋『露』黎道:“你快回洗剑峰吧,孤舟师叔传你呢。” “哦哦。”秋泊应了一声,秋『露』黎最近接的任务是给洗剑峰补种点花草树木,被顺口吩咐一声也不稀奇。 刚好这里也没事了,秋泊收拾了一下便回了洗剑峰。刚从天空中落下,他便见到一个熟悉的小老头站在他洞府前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秋泊看到了他,下识便笑了起来,随即又愣了一下,转而加快了脚步一溜儿小跑的了:“师傅——!你出关了?还顺利吗?!” 三年了,奇石真君终于出关了。 他闭关闭得悄声息,出也出得悄声息。 “练气巅峰了?”奇石真君看着眼前已经明显抽的了秋泊,还是没忍住在他头上『揉』了一:“咱们泊儿真不错……没什么大事,心境有些动摇罢了。” 他牵着秋泊往洞府里走:“听你师祖说你做了不少有思的物件?让师傅瞧瞧。” “也没有什么。”秋泊有些不好思起来,他确是因为炼器懈怠了修炼:“我炼了几个套组的剑,师傅替我看看,每次问我师祖,师祖都……” 奇石真君默契地接道:“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比起当一马当先全班最高境界的练气十一层,到现在大家平均练气十二层,班里的霸如温夷光、秋『露』黎他们都已经突破到练气初期了,他还是只有练气十二层。 不他自倒没觉得多着急,他一个玄灵根,前期可能是仗着穿书的缘故比别人多活了二十几年,心境突破稍微快一点也很正常,现在他和班里的玄灵根差不多境界,他还松了口气呢! 这才是一个配角应有的待遇嘛! 秋泊攒了一个洞府的品,和奇石真君就技术层面聊了半天,奇石真君于炼器那真是整个凌霄宗加起来都打不他一个人,许多地方随便指点两下就让秋泊茅塞顿开。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下来,秋泊突然想到孤舟真君仿佛有事情找他,便和奇石真君说了一下,谁料到奇石真君摆了摆手:“不急这么一半会儿的,我跟你师祖打招呼了……来来,你先讲讲你这一剑是怎么想的,怎么做了这?” 他所指的那永久增加了锢灵散的剑,秋泊最终还是将它做了出来,不因为锢灵散的材料太珍贵,再加之源自螺光剑的灵感,后续增加了不少妖兽材料,论这价格直接上天,秋泊一直没能出手。 他想了想道:“因为觉得临上毒在是太麻烦了,还有就是当刚从踏云境里出来,妖兽在身体强化方面同阶很难对付,这才想出来如果上个毒,阻碍对方灵气循环会好打一点……” 奇石真君仔细地听着,不断地点头:“是这个理,但是于旁左道了,它更像是一件法宝,而不是一柄剑。剑修就是战力强大,越境挑战稀松平常,你想法是好的,但凡有些傲气的剑修恐怕都不屑于剑,若是放到集市中倒是好东……嗯,你最新的这一套就做的不错,有点味道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秋泊被夸了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我后来进了剑冢,那些剑给了我很多启发,只要够快,够坚韧,其就是一柄适合剑修的剑了。” 奇石真君也十分满秋泊的进,两年前闭关是因为他突然感受到心境有所波动,他并不适合立刻就渡炼虚合道大劫,故而只能立刻闭关压制修为,期间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他不在,秋泊便疏忽了炼器一道,没想到出来一看——好嘛,秋泊合该就是他徒弟。 他都想嘲两句孤舟了,看,徒弟给你快三年,你也没教出个什么鬼来不是? 奇石真君又和秋泊聊了两句炼器上的事情,转而问道:“听凌霄真君说你在剑冢中所获颇丰?可是寻到命剑了?” “没有。”秋泊手一扬,一柄天青『色』剑出现在他手中,正是第十七代凌霄宗掌配剑疏狂剑。下一秒疏狂剑化作了一只体态修的仙鹤,修的颈项看似不经间在他肩头蹭了蹭,翅膀微微扇了扇,高傲地看着奇石真君。 秋泊虚虚地环住了它,一手在仙鹤脑袋上扒拉了两下,仙鹤纠结了一下,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是疏狂剑,不是我的命剑,师傅你看,它真好看……我见剑冢之中宝剑蒙尘,心有不忍,便想替它们重新打磨一番,没想到东没带够,在剑冢中间也有限,有些剑就跟着我出来了。” 奇石真君看着他,秋泊也笑盈盈地看着他,微妙地达了共识。 奇石真君笑道:“那敢情好,看来我这剑匣没有白炼,恰好适合你。” 说着,奇石真君一手微拂,一柄看似普通的剑鞘便出现在他的膝上,秋泊接仔细品味了下,剑匣,说白了就是储存剑的地方,这剑鞘看着小,则里面空间宽广,每个剑槽都有特殊的阵法环绕,可跟随剑的特『性』而改变环境,别说将剑放入其中了,秋泊感觉要是自放进都舒服得很。 “多谢师傅!”秋泊还真的需要这个,这些剑冢的剑跟着他出来,只能委委屈屈地待在芥子空间里,芥子空间那说白了就是个堆满了杂物的房间,就算秋泊给它们收拾了片地方出来,想也知道不会太舒服。 秋泊一手搂着鸟脖子:“疏狂,你进试试?” 话是这么说,则已经是拎着鸟脖子往剑匣里塞了,仙鹤低鸣了一声,化作了一道青『色』流光钻入了剑匣之中,随即又出了来,欢快地鸣叫了一声。 秋泊一派真诚地道:“你这么好,当然值得最好的。” 仙鹤眼睛动了动,不动声『色』地使劲往秋泊身上蹭了蹭。 奇石真君:开眼了,原来他徒弟是这么哄剑的……? 他突然理解了凌霄真君那一脸菜『色』是怎么来的,这么会说话,剑冢里那些沉寂了千上万年的孤寡老剑怎么抵得住? 按照秋泊的说法就是:明知上卖包治癌症高血压糖『尿』病床垫的推销员是冲着钱来的,东也是假的,但是冲着人家天叔叔阿姨嘘寒问暖,这钱都觉得花得值,应当花,还花得开心花得值,还能支持一下年轻人事业,这没『毛』病。 秋泊将精血滴上剑匣,将其认主,当即目前身边所有跟着他的剑都放进了剑匣之中——他也不是骗它们的,他是真心觉得它们又美又强还惨(相依相伴的主人陨落了),有条件当然是怎么好就怎么对它们。 奇石真君就笑眯眯地看着他掏了百来形态不一,任一出世都能引得一阵小规模腥风血雨的宝剑塞进了剑匣之中,越发理解凌霄真君的思。 凌霄宗穷,他们百炼山有钱啊!根不怂! 他起身道:“走吧,跟我一道见见你师祖。” “是,师傅。”秋泊有些疑『惑』,却还是乖巧地跟着奇石真君了峰顶。 孤舟真君百年不变地就搁在峰顶松树上打坐,见他们来了也不起身,只是淡淡地与秋泊道:“临与在岐山遇险,目前正在百炼山休养。” 秋泊听到第一句话就脸『色』大变,听了第二句才好了些,但心脏还是砰砰地跳。 修士渡劫,还是渡境界大劫,别说三五年,三五百年都是常有的事,就如同他爹自他入凌霄宗到现在都没出来,他三叔下山渡劫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秋泊初还问一问,随着境界提升也逐渐明白没什么好问的,哪怕知道了也不能『插』手后便没有再问。 谁想几年,第一个消息便是秋临与遇险?! “……那就好。”秋泊缓缓吐出一口气:“师祖的思是?” 奇石真君『插』嘴道:“你师祖的思是让你跟我回百炼山修行两年,等你三叔伤养好了再一道回来。” 秋泊心中一动,这中间有些奇怪,他和奇石真君明明待在凌霄宗好好地,为什么要百炼山?接三叔就更不能理解了,他三叔都快真君了,他连个筑基都没到,这一路上到底谁保护谁啊? 他还在问与不问之间犹豫,却听奇石真君接着道:“我也不瞒你,我修为至大乘圆满许久,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你与我回百炼山,我再认真教你两年,后我便要出游历寻求渡劫之法,恐怕没有那么多功夫再来照应你。” “原来如。”秋泊大概也能看出来,便放下心来。 渡劫嘛,正常的,哪个修士不渡劫?他现在也在练气巅峰瓶颈,说不定哪天也要渡劫了。他还问温夷光,秋『露』黎,顾真等人,问问这个筑基到底有没有什么征兆,三人回答不一,但大致还是相同的——就先感觉到瓶颈,然后某一天瓶颈突然莫名其妙松动了,感觉差不多了,闭关入定,搞定完事儿。 也没什么天打雷劈的,就是出了一身污浊臭汗。 秋『露』黎的原话是:至少准备三缸洗澡水,要是在洞府里洗的话那房间一个月之内就别进了,容易恶心吐。 ……听着还蛮简单的,不这种小境界渡劫自然不能和奇石真君这等大境界渡劫相比。 “那我回收拾一下东。”秋泊突然想起来,又问道:“师祖,剑冢的剑我可带走吗?” 孤舟真君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秋泊接着道:“不行的话我就先将它们送回剑冢里。” 孤舟真君并没有犹豫什么,道:“随你的思。” “好,多谢师祖。”秋泊应了一声,忽地有一物自天上飞了来,他下识的顺手一接,发现是一个特别大的沙漏——比他们平上课用的计数沙漏还要大。 孤舟真君道:“我洗剑峰惯例,下弟子日挥三万剑。” 言下之,了百炼山也别指望能全心全埋头炼器,打卡器拿着,等回来卡没打全就要他好看。 秋泊苦着脸收下了,“是师祖……师祖,我这离开明霄书院没关系吗?” “碍。” 奇石真君是有话直说的角『色』,连开后都说得特别理直气壮:“了又不是不回来,让你师祖给你发个任务就是了,照也能算分,多大点事儿……” 孤舟真君:“……” 秋泊也是没想到自居然能在筑基之前就能下山,秋临与已经和秋泊通留影石交谈了,看着人还算精,奇石真君也不急着带他直接坐飞舟回,反而是将他带到了凌霄宗附近的春溪城。 秋泊眨了眨眼睛,还有些反应不来。 “师傅?咱们不直接回吗?”秋泊好气地左看右看,上一次来还是四年前叩山的候,如今一看除了没有当那么热闹外,其他还是差不多的。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照旧有贩夫走卒,两侧各『色』店面林立,若不是大家穿得都仙气飘飘的,和燕京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难得下山一趟,就来买些东。”奇石真君停下了脚步,问旁边的小贩买了一杯火焰果汁,递给了他:“你素日里就在山上修炼,也该接点地气。” 秋泊接果汁喝了一大口,他享受般的眯起了眼睛,好喝,不太甜! 他都快忘记吃东是这的享受了。 奇石真君见他如,不由轻笑——凌霄宗看似什么都不缺,则一个剑修派,对于弟子还是十分严苛的,若放在百炼山,筑基前吃点东算什么?难得吃两回也不见得就如何了。还有什么每日练剑,动不动就拉着他们后山被妖兽打得鸡飞狗跳…… 但若不严苛,也就没了剑修那一份一敌多,跨境挑战的底气。 奇石真君将秋泊带进了辉宝阁,就是他曾经捡了老爷爷的那个地方,在口迎客的小厮一看奇石真君和秋泊就知道是大客户来了,这老的这个看不出修为,小的这个看着不十岁,却已经是练气巅峰了,身上的衣服是凌霄宗的……他脸上的笑容能开出朵花来:“前辈,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奇石真君『摸』了一块令牌出来对着他晃了一下:“天字包间。” “原来是百炼山的前辈,真是慢待了!”小厮见了令牌,眼中『色』一变,变得越发恭敬了起来,引着他们入了包间后,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富贵看着和气的管事来敲了:“晚辈见真君。” 奇石真君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来是来收一些矿石的……最近极品玄水石行情如何?” 听见玄水石三个字,秋泊突然想到自纳戒中还有一批玄水石,他刚想和奇石真君说他有,不用收了,却见奇石真君微微摇了摇头,示有话稍后再说。 那管事的想了想,从旁边小厮手中取了两枚玉简,恭敬地摆在了两人面前,奇石真君取了一枚,识一探,边听管事的道:“近来极品玄水石稀缺,约五十块极品灵石才得一块,真君是想收一些,还是其他?” “五十极品灵石?”奇石真君摇头道:“罢了,取极品天青石、极品云母石、极品……” 奇石真君一口气报了十数种矿石,不带重的,秋泊在旁听得心驰往,这些矿石都好贵,之前奇石真君给他一些,不都是中品和下品,极品的他还真没下手——指拿它们做验炼着玩。 奇石真君顿了顿:“各来三千块吧。” 秋泊:“……?!”他没听错吧?这可不是什么鸽血石、丹砂石这种便宜的矿石,一块极品天青石就要百来块极品灵石,就奇石真君刚刚报的那一串数字,加起来快要百来万极品灵石了! 之前他三叔不是说凌霄宗维持一年开支也才十几万极品灵石吗? 奇石真君一口气砸了十年凌霄宗开支出? 管事的和秋泊是一个表情,不人家久经沙场,飞快地便调整了表情,恭敬地道:“禀真君,极品天青石的数量店库存不足三千,需要从别地调来,真君若是不介的话,可否等待三日?” 奇石真君道:“先有多少要多少吧。” “是。” 管事的出了,秋泊这才问道:“师傅,您买那么多矿石做什么?” 奇石真君带着一点笑看着他,对着他眨了眨眼:“这不是要带你回百炼山么?百炼山库中东不好随便调取,干脆在这里替补足了,免得上了山后不够使。你还差些什么?辉宝阁和百炼山也算是老交情,东还算是齐全。” 秋泊呐呐地道:“要……这么多吗?不会很贵吗?” 他三叔为了十万极品灵石……不,都不到十万极品灵石,就要他送给奇石真君当徒弟了!现在奇石真君一下子洒了百来万出来给他花着玩儿?! 这下子轮到奇石真君很讶异了:“贵?这算什么?” 他顿了顿,安慰道:“放心,师傅不会让你沦落到和他们一个地步。” 他们是指谁,很明显了。 指凌霄宗那些穷『逼』剑修。 秋泊:“……” 奇石真君想了想,给了秋泊一个纳戒:“这些你收着吧,平日里看中什么就买,别替你师傅省钱,年纪轻轻的,怎么好身上没钱?” 秋泊看了一眼,里面有一千万极品灵石。 啊这…… 奇石真君看着他瞪得圆圆的眼睛,笑道:“你将你那柄下了锢灵散的剑取出来,问问他们能卖多少?” 秋泊应了一声,叫了管事的来,将那柄剑交给了对方。 对方告了罪,捧着剑下了,不一会儿便有一位目『露』精光修为高深的老者了来,一见奇石真君便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奇石真君也没起身,示秋泊叫人:“这是辉宝阁铂锐真君,论理你当叫一声师叔。” 秋泊乖巧起身拱手道:“秋泊见铂锐师叔。” 铂锐真君一屁股就坐在了奇石真君身边:“你这老货,什么候不吭声收的徒弟?刚刚那柄剑是他的手笔?我就想你怎么有心思整了花里胡哨练气的剑出来!” 说着,一个锦囊就落在了秋泊面前:“师侄,这是见面礼,收着!” 秋泊腼腆地笑了笑:“多谢师叔。” 奇石真君抬手给自倒了杯茶:“你铂锐师叔是辉宝阁的大掌柜,你问问他,你那柄剑市值多少?” 这等小事,其根惊动不到一届真君前来,只不铂锐真君见那剑手法特殊,与奇石真君有异曲同工之妙才特来见一见,他闻言就知道奇石真君的思,当即仔细地与秋泊道:“你这剑若论剑道,那是下乘,可若威力,却是上上之选。” “着急的话,千块极品灵石我现在就收了,若是还想再高点就等等,多得是那些豪世家愿给自家不器的崽子买一来保命护身,三千极品灵石吧!” 秋泊:“……” 好家伙,所穷得只是剑修对吗? 第 58 章 铂锐真君秋意泊沉默, 便问道:“可是觉得价格过高了?” 秋意泊诚实地点了点头,他给师兄弟做‘虹’系列最便宜的就收三千贡献值,按照一万贡献值可以换一块价值十枚极品灵石的极品丹砂石来计算, 一千贡献点市价一块极品灵石。对方说他这剑值三千极品灵石,换算一下就是三百万贡献值,哪怕是辉宝阁直接收,得一百万贡献值。 虽说在紫霄阁以贡献值兑换材料法宝是低于市价的,但不至于这夸张吧? 铂锐真君解释道:“你这柄剑, 威力不去提他, 最难得的是它能够为练气期所使用, 这就远远超出同等威力其他品阶的武器了。” 秋意泊认真地听着, 这他能理解,类似于他这柄剑是橙『色』装备,虽说比不上高等级的紫『色』装备, 但难得是低等级就能装备——一般而言,除非如闯入凌霄宗的那白骨真君与凌霄宗有生死大仇, 否则高境界的修士轻易不会对低境界的修士出手。 无他,丢人。 你说要是对方一练气期,你一筑基出手都有点以大欺的意了, 但勉强能说得过去,要是换了金丹期来打练气, 这不是丢人是什?说出去都是要为人耻笑的。 众所周知, 只要是修仙的, 这辈子都格外的长。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同阶争斗有一神兵利器自然是获胜概率大大的提升了。 “再,你这柄剑材料上用的不算是寒酸了。”铂锐真君自觉这是谦虚的说法,实际上何止是不寒酸, 甚至可以称之为奢侈。这柄剑底料倒是平平无奇,中品寒铁罢了,可光是锢灵散一味就值一百极品灵石,其中应该还凝练了练气巅峰妖兽的材料,看错的话应该是一条蛇的蛇蜕,让剑身拥有了极强的柔韧『性』。 最值钱的当然还是秋意泊的技术,能将这些妖兽材料做进去是一项,能将锢灵散的效果赋予长剑是一项,能将这柄剑做的轻盈无形灵活多变又是一项。 “最后,你是百炼山奇石的弟子,难道谁还会看你不成?”铂锐真君看向了奇石真君,眼中带着一点戏虐之『色』,奇石真君了翻了白眼,倒反驳。 那确实是,自己好不容易闯出点名声,给秋意泊造声势谋点福利他是半点意都有。他不必猜都知道若是铂锐真君将这柄剑放在辉宝阁,那些厮必然逢人便介绍是奇石真君亲传弟子的作品。 奇石真君这些年因着修为陷入瓶颈早已不再炼制什威力庞大的法宝了,就是随手弄点玩意儿,大多还喂了秋意泊,他的作品在可谓是有市无价,再加上百炼山出品必属精品,秋意泊这柄剑带点品牌溢价是常。 秋意泊秒懂,但一掰手指头还是有的赚,顿时开心得跟什一样。 敢情当年无悲斋道统的开启条件于一炼器师而言根本就不是难点,只不过自家很不幸全家都是剑修这才显得……有些艰难。 他眉间微微一动,腼腆地微笑道:“多谢师叔指点。” “我与你师傅算是老交情了,不必客气。”铂锐真君摆了摆手,转而就和奇石真君聊了起来:“听说你猫在凌霄宗里闭关,怎,和那帮子剑修切磋难道还领悟出点什来了?” “这倒是有。”奇石真君一顿,随即道:“有话直说。” “瞒不过你。”铂锐真君说:“我本是要上百炼山的,如今你在这里,我省了这点功夫——我想委托你制作一批法宝,不知你有有这兴头?” 奇石真君问道:“多?” “百件左右,水系,防御为主,品质上玄品到地品,若能出几件天品最好不过,有不强求,十年为期,价格给你在市价上加两成。”铂锐真君开就是老客户了,要求简单明了的说了清楚。 “为了王焰秘境?”奇石真君微微一索便知道是为了什:“还早,倒不必这早便开始谋划。” “不早了。”铂锐真君『露』出了一意味深长的笑容:“送你条消息,本次王焰秘境会提前十年开启。” “那还有二十几年,这儿你还是得上百炼山。”奇石真君的手指在茶盏上划了划,这数量太多了,时间短,门内务一向由他大徒弟负责,他是万不管的太上长老,他在此处答应了回头还不是他大徒弟难做人? “天地二榜倒是近在眼前,你怎不『操』心那?” 铂锐真君笑道:“我倒是想『操』心,但单子早就送到百炼山了,我还有什好『操』心的?难道他们还敢给我次品不成?——这好说,我只管找你便是。” 天地二榜这秋意泊知道,之前张先生有提过,不过哪怕是天榜,参与的境界最高被限在了化神期,根本不必劳动奇石真君出手制作法宝。 奇石真君笑了笑,又听他问:“说起来你这徒弟快筑基了吧?你给他挑好本命剑的材料了吗?若是缺什只管问我要,我给你打点折扣。” “我还以为你要白送呢!”奇石真君好气的唤道:“泊儿,既然你师叔都开了,你想要点什便说,咱们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秋意泊只当自己是死人,什都听到,安静地侍立在一旁当背景板。 长辈搁那儿开玩笑,当真的才是蠢材。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奇石真君要的东西都到齐了,他清点了一下便道:“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一批材料若是到了你直接派人送上百炼山吧!” “你要回百炼山?” “不然呢?” 铂锐真君掸了掸衣袖:“明日便是朔月,鬼市要开呢,你不带你家徒弟去开开眼界?” 奇石真君听罢,侧脸看向窗外的天空,脸上有恍然之『色』,他问秋意泊道:“泊儿,可想识识鬼市?” 原着里有提过这鬼市,叫‘山市’,每年一开,每次只开一日,且每次举办的地点都不同。传那是一位大能制作的法宝,这法宝早已有灵,自会寻找阴气最盛的地方停留,届时法宝中便会延展出一片天地,供人交易买卖。 鬼市之中不禁争斗杀伐,更无邪人妖之分,入内需以斗篷面具掩盖真容,提灯而入,远远望去便如幽魂齐聚一般,故而称之为‘鬼市’。 秋意泊颔首道:“多谢师傅。” “行,那就这下了。”奇石真君对着铂锐真君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带着秋意泊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是巧,这客栈是当年秋意泊来春溪城时凌霄宗的据点所在。 与上次住在可放不同,奇石真君要了一间天字院,这院子里亭台楼阁,桥流水,精致非凡,已当于是一座临时洞府了,还自带防御阵盘,旁人轻易进出不得。 奇石真君又扔下了一阵盘,加固了院的防御,今日天光甚好,师徒两便漫步着到了亭下坐了。红泥火炉中冒出了一丝青烟,奇石真君拎着水壶放了上去,顷刻之间院内便有一股茶香萦绕。 悠悠的风拂过碧青的柳枝,又惹得一池微澜,数条锦鲤有人影便摇曳着游了过来,一片锦绣灿烂。 他抬了抬手:“坐,方才你若有所,可是有什想问的?” 秋意泊在奇石真君身旁落座,好奇地道:“师傅,王焰秘境是什?” 他在剑冢中看有前辈因为王焰秘境而陨落。 奇石真君十分耐心地解释道:“王焰秘境每五百年一开,其中蕴含了一条地火灵脉,便滋生了无数火属天材地宝,这秘境为东域几大宗门所持,一般是择取各大门派金丹以上弟子进入——其中十分凶险,若你能在二十几年后达到金丹境界,那八成有你一名额。” “原来如此。”秋意泊不瞒着奇石真君:“我先前在剑冢有前辈因王焰秘境而陨落……” “这有什稀奇的?”奇石真君微微颔首:“金丹期以上弟子可入内,不代表最高便只能进金丹,这王焰秘境化神境界以下皆可入内,这可不是踏云境那等过家家似的秘境,其中历来不乏杀人夺宝之。” 秋意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道:“师傅,其实我有一道统,是关于炼器的……” 他将无悲斋的道统仔细说了一说,他本以为奇石真君会『露』出斥责或是惊喜的神情,结果奇石真君的表情……十分微妙,就是类似于想笑但是又不能笑的那种扭曲古怪的神『色』。 “你可知你三叔下山渡劫是渡什劫数?”奇石真君突然问道。 秋意泊老老实实地道:“不知道,三叔和我说。” 奇石真君抚掌大笑:“你三叔彼时与我等道他的劫数是赚钱,不赚够六万极品灵石绝不回来——那是我还在想究竟是为了什,你三叔不是那等将钱财看的极重的人,怎会遇上这等劫数……想到症结居然在你这里!” 秋意泊一顿,想到三叔临走前那种幽怨难言的神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三叔的劫数居然是因他而起……说实话,这不该笑的,他应该愧疚才是,但……怎就这好笑呢!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双手一摊:“那办法,我们剑修很穷的。” 奇石真君听罢笑得前俯后仰,笑骂道:“你真是活宝!叫你三叔听非揍你一顿不可。” 秋意泊板了脸:“那我三叔可就以下犯上了,我可是他的师叔祖。” 奇石真君拍案大笑。 笑过之后,奇石真君才与他解释道:“其实并非是剑修穷困,当今上,除却体修依靠一具肉身,其余人总要仰仗兵器之利,受伤了得吃丹『药』,故而丹、器两样格外富裕一些罢了。” “再有,如铂锐方才所说,我即是当今炼器第一,又坐拥百炼山,自然不会缺钱财。”奇石真君接着道:“修剑战力无匹,修阵百转千回,修器身怀多宝,修医一丹登仙……各有各的好处,只不过我们这些老家伙素日爱开些玩笑,泊儿,你切莫一叶障目。” 秋意泊知道这是奇石真君在提点他,便『色』恭敬拱手应道:“是,弟子知晓。” 奇石真君微微颔首,又道:“你那无悲斋的道统,既然已在你手中,浪费是可惜,这两日不便,待回到百炼山,我便为你护法,且将你那万宝炉炼出来看一看是什东西,便是取长补短是好的,若是在无甚可学,便藏好了,待你叩问炼神还虚,便将这份道统传下去,算是了结了因果。” 秋意泊应了一声,转而打趣道:“师傅你对我真有信心,炼神还虚呢,我能不能叩问化神境界都是问题。” 奇石真君他如此说,便知道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灵根的情,他不揭穿他,只是道:“有何不可?玄灵根已是不错了,域真君其中天地灵根不过十占其三罢了。” 他先前就赞同秋临淮的决策,到如今就更不会说——炼器一道,本就不讲究什灵根,秋意泊明显是一极其有天赋的,他时间已然不多,与其说出真让秋意泊为其分心,还不如专心好好与他学一学炼器,反到秋意泊进阶金丹时自然就会明白自己是什灵根。 秋意泊被灌了一鸡汤,顿时对自己多了点信心,不过他原本就修为这件情放在心上,便觉得多有所谓,他顺手抽了摆在旁边的鱼食罐子往池中撒了点鱼食,叫那群在下头盘绕了半天的锦鲤能吃上两。 说起来他有许久过锦鲤了,不知道他在燕京家里那几百条锦鲤如何了,澜和叔有有它们养死……他出了一瞬间的神,又很快地回过神来,随笑道:“师傅你说的是,道法自然,机缘莫测,未来的情谁知道呢?” 他一配角,苟着就行了,升级那是他爹和他三叔的情。 “说不我哪天突然就……呃……” 突然之间,秋意泊心神摇曳,双目陡然失去了神光,他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被躯壳里拽了出来,被扔进了一片苍茫天地之间,玄之又玄的感觉将他包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可躺在这里却是无比的舒适安心。 奇石真君他如此,手中连扔出几阵盘,将此处层层包裹了起来。他轻笑着暗暗摇了摇头,不愧是天灵根,说顿悟就顿悟,半点征兆都有。 他又往阵盘中投入了无数极品灵石——这里可不是好地方,春溪城虽是修士聚集之所,可真要论灵气那绝对无法与凌霄宗内门提并论,不过所幸他不差钱,就无所谓了。 极品灵石中纯澈的灵气被抽了出来,猛然向秋意泊聚集而去,在他周围形成了肉眼可的白雾,幽然漂浮,将整座莲池都映得如仙境瑶池一般。 秋意泊恍惚之间仿佛看了一座石台,他不知道他是怎就『摸』到了石台的边缘,石台触手冷硬,却不掩温润平滑。 这是什?他在哪里? 他慢吞吞地想着。 他出神,骤然之间手下石台一震,将他惊得回过神来,只手下石台仿佛被什东西重重击打了一样,出了几道裂纹,他在看,石台却又是震了一震,碎石簌簌而下,居然『露』出一抹金光来。 他并不感觉如何危险,便呆呆地站在了原地,『迷』茫地看着石台被一下又一下的锤打,最后所有石片尽数剥落,石台已成了一座金台。 他应该站上去。 他这样想着,身随意动,缓步到了金台的中央。 脚下再度一震,他耳边便传来了戛玉鸣金之声,他不知怎的盘腿坐了下来,伴随着循环往复的击打声,金台化作齑粉散于空中,又成了一股玄妙的灵气融入他的身体,他闭目而坐,随着这一股微妙灵气,浊气出而清气入。 通身血骨仿佛要被融化了去,灵气如织,自它们中间穿过,血肉骨髓被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随着杂质被逐渐抛出,骨质转而成就似玉非玉之『色』,等到周身筋骨尽数化玉,那些原本应该是炙热的成了凉爽而舒适的。 他的身体变得格外的轻盈,甚至他觉得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飞起来。 那些灵气才又向的丹田而去,充盈丹田,溢散全身。 太和充盈,骨散寒琼。 原来是这意。 秋意泊座下高台再度显,此时却不是金台,而是玉台了。 剔透温润的青玉为台,支撑着他平地而起,直入云端。 随着最后一丝金粉在他的体内被消耗殆尽,秋意泊睁开了双眼,只周围白云袅袅,仙山环绕,举目顾,一时竟分别不出自己所在何处。 耳旁有风的声音,有雨的声音,有花开的声音,有草木破土的声音……间万声,皆入其耳。 奇石真君欣慰地看着秋意泊,虽然他家徒弟在仿佛跟粪坑里捞上来的,不妨碍他很想伸手碰一碰他头,夸他一句做得好。 一朝顿悟,便入了筑基之境——他才几岁?十岁罢了。 当真了不起。 秋意泊醒了过来,在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他已踏入筑基之境了,他仔细地回响着方才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可惜却总是可望而不可即,再回不到方才那种状态中去了。 “醒了?”奇石真君的声音他耳边传来过来,这种感觉很神奇,明明奇石真君的声音还是维持在原本的音量,可是他却觉得来有那清晰过,仿佛他前耳边都蒙着一层薄纱一般,而如今那层纱被去除了。 “嗯,师傅。”秋意泊应了一声,他本想说些什,可一股恶臭突然涌入了他的鼻腔,那股味道极其恶心,如同在夏天摆了十天的泔水桶,馊臭的饭菜和动物油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下意识就有些想吐,却又很快忍住了。 他睁开眼,便奇石真君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指着房间道:“快去洗洗。” 秋意泊连忙点头就一路跑了回去,奇石真君长袖一挥,院中起了一阵风,将那股异味吹得一干二净。 …… 秋意泊自房间里出来,天『色』都已暗了下来。他人都快跟虚脱了一样,怪不得当时问秋『露』黎,她的表情是那诡异。连他都受不了,别说天『性』就更爱干净的女孩子了。 奇石真君他这副模样,不由笑着摇头:“那些是体内杂质,谁人都要来这一回,以后变好了。” 就算是生在修仙界吃灵食长大的家子弟,体内必然携带杂质,或多或罢了。 秋意泊趴在桌上,任由凉风吹拂着,那些凉风似乎能他体内直接掠过去一样,感觉十分奇妙。 “师傅,这就是宗门不许我们筑基之前吃食物的原因吗?” 奇石真君想了想,决告诉他:“一部分是因为杂质。” “那其他呢?” “为了叫你们习惯压抑人-欲。”腹之欲算是人之大欲,若是连腹之欲都能克制,于其他方面便更容易控制。 “……” 言下之意,就是为了这点破原因故意折腾他们的呗! 秋意泊沉默了一瞬,忽地起身向外走去,奇石真君不由问道:“去哪?” 秋意泊恨恨地道:“去点菜!” 他错过了年的红烧肉酱猪肘蹄东坡肉炸鸡腿……今天他全部都要补回来! 人活着不吃肉还有什乐趣! 不知道有有大龙虾,他觉得他一人能干十只! 第 59 章 秋意泊狠狠地咬一口肘子, 听说来自一头筑基期胭脂猪,被烤得皮脆肉嫩,一口下去满口流油, 可他内心郁闷之情简直能冲破天灵盖。 ——据说筑基期会固定身形,神他妈他才十岁,难道真当天山童姥的节奏? 不啊,他还想涨到一米八的! 奇石真君见他一脸抑郁,笑道:“又怎?突破筑基不一件好事吗?谁又惹你不高兴?” 秋意泊自己的顾虑挑着说一下, 惹得奇石真君拍案大笑:“谁跟你说的?超出常限, 『色』返童颜, 形悦心安, 通灵彻视。移居别郡,拣地而安,邻里之人, 勿令旧识1……此话不假,却不那解的——莫不你三叔又唬你的?” “那到底怎回事?”秋意泊含着肉模糊地问道。 这事儿他也就听过一嘴, 没怎仔细问过。书院里同门进阶筑基,张生也没什特别嘱咐过,活似就又大一岁一样, 有什好特别说的。 奇石真君摇摇头:“筑基之境寿数双百,十天界之中能人异士辈出, 听闻有一界域孩童出生便有金丹之境, 难道一辈子婴儿模样?那虚的也不去说他, 所谓筑基,便将你的肉身固定在最好的年华里。” “一般二十出头左右,也有修士觉得十五六、十七八最好,端看人如何选择。” 秋意泊听罢, 长长地松一口气,谢天谢地他的一米八应该快就能到来,但还忍不住追问道:“师傅你的意思……若我觉得五岁的模样才最好,我就可以变成五岁吗?” 奇石真君笑道:“那有何不可?不信你可以试试。” 秋意泊一顿,当即闭上睛,随着光影流转,他的身躯肢逐渐抽长,面容中那一分稚气退干净,眉若远山,鼻梁高挺,居当真成十七八岁的成人模样。 他睁开睛看看,转而拿一镜子仔细打量起来,越看越满意,他爹和三叔本就凌霄宗一枝花,到他这里自也不会差,最妙的眉之间还有几分他前世的模样,莫名让他有怀念。 见笑得跟只偷鸡的黄鼠狼一样,奇石真君摇摇头,屈指叩叩桌子:“看够就变回去,你年纪尚幼,强行拉伸骨骼于未来不利。” “哦。”秋意泊一听,为日后的一米八,乖巧地恢复原本的样貌,亏得衣物上有一基础的阵法,否则还容不下他这样肆意胡来。 明日夜间才鬼市,和奇石真君打招呼后便自己回客房休息。翌日起来,秋意泊想出去逛逛,奇石真君也不拘着他,随他去,只道天黑之前回来便。 左右秋意泊身上他给的法宝也不在少数,哪怕真冒出大乘期不脸面对秋意泊动手,只还在春溪城中,他便能及赶到。 秋意泊快乐地出门。 奇石真君突叫住他:“对,你若闲来无事,便去一趟天工坊,将下品炼器师给考。” “好,师傅。”秋意泊应一声,也没问为什便出门去。 既有奇石真君吩咐,秋意泊第一站就打算去天工坊,他不认识路,便跟客栈的伙计打听路线,那伙计对他可谓记忆尤深,毕竟天字院价格昂贵,可不什普通修士能住得起的。 他听见秋意泊去天工坊,便越发热情起来,面对着十岁的秋意泊口称‘前辈’,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的:“前辈,天工坊就在城南百里巷,您沿着大路一直往南边走便。若您手头宽裕,在下便为您寻引路的来,只一块下品灵石就够,这春溪城中吃喝买卖,他们熟得。” 秋意泊一想也好,当即便同意。 那伙计也不走远,就到门口叫一声,快就飞奔过来几人来,他们衣着不算太奢侈,但却干净整洁,目光明亮,伙计选一和秋意泊年岁差不多的,引到秋意泊面前,与他道:“这小春,前辈您想去哪只管问他就行。” “多谢。”秋意泊道。 伙计对着秋意泊抱抱拳,便离开。 “见过前辈。”小春对着秋意泊拱拱手,热情地道:“不知前辈去何处?” 秋意泊想想说:“我想去天工坊。” “去天工坊路可有远。”小春引着秋意泊往外走:“前辈可坐马车?城中禁止修士御剑,前辈若赶间的话坐马车会快一。” 秋意泊道:“走过去吧。” 满打满算今天第二次来春溪城,到处走走看看也挺好的。 “好嘞!前辈往这边走——走过去也好,路上恰好能经过百花楼,百花楼的糕点一绝,前辈可以去试一试,还有长春斋的素面,报春阁的酒……”小春嘴不停地报一连串点名儿,听得秋意泊有晕乎乎的。 小春跟在秋意泊身后半步的地给他指路:“敢问一句前辈去天工坊买还卖?” 秋意泊好奇地问道:“这其中有什门道吗?” 小春答道:“若卖的话天工坊可不好去处,东比其他地收的低一层,若买的话倒还好一,只不过那其中有有头有脸的炼器师的作品,价格也贵得。” “原来如此。”秋意泊大概领悟到一点什,笑眯眯地道:“那可有什地推荐的?” 小春闻言笑容溢于言表:“若论买卖,那自辉宝阁最好,辉宝阁乃域第一交易行,公道妥帖也没有!” “那丹『药』阵盘之流……” “自也辉宝阁,其中应有尽有,还能免得前辈东奔走。” “辉宝阁的提成怎算?好赚吗?”秋意泊随口道。 小春顺口就说:“倒也没有提成,只不过引客人进门我能拿一下品灵石……呃?” 小春说完才意识到他说什,有惶恐地看向秋意泊:“对不起,前辈,我只……” 秋意泊腼腆地笑笑:“我就随口一问。” “多谢前辈。”小春松一口气,心想自己有仗着对年纪小,又一副初出茅庐的模样才说这多,若碰上脾气不好的修士他恐怕遭殃。他也不敢多说什,老实地带着秋意泊去天工坊。 其实这路根本就不怎远,走一炷香的间就到,秋意泊根本不觉得如何累,实属不必坐什车。 那一栋十分巍峨的楼宇,约有五层之高,雕梁画栋,威严十足。 小春驻足在天工坊外道:“前辈,那我在这儿等您。” “好,多谢你。”秋意泊颔首,独自入天工坊。 天工坊之中宾客寥寥,整正厅里显得空『荡』『荡』的,并没有什小厮迎宾待客,沿着墙壁摆满多宝阁,每一多宝阁上的物品按照种类、价格从上到下依次排好,非常符合秋意泊的习惯。 秋意泊沿着多宝阁转一圈,在法宝那几阁上多耽搁一间,多宝阁上有阵法,并不能取下细看,每一件法宝旁边还摆着介绍,上面写法宝的用途以及炼器师的信息,一目,十分便。 他还在看,旁边却迎上来一名灰衣人,他打量下秋意泊的面容,道:“这位小友,来天工坊可办什事儿?” 秋意泊道:“这位前辈,我想来考下品炼器师,敢问应该如何考取?” “……你?”对愣愣,转而道:“小友与我来吧。” 他将秋意泊带到一间房间前,敲敲门便推门进去,秋意泊也跟着他一道进,只见里面坐着一位长眉白须的老人,他拱拱手道:“柳老,这位小友来考下品炼器师。” 老人闻言抬头看向秋意泊,目光清晰而锐利,他微微颔首:“不错,你出去吧。” “。”灰衣人退出去。 秋意泊腼腆地笑笑,拱手道:“晚辈秋意泊见过柳前辈。” 在对打量着他的候,秋意泊也在打量着对。前这位老人只有筑基期修为,十指却粗壮有力,骨节突出,一看就常年做体力活的人,而刚刚那位灰衣人的修为他看不出来,至少也金丹期,灰衣人对这位老人却十分恭敬,显对的地位十分崇高。 “嗯,坐吧。”柳老抬抬手,直接当地道:“你师从何门何派?如今几岁?可有所作?若有就将你觉得你做的最为出『色』的交与我看看,若没有也不打紧,报名费一块中品灵石可有带着?没有的话就回去凑齐来。” 秋意泊想想,从纳戒中取出‘虹’三号,交给柳老,转而答道:“晚辈名唤秋意泊,师从凌霄宗洗剑峰,这我近期得意之作,还请前辈一观。” 他又『摸』出一枚中品灵石放在桌上。 柳老看也未看那枚灵石,直接接过剑对着日光细细看起来,半晌后才狐疑地道:“居凌霄峰的弟子?怪哉。” 他屈指一弹‘虹’字长剑,剑鸣清越,于日光下泛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意,又有一道虹光贯穿剑身,一柄好剑。“不错,此剑唤作何名?” 秋意泊答道:“三号虹。” “三号?还有一号二号?可有带着?一并取出来给我看看。”柳老道。 不愧搞炼器的同行,需知在凌霄宗他卖剑同门问他这柄剑叫什,得知叫做‘三号虹’就一脸不忍直视之态,遇上脾气差一点的直接能‘你这侮辱剑’挂在脸上。 “有的。”秋意泊身上带着‘虹’字一系列,整整七,其实从威力上来说差不多,就各有偏重,如轻、重、细、软……等等,比较贴合凌霄宗各种用户群体。 柳老看前两后不多看,将一支玉简送到他的手中:“收起来吧,你带着玉简去黄字十三号地火室,你这柄剑的材料里面有,只你能练出一一模一样的‘虹’,就算你过关。” “限……十天吧。”柳老道:“地火室做出来的东有特殊的气息,不想着耍小聪明,若叫我看出来,百年内便不得入天工坊。” “多谢柳前辈。”秋意泊拱手谢过,就带着玉简出去,外面灰衣人见他出来,他看一他手中玉简,便道:“随我来。” 秋意泊跟着他一路向内走去,没想到却越走越深,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炎热,灰衣人将他带入地下,连下三层这才引着他经过一排排小房间,最终停在带有‘黄十三’字样的房间前:“进去吧,十日后地火室大门会自动打开,若提前做完的话直接出来即可。” 房间门口还站着一名灰衣人,他从对手中接过一纳戒,转而又给秋意泊:“纳戒中便本次考核用到的材料,待完成后将成品与纳戒放在桌上即可——待十日后检验完毕,便可凭玉简去任意一家天工坊查看考核结果,届也会将成品交还与你。” “多谢前辈。”秋意泊应一声便走进去,大门轰关闭,秋意泊感知到有几层阵法打开来,将这里与外彻底隔绝。 秋意泊还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到用于炼器的地火室来,他原本以为和奇石真君给他上课的实验室差不多,实则全不同。这里最引人瞩目的便正中一缺口,其中冒着幽幽的蓝光,灼人的热意一波接着一波,几乎瞬间就将他『逼』出一层汗来。 沿着地火室的墙边还有一张极其宽大的桌子,什『乱』七八糟的架子之流一概没有,就平平整整的一张,秋意泊上前碰碰桌子,有惊讶——这桌子至少上品寒铁打造的,只不刻意锻炼它轻易损坏不的。 他将纳戒中的材料放在桌上,仔细一看居和他打造一柄虹字剑的材料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他微微一想便知道那位柳老的手笔,只随便看看,就能分析出法器的材料,可见对学识阅历远远在他之上。 秋意泊炼器用的灵煅法,根本用不上地火,他便查看一下周围,将地火给关掉。考核间十天,其实根本用不,他在山上不知道炼多少柄虹字剑,熟能生巧,平不偷懒的话两三辰就能搞定。 秋意泊手脚快,那毕竟考完他还想去逛逛街什的,这可压缩他自己玩的间。为有更多的间去玩,秋意泊就选一柄最容易打造的二号虹字轻剑。 熔炼矿石,去除杂质,塑形,二次煅炼,淬火,抛光,开锋一气呵成,不过两辰,一柄二号虹就出现在他的前,他将轻剑放入纳戒摆在桌上,就推门出去。 路过大厅,他还看见那名引他来的灰衣人,对看见他似乎目『露』惊讶之情,转而摇摇头就不看他。 秋意泊向他友好的笑笑,突想到什,上前道:“前辈,请问坊内否收武器?” 灰衣人颔首,将他带到大厅侧的一房间内,里面也有一位老人坐着,手中似乎在算账还什,手指飞快。 秋意泊取出三号虹放在柜台上:“请前辈一观。” 那老人看一便道:“十块极品灵石,确定卖的话签字画押……” 他一顿,又皱眉道:“小友,这柄剑货主可你本人?” 这就当于在提点秋意泊不拿长辈的东私自来卖。 秋意泊也不解释什,闻言道:“多谢您,我就想知道价格如何。” “那你去吧。”老人显也见多,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 秋意泊依次谢过老人与灰衣人,出天工坊。 嗯……这价格和他想象中差不多,虽虹系列与影系列有本质上差别,但价格上差百倍之多就有过分。 不得不说,奇石真君的名头可真值钱啊! “醒醒。”他轻轻碰碰靠在墙根瞌睡的小春,小春一激灵就清醒过来:“前辈,您出来?现下可去哪里?” 秋意泊笑道:“你才不说什报春阁的酒,百花楼的细点吗?带我过去看看?” “呃?”小春一愣,随即连连点头:“好,前辈,请随我来。” 秋意泊并不介意别人拿点回扣什的,大家生活的嘛,而且这回扣又不他出,只东好吃就可以,有候打广告和品质并不冲突。 他间紧迫,又人生地不熟的,与其随机盲选,还不如让小春带路呢。 他又道:“找一家酒楼吧,我饿。” 他出门还早上,现下却已经到中午,自从没有不准吃东的限制,秋意泊才不会想不开接着吃辟谷丹呢,他辛辛苦苦修炼,难道就为自己修成餐风饮『露』无欲无求的木头人吗? 那还不如不修真,回家当纨绔子弟呢! 小春斟酌一下道:“百花楼的席面也不错,前辈不如就在百花楼试试?” “也好。” 百花楼就在天工坊不远处,装修得精致华美,共有两层高,其中倒比天工坊人多得多,至少一楼坐满的。小厮见有客人进来便热情地迎过来,面『露』歉意地道:“客官,对不住,今日咱们百花楼一楼已经客满,二楼雅座倒还剩两座儿,您看?” 小春在旁提醒道:“二楼雅座可不便宜,前辈您不等一等?” 秋意泊不委屈自己的人,便道:“那就上二楼吧。” “好好,您请!”小厮点头哈腰的请秋意泊上楼,边喊道:“二楼雅座一位——!” 他并不跟上楼,而在楼梯前便止步,小春本也不欲跟上去,秋意泊笑道:“我还有事情想和你打听下,不如一起上去吧?” “多谢前辈。”小春应一声,就跟着秋意泊一道上楼。 二楼自有小厮接应,他引着秋意泊在临窗的一位子坐下,这雅座确实下点功夫在里面的,这位子说位子,不如说长塌,人可以整卧上去,长塌中央摆放一只小案,可供摆放吃食茶水,窗边悬挂着两扇竹帘,将明烈的阳光分隔成温柔的碎光,窗边还摆着一盆颇有意趣的兰花。 雅座两侧以屏风隔开,一口圆桌摆在中央,旁边还设一小架子,上面摆着纸质的书卷,而入口处设阵法,若客人不欲叫外人听到聊天声便可将法阵打开,便可自成一室。 人坐在此处,内可观优雅陈设,外可观繁华街道,自有一番悠闲适之情。 小厮将一枚玉简放在秋意泊面前,转而替他斟茶,边道:“客官瞧着面生,可第一次来?小店里最出名的便细点攒盒,若想热菜,也有上好的席面。” 秋意泊抬抬手示意小春坐下,自己则接过玉简看看其中记录的菜样,叫菜一汤和一细点攒盒,小厮便退下,秋意泊问道:“晚上的候我还想带我家长辈寻地用饭,可有什好推荐的地吗?” 小春想想道:“前辈想用精致的,还特『色』的?精致的有碧芳斋、如意楼,这两家食材新鲜,味道也好,每次我带客人过去鲜有不夸的……论好的话,我听客人说还碧芳斋稍好一。若想吃点特『色』的,那便去城的青竹巷,那处最热闹,吃食也多,大多春溪城本地的特产,去外地吃不到。” “多谢。”秋意泊一眨就想好去哪,去鬼市之前和奇石真君去碧芳斋,逛完鬼市差不多该吃夜宵,就去青竹巷! 奇石真君不想吃夜宵,他也可以自己去青竹巷的! 快吃食就上来,虽菜一汤,却也摆满满一桌,秋意泊招呼着小春一道用,小春前有不大好意思,却也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小春推荐的没错,这里的饭菜确实不错,秋意泊这种昨天大鱼大肉的人今天又没忍住吃三碗饭。 这才人生嘛! 秋意泊不动声『色』地『摸』『摸』肚子,他运动量足够大,多吃点应该不至于长胖才对。他眯着睛歪在塌上,有昏昏欲睡,他鲜少有这样全无事可做的间,精神松懈下来后就有犯懒。 其实仔细想想,他这几年过得真的忙碌,若不后面修为上来,他还得靠磕大力丸继续连轴转,他对自己居能坚持下来表示惊讶。 阳光温柔,光正好。 ——哎,他果不什主角人设,小说里不主角上酒楼必会遇到点什事情发生吗? 他还特意多坐会儿,屁事没有。 正想着呢,一道寒光突地刺破屏风向他袭来,秋意泊下意识的偏偏头,躲过那一道寒光,他顺着向看去,一枚飞镖。 紧接着隔壁就有泼辣的女声吼道:“敢惹你姑『奶』『奶』,不想活就直说!” 第 60 章 眼着那头红衣绚烂, 虽未人长了什么模样,秋意泊却下意识在心感叹:哇,一听就是个泼辣豪爽的大美人。 百花楼的掌柜也没等到人打完了再出来看着打坏的桌椅瓢盆抱头痛哭, 反那把飞镖戳破屏风的一瞬间秋意泊就听了楼梯上的脚步声,随之来的还有至是元婴以上修士的威压。 “何人敢在我百花楼动武?是想叫我扔你出去,还是你自己出去?”来人听着声音像是斯人,话却十分直接了当。 一上来,隔壁就停了手, 只听方才叫骂的姑娘道:“前辈, 我本不欲在百花楼动武, 可此人在此处污言秽语, 还到我头上来了!不能忍!” 又有个声音就有些猥琐的男人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是你?怕不是有人耐不住春闺寂寞,叫人揭穿了心虚吧?” 那士也没话,只听哐得一声巨响, 秋意泊通过屏风上的破洞,就那头连人带桌椅, 不管是挑衅的还是挑衅的,一律都从窗子扔了出去。 就坐在窗边,便顺着向窗外看去, 只那妹子和一个瘦小的男人已经在大街上打了来,临街的窗户探出了不人的脑袋, 显然都是看热闹来的。 士道:“小赵, 去楼下等着, 回头记得问要桌椅碗筷外加屏风的钱。” “好嘞,掌柜,我就去。” 话春溪城不是禁止动武吗?两怎么就真的打了来? 秋意泊正么想着天,便有两名白衣飘飘的修士御剑来, 手抛出一件法宝,干脆利落的将人束缚住,一人提一个把人带走了,小厮刚下楼,就到一幕,边追边喊:“前辈!两还欠着我百花楼的饭钱呢!” 其一个修士一手一拂,好伙,小厮也带走了。 春溪城有没道,明明是那个男的挑衅在先,可不管是上来的掌柜也好,还是巡街的城管也好,都是不问缘由,一视同仁打了。 秋意泊收回视线,不禁看向了屏风,恰好便与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视,如所想,掌柜的眉目斯,容貌清俊,若不是方才亲眼着那两人扔下楼去,秋意泊都要觉得是哪个弱的秀才了。 秋意泊向拱了拱手,算是礼,对方也微微颔首,随即便从屏风那头转了过来,的目光落在秋意泊身后的梁柱上,那里钉着一枚飞镖,斯斯地笑了笑,道:“惊扰小友了,今日一桌就算是我百花楼请了,还请不要怪。” “那就多谢前辈了。”秋意泊也没跟对方客气,要不是躲得快,那枚飞镖还真就落在身上了。“那今日晚辈就先告辞了。” “小春,走了。”低声唤了一声,惊醒了还在愣的小春,正与那掌柜擦肩过时,便听对方道:“几日春溪城『乱』得很,小友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秋意泊顿了顿,估『摸』是因为鬼市要开的缘故,不人都聚集在了春溪城,对方是好意,秋意泊谢过了对方,也决定早回去。 两人下了楼,小春才咋舌道:“前辈,我也许久没到有人敢在春溪城动武了,真是吓死人了。” “哎?很吗?”秋意泊反问道。 “确是很。”小春解释着:“在城动武会执法队抓去城外矿窑做一个月苦力,除非能缴纳巨额赎金——一块极品灵石呢!谁交得!” 秋意泊想了想,问道:“两人都要吗?方才虽只听了两句,可分明是那个男修挑衅生事,为何掌柜的不听修辩解,直接就将两人都赶出楼了?” “只要是动了手都要。”小春道:“春溪城的规矩就是样的,若是有人挑衅生事,可以叫执法队将对方抓来,但只要私下动手便是同罪。” 秋意泊咋舌,也未免太严苛了。 两人又了两句有的没的,眼着就要到客栈了,秋意泊便『摸』出了一枚下品灵石并一包糕交给了,道:“好了,就送到里吧,今日多谢你。” 小春欢快地接过了灵石,却不接糕:“今日和前辈一道吃了饭就很好啦,不敢再收前辈的东西。前辈若有需要,只管叫客栈的李二管事叫我就行了,前辈再会!” “再会。”秋意泊目送了的背影离开,转扭头看了一眼背后,那掌柜的没错,今天城里确是『乱』得很,刚出百花楼就人跟上了,一路走的都是大路,对方也没敢动手,只一路跟着回了客栈。 秋意泊不再会对方,直接进了客栈带着还热乎的糕去找奇石真君去了。 是夜,秋意泊奇石真君摁头披上了一件带有隐藏境界气息的黑斗篷,兜帽顺着的头顶落下,将眼睛都盖住了。不过斗篷显然是特制的,虽然盖住了眼睛,却不影响的视线。 奇石真君又拿了一只面具给,示意戴上。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表情:“师傅,要不我变换一下身形吧?我么矮,戴面具有什么用?” 形体特征太明显了。 奇石真君轻哼了一声:“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年……老些,跟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事。” “……哦。”秋意泊失落的在心噫了一声,其不是想要长大,是特别怀念一米八的视野已,不像现在只能跳来打人的膝盖。 奇石真君给戴了面具后还犹嫌不足,递给了一只手环。秋意泊本来还当是什么防御法宝,结果就看奇石真君也掏出了一只同款的手腕戴在了自己的腕上,微微催动了一下灵力,就看两只手环间出现了一根锁链的投影。 奇石真君满意地了头:“样就不怕你走丢了。” 秋意泊目瞪狗呆,“师傅你给我戴狗链?!” “什么狗链!你会不会话!”奇石真君斜睨了一眼:“是子母环。” 秋意泊抬了抬手,那锁链随着的动作居然还能叮咚作响,奇石真君顺势一扯,秋意泊就感觉自己一股巨力推着到了的身边,奇石真君抬了抬手,满意地道:“不错,走吧。” 秋意泊无奈地跟着奇石真君出门了,方出客栈,便道:“师傅,有人在跟着我。” “让跟。”奇石真君半都不慌:“人一多,难免就有想浑水『摸』鱼的,不必在意。” 秋意泊在心底给竖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大乘期巅峰,目前修真界顶级战力了,根本不带怂的——之前问过奇石真君如果和孤舟真君打来胜负如何,奇石真君的意思如果是切磋,那必输无疑,但若是生死之战,死,孤舟也得在生死之间盘恒个数十年,端看运气如何了。 运气不好就跟前后脚一道陨落,运气好不定还能缓过来。 奇石真君都能和孤舟真君四六开了,几个跟踪的『毛』贼根本不在的眼里。 秋意泊本以为会和那些灵神怪异的小里一样,要走到一个特定的地方,绕树圈亦或者是其什么仪式感十足的行为才能去到鬼市,结果没想到奇石真君领着一路出了城,刚出城门就远处黝黑的山间有几幽幽的磷火飘动着,秋意泊下意识的抓住了奇石真君的手,惹得轻笑了一声。 “别怕,是人。”奇石真君随口了一句,带着御风行。那些闪烁着青蓝光芒的磷火随着距离的接近越来越多,直到形成了一条零散的长龙,在山间游走着,颇为壮观。 奇石真君在入口处落下,鬼市的门口居然还有个牌坊,牌坊下立着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奇石真君将两枚品灵石交给了对方,对方便木然地递了两盏琉璃灯来。 琉璃灯里燃的便是秋意泊方才到的磷火。 时心才定了定,原来是灯啊…… “多谢……”伸手接过灯,蓦然之间与那人对视,看清了对方在兜帽之下的面容,那人苍白如纸,脸上着两团又浓又大的猩红胭脂,大红嘴唇,双目漆黑,空洞无神。秋意泊看,便咧开嘴对笑了笑。 秋意泊:“……!!!” 秋意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来,要不是奇石真君在侧,非扭头就跑不可。奇石真君察觉秋意泊突然用力地抓着,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低声道:“不必惊慌,历来都是用傀儡纸人凑个数,因着以前吓到过人便特意给纸人披了斗篷……” 就是没想到秋意泊比较矮,从的角度刚好看对方的面容罢了。 秋意泊欲哭无泪地道:“师傅,要不咱回去吧,我不想逛鬼市了。” 里面还有多惊喜在等着?不想知道了。 奇石真君屈指敲了敲的面具:“都是筑基境界的人了,怎么如此胆小?难道那些幻境都白经历了不成?” 秋意泊下意识觉得其似乎有什么含义,却也只当是奇石真君在训,只好在心默念了好几遍金光咒,才跟着奇石真君入内。 初人还是寥寥无几,越是往山里走,人就开始变得多了来,人人都是一副黑袍掩面的模样,手持青灯,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群幽魂在山野间游『荡』。 又走了一段路,第一个摆摊的人终于出现了,地上潦草地铺了一张白麻布,青灯压在一角,照亮了上面的货。因着是第一个摊子,秋意泊不可免俗地看了两眼,上头密密麻麻地全是丹『药』瓶,贴的标签也简单,什么复灵丹、金疮『药』之流常的丹『药』,品阶则是有高有低。 不过比较奇特的是些丹『药』的瓶子都不同,什么青、白、黄、红……之前去辉宝阁的时候看了一眼,辉宝阁的丹『药』一律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瓶子,是辉宝阁特别炼制的,别没有。 本来以为奇石真君看不上些,没想到却一步上前,用粗哑的声音问道:“东西正不正?” “正,我以道心誓。”对方开口就把秋意泊吓了一跳,还用得上道心誓?可是修真界最严重的誓言了,修真界和现世不同,普通人一日餐誓,做不到顶多自我良心谴责,用道心誓做不到那可是真要挨雷劈的!且是劈到你魂飞魄散的那一款! 抬头看向奇石真君,正想问什么,却听接着道:“什么价?” “低两成。” 奇石真君大手一挥:“好,我全包了。” 摊主伸手一抖白麻布,白麻布便成了一只市面上最常不过的纳戒,报了个数字出来,奇石真君也没有多什么,直接付钱拿着东西完事,对方颔首,伸手拉了拉兜帽,便消失在了人群。 秋意泊才问道:“师傅,你买些做什么?” “自然是备用。”奇石真君领着接着往前走,前方的摊位逐渐开始变得多了来:“前头才是正经卖东西的地方,将摊子摆在么前头,就是急着出手的意思,总之便宜,回头哪怕随手送送晚辈呢?” 奇石真君的言下之意秋意泊听出来了,东西正、便宜、还急着出手,只能是东西来路不正了——抢的,或者偷的。 毕竟来路正的话大可以去各种『药』店里卖去,就算有所折价,也到不了两成么多。 “那为什么别人不买呢?”秋意泊又问道。 奇石真君答道:“怕惹麻烦。” 秋意泊有些沉默,其知道个世界远远不如现世来得安稳太平,但读书的日子在是太好了,跟以前在高大学里没有什么区别,大笑笑闹闹,哪怕同门了龃龉,比如王思欣那几个世子弟,白了也不过是夺宝,远远没有到杀人个地步。 奇石真君买些东西神『色』如常,大有稀松平常的意思在里面,可并不觉得杀人夺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很强,强到了随心所欲,哪怕种脏货想买就随手买了,别人担心会不会惹麻烦,不怕,因为没有人会因为几瓶丹『药』和一个大乘期对上。 哪怕对上又如何?还怕了对方不成? 奇石真君突地拍了拍的肩膀,指着不远处道:“想看看那个吗?” 秋意泊顺着指着的方向望去,便是一个卖法器的摊子,眼前一亮,连忙头,正欲过去,却奇石真君不动,有些奇怪的叫了一声:“师傅?” “你去吧,我在旁边等你。”奇石真君罢,从纳戒掏出了一张白麻布,到了路边一个空位里就地坐了,随手在白麻布上摆了些丹『药』——还就是刚刚买的那些。 秋意泊顿了顿,低声道:“师傅,你话告诉我一件事……可以吗?” 秋意泊罕有样正『色』的时候,奇石真君好奇地道:“你先。” 只听沉重地道:“师傅,你是不是把你的积蓄全给我了?” 奇石真君:“……?” 秋意泊接着道:“我真用不了那么多钱,您随便给我一就够我花好久的了,要不我先还给您?” 要是奇石真君不差钱,怎么又是买低价丹『药』,又是当场就摆摊赚差价来了? “……”奇石真君没好气地在头上敲了又敲:“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我是那等打肿脸撑胖子的人吗?你以为我是凌……” 真以为是凌霄那等明明心痛得要死要活还要撑出掌门风范的人吗? 不过种话不好和秋意泊直,毕竟凌霄真君连踏云境都含泪给出来了,总不好让赔了夫人又折兵。 奇石真君催促着秋意泊快去:“不去看了?那件法宝快叫人买走了!” 秋意泊侧脸一看便急急地走了过去,仰着一张小脸仔细观摩对方摊子上一个十分奇特的法器来了。 奇石真君看着不远处的秋意泊,心下暗暗摇头——一直看不太上凌霄宗搞书院那一套,若是教个规矩认个诗书,一年也就够了,非要将人圈在里面六年,等到一朝放出去……未免就有些太晚了。 自出关后第一件事,便是向孤舟、凌霄打听了秋意泊的一言一行,孩子哪里都好,悟『性』修为样样拿得出手,可惜就是太过平和了,明明都是一样书院里养出来的人,就是显得格外的不同。 就拿踏云境里那件事来,有几个同窗想要抢和温夷光的东西,出来之后温夷光对那几人丝毫不掩敌意,若是对方再犯,落到温夷光手里绝没有什么好下场。倒是秋意泊,面分笑,哪怕人不,也师兄师姐叫得欢快,浑然跟人在秘境里帮了,非手段歹毒劫掠一般。 要是血脉遗传,那也不尽然,父亲秋临淮,叔叔秋临与都是杀伐果断的角『色』,出了名的下手狠辣,也不知道秋意泊是像了谁,温吞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秋意泊若是一辈子不下山,一辈子都在山上修道练剑,研究法宝炼器,也就不去管了。可现下除了衍天宗那帮子老乌龟道统特殊外,哪弟子能永不下山? 带着秋意泊下山,其一是因为心境动摇,再过两年不得不入世求渡劫的机缘,故将秋意泊带回百炼山仔细教两年,以后就没工夫了。其二则是趁此机会多带识识人间百态,或许看多了也就好了。 秋意泊头耐心地等着前面的人将那件法宝放下了,自己才上前取了捧在手心观摩着。方才奇石真君一指就看到了一件法宝,是法宝,严格来是武器更为恰当。 它是一枚剑钗,顾名思义,平时在头上当簪做护身的法宝,想用的时候便拔下来就能化作一柄宝剑。 听来好像挺普通的,则里面的工序非常复杂。如之前做过的水剑,确能够盘在手腕上或者缠绕在指尖,好像和剑钗听着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它能够变形是因为它的主体秋意泊炼制成了『液』态,化作长剑时能够变得坚硬是因为有灵力打底,不是它的本体就是一柄长剑。 剑钗不同,它现了两种功能,在做簪时就是法宝,化剑时便是武器。 流宵真君就有一支剑钗,本来想求奇石真君出手的,但奇石真君要闭关,便又改托了百炼山另一位真君出手,将本命剑与剑钗炼为了一体。秋意泊和她不怎么熟,自然不好张口闭口要人本命剑来看。 奇石真君出关后事情一码接着一码,也没机会问其关窍。 就是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鬼市上。 剑钗哪怕是练气期的宝剑,价格也绝对不会便宜。 “位前辈,请问支钗什么价格?”秋意泊问道。 摊主身形微动,举了四根手指:“个价。” 秋意泊对比了一下自己虹字剑一百极品灵石的价格,试探『性』地:“四百极品灵石?” “放下吧。”摊主一顿,随即似是笑了出声:“四千。” 秋意泊是诚心想买,四千极品灵石话觉得贵过头了:“可以谈谈价格吗?” “四千,一个灵钱我都不卖。”摊主随手一指旁边的几件法宝:“那些全是四百。” 秋意泊有些犹豫地看向了旁边那几件法宝,东西好不好,几乎一眼便知,咬牙道:“好,就四千吧。” 此话一出,摊主倒是微微愣了愣:“我可没有心情与你开玩笑。” 秋意泊一手掩在袖,数了四千灵石装入了最普通的纳戒:“前辈数一数?” 对方伸手接过,数了一数,一分不差。 倒是有些刮目相看,将剑钗交给了秋意泊:“东西你拿好,认主吧——快去找你长辈去。” 话音方落,一只手就搭在了秋意泊的肩头上,以的修为根本就没有感知到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把手搭上来的,只听有个声音道:“呦,年纪轻轻,出手就么大方?” 摊主淡淡地道:“我劝你还是放下吧,背景恐怕不简单。” “一下子能拿出四千极品灵石,当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我又不杀。” 秋意泊抬头看去,只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修正盯着,目光阴冷滑腻:“小孩,你将你身上的纳戒法宝统统交出来,我就放你走,如何?” “你若是不给,那就怪不得我了。” 第 61 章 秋意泊第一个反应是有点慌, 第二个反应是看向了奇石真君,奇石真君猫在那头,兜帽微微动了动, 随即翘了个二郎腿,咧咧地旁边摊位摊主分了他一把瓜子,两就地磕了起来,一副标准看热闹模样。 秋意泊:“……”这是摆了让他自己解决意思。 不是说好斗篷可以隐藏气息和境界吗?为什么对方敢这么轻易就来拍他肩膀?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对。 他刚刚暴『露』了点什么? 秋意泊在一瞬间想了很多,他习惯『性』礼, 口称辈, 捧着剑钗细细地看……这些都算是破绽, 这里不是春溪城, 城外动武并不犯禁。 “喂,小孩!把东西交来!” 秋意泊顿了顿,随即揭开袖子, 『露』手几个手环:“哥哥,我有很多法宝, 你要哪一个?” “当是全都要!”对方狞笑了一声,手刚伸到了一半,又突僵住了。 周围几个看热闹在手环『露』来一瞬间扭头就走, 活似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秋意泊歪了歪头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不拿?” 他听有像对方传讯:【不想活了?!不快跑!这是个乘期老怪!】 【……什么意思?】 【他手全是能抗乘君一击东西!】 黑斗篷又是一僵, 沉默地看着秋意泊, 什么样角『色』手会全是应对乘期法宝? ——要么他本身境界会让他随时面对来自乘期危险, 要么他是某位君最为宠爱后裔。 如果他是某位君后裔,对方会这样轻易地就把他一个放在鬼市这种危险地方吗?将心比心,他若有一位真心疼爱后辈,必是给他带着完全准备来。 无论是哪个, 都不是他能得罪。 秋意泊一派天真地:“我看着很像是那种老怪物吗?” 【不快认错?!】 这声音很是熟悉,秋意泊看向了卖他剑钗那个摊主——好家伙,搁这儿玩钓鱼执法呢?一边卖货,一边抓肥羊,回头要是好欺负就把卖掉东西再捞回来,一本万利啊! 只是兜帽微微颤动弧度,仿佛颤在了周围心头,摊主更是仿佛被无形利剑刺穿了一般,遍体生寒。 他听他们传音了。 这小孩果是一个喜欢装嫩老怪物! 摊主急忙,一把揪住了黑斗篷,另一手则是将白麻布一抖一卷,化了一只纳戒,拱手:“辈谅,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些权当给辈赔罪了,望辈高抬贵手。” 秋意泊轻轻笑了笑:“要是我说不好呢?” 黑斗篷也反应了过来,将手纳戒锦囊尽数褪下,捧于掌心之中:“辈,是我有眼无珠,望辈原谅我们一次!我们以心起誓,以后绝不再做这事情呢!” “正是!” 旁边群散得更快了,他们周围几乎已没有其他斗篷客存在了。和奇石君一嗑瓜子摊主摇了摇头,开口是一把苍老女声,她低声:“不快走?小心殃及池鱼。” “不走。”奇石君笑眯眯地捏了一颗瓜子:“友你这瓜子怪香,在哪买?” “春溪城百花楼。”对方又:“嘿,你当真不走?” “不走,走做什么?坐下。”奇石真君说罢,就秋意泊已往这边来了,就这两三句功夫事情已结束了,对方既深信他是乘期老怪物,自就不会多做纠缠。 那摊主一惊,转而就那老怪对着她身边这个热衷于嗑瓜子老头闷闷地:“师傅,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什么?”奇石真君拍了拍旁边小板凳:“我不就在旁边?你怕什么?” “噫。”秋意泊坐了下来,奇石真君侧脸:“友,瓜子再来一把……多谢。” “泊儿,拿着,天咱们也去买一些带回山去……方才慌不慌?” 秋意泊也跟着谢过了那摊主,揣着瓜子磕了一颗:“慌。” 奇石真君嗤笑了一声:“我看你倒是挺镇定,半点看不慌『乱』来。” 秋意泊一摊手,按着奇石真君意思:“您不也说了,您就在旁边,我身这么多一串法宝,哪怕对方是个老怪,我就站着在那边挨打,您也不至于死不救吧?” “……”奇石真君沉默了一瞬,随即叹了口气。他倒是想叫秋意泊识识,偏偏又给了他那么多法宝,若是将他身法宝薅干净,他反而就不敢叫他去识了。 越是岁就是越是惜福,什么样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就比如方才,若秋意泊身没有发器,对方也不是拍他肩膀,而是直接一剑破了他丹田,一个方筑基修士,连元婴都没有,想死可太简单了,想活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秋意泊被当胸一剑,搅碎心脉,就是他拼尽全力,也就是保他苟延残喘罢了。如果运气好,要是能坚持到带他去百草谷,或许能活下来,若是运气不好,那就是一命呜呼。 也罢,好歹是个有急智,他才岁,慢慢来吧。 秋意泊奇石真君乐呵呵地说:“你哪算陪我在这儿摆摊,是自己去逛逛?” 秋意泊撇了撇嘴,“我自己去逛会儿。” “去吧。”奇石真君一顿,接着:“若是遇了什么不能对付便扯一扯子母环,我顷刻便至。” “好。”过了方才事情,唯二好处可能就是他白嫖了很多法宝,外加觉得手腕这狗……子母环让他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拍了拍身瓜子皮,拱手对隔壁摊主致谢,转而提着琉璃灯向鬼市深处走去。 越是向内走,景象便越发光怪陆离。手中青灯照亮了山,白麻布随着风缓缓地飘动着,黑『色』斗篷看着几乎不着地一般。 这里逐渐了一些不穿斗篷和面具,他们多是商贩,热情地吆喝着,忽地旁边有一蓝光盛,秋意泊下意识侧目望去,只是一个光-『裸』-身汉,手持一个灼烧着蓝焰火把,口中含酒,向火把喷去。 瞬时蓝焰顺着酒精膨胀漫延,映了夺目光辉。 “刚炉菜包——!” “香甜桂花酒酿圆子嘞——!” 秋意泊走近了,闻到了一股甜甜桂花香气,不摊子坐满了斗篷客,有些已将面具摘下了,兜帽是垂着,家似乎都很遵守规矩,只专心吃面食物又或者与同伴低声交谈,从不去张望。 “老板,来一碗。”秋意泊递了一枚下品灵石过去,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看也不看从旁边『摸』了个小布袋给了他:“这是找零,客官你拿好!” 小布袋里五枚灵钱——有一说一这小圆子挺贵,但在赶集嘛,涨价能接受。在历了世某个游乐园一根烤肠三块钱后他觉得自己非常多识广了。 老板手脚利落地便递了一碗酒酿圆子过来,秋意泊端着碗张望了一下,找了个有空位,向先来客:“这位辈,可否拼个座儿?” “嗯。”对方低低地应了一声,秋意泊便坐了下来,这酒酿圆子熬得粘稠,一粒粒香糯小圆子裹着酸甜汤水和四溢着酒香米粒,一口下去便通体生暖,舒服极了。 秋意泊是许久没吃到甜品了,昨天光顾着吃肉了,没来得及甜品就已撑得吃不下了。 其实只要忘记那些有可能发生危险,鬼市和春溪城里集市也没有什么两样……正这么想着呢,面不远处两个突拔剑斗了起来,群轰散开,让开了一片场地看他们打。 只要一动手,斗篷就遮盖不住境界了,两个筑基气息透『露』了来,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好不热闹。那两似乎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没几下双方就各自抛下了斗篷,连面具都不要了,双目赤红,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 有意兴阑珊地:“两个筑基有什么好打,加起来没有我一个修为高,散开吧,叨扰了家兴致。” 他旁边斗篷客笑:“那你倒是阻止呀!在这里光说不练,难是来充头?” “你——!” “哎,。”又有惊叹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们!” “怎么说?” 那解释:“左边蓝衣那个是水影宗忘尘剑,右边黑衣是齐家忘川剑,他们本是一对师兄弟,两自小一块长,情同手足,奈何为了一个女反目成仇,割袍断义,忘川剑直接叛门而回了自家,忘尘剑则是发誓一定要将叛徒斩于剑下。” “豁,你知怎么那么多!” “废话,我也是水影宗!” 他们这些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就算压低了声音又有什么用?在场哪个不是修士?哪怕是练气期,最基本耳聪目都是有,真不想让听就传音入密。 周围听罢都恍悟,这小门小宗八卦若不是当事,谁也没兴趣特意去打听。有:“那到底是什么样女子,能叫两兄弟为她反目成仇?难是惊鸿仙子不成?!” 那又:“我过那女子,最多只能称清秀罢了,八成是有什么狐媚手段……” 话音未落,秋意泊身边斗篷客就冷哼了一声,秋意泊下意识闻声侧脸望去,他好奇地:“友似乎不太苟同对方话?” 斗篷客伸手扯了扯兜帽,『露』了一截纤细手腕,几个玲珑玉镯叮咚响:“友,你说呢?” 对方居是个女孩子,他刚刚一直以为是个男来着,毕竟一开始答话时候对方声音分粗哑。 秋意泊眨了眨眼,不再看她,转而专注地看着场中,这么几句话功夫,群中已开始议论那女子究竟有什么狐媚手段了。或许是家都多了一层皮关系,此间话语难听得吓,分难以想象一群全不认识能用这么恶毒话评价。 秋意泊托着腮:“我确实不太苟同,或许割袍断义是真,反目成仇也是真,但是因为那个女子这就不太好说了……友,你看他们都已说成这样了,若易地而处,你会如何?我想总不至于连喝止都不喝止吧?反正要是我,我先一剑捅死那个污言秽语议论我心渣滓。” “但你看,两个没有一个回头,只顾着对方。” 斗篷客轻笑了一声:“友慧眼如炬。” 秋意泊愣了愣,缩了缩脖子:“真是啊?我随口猜。” 他目光灼灼,希望对方说点瓜来听,外面那个不合格,掐头去尾避重就轻,开始呢?过程呢?结果就说了个不轻不重结局。 “那些当真可笑,这随意便可推测来东西没有一个注意到。”斗篷客低声笑了笑,满是讽刺之意:“友想听?” “可以话。” 斗篷客比了个手势,“这里实在是太过嘈杂了,我们边走边谈?” 秋意泊想了想,便同意了,看这两个打架不如看温夷光和秋『露』黎互相切磋呢! 才下山两天都不到,他已开始想念小伙伴们了——他走得仓促,只来得及留了个纸鹤就走了,下想想应该去找他们当面说。 毕竟这一走就至少是两呢! 他与斗篷客一并起身,那斗篷客用传音入密与他:【此事说来话长,说来也短。有一个女子,她本是农家浣衣女,为侍奉双亲而成了自梳女,父母亡故后她便独自一生活。有一日半夜,她听到篱笆内有响动,本以为是进了黄鼠狼,过去一瞧发是一个受伤濒危男子,后她……】 这时候女子成婚后需要将头发挽起来,与未婚少女发型截不同。而自梳女就是未婚自行将头发盘起,立誓终身不嫁女子。 哦哦,言情小说典套路,听到门外有响动就把受伤濒危能异士给救了,从此对方一倾心! 对方接着:【她就报了衙门。】 秋意泊:【……哎?】 【衙役来之后将昏『迷』过去男子带走了,她本以为就应该无事了,结果第二日,那男子不声不响在了她面,扬言要借住几日,掩耳目,逃避追来杀手。】 【她男子容貌俊美,气宇非凡,料定他不是普通……】 嗯……这总该救了吧? 【她便假意同意了,第二日门浣衣时候又报了衙门,躲到了要好姐妹家住了几日……】 好家伙,这位女主不走寻常路啊! 秋意泊满是期待:【后呢?】 【几日后她回家,发家中果没了那男子踪影,她松了一口气,继续安稳太平过自己日子,熟料到一后,有一支迎亲队伍到了他们村子,扬言与她早早订婚,要接她宗门一修炼,从此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自梳女被族老摁入花轿内,反抗不得,一路了山,到了山说要将婚礼推到一后良辰吉日,女子本就不想成亲,于是便欣同意,不不白住在了对方山门中……】 对方接着:【那男子起初讲究救命之恩,对她千依百顺,她都快信了男子对她是真有爱意,直到有一日……】 秋意泊忍不住『插』嘴:【难是男子身患重病,需要以什么特殊良『药』续命,刚好这女子就符合?后叫她割肉放血……什么心头血,精血,失-血失-身,到某一日才发她用就是给家当灵『药』?或者更惨一点,其实这个良『药』根本就是编来,对方就是为了折腾她才故意这么说,其实他一直都在记恨当初那女子报官?】 斗篷客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知?】 秋意泊微微抽了口凉气,他总不能说这就是集辈子小说里热门类型吧?他喜欢看修仙小说,扫文时候不当心扫到过几篇看起来看起来很对头又很不对头,里头凑齐了什么无情渣男偏偏要爱、重生、穿越、火葬场、虐身虐心,说不定再来个什么白月光替身。 这套路他都能背了。 【猜。】秋意泊顿了顿又:【那和另一个有什么关系?】 【难后期男子悔不当初,想要追回女子,结果被一切看在眼中师弟痛斥,师弟觉得师兄不配这样温柔坚强女子,于是要和师兄反目成仇?】 斗篷客:【是也不是。】 【怎么说?】 【另一个其实才是当时闯入女家中受伤,被衙役带走后反而在牢中获得了一席喘息,男子为了杀师弟夺走秘宝,一路追杀,他料定师弟心软,肯定不会对救命恩惨状视之不……】 斗篷客突:【你想知秘宝是什么吗?】 秋意泊摇了摇头:【无外乎法宝、丹『药』、秘籍之流……】 【不是这些。】对方:【不是这些俗物……】 秋意泊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斗篷客带着秋意泊拐了个弯儿,到了一条小路中。她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是……” 她兜帽下嘴唇鲜红:“是个孩子。” 秋意泊皱眉:“难对方已有了孩子……唔……” 下一瞬间,秋意泊就感觉自己眼一黑,转而就被拎了起来,他下意识想要挣扎,指尖碰到了粗糙布料……是麻袋? ——是麻袋……? 『操』,这是个拐子! 修真界也有拐卖小孩?!秋意泊是真没想到。 麻袋中似乎有什么『药』物,秋意泊陷入了昏『迷』之中,他昏『迷』之想着——他师傅给法宝有bug,法宝能抵挡伤害,但是居挡不住被围困! 好奇怪啊……他为什么会跟着这个到这里来?他没有那么热衷于吃瓜啊!怎么一个故事听得入『迷』不要不要,非要听完再走。 仔细一想,对方方才说什么嘈杂便有些站不住脚…… 好困…… 秋意泊再醒时候,他在一片暗室中。 这里三面无窗,连烛火都没有,一侧墙壁有一扇铁门,青石拼凑起来地面铺了点稻草,面有显压折痕迹,显有在面睡过……这是一间地牢? 身兜帽早就被掀落了下来,斗篷倒在身。 秋意泊有些无奈,他真是意了啊!只当鬼市和普通集市差不多,结果没想到相似到这个份,居有拐孩子! 他伸手扯了扯手腕子母环,他灵力好像被限制住了,靠自己应该没办法脱身了。 浅金『色』锁链显形,微微摇晃了一下,穿过了墙壁不知通往了何方。 秋意泊找了个地方坐下,打了个呵欠,忽地听有:【你觉得那个女子可怜吗?】 秋意泊警觉看向了四周,旁边一个都没有,他顿了顿,回答:“你说是哪个?” 【拐你那个。】 “到故事最后一句之挺可怜,最后一句之后就比较可恶了。” 一阵花香不知从飘来,他眼忽了一位曼妙女子幻影,她身形缥缈,美艳不可方物,她淡淡地:“我乃妙音门飞鸿真君,你可愿承我法门,名曰《无妙音法》,此法门可助你平安脱身,只消来日你将此法门再传回妙音门即可。” 秋意泊眉眼微微动了动,学是要学,但是……他从纳戒中掏了花名册! 好家伙,这不就在这儿着吗?!他早有准备! 最早是在踏云境之准备,奈何踏云境就没有什么老爷爷,他怀疑这和踏云境早就被凌霄宗犁了七百百遍有关,后来一直在山也没遇什么机缘,但是他坚信他这样欧皇必会抽到机缘! 或早或迟罢了! 介于这个想法,他便一直升级着花名册,实时更新,有备无患。 他将花名册递到了对方手中:“辈,您这套法门高深莫测,奈何小子灵根低劣,悟『性』浅薄,恐怕要辜负了这般法门,而且小子是个剑修,恐怕学不到这法门精髓,为了感谢您救我虎狼窝——这是我一些师兄师姐,您看看有喜欢吗?” “他们都在凌霄宗,您知这里是哪里吗?是春溪城,就在凌霄宗脚下。” 他说到‘剑修’时候,显看到女子『露』了一丝特微妙神情——概是嫌弃。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您可以看看花名册,里面定有您觉得适合。” “当,您要是觉得一时拿不定主意,我带您去都一。您想怎么都行,要不我替您组个局?” 如花似玉老『奶』『奶』捏着手里排版整齐干净带着像甚至有一段影像片段花名册:“哦……这个……你我翻翻。” 这小孩儿为什么这么熟练样子?! 第 62 章 地灵根, 凌霄宗浣花峰亲传弟子秋『露』黎……花名册跃出了一个人,她长剑一挽,灵气化花, 散落于她的周围,英姿飒爽,又带着一分极妍的美态,端的是一个好子。 这个待选。 下一页,天灵根。 飞鸿真君精神一振, 这个好, 是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灵根, 若是对愿继承她的法门, 她还让找什么知道还在在的妙音门人再将法门传回去,直接让去当掌门好吗? 她妙音门本就是个门派,道统也无甚稀奇, 唯有这《无妙音法》精妙难言,修习此神通者言语之间可『惑』人心智, 且最高能影响比己身高一个大境界的人——大境界是什么概念? 炼精化气中包含了练气、筑基两个境界,炼气化神则是指金丹、元婴、化神这三个境界,再往炼神还虚则是包含了合体、渡劫、大乘三个境界, 过修炼到炼神还虚时,每一个境界都能称之为为‘’了。 练精化气到炼气化神是一个大境界, 炼气化神道炼神还虚又是一个大境界。 以此为据推论, 修习者如果是个练气修士, 那么化神及其以下的修士都会被的音『惑』所影响,如果是一位合体期的真君,那么连合道道君都会被所影响,至于再往……对住, 她妙音门这么千年下来也没见过一个造化之主。 这法门吧,对领悟境界勘破大道那确实是无甚帮助,若是出门在外,会这么一门法门神通,能省去多少麻烦事?又能多少次化险为夷? 端看才那子明明只是个练气,学了一点她随透『露』的妙音法的皮『毛』,便能『惑』得眼前这个筑基孩一路跟着她到了偏僻处,就知道妙音法的威力了。 花名册跳出来一个高挑修长的人,与先前那位秋『露』黎的人对练了起来,刀光剑影,火花『射』,那人全程面『色』冷淡,连个眼神都动的。 啊这……感觉是喜欢说话的主,学了妙音法有机会用吗? 而且这模样怎么看都是剑修,打半点折扣的那。 秋泊左右是在等奇石真君找到,见老『奶』『奶』专注的看着温夷光,便在旁边介绍道:“这是温师兄,苍焰峰亲传弟子,是我们这一届第一人,天灵根,悟『性』高,人也勤奋好学,前辈考虑一下?” “……算了,我再看看人。”飞鸿真君决定放弃这个天灵根,选还如选最开始的那个地灵根呢,好歹人看起来是会开口讲话的那。 教一个哑巴学音『惑』,她一个残魂,没有那么大的想挑战我的想法。 飞鸿真君翻来翻去,见头各个都是剑修,由抱怨道:“怎么全是剑修?就没有点什么其人吗?” 秋泊腼腆地说:“前辈见谅,我也是第一次下山,认识的人就这么多了……您往下翻翻?我还有一兄一姐拜入了虚派,都是玄灵根,也知道现在如何了。” 飞鸿真君翻到了最后,就见两个十岁左右的人对着她微笑,那确实是除了个样貌外什么都看出来。 秋泊见她还是满的样子:“……我还有个师傅和师祖,您见见?” “你师傅是……?”飞鸿真君问道。 秋泊凑前在花名册边栏点了点,瞬间花名册就变了个样,才是同龄人分类,现在这个界面是长辈界面。秋泊指着奇石真君的人道:“这就是我师傅,百炼山奇石真君,现下大乘期巅峰,一步阳神……” “……”飞鸿真君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没想到你我之间还有些因果,你居然是奇石师兄的弟子。” 她本想问是凌霄宗弟子吗,怎么转眼又成了百炼山的门徒,转眼一想奇石真君与凌霄宗那个本就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地,便也没有再问。 秋泊一愣:“那么巧?那论理我还得叫您师叔,师叔您稍后,我师傅一会就来,您稍等等就能见到!” 豁,这个老『奶』『奶』居然和师傅还是同辈人。 飞鸿真君垂下了眼睑,嘴角轻扯,『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来,却又极快地撇了撇嘴:“罢了,见了,你还有什么人推荐么?” 她微微抬手,一道神通法门便钻入了秋泊脑中,秋泊神『色』一顿,大致阅读了一遍,便领悟了其中关窍。想了想说:“我有一位兄长,名叫秋怀黎……” 点开了秋怀黎的那一页,秋怀黎的人温文浅笑,端如玉:“就是这个,我哥特会哄人!在踏云境里把所有同门都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若是学了前辈的神通,必然能如虎添翼。” 飞鸿真君仔细看了看,道:“那就是了,法门已经给了你,你在一年之内转交与即可。” 说罢,飞鸿真君的身影便开始消散了。 她和秋泊见过的的残魂同,其残魂消散时,能叫人感觉到油尽灯枯之感,而她给的感觉却是如此,像是大限已到,而是……己选择消散一样。 秋泊道:“师叔,您真的等等,见一见我师傅叙叙旧吗?” 飞鸿真君笑道:“也无甚好叙的,我即已陨落,何苦多见老友。”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她低声『吟』道:“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成……我去了。”1 话音未落,芳魂已已。 这是表达愁苦的诗句。 秋泊寻思着难道是这位飞鸿真君和奇石真君有什么得说的一二事? ……罢了,长辈的私事还是打听多为好。 翻阅着妙音法,这法门并难学,闭目而坐,参详了起来。 大约个时辰后,外面传来了响动声,秋泊瞬间缩回了稻草,装一副未曾清醒的模样。有两人的脚步声伴随着交谈声而来:“有只羊?” “三只。” “怎么这么少?” “然是有原因的。”子道:“这次虽然少,其中却有个筑基期的,才十岁,想来日后前途无量,长得也好看,精致得很。” 另一人道:“是吗?干净吗?” “鬼市拐来的,你说呢?” …… 奇石真君怎么还没来? 秋泊在心下感叹了一声,牢门便被打开了,其中一人道:“心,『药』力应该过去了。” “妨事。”那人走到了秋泊身边,俯身伸手捏住了秋泊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低笑道:“确实是好看,若是等到长大,恐怕东域男子的排名就变一变了。” 子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我见的面容,就知道时间没花在的身。” 她说道此处,接着道:“过这孩子心『性』错,劳烦前辈替找个好去处吧,年纪便已筑基,灵根悟『性』都应该是之选……若是折在那些地就有些可惜了。” “难得你也会心疼人。”那人低声道:“这样的品貌……前阵子银锁门问我人,这倒是很适合,若是运气好,以后也能成为正经弟子。” 子沉默了良久,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其实她也明,越是这样的好品貌就说明出身越是非凡,无外乎那些修真世子弟又或者名门正派的弟子,这样的孩子,人轻易是敢收的——难道对里就会找吗? 只能卖的越远越好,越邪门越好,叫被压在那地只有拼命才能活下来,根本无暇去想其。 一个练气期,一个则是金丹期,打过。 秋泊适时睁开了眼睛,恐惧地看着对:“……你是谁,这是哪?你放我走好好?我很有钱的,们肯定会给你很多钱的。” 对松开手指,任由秋泊缩到了墙角,挑了挑唇角道:“到了这里,就想回了,我会替你找个新的。” “我。”秋泊尝试着用了一下妙音法,刚学,还熟练:“……你能能放我回去,我身就有很多钱,我把灵石给你,你放我出去好好?肯定比买我的人给的多,我里很有势力的,若是你们把我卖了,我身有追踪的香料,你们逃掉的,我很快就会找到你们替我报仇的。” 这话两人先前已经听过了无数次,可知为何这次莫名就有些心动——确实是啊,们只为了图钱,若是对身的钱足够多,悄悄把对放了就是了,何必为了一点钱财惹得满身官司呢? 还有香料定位…… 秋泊从纳戒中取出了一百枚极品灵石,并许多七零八散的灵石放在了身前,灵石的清光将整座牢房都映亮了:“这些够够,再多的话我得回取才行。” 两人一愣,瞪着地的灵石没有说话。 怎么这么多? 先前们是没有抓到过有钱人的孩,可随身能带着一百枚极品灵石的孩子……可真多见。两人对视了一眼,看清了对眼中的犹豫,那子咬了咬牙:“我们……” “行!”另一人道:“能坏了规矩,我们走!” 说罢,便扯着子飞一般的离开了,居然连地的灵石都没有取走。 牢门被紧紧地锁了,秋泊叹了口气,个时辰只熟悉了妙音法的运行路线,到言语之间动运转还差了少路,现在一看果然效果也好。 还是抓紧时间再练练吧。 正欲接着修习,忽得外面一声巨响,紧接着那两人一声没吭就重重地摔落于地,秋泊睁开眼睛,便见奇石真君已经替开了大门,笑道:“可算是醒了。” 秋泊松了一口气,起身道:“师傅,你总算来了。” 奇石真君伸出手,秋泊便非常觉地前握住了,跟着奇石真君一道往外走。奇石真君道:“我早就来了,只过见你在入定,左右也急,便等了等。” “原来如此。”秋泊看见前面倒在地的那两人,两人气息微弱,应是被打昏了。奇石真君见在看,突然道:“你去了结这段因果。” 秋泊应了一声,取出己最喜欢的一把长剑,走到了两人跟前。 奇石真君见微微犹豫,转而就干净利落的下手解决了两人,颔首道:“还算是孺子可教,还当你下了手呢。” “会,对拐子有什么好同情的?”秋泊道:“难道还给们一个悔过新的机会?” “是这个道理。”奇石真君反手挥出道灵气,将另外个牢门打开了,便带着秋泊往外走,边道:“天亮了,鬼市也散了,可惜你到了这里,好个有思的东西你都没见着。” 秋泊幽幽地道:“您是说您早就来了吗?” “……”奇石真君可疑地沉默了一瞬:“半个月后在夏分城有一场拍卖会,我有一位老友届时去,恰好带你去拜访。” 秋泊有气无力地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过我回一趟凌霄宗,才我得了个机缘,打算转交给我哥哥,适合这个。” 奇石真君:“……机缘?” 是理解的那思吗? “是妙音门飞鸿真君的残魂,她叫我将妙音法传给我哥哥。”秋泊解释道:“师傅你认识她吗?” “妙音门……”奇石真君回想了一下:“是妙音仙子吧?认识倒是认识,大熟……我当她声响的就陨落了,没想到还留下了残魂。” 秋泊也没再继续追问,既然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奇石真君稀奇地说:“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将机缘拱手送人了吧?你怎么己学?” 徒弟运气也忒好了,人都是机缘再求,拿到恨得含在嘴里藏着掖着,倒是好,眼巴巴的到处去送人。 “如果算我爹和我三叔,那就是第次了。”秋泊郁卒地看向奇石真君:“我若是有时间,我一定己全学。” 都把大力丸当饭吃了,再来点道统活了,就是再牛『逼』,也没有办法把一天变成十八个时啊!而且问题在于下山第二天就遇到了机缘,按照这个趋势,都是三年抱俩了,那是三天抱俩啊!是全学了,那以后得收多少徒弟把道统传下去? 凌霄宗的传统,进入炼神还虚后可以己选一个山头单独居住,当然名义还是某某峰的弟子,这是师承是会变的。 是有幸能突破炼神还虚,那个山头恐怕成凌霄宗一景——随便抓个弟子来问,这人是某某山,那人是某某门,都带重样的,己的弟子就能开个宗门联谊会了。 届时谁人称一声绝? 再者按照现在修仙界教徒弟短则十年慢则千年,比如爹和三叔都修道千年了还搁洗剑峰住着,是拿了一百个道统,按照最快地来算都得花一千年的时间在徒弟身。 想想都好窒息。 奇石真君也想到了之前秋泊靠大力丸续命的事,洒然一笑道:“也罢,都随你了。” 两人出了地牢,外面天『色』已然大亮,空气中还有些微凉,晚那些蓝火长龙,那些络绎绝的幽魂仿佛都是黄粱一梦一般。秋泊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尽了,山间草木清香似乎将整个人都洗刷了一遍,说来的畅快。 “说起来,你都可以己御剑了。”奇石真君本想御剑带秋泊回凌霄宗,突然想到已经筑基了,可以己御剑了。 这也是修士必备的技能之一。 秋泊顿了顿,是完全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毕竟平时都是坐朱鹮的,而且对御剑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吐了孤舟真君的本命剑一身。 没有本命剑,是听人说,本命剑和己就是一体的,心相通,如臂指使,本命剑若断则剑主大概率也死,总而言之本命剑磕着碰着了,剑主都是有感觉的。 ……越想越就又觉得对住孤舟真君了。 奇石真君道:“来试试,我看着呢,摔死你——现在应该晕飞剑了吧?” “应该?”秋泊也确定。 招出剑匣,就两天没见,剑匣里的剑跟在牢里关了百年一样疯狂地往外面蹿,秋泊接收到的每个识都是:选我!我我我! 一道青光剑匣中飞出,于空中化了一只仙鹤,优美的在天空中飞行了两周,又入山林中飞掠,转而飘然落在了秋泊的身边,修长的颈项微微动了动,将一只还未凋谢的鲜红寒梅递到了秋泊手边。 是疏狂剑。 秋泊忍住笑了笑,伸手接了梅花,低头嗅了嗅。清冽的香气涌入鼻腔,笑道:“多谢你。” 仙鹤侧过脸看向了远处的群山,似乎只是随便折了支花来而已。 秋泊见它那模样忍住大笑,一把搂过了鸟脖子:“变成剑好好?我都没有御过剑,你我才放心。” 奇石真君在旁边看得啧啧响。 仙鹤长鸣了一声,化了一柄青『色』长剑,停在了秋泊面前。 秋泊尝试『性』的纵身跳了去,疏狂剑剑身较一般剑偏细一些,可踩去的时候半点都晃,如平地一般。秋泊试着和疏狂剑沟通了一下,属于疏狂剑的气息脚下涌入经脉,同时的灵气也挤入了疏狂剑之中。 往前试试?这么想着,忽地人就往前蹿了出去。 惊恐地看着景物飞掠,人还因为平衡控制好的缘故在停地打转。想叫停,可惜疏狂剑却半点没有慢下来的思,如这等皮糙肉厚的筑基修士周围的风打在脸都像是针刺一样,可想速度之快。 怀疑已经超音速了。 “停——”风涌入了的嘴巴,一时之间连想闭嘴都做到,的人仿佛黏在剑身了一样,怎么晃『荡』都见掉来下来的,可又知道,只断掉与疏狂剑的灵气互通,立刻就能掉下去——坐过过山车吗? 这就是。 还是没有安全带的那。 奇石真君仰头看着在空中无规则『乱』窜的秋泊,双手拢于袖中,知为何特想笑。 ——明明就是一件对于刚筑基的修士很常见的事情,怎么放在秋泊身就这么搞笑呢? 秋泊实在是没心思关注其,全身心都在疏狂剑身,怎么敢断掉灵气互通,只能断地去尝试平衡己。很快就发现这个速度是慢下来的,是只慌,保持住己的平衡就会转得想吐了。 话是这么说的,大楼中间架起一道足够双脚行走的没有护栏的桥,有多少人能保持平衡走过去? 秋泊久违的开始发晕了起来,好像已经在天赚了千把来个圈了,饶是筑基修士这样强悍的体质都能免俗的物理晕飞剑了。 “放我下啊——来啊——”秋泊闭了眼睛吼道。 能再看了,再看真的忍住了! 个时辰之前吃的酒酿圆子按照道理早该消化了,可现在觉得那玩就黏在的喉咙口,再一下,就一下绝对吐。 疏狂剑在天空中来了个360度托马斯全旋。 秋泊:“呕——!” 好伙,疏狂剑它终于停下来的。 秋泊瞬间跳到了地,俯身呕吐了起来,奇石真君在旁狂笑,拿着水囊等着叫漱口。 疏狂剑化了仙鹤,啪叽一下钻入了旁边的水潭中,停地扑棱翅膀。 秋泊吐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面『色』苍,靠在树干跟人快死了一样。奇石真君笑道:“你心急了,休息一会,再来一次。” “知道您信信,是我飞的。”秋泊无助地说:“我就是想让它往前挪一挪,就那走路的速度,挪个两三丈就行了……我怎么知道它突然就蹿出去了!” 奇石真君当着秋泊的面再度笑出了声。 秋泊休息了一阵,做足了心理建设,再度踩了疏狂剑。一旁的奇石真君伸手握住了的手臂,道:“动灵气,跟着我走就是了。” 脚下缓缓地动了起来,景物慢吞吞地两旁飞了过去。 秋泊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这个速度才对头啊!可以的! 奇石真君送了些力道,引着加速:“现在输送一些灵气……对……就是这样……告诉它,你想什么速度,你去哪……” 秋泊按着的话与疏狂剑沟通着,逐渐找到了己的平衡,连奇石真君什么时候松开手了都知道。 奇石真君笑道:“好了,就这么一路飞回凌霄宗吧!” 秋泊颔首应是,正想说们师徒两来比比谁飞得更快,紧接着就看见奇石真君下了飞剑,换了飞舟——就是那,有花园,带房间,还有阵法调节气温风速的那。 秋泊非常觉地住了嘴,催促着疏狂剑带着飞往凌霄宗。 景物飞掠,畅快是畅快,就是…… 风好大,好冷哦。 秋泊羡慕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飞舟。 如果有的选,选飞舟。 第 63 章 半个月后, 夏分城。 秋意泊跟着奇石真君进了包间,这才将掩去全脸的面具揭了下来。他呼吸了一口鲜的空气,抱怨道:“师傅, 这不是个经的拍卖行吗?为什么感觉比去鬼市遮的严实。” 去鬼市时尚且不许他变幻身形,到拍卖行却主动让他将身形拉长至成年的模样。 奇石真君桌边落座,长袖一挥,扔下了一个阵盘,着着大厅的整面墙移门都被打了开来, 又被阵盘所笼罩, 从包间里看外面是一览无余, 外面的想要看包间里的情况却是不能了。 “这里和鬼市可不同。”奇石真君抬了抬手, 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茶杯,秋意泊乖巧上前替他斟满了茶水,他低头饮了一口方接着道:“鬼市遮掩真容不过是惯例如此, 这里掩盖真容,则是为了防他截杀。” 秋意泊一顿:“这么大胆吗?拍卖行不管?” “行内当然要管, 但了大门他们可伸不了手了。”奇石真君微微一,不由的透『露』一些讽刺来:“能上碧海『潮』生阁的自然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此处大能云集, 谁知道中有哪位囊中羞涩,等着夜黑风高, 杀越货呢?” 奇石真君似乎意有所指, 秋意泊托着腮道:“师傅我感觉你指桑骂槐呢?” 奇石真君眉间微动, 但不语。 不时,回字楼三面的包间移门都被打了开来,秋意泊等得无趣,心想这好好一个拍卖会, 不能先客准备一本拍品手册吗?一根玉简能值少钱?实不行整点话本子也行啊,总比干坐着强。 楼下散座儿也陆续有入座,秋意泊顺着声响望去,楼下诸也是如同鬼市一般的打扮,厅中并不掌灯,只有几颗夜明珠摆了桌子中央,勉强叫能看得清那里有张桌子罢了,要是换了个凡这里,那可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看不太清了。 入座的客大数是单独来,偶有几个是结伴同行的,秋意泊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又看向了二三楼他包间,应该是他进阶筑基后玄真眼有所提升,虽各个包间都有阵盘,他却是能看有影里头或坐或立。 秋意泊起身那头走了两步,眯了眯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奇石真君提醒道:“不要去外面。” 阵盘之外,有一个『露』台,不大,却足够两三站着了。 秋意泊闻言干脆又折了回来坐下了,刚想『摸』个东西来打发时间,忽听闻包间大门被敲响了,奇石真君扬了扬手,外边的便进了来。 方身形高挑修长,身披黑『色』斗篷,戴着一顶蓑笠,随着他的脚步,蓑笠被他摘了下来,『露』一张熟悉的面容来。 孤舟真君微微颔首:“来了。” “当你不来了。”奇石真君道。 “过师祖。”秋意泊起身礼后又被叫坐下了,便乖乖坐到了奇石真君另一侧去,将方让他们两个说话。奇石真君向他解释道:“你师祖有一件想要了很久的东西这次会现拍卖会上,故而意来了一趟。” 孤舟真君要的东西? 说实话他有些好奇。 孤舟真君非要说的话是物欲十分低『迷』。秋意泊最常到孤舟真君的方是洗剑峰山顶那棵松树,不管是刮风下雨,孤舟真君总是树枝上入定,又或松下练剑,既不吃饭也不喝水,甚至不与练,很少看他现他方。 大家都是炼神化虚的境界,他遇上过流宵真君后山打猎吃烤肉,也遇到过离安真君因着什么事情恼了疯狂抽顾真,甚至有凌霄真君和春明真君大殿里一起吐槽某某派不要脸来占凌霄宗皮,这次谁去和方打嘴仗,但是没过孤舟真君做些他事情。 和他真君一比,孤舟真君显得不像是个真。 ——可能这是修无情道的弊端之一?仔细一想也挺符合各种修仙小说里修炼无情道的那种修士的表现的。 秋意泊再三提醒自己太上忘情那个道统决不能轻易去碰,他不想变成孤舟真君那种样子。 孤舟真君是第一次看到秋意泊这般形貌,不禁看了两眼,转而淡淡道:“路上有事耽搁了。” “原来如此。”奇石真君想要说什么,场中却响起了一道洪亮沉稳的钟声,随之场中便是一静。高台上现了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子,他双手平举,往下一压,道:“宾客皆至——封场——” 一声声脆响传来,楼阁四周的门窗通道齐齐关闭,男子面带容,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线,却并不显得难看,一眼望去便知道是个和气的角『色』。他的声音回字楼中环绕不去:“碧海『潮』生阁第三百二十四场拍卖会,现此开锣——!” 锣鼓声响起,立刻有几个修士将一件被红布罩着的重物抬了上来:“今个儿开锣,自然要拿一些诚意来,今日第一件,中品灵脉一条,底价五千万极品灵石。” 红布落下,瞬间温和的光芒点亮了整座大厅,楼下诸修士都发了惊叹声。 “他们这回倒是下了血本,连灵脉都舍得拿来。”奇石真君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便道。 孤舟真君清淡应了一声:“好东西,却不一定物有所值。” “摆这儿的东西有物超所值的?”奇石真君努了努嘴,显然十分不屑。 能摆台上拍卖的东西,哪个不是经过了千万遍鉴定检查,东西是货真,不带半点注水想要捡漏,但价实算不上了,想以市价拿走,那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是如先前所言,既然能上拍卖会,哪一件不是有价无市? 如同这条中品灵脉,听着似乎是个中品,不怎么稀罕的样子,可若是有了这样一条灵脉,便可以开山立派了。 而灵脉这种东西,天生养,想要从天之间抽取灵脉,必然会造成一方化为死,且不提想抽取灵脉必须要炼虚合道以上的境界,此法目前已经成了禁术,随意使用只会让得而诛之,这样的灵脉恐怕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不可谓是不珍惜。 ——现下四域也没有有能耐去抽取灵脉是了。 当然,不是说自家有了灵脉,这条灵脉不稀罕了。 拿凌霄宗来说,凌霄宗占据了一整片山脉,中又分内外两门,内门位山脉中心,下便有一根庞大无比的上品灵脉,几乎已经接近极品了,而外门却只能靠着这条灵脉溢散去的灵气,却也超过了他方许。 如同秋意泊那时自内门到外门后山便觉得空气有些奇怪,便是灵气密度发生变化所致。至灵气的好处,应该不必再说了。 百炼山则是同时占据了火与灵脉,只不过没有凌霄宗那么严密的内外门机制,大家全凭手上功夫说话,内外门混居一片,灵气最好的那几座山从上到下都是炼器室,得排号申请才能进。 唯一的例外是百炼山的长老和掌门——掌门的话,主要是大家都往那边去,掌门要处事情起来也方便。各位长老则是长期占据一间炼器室,毕竟高等级炼器室炼起器来都以几年、数十年计,跟住那边也没差了。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突然道:“师傅,师祖,我想要那个。” “你要它做什么?”奇石真君有些奇怪的问道。 秋意泊以后若是能修到炼神虚,自然也是内门里挑个山头住,压根用不上这条灵脉,哪怕是去到百炼山,他所的方自然灵气也不会差——秋意泊应该会和他一道直接进炼器室。这也用不上啊! 秋意泊双目发亮,比划着道:“师傅,灵脉是不是会源源不断散发灵气。” “那是自然。”奇石真君反问道:“那又如何?” “师傅,你想想,这不是现成的能源核心吗?”秋意泊从纳戒中掏了一本小本子,将之前记下来的图纸奇石真君看:“我之前研究剑的时候想能不能整个光剑……灵气剑来,影字剑有那么一点味儿了,但终究是依托本。” “你说若是将灵脉想个办法练成剑,顺着灵气循环入,从此想要剑随时都可以从身任何角度剑与相抗衡,而且到底是灵脉,不相当无时无刻用灵气滋润柔声?若是能研究来,从此剑修再也不用背着一把剑到处跑了,也不必再惧怕灵气枯竭的问题——那毕竟也是一条灵脉不是?” 本命剑要么是练到和剑修相融合,以肉身为鞘,那可以放丹田里,要么是老老实实背着剑到处跑——大部分是达不到肉身为鞘的。 奇石真君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孤舟真君道:“此一举。” 秋意泊:“……”好烦,他们搞科研的事情用户能不能少管! 实灵气剑只是一种简答的想法罢了,他都说能源核心了,那自然是想做点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说,整个服务器? 天下苦没有网络久矣! 用灵脉练一个1vn的子母法宝,子项可以无限增加,母项即灵脉,将子项法宝(信号塔)埋世界各处——这不是网络嘛! 到时候再想个办法弄个配套设备来,手机,平板,电脑……修真界的娱乐方式实是太少了! 哪怕只能一个宗门使用那也好啊!当年校园论坛他也没少水啊! 虽然这个走向好像是歪了点,但这确实是迫切的生活需求! 他做不到,奇石真君可以嘛!要是能修网络……呵,到时候他去各大宗门免费铺设网络,然后使劲卖手机电脑平板,下一步是提升网速——得加钱的那种。 顺利的话,修真界要是有福布斯,以后定然有他一席之! 奇石真君灵气剑这个想法不太感冒,秋意泊无法,只能将修网络的想法和奇石真君简单描述了一下:“……师傅你看这个并不难,我们可以买回去先试一试,将百炼山或凌霄宗作为试点,你想啊,以后你若是想找谁,从子法宝直接沟通方即可,如今的投影传讯要受修士灵力限制,如果我们提前一步将这个条件去掉呢?” “届时能将芸芸众生从闭耳塞听中解放来,如此利利民之事,师傅你当真不愿意试一试吗?!”秋意泊作为一个真实验过科技生活的现代,话说得别慷慨激昂:“从此足不户,天下皆知……” “往小了说。”他突然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晦气了说,要是我哪日外遇险,等到传讯到你那儿时我都凉透了,你看那些有背景的弟子门外,都是说我家老祖是谁谁谁,你若杀我必然如何如何……别信不信两说呢,届时若是将子项法宝互相沟通,自家老祖的投影瞬时便能现,岂不是能救水火?” 奇石真君听着听着目光也逐渐亮了起来——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道路。 往日里法宝只说是如何如何强,能保命护身,但日常却是没什么用的。往日里确实是有做一些奇怪的日用的法宝,却为所不齿,毕竟都是修士,花钱买那法宝不如自己随手掐个诀来得方便,要这等法宝简直是如同废物。 可若是真能达到秋意泊所说……他承认,有很大的吸引力。 况且一个灵脉,也不贵,买买了。 是有点少,奇石真君开始忖度起来等到实验真的开始,该从哪里找的灵脉做实验品了。 孤舟真君皱着眉头,他确实能听懂秋意泊的每一个字,连起来有些不太明白了——这真是能做到的事情吗?未免太过想化了。 楼下叫价已经到了六千万了,目前一百万一百万的加,叫价的非常少。 奇石真君抬手一挥,一道灵气击中了悬挂房间角落的青铃,那边挂了三只铃铛,分别是金、银、青三『色』,青铃响了一响,楼下中年男子精神一振:“天字二号客价,八千万极品灵石!” 台下陡然一静,不少都抬头望了过来。 “有价吗?”中年男子扬声问道。 秋意泊听他们包间旁边的那一间的铃声也响了起来:“——天子三号客价,九千万极品灵石!” 紧接着远处也有铃声响了起来,不过这个铃声与他们的青铃不同,显得更为短而清脆一些:“天字九号客价,九千五百万灵石!” 奇石真君抬手击中了银铃,男子眯了眯眼睛,知道这些大能终忍不住手了:“天字二号,一个亿!” > 奇石真君加价到了九千万,眼睛都没眨一下。 秋意泊这回信了奇石真君之前他一千万纯粹是个零花钱了。 “估计得加。”奇石真君顺着窗外看了看面与他相争的包间:“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方,论钱,我没有输谁。” 最后奇石真君以一亿五千万极品灵石到手,看得秋意泊都有些咋舌——凌霄宗一年也烧百万灵石罢了,奇石真君这一下次直接花了凌霄宗一千五百年的宗门支。 “是不是太贵了……” 奇石真君道:“不贵,毕竟这是功千秋,这个价格稀松平常。” 孤舟真君颔首,毕竟没嫌弃灵气。 秋意泊点了点头,“怪不得抢得这么激烈。” “这算平的呢。”奇石真君嗤道:“真激烈起来,外面的『露』台上都得站满了,有钱不够,要自报家门,让别个面子别竞价了。” 秋意泊听得津津有味:“那岂不是白白掩面而来了?” “届时也可以请碧海『潮』生阁将拍品送到宗门,是价格上比较贵了。”奇石真君比了一个数字:“成交价的三成。” “……那真的好贵。”秋意泊转而一想也是常,既然都知道某某宗门谁买了什么好宝贝,自然等着截杀的不少,拍卖行要将东西平安送到方宗门,自然要承担不少风险——至少找两个真君当镖师吧? 他看向孤舟真君,不知道请天下第一是什么价? 下一件宝贝相较这条灵脉而言显得十分普通了,只是一株极品灵草,但仍是拍了两百万的高价。 又是几样天材宝过去,秋意泊觉得自己都快觉得极品灵石不值钱了。 转而他又安慰自己,他不过是提前入了大佬云集的场次罢了,他们这个阶层不是掌门是太上长老,最低都是合期起步,手自然大方无比,他一个筑基期仗着奇石真君才能进门,全当是开眼界了。 “师祖是想买什么呀?”秋意泊问道。 孤舟真君言简意赅的说:“绕指钢。” 秋意泊知道那个,是专门用来修补剑的,用绕指钢修补长剑后能恢复如初,不会留下丝毫的暗伤。他不禁问道:“师祖你的本命剑断了?” “……没断。”孤舟真君斜睨了他一眼:“有备无患罢了。” 秋意泊疑『惑』看向了奇石真君,奇石真君道:“你师祖再有一阵也要去游历寻求突破,自然要准备一些东西身上。” “寻求突破?”秋意泊想起了原着,原着里孤舟真君是闭关了的,不过却是闭了个死关,至死未……会不会和这次游历有关? “不必羡慕。”奇石真君道:“你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秋意泊胡『乱』的点了点头,他沉默了一瞬,抬眼充满希冀的看向孤舟真君:“师祖,你去游历带我一起去吧!我会修剑!会赚钱!” 孤舟真君:“……” 第 64 章 对于秋意泊这等想一出是一出奇石真君早就习惯了, 并且这也是他所欣赏的一点——有想法、敢做,搞研发就是要这样的角『色』,最怕的就是连想都不敢想和想了不敢做的那等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奇石真君敲秋意泊的脑壳子。 “嘶——!师傅, 疼!”秋意泊捂住了自己的脑门,不解地看着他。 奇石真君一哂:“你师祖出门游历,是去寻求突破炼虚合道的机缘的,带着你做什么?给你镖头吗?” 孤舟真君看向了奇石真君,神『色』颇为微妙。 好家伙, 奇石真君一开口同时嘲讽到了两个人。 “——第三十二件, 极品绕指钢一枚, 起拍价三十万极品灵石, 最低一万一加。”拍卖师扬声道。 几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那是一枚只有巴掌大的矿石,通浅银『色』, 呈现一种非常规整的正方形,中有光华流动, 看着像是『液』。 话音刚落,就有修士开始出价,“地字六号, 三十万极品灵石!” “天字七号,三十一万!” “天字一号, 四十万!” 这东和之不同, 要知道头的拍品都是下方的修士先慢慢加, 加到最后才有天地二字的大佬加入竞争,这东开局却引得了天地二字的出价。 “这绕指钢这么难得吗?”秋意泊对价格经麻木了。 “自然难得。”奇石真君细细地与他说:“绕指钢在手,就算没有炼器师也能修补法宝,最多就是效没有那么好罢了, 生之间难道你还能与你的对手说咱们过会儿再接着打,容先去修一修法宝么?” 秋意泊一想也是。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价格经到了九十万极品灵石,比刚开局价格直接翻了三倍,奇石真君瞧着差不多了,便敲响了金铃,拍卖师喝道:“天字二号客人势在必得,愿以成交价五倍拍得绕指钢,可还有哪位客人再从出价?” 场中一静,此后便无人再加价,连周围的天字号房客人都不再敲铃——四百五十万,经超过市价的两倍了。绕指钢虽然难得,却还没有到需要以市价的十几倍来收的地步。 绕指钢成功拿下。 孤舟真君颔首道:“多谢。” “你与客气什么?”奇石真君用神看了看秋意泊:“外了” 孤舟真君:“……” 下一件拍品是无涯仙芝,秋意泊本来拿了踏云境中的那一棵,不过后来知道因后后给了流宵真君,流宵真君欠了他好大一笔债,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买了灵脉后说实话秋意泊看这些东都跟玩似地,奇石真君颔首示意他喜欢什么可以拍着来玩,秋意泊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本身境界并不允许他触碰那些特别极品的材料,给他也是搭。 因着奇石真君在,他经提很多步接触到极品材料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拿着一堆极品材料炼出个好的法宝也不算是有什么本事,哪天能拿垃圾炼出个极品才算是强呢! 奇石真君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替他省钱呢:“你师傅不差这么点钱,看中什么就出手,就算不用摆在洞府里看看就也挺好的。” “那无涯仙芝你喜欢吗?买回去给你种在洞府里头倒也不错。” 秋意泊连忙摇头:“别师傅,可不想天天晚上睡不安生!” 奇石真君轻笑,还是敲铃把它拍了下来。 接下来几人就没有明确的目标了,秋意泊这才发现不发拍品手册的好,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件拍品是什么东,跟开奖似地,就算不买,也能兴致勃勃地接着往下看。 奇石真君与孤舟真君说实话那是聊不起来的——能和孤舟聊起来的大多数是个话唠,自己和自己也能说得开心的那种。 他一边看着台上,一边给秋意泊科普拍品的用途和产地,说到有些拍品的时候还即掏出一个拿给秋意泊把玩,这么一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不多时,台上就到了压轴的拍品,奇石真君这才住了嘴,专心去看台上是什么好东。 拍卖师照例揭了红布,只托盘里是一块铁疙瘩,秋意泊看了半天,甚至还走到了窗户边上去看,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师傅,这是什么?” 这东没有灵气溢散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跟凡间最普通的生铁差不多,秋意泊在脑中筛了好几种类似于这样的矿石,感觉没有一个对得上的,只有生铁最能对上。 奇石真君笑道:“你这个光还是不行,这是一件法宝。” 拍卖师喊道:“——下品熔岩秘境,盛产流焰地火,并火属『性』下品、中品灵矿、灵草、灵兽无数,起拍价二十亿极品灵石。” 场上轰然起了一片议论声,众人都在啧啧称奇,拍卖师双手微抬将议论声压下了,又接着道:“不瞒诸位,作为秘境,这熔岩秘境却有一个缺点,在此要与诸君说明。” “这熔岩秘境环境恶劣,化神修士也难以为继,最低需以合境界方可平安来去。” 奇石真君叹了口气:“可惜了,怪不得起拍价格这么低。” 秋意泊也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下品秘境就如同踏云境一般,轻易不会产出什么上品或者极品的材料,比较适合的用途就是给他们这种弟子历练的,但这个秘境却需要真君才能来去自如,那么它就会成为一个专门出产材料的秘境——但下品、中品的材料价格摆在那儿,哪怕这秘境就是以二十亿极品灵石买走,那也得有无数材料才能抵得上这个价。 而且材料的生长是需要时间的,动辄以十年百年计数,上千年也是正常,就取中位数,百年可入内收取一次材料,那也不值二十亿。 简而言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秋意泊突然有人道:“可惜了。” 他一愣,转而看向了周围,这声音明显不是奇石真君或者孤舟真君的。紧接着又有另一个声音答道:“也就是个买来玩的东,若论用途,还不如买灵脉呢。” “宗倒是适合,可惜价格又不合适。” “这倒是。”另一人又道:“这事儿有些难办,总不好去挨个敲门有没有谁需求了吧?”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给留点面子?” 另一人笑道:“倒是挺想要你的那个秘境的,但是二十亿……也拿不出这个钱,你那个是中品,一个熔岩秘境八成不够,还要补一些给你,都一把岁数了,老骨头经不起给你们山头打工啊!” 秋意泊到此处,伸手『摸』了『摸』下,低声与孤舟和奇石道:“师傅,师祖……中品秘境,你们想要吗?” “怎么?”奇石真君有些奇怪的道。 “的玄真似乎随着的进阶而进阶了。”秋意泊解释道:“旁边包间的人说他们想要这个熔岩秘境,但是钱不够,手中有个中品秘境,产什么不太清楚,只这么说了。” 两人的神『色』有些奇异,还有这等好事? “是真是假?”奇石真君再度道。 “不知道,他们只说到了这里。”秋意泊道:“还说不好意思去敲门谁需求要不要来换之类的……” 秋意泊的玄真两人都是知道的,但此等秘宝外人却不知晓,总不能知道有人能偷刻意说出来给别人吧?况且就如同他一般,进了房门第一件事便是扔下自己的阵盘,将房间围得铁桶一般才算是安心。 奇石真君斟酌了一下,随即道:“若是真的……这倒是可行。” 秘境这种东,真是有一个算一个,若是能将熔岩换成他的中品秘境哪怕是加钱也是划算的买卖,中品秘境灵气充裕,适合炼气化神境界入内历练……只是不知道对方既然有了中品秘境,为何不早早卖出。 秋意泊想了想,道:“要不过去敲门?” “……”奇石真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去什么去!你给待着。” 去,怎么?他们想要用熔岩秘境换个秘境?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他们到了谈话吗?这是去换东的还是去找的? 总归二十亿也不是什么难以承担的数字,奇石真君敲响了青铃。 场中拍卖师早在默数时间了,要不是秘境实在是难得,也算不上什么压轴的东,这秘境着实无用,没有人出价也很正常,只等着时间一过就换大轴来。 铃声一响,拍卖师都觉得非常诧异:“……天字二号,二十亿灵石!——道友,你可想好了?此秘境只能由合道及以上修士入内,只能产中品、下品灵草、灵矿、灵兽。” 奇石真君扬声,将声音传出了阵盘:“玩玩罢了。” “好。”拍卖师应道:“二十亿一次!” “二十亿两次!” “成交!” 这让人头疼的秘境终于有了下家,拍卖师也松了一口气,随即提起精神来:“今日大轴,无字天书一本!” 无字天书又是什么东? 秋意泊看向了奇石真君,奇石真君也『露』出了颇有兴趣的神『色』:“有意思……这是一个不确定的机缘,中是什么机缘谁也不知道,此乃上古一种比较奇特的传授道统的办法,炼虚合道以上的修士可以将道统刻入无字天书中刻意流传出去,待它落入条件合适之人手中,便能教授对方一路修炼。” “一般的残魂在一段时间后便会灵力耗尽而消散,无字天书则不会。”奇石真君解释道:“不管是百年,千年还是万年,它一直都会传承下去。” 秋意泊皮子一跳。 这东要买。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觉得一定要买下! 第 65 章 正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大能修仙了好歹也『迷』信一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皮子,确定是左眼在跳, 便向了奇石真君——为啥不孤舟呢?主要是孤舟绕指钢还是奇石真君买呢! “师傅,我想要那个!”秋意泊道。 “嗯?”奇石真君眨了眨眼:“我记得某些人前阵子还说道统太多了学不过来,怎么又想要了呢?” 秋意泊认真地说:“师傅买那个会给你造很大压力吗?” “这倒是不会。”奇石真君伸手拂了拂衣袖,一派云淡风轻地道:“逗你玩,难得你开口想要什么, 总不好连这点要拂了你意。” 孤舟真君闻言了一眼奇石真君, 仿佛在说这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这一次拍卖会, 恐怕旁人加起来拍下数量加在一起才能抵得上奇石真君买下, 这其中还有一大半各种理由买给秋意泊。 “字天书,一亿极品灵石起拍,一千万一加。” 奇石真君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金铃, 不管这本字天书被拍到了什么价格,他五倍购入。 场中拍卖师精神大振, 这字天书既到了他们手中,自是有所研究分析,他们碧海『潮』生阁也不敢真就把什么阿猫阿狗传承来做大轴, 不过主说了,既是字天书, 就是有缘者得之, 提前告知别人面是什么样机缘就悖逆了字天书本意, 还不如不说。 场下修士鸦雀声,对于一个贵到了极致却不知道面是什么东西,大部分人是没有需求也没有资格有需求。 五亿极品灵石,想要去哪个门派不行?哪怕是几个道统直指大道门派, 有这么多钱也足够把自己全砸进去当弟子了。 拍卖师了四周,人跟价:“还有那位客官想要出价吗?若是没有,这本字天书就要归天字二号客人所有了!” 此有人冷哼了一声:“天字二号是哪位道友在?出手阔绰,令人惊叹。” 这声音听不出是哪飘出来,整栋楼宇却清晰可闻。 秋意泊霎间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是地字六号说。” 奇石真君扬声道:“多谢道友赞誉。” 秋意泊:“……噗。” 他师傅好损啊! 奇石真君老神在在,今日孤舟一来,他再也没有慌了。 而且这拍卖会不拿钱说难道要拿脸说吗?那怎么不干脆站在碧海『潮』生阁门口,见一人便道‘我是谁谁谁’让对方卖个面子把身全数交予他? 那人又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拍卖师听着楼上大能口舌,并不敢『插』嘴,等到确定两人不再说后才道:“五亿极品灵石,第一次。” 正在此,房门响了起来,秋意泊转头向房门,咋舌道:“该不会对方被师傅气疯了,上门来殴了吧?” 奇石真君正寻思着是谁,闻言差点一口气走岔了,他伸手戳了戳秋意泊脑门:“你这兔崽子,还上门来欧?对方还要脸不要?” 阵盘被打开了些许,有一道声音传了进来:“是我。” 奇石真君一听便放对方进了门,对方进门后便揭开了兜帽,『露』出一张斯文俊俏脸来,他手中握着一把纯黑折扇,却并不显得女气,反而有几分顾盼风流之态,他摇头笑道:“我想就应该是你,果没错。” 他眼神落在了孤舟真君身上,笑眯眯地说:“孤舟也在?怪不得你胆子那么大。” 孤舟真君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奇石真君笑道:“你这老狗,还有脸说这个?快来坐!——泊儿,这是合欢宗漱玉真君,我与你提过,本还想等拍卖会结束带你去见见他,没想到在这碰了头。” 秋意泊起身拱手见礼:“晚辈秋意泊见过漱玉真君。” ——合欢宗,是他想那个吗?! 漱玉真君仔仔细细地着他,那目光甚至让秋意泊有些『毛』,眉间有尴尬之『色』闪过。漱玉真君这才示意他免礼,落座后夸道:“这就是你新收小弟子?果卓尔不群,怪不得引得你青眼——不是说年纪还很小?着也不算小了。” 奇石真君道:“掩人耳目,特意叫他换了身形。”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多谢真君夸赞。” “原来如此。”漱玉真君将一物扔给了秋意泊:“见面礼。” 随即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奇石真君向场中,此字天书经被叫到了三亿多,折合到奇石真君头上就有十五亿了:“有人在抬你价呢!地字六号是明帆那个老鬼,要钱钱没有要人人也不行,我说你干脆直接不要了算了,那差价我替你给了,他拿什么出。” 金铃一响,便是五倍价包了,若是最后价格超出了预算,倒也可不要,得出最后交价两作为违约费。 奇石真君摇头道:“这倒不是我想象要,是我这弟子想要,他难得想要什么,我这个做师傅当要圆了他心意。” 漱玉真君侧脸向安静侍立在一旁秋意泊,忽地拿扇子往他臂上一拍,秋意泊觉得自己体内灵力停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可身形却不受控制缩回了原本大小。 漱玉真君着那张稚气未脱精致小脸,满意地点头:“怪不得……我徒弟要是也长这样,要星星我拼了老命到天上去勾。” 他锋一转:“你这徒弟我着好,不如你送了我怎么样?我刚好还缺个关门弟子,他若跟了我,下一任合欢宗道子必是他疑了。” 秋意泊罕见出了一抹呆愣。 ……?他在说什么东西? 合欢宗? 啊这……这不太适合吧? 合欢宗这个词儿常见于各大小黄-书亦或者修仙小说反派,总之要么是吸人精气要么是给人当鼎炉,男女不忌,『淫』-秽不堪,整一个不是在采别人就在被别人采,剩下间在搞阴谋破坏男女主角感情……反正不是个好门派。 本界合欢宗怎么说……虽不至于像小黄书面那样天天开天体营,整天搞什么堂会聚众少儿不宜,也就比这好一点,他们道统是后天阴阳大道,讲究就是要阴阳共济,阴阳互补——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个正道门派,不会强迫他人如何如何。 秋意泊在这个短短间甚至还脑补了一下万一自己真学了什么阴阳大道,他这种似热情实则微妙社恐人该怎么办?他可是连大魔法师1职称到手了男人! 修这个道,他肯定会毫寸进吧? 奇石真君笑呵呵地说:“你问他呀!要他愿意,我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我这个师傅也是个二师傅,你大不了排行老三嘛!” 孤舟真君淡淡地道:“秋意泊为我凌霄宗亲传弟子,恐怕不适宜去合欢宗做道子。” 漱玉真君听罢,有些遗憾地摇头道:“果好人才被人眼疾手快地捞走了,我就想找个漂亮,不太好找——那些小孩也不知道听了什么谣传,听见我们合欢宗一个个溜得比什么快,头摇得就快断掉了不肯跟我去合欢宗。” 这个秋意泊知道,他前溜到秋澜和书房候也不是没过艳情本,春-宫图什么,其中要涉及到修仙定有合欢宗妖女『淫』-魔一席之地。正常人觉得进合欢宗就是去当『妓』,而且这个名字确实是太微妙了,哪怕没读过书也知道这两个字什么意思,谁想不开去他当弟子? 奇石真君也蔫坏,道:“你大可去游历,凭你这张脸找个把徒弟还不容易?带在身边教了再说,等回过头再告知对方门派即可。” “我可不喜欢做那等事儿。” 拍卖师喊道:“三亿二千万极品灵石,还要客人要出价吗?若没有,则按照十六亿价格归于天字二号客人。” 此场中突有金铃响了一响,漱玉真君托着腮道:“来明矾那条老狗是要和你杠到底了。” 奇石真君道:“论比钱财,我还没有怕过谁。” 拍卖师一顿,激动地喊道:“地字六号客人金铃再响——!愿意交价六倍价格购得字天书,不知可还有人出价?” 奇石真君再度敲响了金铃,拍卖师听罢双颊通红,激动地手在颤抖,几乎声嘶力竭地道:“金铃三响,九倍——!天字二号客人愿九倍于交价格购得字天书,不知可还有人出价?!” “道友,字天书我势在必得!”此地字六号再度出声。 奇石真君回应道:“道友既如此有决心,那便再加价,若老道我钱财不够,自服输。” 叮咚——金铃四响!十二倍! 奇石真君毫不示弱,也跟着敲响了金铃,双方你来我往,价格经累计到了一个恐怖数字。 “道友,你当真不愿让一步?!”对方喝问道。 奇石真君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一百亿,若你能出到这个价格,此物你拿走,老道我绝二,还要赞一声道友果豪气冲天!” 对方沉默了下去,没有再加价。 最终字天书六十四亿价格归于奇石真君之手。 拍卖会所有拍品落下了帷幕,碧海『潮』生阁将装有货物纳戒送了来,并送来了一枚上好青灵玉石所制令牌,道:“多谢前辈今日赏脸,这是东送您碧海『潮』生令,持此令者,于我阁购买货物可得八折之价。” 奇石真君得了令牌随手给了秋意泊:“拿着玩吧。” 这玩意儿他经送周围亲朋好友人手一个了。 “多谢师傅。”秋意泊谢了一声。 另外三人对视了一眼,知道出去恐怕要起事端,明矾真君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孤舟真君抬手将纳戒收入掌中,道:“走。” 第 66 章 几人方出包间房门, 秋意泊不自觉地就感觉背后发『毛』,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立在檐廊里, 正抬头看着们的方向,的斗笠上垂落着黑纱,却被的动带得依稀能见几真容。 只一眼,秋意泊就觉得眼睛发疼。 奇石真君若有所觉地看向秋意泊,微微摇头, 传音与道:【不必理会, 更不要看, 修为低, 容易吃亏——一会儿若是打起来,就到我旁边站着。】 秋意泊好奇地反问道:【师傅不动手吗?】 【以为师祖来做什么的?】奇石真君意味深长地道。 好家伙,原来孤舟真君真的是来当保镖的吗! 仔细一想, 连费用都已经收——绕指钢是吧? 碧海『潮』生阁的规矩向来安全可靠,便是平时十年一开的拍卖会都是专人带着客人批出去, 走的都是暗道,一路上连人都不会见到,最后出去的时候可能已经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更遑论次拍卖会上出现秘境、灵脉、无字天书等千年难得一遇的奇珍? 碧海『潮』生阁的小厮低着头恭敬地将们引入暗道之中, 暗道内并无旁人,四人随着暗道走一段路, 便见前方出现天光。 小厮在此处止步, 道:“在就送到里, 祝各位一路顺风。” 孤舟真君未回答,突地就听见前方有人轻慢地道:“呵……真是巧啊,天字二号的道友。” 秋意泊闻声侧目望去,便见方那个在檐廊的男子已经出现在们面前, 的斗笠很有特『色』,秋意泊能认出来——难道真是上门来殴! 小厮眉目一凝,请求道:“请客人不要坏规矩……” “们的规矩不就是不能动手吗?”对方不屑地说:“我遇上熟人聊上两句……们敢管我的闲事?——滚!” 小厮的修为并不高,被一喝之面『色』惨白地后退两步,看向们边,秋意泊一顿,便向摇摇头,示意不要多管闲事。 是大佬们的场合,们种菜鸡安静一点,最后能再躲远点就更好。如同初见孤舟真君时只是看一眼便眼睛疼痛难忍,若们真的打起来,很难想象那是怎么样惊天动地的场面。 但凡是秋意泊单独遇上样的场合,早特么跑,留在儿等? 再有一步出暗道,那便不是碧海『潮』生阁的管辖范围,偏偏就差一步——小厮默不声地垂头侍立在一侧,不敢再多言语,只希望们出去再打。 奇石真君淡淡地道:“我与又不熟。” “奇石道友,是吧?”对方摘斗笠,『露』出一张垂垂老矣的脸来。秋意泊秉持着自己是个杂鱼的理念,乖巧地站在奇石真君身后,微微垂脸,隔着黑纱看热闹。 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仿佛连骨子里都已经腐朽,让秋意泊感觉不太好。 对方道:“四域之中能拿出那么多钱财的人没有几个,我想是。” “明帆道友。”既然是别叫破身份,自然没有要藏头『露』脸一说法,奇石真君揭兜帽:“可有什么要事?若是叙旧,那就不必,老夫要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明帆真君脸上表情不动,“我寻道友自是有要事相商。” “哦?” 明帆真君被眼皮撘拢着掩去一半的眼睛里闪烁过一道莫名的光:“百炼山与赤火宗向来和睦,方我并不是有意要抬道友的价。” 秋意泊一顿,以为对方是来杀人夺宝的,结果是来道歉的? “实不相瞒,我苦陷于渡劫巅峰久矣,特意寻衍天真君推算一番,我的机缘就在那无字天书之中,故而实在不能放——我愿以同等奇珍相换,不知道友可否割爱?” “若我能顺利突破此关,日后必有重谢。” 奇石真君顿顿,明知道个人讨厌,却不得不做出一份面子情来,扔出个说得过去的理:“明帆道友,当我为何数倍于要买此物?事涉道途,着实让不得。” 明帆真君眯眯眼睛,如此一来就更加看不见的眼睛:“我愿以一处天灵火脉的消息相换,如何?” 奇石真君眉间微动,天灵火脉与们百炼山的地火类似,却更为强大,若是能得天灵火脉放入百炼山内,于修道于炼器都是极佳的。 转眼间便有决断:“抱歉。” 天灵火脉重要,可弟子的机缘更为重要——哪怕个弟子机缘多的随手送人一样。 如果是百炼山掌门,此事自然不必考虑,如今已经不是掌门,此事更加不必考虑! “事情当真没有回转的余地?”明帆真君问道。 奇石真君淡淡地道:“道友,我观已入天人五衰之相,与其在此处与我相争,不如趁早另寻机缘。” 修士会变老,只不过比常人更慢一些,有些修士为彰显威仪会刻意将自己的面容身形固定在老的形态,可那只是形态罢。只有那些真的寿命将尽的修士,会不受控制的出现天人五衰之相——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汗流、身臭秽、不乐座。1 而面前的明帆真君的模样,虽不中亦不远矣。 明帆真君眯眯眼睛:“既然如此,那看来今日不得不做过一场,请道友见谅!” 孤舟真君摘斗笠,怀中抱剑,神『色』平淡,明帆真君却瞳孔紧缩,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孤舟——怎么会在里!” 敢孤身前来,自然是吃定奇石个人于炼器上无可指摘,于战力上却着实不如何,以之能,越级挑战有六成胜算,哪怕身边带着两个人——无外乎百炼山弟子罢,最多不过元婴、化神修为,与差一个大境界,有什么可说的? 没想到居然是孤舟! 当今世上第一人,凌霄宗孤舟。 “孤舟受我所邀,一并来看看拍卖会,有什么好稀奇的?”奇石真君道:“我与数千年的交情,难道到脚跟,不山与我一见?” 凌霄宗那坐标就位于春溪城和夏城中间偏春溪城一点的位置,非要说夏城是凌霄宗山脚那能说得通。 漱玉真君摘斗笠,摇头道:“明帆道友,我看中奇石一件好宝贝,正讨好着呢,不如先过我一关?” 明帆真君神情阴沉地看着两人:“沉漱玉,居然在。” “是呢。”漱玉真君微微一笑,侧脸看向奇石真君……身后的秋意泊:“如何?奇石道友,我替做过一场,将的好宝贝让给我如何?” 奇石真君在心中翻个白眼:“漱玉道友,玩笑。” “啧,没意思。”漱玉真君手中折扇一转:“罢,那我是看戏吧!” 明帆真君见到孤舟真君的一刹那就知道事不可为,阴狠地看向奇石真君:“好!看来我命该如此!告辞!” “道友请留步。”奇石真君双手拢于袖中:“是我的弟子,刚收入门,道友不给点见面礼?” 明帆真君啪的一将一只储物袋扔在奇石真君脚边,头不回地便走。 漱玉真君轻笑一声,悠悠地道:“们说,明帆那老儿是真的缺一无字天书吗?” 事儿其实不太好说,秋意泊看着对方言辞恳切,其实是有两相信的。 奇石真君道:“啧,谁清楚呢?” 漱玉真君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很好奇无字天书里到底是什么道统——看的样子不像是无的放矢。” “回去一看便知。”奇石真君想想是:“泊儿,此物是尽快脱手为妙。” 意思不是让秋意泊赶紧把无字天书扔,而是要做出一个东已经被用的样子,然后将消息明里暗里的传出去,免得明帆不心。 既然对方能到儿来,说明对此物势在必得。 “去我那儿?” “行。” 漱玉真君住所就在夏城中,与别的真君不同,不喜欢什么高山流水,仙气缥缈,就喜欢满堂富贵,人间烟火。 普一入门,秋意泊就在心里惊叹一声——说实那个洞府其实已经不算是简陋,但是避免不石壁俨然,冷不丁看到眼前金碧辉煌的一挂,是免不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是那种一看就是能住的非常舒服的宅子。 秋意泊伸手扶在朱红雕牡丹图的漆柱上,感叹着漱玉真君真是个会享受的人。 以后有机会要给自己弄么一套。 漱玉真君见喜欢,反手扔一个阵盘:“喜欢?是我之前买阵盘时店家送的,拿回去摆摆吧!” 秋意泊不客气,笑眯眯地接:“多谢师叔。” “挺会说。”漱玉真君之前是闹着玩的,现却真的升起几可惜之情,不过到底是大乘期的大能,心思一起便又很快放。将众人带进一间客房之中,示意众人落座。 孤舟真君将纳戒给秋意泊。 奇石真君扬扬巴:“泊儿,看看。” 东是给秋意泊买的,自然是秋意泊来打开。 秋意泊拿出无字天书,东宛若一块玉板,什么字都没有,『摸』上去触手生温,转而灵光一闪,便被带入一处洞天之中。 …… 和四个正在搓麻将的俊男美女撞个面对面,把人家的牌给推。 其中一人尖叫道:“我的十三幺国士无双——!” 秋意泊:…… 完蛋,觉得个机缘可能是要命的那种。 第 67 章 不远处的玉兰已经料峭的了, 有些含苞待放,有些灿烂热烈,有些已经到了荼蘼, 硕大的白『色』花瓣零落在青石板的地上,极尽妍态。 再往远处的,便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桥下有清波『荡』漾, 寻春风而渡。 如此春景, 秋意泊冷汗直冒。 将心比心, 他要是快要胡十三幺叫一把推了, 心态都直接崩了。 装昏『迷』那是肯定不可行的,着一群老鬼,你说他们能不能出来?而且无字书不是说机缘吗?里怎么有四个意识? 应该是有四个机缘吧?——算了他反正很熟练了, 花名册带着呢,不怂。 秋意泊起身, 恭恭敬敬地见礼道:“晚辈秋意泊拜见各位前辈。” 话音还未落下呢,他就叫一只手抓住了领,摁在了牌桌上:“你赔我的十三幺——!” 另外三想笑又强行忍住了, 一副十分痛惜的表情劝道:“算了算了,一把牌罢了, 能进来都是有缘……” “快放他吧, 小孩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 算了,正经事要紧。” 那悲愤地道:“我不管!这么多年了,每次十三幺都有进来推我的牌!就没有一次能成的!几千年了!我容易嘛我?!胡一把十三幺都快成我的心魔了!” 一个容貌艳丽无比的女修劝道:“不就是一点灵石吗?不至于!” “你赢钱了你当然说不至于!” 秋意泊脸被摁在麻将上,那麻将质地十分上乘, 除了硌得慌外其他一切适应良,他小心翼翼地道:“……前辈,要不我把钱赔给您?” “!你赔啊!”那被气糊涂了,啪得一下把随身的宝剑拍在了桌上,大有秋意泊拿不出来就杀了他拿他的命来赔的意思在:“别的番不算你了,一价一千万极品灵石,你倒是赔我啊!” 秋意泊:这不是巧了吗? 秋意泊指尖动了动,以心念将一千万极品灵石取了出来,按照他师傅奇石真君那一百亿随手扔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一千万买他狗命还是很划得来的——虽然他也不是有意的,但毕竟结已经在这里了,哪怕是被碰瓷那也只认了。 魂进了这里,要杀要剐那都是大佬说了算。 霎时间,散发着一层氤氲宝气的极品灵石铺满了整个庭院的空地,几目中『露』出了罕见的惊讶之『色』,顺着灵石像远望去,那处已经起了一座整整齐齐的灵石山。 整个洞在这一瞬间都亮了几分。 秋意泊小心地道:“前辈,这里是一千万极品灵石,您清点一下?” 几视了一眼,『色』有些复杂,摁着他的手也松了,秋意泊打算下去,然后发现按照自己的身高还够不着地,正打算跳下去,肩头被那按住了,那问答:“……你怎么会有一千万极品灵石?” 秋意泊瞬间停止了动作:“禀前辈,我师傅赐予我的。”零花钱。 这三个字他没意思说,生怕又被拍死了。 那把宝剑——嗯……怎么说,可能是剑修之间心有灵犀?又或者是秋意泊在剑冢里给剑们维护多了,是不是本命剑一眼就能出来,这位大佬应该是个剑修。 你其他三位大佬就很淡定,一始的讶异之后便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们所惊讶的是他居然能拿出一千万极品灵石这件事本身,而非这一千万极品灵石。 眼前这位就不一样了。 他显没见过的样子。 原来剑修从那么早始就很穷了啊…… “你师承何门何派?”美貌女修问道。 “晚辈乃是凌霄宗门下。”秋意泊斟酌了一下补了一句:“后又兼了百炼山的道统法门。” 其实他并没有百炼山的道统,他的只是奇石真君自己研究出来的法门罢了,严格来算并不能算是百炼山弟子,但这个时候管他呢,难道还能出去探究一下不成? 就指望百炼山历来的缘能发挥一点作。 四的心提了起来,心想凌霄宗么时候这么有钱了,拿一千万给这么小的徒弟玩儿?后听到‘百炼山’后又松了一气——百炼山啊,那不奇怪了。 百炼山那帮子老鬼敛财向来是如鲸吞四海,随便一件法宝出去都不知道要赚多少。要知道在当年叫抢破头的法宝在百炼山就是砸着听个响儿的玩意儿,现在又不知道如何了,但这孩子出手,应该当年没么两样。 “了。”其中那个较为沉稳的男修道:“松他吧,为难一个孩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那瞪大了眼睛:“不是……你们真要选他?他有么?我之前进来的那几个也没么两样,我不行!” 女修掩唇一笑:“之前是你自己订下的规矩,要寻一个拿得出一千万极品灵石的剑修,以后不当个穷鬼,我们陪你等了几千年,这麻将都换了几十套了,再这样下去,难道还要陪你等到荒地老不成?” “……吧” 沉稳男修秋意泊道:“即入我境,便是有缘。我名南溪,为万魔宫长老,你可愿承我道统?” 美貌女修道:“我名南溪,琴心门门主,你可愿承我道统?” 另一个一直没的尚道:“我名南溪,禅心寺僧众,施主可愿承我道统?” 最后那个被秋意泊推了牌的不甘不愿地道:“我名南溪,无名散修,你可愿承我道统?” 秋意泊一愣:“为何……诸位前辈见谅,为何你们的名字相同?” 四齐道:“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个。” 四相视而笑。 “我虽是琴心宗门,也如你一般的是两门道统。”女修解释道:“此道统名为《上清红尘渡劫宝录》,至于我们为何会成为四个,待你会道统后便知晓了——此外我为琴心宗门,自然还有一份琴心宗无上道统传授与你。” “你可愿意?”女修说罢,着秋意泊眨了眨眼,美艳绝伦,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事:“若你不愿,那也只将你留在洞之中,待你哪日想通了再出去吧。” 秋意泊更咽,把自己一分为四,大家每一个道统,一当四……是这么个意思吗? 这是么卷王道统? ——不过他还挺需要的。 自入了练气后期以来,他感觉自己无意识之间偏向炼器那边实在是太多了,通常研究一把剑的构造就能花去一两个月,再锤炼实验,一个季度就没了,于凌霄宗那边确实是有点疏忽了。 炼器是很吊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想剑道了——他虽然不是顶尖有份的那一波,但是也还算不是不错不是?真到了生死关头,别只可能因为你太牛『逼』想杀而杀不了你,绝不会因为你是个牛『逼』的炼器师而不杀你。 要是了这个,他就可以分成两个了!一个剑术,一个专心搞炼器! 完美! 至于为么这里是四个没有合成一体,秋意泊丝毫不觉得奇怪,他要是一个被关在秘境里等一个不知道么时候出现的传,也会无聊的自己跟自己打牌啊!在自己能分出来的情况下搓个麻将怎么了?没丧心病狂的整个城市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晚辈愿意习前辈的道统。”秋意泊拱手道。 “不错。”女修微微一笑,一手平举后一抓,洞瞬间钻入了她的掌心之中,化作了一只盈盈的玉佩。她本想将玉佩交给秋意泊,见他耳朵上一莹蓝的耳钉,转而秋意泊只觉得耳朵一痛,抬手『摸』了『摸』便发现左耳上又多了一枚耳钉。 女修毫无诚意地夸道:“怪的。” 秋意泊捂着耳朵,苦着脸道:“再这样下去我这耳朵就不能了。” 尚笑了笑,眼中平静无波:“施主身怀气运,传承多一些也是正常。” “……”秋意泊有些怅然,气运是有的,可能他这辈子的气运都集中在前三十年了,三十年后……哦不是,是二十年后五马分尸在等着他。 而他爹还在闭关,他三叔也没有要破境的意思,绝了。 “你……”四异同地了个头,又互视了一眼,虽然容不同,脸上的笑意是一模一样的轻松。剑修道:“终于找到了,我还有点怅然若失。” “早八百年就说要自尽的是谁?” “是我是我。” 沉稳男子道:“其实我也这么想过。” “我也……” 女修嫣然一笑:“谁不是呢?总算是结束了……” 四本就是一体,虽各阅历不同,所修道统心法也不同,可他们还是同一个,自己是如何想的,另一个自己当然也是那么想的。 骨子里终究还是同一个。 她伸手在秋意泊秋意泊头顶『揉』了一把,于虚空中笑道:“自笑走红尘,流年旧复新。东风半夜雨,南国万家春……若将来有缘,还有再见的一日。” “我去了。” 四的身影消散来,秋意泊着他们的向行了一个弟子大礼,恭恭敬敬地送他们离。 眼前洞消散,秋意泊打了个呵欠,魂归位。 奇石真君见他醒了便是精一振:“如何?” 因有漱玉真君在场,他便掐头去尾,将琴心宗的道统简单说了一下,漱玉真君听罢,轻笑道:“倒是个音修的道统,帆那老鬼找么推算的?怕不是唬他的。” “非也。”奇石真君侧脸与他分说了一句,刚想接着往下说,与秋意泊道:“你去寻个地休息吧,我与漱玉再说会儿话。” “是,师傅。” 秋意泊沿着檐廊慢慢地走着,就着漫漫的春光,心想他是不是应该搞个祠堂? 那些传承与他的,都算是有半师之谊,师傅身死道消,他这个做便宜的徒弟的,确实是应该四时八节的供奉上香,哪怕是尽个心意也是的。 算了,二十年后若是能渡大劫,便立一个吧。 第 68 章 秋意泊先整合了一下新耳钉里资源。 整耳钉其实是一巨大无比芥子空间, 其中泾渭明成了四区,别对应了四‘南溪’。 然而比较有趣是秋意泊才查看区候,里面摆放物品规则一模一样。 灵石永远是杂『乱』无章堆成一堆, 矿石也在其中,灵草则是规规整整装进玉匣还带着标签,上面详细地写了保存和使方法,练成丹『药』都在同一架子上,不过一排同款丹『药』最前方那一瓶总是其他品种, 甚至还使过。 好有意思。 要知道整理芥子空间可不像现实里整理仓库一样又累又繁杂, 只要心念一动, 芥子空间中物品就会自动归类, 根本不需要人进去仓库工。 能造成这样结果,无外乎就是一开始有规则去摆放,随着间线某一天突然将某东西随手扔了进去, 紧接着感觉到这样也很好嘛……明明心念一动就能瞬间整理完毕,但因为心念一动也能直接从『乱』七八糟垃圾里翻出自己想要那一, 就懒得去整理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简称摆烂。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堆得『乱』七八糟芥子空间,他好像也没有么资格说别人。 这四区间中最有钱是万魔宫那一位, 其中奇珍异宝无数,灵石也非常可观, 最有意思一是他这里有很多低级资源, 其中包括普适『性』最广复灵丹, 制式长剑之类,这都是大批量,秋意泊算了一下,有这材料只要找到合适山头, 这资源足够让一百弟子从练气期修到筑基巅峰了。 紧接着就是琴心宗那一位,她仓库对比起万魔宫就要少多,却也有限,属于秋意泊眼中正常修士所应该拥有储量。 禅心寺那一位则仓库里东西平平无奇,他仓储更偏向于随身背包,大多是一生活品——比如蒲团、木鱼、佛像,灵石甚至还不如秋意泊来得多,有限几样东西都是带了佛『性』,估『摸』着普适『性』不强。 再看最后那位剑修——好家伙,除了一套宝剑养护套装外空空如也! 是真穷到天上去了。 他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没有急着去整理这,反而将它们保留了原本模样,也没有急着去查看道统,这都可以慢慢来,闭关这种事情然要找绝对安全地方,在别人家里闭关讨人嫌吗? 到了百炼山,先见了三叔,然后开始解锁自己无悲斋道统,红尘宝录这道统则是不急,毕竟闭关参详也不知道要多久,奇石真君只有两年间可以教他,自然要先和奇石真君学习。 到奇石真君下山游历寻求渡劫之法,他就看情况借百炼山又或者回凌霄宗闭关修习红尘宝录,尽早把神给弄出来,届自己一修炼器,一修剑法,两不耽误。 至于红尘宝录应该是都会学到,这也不是很急事情。 他将事宜在心中一一安排妥,仔细搜寻着还有遗漏么——哦对,原着事情。 最好能在闭关前确定三叔和他爹破境事宜,然后找机会将原着透『露』给他们,将危险掐死在源头。其实还可以透『露』给孤舟真君,毕竟是天下第一战,如果他能出手就再好不过了。 这么一说,他还可以储备一物资,交到可以信任人手中,如果有那么一万一,秋家真覆灭,那么这批物资就留给不知道在哪秋傲天,指着他替全家报仇雪恨了。 秋意泊想到这里,抬手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微黄茶水注入天青『色』浅盏,『荡』漾出了沁人心脾香气。他抬头看向窗外,那里有一树玉兰开得正好,料峭地伸过来那么一枝,伸手可折。 春风夹杂着微微地凉意和清淡花香自远处而来,钻进窗内,引得秋意泊额角碎发微微摆动。 他低头饮茶,有抬眼去看窗外春光,心想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悠闲日子了。 他心中微微一动……呃,心境,你怎么动了?! 他才突破筑基没几天啊!秋意泊在心中哀嚎,赶忙将心境压了回去——指想一特别功利事情,比如么今天日常练剑还没做,法宝也没有研究,对他可以再整花活,整出来花活能赚多少钱…… 他也不知道为么,但是只觉得境界突破得太快了不太好。 只有练气候才为一层到二层,再往上便只有初、中、后三阶段,有人为了好辨别,还多了一巅峰,指只差一步便能进阶到下一层境界了——别看它与后期似乎没有么区别,境界越是超,这后期和巅峰差距就不是一星半那么简单事情了。 同样都是大乘后期,一初入大乘后期,一在大乘后期数千年,只差一步便可叩问炼虚合道,这战能一样?然,也有明明是后来却比前人超角『色』,但那太特例了,在不提。 悠闲光总是短暂,一连到夜,秋意泊也没见奇石真君或者孤舟真君叫人来传,便自顾自睡下了,到翌日里,果然就带到了漱玉真君处,连带着奇石真君名师二对一,上了一月炼器专业培训课程。 这次抓是基本功,秋意泊不缺想法,但是基本功还是不够完满,这件事其实很好补足——比如让他徒手每天对一千块铁矿进行提纯,要到么样规格,差一丝一毫都不过关,又或者锤打一把某某法宝雏形,这间过得跟飞一样。 到秋意泊再从矿石胚胎里拉□□候,就是回百炼山日子了。 奇石真君见他双目无神,一副人都傻了模样,笑着带着孤舟和他一并上了飞舟。 这飞舟就和之前秋意泊去春溪城不是同一款了,那一艘只有中品,而奇石真君座驾自然是极品,去百炼山路途并不遥远,飞舟全飞行三日就能到了。 秋意泊好奇地看向了飞舟窗外,这飞舟不是第一次坐,但是之前来回地方都近,这飞舟开得堪比老爷车,慢悠悠。如今火全开,只见外面只有湖蓝一片,再凑近了仔细去看,却发现是因为速度太快了,『乳』云彩都不能他眼睛所捕捉缘故。 奇石真君见他如,即将一沓飞舟设计图扔了过来,让秋意泊参详去。 秋意泊一看这草图,便觉得双眼发黑,飞舟并不如他所想是一体,而是如同现世一样,了几千组件,么框架、龙骨、核心动,能源炉,内外循环,冷却……好消息是好歹是修真界玩意,没有丧心病狂让秋意泊去拧螺丝。 他看仔细,他就知道按照他现在能耐,估计也就是做飞舟不上螺丝水平。 得了,以后再慢慢来吧。 三日转瞬即过,秋意泊那一天方醒过来,便感觉到灵气密度陡然提升了。虽然飞舟内也有灵气供应,但是极品灵石中灵气和自然流入灵气还是有微妙差别。 他出了舱房,入目便是极为巍峨一座山,抬首望不见顶端。 这山通体呈现红棕『色』,乍一看并无么树木,可仔细望去却是深深浅浅漫山红枫,外面空气似乎在蒸腾着,像极了夏日太阳炙烤空气模样。 “百炼山已经到了。”奇石真君不知何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他指着眼前那座深红山道:“这便是百炼山峰。百炼山共有七七四九座山脉,包含了一条地灵火脉与一条上品灵脉,论灵气绝不比凌霄宗要差,只不过这灵脉属木,更是催燃了地火,看着没有凌霄宗山清水秀罢了。” “原来如。”秋意泊想到之前谁说过百炼山整座山头就是一件巨大法宝,不由好奇地问道:“师傅,这四九座山脉都是同一件法宝吗?” “是。”奇石真君昂首看向峰,眼中隐隐有感慨骄傲之『色』:“这便是开山祖师功劳了——就算有一日四域修仙界一块好土都没有了,百炼山也能带着全门上下转移到人间界去,照旧能坐拥地火与灵脉。” 确实是厉害。 想要托起这一整条山脉,得有多大能源才能做到这一? 飞舟陡然转了角度,便见峰侧面出现了连绵建筑物,奇石真君道:“这一片设置就与明霄峰差不多,想要办事就往那边去。” “好方便。” “那是自然。” 几句话之间,飞舟已然开始下降,最雄伟壮丽建筑后方有一大片平地,上头还做了一明黄标识,扎眼。飞舟停在了标识上方,紧接着便直降而下。 飞舟一落地,便奇石真君收了起来,面前早已有几人在候,见三人便上前了一步,为首那人一身威严沉稳华服,连眉眼都显得非常可靠:“弟子百炼见过师傅,见过孤舟师叔。” 奇石真君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侧脸道:“泊,这是你师兄百炼真君,也就是百炼山掌门……百炼,这是你师弟,秋意泊。” 对方充满善意地看向了秋意泊:“初见小师弟,没有么好给,便送法宝给你玩吧。” 秋意泊双手接过了,乖巧地道:“多谢掌门师兄。” 双方都非常满意。 孤舟真君神『色』淡淡地道:“我走了。” 百炼真君道:“孤舟师叔怎么才来就要走?不小憩两日再行返程吗?” “山中有事。”孤舟真君顿了顿:“叫秋临淮来,我带他回去。” 百炼真君看向了奇石真君,奇石真君摇了摇头道:“这样也好,孤舟本就是送我们回来,如今我们到了,他也烦了,不必劝他。” 百炼真君颔首,真就不再劝孤舟真君留下做客,转而扭头吩咐旁边弟子去找秋临淮来了。 秋意泊:……? 他本来还想和三叔说说话,怎么孤舟师祖就要带三叔走了? 奇石真君也道:“招呼就打到这里,百炼你去忙吧,我带你小师弟进地火室闭关,你也不必『操』心我们。” 百炼真君再度颔首:“好,那师傅你注意安全,我先去忙了——那头还有两单子着我。” 奇石真君打趣道:“那你还眼巴巴过来一趟?” “第一次见小师弟,礼数总该有。”百炼真君说罢,向秋意泊笑了笑,转而扭头就走了。 秋意泊:……??? 你们怎么都这么干脆?赶场子吗?这么不拖泥带水? 奇石真君在旁说:“这就是百炼山风格,你习惯了就好。” 第 69 章 秋临与如风一般来了, 并没有弟子替他引路,他拱道:“弟子拜见师傅,拜见师叔。” 孤舟君抬了抬, 示意他自便。奇石君道:“长话短说,你师傅急着带你回凌霄宗。” “是。”秋临与转而伸将秋意泊提了起来,在中掂了掂,看着他那张越长和自己越相似的脸,不禁心生叹:“哎?怎么一眨眼这么大了。” “三叔。”秋意泊笑嘻嘻地伸把自己挂在了对脖子上:“听说你受伤了, 还抱得动我吗?” “受了点伤, 又不是要死了, 难道还能提不动你这百来斤都不到的东西?”秋临与一臂托着他的膝弯, 另一毫不犹豫地在他脑门子上戳了戳:“别一天到晚的咒我。” 周围除却奇石君外没有百炼山的人了,秋意泊说话是随意:“三叔,你这个劫数如何了?” 秋临与没有回答他, 反而将他放了下来,转而与孤舟君道:“师傅, 还请容许弟子盘恒几日,事破境,恐不能现下与师傅回宗门。” 奇石君对秋临与的劫数有所耳闻, 他原先并不知情,亏得这个臭子能瞒, 他是知道秋意泊有无悲斋那道统后孤舟无意间提及才知道这事儿居然还成了秋临与的劫数, 别的修士想踏入炼神还虚九死一生, 他倒好,居然是赚钱。 不过他现在知道没有什么用,劫数已成,算秋意泊提拿到了无悲斋的道统, 秋临与必须要完成他当时心中的目标才行,否则这劫数永远都会这么卡着。 他看向了孤舟君,道:“既然如此,孤舟你再住日吧,待你徒弟的劫数过去再一道走,刚好我替你收拾一下你的孤舟剑。” 孤舟君听罢,想到了这一点:“好,那要麻烦你了。” 他所谓的麻烦并非指借住日,奇石君的意思是让秋临与等到秋意泊拿到无悲斋正道统后再离,只要秋意泊完成这个目标,秋临与即刻便会进入天劫之中,想破炼神还虚的劫数没有动静的,少不得给百炼山造成一点麻烦。 孤舟君此来,一为护送奇石君和秋意泊平安抵达百炼山,二则是打算来替即将渡劫的秋临与护法。 奇石君笑道:“这种见外的话不必说了。” “客气而已,不必当。”孤舟君淡淡地道。 奇石君抚掌而笑。 这四年里秋临与着实过得不容易,出生入死,寻访了七八个秘境,里终于攒下了六万极品灵石——是不巧,这四年间并无什么特殊的秘境启,更无什么天才地宝出的消息,只得一地一地的去探索,上山入海,铁鞋踏破,他这钱攒得颇为艰难。 之流宵君与他玩笑说叫他去卖身,秋临与虽没有的去卖身,但差不多了。 其实这才是正常修士面临的处境,至于拍卖会上几千万几个亿,那得看台下坐着的是什么人。碧海『潮』生阁拍卖会非君不可入,能成为君的,哪个不是握一资源的掌门、长老一流?算偶尔有散修,可若无门无派都能修成君境界,又能有几个简单的角『色』? 秋意泊听见秋临与不用马上走,顿时喜笑颜:“多谢师祖,多谢师傅!” 孤舟君道:“师叔不必谢我,临与破境劫亦与你有。” 秋意泊闻言便是一愣,不由看向了秋临与,等着他的解释,秋临与不好意思把这事儿告诉秋意泊,叫这崽子知道估计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他含糊着道:“多正常,你爹破境劫和你有……既然如此,师傅,师叔,我们先回去再细说?” “好。” 奇石君微微一想,便指了一处偏僻的山峰,那上面并无弟子居住,一直荒废着,如今拿来给秋临与渡劫最好不过。 他传音给了百炼君,提醒道:【秋临与要在百炼山渡炼神化虚劫,地点选在了燕来峰,时间应该会在百日之内。】 百炼君简单的回复了一声‘知道了’,始『操』办这一切。 渡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严禁弟子进入圆五百丈之内,紧接着要通知弟子尽快收尾上正在炼制的法宝,若秋临与成功叩问炼神还虚,必然会疯狂吸收周围的灵气填补自身,届时可能会造成百炼山内灵气有所波动,影响到弟子们炼器那可不太好了——这是说不准的事情,有可能会,有可能不会。 但还有个天雷劫呢,雷劫一下,灵脉必然波动无疑。 门下弟子不乏有十年、百年磨一剑者,那等精细的玩意儿,灵气但凡有所波动,数十年数百年的努毁于一旦,事道途,不可玩笑。 不过这当然有应对之法,总不能百炼山每个要渡劫的弟子都得去山门外吧?地火室中有紧急装置,可以为地火室提供百日的稳定灵气,不过这玩意儿烧灵石,需要弟子和宗门对半。 再有,可紧急召回门中元婴、化神境的弟子,近距离观摩秋临与破境劫对他们来说大有好处,既然都是在自己门中进阶了,对自然不会介意这等事情。 秋临与在门中渡劫,对于凌霄宗与百炼山的系而言是一件好事,更是密不可分。秋临与是孤舟君的弟子,这因果算是欠下了…… 虽然繁琐了一些,可这确实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百炼君微微一笑,启了百炼山宝库,打算从中挑选一件法宝作为恭贺秋临与破境的礼物。 燕然峰虽然地处偏远,却胜在了安静,山上并无什么建筑在,只有一片绿意。 奇石君抛下了一个阵盘,随即便有一套青竹筑拔地而起,面积并不算特别广泛,却足够四个人拥有各自的活动空间了。 秋意泊再度觉得学炼器好,什么都能自给自足。 拿这个阵盘来说,那阵盘里的阵法要是想要高档一点的又能防某某境界修士又能防妖兽入内,还能自动攻击敌人之流,得找专门的阵法师来买,一般人达不到那个布阵的水平。 但要是对阵法要求不高,里面带一套住宅的他们炼器师完全可以自己动了——其实这个水平大部分普通修士能自己做,但是这玩意儿比较繁琐,不是说你想要一套房子,嗖的一下凭空出来了,而是这个房子你得在阵盘里正儿八的做出来后且不影响阵盘本身阵法运行才能使用,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直接买一套。 毕竟这东西不算太贵,通常五十个中品灵石能买一套最简单的了,是普通金丹修士省吃俭用一段时间能凑够钱的水平。 要是再想带点其他功能,比如说房子里有地火室、灵气稳定能用于闭……如何将阵法和器物完美融合,得看炼器师的段了。 当最高级的此类大成之作应该是百炼山了,多少人眼馋百炼山这可攻可守可跑路的宗门地形,奈何是没人能做得出来,只能眼馋眼馋作罢。 奇石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道:“这东西枯燥,你若是想学,我回头寻些材料与你,闲暇时间去搭一搭不是不行。” “好,多谢师傅!”秋意泊笑嘻嘻地说。 一行人不必如何安顿,秋临与一直在百炼山养伤,秋意泊奇石君等人则是直接飞舟飞来的,半点苦半点累都没有受,根本不必如何休息,奇石君引着他们到了一处空旷的地,“在此处吧,临与你来。” 秋临与眼中『露』出一丝异『色』,却又快消退了去。毕竟奇石君待秋意泊是的好,天长日久之下秋意泊告知他不奇怪。 他对奇石君拱致谢,他这段时间在百炼山将灵石兑换成了矿物,抬扔出了六千块各『色』极品矿石,道:“泊儿,来试试,这便是我这段时间下山的成果。” 各『色』矿石于日光下焕着若隐若现的光芒,又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将整片青竹筑映得如梦似幻起来。 秋意泊瞬间意识到了秋临与的劫数是什么,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五味杂陈:“……三叔,你下山是为了替我找这些?” 如果这个人换作秋临淮,秋意泊觉得还算是正常,毕竟朝夕相处六年,他又是他爹的血脉……可是他三叔呢?满打满算,他们相处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月。 他难想象一个只认识一个月的人,对人生中几乎最重要的劫数居然是于他的——哪怕这个人和自己有血缘系。 “……无需多言。”秋临与有些不自在的侧过脸去,避了秋意泊的目光。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劫数居然是秋意泊,谁能想的到呢?但事实如此,他便欣然接受。 可能这兔崽子和他长得太像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秋意泊不是他哥哥的孩子,而是他的孩子——不过秋临淮与他本不分彼此,毕竟他们是双生子,这界上已没有人比他们更亲近了,哪怕是夫妻、父母,都远远不及他们之间。 他腰上忽地一重,低头便见秋意泊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秋意泊闷闷地道:“三叔,你是我亲三叔。” 秋临与眉间微动,“难道我还能是你认的叔叔不成?!” “那我以后管你叫二爹。” 秋临与忍不住屈指在他脑门子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敲得秋意泊抱头叫痛才算完——这兔崽子嘴上是越来越没把门了:“少废话,快去!” 奇石君微微颔首,转而扔了万把块极品矿石进去,矿石之间混做了一堆,不分你我,他提醒秋意泊道:“仔细着些,注意随时调整矿石的种类。” 秋意泊应了一声,上随便『摸』了块矿石始了,在他有意为之之下,他耳上无悲斋道统微微烫,中的矿石几乎是在瞬间便被抽取完了其中精髓,化作了齑粉散落于地。 这速度太快,快得秋意泊根本没来得及品出什么,他干脆找了一座矿石山,在山顶坐了下来,一块块地去提炼。 见他如此,奇石君便摆出了阳棚,招呼着孤舟、秋临与来憩。“还有得磨。” 奇石君其实想问问秋意泊为何不将矿石全数收入纳戒之中,他给秋意泊的纳戒都是极品,不存在放不下的情况,更何况秋意泊耳上三枚耳钉,个个都是极品芥子空间,这么点东西根本不在话下。 仔细一想,可能其中有什么窍吧。 他们作为修士,不差这么几日光阴,罢了,耐心等着吧。 “嗯。”秋意泊这样的速度,哪怕中间不出什么变故,至少要等三日才能结束。 孤舟君伸欲为自己倒茶,秋临与却先一步提了茶壶来为人添茶,孤舟君抬眼细细打量了一回秋临与,见他周身自有一番玄妙之意,想来破劫在即。 “去打坐。”孤舟君吩咐道。 “是,师傅。”秋临与恭敬地应了一声,又为人摆上了他游历时攒下的少见又美味的吃食,这才到了阳棚的边缘去打坐。 这个角度,只要秋意泊有所动静,他第一时间便能看见。 所幸现在是春日,太阳并不算毒辣,否则秋意泊跟坐在烧热的铁板上没什么区别了,但他仍是被这么多矿石折『射』出来的光晕晃得眼晕,他想了一想,暂停了吸收矿石,转而『摸』了一块纯黑的魔纹石过来,魔纹石在他掌中被炼化成『液』态,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快成了薄薄的片镜片。 剩下的魔纹石被他取了一丁点儿捏成了框架,者一叠加——墨镜。 呼,舒服了,界顿时又恢复了和平。 奇石君本以为秋意泊是遇到了什么难,正想问一问他,结果见伙整了个古里古怪的东西架在自己脸上了,秋意泊的举止他都看在眼里,心知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想要做出什么法宝是绝不可能的,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用的,但见秋意泊此后又始吸取矿石后便没有上打扰。 ——打死奇石君想不到秋意泊整这玩意儿主要是为了遮光线的。 谁能想到呢,秋意泊都一个筑基期修士了,居然还怕光晃眼睛! 这话要是告诉秋意泊,秋意泊肯定不认,怕不怕是一回事,有条件舒服却要强迫自己去忍那是另外一回事。 一块、块……十块、百块,从烈日当空到薄暮残阳,间万物都被染上了一层金红的华绸,秋意泊的动作都已快麻木了,不知道第多少块了,无悲斋的道统终于显现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它非常具现化的列出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着鸽血石和丹砂石、玄水石的数量已足够,最好填入其他如下种类矿石:[魔纹石(29/300)]、[天青石87/900]、……如果不能满足所有需求,可能会导致万宝炉品质下降。 不过没有系,如果材料不够,可以选择在叩问大境界时借由天雷来进行二次、三次锻炼,补足材料。 因为材料在不断补充,无悲斋的道统逐步向他放,让他了解更多的内容。 无悲斋所需的一万块极品矿石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锻造一只万宝炉,它这个道统的根本便是这把万宝炉,万宝炉一成便自动成为修士的本命法宝,修士修炼的时是在修炼它。而修士每一次叩问大境界时,万宝炉便会作为修炼者的分神,人与鼎只要二者存一,修士哪怕渡劫失败都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不是平时万宝炉没用了的意思。 它对炼器有极大的辅助效果,举个例子,比如某法宝在一切完备的情况下有七成的概率会出上品法宝,有三成概率出极品法宝,那么有万宝炉的加成,出极品的概率会再提高层。理,只要是赌概率的玩意儿,万宝炉都能有所加成。 甚至还有个随即加成的特『性』,因万宝炉锻造之时集万千矿物精髓,炼器时运气好万宝炉会给所炼制的法宝增加一点随机的特『性』,会出现出人意料的效果。 要说缺点,是有的,而且还算是比较严重。 其一是这万宝炉要么从炼气化神之始修炼,要么只能等到下一次炼神还虚天劫时才能借由天雷锻造了。 其二因为其本命法宝的特『性』,如果万宝炉不幸损毁,其主必然重伤。 其三则是这玩意儿其实是个阶段『性』的成长『性』法宝,做一个初级万宝炉便要耗费一万极品矿石,后面还不知道要吞多少材料,秋意泊有可能以后都要为它奔波了。 这是秋意泊有些犹豫的一点,他并不想常年为个破炉子奔波。 不过他转念一想,其实倒不必如何如何,随缘即可——只要自己的实够强,用不上万宝炉抗天雷;只要自己的实够弱,根本『摸』不到大境界的卡,用不上它来抗天雷,因为根本没有天雷可抗。 秋意泊想通了这个键,便再度寻『摸』了起来。 从矿石中用肉眼选取需要的矿石太麻烦了,秋意泊干脆将所有的矿石都收入纳戒中,瞬间排列归纳整齐,紧接着人舒服多了——早该如此,刚刚不该犯懒。 漫长的时间过去,秋意泊总算是满足了万宝炉的基本需求,入的矿石再不会迅速成为齑粉,无数文冲破桎梏涌入脑海,秋意泊闭目而坐,不可避免的始参悟起来。 奇石君停下了打磨长剑的,孤舟君松了书卷,若有所的看向了秋意泊。 秋临与睁眼睛看向了秋意泊,不再打坐,而是起身到了二十丈外守护。 并非他不想更近一步,而是此时秋意泊并不能容许靠近。 他身上燃起了灼目的金『色』火焰,他处于火中,却衣衫不燃,丝不动,那些火焰仿佛依赖于他,亲昵地在他身边嬉戏着,与此时,一股冰寒之气以他为中心溢散而,触之草木,草木化作齑粉,触之泥土,则大地成冰。 奇石君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眨不眨的看着秋意泊:“极光金焰,居然是极光金焰!” 孤舟君看来,奇石君便解释道:“这是一种罕为人知的天灵火,它有过记载,我寻求过一段时间,却从未正见过它,这种火焰水火并济,但凡沾染一点,必为其骨肉尽销,神魂俱灭,可于炼器一道上却是神焰!” 他看向秋临与:“这道统到底从何而来?” 先秋意泊只说是机缘而来,却没有说的太仔细。无悲斋这个宗门他并未听说过,先只当是某个上古不知名派,可如今一看,道统中居然自带了极光金焰,这是何等骇人之事? 传承洞天一般是借由法将残魂寄托于一物之上,通常还会携带一个芥子空间,这个空间的大则是视对生的境界而定,可极光金焰赫赫凶名,什么样的人物才有能将它并入传承中交予下一辈?更何况还不是普通的储存,是在传承的那一刻将极光金焰替下一辈炼化! 对必然不是无名之辈! 秋临与仔细想了想,答道:“无悲斋主人曾说并非我界域中人,而是源自问虚道界。” “果然!”奇石君说罢,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只要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便自然而然能知晓所谓的界并非只有本界,修界并非只有四域,但破界而行风险极大,又轻易出入不得,故而一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 他突然觉得,或许他破境的机缘不在本界,而是在外界。 而此刻秋意泊只觉得自己被泡在一池温水中畅游,文入耳,又似乎未曾入耳,有所悟,又似乎未有所悟,神魂『荡』漾,舒服极了。 突然之间,他觉到自己被狠狠地推了一把。 秋意泊勉强睁眼睛,便见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将一把大锤塞进了他的里,指着面铺天盖地的矿石厉声道:“现在,给我始锤——!” 秋意泊低头看看里沉重无比的大锤,又看了看那堆矿石山,突然觉自己被骗了。 说好的不用拎大锤的呢?! “傻站着作什么!锤啊——!” 秋意泊欲哭无泪地拎起了大锤,扯过一块矿石锤炼了起来。 他学炼器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拎大锤! 好重——! 第 70 章 这矿石仿佛无穷无尽般, 秋意泊锤得手臂酸痛无比,思维近乎凝滞。 没办复『性』劳嘛,又不是锤下给八。 秋意泊只得掏出自己鸽了很久《转生成修真-世界第大宗掌门我今天也在努力建设宗门》, 仗着自己是个修士,靠脑补刻点后续——他到哪来着?算了,他看遍吧。 朔云道君幻境除了留了个道统给他当遗产,这本在幻境无聊时说也被他想办弄了出来——豁,果然是自己, 所有地方都直戳自己xp, 让秋意泊高呼来点! 看到末尾, 然后想起来自己是作者, 只得含泪开始编剧情。 而在外界,奇石真君等三人全神贯注关注着秋意泊,他身后出现了座巍峨巨炉虚影, 说是炉子,不说是塔更为准确, 八面九层宝塔框架已现,檐覆宇,翼角翠飞, 朱栏萦绕,八方檐角悬着青玉铃铛, 其下抹红缨, 正随着时间而逐渐变得凝视起来。 有风来, 吹得清越悠远铃声若有若无在整座燕来峰上回『荡』不去。 奇石真君目『露』精光,赞道:“好座万宝炉。” 虽不其作用,但奇石真君浸『淫』炼器道多年,微微思索便大概推算出数种用途, 若不是秋意泊还在这,尚未自参悟道统中脱出,他甚至想去起炉灶为自己也练座万宝炉,用以映证自己推测。 他笑叹道:“可惜泊那剑了……算盘要落空了。” 孤舟真君也想到那亦步亦趋跟着秋意泊剑,不由微微笑。 秋临与不其中关窍,问道:“还请师叔指点『迷』津。” “你还不道吧?”奇石真君抚了抚袖口,笑着道:“泊本事可大得很,你走这段时间,凌霄可为他头疼得紧,若不是我将他带出来接你,还不道要何呢。” 听到此处,秋临与头皮发麻,难道是秋意泊闯了什么祸事? 不至于啊,秋意泊论起这点那是等懂事,听不听话那两说,他经常给人种他早已成年了感觉,言行举止浑然不似幼。 连他哥有时候与他聊起来都忍不住夸自己这个孩子省,别家孩子又哭又闹,又要喂饭又不肯上家学,每天叫他们上个学跟催命似地。唯有秋意泊,自懂事起从不必他去催,他自己就能将大部分事情处理好,人也聪明,族不道多少人都艳羡得紧。 乃至每次族有孕『妇』,都叫孕『妇』多多与秋意泊相处相处,说什么都是家子血亲,没道理生不出个像秋意泊。 奇石真君见他副眉头紧锁模样,玩笑也不好开太,尤其是对着这种转眼就要渡劫,便接着道:“他入踏云境,不道怎么得了你们靠山祖师青眼,将踏云境送他了,凌霄不好忤逆祖师爷意思,只能咬牙将踏云境送了他,现在凌霄宗算是借了泊踏云境在用。” “还有剑冢,别人进剑冢都是叫剑挑,他进倒好,本命剑是没找到,把剑冢变成了他第二个洞府,想进就进,头神兵宝剑都想给他当本命剑,可见他没这个意思,就委委屈屈跟在他身边。” 奇石真君抬了抬下巴,示意秋临与看秋意泊头上化作发簪剑匣:“头二三把剑呢……可惜了,这万宝炉成,必然就是泊本命宝了,它们都没有机了。” 秋临与眉间有恍惚之态,他有不太理解奇石真君说那内容,什么叫做祖师爷青眼把踏云境送给秋意泊了?是他想那个意思吗? 他看向孤舟真君,却见孤舟真君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奇石真君说都是真。 秋临与:“……”好家伙,这兔崽子气运是越来越强大了! 不行,得想个办将压压他。 秋临与与奇石真君交流了番育经,奇石真君听罢也点头赞同:“确实此,我将他带来百炼山也是这个意思,他在百炼山与我学上两年,他手上还有几个道统,年之内很难下百炼山,若天天关在地火室中,自然就不有什么机缘送上门来——难道还能天降陨石砸穿我这百炼山不成?” 秋临与应是:“还是您想得周到。” “我弟子,我自然上。”奇石真君宽慰道:“你们兄弟二人便专修炼,待踏入炼神还虚后,我也好放将泊交还你们。” “临与道。” 奇石真君微微颔首,转而传音给孤舟真君:【你这个徒弟应该是四平八稳了,还有个何了?】 有话不好当着秋临与面说,免得引得他绪波。 孤舟真君道:【还无静,恐怕还要二年。】 【也不算慢了。】奇石真君赞道:【你这两个弟子收可真不错,我有时候见了都眼馋。】 还买二送送了个秋意泊。 奇石真君想到百炼真君那精于算计模样就想叹气——要不是百炼真君对于炼器道上真没什么天赋也无此道,他也不想着找秋意泊传承门。 这灵煅他照样也教了百炼,可惜他年岁大了,不好修炼是其,其二也懒得钻研。 其实他们这等大把岁数真君般就不怎么收徒弟了,自己弟子恐怕都能到第三代第四代去了,哪怕真有看中,也叫自己弟子收了,然后放到自己身边教养,为就是怕给整个门派整了个高辈分却低境界师叔。 你说这要是别人门下也就算了,客气叫声‘师弟’,不客气按照境界叫就完了,若是自己嫡系,这弟子还是个练气期,哪怕自己嫡系第三代弟子都成了元婴、化神真人,见了弟子不还得乖乖叫师叔? 孤舟和秋意泊就是这么回事。这对还要夸张,秋意泊不筑基,孤舟却已经是大乘真君,其他同辈流宵、凌霄等人见了秋意泊还能不唤师叔,孤舟可是洗剑峰嫡系,秋意泊这个被朔云道君收下师叔不认是不行。 亏得孤舟不计较这,若换了个胸狭隘旁人,谁道中又何想? 【秋家英才辈出。】孤舟真君已有所指地道:【你自己。】 不光是秋家,凌霄宗这届春宴收了两个天灵根,三个地灵根,太虚门中也出现了个天灵根,合欢宗地灵根三个,青云派个天灵根个地灵根,百炼山两个地灵根……加起来已经是个非常恐怖数字了。 前曾说,四域加起来天灵根都不超人,可今光是这届春宴就出现了五位天灵根,还有那不互通消息门派,还不道有多少——要么『乱』世即至,要么盛世将临,才次『性』出现那么多天灵根。 奇石真君最迟年后就要下山寻觅叩问炼虚合道机缘,怎么能不叫他当? 奇石真君颔首:【你放,我有数——我有几个剑符,你回头帮我注两道剑气进去。】 【好。】孤舟真君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言语之间,秋意泊身后万宝炉已经有了个非常完整雏形,看进度应该还是在锤炼细节。三人各自按下思,耐地等待着。 这等,就是个月。 这日,万宝炉顶端金顶只差最后点便可完满。 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灰黑『色』云彩将天空压得极低,似乎触手可及。 由此异象,显然是不太平了。 奇石真君召集门下弟子,在秋意泊周围布下了层有层引雷针,这东西造价不菲,但最多只能应对于炼气化神境劫天雷,平素都是个鸡肋,但今日在底下挨劈是秋意泊,奇石真君自然不敢等闲视之——劈死了秋意泊,他往哪哭去? 秋意泊这头给自己怒了九章连载,刚好又凑了两卷书,转眼看,自己手下进度已经差不多要完成了。 他不何时起就直在锤炼座金顶,金顶同柄形状奇特宝剑,下生八足,上则指天,通体淡金,金顶之上已经呈现出了细密鱼鳞般锤纹,这锤纹被层层叠加,最后又恢复成了平整光洁片。 他看万宝炉整体,不由也被自己手艺给震惊了——好吧说自己手艺那是夸大了,毕竟自己只负责锤炼,锤炼好素材自贴到万宝炉上,但并不妨碍秋意泊欣赏它精巧。 他很难描述那种感觉,他看着眼前这座巨大塔般万宝炉就生亲切之感,仿佛它就是自己般。 秋意泊放下那『乱』七八糟东西,专致志锤炼了起来。 本来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出什么来右臂上出现了丝热意,自经脉之中游走着,转而与他本身凌霄决相沟通、融合。 每次锤打,万宝炉灵气便和自身契合分,仿佛他锤炼并非万宝炉,而是自身般。 秋意泊陷入了种玄之又玄境界中。 “道由学,假香传。香爇玉炉,存帝前……1”道声音传入他耳中,使灵气运气得更为流畅,闭塞处被灵气冲击而开,游走于那细经脉之中,又和凌霄决路线合二为。 个循环,两个循环…… 灵气遍又遍冲刷着自身,直至圆融。 秋意泊睁开了双眼,金顶终于完成了最后锤,转瞬之间金顶归位,嵌于万宝炉顶端,直指云霄! 下秒,雷声大振! 第 71 章 说实话, 秋意泊第个反应是——雷爆天气,人不要站在荒野里,容易挨雷劈。 他下意识的往奇石真君他们的方向走去, 刚走两步,就见奇石真君他们豁然变『色』,奇石真君震声道:“兔崽你过来干什么!给我去!” “啊?”秋意泊满脸懵『逼』。 他们几个按照规矩应该远离才,毕竟他们的修为太,搁这儿杵着容易让天雷误判以为本来该挨劈的作弊, 从而将天雷调整成最境界者的威力, 但这不是仗着有引雷针在嘛?引雷针的材料么珍贵, 制作工艺么复杂, 多是有点用处的。 且这天劫虽然看着威势不小,实则范围并不算广,他们几人刚好卡在劫云的边缘外些, 故而才没有离开。 ——但秋意泊要是往他们这个方向走两步就不样了! 他们这儿两个已经迈入巅峰的乘期,个即将渡劫的化神期, 真要是不巧引得他们自己的劫数凑起下来,说他们三个能不能活得下来,就是事后百炼山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师傅, 师叔见谅。”秋临与在秋意泊睁眼的瞬间就感悟到了自己境劫已破,随时都有可能要渡天劫,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后了几十丈, 几乎退出了燕然峰的范围才作罢。 奇石真君边拉着孤舟真君往后退, 生怕这臭小往前走几步,边臭着脸秋意泊喊道:“你跑什么跑!雷劫你以为你跑就管用?老实待着!” 孤舟真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头疼,跟着奇石真君道后退了段距离。 没去计较为什么秋意泊不懂——不懂多正常啊, 要等到突破炼气化神这的时候才迎来人生中的第次雷劫。 秋意泊闻言抬头看了看雾沉沉的天空,看向已经成了两个小点的他师傅和他师祖,还有飘在空中要不是眼神好连个点都看不见的他三叔,瞬间解到了这还真是要打雷,而且是自己的雷劫。 原来是这样啊……个鬼啊! 他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要挨雷劈?!不是说好要晋升炼气化神境界的时候才有雷劫吗?!——这不是书院教的,而是原着写的,秋傲天渡炼气化神劫的时候遭受了二九天雷才成功过淬炼出了金丹。 但他才筑基啊! 雷声震耳,青白电蛇在云层中翻滚着,时隐时现,秋意泊劝自己要镇定,度将上些防御法宝又检查了遍,确定每件都在正常运作后才放下点心来……应该劈不死他吧? 距离太远了,奇石真君选择了传音:【雷劫还有半盏茶就要落下了,你且安心待着!慌『乱』,这雷劫劈得不是你。】 秋意泊扭头看着自己后巍立的万宝炉,豁,这破炉才是罪魁祸首! 【多谢师傅。】秋意泊松了好口气,他真的有心障碍——论谁知道自己马上要挨雷劈不慌?他想了想又问道:【破炉要是过不了雷劫怎么办啊?】 【什么破炉……】奇石真君又道:【过不了就成废铁。】 秋意泊心里盘算了下,方才他正儿八经的将无悲斋道统拿到手了,芥空间里度开启了两片区域,这里面积攒的矿石足够他整两三个破炉了,过不了就过不了,不了锤炼个。 奇石真君幽幽地补充了句:【介于它是你的本命法宝,它若损毁,你必然重伤濒死。】 秋意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他看向万宝炉满怀殷殷期盼之情,宛若个送孩上考场希冀孩能考出个好成绩的老母亲,并且试图把自己上的法宝往它上罩。 害,他就说呢,怎么这破炉……哦不是,是这宝炉这么威武霸气怎么看怎么顺眼呢!不愧是他的本命法器! 宝,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天空之中吹来了布满了水汽的风,拂在秋意泊的脸上带着些微妙的敲击感,些水汽仿佛已经凝聚成滴,洒落世间。 半盏茶的时间转瞬即逝,乌云积攒了足够的威能,狂风袭来,万宝炉顶上的乌云中出现了幽蓝的光影,弹指顷便成了汪爆裂的蓝海,随着隆隆地雷声,电蛇自乌云间翻腾着,犹如活物般。 秋意泊翘首以盼,疏狂剑自剑匣中而出,浅青『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细密地汗水自掌心中渗出,沾染了冷硬的剑柄,叫它也有了几分温度。 秋意泊也不知道自己为要握剑,但这不是看人渡劫(指各种小说影视)都握着剑,他也就随流先握下。 倏地,道雷声自上方炸响,震耳欲聋,秋意泊被这下惊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口吊上去的气还未来得及放下,便见道青白电蛇划破了漆黑的天空,在他的眼中留下了惊鸿瞥,下瞬,他便觉得通体剧痛。 几乎是半座燕然峰都在此时亮了起来,电流自秋意泊脚下散开,为引雷针接收。 他咬了咬舌尖,压下了股翻腾而上的血腥气,侧脸看向万宝炉,见炉已经缠满了青白的细碎的闪电,些闪电不断地在它上跳着,每到处,便有灰黑『色』的碎屑剥落而下,炉不见有什么损坏。 “居然是借劫雷之威二次煅炼!”奇石真君紧紧地盯着这幕,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法本界域不是没有,也有人用——也就是渡劫的时候顺道将自己的法宝之流锤炼番。 若说炼器时刻意引得天地异,降下雷劫这倒是没有。 但凡炼出这样能够引得天劫的法宝,自然是想方设法替它渡了雷劫,否则叫天雷给劈坏了怎么办? 可无悲斋这道统初成便是刻意引来天劫锤炼宝炉,可见两界炼器有着本质『性』的差距。 他越发无悲斋在的太虚道界好奇了起来。 第二道天雷转瞬即至,直扑万宝炉而去,万宝炉承接雷电的刹间便爆发出了阵炫目至极的光亮来,秋意泊闷哼了声,电流在他体内经脉『乱』窜,要不是他基本功扎实,非要将他体内灵气带偏了不可。饶是如此, 秋意泊仍旧在口中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第三道天雷接踵而至,秋意泊唇边流下道鲜血,他皱了皱眉头,盘膝而坐,他已无暇去顾及万宝炉如了,全心去维持着自己体内的灵气流,不让它们被电流带岔。 “不!”奇石真君突然低喝了声,转而抬手,漫山被『插』满的引雷针被悉数拔出,尽数入他袖中,孤舟真君不解地看向他,奇石真君快速地解释道:“他要借天雷煅炼万宝炉,这引雷针反倒是误了他的事。” “怎么说?” “自然是越是境界低微这万宝炉便越好煅炼。”奇石真君道:“孤舟,你想想你过炼气化神劫是如的?过炼神还虚劫又是如?” 孤舟真君微微想,便明白了其中窍。 渡炼气化神劫,虽看着威势无匹,还算是有余力,甚至可以说轻轻松松便过了这天雷劫。可到了化神,便是以他的当时境界修为,仍觉得十分艰难,可以说是倾尽全力用以渡过雷劫。 秋意泊自然也样,他如今才筑基,天雷威势有限,秋意泊多挨几下也没什么碍,而作为本命法宝的万宝炉自然也能多挨几下用以煅炼自,若是等到两级,秋意泊还能多挨几下吗?万宝炉还有精力来淬炼己吗? 自然是没有的,届时能活命已是不错了。 秋意泊伴随着引雷针的离开而直接吐出了口鲜血,肺腑剧痛,绝多数的电流没有能够被引入燕然峰内,而是在他体内反复横跳,电流存在的时间很短,但这不代表就电不死人。 他好像闻到了股焦香之气。 ……他有句脏话不知该不该讲。 孤舟真君在远处点了点头:“不错。” 秋意泊皮肤上析出了焦黑的杂质,这样来,等到叩问炼气化神之时便可省许多麻烦。 其实真君见秋意泊吐血倒有些心疼,转而又压了下去,人不磨不成器,还是叫他受着吧。 第五道,第六道…… 秋意泊咬着牙忍耐着,参考秋傲天炼气化神境劫十八道天雷,他这破炉这么都不可能超过十八道吧?他在心里有个盼头,想着已经过去了小半了,便觉得还能忍忍。 他感觉到自己皮肤上有什么,但没敢去『摸』也没敢去看,他生怕『摸』了手自己融化的血肉,幸疼惯了也就没么不能忍了。 后疏狂剑轻鸣了声,了剑匣之中,传递来的消息是:太恶心了,不想看,溜了。 淦! 下瞬,电流度袭来,秋意泊眉头骤然松:哎?不太疼? 他仔细品味了下,确定不是自己已经麻木了,而是确实是不太疼了。打个比方来说,先前是万千钢针刺肉刮骨,现在像是……人在级按摩院,经验老道的盲人师傅手精确无比的按在『穴』位上,酸胀之后又酥又麻,畅快无比。 说,还真有些飘飘欲仙之感。 电流来,秋意泊确定自己没感觉错,睁眼看向万宝炉,见万宝炉独自承担了绝部分的雷电,至极极的部分溢散到了他的上。 如果判断得没错的话,这还是因为他和万宝炉距离太近了,顺道的。 以他刚刚为什么么痛?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人都快裂开了。 ——小说影视害他不浅啊!!!他搁雷暴天气自己捏了把金属长剑,这不活脱脱的引雷吗?!昂?! 第 72 章 待最后一道雷劫过后, 万宝炉映过了一道七彩流光,随之隐匿不见。 秋意泊仔细品味了一下万宝炉现他丹田中的感觉——其实也没啥感觉,只不过内视的时候可以看见丹田里有座塔, 他心念微动,见万宝炉他丹田中旋转起来,顿觉心神相连,还颇有几分神妙之感。 劫云散去,清爽的阳光自天空坠落, 带来了一丝暖意, 与徐来的清风相融合, 是恰到好处的惬意。 奇石真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随即目『露』好笑之『色』,伸提了他的后领带着他如风一番的后退,秋意泊一张口就灌了一嘴的风, 侧目看去见孤舟真君也与他们一起后撤。 “师傅,师祖——怎么了——”秋意泊喊道。 奇石真君道:“地方让给你三叔。” 秋意泊再回头一看, 见燕来峰上劫云密布,甚至比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浓重的黑云如棉如絮, 燕来峰的上空所聚集,以它为中心, 不断吸引着周围的乌云, 又如海浪, 波澜起伏,奔涌着往燕来峰而来,形成了一个巨的漩涡。 远处有人影点点,仔细一看是二十几号修士站那儿, 见他们来了口称‘师叔祖’、‘长老’之流,让了空位来。 奇石真君择了个平坦的地儿落了下来,眼神那些修士身上一扫,神情颇有满意之『色』——这些都是百炼山这短短时内能召回的元婴、化神修士。 孤舟真君也落了下来,有几人上前见礼,其中有秋意泊很熟的舒照影,还有几个连见都没见过。 “见过师叔。”舒照影拱笑道:“恭贺师叔。” 孤舟真君道:“不必多礼,各自观摩是。”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各自散,舒照影侧脸对着秋意泊眨了眨眼,转而他走来:“见过真君。” 奇石真君抬了抬,示意不必多礼,他素舒照影和秋意泊关系还不错,笑呵呵地让了一步:“来找泊儿的?去吧,不必理会我这个糟老头子。” “多谢真君。”舒照影笑眯眯地到了秋意泊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有些讶异,以为秋意泊这一身是筑基所致,心想这师叔果不同凡响,这么快就筑基了。狭促地道:“泊儿你莫不是去猪圈里滚了一圈?” “见过舒师叔……啊?”秋意泊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漆黑油腻的东,他本就是刚渡完劫,皮肤上不舒服还以为是受了伤之流也没有意,哪想到是这些! 舒照影见秋意泊表情实是难看,忍不住轻笑着给他施展了几个清尘决,那几遍清尘决愣是没有把那些油污给弄干净,秋意泊无法,只得鼓着脸又给自己施展了两遍。“多谢舒师叔。” 仗着现秋临与的雷劫还酝酿,修士当中熟识的都凑一起说话,还有人摆了红炉绿蚁,端的是跟来踏青一样。 “舒师叔怎么来了?”秋意泊问道。 “孤舟师叔传话回宗门的呀,说是秋师兄打算百炼山渡劫,叫我们前来观摩。”舒照影道:“好些师兄弟都外游历,来不及赶过来,只有我和顾师兄,燕师兄几人赶到了。你呢?百炼山可好?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说着,从袖中『摸』了个锦囊来递给了秋意泊:“掌门叫我将此物送给你,里面是一些丹『药』灵石之流,还叫你门外一切心。”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才到百炼山没多久,又掐指一算,才发现自己居蹲山头上入了一个月……他笑着道:“那师叔替我谢谢掌门,不我哥哥姐姐们可好?还有温师兄、顾师兄……” “他们都挺好的。”舒照影看了看左右,低声说:“有什么好不好的?张师兄前几日还与我抱怨,说书院弟子的越来越难教了,打算将他们都打发去跑任务呢!” “这样啊……”秋意泊想到张先那跳脚的模样忍不住会心一笑,舒照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泊儿你也不必担心缺什么课,第四年始本就没有什么正经的课目了,安心百炼山跟着奇石真君修炼一段时吧。” 秋意泊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突感觉一股特殊的力量自天空而降,如同一座巨山一样压他的肩头,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上炸了一道浅金『色』的光晕,将他笼了其中。 舒照影也是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喊道:“师叔!” “没事。”秋意泊皱着眉道,有了这一道护罩,秋意泊好受多了,但仍旧有些被压得慌。 奇石真君姗姗来迟:“不必慌张,临与那边始了,对他来说还是太早了。” 舒照影何尝不,只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奇石真君作为法宝的制造者,轻而易举的进了护罩,伸他头上拂了拂:“好了,看到这里就足够了……睡吧。” 秋意泊眼皮倏地沉重下来,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最后一眼的世界,是闪耀的蓝。 那蓝将天地染得炫目万分,有一人当空,衣袂翻飞,一剑破云霄。 秋意泊恢复意识后第一个反应是去找秋临与夸他渡劫的时候帅的一批,果睁眼睛就看见了他面容憔悴的三叔。 “三叔,你方才好英俊!”秋意泊抓住了秋临与的衣袖,满是崇拜之情。 同样都是天劫,自己拿剑被电得人都麻了,他三叔拿剑居能砍断闪电!这是何等的牛『逼』! 秋临与闷哼了一声,无奈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有设想过秋意泊醒来会与他说什么,关心他伤势也好,关心他境界也罢,实不行关心关心燕来峰的花花草草也行啊,怎么张口就是夸他英俊?! 秋意泊听见他闷哼,这才发现秋临与虽精神尚佳,可面『色』着实不太好,宛如被十七八个壮汉暴打了一顿一样,衣服虽是新的,可衣袖滑下『露』来的臂上夸张的『露』了正结痂的创口,浑身都写满了急需送医。 “三叔,你的伤还好吧?”秋意泊抓住了他的腕:“怎么也不去疗伤?” “我和你说上两句话就去闭关。”秋临与本该雷劫过后就立刻去闭关,他需休养雷劫时的伤势,还稳自身的境界,这个时不会很长,但两三个月内应该是不来了,他想着也没有和秋意泊好好说上两句,强忍着伤势这里等他苏醒。 还好这兔崽子只睡了几个时辰。 “怎么又闭关,闭来闭去没完没了了。”秋意泊不由抱怨道。 秋临与轻笑道:“习惯就好,你如今是修为太低而已,等到你修到金丹期后道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1的道理。” 秋意泊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见身边人来去匆匆,不免有些难受罢了。 他精神一振:“不说这个了,三叔你有没有好一点的阵盘?我有些隐秘想跟你单独说。” 秋临与眉微动:“你师傅和师祖也不能听吗?” 这燕来峰上只有他们四人。 秋意泊想了想,其实告诉孤舟是最好的办法,孤舟真君乃是当世第一,但他总有一些顾虑,无论如何,他还是选择和他爹、三叔先说。 他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穿越的就了不起了,他前后加起来也就三十头,怎么可能看不起这帮子动不动就上千岁的人的智力和人情世故? 曾经家里父母说过‘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秋意泊还的时候不以为,现下觉得这话虽不一全对,可的确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秋意泊道:“和我们家关系比较,我也不道不告诉师傅和师祖,我本想等我爹关再说的,但是时再这样下去就有些紧张……或许我应该等你的境界稳了再说?” “不必。”秋临与心中有些莫名的触动,他扔下了一个阵盘:“我境界无恙,你说是。” 秋意泊思前想后,决还是借机缘之名:“我曾经获得了一个机缘,看见了一些东。我也不道其中真假,但其中我似乎是个凡灵根还是凡人,结婚子,有一个孩子叫琴之,一个叫远之……” 秋临与听着这两个名字格外的耳熟,挑眉道:“这似乎是我与你爹说的?你记着了也不稀奇。” “不,不是。”秋意泊神『色』有些复杂地说:“机缘是你说这话的前一日听到的,我之前只当是个梦境,可如今越想越不对……比如春溪城见到孤舟真君之前,我就道凌霄宗有一位孤舟真君了。” “……”秋临与沉默了一瞬:“还有呢?” “我道我爹以后可能就是凌霄宗掌门,你是当世第一……师祖闭了死关,从此再未来。”秋意泊将原着的内容挑着说了说,才能让后面更有可信度。 没想到听到此话秋临与反而轻笑声,他『揉』了一把秋意泊的头道:“这怎么可能,凌霄峰上诸位师弟……或许只是那机缘故意与你编造来的幻境罢了。” 这一点原着上没有说过,秋意泊只得道:“我爹是不是原本不打算回宗门闭关,而是清溪谷?” “……”秋临与一顿,心下有些微凉:“你如何道?你爹告诉你的?” 不,秋临淮绝不会告诉秋意泊他去哪里闭关,因为秋意泊还,并无事非紧之分,若有心人来套话,秋意泊很可能就随口说去了,故而秋临淮绝不会说。 清溪谷是东域秋叶城外一座偏远的无名山脉,外围灵并不如何,可有一个山洞,越是往内走灵就越是充裕,这是他们两游历时发现的,当下设了阵盘将山洞隐藏了起来,连名字都是他们二人随口取的。 秋意泊摇了摇头:“我爹没有说过。” “那你又是如何得?” 秋意泊吐了一口:“真是我那机缘叫我道的,三叔,你先听我说完……若是只到此处,也不算是什么隐秘,接下来才是关键。” “你说。” “问题于,我爹因为人作祟闭关失败而死,紧接着你回宗门的路上被人截杀身亡,我们秋家被仇家灭门……我的孩子远之是唯一的幸存者,他的灵根被人所夺,又被亲家退婚,为了复仇隐姓埋名上了凌霄宗,最后刃祸首衍天真君。” 秋意泊说到此处不由停顿了一下,打量着秋临与,可惜秋临与神『色』平静,半点端倪都看不来:“三叔,你还是我爹和衍天宗有仇?” “没有。”秋临与一口否。 “那怎会如此?”秋意泊纳闷地说:“总不至于衍天真君莫名其妙来灭我秋家满门吧?” 秋临与沉默了一瞬,突道:“你方才所说,有几个疑点。” “其一,凌霄宗掌门一位,掌门门下虽无亲传,有十数位弟子,下一任掌门会从中挑选,历来如此,从无例外。” “其二,你说你爹是凌霄宗掌门,可如今掌门师叔境界稳固,哪怕寻求破境之法,短时内也绝不会事——你入门不久或许不道,只有下一任五峰峰主人选迈入炼神还虚后,上一任峰主才会外游历,寻求机缘。” “比如我和你爹,我们二人当中有一个步入炼神还虚后,师傅才会下山游历。” “其三,除非凌霄宗各位真君全部意外离世,否则不存你爹以化神境界当上掌门这件事。还有我,当世第一战力,你道当今世上还有多少位真君吗?轮得上我一个初入炼神还虚的合体期来当第一?” 秋临与接着道:“所以你方才所说之中,到底有多少是确的,有多少是你推测的?” 秋意泊心下一惊,他当时被慌张冲昏了头脑,再加上自己也没有真正去修仙,许多细节是无法印证的。此刻被秋临与指,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时上不太确,因为当时我看我死时就三四十岁左右,对着仇家来犯毫无反抗之力,故而我觉得我应该是个凡人或者很境界很低的修士……当时我儿子是六七岁的模样。” “你现下已经是筑基期,是此后再无寸进,也至少有两百年可活,容貌方面到最后几年现天人五衰后才无法保持容貌。”秋临与已经将此事放了心上,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件事影响着秋意泊,他决议将此事与秋意泊说个明白,否则日后必成秋意泊的心魔。 “且你并非是玄灵根,你是一个天灵根。”秋临与道:“虽不说日后境界一帆风顺直至飞升,但至少元婴期之前都应该是顺遂的。” 练期可以活到一百岁,筑基活到两百岁,金丹期五百岁,元婴期一千岁,化神期则可以活两千岁,往上合道期三千岁,渡劫五千,乘八千,若再往上到炼虚合道境界,是以万数起步了。 “……哈?”秋意泊一时有些愣怔:“不是,我是个天灵根?” “你的境界比天灵根的温夷光提升得还快,难道你就没有一些疑『惑』吗?”秋临与似笑非笑地道:“或许你自己也发现了,只不过从未去细想罢了……当时我见你『性』子懒淡,有意压住了消息,想磨一磨你的『性』子,这事儿你爹、掌门等人也都道。” “朔云师祖的道统为何只选了你与温夷光?我现就告诉你,洗剑峰亲传没有一个是地品灵根以下的。”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秋意泊:“……这有意思吗?” 秋临与笑道:“怎么没有?某些人不是天天吃着复灵丹也多练几剑,免得书院得个‘差’吗?若你一始就道你是个天灵根,难道还愿意如此刻苦不成?” “你我血脉相连,你什么『性』子我难道不清楚?若无兴趣,一分力能办到的事情绝不花两分力去做,你爹往日还与我说过,确实是不必盯着你读书习字,可若是师傅布置十张字,你绝不会写到十一张去。”秋临与眸『色』深黑,一灯如豆,他眼中留下了点星光辉:“你素来早慧,这也是我们早就道的。” 其实奇石真君也是经了他的指点,才会一始寓教于乐,先引起秋意泊的兴趣后再行施教,且时不时就秋意泊展示一些新奇玩意儿,那些东总是他再努力一下的程度中就可以做来的。 秋意泊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尴尬感。 “故而你那梦境八成是机缘给你的幻境。”秋临与道:“已经与现实现了极的分叉,当不得真。” 听到此处,秋意泊甚至产了一种穿书会不会真的是他的错觉,他只是得了一个机缘,那个机缘他还不情的情况下给他瞎编了一套带着‘穿书’这个设的记忆。 ……不,不会。 秋意泊突想起了什么:“那会不会是,不是这二三十年发的?是再过许久?甚至你和我爹还没有和衍天真君结仇?对,我爹……我爹之前不是也显得和凡人一般吗?是陷入了炼神还虚的劫数对不对?” “会不会这一切是等我渡炼神还虚劫的时候发的呢?”秋意泊道:“我是和我爹一样灵全失,轻易不能动用修为,所以才会被仇家轻易杀死?” “这样一来,爹和三叔你不是短时内陨落的,而是几百或者一千年后,我成了化神期,我爹闭的其实是炼虚合道劫,师祖那会儿或许还是乘期,又或者已经突破炼虚合道成就阳神或者合道了,所以才会闭了个死关试图突破造化,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成立了……?” 秋临与顿了顿,这样一来确实有可能,但时太过久远,虚无缥缈得根本无从抓起。 他这一顿瞬为秋意泊所捕捉,他急切地道:“那如果是真的发几百年后的事情,我们又该如何办呢?我先前想着等三叔你和我爹都成了真君境界,就先下为强,现一想,会不会就是因为我说了这么一个事情,导致你们截杀衍天真君未遂,后续才有了我们全家被灭门这件事?” 秋临与叹了口,将秋意泊拉到了怀中,稳稳当当地抱着他,低声道:“泊儿,你入魔障了。” 秋意泊沉默了下去,他也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可人都想活,他还有那么多炼器没有学,他还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他确实是不想死。 越是学习,就越觉得光阴短暂。 他还想努力一把,把世界改造成他熟悉的模样,他想这个世界刷机吃瓜看视频,他也想这个世界体验什么叫做快意恩仇,一剑飞仙,若是有一天能破界飞升,说不还能飞回现代会去呢? 秋临与神『色』平淡地道:“此事你可不必放心上,不论是三十年,还是三百年,三千年,它若是真的,事到眼前,自有应对之法。如你所说,你爹闭关被人所害,是你爹自己不够强,我为人所截杀,是我不够强,你若被杀,是你自己不够强。” “不总想着别人身上找原因,这世卑劣者有,高洁者有,恶毒者有,善意者有……难道你一一责怪过去吗?”秋临与道:“那是弱者的想法。” 秋意泊静静地听着。 “只有你自身足够强,来者无论是谁,哪怕是这天意,天意不遂,你一剑破了这天又如何?谁又敢指责你分毫?” “世万恶,当坦而对。” 秋意泊心领神会,道:“只我够强,就没有人就能杀我全家!” 秋临与:“……” “我说的对吗,三叔?”秋意泊与他对视:“只我够强,什么人来杀我我都能反两刀,有什么人杀我全家我就先杀他们全家,只我够强,他们自而就不敢来了,对吗?” 他得秋意泊脑壳子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话是这个理没错,但怎么叫他说的跟土匪似地?! 他就只听进去他说够强,没听进去他说坦而对吗?! 这兔崽子没救了! 秋意泊抱着头,这一下是真的没留,把他眼泪就敲来了。他可怜兮兮地说:“三叔,你收着点,你现可是真君修为,万一把我敲得脑浆迸裂怎么办?那可真的没得救了。” 秋临与盯着他不说话。 ——还想再来一下。 第 73 章 不管结局如何, 将原着这件事情说来,对秋意泊来说已经是如释负。 孤舟真君已经带着名前来观摩渡劫弟子先行返回凌霄宗了,秋临与在燕来峰开了个洞府闭关休养生息, 压力来到了奇石真君和秋意泊这里。 奇石真君在百炼山主脉上申请了一地火室,将秋意泊拎了进去。秋意泊先前去天工坊地火室,还以为所有地火室都是差不多配置,没想到一进这里头发现百炼山就是天工坊pro+plus版本,设施齐全那是正常, 难得是非常贴合炼器人生活习惯。 比如墙角一个足够宽敞床榻, 人在上面休息时候睁开眼睛就看见炉子;比如全屋没有什烦人清尘之类生活小法术, 保证不会因为运行这些而导致灵气有一瞬紊『乱』;比如个架子空『荡』『荡』, 想要摆什都行;比如桌子是自带旋转功,三百六度随意旋转,保证让桌子固在自己顺手位置。 这哪是什地火室, 这分明是天堂好吗! 要是再整个外卖服务就香了,秋意泊觉得他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奇石真君随手『摸』了一堆玉简来扔给了秋意泊, 道:“在此之前你先将你之前那个什……网络想法先仔细写来,们可以先探讨一二。” “哎?”秋意泊:“师傅,这快?” “否则呢?”奇石真君一边从纳戒里翻东西一边道:“灵脉这东西比较罕见, 除了们在拍卖会上买那一条外,在库房里还找了两条凡品灵脉, 们可以先拿它们做实验, 等到方案确后再行整治那条中品灵脉。” 不一会儿方才还空『荡』『荡』桌上和架子上都摆满了奇石真君东西, 那两条凡品灵脉被压缩成了巴掌大小,被奇石真君珍万分摆在了架子上,设了好道防护手段——虽然是凡品,可却也不容小觑, 若说中品灵脉足够支撑起一个宗门,那凡品灵脉便是叫一方穷山恶水成山灵水秀。 这还是上古时期百炼山留下来存货。 他私下琢磨了一下,秋意泊那一套理论贵在有意,难点却是这灵脉——收束灵脉水晶匣一个萝卜一个坑,万物有灵,若是将水晶匣破,灵脉顷刻之便会钻入地下,可若是不破水晶匣,那也无法去炼化灵脉。 这等事情就不是秋意泊担忧了,想动灵脉,那至少也得是真君修为,秋意泊一个筑基,主要价值还是在提供思路上。 秋意泊也明白这个道理,灵脉这东西一听就是他碰不了,他一开始目标就是忽悠……哦不是,是说动奇石真君手,当即开始仔细思索了起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他也不是学通信工程,只巨细无靡地将自己道内容合理化交代来——介于修真界已经有视频电话了,就他在春溪城第一次见孤舟真君时候见到那玩意儿。 不那玩意儿是根据电话那个人修为来决不联系到,他不是将这个理念再扩展一下,将压力从个人转移到基站上,让每个人通极少代价就可以使用网络。 在修真-世界建立蜂窝网络他觉得其实都还好,现世用核电,修真界就用灵脉,总有互通办法,艰难一点就在于成本贵了。 现在还不道基站要用什样材料来构建,但肯不会便宜就是了——不百炼山已经是东域有钱门派了,换到凌霄宗秋意泊根本就不会说半个字。 说也没用,穷啊。 论修真界哪个师傅随便扯两条灵脉来做实验,可也就他师傅奇石真君了。 时一晃而,秋意泊花了一个月多月时才将所有他道有关网络识塞了进去,然后做了一个简单分类,将详细使用规划给删除了——对于一个目标只是通信法宝,将娱乐计划甚至详细到论坛、视频都先预想来,那显然就有些不对头了。 他本以为奇石真君得了他玉简后立刻动手,没想到奇石真君只是看完了问了他个问题,随之便束之高阁了。秋意泊有些纳闷地道:“师傅,们不试试吗?” “当然要试。”奇石真君撸起了袖子,示意他开笔记:“试之前,要将你先提升到这个等级,否则你干看做有什意思?看戏吗?” 秋意泊双眼发亮,同样撸起了袖子,奇石真君微微颔首:“上回看你剑后,对你力已经有所了解了,你将剑取来。” 秋意泊将虹字剑和影字剑一溜儿排开,奇石真君随手捞了一把,屈指一弹,剑身应而断。秋意泊一愣,还来不及心痛,就见奇石真君将断面给他看:“这剑淬炼还是不够。” “可是反复淬炼百次以上了。”秋意泊叫屈,这还是原材料淬炼提纯,后面锤炼都没算上呢! 奇石真君侧目看着他:“不是次数问题,而是你手法有些问题。” “你淬炼一次给看看。” …… “师弟,你来了啊。”埋首于各公文之百炼真君抬起头,『露』了一个分温和妥帖微笑。 一个修长俊挺人正在往室内行来,他身着青衣,宛若一抹雨后晴空,外披白『色』长衫,淡淡银『色』流光随着他走动不经意在衣襟上滑。竹帘将阳光分割成了散碎光,映在他脸上,便有了分难以言喻美感。 秋意泊微微一笑,拱手见礼:“见掌门师兄。” 时一晃就是六年多,百炼真君在私底下点头,他这位小师弟,风姿当真是极佳。 他见秋临与和秋临淮,原觉得两人相貌已经是难得,没想到秋意泊是青于蓝而胜于蓝。不同于其他同岁弟子,哪怕面上沉着,也是撇不干净浮躁之气,秋意泊却不同,他眉目清风朗月俱在,不见半点燥气,叫人见了便觉得舒服。 “师傅他老人家如何?”百炼真君抬手示意秋意泊坐下说话:“你难得来,可是师傅有令?” 秋意泊随百炼真君进了地火室后只有三年前来一次,似乎是因为奇石真君他炼器失败,让秋意泊去避难,很快他就又回了地火室,此后便是这一次了。 秋意泊神『色』轻松,他许久不曾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地火室里学习、实验,如今突然来了,这一路便是阳光都让他觉得甚是美好。他笑道:“确实是,师傅令师兄带将法宝放置于百炼山顶峰。” “什法宝?”百炼真君道:“可是之前师傅研究那灵脉有所突破了?” “是也不是。”秋意泊将这子母法宝功说了一下。 他在地火室前前后后待了六年,本来奇石真君只算教他两年,随后便单独去闭关研究蜂窝网又或者下山寻求渡劫机缘,可等到前面两年是关于基础调-教结束,秋意泊进步远远超奇石真君想象。 后面四年师徒两人对于基站和服务器开展了无数次实验,在将第一条凡品灵脉实验失败报废后,接下来便不敢再直接用灵脉试手,而是选择了有散发灵气功效无涯仙芝。 这玩意儿成本也贵,但比灵脉便宜好找。 而秋临与早就在五年前就离开了百炼山返回凌霄宗了。 奇石真君采取了一特殊方法,模拟了剑匣为无涯仙芝创造了一小片适宜生存环境,让它以为它落到了一片穷山恶水之处,只努力散发灵气用以改善周围环境——但是会被外围法宝吸走,用于服务器运行。 不也不完全依靠无涯仙芝,同时设了一套自动汲取外围灵气设置,这才是大头。 只不这设置便只现在小范围中使用了,毕竟了宗门地界,灵气大范围减少,作为核心无涯仙芝很快就会枯竭——主要是无涯仙芝放到野外估计也不了天就会被偷走,就是放在内部,也得严令弟子不要动歪心思。 不到底都是大宗门里培养弟子,素质还是值得信任。 和他一开始计划没错,是校园网了。 奇石真君将这样法宝做了两套,一套就是算『插』到百炼山顶峰这一套,还有一套则是留给秋意泊回凌霄宗后再使用。 百炼真君听着听着发现这子母法宝将极大提升他办事效率,从此在百炼山若是找弟子办事就不必一层一层传达了,他轻笑道:“师傅他这可真是想着了。” 他起身道:“事不宜迟,现在便带你上去吧。” 日后,百炼山所有在宗门弟子都得到了宗门通——是由秋意泊执笔。 【一,门内增设蜂窝网络计划,门下弟子可借由蜂令与门内其余弟子进行即时沟通。】 【二,门内山脉已铺设巢点,已备注标识,标识丈范围内为禁止挖掘地,违反者将处以一百万极品灵石处罚。】 【三,可于问道斋中以贡献值换取蜂令。】 秋意泊手执零一号机,再度在宗门论坛上发布了一个详细关于蜂令使用贴,并问百炼真君要了名弟子做了一个集中培训后便再度进入了地火室。 只不这一次他没有进奇石真君那一,而是单独开了一地火室。 奇石真君在制作蜂窝网时候心境有所感悟,此时不便扰,而他已经习惯了地火室环境,所以他闭关也选择在了地火室。 接下来就是关于红尘决参悟了。 他急需做一个自己来——无他,他已经六年没练剑了! 这作业要是他自己一个人赶,恐怕得死这上头不可。 第 74 章 六年, 每天按照最低标准万剑来算,神他妈两千多万剑,其实后三年应该按照洗剑峰日三万的标准来算, 但秋意泊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就当自己还没毕业! 他差了三年书没读不是吗?延毕了! 秋意泊抹了把脸,专心参悟起这套道统来。 红尘决的精髓在要求修行者体验红尘万千,再万丈软红破出,取其大彻大悟之感, 与其他断情绝爱, 亦或者心修行指向大道境界的功法而言似乎是些俗气, 可确实是部直指大道的绝佳道统。 甚至些地方与太上忘情道颇相通之处。 关分神这其实是其的个神通。 修真界原本就创造出分神的功法, 非常简单,甚至不必习,不过得至少到元婴境界才能够使用, 而且具定的限制,比分神不能距离本体太远, 分神上的灵力是次灌入的,想要自然恢复非常缓慢,部分还分出来的分神境界下跌的情况。 再者, 分神被重创后本体也会重创,这玩意儿就适合临时去做某件事情而非长久保持。当然, 分神的阅历会在回归本体后为本体所知晓。 而红尘决的这个神通最低只要筑基就可以修炼出自己的分神, 分神和本体的修为几乎是模样, 分出来后就相当创造了个自然人,分神初始修为取决分出来的时候本体是什么修为,也可以再度合二为共享阅历和修为,分神死亡或者重创不会影响本体, 本体死亡或者重创同样不会影响分神。 分神无法在本体存活的情况下再度分出分神,只本体死亡后,‘本体’会顺位到个分出的分神身上,他成为了‘本体’,紧接着才可以接着分出分神,果‘本体’再度死亡,则继续顺位到这个‘本体’个分出的分神身上,若没分神,则是会将‘本体’传递给二分神。 简而言之,父传子,无子传弟。 这么好的神通当然存在些缺陷——首先,分出来的时间比较漫长;其次,分分神出来的时候本体灵力会直接耗干,乃至精血消耗大半。 简而言之,需要老老实实闭关。 这门神通后头还写了创作者感言,简单总结下就是——红尘决是好道统,是历修行者都比较废物,红尘万千还没体验到半,寿数就走到了尽头,所以创造出这门神通出来为后来者开拓大道。 ……好惨。 秋意泊为前辈们流下了辛酸泪。 他闭目,专心参悟了起来,封闭的地下室不知何处吹来了微风,将他的碎发拂起,在他光洁的额头轻扫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皮肤上发出了层淡淡的荧光,凝聚,最后凝结成若若无的丝线,那些丝线柔弱无骨地穿过了他的身体,染上了鲜红的『色』泽。 秋意泊以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下去。 殷红的丝线向他面前飘去,缓慢的编织成五脏六腑的雏形,紧接着是骨骼,化作了无数经络,攀在骨骼上缓缓地游移着,勾连着各个器官,再然后便是血肉,皮肤,『毛』发…… 亏得秋意泊现在是物我两忘的阶段,否则睁开眼看见自己的解剖体非吓得跳起来不可。 大约过去了许久,秋意泊睁开眼给自己塞了瓶丹『药』恢复灵力,他的面前经出现了个与他模样的人偶——说是人偶,因为最重要的步还没做。 还没灵魂。 秋意泊没着急这刻,而是专心打坐吸收丹『药』恢复灵力,等到成病态的皮肤逐渐透出了血『色』,他才开始继续。 那些丝线再度他身上凝结而出,可这次却没再度沾染他的精血,而是将秋意泊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钻入了他的丹田之。 秋意泊闷哼了声,说实话,不太疼,就是感觉不太舒服,他明显的感知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被汲取,是什么说不上来,反滋味不太好受,他花了很大的毅力才没去终止这项『操』作。 那些被汲取的的东西凝聚成团,被推着自丹田向上,最后出现在了他的口。秋意泊皱了皱眉,伸手捏住了人偶的下巴,侧脸亲吻了上去。 对方的嘴唇是冰凉的,并没属人类的体温。的身体机能要等到他口这件东西过去后才开始运作。 秋意泊捏着对方的脸颊迫使对方张了口,舌尖卷,将那物送了过去——噫,他不愧是大魔法师,初吻(应该算)居然给了自己! 任谁听了不夸声绝? 下刻,对方睁开了双眼,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下,异口同声地道:“好他妈怪……” 两人说完,都不禁了起来。 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赶紧先恢复下,那狗东西特别要人命,我没事,给『药』!” 末了还不等秋意泊回答,喃喃地道:“……再看眼……”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谁都没挪开视线,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末了还是秋意泊咳嗽了声,鲜血自口鼻涌出,两人这才惊醒过来。 “别看了别看了,再看出人命了……”秋意泊擦了擦血,将之前准备好的纳戒拿给了对方——都是自己嘛,连不舍得都不必了,所东西大家人半! 对方也是很熟练地掏出复灵丹磕了瓶,『摸』出了补精气血的大力丸吃了,对方想到了,秋意泊自然也想到了,也『摸』出大力丸磕了——他现在的感觉就是特别空虚,具体形容下那就是真的滴都没了。 气血两亏。 双方闭目打坐,地火室内恢复了寂静。 这次入定,两人都入了非常久。 秋意泊好不容易补回了半的亏损,睁开眼睛看了眼对方,见对方还在入定,是想了想开始入定,打算等对方醒了再说。 二次入定醒来,睁开眼睛看,对方还在入定。 秋意泊觉得对方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自己亏了那么多精气血,对方应该也是,两人疗伤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便入定了。 三次,对方还在入定。 秋意泊向后仰,伸了伸些麻的腿,他伤差不多了,还些就不是自己疗伤能迅速回来的了,出去找伤『药』什么的吃下会比较快,故而他也不打算再入定了。 他倚在床头仔细打量着对方,细腻得不可思议得皮肤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削薄的嘴唇。因着身体在自动吸收灵气修补自身,皮肤就好像会发光样,好看极了。 ……嗯,我好帅。 再看眼——呜呼,我真帅! 对方的容貌比他还要再成熟些,个字明显也要更高,果说之前秋意泊是少年体型,现在就是成人体型了。 秋意泊纳闷了下,不是说分出去的时候自己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吗?为什么对方明显是二十岁左右的样貌? 他『摸』了下自己的骨骼,感知下骨龄——哦,四年过去了。 他就是二十岁了。 那没事了。 看着呢,对方也睁开了眼睛,和秋意泊出辙的向后仰了下来,随意地伸展了下四肢,道:“终醒了啊。” “……?”秋意泊道:“这话我还想跟说呢!我都看了三次了,次次都还在入定,是不是哪里不对头?” 对方倚在枕上,侧身过来看秋意泊:“我是说……没种可能,我们两都醒了三次,然后看见对方还在入定,所以就接着入定了。” 秋意泊和对方大眼瞪小眼,仔细品——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没错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对自己好绝望哦。 忽地,秋意泊脸上热,便见对方轻挑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夸了句:“……我真帅。” 秋意泊在枕上换个了更舒服地姿势,“自恋不要太过分,我跟讲,这样被别人看见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这里没别人。” 秋意泊无语地说:“那没觉得这样件衣服都不穿来调-戏我,那么亿不太常?” 对方低头看了看,似乎才意识到这:“对哦……” “唉唉先别穿!”秋意泊突然阻止了对方,然后伸出了禄山之爪,满眼放光的放在了对方的胸膛上:“哎嘿,我居然胸肌哎……让我『摸』『摸』!” “行行行,『摸』『摸』。”对方非常坦然地让秋意泊『摸』,转而两人对视了眼,不由穿衣服的穿衣服,收手的收手,秋意泊喃喃地道:“好几把怪……” “也知道很奇怪啊?”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我还想着自己『摸』自己能怎么样,结果就是好奇怪……” 两人各自收拾了下,也懒得爬起来,毕竟能躺着没道理爬起来,反都是自己,也不必在乎什么形象,秋意泊倚在床头,还纳戒『摸』了张小几出来,摆上了新鲜的肉和烤炉。 托了修真的福,烤炉可以自动片肉并把肉放上铁丝网来烤,地火室排风系统也不怕室内烧炭氧化碳毒。 秋意泊抬头看,对方见状也纳戒拿了果汁出来,灵力带着空气往里面冲——果汁气泡水。 两人先闷头吃了阵,直到嘴上冒光这才停了筷子,言我语的商量了起来。 “以后怎么称呼?总要分开下好区别。” “是秋意泊我就泊意秋嘛。” 秋意泊支着脸道:“那是不是太好猜了,人家猜就知道是我。” 泊意秋翻了个白眼:“傻『逼』,说的我好像出门要宣告天下我是泊意秋不是秋意泊样,把我整出来我以为是起分工赶作业的,哪天真的分头出门,我改名叫秋傲天不香吗?” “然后去给人当上门女婿,被亲家看不起……”秋意泊道。 泊意秋毫无障碍的接了下来:“然后我嘴歪,哗啦哗啦出现堆仙气飘飘的弟子,大声喊‘请秋道君归位!’。” 秋意泊出了声,差把自己都给呛着了:“这样显得我很庸俗好不好?” “是什么小垃圾自己心里没『逼』数吗?”泊意秋道:“我很『逼』数,我就是这么个庸俗的人,这种情节麻烦以后在我的人生里多来。” 秋意泊长出了口气,举起气泡水和泊意秋碰了下:“没错,多来,我喜欢。” 两人都了起来,埋头吃了波烤肉,将自己撑得吃不下去后才将东西收拾了起来,因为是法宝自清洁的功能,也不用争谁洗锅,泊意秋递来了根牙签,秋意泊顺手接了,惬意的感叹道:“啊……我怎么感觉我能和我自己过辈子?” “别怀疑,是可以。”泊意秋停顿了下:“好了,吃完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下赶作业的事情。” “嗯?”秋意泊歪着头说:“不是说好练剑我炼器嘛!” “爬。”泊意秋嗤了声:“哪来这么好的事情,咱们人半!今天炼器我练剑,明天我炼器练剑!” 秋意泊想要挣扎下:“……哥,倒也不必。” 泊意秋沉思片刻道:“也确实,那就人三天,这样差不多。” 秋意泊想了想,应了声,把事情确定了下来。 “那咱们先赶完作业然后回凌霄宗?我非常想看见三叔看见我们的表情。” “实不相瞒,我也想。”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眼,然后同时出手——秋意泊石头,泊意秋剪刀。 秋意泊快乐地眨了眨眼,向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赶紧去练剑,我先琢磨下校园网!” 泊意秋:“……我淦。” 泊意秋认命地到了旁掏出了计数沙漏,沙漏时经积累到个恐怖的数量,他无奈地看了眼,老老实实地打开了剑匣。 疏狂剑和其他宝剑瞬间里面钻了出来,们在里头待了前前后后十年,老寂寞了。 出来,们就傻眼了,其他宝剑还好,只能意念上表达懵『逼』,疏狂剑化作的仙鹤那双绿豆眼是真的呆若木鸡,左看看歪在床上的秋意泊,右看看立在侧的泊意秋——气息都对!怎么会两个?! 泊意秋熟练地薅了把鸟头,给顺了顺『毛』:“别看了,来练剑。” 疏狂剑下意识地蹭了蹭泊意秋的胳膊,突然整只鸟都呆住了,似乎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泊意秋,泊意秋还在纳闷的时候,疏狂剑突然疯狂地啄起了泊意秋来。 “卧槽!”泊意秋把抱住了鸟脖子:“宝,啄我干什么?” 疏狂剑才不听他的鬼话,对着泊意秋的脸就是通『乱』啄,啄得泊意秋无法只能逃窜了起来,疏狂剑便路追着他啄,泊意秋边跑边道:“看看怎么回事!疏狂剑怎么了?!” 秋意泊倚在床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可能是……我们本命法宝了。” “那不是的吗?关我屁事啊!”泊意秋抱头鼠窜,分神是分神,本体是本体,是可以认两个本命法宝的——当然,认了两个后两人就最好不要融合了,不然本命法宝肯定会互殴,互殴的问题不大,问题是无哪个被殴坏了或者直接毁了,宿主都重伤。 “不知道的……卧槽!”秋意泊话还未说完,就被路过的疏狂剑用大翅膀对着脸痛击了下。 秋意泊捂着脸陷入了郁闷之:“……” 泊意秋边跑边忍不住了起来,转而回过身抱住了疏狂剑:“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是他不是我,我还是爱的!” 疏狂剑气呼呼地猛啄了泊意秋两下,这才任他抱着顺『毛』。 好不容易将疏狂剑安抚下来,泊意秋终可以练剑了,然后他发现了个问题——『操』了,好多年没练,都快忘记青云剑法怎么练了! 秋意泊这头则是拿起了蜂令(类似手机但没屏幕和键盘),打开看了起来。 毕竟这里是百炼山,百炼真君自动认领最高权限,他再将权限发放给各个管事和长老,配合上他当时留下的使用说明,整个环境经模样了。 蜂令大概分为两部分功能,个功能便是范围内即时传讯(短信、视频电话),二个功能则是范围内综合交流(校园坛)。 两者都依靠百炼山内部『插』下的基站运行,故而对使用者没什么境界要求,是个修士就行。 进入坛,首先跳出来的就是百炼山的公告,包含某某弟子试图研究基站私自挖掘导致局部断网被惩以扫广场年并罚款多少多少;百炼山在某某日接了什么大笔订单,兴趣的弟子跳转到千火堂接取任务之类。 往下还分了几个板块,这是当时秋意泊搭建的,区买卖,二区聊天,三区技术探讨,秋意泊本以为百炼山这种应该是三区最为热闹,结果二区的热度远远超出三区的总和。 果然『摸』鱼才是人类的天。 他进去看了看,这二区可太意思了,秋意泊觉得自己能在这里翻上十天,看尽百炼山的八卦。 什么今天某师兄和某师姐打起来了,过几天师兄师姐因为某个炼器手法杠上了,最后he了,过几年就办合籍双修大典——啧,狗粮,不吃,告辞。 还什么人在地火室,经失败了八百次了,请问他去跳地火洞还是去峰顶跳崖——被告知还是跳后山吧,毕竟跳后山最多被罚扫个月广场,地火洞和峰顶无跳哪个,个是不巧万污染地火就会在百炼山遗臭万年,个是死不了也得被关进地牢反省两年,生不死。 秋意泊看到处,突然拍大腿道:“秋秋,咱们回头去跳后山吧!” “师傅不是说过那边设置了阵法嘛?!跳不死人,咱们去蹦极啊!” 泊意秋手上疏狂剑都快挥成残影了:“行啊,那晚上去,晚上人少……能不能换个称呼,怪恶心的。” “行吧,崽。” “崽,让自己管自己叫爹,是不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秋意泊撇了撇嘴,默认了下来。 他再度进入蜂令看起了坛——哦,这是个用户体验不太好的地方,看蜂令和看玉简差不多,要将意念浸入,这样出进果是使用频繁的用户应该会感觉很不舒服。 他搜索了下相关话题,果然看见人在吐槽这方面。 嗯……等条件试试做屏幕吧,直接投『射』出来可能会比较好?但这里面也个难,修士以意念浸入蜂令,是属直接接入服务器。果将信息投『射』到屏幕上,那就是由单独的蜂令去承载信息量,这个可能要单方面升级蜂令了。 算了,记下来,交给他师傅来解决! 秋意泊往下看,突然看见了自己,楼主吐槽蜂令接入接出这件事的时候把他给捎上了:【秋小师叔祖,麻烦您转达给太师祖吧,求求了!】 【这个秋小师叔祖是谁?】人问道。 楼主答:【是我太师祖奇石真君新收的弟子……呜呜我真的好羡慕小师叔祖,我也想跟在太师祖身边习!】 …… 【姐妹们我见到小师叔祖了!他来申请地火室了!真君他老人家收徒是看脸的吗?我可以,我也行!我以后收徒也要按照小师叔祖的标准来挑!】 【楼上醒醒,得先成为真人才能收徒。】 【……我冲了,我这就去闭关!】 秋意泊得十分微妙,他抬了抬下巴:“崽,来看,人在涛我们。” 泊意秋刚进了状态被他打断了,不耐烦地道:“看就看,能不能不要老是烦我!” 秋意泊眼睛转,剑匣随手抽出了把剑,起身到了泊意秋周围也跟着练了起来:“……算了,咱们起练剑,把作业赶完了,然后起出去玩,然后起商量搞炼器!” “也行。”泊意秋欣然同意。 毕竟两人起练比较动力,个在玩个在赶作业容易落差感,让他非常想摆烂跟着起玩。 秋意泊想的是连自己的瓜都不能和人分享起吃简直是人生大惨剧! 紧接着的个月,就在疯狂的赶作业和不时的『摸』鱼之下渡过了。 亏得奇石真君闭关之前给他转了大笔贡献值,否则还真没办法接着待在地火室里浪。 个月后,秋意泊和泊意秋出了地下室,前往凌霄宗。 这天是初秋,漫山遍野的红枫灼灼,迎着月『色』,依旧火荼。 两人对视了眼,不约而同地道:“喝酒!” 这景『色』,不整烤肉喝酒简直是浪费了! 第 75 章 “三叔?”秋意泊接到了来自秋临与的讯息, 秋意泊有些惊讶得瞪大了双眼,随即又眯成了一条线,他笑道:“这远也可以了?果然突破了炼神化虚境界, 就同了。” 三天飞舟的路程,可真算短。 秋临与还第一次见到已经长大了的秋意泊,由愣怔了一瞬,转而道:“什『乱』七八糟的……我得了消息说你出关了,怎还见你凌霄宗?” 时间过得有些让猝及防, 曾经拽着他衣袖耍赖的小孩一眨眼之间已经成了一个面冠如玉的郎君, 当真叫叹谓。 秋意泊有些眼馋快要的烤肉, 泊意秋恰到处的将烤得正正的肉片送到了他的嘴边, 秋意泊抬眼看他,见他比划了一个口型:‘张嘴——’。 秋意泊想也没想张口吃了。 秋临与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他顺着望了过, 便见到了又一个秋意泊:“……!这?” 泊意秋对他招了招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三叔, 我他的分神,最近的道统,您看如何?” 秋意泊的道统太多, 秋临与也就略略一吃惊便放下了,他打量着和秋意泊一模一样的分神, 又见他在对着夜『色』烤肉, 大概也就明了秋意泊为何突然招出了个分神来——这小兔崽有什干出来的?招个分神出来一起烤肉正常过。 他以为泊意秋那种普通的分神, 随时可以合随时可以分的那种:“原来如此。” 泊意秋和秋意泊都打算解释,各自敛下了眼中微妙的笑意,秋意泊道:“我正打算凌霄宗呢,三叔, 有什事吗?” “这倒没有。”秋临与想了想道:“也罢,左右也没有什事,你慢慢来便了。” 言下之意,放了秋意泊出玩。 秋意泊瞬间喜笑颜开:“多谢三叔!” “嗯,你自己小心些。”秋临与嘱咐了一声,又打趣着说:“怀黎和『露』黎都已经到筑基巅峰了,温夷光已经到了金丹,你怎还在筑基初期?要抓紧一些了。” 秋意泊:“……?他吃了春……吃了什灵丹妙『药』吗?!怎进步得那快?!” 秋临与笑道:“家在山上老老实实练功修行,你呢?” 秋意泊自知理亏,原本还想把自己个玄灵根这件事拎出来说项,如今却也能用了:“那我努努力?” 其实他要了百炼山的道统那可能还一点,可惜他没——百炼山弟一天到晚埋头在地火室里炼器,难道都修行了吗?那自然。 炼器就百炼山修行最重要的手段之一,他自有办法从炼器的过程、成败中获取感悟和灵气,个别弟实在能通过炼器突破的才像别的修士一样闭关或者下山历练。 过他也想了,他身上有个凌霄宗道统,有个无悲斋道统,还有红尘决和太上忘情这个暂时打算参悟的道统,真的已经非常足够了。 光了样都没折只能把自己分成个来应对,全了他可能要跟无字天书里的那位前辈一样把自己劈成四瓣了。 秋意泊没有这个兴趣。 “三叔,我前前后后都被关了十年了,你让我喘口气呗?”秋意泊比划了一个‘三’出来:“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一定!” 秋临与本来看他比了个三出来还以为他要说三年,结果只三个月,还觉得有点少了——三个月,也就属于散心的阶层。“倒也急,年之内记得来就可以了。” 他此前一直很关注秋意泊的安危主要因为他太小了,几岁的孩童自然应该放在足够安全的地,如今秋意泊已经二十了,他做什要一直管着他? 安全的问题根本必他『操』心,除非秋意泊惹到了大乘修士,对还要与他死休,否则根本就没什大碍——秋意泊护身的法宝可能比他还要多。 路终究要自己走的,他这些做长辈的能在前面引一段路就可以了。 “年?”秋意泊问道。 “天地二榜。”秋临与提醒了他一下,秋意泊一算,确实还有年就要开了,又听秋临与道:“你那些师兄师姐如今大多也在山下游历,为地榜做准备,你也仔细着些,莫要连参加天榜的资格都没有。” 地榜限定炼精化气境界修士参与,天榜则要求炼气化神境界,也就说秋意泊至少要修到炼气化神中最低的金丹期才能参加天榜试炼。 秋意泊沉道:“我觉得我要能到筑基巅峰就很了,这岂能在地榜上打遍天下无敌手?” 秋临与横了他一眼:“你就这出息?我与你爹元婴时便在天榜夺了魁首……” 秋意泊手一摊,接着道:“那总能让我以金丹境界躲得天榜第一吧?跨个境界?” “……”秋临与一滞,便听秋意泊叹了口气,颇为语重心长的道:“都说笨鸟先飞,可那指父母长辈自己飞动就让自己的孩努力飞啊!” 秋临与脸都黑了,啪的一下就把通讯给关了。 秋意泊和泊意秋靠在椅背上狂笑。 月『色』如练,轻柔地披在了秋意泊的周身,或许喝了酒的缘故,都有些源自酒精的轻松和愉悦,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年啊,可以多地了。” “啊,春溪和夏分这座城市我都过了。”泊意秋拿筷在杯中一点,在桌上划下了蜿蜒的路线:“我可以先夏分,然后顺着夏分搭坐传送阵秋叶城,或者我自己慢慢过也行,总至于太慢……” 东域整体呈现一个巨大的c字型,中间为凡界所隔开,而东域四大城,分别坐落在东域c字端,这端灵气最旺盛的地,自然也就宗门最多的地。 春溪和夏分座城市周围有太虚宗、合欢宗、百炼山、凌霄宗等等,秋叶和冬霖座城市周围则有百『药』谷、月泉宫、衍天宗等。 然而想要从春、夏前往秋、冬有三条路可选。 第一,直接从春溪、夏分座城中选择传送阵传过,只过要价菲。 第二,选择从陆路走,绕一个巨大弯路,可以选择乘坐飞舟或者御剑,过这条路非常艰辛,毕竟越往深处走便许多烟稀少的深山老林,其中有什危险也未曾可知。 第三,便选择直接穿越凡界前往另一端,这也来往地的修士最喜欢的一条路,出便凡的城市,一路有吃有喝,除了灵气稀少外几乎没有什缺点——哪怕有江河峻岭,直接御剑过就了,凡界山里最恐怖的顶多就老虎和长虫,威胁到修士。 秋意泊来了精神:“要我凡界?我还想燕京看看。” 泊意秋也有此意,“那我先夏分城买座飞舟,问问周围有没有什玩的地,等到玩够了就燕京,等到了那头就直接传送阵春溪城。” “正有此意。”一拍即合。 泊意秋取出了纳戒中的一个法宝,抬头一看却见秋意泊也取了一件出来,约而同的借由法宝幻化成了一名清秀文士,连眉目细节都一模一样。秋意泊连忙道:“唉唉你别动,我来换!” 他身形一变,就成了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脸上一条狰狞刀疤自左到右贯穿全脸,一看就个招惹的模样。秋意泊压粗了声音:“俊俏郎君,还快给洒家斟酒!” 泊意秋当真一脸坚韧屈地道:“做梦!” 秋意泊伸手倒了酒:“来啊,小郎君,共饮此杯呀。” 秋意泊一手一扯,将他扯到了自己大腿上坐了,秋意泊喝了半杯就忍住笑倒在了泊意秋身上:“行,被看见了还以为采花贼采花呢!” 泊意秋将自己也变成了虎背熊腰的壮汉:“现在呢?” 秋意泊打量了一下对,认真地道:“那就单纯的辣眼睛了。” 有志一同的换了模样,就将自己原本的脸给弱化了许多,叫看了只觉得俊秀,算惊艳。各自稍微又修了修,这样一对一看就亲兄弟,又各有特点的脸就出现了——秋意泊原本的面容有些太扎眼了,容易招惹麻烦,这才刻意用了奇石真君送的法宝变幻面容,而非单纯的用法力改变。 没办法,修为太低了,容易被看出来。 收拾面容,各自背了一把宝剑,在他的要求下,宝剑一定要收敛光辉,收敛灵气,反正怎低调怎来,还对了一套口供,毕竟出门在外,怎小心都为过。 等到所有地都收拾了,又互相确认没有什地有漏洞后,这才收拾了行囊下了百炼山。 他走后多时,便有三匆忙地赶到了现场:“三位师兄,就这,我刚刚看见一个弟在强迫另一与他苟合!” “呢?可有看见哪了?”面容冷肃的三名金丹修士道:“我百炼山绝容许出现这种败类!可有留影?” 那弟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我特意录下了。” “很。”为首那道:“将他悬赏到蜂令中,我倒要看看谁那大的胆!” “其他与我搜!” “!师兄!” 翌日蜂令板块头条:戒律阁悬赏一猥琐壮汉 秋意泊此时还知道,才一时兴起,造成了百炼山封山大搜索。 ——猥琐壮汉没找到,但抓出了几个邪道『奸』细。 也算……亏吧。 第 76 章 “店家, 两碗凉茶!”两名壮汉从天而降,其中一个手指一划,将一柄闪烁着寒光大刀收在了背后, 满脸横肉,颇为彪悍。 “好嘞,两位仙长,本店有刚出锅卤牛肉和上好灵米酒,要不要一?”同他一般客人还有不少, 小二忙得脚不沾地, 他手持抹布在桌椅上快速擦了一把, 请两人入座。 两人大刀阔斧地坐了下, “牛肉五斤,两斤酒!” 小二又应了一声,抓紧去取菜了。 其中一人左右张望了一下, 见还算宽敞竹棚里坐得满满,不由疑『惑』地道:“奇了怪了, 今天这小破地方怎么那么多人?” “不知道。”刘明仰头先把送上凉茶喝干了,末了用衣襟擦了擦头脸上汗,低声骂道:“这什么鬼天, 才三月天,怎么这么热?!” 小二又端了牛肉和米酒上, 闻言便『插』了一句嘴:“仙长, 我这儿这几年都这样, 只不过今年格外明显一。” 其他客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传递了一心知肚明消息,其中一个文士心念微动,想要起身, 却被旁边同女子按住了手臂,女子向他摇了摇头,他便又坐好了。 陈山注意到了他视线,却也不在意,只管自己与师兄吃肉喝酒,此时赶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整个凉棚都安静,除却偶尔碗筷碰撞声和小二招呼声外就也没有别声响,刘明捏着酒盏,视线往旁边看了看,陈山却摇了摇头,传音道:【和咱没有什么关系,吃完了就赶紧上路。】 【也。】刘明点了点头。 五斤牛肉,两斤酒,对两个壮汉说不过片刻功夫,他原想好好歇歇脚,如今却也不能够了——不过能坐着吃一回儿东西喝点酒便已在休息了。 两人吃完了酒肉,扔了一枚下品灵石在桌上做饭钱,转头就出了凉棚。 正在此时,门口有两头黄牛停了下,黄牛背上倚着两个青衣文士,都用书卷盖着脸,黄牛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其中一个青衣文士翻了个身,差点从牛背上掉下,他及时撑住了自己,脸上书却没那么好运了,他又赶忙去捞。 好悬歹悬叫他捞到了,他松了一口,随手将书卷往纳戒里一塞,转而一脚轻踹在了旁边那还在瞌睡文士身上,将他也给叫醒了。 另一个文士打着呵欠从牛背上坐了起,有『迷』茫地看着眼前景『色』,“哦,到吃饭点了。” 两人从牛背上下,给两头黄牛各喂了一根不怎么值钱还灵草,两头牛叼了东西扭头就跑,留下了一地烟尘。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还嫌弃地伸手撇了撇飘到面前灰土,他转头看向了两人,脸上扬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笑容:“两位前辈,这茶棚可有什么好吃?” 陈山沉声道:“无甚好吃,不如换一家。” 刘明也道:“确实,往里头走百步有一家诚泰客栈,里头饭菜还算不错!你去那边吧!” 这两个文士自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探头看了一眼,见里面乌央乌央都人,顿时也没了进去心思,两人拱手道:“多谢两位前辈。” 他两个自百炼山出御剑了一会儿就开始嫌风大,左右不急,干脆下走路,走着走着又嫌累,刚好看见两头有灵黄牛,便做了一个简单交易,叫它载着他到最近吃饭地方。 在路上成天吃烤肉他快吃吐了,其他吧他也不会弄。 关这一点泊意秋已狠狠地辱骂过秋意泊了,知道弄个全自动烤肉炉,怎么不知道弄个火锅炉?稍微存点火锅底料涮什么都好吃啊! 眼前一个不大镇子——说镇子有点夸张,说村子还差不多,肉眼可见只有十户人家,反倒什么凉茶、『药』铺、客栈都齐全,想应该专门做旅客生意。 两人抬脚便往那客栈走去,两个壮汉对视了一眼,不知怎么地就跟在了他身后。 秋意泊有奇怪,看向了泊意秋:【不会惹上麻烦了吧?】 【不至。】泊意秋道:【一个练巅峰一个筑基初期,不怂。】 不过百步,两人转眼就到了,一进客栈大门,便有一股清凉之涌了上,驱散了热意。秋意泊看着特别清冷客栈,想到方才那个凉棚,难道这客栈特别贵还特别坑? ——这两人托? 没想到方才他询问那两个壮汉率先一步道:“掌柜,一房。” “一黄字号房吧?一个下品灵石。”掌柜收了灵石,将一个令牌交给了两人,两人头也不回就上楼去了。 哎?还挺便宜。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要了一黄字号房,又要了一桌酒菜送到房里,两人进了房还未得及坐下,突地便听外面传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倒塌声音。 两人打开窗户顺着响动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方才他过时那个凉棚已轰倒塌了,而方才还坐在里头修士正在激烈厮杀,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居引起了混战。 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秋意泊丢下了个阵盘以防有什么冷箭误伤,转而就与泊意秋倚在窗头专心致志地看起热闹了:“他打什么?” “不知道。”泊意秋比划了一下:“你说有没有点像……帮派互殴?” “不太像吧。”秋意泊指着一人道:“对,就那个穿红衣服女人你看见了吧,刚刚旁边坐了个蓝衣服男,他俩明显一起,除了对方以外其他人他都砍。” 泊意秋一看也,这帮人分了好几个阵营,不太像帮派,反而有点像…… “他为了筑基丹。”忽地有人道。 两人闻声齐齐侧脸望去,就见他旁边窗户也打开了,『插』嘴正方才与他说话那个壮汉。 陈山道:“有一位前辈以筑基丹为报酬,要求人将茶棚中最后一杯凉茶带回去。” “什么叫做最后一杯凉茶?”秋意泊好奇地问道。 陈山道:“凉棚没了,熬茶也不能做茶,便最后一杯凉茶。” 秋意泊听了只觉得心下发凉:“这不在耍人玩吗?” 泊意秋也一样想法。 陈山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人容貌衣着不必提,一身度却一看就知道名门大派弟子,听他两方才对话也对此事一无所知:“也不——看不你。” “什么叫做不我?”泊意秋皱眉道。 陈山想了想,便坦地说:“两年前夏分城出现了一个神秘修士,每月都会发布一则悬赏令,悬赏内容稀奇古怪,可次次都引起修士争斗争抢,两年死去修士至少有百数,他尸体都莫名其妙失踪了——夏分城试图找到此人,悬赏榜之前守株待兔,却一无所获,那悬赏令总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悬赏榜上。” “前两个月夏分城城怀疑此人为邪道修士,悬赏此人,若无法带回,取首级也可领赏。”陈山顿了顿:“我师兄弟二人原本以为你两便那人,还想顺手接了这一单。” 泊意秋缩了缩脖子,豁,差点被人以为邪道了。 这年头,混魔道根本就不会人人喊打,混邪道才会被人人喊道。魔道也修真道途之一,两者殊途同归,修仙修仙,修魔修魔,最多就修魔手段狠辣一点——进魔道弟子还要先签契书呢! 一入我门,生死自负那种。 所谓邪道就比较恶心了,比如什么吸人精血修炼、做万人坑炼尸、吃小孩心肝、能控制别人心神、抢夺他人躯壳之流,之前混上凌霄宗白骨教就邪道一员,这种就人人得而诛之了。 “原如此。”秋意泊还好奇:“那那人设计接杀害这么多低阶修士做什么?难道就为了他尸体?” “应该。”陈山看了他两人一眼,这两人虽修为都筑基,但阅历太浅,应该才下山不久,便提醒道:“若你与此事无关,休息够了便离开吧!此等非之地,不宜久留。”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好嘞!多谢大哥!” 泊意秋已去打包饭菜了。 “大哥,你这要去哪里?”秋意泊又问道:“这可以问吗?” “可以,我要去夏分城。”陈山答道。 秋意泊听罢便微微一笑:“大哥,我相见便有缘,我也要去夏分城,不如结伴同行如何?” 对方愣了愣,道:“要付钱——你俩有钱吗?” 最近放弟子下山好像就凌霄宗了,他可太熟悉了。 毕竟凌霄宗抢他单子大户。 秋意泊:“……我先问问要多少可以吗?” “至少五十枚下品灵石。” 秋意泊倒吸了一口凉,好便宜啊! 陈山见状,心想果两个刚下山穷x剑修,要不算他便宜点?毕竟顺路,两人还筑基修为,剑修嘛,战力应该不会太差,不至什么拖累。 泊意秋这边已打包好了饭菜,走了过道:“谈好了?事不宜迟,要不我趁着他还没打完就赶紧走吧。” 既对方次次都以悬赏令为手段,说明自身战力不怎么强——不直接杀人不就完了?废这么多事干什么?好玩啊? 话音方落,便见远处奔了个满脸血人,他一边跑一边狂呼:“别杀我,我不,我就个打下手小二——”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杀腾腾修士,那小二不过练一层修为,面对两个至少练巅峰根本就没有什么逃生希望,剑横飞,转眼之,那小二就叫人杀了。 只听叮得一声,有一道剑触碰到了秋意泊方才扔下阵盘上,被抵消了去。 那两人仰头,恰好与三人八目相对。 秋意泊沉默了一瞬,与泊意秋异口同声地道:“代炼法宝九折,两位前辈有需要吗?” 第 77 章 对迅速地低下头去, 转从小二的尸体上取什么来,向远逃逸去。他取走的似乎是什么非常重的东西,几乎是瞬间就有人向他追去。 路过的修士抬头看他一眼, 却没有任反应,就跟看普通路人似地匆匆掠过,仔细一看,甚至比才跑得还快。 陈山无奈地道:“必趣他。” 这两人摆明就是筑基修为,笑眯眯地称呼对是‘前辈’, 怨不得人家连看不敢看跑得比兔子还快, 生怕自己是惹到什么有古怪脾『性』的修士罢。 其他人是如此, 三个筑基倚在窗头看热闹, 难道他还敢上来不成? 秋意泊还以为是他在说炼器这件事,笑着道:“不是呀,我是认真的……刚刚大哥你不是说五十块下品灵石嘛, 这是我两人全部身价,不赚点钱怎么行?” “……”他真的好穷。 陈山默默地道, 怪不得来时不御剑,拿两根一块灵石不值的灵草骗两头牛当坐骑,恐怕是节省点灵气……说来是, 凌霄宗堂堂天下第一宗,怎么放弟子下山一个个跟穷疯一样?难道凌霄宗名不符实, 内里空虚到连弟子例银发不来吗?! 他身于凛刀门, 虽说是个不值一提的小门派, 可份例却从不少他——这么一,他觉得境突然通明许多,虽然自己的门派连名号没有多少听过,可大门大派没有象中那么好不是吗? 泊意秋满脸真诚地道:“大哥, 你保养法宝兵器或者炼器吗?我可以给大哥个对折。” 陈山随口道:“你还真会这些?” 秋意泊道:“害,这不是穷嘛,只能多点。” 陈山油然升起一种怜悯之,他已经两百多岁,虽然面前这两人修为他一样,可明眼人看得来岁数不大……忽地他身后现个人影,刘明道:“不这样,你替我师兄弟保养一下法器,我两少收你三十灵石如?” “好啊!”秋意泊泊意秋异口同声地道:“多谢两位大哥!” 四人的房间就在隔壁,过去就是两步路的事儿。刘明陈山两人随身的大刀就是他的本命法宝,普一拿来就在阳光下反『射』一道寒光,触『摸』之时,森冷的煞气自接触的地传来,两人不赞道:“好刀!” 虽然看过的好兵器不胜枚举,可并不妨碍他夸赞这两柄刀。 论起保养兵器,两人那可是专业的,两人掏两套工具来,非常合时宜的选择一款带着寒松香气的油膏,为显得这钱花得物超值,一盏茶的事情被他两硬生生拖到一炷香去。 陈山刘明看着专致志替他两保养兵器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在中暗暗摇头——戒可太低,他就这么过来,还毫不设防地替他保养兵器,就是他现在在后面砍这两人一刀,恐怕得杀气『露』两人才会发觉。 秋意泊这头却收工具,从纳戒中取一坛辛辣的白酒来,以酒覆刀,随即用白棉布一抹,那股寒光变显得越发锐利起来,叫人看着觉得眼睛生疼。 “好。”秋意泊将刀还给陈山:“大哥你试试有没有什么地不趁手。” 陈山看着光亮一新的老伙计,它于神之间传递来愉悦的信息,连带着自己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他点点头:“没有……很好,多谢道友。” 这样的手艺放在夏分城至少五十灵石一次。 “客气什么。”那头泊意秋好,主是酒就那么一坛,这两把刀秉『性』相似,甚至同一源,自然用同样的材料。 这头收拾完,外面的争斗声到尾声,陈山看看外面的静,道:“差不多,我现在就离开吧。” 秋意泊泊意秋应一声,各自御剑,离开这个小村庄。 去夏分城的路还有一段距离,全靠御剑估『摸』还得走三天左右。 是夜,四人寻郊外一处破庙休息片刻,恢复一下灵气。 或许是运气好,破庙中别无他人,看起来叫人安许多,至少陈山刘明明显放松些许。 秋意泊泊意秋这辈子第一次进来这么破败的庙宇,连神像已经褪『色』裂开,到处悬挂着蜘蛛网已经抹布没有什么区别的吉祥幡,地上则是除枯枝落叶外还有几处燃尽的篝火堆——别说,很有鬼片的氛围,是再下个大雨那就更像。 “这庙居然建在这处,陈大哥,这是谁建的?”秋意泊好奇地量着这一切,他实在是不来谁会在这里建庙,且建之后居然不维护——你说放在凡间他还能理解,靠山吃山,入山的猎户整个山神庙来祈求庇护,偶尔来这里落脚是说得过去的,可现在他是修真界哎! 难道修真界流行求神拜佛? “不太清楚,这庙我第一次来时就有,许是周围的猎户建的吧。”陈山拨弄着火堆:“两位道友,你快入定吧,上半夜我来值守。” 修真界中并非没有凡人。 众周知哪怕是两名修士结合不一定能生下具有灵根的孩子,只不过概率会大一些,那些修士父母有些会将孩子送到凡界去生活,有些则是选择将孩子留在身边等着看下一代有没有灵根,中间则是会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久久之修真界中便有凡人生活。 “哦哦原来是这样。”秋意泊道:“那就劳烦陈大哥值守上半夜,下半夜我或者柏秋来。” 两人一个自称柏意,一个自称柏秋。 “好。” 陈山应一声,侧脸看向刘明,刘明此时已经入定——他是练气期,勉力跟着他三人灵气耗得有些厉害。 秋意泊泊意秋对视一眼,两人往近坐一坐,悄悄伸手来个石头剪刀布,赢的先闭着眼睛防备,输的坐入定。 下半夜值夜可不是什么好事,很多人能够一口气熬个通宵或者熬到下半夜,可让人先睡,然后凌晨两点起来试试?起来甚至没有手机可玩,就干瞪眼等天亮,还不能睡着。 三局两胜,秋意泊含恨败一筹。 场中有两人入定,陈山靠在柱子上,闭目小憩,整个破庙只有风声与火堆燃烧的声响。这一带的天气不知道怎么,才三月,可秋意泊觉得这火堆热得有些烧人。 他在中叹口气,睁开眼睛道:“陈大哥,我去庙门口吹吹风。” “去吧,小一些。”陈山眼睛没有睁开便低声回道。 秋意泊去庙门口,叫冷风一吹,这才觉得脸上的热意褪去些,他看看庙门槛儿,随手拂一下便坐下来,懒懒散散地个呵欠,左右无事,便干脆点一支蜡烛搁在门口,就着摇曳的烛火看会儿话本子。 他不太担泊意秋,他身上套好几个法宝呢,别说陈山刘明是筑基,哪怕是大乘不带慌的。 看有一会儿,风中渐有一丝寒意,他耳朵一,再抬头看去,便见天上居然下起雨来。不一会儿这雨便如同瓢泼一般——亏得他找这间破庙休息,是顶着这雨御剑,哪怕他是修士够糟的。 地上逐渐凝聚起一滩滩小水洼,水珠在上面跳着,迸溅着到他的衣摆上,秋意泊不弄什么法术,任它湿他的衣摆。 可能是太过无聊,看这觉得怪有趣的。 突然之间,秋意泊若有感的看向远,此时庙宇中的陈山睁开眼睛,看向同一个向。 有一个青白的点划破雨幕,向他这个向疾驰来。 秋意泊提着烛台起身,他有点慌,雨幕破庙青白人影,这已经鬼片很像! 那青白的点已经近,是一个人,秋意泊‘咦’一声,还是个熟人——或许? 毕竟十年没见,大家是从小孩长到成人,面目变化巨大,看着眼熟的不一定就真的是熟人。 那人有些狼狈地停在破庙十丈外,拱手道:“道友,贫道路过贵宝地,风雨迫人,可否让贫道进来暂避风雨?” 秋意泊还没声,陈山便扬声道:“门在外是客,我并非此地主人,道友请进!” 那人这才靠过来,他见到秋意泊,面无异『色』的拱拱手,便跨进去。 秋意泊跟着进门,坐到陈山旁边。他原以为的会互相招呼之类的没发生,对只是客气地对陈山点点头,然后到距离他最远的斜对角生一丛篝火,将外袍挂在栏杆上,闭目调息。 是凌霄宗的弟子服。 这个秋意泊非常眼熟,虽然在寒山书院大家是穿白『色』外袍,但是其他毕业的内门弟子会在外面再罩一件青衫,以示区别。 这件青衫是门里统一发的,自己做行,只是青『色』的,加上一个凌霄宗的暗记就可以。 这件青衫上有凌霄宗的暗记,加上熟悉的面容,是你没错!周一鸣师兄! 秋意泊陈山个招呼,笑道:“那是我同门师兄,我过去他说会儿话。” “嗯。” 陈山应一声,秋意泊上前,对已经警惕地睁开眼睛,秋意泊停在对三丈外,屈指叩叩梁柱:“周师兄,是你吗?” 第 78 章 对方看向了秋意泊的脸, 似乎在辨认什么,秋意泊笑道:“是我啊,柏秋。” 他也怕他认出来, 周师兄可是他的(买剑)常客呢! 对方绽开了一个笑容:“是你啊,柏师弟!自山上一别,许久未见了!” “过来坐!” 秋意泊过坐了,热切地说:“周师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和他师兄师姐一起同行吗?” “之前我还和师姐一起走的,因为一些事走散了。”周一鸣道:“我们说好了在夏分城汇合, 柏师弟, 你要哪里?” “我也夏分城。” “那可太好了, 我们可以一起走啊。”周一鸣笑着说:“你夏分城也是为了接悬赏令?” 秋意泊眉目微微动了动:“也是, 就是想好好逛逛。” “原来如。” 秋意泊问道:“对了,周师兄,我还研究了一柄新剑, 周师兄有兴趣吗?” “新剑?”周一鸣摇头道:“必了,我已经有它了。” 虹字剑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光芒黯淡,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保养了,周一鸣却爱惜地轻抚着它:“它是我一手锻造, 已经陪了我年了,我想换了它。” 一手锻造? 秋意泊笑着道:“那是我多嘴了, 师兄, 我许久没回山了, 师祖峰上的绿柳可好?” “你是说那棵柳树?自然好得很。”周一鸣顿了顿,回答道:“师祖他老人家爱惜非常呢!” 秋意泊眉开眼笑:“那自然是,我当年可是精挑细选才给师祖挑了那一棵苗子,自然得师祖喜欢。” 周一鸣颔首道:“柏师弟这么多年没回山, 师祖还爱惜那棵树,可见师祖想念你得紧,千叶峰少了你,都安静了许多。” “正是如。”秋意泊笑道。 有一柄青『色』的剑自周一鸣身后出现,静静地搁在了周一鸣的颈边,泊意秋神『色』冷凝,持剑立,秋意泊笑道:“周师兄,我师祖是谁?”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周一鸣脸『色』忽地苍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泊意秋,居然没有对和秋意泊如想象的泊意秋没有任何惊讶,他幽幽地道:“两位师弟一言合也用拔剑相向吧?居然对同门出手,我回山一定要禀明春明君,让他老人家狠狠责罚两位师弟才是。” “那周师兄你也告错了人,你应该上洗剑峰才是。”秋意泊笑着笑着便淡了来:“我是洗剑峰门弟子,我师祖峰上没有什么绿柳,只有一棵桃花。” 周一鸣道:“是桃花吗?你们洗剑峰的事情我太清楚。” 泊意秋的剑压住了周一鸣的颈项,疏狂剑在他的颈项上轻易举的割开了一道血口,另一手则是毫犹豫地扯开了周一鸣的外衣,『露』出了面的弟子令牌来。 秋意泊的眼神凝滞在了上面,他问道:“……我周师兄在哪?你借了我师兄的衣服,我师兄的剑,我师兄的弟子令牌,他人呢?他在哪?” 衣服可以借人,剑可以送人,唯有弟子令牌是如何都会给他人的。 对方的面容忽地扭曲了一,忽地抬头看向了秋意泊,他双目黝黑,便是在篝火前也反『射』出一点神光,他脸上的表情逐渐褪,最后成了宛若木偶一般的模样,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本欲惹事。” “我也想惹事。”秋意泊嘴角微微垂,“我师兄在哪?说出来,我放你走。” 对方僵硬地笑了笑,道:“你师兄,就在这里吗?” 话音未落,对方忽地撞向了疏狂剑,泊意秋意识的避让开来,那人爆起,手中虹字剑如电一般刺向了面前的秋意泊,秋意泊面前有流光微动,只听见叮得一,虹字剑触到了什么,迸溅出耀眼的火花,泊意秋时便已经到了他的身侧,对方转向泊意秋出剑,泊意秋居然直直向的虹字剑伸出手! 陈山和刘明早已被处的动静惊动了,只过听他们是师兄弟,好随意『插』手罢了——况且那后来的剑修过也是筑基初期,二打一,必他们上。 他们见状泊意秋如行事,心中由吊了一口气,那把剑虽然光芒暗淡,却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一柄难得的好剑,这一撞上,手必然是要被削断的! 泊意秋手伸得平平无奇,泊意秋与‘周一鸣’过是相距过一臂,那只手就如同穿叶拂花一般,所过之处虹字剑便如花叶,立时碎成了七八节! 对方眼中『露』出了惊讶之情,没想到这柄锋锐无比的宝剑居然被对方轻易举的折断了。 这一惊讶,便失了战机。 泊意秋扣住了‘周一鸣’的颈项,手指微缩,‘周一鸣’喉中出了艰涩的音节,泊意秋淡淡地说:“这柄剑是我亲手铸造的,至今年整。周师兄在哪,你若是坚持肯说,那我只好带你上凌霄宗了。” 秋意泊拂了拂衣袖:“我传讯给孤舟师祖,让师祖来一趟——大乘期御剑,这么点距离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了。别的说,困住你一个时辰我还是有把握的。” 两人约同地问道:“所以,周师兄还活着吗?” 对方听见‘孤舟’两个字的时候瞳孔紧缩了一瞬,几乎立刻听出了两人的未尽之语。如果周一鸣死了,那么他也没有活着的理由了。 “……活……” 泊意秋颔首,手指微微松开了些,他有心想要破对方丹田,却又觉得过于狠辣了一些,他与秋意泊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想法:“在哪?” ‘周一鸣’轻咳了一,这两人是半点手都没有留,喉咙处的器官可能被弄伤了,每一次呼吸都生疼:“……咳……在夏分城。” “好。”秋意泊微笑道:“我们也无意惹事,你将我们师兄交出来,从一别两宽如何?” 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沙哑地道:“好。” 秋意泊看向了泊意秋,泊意秋点了点头,『摸』出了一个法宝将束缚了起来,秋意泊与他擦肩过,对着陈山和刘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两位大哥,生了一些小事,打扰你们了。” “无妨。”陈山暗暗心惊,他早猜测这两人出身凌霄宗,没想到身手竟然如干净利落。他道:“听你们方才交谈,可是你有同门出了事?” “嗯。”秋意泊道:“人伪装成我师兄的模样,是何意图,我和柏意恐怕要先行一步。” 陈山皱了皱眉,正要张口,却被刘明拉扯了一,他握住了刘明的胳膊,道:“既然接了你们护送的任务,就没有半途废的道理,一起走吧。” 刘明传音道:【陈师弟,这一看便是麻烦,何苦来哉?】 陈山则是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况那人已经被拿住了,到夏分城也就分开了。一个筑基初期闹出什么动静来。】 【那两人也是筑基初期,随意一个,陈师弟你可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话已出口,驷马难追。】 “也好。”秋意泊看似是在迟疑,实是在听他们的传音,他将二个品灵石交予了陈山:“那就劳烦二位陪我们冒雨走一趟了——中途若遇变故,两位大哥只管自己走便是,必顾及我们。” “……”陈山愣了愣,没有回答。 时也顾得外面的大雨倾盆,带着清光的长剑划破了雨幕,载着几人向夏分城。 秋意泊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实他与周一鸣自认算上什么别好的交情,顶多就是周一鸣和他哥玩的好,故他也和他玩的好,可今日现周一鸣可能身陷困境,却想也未想便动了手。 若对方说出周一鸣已死的话里,他的会将他立毙于剑。 几人御剑了约莫一个时辰,秋意泊突然现周围的环境简直可以称之为异常了,大雨仍旧如瓢泼,可落在身上的水点却是温热的、甚至可以说是滚烫的,何时起周围已经起了浓郁的白雾,热浪灼人。 “小心一些。”秋意泊提醒道。 泊意秋自然也注意到了:“必理会,我们加速过便是了。” 如异象,是有天材地宝出世便是有秘境现世,这条路本就是人来人往,注意到异象的必然是他们一个,根本必在意。 ——区区天材地宝与机缘,怎么值得上一条人命? 正在时,忽地有一道剑光袭来,瞬时击向了为首的秋意泊,秋意泊手中水剑影现,柔韧无比的水线在这个环境越如鱼得水,水线几乎被拉伸到了极致后才勉将那一道剑气给挡了回,泊意秋与秋意泊约同的道:“筑基后期!” 水剑本就是秋意泊年前所研,那时候技艺熟练,除却研的那把怼了点高级材料,他的水剑都是低级材料组成,若水平相当这剑还能勉强一用,若再高一些就非常吃了。 秋意泊也有升级的想法,只过一直没找到时。水剑之于疏狂剑,秋意泊平时还是更爱用水剑,水剑更类似于法系武器,疏狂则是需要硬碰硬地上对砍系列。 远处出现了一个红影。 他们本以为只有这么一个人,没想到陆续有人出现,一眼望,有提剑的,有拎刀的,有抚琴的……五人衣着同,武器也同,一看便道来自同的门派。 可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神都是木然的,空洞的。 泊意秋侧脸看向了身侧那个被法宝紧紧束缚起来的‘周一鸣’,冷问道:“是你耍的花招?” 第 79 章 ‘周一鸣’伸舌尖, 嘴唇上缓慢地『舔』了过,“你呢……” ‘啪’得一,他的脸被泊秋打得歪了过, 泊秋冷淡地道:“不要用我师兄的脸做这种让人想吐的表情。” ‘周一鸣’扯了一个笑容,“你尽管打,反正又……不是我的身体。你杀了他,我不过也就损失一个好用的傀儡罢了。” 秋泊和泊秋眉目微凝,这个可能他们不是没有想到过, 且这句的可信程度反而比之前周一鸣夏分城更有可信度——连弟子令牌这样的东西然不是可以随便给的, 要么人身死道消, 要么人心甘情愿给。 周一鸣不太可能愿将弟子令牌交给眼前此人。 他的音犹一条毒蛇, 目光他和秋泊身上游移着:“倒是你,想好了怎么跟同门交代你杀戮同门了吗?” 罢,他软倒了下, 泊秋眼疾手快地将周一鸣的身体捞住了,而与此同时对面的那五人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 向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这五人当中有两人是筑基中期,有一人是筑基初期,还有两个练气巅峰, 明眼人都知道,一番恶战恐怕再所难免。 陈山就着雨幕望了过来, 有心想要帮忙, 他旁边的刘明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师弟!我们走!” “刘师兄。”陈山顿了顿, 还未来得及接着什么,便被刘明打断,他急急地道:“师弟,你千万不要冲动, 对方是个邪派角『色』,到连真身何处都不知道,他放这些傀儡来不过是想消耗我们罢了,你难道还看不来吗?!是那两兄弟得罪了对方,不是我们!” “我们不过是顺手接了一个单子,那两兄弟都了若遇上外让我们不必管他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不是气用事的时候!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目标!” 陈山沉默了下,他们辛辛苦苦外跑悬赏令,不为别的,他们小师弟是罕见的九绝阴脉,九绝阴脉是一种特殊的体质,顾名思义,九为极数,有此体质者会十岁后才逐渐显来,直至成后身体将法再吸收任何一丁点儿的灵气,而身体内的灵气也会转为阴气,若不得灵『药』救治,不十便会虚弱而死。 而他们小师弟今十九,明明是个地灵根,修为却被锁了练气期,不得寸进,且身体也开始为阴气侵食,还有十,若是十内凑不够五万极品灵石,小师弟便会死。 他们确实是个小门派,小到了所有弟子加起来十根指头都能数得完,师傅已五百没有收过弟子了,直到十四前才收下了还是个孩童的小师弟。这十几间,小师弟可谓是所有师兄弟跌跌撞撞地带大的,虽然大家都不成器,明知这个数字太过恐怖,可为了小师弟何也要试一试。 刘明拉着陈山御剑而走。 果然,并没有人来追他们。 而这一头秋泊和泊秋却陷入了苦战之中,不同于之前应对‘周一鸣’占了一个其不,且还是二对一,今五打二,又顾虑着他们也是为人所『操』控,要是下了死手难免要受人诟病……个鬼啊! 命都快没了,难道还要乎别人的命?! 秋泊手中水剑光彩流溢,随着秋泊的心念一化为九,剑气空中一晃而散,融入风中,破空之时发了同鹤唳般悦耳的响,向那黑衣男子袭。 黑衣男手掐剑诀,长剑护于周身,每当周围有水剑凝结袭来,便提剑防,与水剑空中缠斗了起来。 秋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数太多,他必须要想办法,能困住一个是一个。 他们手中确实是还有奇石真君送给他们的法宝,但是万事不能全指着长辈赐下的法宝过活——没有到要命的时候,怎么能动保命的东西呢? 眼前虽然艰难,但他们还能应对。 与泊秋缠斗的红衣女子手中长鞭化作了残影,挥舞之间发爆响,每一次爆响后,泊秋便觉得身体随着一滞,他不动『色』,放一柄水剑缠住一个练气巅峰的修士,手中提疏狂剑,疏狂剑与那鞭影所触碰,便炸了亮眼的火星。 秋泊困住一个,转而就放了最后一柄水剑困住了另一个练气修士,局面成就二对。两人不知不觉中背靠了一处,将背后交予对方,各应对面前之敌。 还有人,其中一着红衣一穿黄衫一披『色』鹤氅,纵使大雨倾盆,也极好辨认。泊秋喘息着往己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水剑需要灵气控制,他们两的灵气消耗要比平时大许多。他低道:“小心那个红衣女,有古怪。” 秋泊刚好与他换了个角度,那血红的鞭梢便已掠到了他的面前,秋泊来不及抵抗,手中扔了一件平时炼着玩儿的金钟罩,只有指节大的小金钟被放后便迅速膨胀成了人大小,蓦地将两人罩了进,那金钟罩几乎是瞬间便炸裂了开来,却也为两人赢得了一瞬喘息的机会。 会炸开是料之中的事情,毕竟里面都是边角料,来就是打算以后随手送人玩的东西,能挡筑基修士一击就已很让人惊喜了,更别此时场上有个筑基修士。 刚好也是测试一下己炼来的法宝水分到哪里。 照这么看,确实是注水了——金刚水。 “她鞭子击中的地方会结冰。”秋泊快速地道:“你还能坚持吗?” 坚持不了就摆烂,两人直接将奇石真君给的法宝往他们那地方一扔,天下太平。 “还可以。”泊秋与鹤氅修士硬悍一剑,对方手中剑诀一换,长剑幻化成数,留下了数道残影,泊秋神『色』冷凝,手中疏狂剑与对方长剑不断相撞,惊险万分。 此人是个剑修,剑修战力就要比其他修士要高一些,又比泊秋的修为高一层,委实难以应付——亏得他己也算是个剑修,否则真的没法打。 泊秋太空突然拉着秋泊避开了一道耀眼的光,那光芒集中了他们原所的地方,又划破天空继续往下,击中了一座山头。那山头轰然发一阵巨响,紧接着居然燃烧了起来。 此大雨,居然还能烧得起来! 委实恐怖! 那光是黄衫修士所发,他并不近身,周围浮动着一枚不断旋转的玲珑球状的法宝,他立于空中,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又有光他手中积蓄着。 是个法修。 两人默契地撇下两个筑基中期,全速冲向那法修,两人有志一同——打法师! 不是每个人都能当近战法师的,大部分法师保能力极差,施法时间又长,被人一近身就毫招架之力——希望修仙界也通用这个规则。 两人丝毫不担心周一鸣,之前困住他的法宝此刻化作了他的保护伞,他不,别人也攻不破。 那玲珑球似乎感知到了有敌人来袭,化作万千虹光将黄衫修士笼罩了起来,若不是遇见了秋泊他们,别人恐怕一时半会儿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可偏偏遇到的是秋泊。 两人默契万分,一人抵抗红衣修士和鹤氅修士,一人灵气化作丝线,毫不犹豫地钻入了光罩之内,这是悲斋道统中带的法门,名唤千丝,以灵力化线触碰他人法宝体,有几率可以抢夺或者损毁对方的法宝。 这也是第一次尝试。 秋泊首先选择的当然是抢,可惜灵丝一抓住那玲珑球,秋泊就感知到抢夺应该是不可能了——此物显然被对方精炼过,与命法器也差不离了,修为相当的情况下想要抢,那也得有时间才是。 泊秋已开始扔法宝了,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那几人脸上也『露』了一模一样的厌烦之情——这两个不是称是凌霄宗修士吗?还是剑修门派中的剑修,洗剑峰的亲传弟子,怎么打起来跟个百炼山弟子? 这些法宝虽然威力不何,可也要几人连续攻击几次才会破损,而对方则是跟这些法宝不要钱似地往外扔,颇有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 个笑,他们五个人,和两个初茅庐的『毛』孩子居然打成了消耗战! 而且是他们是被消耗的那一方! 泊秋和秋泊的想法然是一致的。能撑住就撑,撑不住就扔己炼的法宝消耗,要是这都撑不住就掏万宝炉……总之底牌一张一张打,打到最后实不行了就扔师傅给的法宝,然后原地召唤长辈来帮忙打架。 又不是上擂台你鞠躬我鞠躬互报家门点到即止,对方带头群殴他们,就要有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觉悟! 泊秋不断地扔法宝,而秋泊则是驱动着极光金焰,金『色』近的火焰灵丝上一划而过,几乎那一瞬间,周围的温度急剧攀升,金焰顺着灵丝攀爬上了玲珑球,须臾间黄衫修士惨叫一,周围虹光溃散,他那玲珑球刹那间化作了一团废铁。 秋泊上前,一掌拍,直接震断对方的灵力循环,黄衫修士闷哼了一,暇顾及口中溢的鲜血,另一手提剑对上了秋泊,法修和剑修比剑,那结果还要吗? 秋泊一剑便已到了对方胸口,剑尖触碰到对方的一瞬手腕翻转,以剑柄重击对方胸口,黄衫修士随即软倒,天空中坠落了下。 秋泊没有那么好心接,又摔不死人,最多摔个伤上加伤。 而正此时,天空中传来了隐约的低沉的雷鸣之,它们似是蓄势待发,同神灵云端喃语。 也此时,众人忽然动弹不得,天地之间似有形的威势将他们镇压。 远处有虹光迸溅,雨幕也此刻为虹光所划破。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第 80 章 那光极为耀眼, 虹光之后,高温席卷整片天地,首坚持不住的是草木, 那草木并不见火星,却在须臾之间化作齑粉,大地焦黑,肉眼可及的生命都为热浪所吞噬殆尽。 秋意泊与泊意秋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上渗的汗水几乎还来不及凝成水珠便已经蒸发成『乳』白『色』的轻烟, 法宝一个又一个的抛, 为他们罩上层层防护用以隔绝剧热。 两人其实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松了口——还好之前觉得那个人不简单, 用的是奇石真君给的法宝, 周一鸣现下应该是无恙的。 旁边响起了惨叫,黄衫修士似乎已经将所有的法宝都消耗完了,他惨叫被热意蚕食着, 他眼中现了神采,在一瞬间的茫然后便化作了恐惧:“救我——我是太虚门鹤鲤真君门下——救我——啊——!” 他化作了一阵轻烟, 至从人间蒸发。 这是第一个,快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每个人都是这样,是将保命手段消耗殆尽后便恢复了神智, 然后绝望地看着自己失去, 直到那红衣女子恢复神智后她闷哼了一, 怒骂了一‘废物’,紧接着一指戳向了自己的眉心,她的眉心中溢了一点金『色』的血『液』,将她整个人包裹其内。 “两位道友!我们可否联手?”那女子喊道, 她不等秋意泊两人的回答,便三指向天:“我对天道起誓,那贼人已经离开,两位道友若能刻救我一命,往后我若是对两位道友有任何加害之意,无论我是否叫人控制,叫我立即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秋意泊颔首,身边探一根灵丝,柔弱无骨地抓住了红衣女一臂将她扯入了他们的法宝圈中。女子入内后压力大减,她松了一口,拱手道:“我乃百草谷半夏真君门下燕蝉衣,谢两位道友不计前嫌,手相救,不知两位法宝还能坚持久?” “再有一炷香便无计可施了。”泊意秋道。 能坚持一炷香,已经是他们平时『摸』鱼『摸』得厉害的结果了,要是当时少『摸』点鱼,现在应该能扔奇石真君给的法宝了。 他们现在的情况是被天地威压压在处动弹不得,缓缓走两步还行,其他那就不行了——他们之所以没有扭就走,是为肉眼可见的范围都是这个德『性』,他们走两步能怎么?还能靠比散步还缓慢的速度在一瞬间走至少三十里不成? 就是御剑,三十里路也要飞几分钟呢! 秋意泊打量了两眼,本着防备之心道:“道友的身手倒看不来像是百草谷的医修。” 燕蝉衣爽朗一笑:“两位道友也不像凌霄宗身。” “……”秋意泊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燕蝉衣没有在意这个,显然这么问她的人并不再少数,她道:“眼下这个情况,我们恐怕是陷入秘境的中心了,那妖道用尽了我的法宝,丹『药』倒还剩一点,却没有那等虎狼之『药』,两位道友可有其他办法走脱?” “若是没有,我们恐怕就要在这儿等着被吞入秘境之中了。” 秋意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问道:“被吞进去会如何?” “不如何。”燕蝉衣举目看向远方,那处不知何时迸现了一个极亮的点,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着,她道:“要我们有命活到那时,便是第一个进入秘境之人。” 她没有说的是——有命活到进秘境,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来。不过时正是生死攸关之际,倒也不必说这丧话来令人意志消沉。 倘若不是这两个凌霄宗的弟子不断的扔法宝相扛,他们三人恐怕早已身死道消,以这样的情形推断这个秘境恐怕不是能容筑基期进去的。 至少要金丹期,或许更高。 夏分城周围有一个秘境,她倒是有听说过,不过这消息也就是大家随口一说,毕竟有记载以来夏分城周围从未现过秘境,没想到今日却叫她撞上了。 可这撞上还不如没撞上——几人一场恶战,她身上物资消耗得差不了,眼前这两人应该与她差不离,灵又损失得厉害,时进秘境,莫不是去找死? 能说时也命也。 秋意泊沉默了一瞬,随即给了泊意秋一个眼神,泊意秋当即又扔了十法宝抗下秋意泊的压力,秋意泊转而『摸』了一件巴掌大的法宝,将大部分灵力都注入了进去,那法宝顶亮起了蓝『色』的光,随即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是孤舟真君。 孤舟真君一看他们的情况便道:“你们在何处?” 秋意泊的这玩意儿是传讯器的优化版,手机没做成功,这倒是被他做成了,以他的灵力的极限刚好能『摸』到凌霄宗,他第一个选择不是他三叔,而是孤舟真君——开玩笑,有秘境要开了,当然要找个强的! 秋意泊快速地道:“在夏分城以南三百七十里有秘境要开启,我们被困在秘境的中央,应该能撑到进入秘境,师祖速来救我等。” 孤舟真君颔首,再一眼看清了秋意泊周边的景『色』,便挂断了通讯。 秋意泊再转眼,那白光便已经到了面前,他将一物扔到了泊意秋身上,随即三人都被白光吞噬进去。 半日后,夏分城外。 青山娇艳刻已化作了一片焦土,一枚高耸入云的火团矗立于焦土之上,正熊熊燃烧着,灼热的空烤得周围的人汗如雨下。 春明真君、孤舟真君两人带着数十位弟子在秘境十里外等候最后一个门派的到来。 这倒不是孤舟不愿意进秘境救人,而是秘境完全现后便自然而然产生一阻碍,比如现下秘境已经被南明离火所包裹,想要打开进入秘境的通道并维持稳定『性』,至少要有五位大乘真君才能够,人数越,通道越稳定。 而按照修仙界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旦现秘境,就以率发现这个秘境的门派为首组织参与秘境。通常而言,该门派会召集一友邦,再由各门派各一位大乘真君打开通道,入内的额也等分。 当然,不是说不是这几个门派的弟子就不给进了——进可以,要么遵照规矩投靠某一个门派,对方收取一点过路费,过路费是指秘境内的收益二八分,个人二,门派八;要么,就想办法自行入内。 “春明道友,孤舟道友。”一个白衣鹤氅的老人踏着祥云而来,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风范,他看向了面貌憨厚的春明真君,笑容却有勉强:“没想到这次依旧是凌霄宗博得了筹。” 孤舟真君照例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 “鹤鲤道友。”春明真君也是无心交际:“客套话也不说了,我师叔被困在秘境里,如今生死未卜,着实是没有心思……太虚门的弟子呢?” 怎么就他一人来? 鹤鲤真君闻言也叹了一口:“实不相瞒,我那不成器的徒孙的本命青灯灭了,就在处……我也是急着过来,弟子们还在飞舟上。” “原来如。” 春明真君拱了拱手:“原来还有等缘由,鹤鲤道友,还请节哀。” 鹤鲤真君抬手『摸』了一个留影石,问道:“这几人,你们可认得?” 留影石中正是秋意泊上前毁去那黄衫修士法宝,又以剑柄敲击其胸口的画面。鹤鲤真君目光有沉,他道:“虽说我孙儿死于秘境,却与人脱不了干系,我定然要找到他问个清楚……道友,你可认得人?” 春明真君没认来,觉得有面熟,这种事情他自然知道是不能承认的,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状似是在回忆,半晌才道:“鹤鲤道友,抱歉。” “无妨。” 孤舟真君在旁冷眼看着,心知这便是秋意泊,自然不会。 远处飞来了座飞舟,也不知道怎么凑到了一起,分别是太虚门、百草谷、百炼山、归元山门,百炼山带队的是一位叫做顽石的真君,他上前便急急地道:“道友,你之前说师弟被吞进去了,可是真的?我等不敢惊动师叔,掌门师兄他事务缠身,便由我来了。” 这位真君虽不是奇石真君门下,却也是唤奇石真君一师叔的。 春明真君有奇怪,这位顽石真君向来喜欢在百炼山上闭关炼器,轻易不下山,如今怎么就来了,还一副比他还关心秋意泊的模样:“正是,我等也是收到了师叔的传讯才知道处有秘境开启的。” 顽石真君闻言直接扭吼道:“诸位道友,别等了,赶紧的!” 还在飞舟上的几位真君一时有疑『惑』,便听这位百炼山的顽石与凌霄宗的春明道:“我还急着问师弟蜂窝的事情,我……哎,来晚了一步,我说什么也要师弟带来!” 蜂窝,什么蜂窝? 难道最近百炼山沉『迷』做蜂窝了? 他们难道是抓到了大乘期的蜂后吗? 顽石真君又忍不住吼了一句:“各位道友,抓紧时间!” 几位平素难得一见真容的真君自飞舟上飘然而下,本还想鼓励两句弟子进去之后要努力之流,没想到顽石真君过来拽着他们就跑:“有什么好说的我替你们说了——进去之后拿天材地宝,保命为上!” “哎——顽石道友——” 几人被抓到一处,手中被顽石真君塞上了一特殊的法宝,微微用灵力一探索便知道这是个极为方便的法宝,几位真君将灵力注入法宝之中,便可自动结成通道,要灵力不断,便不必几位真君费心神维持。 几人不由一哂。 ……算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百炼山的。 五『色』光华自法宝上溢,在空中形成了无数个节点,又被灵力结成了线,最后以灵力成就面,将火焰悉数隔绝于外。 “进!”随着几位真君一令下,各门派弟子有序入内。 第 81 章 秋意泊自昏『迷』中醒来, 只觉得浑身剧痛,第一他看见的是自半空俯冲而来的巨鸟,它羽翼华美, 浑身通红,几乎与环境融为了一体,两翼鼓动之间带来了一阵狂风,秋意泊身旁的岩石瞬间炸裂了开来。 秋意泊下意识的翻身离开了原处,巨鸟见状也调整了角度, 几乎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 它漆黑的瞳仁在秋意泊中无限放大, 尖锐的喙毫不犹豫的向秋意泊啄来! 秋意泊体内灵气近乎枯竭, 只巨鸟的境界也远远超过他,他几乎只能睁睁地看着巨鸟靠近,可也不意味着坐着等死, 他睛都不眨一下,手中扔出了数件法宝, 法宝绽开了层层防护,只听如同玻璃破碎的声响接连响起,秋意泊甚至能看清对方旁的羽『毛』的震颤时, 奇石真君给他的防御法宝终于展开了。 干,当时就是没预料到自己会灵气耗竭还身受重伤的情况, 一旦陷入种情况, 触奇石真君给的法宝是真的困难。 巨鸟没有意识到一层防护不同之前, 来势不减,重重地撞在了防护罩上。一张极具威势与美丽的脸啪得一下在防护罩上撞成了一张大饼,连明黄『色』的鸟喙都碎成了几瓣儿,簌簌地落在了地上。 ——噫, 好惨,看着就很痛的样子。 希望它直接把自己撞死。 秋意泊毫无怜悯之心的么想着,忽得一串光华灼目的火焰自他体内飞了出来,通行无阻的穿过防护罩,附在了鸟身上。只巨鸟瞬间被火焰吞噬了进去,它在火焰中翻滚挣扎,试图靠翻滚来灭去火焰,可火焰却无论如何都在它的身上灼烧着。 鸟类的哀鸣声响彻了整个空间,秋意泊将体内仅存的灵力都催动极光金焰,不时,地上只剩下了一堆东西。 华丽的羽『毛』,洁白如玉的鸟骨,以及……一颗内丹。 是鸟是金丹期。 秋意泊没有时间再震惊下去,他自纳戒中取出丹『药』先吞了两颗,顾不上其他,先行打坐恢复灵气。 秘境中灵气异常充盈,秋意泊品出自己是个天灵根的好处,半个时辰后他已然恢复如常了。 他睁开看向了周围,首先入目的是一圈光华灼目的火焰,火焰见他醒来,讨好似的缠上了他的指尖,在他指腹上温柔的磨蹭着。 秋意泊碾动了一下指腹,火焰在他指间化了碎芒,再度飞了保护圈上。 要不是有极光金焰,在奇石真君的法宝打开之前,是它们一直保护着他,否则他现在就该挂了。 里的火元素充盈到了溢出的层次,极光金焰十分活跃,他探查了一□□内,现自己的极光金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绕着他组成了防护罩,还有一部分则是……它们岩浆里冒出个头来,停顿在半空,似乎是在等秋意泊的吩咐。 见秋意泊没什么吩咐,又撒丫子钻进了岩浆,仿佛不是什么靠近就能让人瞬间汽化的岩浆,而是一个欢乐大舞厅,它们是在里面蹦迪一样。 秋意泊:“……”还怪萌的。 其实是方越级烧鸟,虽然仗着大鸟先撞了防护罩把自己给撞成了重伤,但极光金焰依然花费了不少能量,而岩浆能够快速补充它们的力量,有了轮流下去蹦迪的一幕。 秋意泊有心情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他身处于一块不大的陆地上,四周都是橙红『色』的不断翻滚着的岩浆,它们被束缚在高耸陡峭的岩壁之下,秋意泊顺着岩壁向上望去,应是天空的地方被奔腾的乌云所笼罩。 空间也被高温烤得扭曲了起来。 秋意泊看了一会儿意识到并不是乌云,而是岩浆蒸腾起的黑烟。 ——希望泊意秋不要掉到种环境里。 虽然是借由红尘决分成了两个,但万宝炉并没有分过去,它属于宝类,想要的只能再凑一万块极品矿石再炼一座,而极光金焰倒是跟过去了,不过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只要给它时间,它是能够自动增殖的,然而下可能达不到能够将泊意秋护在其中的数量。 当时么分主要是因为他两抓阄,秋意泊主要修炼器,极光金焰分一半出去万宝炉就没办法催动了,而泊意秋则是抽中了练剑,只好随整两朵解解馋。 秋意泊在被秘境吞入之前预测到他们两个可能会被分开,特意往泊意秋身上扔了寻踪的法器,他低头看了一无名指上的戒指,见它好端端的,但距离上着实是有远,属于他御剑至少要飞五天的距离。 还是天上没有任何障碍,也没有任何怪,以直线全速御剑的五天的距离。 他不由咋舌,秘境可真够大的,不过也放下心来了。 其实他也能感受到泊意秋生命无恙,不过种感觉是隐约的,哪里比得上又能寻踪又能防御还能显示出生命体征的法宝来得令人放心。 别,自分出个泊意秋来,他感觉他要『操』心的事情就更了,其他没什么,主要是怕‘自己’吃亏。 他叹了口气,起身将面前的妖兽残留下的尸骸收了起来。他抚『摸』着一根长长的尾羽,羽『毛』如丝线一般顺着他的指尖『荡』起了波纹,『摸』着有一股热意,却总体是冰凉的。 秋意泊尝试着将鸟羽靠近了岩浆,只见几点火星跳了上来,却在鸟羽上扑腾了几下就灭了。 能生活在个地方,是浴火也不为过,羽『毛』有一定的抗热能力是很常的——倒是可以先炼一件防火衣,地方恐怕被燕蝉衣中了,大概率是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人能进来,而他一个筑基期,光是想在里面行都十分困难。 之前黄衫修士的惨状还历历在目,秋意泊也不可能总是靠奇石真君的法宝。样又能挡大乘一击,又能被低级修士主动使的法宝大概率是一次『性』的,至少奇石真君送他的都是一次『性』的——不然奇石真君送他一只就完了,何必动不动就攒一个然后塞给他? 接下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得省着点花。 总之,先想办法里出去吧。 孤舟师祖收到了他的传讯必然会来救他,哪怕他自己因为秘境限制进不来,也肯定会派弟子进来,他的目标是尽快找到同门,然后知道出去的办法再想其他——他是被吞进来的,又没历过种张先生所的进秘境之前先被叮嘱个一二三四五来,天知道秘境是到时间自动将人送出去,还是必须要到某个地方亦或者持有令符能被送出去。 就是不知道,所以必须要去找同门,在里不动弹确实是安全,万一出秘境要令符亦或者去到某个地方,他岂不是要被关在秘境里? 谁知道秘境下次什么时候开放?万一百八十万年开一次,他等后人来瞻仰他的化石是不是? 秋意泊么想着,灵气却化丝线,巨大的高塔在秋意泊身后显形,灵丝卷着鸟羽将它们都送进了万宝炉中,极光金焰知道要干活了,大部分火焰都涌向了万宝炉,整座万宝炉为金焰所包裹,周围的气温瞬间又升高了不少。 秋意泊催动着剩下的火焰也过去,奇石真君的保护罩时间还有一阵,暂时高温伤害不了他,火焰也跟着过了去。 秋意泊清楚的感知到了鸟羽在万宝炉中瞬间融化成了一滩焕着橙红之『色』的水,里面还闪动着不知名的矿,于其中闪闪亮。 熔煅的速度比他灵煅法快了好几倍。 秋意泊突然就感觉万宝炉真香了。 实在的还是他第一次儿八万宝炉炼器,他手边材料不是很,所幸他也不想做什么特别好的法宝,只想取羽『毛』本身的能力以抗高温,上万宝炉纯粹是他本着炼器师的自尊动的,不讲究一点直接编也有效,就是效果没有么好就是了。 很快羽『毛』中的杂志就被完全祛除了,秋意泊撤了一部分火焰,羽『毛』所化之水被送入了万宝炉内的冷却池,他『操』控着灵力在其中一搅一甩,瞬间羽水在冷却池中化了柔美华丽的殷红丝线,再被他开始编织。 应该是被精粹了,之前羽『毛』还是橙红的,现在出来的羽线却是几乎到了暗红。 不时,两套完整的法衣被编织成型,剩下的布料被他编织成了一块三米见方的绸缎,他绸缎上切了一个角下来,握在手中体会着上头的属『性』。 唔……次随机到了伪装耐热属『性』增加。 秋意泊给万宝炉竖起了大拇指,好家伙,你好香! 他个绸缎角包着以灵力凝结出的冰直接扔到了防护罩外去测试隔热耐火,半盏茶后再收,冰块有微微融化的迹象,但是绸缎完好无损,甚至『摸』上去还是冰凉的。 秋意泊满意地将法衣换了上去,东西一上身觉得通体清爽,将手脚伸出防护罩外也没有觉得任何不适,秋意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此时奇石真君的法宝也到了时限,他手腕上的一枚手腕自然断裂,摔在了地上。 秋意泊有可惜地看着它,随后又纳戒中『摸』了三枚手环戴上了——看着娘炮就娘炮吧,小命重要。 他打算出去,突然目光又转到了即将消失的万宝炉上,他托着腮看着万宝炉,万宝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再消失,任由秋意泊打量着。 秋意泊看了一会儿,摇头道:“好大……” 他伸手一指岩浆,指挥着万宝炉往下跳,喃喃地道:“……也下去泡一泡,我试试能不能再炼一下,太大了,不好办事。” 万宝炉么好,他一定会高频率使的,他一炼器就哗得一下冒出么大一座塔出来,生怕人不知道他在偷偷炼器是不是? 第 82 章 万宝炉委委屈屈地进了岩浆, 在秋意泊的催动下,整座岩浆都翻滚了来,从橙红转化成了深红, 又从深红褪去了娇艳的颜『色』,成了沉默地黑。 万宝炉通体成了璀璨的红,飞入了秋意泊的掌心,秋意泊托它,忽地忍不住笑了出来, 言语道:“这下好了, 回头别人我叫什么……在下李靖是也!” 然后他被己尬得抠出了室一厅。 万宝炉隐入他的丹田之中, 秋意泊飞身出了火山口。 目光所及之处, 皆为赤褐的焦土,小小的火山屹立于地之,喷薄而出的浓烟将整个天空都熏成了尘灰『色』, 风中也弥漫硫磺刺鼻的气息,偶尔风一, 砂砾滚过地面,摩擦出了火星,便会突兀地燃一捧烈焰, 又极快地消失了去。 啧,是个危险的地。 秋意泊第一个选择是选了快黑褐『色』的布料出来, 为己制作了一件简易的伪装披风, 他不清楚地面会不会有其他妖兽, 但天肯定不缺,在这样光秃秃的地跑,不整个伪装难道打算当兔子吗? 是那种跑跑被路过的老鹰一爪子拎走并由此殒命的倒霉兔子。 他贴地面飞行,几朵极光金焰想出来保护他, 却又被他按了下去。 忽地,天掠过了一道巨的阴影,秋意泊瞬间停了下来,伏在了地面,警惕地看那与才如出一辙的巨鸟抓什么飞入了一座火山的火山口中,秋意泊又等待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己的旅途。 没有地图也没有指南针甚至看不见日月星辰,秋意泊能蒙头往一个向走,期待至少能飞出这片火山群的范围。 那巨鸟进入的火山与秋意泊逃出的火山非常近,妖兽都具有领地意识,它们很能是群居的——所以他决定出来而不是在那里等待是正确的,但凡有一巨鸟发现这座火山没有了居住者,搬来居住,一次两次或许秋意泊还能应对,再多该凉了。 他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他的身体面对随出现的巨鸟都快形成本能反应的候,在通过一片光秃秃地平原后,他终于看见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虽然还是焦黑的泥土,天空总算不是翻滚的浓烟了。 远处是一座连绵的山脉,面生一黑褐『色』的草木,秋意泊仍旧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是选择了贴地面而行,等到翻越了这座山脉,眼中终于出现了一点绿意。 他没有松口气,而是更加警惕了来。 这样的高温下还能出绿『色』来,那处定然有什么诡异——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其他,他目前没有争夺它们的资格。 忽地,秋意泊眼角出现了一点『毛』茸茸的东,他侧目看去,发现焦黑的地面居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褐『色』的草芽,他看了看周围,发现从这里整座山头都满了这种草。 看来应该不是什么稀罕的东。 他俯身揪了一把,柔嫩的草芽在他手中被碾成了汁『液』和碎末,他稍作分析便得出了结论——这是一种蕴含灵气的草,和复灵丹的主材料青灵草成分有点类似,不过与柔和的水木双属青灵草比多了狂暴的火属。 秋意泊眼睛一亮,好东。 要能调和这火属『性』,那是青灵草啊!这还不简单?他当场想出种法抽走里面的火属『性』,比如最简单的,直接让万宝炉将里面的火属『性』全数吸走,然后按比例加入一株中品寒水莲调和一下水木比例…… 秋意泊当即铲了一会儿地皮,在山脉中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地,提剑为己开了一个简单的洞府,丢下阵盘之后便开始打坐恢复灵气,约莫两个辰后,秋意泊才睁开了眼睛,转而开始用万宝炉熔炼这草来。 能恢复灵气的复灵丹多少都不算多,虽然对于筑基修士而言复灵丹『药』效已经不那么强烈了,但是也是练气期吃两颗能恢复全部灵力和筑基期吃一百颗才能恢复全部灵力的才差别。 他复灵丹本来准备得不多,分了泊意秋一半又进了秘境有捉襟见肘了,这东炼来简单,他先开两炉再说! 亏得这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秋意泊最开始两炉因为属『性』调配不是那么平衡而直接炸膛了,后面便好了许多。因为有了中品灵草调和,复灵丹一炉能出五百枚,品质也提高了去。 要不还是多炼两炉吧? 秋意泊沉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物资至少要准备应有的倍到五倍之间才算是充足了,不然有点心慌……算了,不考虑了,顺手多炼两炉,回头见了泊意秋分给他也是好的! …… “独孤师兄,快走!” “不,王师妹,我不走!我要和你同生共死……”突如其来的对话声打断了沉浸在炼丹中的秋意泊。 他挖的洞府比较有技巧,入内不是直通通一截,而是转了一个九十度角后才是他所在的地,门口还用泥土做了掩盖,要不是正正好好撞进来的话一般无法发现他的临洞府。 秋意泊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秋意泊看了一眼万宝炉,万宝炉已经被复灵丹『操』练得整出了一套动化流水线了,干脆放开了手,行至门口一探究竟。 洞府外不远处是一对小情侣,看似都是金丹期,男的修为高一,有金丹后期,而女的有金丹初期。两人都身受重伤,而隐隐约约以感知到一道强盛的灵气往他们这个向急速而来。 坏了,这两人还带了尾巴来。 秋意泊在心中转过了一道念想,瞬间打开了洞府的禁制:“两位道友,这里!” 两人一看见秋意泊,当即面『露』喜『色』,向他这个向而来,两人一进门,秋意泊便以灵力扫清了两人的脚印,转而对男修道:“道友,你的外衣。” “哦哦!”男修二话不说脱下了外衣,秋意泊『摸』了枝干枯的树枝,将外衣送向了远,又将一瓶『药』剂洒向了他们的来路,转而用红『色』草芽零碎的覆盖了去,关了禁制。 刚做完这一切,远处一道橙红金影呼啸而来,居然是一头橘黄的老虎。 这老虎和平常所见的老虎差不多小,修为远远不是那么一回事,金丹期的妖兽已然生出了灵智,甚至不亚于成年人类,见它低头在地嗅了嗅,倏地看向了秋意泊洞府的向,却看见了一片和往常一般的焦黑褐土,面生点点红草芽,没有什么异样。 它低头嗅了嗅地面,似乎闻到了什么,又向远处狂奔而去了。 洞府内人感知到它已经离开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好险。” 女修则是拱了拱手道:“多谢道友出手救。” 秋意泊微微颔首:“两位道友不必客气。” 秋意泊将他们两人带到了他炼丹的地,先去看了一眼万宝炉中的复灵丹如何了,这一炉复灵丹恰好出炉,满洞窟里都是草木轻灵的香气。秋意泊将其中五十颗装瓶,递给了两人:“这是我研制的复灵丹,两位道友若是不嫌弃先服下调息片刻吧。” 男修迟疑了一下,女修则是接了过来,拱手道:“在下太虚宗王若辰,这位则是我师兄独孤情,道友是百草谷的高徒?” 秋意泊眼睛都不眨一下应了下来:“在下正是百草谷门下柏秋,与我师姐燕蝉衣走散了,寻找之见这红灵草有神异,见猎心喜,便在此处开辟了洞府钻研『药』『性』。”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男子面貌俊秀斯文,身伴丹炉,复灵丹虽然是最普通不过的丹『药』,除了百草谷的弟子外恐怕没有谁能这么信手拈来的吧?甚至中途还敢离开丹炉来救他们,他在这里的理由也非常符合百草谷弟子的特『性』……果然是医者仁心百草谷医修! 除了百草谷,恐怕也没有哪门哪派的弟子这般毫无戒心了——毕竟部分修士都不会伤害百草谷的修士,谁想不开杀郎中啊?万一哪天有个什么疑难杂症求门了呢? 百草谷和百炼山同,都护犊子的厉害,若有人敢杀害两门弟子,身必然会留下要他们两门才能感悟到的讯息,给弟子报仇这话两说,但这个人亦或者这个人的门派想要求门那是不能的点头的了。 两人当即放下心来,接过了秋意泊的递来的丹『药』,独孤情道:“那劳烦道友替我们护法,我和师妹先行疗伤。” “不必客气,我还有两炉丹要炼。”秋意泊点了点头,便接开始炼丹,仿佛除了炼丹以外没有值得他注意的东了。 两人更是放下心来,闭目打坐。 秋意泊一边炼丹一边暗忖太虚门这个门派恐怕不太靠谱,他进来之前刚有一个太虚门的修士间接死于他的手下,他虽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得到他头,但……怎么说,他预感不太妙。 还好进来之后他又调整了一下面容。 不过对好像没看出来他其有筑基期…… 不管了,先等对修养好,这等危险的地有两个金丹期的打手在总比一个人单独行走来得好。他假借要去寻找燕蝉衣,再想办法找到凌霄宗或者百炼山的弟子。 他不信他这么倒霉,走遍全秘境都找不到一个己人。 秋意泊想,又开了一炉复灵丹。 王若辰悄悄地收神识,再度确定对是百草谷的弟子,放心地开始调息。 第 83 章 等到秋意泊装满第九十六个『药』瓶, 看着剩下四百颗复灵丹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的时候,独孤情和王若辰自入定中醒来,秋意泊『露』出了副如蒙大赦的表情, 急切地道:“位道友,可有余的『药』瓶?” 丹『药』不装进密封瓶里导致『药』『性』流失。 秋意泊也不能原地就把当糖豆磕了——果然是炼得太了。 但莫名有种‘很好,物资很充足’的奇特的安心感。 独孤情摇了摇头,从纳戒中取出了七八个『药』瓶:“我只有这了,道友你先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用吧。” 王若辰也翻了翻自己的纳戒, 从中翻出了四五个, 勉勉强强将那炉复灵丹装进去了, 他分出瓶送到了人的前, 道:“就当是换『药』瓶了。” 见到秋意泊没有再开炉的意思,独孤情大大方方伸手接了,他笑道:“柏道友也太客气了。” 他是副浓眉大眼的长相, 颇为英俊,笑起来的时候便流『露』出分掩不去的傲气。只见他拔掉瓶盖低头嗅了嗅, 又接着道:“果然是极品。” 他有句话没,再怎么极品,也是不怎么值钱的复灵丹。 但对方好意来送, 收下也就是了。 秋意泊闻言却摇了摇头:“不算怎么极品,我尝试着往里添加了半成中品寒水莲, 成下品半夏散……”他报了连串的『药』名:“……仍旧是无法很好的中和火属, 甚至中品『药』材在里只有微小的提升, 三分之成?” 他还未完,独孤情却听得头大,他抽了个空子打断了他,谁想听这种令人烦躁的配方?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和王师妹打算前往中部与宗门汇合, 百草谷的各位师兄弟也与我太虚门道,不知柏道友何打算?” 他不等秋意泊回答便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柏道友若是不介意的话便与我同如何?收益按照老规矩三人均分,『药』材优先给道友你,如何?” 秋意泊想了想,上浮现出些纠结的情绪:“不麻烦的话……” “那自然不麻烦!”独孤情打断道,随即『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来。他和王师妹人战力不不足,而是之前受的伤想完全愈合还需段时间,若是能带上个没什么心机的百草谷弟子那自然是好不过,甚至这路上的丹『药』都可以省下了。“咱也不见外了,百草谷和太虚门向来交好,我修为略高你些,唤你声柏师弟便是!” 王若辰在旁温温柔柔的见了礼:“柏师弟。” 秋意泊有些微妙的感觉,却还是应下了,这也是他的,他无异『色』的拱手见礼:“独孤师兄,王师姐。” 双方拍即合,当即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 独孤情指了个方向,三人御剑而起,如秋意泊之前样贴着地飞,狂风吹得三人长发在空中翻飞。有了个金丹修士在侧,秋意泊心中大定,哪怕这过程十分无聊,他也忍得住闭口不言。倒是王若辰和独孤情有来有往:“独孤师兄,这次亏了柏师弟,否则我人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独孤情轻笑道:“确实是亏了柏师弟……对了,柏师弟,你可有兴趣随我再去挑战那虎妖?那虎妖盘踞之处有株上品奇火柳,已经被我打成重伤,追我也是强弩之末,不如我现在折返,杀个措手不及如何?” 秋意泊方才见了那虎妖,那虎妖的模样确实是受了重伤的,他估『摸』了下三人的战力,其实不太看好这件事。但他顶着金丹期百草谷弟子的名头,对着草『药』真不好不去,便道:“不瞒二位师兄师姐,我手上功夫不太,恐怕拖位的后腿。” “哎,你这是什么话!”独孤情朗声道:“你只管替我人掠阵就是!事成之后『药』材都归你所有,其他归我二人如何?” “也好。”秋意泊没有思虑太便答应了下来,却不见独孤情转变方向,而是接着往前方飞。独孤情笑道:“我早知道柏师弟不拒绝,这个方向便是通向虎妖巢『穴』的!” 秋意泊了头,无异『色』,似乎接受良好,看的独孤情越发满意起来。 此人刚愎自用,话之间颐气指使,显然在太虚门中地位不低——管他呢,双方本就是互相利用的成分居,倒也不必太过真情实感。 那虎妖所在正是之前秋意泊来时所见到的那片葱绿之处,秋意泊眉目微动,这虎妖能叫这片山林恢复绿意,显然实力不低,他应该加小心才是。 进山林,独孤情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以传音道:【这虎妖似乎还未回来,我抓紧时间。】 秋意泊颔首,收敛气息,跟着他向山林深处走去。 这山林与平时在外所见的山林别无二致,甚至连气温都变得宜人起来,秋意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也不上来,只好跟着他在林间穿梭着。 山林的中央便是座峭壁,而峭壁之下是汪不打的水潭,围着不少妖兽正在其中汲取水分,每只妖兽都显得十分警惕,喝完水就走,绝不逗留,而在水潭范围内也没有见到妖兽之间互相攻击。 的修为都不高,大都是筑基期,没有见到金丹期的妖兽。 独孤情指了指水潭中央的那丛扶风弱柳的小花,传音道:【上次来便看见了,柏师弟,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中品临水花。】秋意泊解释道:【通常生长在水边,『药』『性』温和,外敷消炎止血之用,中品金疮『药』的主『药』。】 独孤情眼中浮现出丝轻蔑:【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秋意泊微微头,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价格直还不错,毕竟金疮『药』的销量大。 【往这边走。】独孤情带着他人绕开了水潭,转而『摸』到了峭壁边上,那里有座洞窟,堪堪人高,如秋意泊走进去还压低身形,免得撞到头。 他打了个手势,王若辰了头,在个岔路口往右走去了,而独孤情则是带着秋意泊往左走,很快他就到了个堆满了妖兽材料的山洞,独孤情二话不便将尽可能的材料都塞进了纳戒,并示意秋意泊也这么做。 【这样的地方应该不止处,我再找找。】独孤情道:【柏师弟可有什么祛除气味的『药』剂?】 秋意泊心念动,剩下的材料也被他收入囊中,有些奇怪的交给了独孤情瓶消除气味的『药』——论理,他进来之前就该洒了,他进山林之前就本着小心事给自己洒了,他还以为人有什么特殊的功法可以隐藏气息,便没有主动给。 人搜寻到第三座石洞时,外传来了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独孤情身形顿,道:【我去引开,柏师弟你先出去,洞府对我不利。】 罢,他便马当先冲向了虎啸来源的方向。 秋意泊再度往自己身上洒了『药』粉,转而便与独孤情错开了段时间后再出门,可未料到刚踏出洞府还不到步,便与双明黄『色』的大眼睛对上了。 ——独孤情是拿他做诱饵?! 秋意泊立刻就想明白了关键,反手便扔出了只法宝,身形乎化了风向外逃去,其中枚法宝化了丝线,定入了岩壁上,形成了层层叠叠的线网,这线是上品火蚕丝炼制的,锋利无比,若是不当心撞上去,便是金丹期也不好受。 极光金焰悄然无声的顺着丝线攀爬着,准备随时吞噬这只虎妖。 而剩下的法宝内则是形成了只只金钟,将他笼罩于内。 虎妖嘶吼了声,向他冲来,秋意泊没有回头,再度扔下法宝来,化层层阻碍,阻拦虎妖的步伐。手中小球频出,这还是他在踏云境中的存货,不管有没有用,扔了便是。 他没有留手,除却正向抗外,其余便是全力,对金丹期的妖兽,他没有信心玩什么花样。 正在此时,有人喝道:“休伤我师弟!” 秋意泊转头看,正是独孤情。独孤情扑了上去,手中长剑幻化成数千道剑影,剑影随着他的剑诀形成了道龙卷,袭向了虎妖。 虎妖巨口张,便从口中涌出了道火焰,直直的烧向了剑龙卷,而此刻秋意泊又听到了念咒的声音:“九天雷君,听我号令,降妖除魔,万法归,天地清静……” 秋意泊停下了脚步,转而上前助阵,疏狂剑落入他的掌心,亏得凌霄宗的青云剑法属于烂大街的款式,是个人都用招,另手则是扣着毒粉,与独孤情道对敌。 “柏师弟,你小心了!”独孤情喝了声,手中剑诀变幻,剑影自他前消失,又化了朵朵莲花自四八方绽开,下瞬,剑气在不大的空间内纵横,虎妖身形灵敏,却在这样密集的剑气下仍旧硬生生地受了剑。 独孤情道:“好机!王师妹!” 王若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另侧,她指尖翻飞成莲花印,喝道:“……皆悉尘土——降!” 霎时间洞中响起了如鸟鸣般的声响,万千雷电裹上了剑气,洞府之中被电光染成了耀眼的白,巨虎为电光所刺目,哀嚎了声,下意识就逃离,而独孤情却丝毫不为雷光阻碍,提剑追去。 秋意泊暗中『操』控着钉入岩壁上的法宝,丝线在刹那间改变了方向,向巨虎绕去。丝线重重地撞在了巨虎『毛』皮上,炸出了火光,却为电光所掩。 独孤情只见巨虎脚步数次停顿,还以为是王若辰的金光神雷咒起了用,动是加快了分,剑刺向了巨虎的内丹所在。 巨虎轰然倒下,独孤情是豪气干云的脚踏在了虎头上,侧脸与他道:“师妹,可平安无恙?” “我无恙!”王若辰欢欣的上前,抓着独孤情的衣袖东看西看,满是崇拜之情:“师兄你呢?” “没事,亏了师妹咒法相助!”独孤情朗笑道。 人互相交谈了阵,独孤情这才注意到旁的秋意泊,问道:“柏师弟,对不住,方才我出去想对阵那虎妖,没料到先我步进来了,你可无恙?” “无恙。” “那就好!”独孤情颔首,转而剑挖了虎妖的内丹。 秋意泊看着他利落的动,心想此人虽刚愎自用,心思不明,可手上功夫也着实亮眼。 的确是个好的合伙伴。 第 84 章 按照之前约好的, 『药』材归秋意泊所有,其余则是归独孤情和王若辰所有,实则这里部分都是妖兽的遗骸, 『药』材少得可怜,秋意泊也没有说什么,表现出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独孤情见秋意泊平静无波的表情,在心中也暗自,觉得这人很是知情识趣。 与他而言, 这个柏秋什么也没有付出, 若不是自己和王师妹来得及时, 此人恐怕就要暴毙于虎口之下, 如今还能白得些『药』材已经是他们遵守诺言的结果了。 三人在虎妖的领地内停留了个时辰打算离开了,王若辰神『色』之间有些疲惫,道:“独孤师兄, 柏师弟,我们可否在这里休息晚上再走?” 独孤情侧目看她, 眼中颇有些怜香惜玉之『色』,他想了想便应了下来:“此处候宜人,倒是个好地方, 休息晚也无妨。” 王若辰神『色』带了欢欣,感激地看他, 独孤情享受了人恩, 便又看了秋意泊:“柏师弟的意思呢?” 秋意泊是不如对方阅历多, 可他却知道这片地方固然舒服,可太显眼了,他们能看见的东西,别人自然也能看见。若是等到其他人到了此处, 恰好遇见他们三人,又见此处妖兽洞『穴』空空如也,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是他们拿了妖兽的家底吗? 他还不知道进来的有哪些门派,但非常显然不能指望别的门派能有同门在踏云境中互协作的表现——哪怕是同门之间,他和温夷光不也被李婉婉那几个同窗威胁来着吗?不过是因为他们不够强,所以才显得好像没什么不了样。 再者,这虎妖是不是有什么道侣?正所谓山不容二虎,除非公母,再回来同是金丹期的虎妖,他们打得过?就算没有道侣,万有几个对家找上门呢?有两个好友来拜访呢? 毕竟来这里喝水的妖兽可不算少。 留在这里过夜,除非脑子有坑,不然就是下下之选。 独孤情看着他,目含鼓励之『色』,秋意泊道:“恐怕不妥,我们还是速速离去,找处平安的地方休整番吧。” 独孤情眨了眨眼睛,笑道:“柏师弟难道是怕再有妖兽上门?以我与王师妹之能,等闲来者也是不惧的。” “但独孤师兄和王师姐方经历场恶战,此前的伤也未痊愈。”秋意泊道。 独孤情好抱歉地看了王若辰:“王师妹,你觉得……” 王若辰双目有些泛红,她抓住了独孤情的衣袖,连眼都没有看秋意泊:“独孤师兄,柏师弟说得对,我们还是离开吧,我还能坚持的。” 秋意泊看得胃疼,情侣谈情说爱拈酸吃醋能不能不要拿他当工具人? “速速离开此处吧。”秋意泊道。 离开之前,他看了那片青翠欲滴的山林,总觉得自己应该错过了什么——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穿了,菜要自知,苟命为上。 出那座山的范围,燥热之蜂拥而来,王若辰的皮肤被带着滚烫温度的烈风刮得生疼,独孤情对着她笑了笑,张开了手,王若辰便乖乖地躲到了独孤情身后,与他共御剑。 独孤情已经是金丹后期,却仍是被热风吹得满是汗。 王若辰心疼地给独孤情擦了擦汗水,低声抱怨道:“这地方也太热了,宗门怎么挑了这么个秘境。” 独孤情笑道:“忍忍吧,此等秘境出世,能有进入的机会便已经是天的机缘了……再有个月便可以出去了。” 王若辰不满地说:“个月呢……还要赶到中部去才能出去,麻烦得要命,这什么破秘境,连个令符都没有。” 独孤情安慰道:“总不好和宗门内的秘境比。” 秋意泊在旁听着,心道:个月后,中部集合出秘境。 他想要的消息总算是有了个绪。 “柏师弟,你可有什么应付此处酷热的妙法?”王若辰目光忍不住落在清凉无汗的秋意泊身上,不禁问道。 秋意泊丝毫没有犹豫地道:“我师尊传我的法门,抱歉。” 有了这句话,王若辰也不好多问了,再问下去就是窥觊他门秘法的罪名了。 他们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处清静的地方挖了个简约的洞府出来,入内休息,约日后的此时再行赶路——白天实在是太热了,夜间赶路或许要好些。 秋意泊也赞同这,他进了自己的山洞,将门封闭了来,有了巨鸟羽『毛』所制成的法衣令他不必花费灵力去抵御热度,他灵消耗得并不算多,简单入了半个时辰后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反正时间还有剩,他干脆接着修炼了来。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总是有些心烦意『乱』的。 他伸手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道泊意秋如何了。 而另,泊意秋正立在个红衣女修身侧,听着她和个男修对话:“燕师妹,我得知个消息,此处往南两百里的群山中有群华焰火鸟,不知道燕师妹有没有兴趣?” 燕蝉衣摇道:“顾师兄,之前不是说好了,先前往中部,让我师弟和师门先汇合吗?” “并非如此。”顾远山道:“这消息我既然知道了,别人自然也会知道,华焰火鸟这样的妖兽,家是不会错过的,我们要到了那里,自然能够找到百草谷的师兄弟们。” 他看了泊意秋:“燕师妹也不必担心柏师弟,师弟擅长炼丹,我们自然会保护好柏师弟!” 燕蝉衣的目光落到了泊意秋身上,泊意秋微笑道:“师姐,我觉得顾师兄说得有,不如我们就跟着顾师兄道去吧。” 燕蝉衣听罢便道:“既然如此,就同去吧。” 顾远山眉目微动,清俊的面容上映出了抹笑意:“有燕师妹的加入,我们更是胜券在握,事不宜迟,我们出吧。” 他话音方落下,身后七八名弟子便都身,颇有几分令行禁止的意思,燕蝉衣挑了挑眉,顾远山便道:“燕师妹莫怪,我此前没想到燕师妹会答应与我们同行,便令家提前准备好了。” 泊意秋看着对方眼尾舒展的笑纹——什么叫做没想到?恐怕就是谋划周全知道燕蝉衣会加入他们,这才让所有人都准备好随时可以出。 顾远山这样的人他可太熟悉了,毕竟秋怀黎也是这样算无遗策的类型,他既然已经打意要燕蝉衣加入他们,他们就算拒绝了,顾远山也然会拿出百条让燕蝉衣无法拒绝的由。 至于他,就是个附赠的,不碍事就行了,意思意思分些收获就算是很给燕蝉衣的面子了。 燕蝉衣和泊意秋被扔进秘境时两人恰好就落在了距不远的地方,很快就遇了,有燕蝉衣这个金丹期在,泊意秋的路顺遂许多,燕蝉衣带着他又遇到了顾远山的队伍,也没有隐瞒自己是在秘境刚开时被吞进来的这件事,很快就获得了秘境出入的消息。 本次秘境境界限得非常,有金丹期的弟子可以入内,五门中各派了位金丹巅峰的弟子驻守在固的某地形成营地,又所有入内的弟子放了子母法宝,而外出历练的弟子则是可以通过子母法宝来寻找营地。 第三十天,五门派的真君将再度开启通往外界的通道,供所有弟子出去,而不能出去的弟子便默认陨落在秘境中了。 顾远山得知泊意秋修为不过筑基,便方的直接送了件御火法衣给了泊意秋,法衣的材料正是由秘境中的妖兽身上获得的,让燕蝉衣不禁对顾远山行的实力刮目看。 行人同行了几日,顾远山的人品也获得了燕蝉衣的认同,心道若不是有泊意秋在,本次秘境与顾远山同行倒是个绝好的法子。 ——燕蝉衣的本意是泊意秋修为太低,想将他送到中央营地等着传出去的。现下知道顾远山行有意去狩猎华焰火鸟,又承诺会保护好泊意秋,燕蝉衣便十分心动了。 其实不光是燕蝉衣,泊意秋也觉得跟着顾远山是个好法子,他无法单独在秘境中闯『荡』,跟着个擅长打团战的领袖也没什么不好。 他双手拢在袖中,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总觉得秋意泊就在那附近。 他想去看看。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戒指很安静,秋意泊应该没有受伤。 前几天他现了种红『色』的草芽,和复灵丹材料青灵草有似,这几日他们在前和妖兽厮杀,他就躲在后研究这『药』,他没有万宝炉,燕蝉衣倒是有个据她自己称八百年没用过的丹炉,他用着正好。 他研究出了和复灵丹类似的丹『药』,用了中品寒水莲调和,效果比普通的复灵丹好些,这几日除了供给顾远山行人,自己还攒了约百瓶下来。 后来实在是没『药』瓶了,好停手了。 泊意秋也不觉得自己过分,反正到时候分半给秋意泊就不多了嘛。 他忍不住微微笑,目光看了远方。 好奇怪,明明是同个人,论实力秋意泊还要略强于他,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秋意泊,仿佛他不在眼前就觉得空了什么样。 粘了吧唧的,怪肉麻的,秋意泊又不是自己的对象……其实仔细想,他甚至觉得他如果谈恋爱,都无法想象自己有这么粘乎乎的天。 但他确实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秋意泊了。 无他,他不在,他就怕秋意泊吃亏。 第 85 章 顾远山行动丝毫拖泥带水, 既然决定了要去狩猎华焰火鸟,然做好了切完全准备,除了燕蝉衣外在路上还陆续来了几个金丹中期修士, 对着顾远山口称‘师兄’,分亲近。 “燕师妹,这位是归元山内弟子赵孤赵师弟和李珊李师妹,赵师弟善制符箓,李师妹则是位阵师。” “这位是百炼山顽石真君下时随云时师兄, 善炼器。”顾远山显得心情很好样子, 略显纤眼睛微微眯起, 眼角笑纹舒展了开来, “有了他们加入,此次狩猎必然顺遂无比。” 几人互相见礼,他们队伍壮大至了二人。 泊意秋算着顾远山这是组了个完整后勤团啊, 二人中,他和燕蝉衣还有来三人加起来几乎承包了丹『药』、法宝、符箓、法阵四方面, 让主攻们毫无后顾之忧。 来三人当中修为全部是在金丹初期左右,可见顾远山并是按照战力来寻找队友。 时随云目光在队伍中扫了眼,随即失望低下了头——秋意泊在百炼山『露』面算多, 也未留下留影石,但是根据蜂令上消息, 这位秋师弟面容俊美风流至极, 只眼就能认出他来, 且只有筑基初期,应该很好认。 而面前唯是筑基初期修士是那位百草谷修士。 时随云『摸』出了艘飞舟,邀请所有人起上飞舟再赶往华焰火鸟所在,顾远山微微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先前他们采取御剑主要是因为他们要保存实力,而飞舟体积太大,容易吸引妖兽注意力,而此时他们距离华焰火鸟出没方并远了,用飞舟反而能让大家更好做个战前休整。 况且他们队伍已经完备了,就算是吸引了妖兽前来围攻也怕——反而更好。 在有必胜把握下,妖兽过是珍惜材料,等着他们弯腰拾取罢了。 飞舟之上,三分之二人前去入定调息,另外三分之则是留下值守,泊意秋也在其中,他没怎么消耗灵气,打架更是没他份,抱大腿要知情识趣,是请要求值守。 飞舟高度要比御剑时高得多,高空风景与上相对比更恐怖了些,肉眼可见所有方都被浓密灰雾所掩盖了,耳旁除了呜咽风声,还有知道从处传来妖兽怒吼,有时候看灰雾看得久了,便有种源未知恐惧,缓慢将人所侵噬。 泊意秋倚在船舷上,双目放空,中还抱了个『药』臼,百无聊赖搓金疮『药』——这还是燕蝉衣教他,她虽知泊意秋为要掩盖身份,却非常有默契私下扔给了他几个百草谷低级『药』方,又指点了做法,叫他尽快熟练起来,免得『露』出破绽来。 泊意秋也觉得有理,他鲜少受外伤,这金疮『药』也没准备多少,个百草谷弟子身上没有充足外伤『药』怎么看都很奇怪。 “柏道友。”忽,泊意秋被人从放飞思绪中拉了回来,他闻声侧目望去,便见是飞舟主人,也就是百炼山时随云,对方上前步,问道:“有件事想和泊道友打听下。” “前辈客气了。”泊意秋放下了『药』杵,“时前辈只管问,在下知无言。” 时随云闻到了空气中熟悉金疮『药』味道,本来还有所怀疑,现下却觉得柏意应该是秋意泊,他道:“听说柏道友和燕道友是在秘境开启之时被无意间吞进来,敢问柏道友可见到位面容俊美,约二岁左右筑基修士?他是凌霄宗弟子,唤秋意泊。” “……并未见过。”泊意秋几可见停顿了下,口中如此答道。 时随云有些遗憾道:“这样啊……柏道友若是有什么线索,只管告诉任位百炼山或者凌霄宗弟子,若能寻得秋师弟下落,必有重谢。” 泊意秋状似好奇道:“时前辈,您说这位秋道友……您是凌霄宗弟子吗?怎么百炼山也在找他吗?” “你有所知。”时随云解释道:“秋师弟虽是凌霄宗弟子,却跟着奇石师叔他人家学习炼器,之前还在百炼山小住了阵,论起来也算是师弟。” “原来如此。”泊意秋道。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应该告诉时随云他就是秋意泊了,可莫他就有种要说预感,他拱了拱道:“这秘境就出现在夏分城外,范围小,被吞进来人应该在少数……当时差点便要身死道消了,要是燕师姐护着,恐怕已经……实在是没有注意到旁人,对住了,时前辈。” “无妨。”时随云随将件法宝送给了泊意秋做礼物,便离开了。 这人给他感觉有些奇怪——管如,他已经知道出去办法,哪怕相认,最后出去了也就知道了。 他伸『摸』了『摸』己眼角,这张脸,最好能‘死’在这秘境中,免得出去了有什么麻烦上,而凌霄宗秋意泊最好就是在秘境某个方凭借奇石真君给法宝躲着,直到某人……比如燕蝉衣,将他从那处救出来,然后起出秘境。 这才是最安全。 秋意泊有些百无聊赖,石洞封闭,他也没心思入定,左右无事可做,干脆随便弄了个石臼倒腾起了金疮『药』,白天虽然他没有拿到水潭中那丛临水花,可虎妖洞府中却有少,他突然发现己没有什么外伤『药』,个百草谷弟子身上没有充足外伤『药』,这很奇怪。 亏得己之前因为想着万能穿越回去还能靠炼丹搞点美容保健产品赚钱,还背了少『药』方,虽然做出来金疮『药』比较烂大街,但至少还是有用。 有用就行了嘛,也没有规定百草谷弟子必须对每种丹『药』都熟练是? 术业有专攻,放在哪个行当里都适用。 秋意泊弄了会儿觉得无趣,便干脆想着将红芽草弄进去试试,这玩意儿得无处在,秋意泊他们停留这座山上也有,甚至洞府口就有少,秋意泊想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危险,便走到了洞府外仔细打量了下,见周围没有危险后就迅速出来捞了把红芽草就回去了。 他关上了洞府禁制,目光由落到了几乎已经看清虎妖洞府所在山头上,那抹青翠着实娇艳欲滴,又想到己修为,在心中扼腕已。 那座山定有问题。 独孤情他们显然将那座山认为是虎妖灵力所致,他初时也是这么认为,可当虎妖死去,普通草木失去了灵力庇佑,应该在瞬间化为焦土才对,可几乎已经过去了二个时辰,那里仍旧青翠。 定是有其他什么东西在那里保护着那方土——其实在搜寻虎妖洞府时候就是寻找那东西最好时机,可惜独孤情没有发现,他么……说实在,他有些看上独孤情为人,懒得告诉他。 独孤情此人实力虽然可以,『性』格却刚愎用,心机也有些恶心人。他像是秋怀黎,如果是将秋怀黎与独孤情等位替换,哪怕秋意泊与秋怀黎没有交情也会直接告诉他,秋怀黎就是那种只要你有付出就愿意给你相应收获角『色』,只要跟着他,他吃肉也绝对会忘记给别人汤喝,而独孤情只会独吞。 甚至有灭口可能『性』。 要是这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秋意泊又有在独孤情和王若辰攻击下保段,他宁愿独行也会跟着他起走。 秋意泊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己已经站在原许久了,他收回了目光,回到了己石洞,扔下了三重阵盘将石洞封锁住。 他现在应该去耐心将金疮『药』装瓶,然后等着独孤情有需要时候拿出来给他……秋意泊陡然将装满了『药』粉石臼扔到了岩壁上。 ——要想个办法单独走吧,虽然危险了点,但也是完全没有可行『性』,最多就是少了两个打,安全『性』降低了而已。 他盘算着这个法子可行『性』究竟又多少,走过去俯身欲要捡起石臼。 橙黄『色』『药』粉洒了,有些可惜了。 石臼被他指尖所触动,在上滚了小半圈,磕到了石壁上。秋意泊下意识跟着它路线看了过去,指尖焦黑石壁上出现了点暗红『色』粉末。 秋意泊捡起石臼,伸在石壁上触碰了下,指腹碾动后放在鼻下嗅了嗅——硫磺? 好像是,又太确定……试下就知道了。 他中伸出几根灵丝,将指尖矿粉尽数卷入了万宝炉内,多时便得出了结果——还真是。 他忽然微笑了下,他有法子了。 硫磺能做什么?当然是土火-『药』。 他搁置了许久小球计划似乎又可以实行了,对比之前在踏云境要啥没啥,他刚从百炼山出来,身上最缺就是各种珍惜矿石——在修真界他好像也没有发现硫磺这样东西,至少奇石真君没有介绍过『性』质完全符合硫磺矿物。 之前在踏云境中那个物质只是有燃烧特『性』罢了,燃烧之际并能释放特别大量能量,炸得厉害主要还是靠秋意泊材料堆积和灵力引动结果——如果根火柴只能释放个能量单位,那万根火柴加起来也很客观了。 有了硫磺,他大了就直接炸-弹洗嘛! 秋意泊说干就干,锋利无比矿镐在岩壁上刮下了层岩粉,『露』出便是红艳艳类硫磺矿石,他比划了下,用矿镐在岩壁上切下了纵深两米矿石块。 嗯,这些应该够了…… 他想着,突然又觉得太够,他盘算了下其他两人所在方位,应该挖到另两人石洞,便干脆又下了几刀。 忽然之间,眼前石壁透出了丝光来。 ……哎?挖穿了? 第 86 章 挖穿自然不可能挖穿的, 这角度秋意泊算过,他朝着山内侧的方向去挖的,除非山里面空心的, 否则无论如都没那么容易挖穿。 秋意泊又往伸出挖了挖,不多时,他的面前便展『露』出来了一块占据了他有视线的剔透的红『色』水晶般的矿石,它内部仿佛有火焰流动,方才的光晕应该就它散发的。 看这模样, 就知道至少一块上品灵矿, 或许更高。至于什么品种秋意泊卡壳了, 奇石真君真没有告诉他这什么玩意儿, 《矿物图鉴》上也没有。 灵矿与灵『药』不同,部的植物都需要‘呼吸’的,它们蕴含的灵气便会无意识的散发出来, 而灵矿则不同,它多一个由而内的过程, 正谓玉藏石中,它们多内敛的,静默的将灵气聚集于内部, 不断地去磨练自。 如果极品灵『药』,秋意泊便会如同当年踏云境的时候, 连靠近都会被狂暴的灵气直接碾压成肉泥, 毕竟练气期和筑基期极品灵『药』面前也没多的差, 至少要迈入炼气化神境界,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才能勉强靠近。 秋意泊有些着『迷』的看着光华流璨的灵矿,不禁伸抚『摸』着它。他的指尖从矿石冰冷而丝滑的表面划过, 带来了如抚『摸』绸缎一般的顺滑感,还有几乎感受不的微妙的吸附感。 秋意泊甚至觉得将它打磨成粉做那什么硫磺都亵渎了它,他甚至可以为它打造一座洞府,然后将它摆放于中欣赏,每日上面打坐入——夏天可以,冬天还算了。 美玉如美人,此话诚不欺我。 此非玉,却亦不远矣。 秋意泊欣赏够了,便小心用矿镐将灵矿周围零落的杂质去除,想要尽量完整地将灵矿取出,这样的工作即枯燥又有趣,枯燥的必须要小心翼翼的向周围扩展,有趣的就跟开奖一样,探索边缘之前谁也不知道它底有多。 这样的工作一直持续了六个时辰,中途秋意泊还面留了个玉简,声称有感悟,独孤情两人可以率先离去,不必等他。六个时辰后秋意泊终于将灵矿尽数清理了出来,这样漫长的时间也意味着灵矿的惊人,秋意泊看着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的灵矿,觉得自己还太天真了。 这已经不能修个洞府放它了,这得建个展览馆才配得上这样完美的矿石! 幸纳戒装东西不讲究小,要不然秋意泊还真拿它无计可施。 秋意泊将它收入囊中,忽地一股巨的灵气自被取走的灵矿缺口处喷涌而出,秋意泊心道不,立刻开启了保命的法宝,璀璨的金光自他上炸开,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护盾,将灵气尽数挡下,饶如此,秋意泊仍然觉得肺腑之间剧痛,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来,中还夹杂着少量的内脏碎片。 他心中暗道这段时间他不有些晦气? 算了,一会儿跨个火盆。 他吞了一把复灵丹,原地打坐疗养伤势,等他再醒,石洞内的灵气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水平,他顺着灵矿缺口望去,见里面一个正方形的石洞。 说石洞不太确切,应该说一个由他方才见的灵矿围成的正方形的空间,空间的正中央则矗立着一根半人高石柱,而石柱上方悬浮着一枚火红的小球,石柱上自转,自有一番玄妙难言之感。 家伙,他真的挖穿了——这小球必然什么异宝,而这灵矿应该就保护这球体的,也有可能这小球的伴生物之类的…… 总而言之,他把人家的墙壁给挖走了。 秋意泊仗着法宝的防护罩还没消失,着胆子上前查看,这枚小球正稳的散发出一股奇特的灵气,它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了石柱之上,并不能取下。 他指尖延伸出一簇透明的灵丝,悄然无声地捕获了小球,尝试着析它的结构和用途。 他心中默数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防护罩就会消散,无论什么样的原,他都必须要两个时辰内结束这一次的析并且将石洞恢复成原样。 宝物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如果真的有缘无那就等下次有缘了再说。 一簇极光金焰冒了个出来,他指尖撒娇的磨蹭着,秋意泊的目光落了它的上,微微一笑,极光金焰便如蒙赦一般冲向了小球,火焰的正中心啪得一下张开了一个裂缝,一口就将小球给吞了进去。 啊呜——! 秋意泊都能心里给极光金焰配音了。 他有时候都想无悲斋底个什么样的派,怎么传承的灵火这么傻叽叽的。 石洞内忽地亮了起来,那奇特的灵气被极光金焰迅速吸收,它也由一开始的一簇开始膨胀,最后长成了一个半人高的火球,要不太扎眼了,看起来就跟疏松软糯的糯米团子似地。 ……看起来怪吃的。 秋意泊轻笑了一下,极光金焰便猛地扎向了秋意泊,软乎乎地躯将秋意泊包裹了起来,又化作了飘零的火星,最后消失。他的灵丝再度包裹住了小球,似乎为灵气被吞噬殆尽的原,这小球变得容易解析了许多,很快秋意泊就获得了一些关键『性』的信息。 培养,焰晶。 他瞬间向后方看去,见自己的石洞岩壁上此刻已经出现了一层几不可见的红『色』光晕,而地上堆积的土壤则更为明显,里面出现了细碎的红『色』颗粒,如同加入了钻石粉末一样,光下如星芒闪烁。 秋意泊尝试着将这颗小球收归几有,然后得了意料之中的讯息——它一枚法宝,而并非什么天生地养的宝物,它被人有意放入秘境之内,用以培养焰晶的。 也就他获得的红『色』水晶矿石。 他思索再三,催促着极光金焰出来,看看否能够重新重铸法宝上的血契,使它变回无主的状态,一团极光金焰从他体内冒了出来,这次已经不能说吞了,而直接压了小球上,多余的火焰从石柱的两侧向下滑落,高温烤得石柱都泛红。 一个时辰后,秋意泊叹了一口气,将极光金焰收了回来——无效。 想也,能做出用秘境来养灵矿这等事情的修士,必然个能,他这种筑基小辣鸡想要撼动对方的血契不过痴人说梦。 还有半个时辰,差不多可以开始收尾了,既然已知这焰晶催生出来的灵矿,他也没有客气,将另四面墙都给收入了纳戒中,又催促着极光金焰将挖出的泥土和碎石煅烧成泥石块,打算堆砌这周围。 陡然之间,秋意泊突然觉得他一有什么地方疏漏了。 他的目光落了小球上,这东西他这一个半时辰内析了尽可能多的次数,如果还有没有『摸』清的地方能说修为不够,就析不出来,那么他地方呢…… 他看向了石柱和地面。 那里一片黯淡的灰『色』。 秋意泊心念微动,一簇极光金焰裹住了他居住的石洞里的一块碎石,刹那间碎石便被烧得通红,紧接着又黯淡了下去,成为了一捧石灰——刚刚,极光金焰像不止一次煅烧了小球吧? 那么为什么石柱没事呢? 且已知小球用于催化培养焰晶的,那为什么这地方四周以及上面都成了焰晶,唯独地面没有被催化成焰晶呢? 他的灵丝随着他的意念而动,抵住了石柱,试图『插』-入石柱用以析内部成的时候却发现石柱根本无法被『插』入,灵丝再度探向了地面,地面同理,同样无法被进入。 它们有问题。 极光金焰这次的目标石柱。 石柱须臾间便被烧得通红,灵丝趁此机会石柱的表面如钢刀一般刮着,试图刮下一些石粉来,留给这道工序的时间不长,秋意泊专注的催动着极光金焰,甚至又放出了一连串的火焰,眼见着石柱几乎已经被烧成了剔透的水晶,一些粉末终于被灵丝裹挟了下来。 骤然之间,整个石室都开始摇晃了起来,如同地震一般。 地震? 灵气开始狂『乱』了起来,秋意泊心知此处不可久留,脚尖一点,快速向后方石洞中退去。 之前做的泥石块与他擦肩而过,飞向了小球,迅速地它周围堆砌成了新的墙壁,紧接着便泥土、碎石,秋意泊抬了抬,一块阵盘便飞入了中,微光之后,那空洞便被扎扎实实的掩盖了起来,甚至洞口都生出了一层岩壁来。 与此同时,他石洞口的禁制响了起来,似乎有人敲击。秋意泊感知了一下,发现独孤情与王若辰二人,他们敲击着禁制:“柏师弟?!柏秋?!天地异动,地龙翻,快出来!” 他们两人居然未走? 秋意泊掐指一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快要二十四个时辰了。 他抬将一纯黑的环戴了臂上,向中注入灵气,若一会儿独孤情有异动,这一来自于奇石真君的法宝足够致他于死地了,末了这才做出一副被惊醒的模样,打开了禁制,茫然道:“独孤师兄?王师姐?这……” 独孤情看了他一眼,伸就扯住了他,带着王若辰两人冲出了石洞。 等了面,秋意泊才知道这多么严重的事情,地震颤,狂暴的灵气天地之间肆虐,焦土开裂,炙热的岩浆喷涌而出,万物都如同陷入了熔炉之中。 而他们的后,他们方才的石洞也被岩浆冲垮,脆弱的阵盘几乎坚持了几息的时间便轰然而碎,岩浆自地下涌现,又裹挟着焦土翻涌着,当真就如同一条巨龙般的向他们冲来。 独孤情反扔出了一个法宝,一提着秋意泊,一拉着王若辰,不再顾及什么显眼,什么耗费灵气,急速地带着他们二人向远方冲去。 巨龙击碎了法宝,却也为他们争取了一息的时间,王若辰小脸煞白:“泊师弟,你究竟做什么!连地龙翻都不知晓!要不你,我们早就离开了!” “我……”秋意泊刚张口,便被独孤情打断了:“现不说这个的时候!走!” 王若辰闭上了嘴,怨恨地瞪了一眼秋意泊,转而专心御剑,一条又一条的巨龙自他们后开裂的地中涌出,又快速地落下,如山一般的形带来了滚烫的压,独孤情再度扔出了一法宝,悬歹悬地抗住了巨龙一息,让他们自它的下溜走。 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血红的一片,处都刺目的光。 秋意泊心念一动,悄然放出了极光金焰,炫目的白光此刻根本毫无引人注目之能,随着秋意泊的心意探入了前方岩浆之下,疯狂地吸收着里面的热能。 或许极光金焰起了作用,前方的岩浆开始急速冷却了下来,或许还有岩浆会喷涌而出,却已经达不他们的高空,独孤情压减,御剑速度再度提高,两旁的风几乎已经让人听不见他的声响,纵使修士,也被刮得皮肤剧痛。 他们终于逃出了地龙翻之地。 独孤情一落地就以剑拄地,脸『色』苍白,王若辰也如此,秋意泊将两瓶丹『药』取出交予了他们,再回望去,便见方才他们驻扎的高山已然裂成了两半,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岩浆之中。 独孤情拔了瓶塞,低一嗅,充盈的灵气冲入鼻端,随之便精神一振。他立刻就明白这和之前的复灵丹不一个档次的东西,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秋意泊,没想他还有这样的东西。 “柏师弟,辛苦你值守了。”独孤情说罢,便毫不犹豫的便将丹『药』送入口中,闭目消化了起来。 王若辰闻了闻丹『药』脸『色』稍了一些,也跟着吞服。 秋意泊脸『色』也不算太,他把复灵丹当糖豆一样磕了,单纯的依靠丹『药』来恢复灵。 这地龙翻的中心点便他们居住的山,而出了这一片地方后便有余震,并不见火焰熔岩。秋意泊立刻就和之前自己的行动联系上了,那石柱底什么东西,他动小球无事发生,动石柱却能惹得天塌地陷? 他想纳戒中储存的那些石粉,将异『色』掩下。 独孤情此人倒出乎他的意料,若不他带他一起离开,秋意泊觉得自己哪怕能依靠奇石真君的法宝渡过此劫,恐怕也极为狼狈,且后续再也没有自保之。 不管独孤情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都欠了他一份果。 这也他拿出奇石真君给的丹『药』的原。 “前方不知哪位道友?”忽地有人扬声问道。 秋意泊闻言旋声抬眼望去,见天上停着一架飞舟,有两人立飞舟上与他六目相对。 “下百草谷柏秋。”秋意泊扬声道:“不知两位道友?” “原来百草谷的道友。”那两人说罢便下了飞舟,落了秋意泊十尺之,两人皆为男『性』,一人穿白『色』红边衫,一人则穿着靛蓝『色』衫,两人拱道:“下百炼山齐晚舟,这位归元山池玉真,柏道友,前方……?” 秋意泊眉间一松,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让他遇了一个自己人,那蓝衫百炼山派制式,上面还有百炼山的记号。他道:“我与两位太虚的师兄师姐同行,不巧遇了地龙翻,拼死才逃了出来。” “原来如此。”齐晚舟心下有些疑『惑』,这位柏道友听他自报家百炼山后态度明显转,甚至颇有亲近之意,难道中有什么渊源? 池玉真也有此意,不动声『色』地看向了齐晚舟。 秋意泊又道:“两位道友若想从前方经过,恐怕要绕路了,那地龙着实恐怖至极,轻易出入不得。” 齐晚舟正想说什么,忽地见面前的柏秋左不经意间食指和中指并起,屈了两下,瞬间便明白了什么,他道:“我看三位道友都有伤,不如上飞舟与我们同行如?” 池玉真有些讶然,却也没有出声反对,秋意泊正要同意,却又见齐晚舟快步走近了两步,从纳戒中『摸』出了一堆东西塞给了秋意泊:“我见柏道友狼狈,想必方才之劫中损失了不少,这索引,这护法宝,丹『药』……” 秋意泊里蓦地多了不少东西。 池玉真张口结舌,他指着秋意泊:“你……他……” 齐晚舟还掏:“这护法宝,可以抗元婴一击,我与道友一见如故,便赠予道友吧!” 池玉真目瞪狗呆地看着齐晚舟给秋意泊送着送那,这他的抠『逼』朋友吗?他不被人夺魂了?!他为什么这么方?!他之前问齐晚舟想要代炼一个法宝,齐晚舟还说看多年朋友的面子上,最多给他八折。 代炼法宝一般都原主人准备两份或者三份炼器材料,一份用以炼器,另的则用于给炼器师容错的,而就算一次就成功,多余的也不退。如果法宝材料太珍贵,也可以折成等价的灵石之类。 他和齐晚舟认识百年了!他收他八折! 齐晚舟和面前这个柏秋认识有百个呼吸吗?!为什么连得意之作都送人了?! 哦不对,他一被夺舍了! 要么就这个百草谷的弟子给他下『药』了!一这样! “贼人,我和齐道友心救你,你居然对齐道友下此毒!”池玉真喝道。 话音未落,他就被齐晚舟捂住了嘴,齐晚舟满脸歉意地道:“对不住,柏道友,他……”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里有问题。” “……唔!”池玉真愤愤地看向齐晚舟,你脑子才有问题! 第 87 章 ……倒也不必如此。 秋意泊些无奈地着眼前这一幕, 齐晚舟做的也太明显了一些。 他所做的那个动作只要蜂令的人都懂——开机并导入神识。 齐晚舟应该不存在不认识同来的自家弟子的情况,所以唯一眼又懂的蜂令『操』作指令的人就只他了。 就是没想到齐晚舟会这么夸张。 他原本的意思是:达共识,过后找个机会暗中接头。 在可好了, 齐晚舟的朋友都觉得齐晚舟被下『药』了。 齐晚舟捂着池玉真的嘴,眼睛都在光,原来这就是小师叔啊!然是研究出来蜂窝网这等神物的小师叔,虽然长得没蜂令上那些女弟子说的那么绝『色』,但在他眼中小师叔那堪称是连破旧的青『色』长衫都显得那么别具一格, 将小师叔称得一派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他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 秋意泊侧脸了一眼仍然在入定的独孤情和王若辰人, 传音入密道:【我是秋意泊, 是齐晚舟的……】 他真不认识齐晚舟,应该是什么辈分来着? 齐晚舟『插』嘴道:【小师叔,我师祖是顽石真君, 按辈分算我是您的师侄!咱们是一脉相承的!】 秋意泊闻言眉间越轻松,微笑地齐晚舟点了点头。 齐晚舟一个激动, 恨不得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全送了秋意泊——小师叔才筑基哎,这秘境这么危险万一伤了小师叔的手指头怎么办?对于一个炼器师而言手是么重要!万一擦破点皮把小师叔的灵感擦没了怎么办? 池玉真齐晚舟的眼神越怀疑了起来,齐晚舟然是被『药』物或者妖法『迷』昏了头吧?! 什么小师叔?筑基初期给金丹巅峰当师叔的吗?! 归元山自一门神通, 名唤《长明诀》,是一门针对幻术的神通, 修习至后期便可勘破虚幻, 这神通藏在藏书阁数百年无人问津, 他那次是刚好兑换神通,刚好了几百又几十个点,他着自己不是整数的贡献值不舒服,于是便换了这门神通, 凑个整数。 学到在其他没什么,但是这些依靠外物做出来的简单的遮掩确实是瞒不住他了。 眼前这个人,不就是披了一件金丹气息法衣的筑基修士吗? 齐晚舟似乎出了他所想,不屑地来了一句:【搁我们百炼山,只菜鸡才拿修为说!你懂个屁!】 池玉真气结。 秋意泊想了想却觉得没『毛』病,哪怕没蜂令的时候大家也以炼器手艺论后高低,了蜂令之后更是如此,谁仗着修为说事,大概率是被路过的一人一口唾沫的。 他秋意泊,突地想起了什么,掐了一把池玉真:【你赶紧给我个天道誓言,不得透『露』我小师叔的身份!我小师叔可是……】 秋意泊打断了他:【齐师侄,无妨,这不是什么秘密。】 他莫名的觉得好尴尬,微笑之下的脚趾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 齐晚舟点了点头,再度掐了一把池玉真,道:【小师叔,师叔祖目前不知情,我师祖却是急疯了,他一桩疑问想找您探讨,却得知您被卷入了秘境,连做到一半的法宝都扔下了,匆忙赶来了。】 【您随我上飞舟,我带您到师叔那边调养一番,安然等到秘境结束即可。】 这种事情秋意泊应该立刻答应才对,可他却迟疑了,如是在地龙翻身之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上飞舟,可在他却可耻的心动了——他一些微妙的预感,既然石柱能引得天地巨变,那么一定不是单纯一根石柱那么简单,这其中必然隐藏了什么秘密。 如错过了,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这种预感太微妙了,微妙的都快让秋意泊觉得这是错觉,可他的心却无比坚定的告诉他,相信这个预感,不要让永远的变‘一个错觉’。 秋意泊想试试。 他是天灵根,他保命的法子,他亲朋好友,他年轻……所以他足够大也足够的试错空间。 哪怕这个预感是错的,是不存在的,是他给予自己的心理暗示——那就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此事当然不可能直接了当的告诉齐晚舟。 他道:【我些事务缠身,暂时不想离开。】 齐晚舟些惊讶地着秋意泊,随即也坦然接受,他道:【既然如此,小师叔,我个不情之请……我可否留在小师叔身边?这个秘境太过危险,要是师祖知道我见到了您却没保护好您,恐怕我要被我师祖逐出师门。】 秋意泊仔细一想也好,齐晚舟却又『露』出了纠结的表情:【不不不,我是得离开,钟离师叔那里几件师祖给您准备的法宝,既然小师叔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我就替您取来……师叔,您池玉真怎么样?他是我挚交,出身归元山,身家清白,秉『性』良善,主修……】 池玉真一阵头大,他交友不慎,怎么就交了这么个朋友,听见齐晚舟快把他身家都说出了,连忙打断道:【那你欠我一次!】 齐晚舟的目光落在了池玉真身上,那神情堪称柔情似水,的池玉真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吗……】 池玉真冷冷地道:【下次炼器不收费倒贴我材料我就信你的心意。】 齐晚舟:【哦,那算了。我们之间就是冰冷的金钱交易关系。】 池玉真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把兄弟之间的玩笑放在心上,人交谈传音没瞒着他,连‘师祖替师叔准备了法器’这等牵扯到长辈的都出口了,他也清楚恐怕人真的是同门,而不是眼前这人下了『药』用了妖法。 齐晚舟师祖是顽石真君,而师叔祖就是名满天下的奇石真君。奇石真君十年前就收了个关门弟子的传闻当时齐晚舟与他玩笑提起过,在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位。 既然此人对齐晚舟以及其师门来说如此重要,又得齐晚舟敬重,齐晚舟要离开替他脆弱的小师叔取法宝,他这个当兄弟的替齐晚舟保一会儿人也是应之义。 池玉真正『色』道:【你快快回,你回来之前你这位师叔我会替你保住的。】 这是单独传音给齐晚舟的。 齐晚舟扯了下嘴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回道:【下次炼器我不收钱,我给你倒贴材料。】 池玉真搁这儿在为兄弟大义自我感动呢,转而就听见了铜臭的金钱,瞬间什么感动都没了,一时沉默无言。齐晚舟将一艘备用的飞舟交给了秋意泊:【师叔不要推辞,这些东西我们惯常都是备齐的,务必让池玉真留在您的身边,保护您的安全。】 【钟离师叔所在距离此地最日的路程,这个法宝您一定要留在身边。】齐晚舟将一个法宝给了秋意泊,人都不必解释什么就明白这是一个子母法宝,秋意泊和齐晚舟各带一个,这样齐晚舟才好找到他。 秋意泊点了点头,齐晚舟便不再留,直接转身上了飞舟,临走之前,他迟疑了一下,悄悄传音给了秋意泊:【小师叔,您注意一下时随云时师叔,时师叔对您些……】 他中未尽之意,秋意泊却已知晓,他道:【那就快快回。】 【好。】 飞舟炸出了一道炫目的光,被全速启动冲往了营地的方,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也在此时,独孤情和王若辰各自吐出了一口绵长的气息,睁开了眼睛。独孤情一见池玉真便些警惕:“柏师弟,这位是?” “这位是归元山的池道友。”秋意泊一派斯文良善的介绍道:“他也是孤身一人,险些为地龙翻身所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便见到了独孤师兄。” 秋意泊说很讲究,没说‘我们’,而是只提了独孤情一人。“他道早已耳闻太虚门独孤师兄高风亮节,修为出众,心神往,愿与师兄结伴同行,这等事情我心想要过问独孤师兄才对,便叫他在此处等候。” 独孤情一听,神『色』减缓,眉间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分傲然之『色』:“不过是虚名罢了。” 池玉真听他们一唱一和,能说什么?他些茫然地着秋意泊,心道这位小师叔完全不像是百炼山的弟子啊!百炼山的弟子这么能说会道说谎不眨眼的,根据他师傅说好像只百炼山掌门……仔细一想,百炼真君出身奇石真君门下,这位也是奇石真君门下——说得通。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独孤师兄谦虚了,独孤师兄美名天下皆知,今日一见独孤师兄,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也不是全然是假的,独孤情确实是些名气,也确实是好名气,他是二年后天榜夺冠的热门人物,作为日后的对手,池玉真当然所关注。 不是所门派都跟百炼山似地以炼器论高低的,大部分修士是更加关注于修士本身的修为境界——这才是做修士的本分。 在些人眼里百炼山和百草谷那都是微末之道,不值一提。毕竟一个筑基期炼器再厉害,那也得老老实实参加地榜,不了天榜。一个人行医救人再厉害,与人比拼厮杀,难道对方会因为他是个医修而不杀他吗?难道渡劫的时候,就因为他们专注于外物所以天道不下天雷? 简直笑。 “池道友过誉了。”独孤情当然也对池玉真所耳闻,见日后的对手对他崇拜加,自然心骄傲之情,他朗笑道:“池道友所愿,亦是我等所愿。” 商业互吹结束,秋意泊在心下松了一口气,池玉真也暗中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想到这事儿只要今天当场的人没死完,等他出之后岂不是天下皆知他崇拜独孤情?想到这里,他心若死灰。 独孤情侧目了王若辰:“师妹,你可好?” “谢师兄关心。”王若辰微笑道:“我已然痊愈。” “那就好。”独孤情放下心来,转而与池玉真道:“池道友,我们前的计划是缓慢前往中部,不知池道友打算?” 池玉真拱手道:“独孤师兄做主即可。” 独孤情越满意了起来,“那便按照原计划不变,我们出吧。” 他此前说带秋意泊中部寻找百草谷弟子也不是骗他的——就是时间上点晚。他原本是打算从外围一路探索回到中部营地,中间大概花费一个月的时间,这也是大数入秘境弟子的想法。 毕竟大家进入秘境之时是随机传送地点的,而五门大师兄则是手持互相感应的法宝,这五位师兄师姐的任务不是探索秘境获得更的收益,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相聚并结一片安全的营地,为五门弟子提供出秘境的道路。 在经历了地龙那等死攸关之境后,独孤情只觉自己念头通达,想必出秘境之后便可闭关寻求进阶,此时他周围的焦土都觉得是那么令人感到舒心,连带着行动也变得豁达放肆了起来。 四人随着一望无际地焦土快速地飞行着,只秋意泊维持着老样子披着与泥土同『色』的披风,此时虽已经在高空,伪装披风的效限,不过另外三人,一个穿白,个穿蓝,都比他扎眼。 这就可以了。 只要他不是第一个被攻击的,就足够的时间应对了。 不时,便一只鹰状的妖兽盯上了他们,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独孤情反而故意减缓了速度,道:“王师妹,池道友,我们解决身后那只畜!” 王若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池玉真自然也没什么不好,他们进秘境就是来猎杀妖兽获取机缘的,又不是来玩捉『迷』藏的,妖兽杀的越越好。 只不过……他了秋意泊,独孤情言语之间根本就不带秋意泊,显然是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可秋意泊却十分习以为常,他不免就些担心。 ——主要担心独孤情。 虽认识不久,他对独孤情没什么特殊的感官,却对秋意泊很特殊的评价,非要形容的就是——秋意泊不像个好人。 虽然他一直表得很温和很良善,但是他就是觉得秋意泊一定在谋划什么。 所以独孤情这么对秋意泊会不会被报复啊? 秋意泊察觉到了池玉真的目光,温和地道:“池师兄,我是百草谷弟子,不善打斗。” 言下之意:别了,我是不会上的。 池玉真在心中莫名叹了口气,与独孤情、王若辰忽地反身冲了跟着他们的鹰兽。 那鹰兽通漆黑如墨,如鳞片般的羽『毛』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如同金属一般的光芒,鸟喙却是刺目的鲜红『色』,双爪如勾,展翼之时颇遮天蔽日之感。 独孤情率而上,他手中长剑一为千,是秋意泊曾经见过的那一招,万千长剑形了一道锋锐的龙卷袭了鹰兽,鹰兽并不把这一道龙卷放在眼里,鼓翅直接迎了上,只听金戈交鸣之声响起,鹰兽漆黑的羽『毛』上炸出了点点火星,鹰兽又一扇翅膀,剑龙卷的走忽然拐了个歪,下方冲。 鹰兽得以脱身,未来得及所动作,池玉真的身影便到了的面前。他手中剑光华闪,不见他动用法决,一柄剑在他手中几乎形了残影,鹰兽慌忙之间以利爪抗衡,天空中瞬时出了点点闪光,如同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王若辰一直为人掠阵,法诀总是恰到好处的保护人又或者为鹰兽造阻碍。 秋意泊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上,静静地观察着他们打斗,以他的能力,也就能勉强个花样,若真的对上这头金丹巅峰的鹰兽,他一回合就得被『逼』得掏出保命的法宝。 这就是境界修为上带来的差距,他也不得不认。 独孤情虽然是太虚门弟子,但更善于用剑,兼并法诀,者合璧,威力强大。 王若辰是正经的太虚门弟子做派,比斗之间更善于用法术。 而归元山的弟子秋意泊是第一次见,他和独孤情打法类似,但是更偏于剑道,剑法华丽,却又暗藏杀机,那只鹰兽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巅峰,可却被池玉真『逼』得数次躲避,可见其威力。 他不禁想起了另一位剑法高超的人——听说温师兄已经进阶金丹期了,日后天榜人说不定能一战。 至于独孤情,说实他觉得他没池玉真强,对上温夷光应该没什么悬念。 说起来温师兄也金丹了,他这次进来了没? 他就是进阶金丹也是刚进的金丹,境界不稳,说不定此刻被关在山上闭关呢。 秋意泊挑了挑嘴角,些遗憾温夷光大概率没进来,这可是他抱得死紧的大腿,若是他在,他根本就不必借独孤情又或者池玉真,大可以直接跟着他出单干。 说到底是自己修行不行,沉『迷』于炼器,反而把修为给耽误了。 秋意泊着他们的比斗,突然出了一种要对修为的渴望。 大家都在前,而他停滞在原地,总一天身边除了泊意秋外再也不会其他人在。 这场猎杀于反猎杀的时间最终没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三人就提着鹰兽回来了,秋意泊已经在原地支起了阵盘,温和地道:“恭祝三位师兄师姐旗开得胜。” 独孤情微微颔首,时间虽短,可消耗得灵气却不少,他接过了秋意泊递来的丹『药』吞了下,又拿着他给的金疮『药』往伤口处一贴,便打坐调息。王若辰也是如此,秋意泊将丹『药』递给池玉真,池玉真却迟迟不服用,神情之间些纠结。 秋意泊正想问怎么回事,池玉真便已经传音了过来:【秋道友,我的剑好像被鹰爪磕了个口子……】 都怪齐晚舟! 他之前就说让齐晚舟给他修一修了,结齐晚舟一直推三阻四,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总是关在舱房里不出来……这下好了,豁口了! 秋意泊一听,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你将剑搁在身旁便调息。】 你说让他当场练个高级的丹『药』他肯定不行,你说让他当场修个剑那就是小事一桩,能给你修朵花出来。 【谢秋道友。】池玉真道了谢,将长剑往身边一拄,盘腿坐下调息。 他却不敢真的调息,悄悄地留了一丝心神秋意泊打算怎么修他的宝贝剑。他意将这把剑修本命剑,此刻心神已然了些许联系,让齐晚舟修他是一千个一百个放心,让秋意泊修他其实点慌。 但又不能不修,不修等真断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他等了一会儿,长剑上却迟迟没动静,他悄悄地睁开眼睛了一眼,只见几条几乎不见的灵丝从秋意泊的方伸了过来,轻柔无比地缠住了剑身,而秋意泊此刻正背对着他们研磨『药』粉。 池玉真些『毛』,他强行忍住了抱着剑跑路的想法,等着秋意泊要如处理。 忽地便听到一道传音入了他的耳中:【池道友,偷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池玉真一惊,瞬间了秋意泊,却见秋意泊正含笑着他,他立刻闭眼,甚至转了个身,示意绝不偷。 秋意泊轻笑了一声,转而极光金焰便裹挟着一团已经被熔炼提纯完毕的上品寒铁的溶『液』顺着灵丝迅捷地漫延到了池玉真的剑上,在悄然无息之间,这把剑缺损裂纹的地方被火焰软,寒铁溶『液』填入修补,再冷却。 因为时间紧张,秋意泊也不想独孤情他们他会炼器,便没选择仔细分析池玉真的长剑分,不过这把剑明显不是火属,寒铁作为一个水属材料就能够与长剑拥较好的适应『性』,作为紧急修复这样就很可以了。 余的寒铁溶『液』被灵丝拉了极细的丝线,顺着修补的痕迹就了一株与剑身寒梅,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秋意泊收回灵丝时,池玉真只觉得心神一凉,那等被禁锢的感觉刹那间褪了,转而便感觉到了已经修复一新的长剑。 他没,却知道这柄剑已经被近乎完美的修复了。 秋意泊收回灵丝,抹了周围残留的热意,三人最休息一个时辰就会起来继续出,时间紧张,他要抓紧研究一下石柱留下的石粉到底什么神妙。 忽地,他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他。 他扭头一,就见池玉真姿势别扭的扭着头他。 见他来,池玉真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朋友,别说他是齐晚舟的师叔了,他就是齐晚舟的对头,池玉真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和他交好…… 第 88 章 一场大战, 泊意秋正在为一个伤患撒金疮『药』,源自于百草谷的金疮『药』立竿见影,华焰火鸟的利爪撕的皮肤血流如注, 『药』粉在触碰到血『液』的同时化作黏糊糊的胶体,将伤口粘合。 “多谢柏师弟。”修士松一口气,华焰火鸟确实是厉害,他们想逐个击破,没想到在发出动静立刻引来别的华焰火鸟, 所幸众人齐心协力, 最以一人伤, 八人轻伤的代价拿下所有的华焰火鸟。 那伤的自然是交给燕蝉衣去救, 而泊意秋则是负责些轻伤的。 泊意秋又去到下一个人身边,那人对自己身几乎纵贯背的伤口无动于衷,而是垂眸看着横于膝的长剑。那把长剑满是疮痍的裂缝豁口, 他长叹一口气,指尖自剑身缓缓抚过。 泊意秋看一眼道:“周师兄, 你把身体抬起来一些……剑还能修的,一会百炼山的师兄来,定然叫你把剑崭亮如新。” “哎?”周林忽地抬头看向他, 惊讶地道:“还能修吗?” “能。”泊意秋看一眼就确认把剑还有的救,他拍拍周林的肩膀, 玩笑道:“就是师兄再不配合我『药』的话, 可能人就没得救。” 周林轻笑出声, 转而配合地脱下就依旧破烂不堪的衣,让泊意秋替他『药』。 忽地有人道:“柏师弟看来对炼器还有几分解。” 周林泊意秋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时随云满身血污地向他们行来,还带着一丝笑容, 泊意秋却感觉到其中的微妙,他笑道:“我想种小问题在时师兄前定然是小事一件。” 时随云行至两人身边,伸手捡起周林的长剑,左右翻看一下,温地道:“磨损得有些厉害……许师弟可能会比较棘手,还是由我来吧——柏师弟都么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 许师弟是另一位来自百炼山的弟子。 周围的人适时发出笑声:“时师兄就别谦虚!” “周师兄别听时师兄的!时师兄什么都能修!” “正是!我回那宝贝琴弦断,找遍春溪夏分两城的天工坊,都说修不,来还是时师兄帮我新炼制的琴弦——就是收费有点贵!” 顾远山『摸』着眼角笑道:“哎?既然如此那还不快抓紧机会,现在时师兄可不收费。” 众人哄笑:“那还得谢谢顾师兄,要不是你将时师兄拉进来,我们见一时师兄也难!” “是个道理!” 大笑,不由想到时随云确实是厉害,可若不是有顾远山在,时随云恐怕也不会加入他们的队伍,转而就对顾远山越发崇拜起来——连时随云样堪称百炼山大师兄的人物顾师兄都能收服,顾师兄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见不少人已经去找时随云修缮或者保养法宝,顾远山收回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同样微笑以待的泊意秋身,他的笑容让他感觉有些意味深长,仿佛一切尽在他的眼中似地。可下一瞬,泊意秋应一声别人的招呼,转头到旁边去为其他人『药』,方才的微笑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顾远山嘴唇勾勾——算,柏意不过是个小角『色』,他不过是个筑基期,想要在秘境中活着还要依靠他们,反而时随云此人……他有些悔邀他同行。 他顾远山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队伍,却因为时随云给出的一二点好处而出现动摇,是他绝不容许的。时随云经过两天的相处,他感觉时随云也没有表的那么温没有野心,人才是值得他关注。 要用好他,但不能让他抢他在队伍中的地位。 顾远山见众人都修整得差不多,招呼一声,取出由他统一保管的战利品,将它们分为十份,论战绩交到众人的手中,燕蝉衣看着到手的一份远远比她预料中的还多,不由道:“怎么么多?” 顾远山笑道:“诸君协力,自然要比单打独斗来的多得多。” 有样感叹的自然不止燕蝉衣一个人,顾远山见众人都洋溢着兴奋之情,趁此道:“若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现在提出,若是没有,那我们就出发吧——我方才见华焰火鸟的巢『穴』中似乎有些异样,底下可能有玄机,诸君随我进去一探究竟。” “是,顾师兄!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 “……那地方,我们真的能进去吗?”有一人问出所有人的疑问。 华焰火鸟的巢『穴』是火山,一行人只在山脚下看着那浓郁的黑烟与热浪烤得扭曲的空间心生退意,众人不由想起方才从火山中飞出的浑身火焰的巨鸟是如何地恐怖。 顾远山颔首道:“自然可以——还要劳烦时师兄许师弟,将华焰火鸟的羽『毛』制成御火衣,样一来可以入内。” 时随云想想道:“倒不难,只是华焰火鸟羽『毛』难得,而我们时间有限,恐怕不能尽善尽美……等到出去之想要再新炼制恐怕也很难。” 他的话虽没有说到底,却十分明白的告诉大一个道理,想入巢『穴』就必定需要浪费华焰火鸟的羽『毛』,羽『毛』在方才战斗中能保留下来完好无损的就少,而巢『穴』中有什么东却是未知的。 他接着道:“顾师弟你是如何得知华焰火鸟巢『穴』中有异象的?” “没有,只是猜测罢。”顾远山微笑着说:“据我所知华焰火鸟虽然是群居,却『性』格孤僻,也存在领地意识,哪怕是极小的范围——它们轻易踏入别人的领地一步,可方才我们只是惊动一只华焰火鸟引得它们群起攻之,其中定然有所古怪。” 妖兽种生物修炼到个份,人类修士也相差无几,生活中除修炼相关的灵气、天材地宝外就是繁衍,甚至大部分妖兽在进入元婴期连繁衍的不能都会有意识的去除掉——不过在此之前,繁衍依旧占据它们能中极大的一部分。 “我怀疑它们之中已经有孕育裔。”顾远山说出自己的推测:“……就算是一无所有,此处热浪『逼』人,有御火衣大也可以更好的保存实力,免得还要用灵力抵御热浪,大觉得呢?” 华焰火鸟的鸟蛋……众人都可耻的心动。 从小培养一只父母至少是金丹期妖兽的契约灵兽,是一份绝大的战力,以修行路也会轻松许多——哪怕自己不需要,也可以卖出去,御灵宗的灵兽要价向来不菲,让无数修士闻之变『色』,更别提是还未出生的小灵鸟。 “我觉得顾师兄说的有理。”一人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华焰火鸟已经我们杀尽,若真有鸟蛋,不过是探囊取物罢!” 应之声此起彼伏,顾远山微笑地看向时随云:“那就要麻烦时师兄许师弟。” 时随云暗中咬着牙,却还是一副温的模样:“举手之劳罢,众位师兄弟客气。” 他一定要把御火衣做的无比粗糙,最好巢『穴』中又什么都没有,他到时候看顾远山如何交代! 一日,所有人的御火衣制作完毕,众人看着粗糙的仿佛随时都会损毁的御火衣心中不免升起心痛之情,可是金丹期妖兽的羽『毛』,若是制作得宜,一直用到元婴期都没有问题,现下御火衣却如此…… 时随云许艾都是一脸歉意:“抱歉,时间紧张,做出来的东粗糙。” 顾远山只给他们一天的时间。 众人也不能去怪时随云许艾——哎,没办法,谁让时间紧迫呢? 套御火衣果然众人压力大减,一行人选择一座最近的火山御剑而。 泊意秋自然也在其中,玩意按照泊意秋的说法就是什么辣鸡,时随云是有意捣『乱』的他当然看的出来,可越是接近火山口,泊意秋就在心里纳闷——垃圾的效果居然还不错? 简直不科学啊。 众人也深有同感。 拨浓密的黑烟,紧接着是热浪汹涌而来,可却在众人的承受范围之内,或者说,比他们想象中好得多,很快众人看见位于岩浆中央的一块如同巢『穴』般的岩石,自而下的依次落到岩石之。 不烫。 种感觉不是因为穿御火衣而产生的错觉,而是座火山就是不行的样子,岩浆都呈现半冷却的黑『色』,极其偶尔才能看见有橙红的岩浆在灰烬下方翻滚,有人脱半截御火衣尝试一下,神『色』古怪地道:“我怎么觉得座火山不大行?” 顾远山打量着四周,也不禁皱眉。 里干净。 干净到仿佛里从来没有妖兽生活过,没有一根羽『毛』,没有一根树枝,仿佛人刻意打扫过一般。 “顾师兄,我们是不是想错?”许艾试探『性』地问道:“或许那群华焰火鸟也是刚搬来不久,它们以为我们是来抢地盘的?” “不会。”顾远山的目光落在脚下的岩石,那里有一个极小的压痕,痕迹华焰火鸟对不号,反而更像是鼎或者其他什么法宝压出来的。 里有人来过。 但是他们从对战之就一直在一座火山旁休息,若有人潜入他们绝对不可能没有发现——那么是不是说,有人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来过。 很有可能。 之前狩猎火鸟时过忙『乱』,根记不得某座火山中有没有飞出过火鸟来。 顾远山对自己的推测向来有信心,他道:“我们换一座火山看看,座火山很弱,可能因为热度不够而没有当做巢『穴』。” 众人应一声,又前往下一座火山。 一座火山给他们的感觉就立刻不一样,他们还未接近火山口感觉到扑而来的热浪,是有御火衣的帮助下仍是给他们产生巨大的压力,顾远山立于首位,扔出一枚环状的法宝,法宝见光立刻膨胀数倍,将所有人都圈入其中。 众人压力骤减,不约而同的松一口气。 火山口的黑烟为法宝所驱散,『露』出下方橙红耀眼几乎不可直视的岩浆。它们在火山中翻滚着,散发着惊人的热量,不断爆燃出夺目的蓝『色』火焰,又迅速地熄灭下去。 “趁此机会,跳!”顾远山喝道。 众人没有再犹豫,瞬间往下跳去,扑而来的热风灼得他们的衣角鬓发似乎都快烧起来,燕蝉衣不知何时已经到泊意秋身边,一手扯着他的臂膀,渡灵气与他抵挡热意。 “还能坚持?”燕蝉衣快速地道。 “还可以。”泊意秋回答道。 “嗯。”燕蝉衣言简意赅地应一声,忽地有一道蓝焰在空中猛然炸,直扑众人而来,燕蝉衣神『色』冷静,带着泊意秋在空中接连更换方向,手中长鞭化作她的借力点,如电一般缠住突起的岩石,带着泊意秋成功躲避蓝焰的突袭。 而其他人也是各施神通,用以抵抗突如其来的火焰。 顾远山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他是第一个落地的人,也是出手最快的人,几个还在半空无法躲避的人腰间缠一道看不见的丝线,硬是将他们扯离蓝焰的范围。 “大没事吧?” “没事,好惊险。”有人咋舌道。 顾师兄说的没错,方才那座火山就是弱,眼前座方才那座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顾远山道:“大小心些,蓝焰的温度非常高,若是不当心卷进去就算有御火衣恐怕也不好过。” “那是你不好过,顾师兄。”有人摇头道:“换是我们可能连不好过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未落,他头就挨一下,他旁边的同门师兄瞪着他:“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晦气!” “哎!里有巢『穴』!”忽地有人惊叫一声,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对方从石台下探半个身子出来:“在下!” 众人纷纷快步走过去,只见在石台下还有个小型平台,而平台则是有一个以华焰火鸟羽『毛』制成的半圆形的鸟巢,枚莹白如玉的鸟蛋埋在鲜红细腻的绒『毛』堆中,显得格外得引人瞩目。 众人欢呼一声,“真的有鸟蛋!” “顾师兄快去看看!” “还有吗?个不够我们分!” 顾远山抬抬手,跳下平台查看一番,笑道:“就是没有鸟蛋,些羽『毛』也够我们一趟。” 大脸笑意越甚,顾远山道:“我统一收着,回头大再均分,若是的数量不够,等出秘境我将些鸟蛋换成灵石我们再均分。” “好,顾师兄别多话,我们还信不过你嘛!”有人笑道:“赶紧收起来吧,我们快去下一座火山查看。” “就是就是!” 顾远山含笑颔首,抬手就将鸟巢与鸟蛋尽数收入囊中,他正欲来,倏地听泊意秋道:“哎?鸟巢下的颜『色』是不是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柏师弟你在说什么?”众人随着他的声音望去,只看见焦黑的岩石。燕蝉衣拉拉泊意秋,泊意秋却恍若未闻,指着岩台道:“顾师兄,你刮一点鸟巢下的岩石粉末给我看看。” 泊意秋修为摆在,他全靠燕蝉衣的灵气在支撑,要么他就老老实实保命的法宝。既然不能独享,那干脆说出来让大都得一些好处,也算是投桃报李吧——顾远山之前分派战利品一直没有忘记他的那一份,虽然比众人要少一些,可以他所付出,些东等于是白送他的。 『药』种事情是个人都能做,又不是每个人都伤的动弹不得,且大都是修士,点皮外伤就是不『药』,顶多就是好得慢一点,没那么多讲究。 顾远山没有犹豫,当即照做。 那些石粉送到泊意秋手,泊意秋碾动一下手指,放在鼻端闻闻……硫磺的味道? 里是火山,就有那种刺鼻的气味,泊意秋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硫磺,但是他确定是一种灵矿,道:“可能是一种特殊的矿石,顾师兄,你若是有余力,挖深一些!” 他们来此就是为搜刮战利品,顾远山自然没有迟疑,他让众人退一些,长剑削铁如泥,更遑论是岩石?不过两下,石台挖两米有余,『露』出异样来。 “红的!”有人惊叫道。 红『色』透明的晶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剔透莹润,中间似乎有火焰于其中流转,神异非常。 时随云许艾两人也忍不住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一抹红光,想要将它记忆中的灵矿对号,可惜如何都想不起来与其对应的品种。 顾远山停手,问道:“时师兄,许师弟,是何种灵矿,你们可认得?” 时随云沉默一瞬,道:“我不知。” 许艾也讪讪地道:“我也认不出来,但看它的表现,怎么也是一种品灵矿。” 泊意秋笑道:“别管些,顾师兄你将它挖出来,具体是什么东等我们出秘境问问长辈不就知道?里有,指不定其他火山里也有,说不定才是华焰火鸟在里做巢的原因——咱们快去下一座吧。” 顾远山不再犹豫,不断清理周围多余的岩层,不多时一块七尺见方的晶体尽数取出来,众人见它的大小,脸都快乐出花来——市的品灵矿都是经由切割有规定的大小的,一块怎么都能切个千把块出来。以品灵矿中价格最宜的品鸽血石来算,么大一块灵矿怎么说也得万把品灵石。 顾远山将灵矿收入囊中,跃来,他带笑意,夸道:“次还要多亏柏师弟。” 泊意秋笑着说:“要不是顾师兄带着我,我哪能发现个?” 有人挂到泊意秋的肩膀:“不错不错,柏师弟虽然修为不济,眼光运气却都是一流的!顾师兄没带错人!” 泊意秋故作吃惊地说:“刘师兄,你之前还夸我手艺好的!” 那人『摸』『摸』鼻子,嘿嘿笑笑。 之前是客气,次是真的。 队伍里带个筑基期的柏意大自然都是有所不满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最多就给他们整点『药』材『药』什么的,是个人都能干,同是干外道出『色』的百炼山的时随云许艾还阵杀妖兽呢,他就能在头摇旗呐喊,战利品还要分他一份,是个人当然会心生怨言,只不过是顾远山一力压着才没有多话。 如今柏秋发现灵矿,哪怕只有么一块,均分到大身也有千数品灵石,大分他战利品也就分得舒服起来。 至于要分给门派的提成嘛……有政策,下有对策,门派又不是自弟子是死对头,只要不过分,明过得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大会管他们。 顾远山打断众人嬉闹:“好,去下一座火山吧。” 众人花大概一天的时间将周围的火山都搜寻个遍,一共找到十六枚鸟蛋六块种灵矿,可谓是满载而归,哪怕次秘境就么结束,些收益也让他们心满意足。 众人寻找一块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明天始,他们就将踏新的旅途。 是夜,泊意秋孤身一人出洞府,跳下那座他们一始进入的火山。 座火山接近于‘死’,对他的压力其实很小。 极光金焰围绕在他的身边,探头探脑地似乎找什么。 泊意秋俯身看着岩台的痕迹,伸手轻轻抚『摸』一下,一朵极光金焰蹿入他的怀中,他伸手『揉』『揉』它,低声道:“你也发现?……嗯,是他,他也来过里。” 自然是秋意泊。 里的岩浆极光金焰吸收过能量,自然留下一点痕迹,不多,只是他也拥有极光金焰,故而特别容易发现而已。 泊意秋眉间不禁泛一丝笑意。 秋意泊要是单独落在种环境里肯定狼狈极。 但看座火山的表现就证明秋意泊好好地出去,还是把火山吸干才出去的。 他伸手转动一下无名指的戒指,心中尘埃落定。 放心,自己没有那么容易吃亏,现在八成在哪里好好逍遥着呢。 泊意秋拎出一把矿镐,沿着岩台走一圈,果然发现一个小平台,他搜寻着他心中想要的痕迹,很快他就找到。 矿镐比起长剑来说,更适合用来挖矿,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一块火红的晶体现出端倪。 泊意秋看也不看它就将它起出来,他总觉得下方还有什么。 ——是决不能错过的东。 第 89 章 泊秋的预感没有错, 越是往下,灵矿就越是纯澈,干净剔透得如同一捧淡红『色』的清泉, 而其中的火焰流动越发扑朔『迷』离,绚烂多变,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此处的灵矿已经远远超出其他火山许多,可泊秋仍然觉得最关键的东西还在下。 灵矿将他纳戒的容积占据去了一半,泊秋看着有发亮的天空, 心知己时间不多了。他的动作越发粗暴起来, 不再心疼这灵矿有没有被完整的取出, 而更专注于向下挖去。 是不是己的错觉? 泊秋无数次在心中如此想。 ——不, 不是。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下,只不过他还没有找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一块灵矿终于剥落了下来, 『露』出了在以灵矿形成的空间内不断旋转的小球。小球一根石柱所托举,或许是同一个的关系, 泊秋和秋泊的行是如此相似——先分析小球,转身欲走,却又再度返回研究石柱。 …… “顾师兄!地龙翻身了!”周林快速地冲众调息的地道:“外面不好, 我们走不走?” 这种情况,当然只有走这一步了。 顾远山望了一眼外面的景象, 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命令所有上飞舟, 忽地便燕蝉衣道:“柏秋呢?谁见柏秋了?” “没见啊……” “这种时候他跑哪里去了!” 顾远山一沉『吟』, 将一枚法宝放置在了原地,道:“不能等了,燕师妹,生死攸关, 走!” 时随云看向面『色』凝重的燕蝉衣,温和地说:“要不我们再等一会儿吧,燕师妹与柏师弟姐弟情深,若是将他一留在这里,他绝无幸理……地龙距离我们还有距离,我们还有时间。” “没有时间了。”顾远山坚决地道:“上飞舟,所有跟我走,既然大家跟着我了这里,我便要替所有考虑,而非只替柏师弟一考虑。” “时师弟,你未免太不近情了。”时随云道。 正当此时,有喊道:“柏师弟回来了!” 话音落,身形狼狈的泊秋就出在了众面前,他快速地道:“各位师兄师姐快走,我刚刚见有所异动便悄悄去看了,地龙正在往我们这里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言语之间便解释了他什么不在洞府中,其实这样的说法经不起推敲,譬如他一个筑基期连保的能力没有,发异动什么不通知其他而要己出去,不过在是逃命的时间,没有纠结这个。 一行快速上了飞舟,飞奔向静谧的远。 众心神还未落定,忽然之间就见噗嗤一声,众闻声望去,只见泊秋口吐鲜血,面『色』煞白,浑然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燕蝉衣一把扶住了他,从纳戒中翻出『药』物看不看就往他口中塞,急切地道:“柏师弟,你如何了?!” “……没事,刚刚逃回来的时候被一条地龙给燎了一下。”泊秋接住了燕蝉衣给的『药』物,虚弱地说。 此时众才发泊秋衣袍的边角零落不堪,伴随着烧焦的痕迹,『露』出了内里大红『色』的御火衣——这模样确实是地火所,做不得假。 时随云道:“柏师弟这次太莽撞了。” 泊秋还没来得及回答,便顾远山道:“柏师弟是了我们着想,想必换作任何一个在柏师弟的位子上会这么做……燕师妹,你带柏师弟回舱房休息吧。” 泊秋的离开是出好,虽然给大家造成了一点困扰可困扰终究没成型,大部分这里不禁在心中想如果己是负责值守的,看见有异象然是应该去找各位师兄,可若是只是虚惊一场呢?大家经过一天一夜的对战已经是疲惫了,己去探查一下才是己最可能走的条路。 众想这里不由对泊秋心生好感,虽然莽撞了一,但底是了大家好,他们这什么要去责怪他呢? 如此一来,时随云的话便有诛心了,众纷纷侧目看向时随云,这位时师兄看着温和,实则不好相与啊! “好。”燕蝉衣向顾远山点了点,目中隐约有感激之情,而扶着柏秋离开时看时随云的最后一眼厌恶得明明白白,让时随云更是暗恨在心。 时随云觉得他近来一定是流年不吉,否则怎会有如此可笑之事? 他本是百炼山这一届当之无愧的第一,他在同届之中修第一,炼器天赋更是出众,否则不会引的早已徒孙成群的顽石真君亲收他入门做关门弟子,可从几年前蜂令出的时候就一切变了。 蜂令东西确实是有趣,可不过是个平素娱乐的玩儿,不知道什么么多弟子认个创造蜂令的秋泊才是这一届真正的第一,这东西怎么和能够与他制作的能够与比拼斗法的法宝相提并论?! 况且奇石真君带着他徒弟秋泊研究出来的蜂令,名义上说是秋泊,可谁知道是不是奇石真君了给秋泊扬名才称是他所作呢?连他师傅言语之间多加称赞,浑然有要跟秋泊平辈论交的思。 这次更别提了,好好一个秘境,又被秋泊给搅合了! 这等秘境光看闻所未闻的灵矿便知道是如何难得的机遇,在别的门派的弟子在拼尽力抢机缘的时候,百炼山的弟子在做什么呢? ——在寻找外被卷入秘境的秋泊。 这毁了多少的机缘? 甚至可以说是拖累了百炼山这一代前的脚步! 他假寻找秋泊,遇上了顾远山一行,本以个柏秋便是秋泊,可看他表、外貌不能与个秋泊不符,他就放下心来专心寻求己的机缘,这顾远山又多番防备他,他数次施恩,最后落了顾远山上,想要收买心,却得其他厌恶,他怎么能不恨?! 他认并不比顾远山差了什么!队伍中除了两个本就是太虚门的弟子外,其他不过是在秘境中才与顾远山相遇结交,凭什么顾远山能得许多弟子追随,他却不能?! 再有一条,两年后天榜开启,他与顾远山在天榜之下必有一战,此刻落了下风,让时随云直犯恶心,感觉己不战已输。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远山,只得了平和的笑容,他虚情假报以微笑,转身离去。 燕蝉衣带着泊秋了舱房,房门刚关上,泊秋便扔下了一个阵盘,他浑身狼狈不是假,受伤不是假,只不过伤势没有看起来么严重罢了。 他一指抵在唇上,示燕蝉衣噤声,转而将一大块灵矿交了燕蝉衣的手上。 燕蝉衣一惊,却看泊秋目光戏谑狡黠,瞬间便明白了什么——这是封口费。 无奈地在房门口坐下,背对着泊秋,示懂了。 燕蝉衣对泊秋能带回来这么大的灵矿并不觉得外,之前中了傀儡师的招的时候,就亲眼见泊秋兄弟两个筑基联手能打两个金丹外加个筑基期,凌霄宗的剑修战力恐怖已经是不成文的惯例了,没有过多的吃惊。 他实力不弱,吃亏是吃亏在境界上和环境上,这秘境中环境太过恶劣,他大部分灵力恐怕在抵御周围气温了,若是单独拎个金丹期与他在外界对战,谁输谁赢真不好说。 想一半,忽地见泊秋唤了一声。 “何事?” “脱衣服。”泊秋言简骇地道,言语之间他已经将件破烂的御火衣脱了下来,燕蝉衣满脸写着不解:“柏师弟,虽你救过我一命,但以身相许还是……” “噫,说什么呢。”泊秋手中燃起了一团金『色』近白的火焰:“御火衣太废了,我替你重炼制一下。” 燕蝉衣:“……哦。” 是修士了,男女大防这东西就是说给有需要的,且又不是脱光,反正燕蝉衣见泊秋专注地打量着手里的火焰,连个眼神没分给,初时一丁点儿不在消失无踪。披上了一件外衫,好奇地打量着泊秋的动作:“柏师弟你还会炼器?” “会一点。”泊秋微笑道:“比这件御火衣的炼器师强一点。” 燕蝉衣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心想家可是百炼山的大师兄,再看件破破烂烂地御火衣,突然觉得这话有点说不太出口,转而问道:“你之前怎么不出手?” “之前是没必要。”泊秋往己身上撒了点金疮『药』粉,没必要是因觉得能管就行了,结果刚刚地龙翻身这衣服直接就给烂了,反正御火衣分发了众手上,还穿在外衫内,总不至于让把衣服脱了再看,他还是再重炼制一下吧,毕竟小命重要。 既然要开炉,帮发过天道誓的同伙燕蝉衣顺手一起弄一下又不难。 “我可以看吗?”燕蝉衣有好奇,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炼器师炼器呢。 “燕师姐连百草谷秘教给我了,就不必太把己当外了。”泊秋毫不在地道。 燕蝉衣闻言干脆给己倒了盏茶,还拿了一碟小点心出来心安理得的看起热闹来了——要是炼器手法如果真的看看就能学会,在炼器师收费不会么贵了。 两件御火衣一入火焰便被烧成了一团淡红『色』的『液』体,从中不断落下漆黑的杂质,泊秋看得心疼材料——这手法,可真是小母牛拎垃圾撒在了裤子上,垃圾得太牛『逼』了。 等杂质被完祛除,一团『液』体已经少了一大半,再想要从中提炼出两件衣服就有勉强了,泊秋想了想便扔了一块才所挖灵矿去补充体积,灵矿毕竟是火焰催生的矿体,华焰火鸟又专注盯着它来做巢,想必其中应该有共通的地。 灵矿外层如同水袋一样噗嗤一下破了开来,其中火焰便流『露』而出,还未来得及消散便被极光金焰所包裹住,在极致的高温凝练之下,火焰依旧保持着如水一般的模样,与先前团『液』体融一体,泊秋看着融合得毫无排斥象的『液』体,感觉己真是个小天才。 接下来就是简单的冷却,抽丝,编织成衣。 燕蝉衣看着泊秋没怎么动弹,殷红的丝线就宛若神助一样成了两件衣服,伸手『揉』了『揉』己眉心——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钱还是给别挣吧。 连炼丹感觉好难,知道什么给泊秋的炉子就过一回吗? 因师傅叮嘱:你就别什么好炉子了,太浪费了,先谷里给门弟子的种炉子吧,好歹炸着不心疼。 泊秋回过来,神『色』十分轻松:“燕师姐,想要点什么花纹吗?” 燕蝉衣艰难地道:“……还能选花纹吗?” “什么不能?”衣服是给穿的,当然怎么好看、怎么叫喜欢就怎么来。 “……不麻烦的话给我绣两只蝉?” “行,你等着。”泊秋又『摸』了一块灵矿出来,这次没有选择与其他溶『液』融合,单独成『液』的灵矿焕发着细碎如星辰的光芒,泊秋按照燕蝉衣的要求给整了两只蝉出来,多余的灵『液』他顺手在上面画了一套变形和清洁的法阵。 当法衣嘛,难道还要主亲手洗吗?法衣不能变形,穿腻歪了怎么办?再整两个防御的法阵多正常啊,总不能靠衣服本身材质来防御吧? 泊秋觉得这是基础需求,反正材料有剩,他不心疼。 法衣成型,再度冷却,泊秋仿佛感觉了什么,抬看向了某处,紧接着『露』出了一遗憾之『色』,并指如刀,破了其中一只蝉的蝉翼,此后便将法衣拎在了手中抖了抖。 燕蝉衣看着法衣随着他的动作先变成了一套里衣,然后又变成了纱裙、宫装、劲装……等过了七八种造型后泊秋才满的点了点:“燕师姐,好了。” 燕蝉衣『摸』了『摸』手里的茶盏,这茶还没凉透呢……这有一盏茶的时间吗?没有吧? 这就好了? 还在惊愕,泊秋却遗憾地说:“不好弄出来太大的动静,我故坏了一个点,就金丹期穿穿了……等出去了燕师姐你来凌霄宗寻我,我再替你修了这一点。” 这是泊秋在这十年间与奇石真君学的小窍门之一,炼器出来的东西如果超过了原有的品阶,比如主材料是金丹期的华焰火鸟羽『毛』,一般炼出来就是金丹期的法宝,如果这法宝突破了元婴期,就容易引来天雷劫。 如果不想要这件法宝渡天劫,就直接下手破了它的完整度,让它品质下降原有的程度,天雷劫然而然就没了。 反过来说,如果想要做一件给低修的高品质法宝,就可以选择低品阶的材料作主材料,然后辅料死命下高品阶材料,这样引来天雷就几乎是必然的了——这是什么低品高质的法宝比一般法宝贵的原因,家一出生就要先经历一次雷劫,渡了雷劫才算是成功,渡不了就直接被劈成渣滓,能不贵吗? 燕蝉衣得一愣一愣的:“……哦,好,谢谢泊大师……你不是凌霄宗的弟子吗?” “我还拜了个师傅。”泊秋笑道:“春宴的时候有个老家说我与他有缘,非要收我徒,还一路追上了凌霄宗,后来我就跟着他学了点炼器的小手段。” “是哪位大能?” “奇石真君。” 燕蝉衣:“……” 好家伙,当今炼器第一,奇石真君。 没事了。 燕蝉衣突然觉得就是不发天道誓,泊秋这个朋友交定了。看看面前这件通体轻盈宝光流转的御火衣,再想想之前时随云炼制的一件破破烂烂的……确实是个废品,怪不得泊秋看不上了。 泊秋在说笑之间将己件御火衣搞定了,转而就披上了身,道:“好了,燕师姐,下来就麻烦你了……给我个时辰,若有来就交给你了。” 燕蝉衣正『色』道:“好,你放心。” 泊秋再度打开了一个阵盘,入内埋研究了起来——才他动这石柱便引起了地龙翻身,这石柱定然是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他好歹整了点石粉下来,一定要尽快研究出来这东西是干嘛的。 他有预感,这对他非常非常重要。 与此同时,秋泊与池玉真、独孤情、王若辰四救下了一群妖兽所围攻的修士,这一群修士是太虚门的弟子,见独孤情这位同门师兄更是崇拜,决议跟着独孤情他们同行。 他们的队伍扩大了十二。 一行寻了个安静地地恢复灵气。 秋泊抓了池玉真给他打掩护,埋了己的洞府中研究石粉的秘密。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要来不及了。 他心中有一道声音这么说着。 石粉被包裹在灵丝之中,微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颗粒被再度剖析,它其中有什么成分,各的功又是什么,从何处来……这问题让秋泊沉浸其中。 池玉真则是心甘情愿地蹲在阵盘外,秋泊弄了个特别好看的玲珑球给他,这种装饰品池玉真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但这玲珑球其实是个小型纳戒,里装着一整套的保养套装,按照秋泊的说法,只要按着说明书来,傻子能给己的宝剑每周做一次保养。 池玉真正对着说明书研究呢,一点点不无聊,感觉特别有思。 第一个时辰过去了。 在不同地的泊秋和秋泊同时陷入了沉思——结果出来了,这石粉的组成其实特别特别普通,它就是秘境中的岩石。 什么会有么神奇的效果呢?普通的岩石?他们走座山就在哪座山上打个洞当洞府,没见什么岩石能和这石柱一样这么牛『逼』啊! 两皱着眉,不约而同地走了岩壁边上,指尖在岩壁上缓缓地划了过去,随即指尖一合,便从岩壁上掰了块碎石下来。 他们将岩石扔入了灵丝之中,取出了与石柱粉末等量的样本,分析着两者的不同。 第二个时辰过去了。 成分相同,没有任何区别。 第个时辰,苦思无果的泊秋和秋泊决定摆烂,两随手将焰晶扔入了岩石粉末之中,调取双对焰晶产生的反应,随即便百无聊赖的等着结果。 反正正常的路子走过了,研究不出来了,就随便挣扎一下吧。 可这一次的结果却给了他们惊喜。 石柱的粉末在排斥焰晶,而普通岩石的粉末快就被焰晶同化成了低品质的焰晶。 两眼前一亮,就是说,石柱和岩石虽然看似相同,但是其中必然有一种物质让两者对焰晶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只是他们没有发罢了! 两一剑削在了地上,将岩石刨出了一个深深的坑,然后取出更内部的岩石行分析,他们发,只要越是深层的岩石,对焰晶的同化就抵抗得越厉害,而越是地表的岩石,焰晶的同化就越顺遂。 两看向了与焰晶泾渭分明的石柱粉末,这是不是味着——这石柱,是来于这秘境最深层的岩石? 已知小球是故被大能摆在秘境中培养焰晶的了,如果等位替换,秋泊会将小球聚集在秘境的最底层,借由小球一层层的向外催化,而不是摆在这种容易让发的,随便挖两下就能暴『露』出来的表层。 哪怕在此之前这秘境是一个私拥有的,别不来的秘境,每次来收割焰晶得小心不把小球给削了……难道不烦吗? 谁他妈拥有一块大菜地,然后往里种菜是东一茬西一茬的种同品种啊? 但既然能研究出小球这种高超得可以培养极品灵矿的东西,什么不直接把小球改造的可以直接催化整个秘境呢? 你拥有了动耕地播种机,遇家菜地里有块石,不一样一铲子铲了吗?留着它干嘛?摆着好看吗? 他是不是可以推断,底层之所以不能被催化,是有不能催化的理由? 秋泊和泊秋坐直了身体,以灵丝卷住了石柱粉末,从分析改了炼化,并上了无悲斋道统中的精髓——如何炼化别的法宝。 他们有个疯狂的想法,秘境有主,么死了,在地契在哪呢? 第 90 章 这事儿以没人干过, 秋意泊很白,万一呢? 他研究过踏云境的令牌。 他的那枚和掌门的那一枚有着实质『性』的区别,他所拥有令牌与其说是进入踏云境的钥匙, 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芥子空间,踏云境就在里头,只要他想,揣着踏云境就走也没什问题,而掌门所有的令牌只是一把光秃秃的钥匙, 有它, 可以自由开踏云境, 是想它挪位置想都别想。 后山其实地理位置非常好, 介于内外门之间,灵气也充盈,的那好的地理位置用来放养妖兽——不是凌霄宗地皮的多没地用, 或者大都是修士,御剑多绕一片地也不是什大事。 踏云境就被祖师爷扔在后山, 历代掌门都没办法挪,只好避开后山这块地进宗门建设规划,又不好光正大竖个牌子告知这里是踏云境, 毕竟上古时期是有大能能够直接破坏秘境的,于是乎干脆整片后山都空出来, 种树养妖兽啥的算是掩人耳目。 就是穷到凌霄宗这个份上, 也看不上后山那灵草妖兽的产出啊! 一天天的不是弟子偷溜进烧烤, 就是溜进谈恋爱,还有弟子三天两头就往后山跳崖试图给自己整机缘,机缘没找到把自己整成骨折,时时都要人巡逻。 掌门君早就想收拾后山, 那次秋意泊拿到令牌后,掌门就不说把踏云境先扔上洗剑峰,大展手脚把后山给封,算把后山升级成试炼之地,以后把内外门弟子都扔进历练。 秋意泊抚『摸』着踏云境的令牌,有心想测试一下自己的猜想,然而犹豫再三还是放弃,毕竟踏云境是宗门重要资产,玩没掌门君可能会心脏病突发,而且这多年没回,踏云境还在洗剑峰上呢,万一以后踏云境的不挪地,孤舟师祖一定会来追杀他的。 孤舟君平时就是个孤僻冷淡的『性』子,虽然他没确切说过,秋意泊觉他可能连只鸟飞过洗剑峰上空都嫌烦人,虽然这可能跟他喜欢『露』天坐在峰顶大树上有关。要是每过几年洗剑峰上就呼啦啦来一群人,他八成是要气离出走的。 秋意泊微微一笑,指尖炸出一捧血花,数十滴精血灵丝沾染成鲜艳的红,在极光金焰的作用下,红『色』逐渐褪,只剩下几莹润的水『色』。 随着精血流出,秋意泊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这玩意儿比灵气更要命,灵气没磕丹『药』就能快速恢复,精血少一两滴那约等于无事发生,要是多那就要伤及本源,靠时间慢慢养回来。 与此同时,被灵丝所包裹的石粉也发生一丝微妙的转变,刹那间它开始疯狂抽取起秋意泊的灵气来。 秋意泊没有犹豫便握住一块极品灵石,几乎是瞬间里面的灵气就被他抽取一空,化作齑粉自他指间流落而下。 接下来是第块,第三块……他面的灵石粉末已经堆成小山,无数庞大的灵气经由他的经脉进入,然后又被吸走,他几乎听见自己的身体发出如同锈迹斑斑的机械一样的声音。 ——这个吊东西,整他痛一批! 秋意泊在心里靠国粹来维持精神,如今被他吸收空的极品灵石已经到万数,可他不能停下,只要一停下,这个狗东西就会立刻把他吸成人干,秋意泊心想道还好你爹我有钱,咱们就这耗着,看看谁先认怂。 ——泊意秋身上有钱吗? ——有的,分一半给他。 ——那就好。 ——算,他有钱没钱都没事,反正自己把这玩意儿给搞定,回头拿给他看,吓他一跳。 时间一一滴过,池玉觉不太对劲,他触动禁制,通过秋意泊给他留下的口子询问道:“柏道友,你没事吧?” 秋意泊此刻已经放弃一块一块掏极品灵石,而是干脆枕在极品灵石铺就的石床上,他面无血『色』,莹白饱满地肢体不断从枯瘦到丰盈,又从丰盈到枯瘦。 血肉灵气被抽取光而枯瘦,又灵气而快速恢复。 他听见动静便尽力保持着平时的声音和语气道:“没事。” “池道友,麻烦你再替我守三个时辰,我一定重谢。” 池玉知道人没事就,他愉快地道:“不必这见外。” 他其实很习惯替人守着,之齐晚舟也是如此,动不动就说要闭关啦,帮他守两天,然后出来的时候就会拎着个法宝和他瑟,现在看来这应该是百炼山弟子的通病。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泊意秋身上,他一边痛骂娘一边扒拉着灵石,无数灵气顺着灵丝被石粉所吸收。 ——还好你爹我有钱。 他这想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绽开一个笑意,不由想自己要是能把这东西弄到手,秋意泊肯定能被吓目瞪狗呆。 不管怎说,沉没的成本已经太过恐怖,他只能这样继续与它耗着。 在第五个时辰,燕蝉衣不不告知顾远山,柏意的伤势太过严重,今天的狩猎她不参与,她要守着柏意,顾远山知此事,关照她一句好好照顾柏意便带着众人下飞舟。 第六个时辰,一面通红的令牌自金焰中成型,它并没有引来什天地异象,为它还是个半成品。 或者说——五分之一。 在这面令牌成型的那一刻,泊意秋和秋意泊不约而同的便知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比如这地契确实是如他们所想,就是这玩意儿,很不幸,这只是五分之一,只有集齐另外五分之四,才能获这秘境的所有权。 其他的五分之四代表着秘境中还有其他四处培养焰晶的地存在。 距离秘境关闭,还有十天。 他要在十天内,找到另外四处焰晶所在,然后获取石粉——至于炼不炼不要紧,只要东西到手,出再炼也是一样的。 秋意泊看着令牌陷入沉思,其实对于他来说,最简单的寻找焰晶所在这一步反而是最难的一步,而最难的炼化才是最简单的一步。 炼化这一步,他又不是孤寡人,只要能凑齐东西,出找他三叔帮忙不吗?找孤舟师祖帮忙不吗?回百炼山找奇石君不吗?非要靠自己的小身板又是扔精血又是氪金的吗? 这不是问题。 而寻觅这一步,实在是太难。 为他个人在秘境中可谓寸步难,想要寻找焰晶必然要依靠别人,焰晶的存在必须要暴『露』,否则无法说服别人与他一同寻找。而要让一群人陪他一起找,然后还不能让对发现小球所在,然后偷取石粉…… 秋意泊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着,焰晶要暴『露』,光这一步就很难,他不可能带着独孤情回之的山洞,那边都特被岩浆淹,还回个锤子,总不能来个海底寻宝岩浆特别版吧? 他就是敢说,独孤情也没能耐下啊。 难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时间不多,他想个办法。 他的目光落到岩壁上——对,之的山塌,那他就再造一个如何? …… 泊意秋盘算着自己的处境,炼化容易,想要寻找焰晶所在实在是太难。 不过还好,自己这边的人都知道焰晶的存在。 华焰火鸟是追着焰晶居住的,那其他妖兽是不是也可以如此这般? 他盘算着其中的可能『性』……罢,光这干等着太慢,时间不多,有一就有,他找个机会制造一处焰晶的存在,让顾远山等人发现就是。 他相信,只要顾远山等人知道秘境中还有焰晶存在,他们一定会疯狂寻找的。 独孤情带着一众人回洞府,其实他有些烦躁,池玉这强的战力,也不知道在做什,把自己关在洞府里死活不出来,柏秋也是,弄他们今天外出狩猎多有不便。 当然,柏秋是顺带的,他不关系不大。 他还这想着,忽地只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柏秋所在的洞府禁制轰然而破,无数黑烟从里头冒出来。众人都为之一惊,还以为又是那恐怖至极的地龙翻身,还没来及有所反应,便见柏秋咳嗽着抬手散烟雾,从中走出来。 “咳……咳咳……”秋意泊的脸『色』十分难看,众人一看,见他已身受重伤。 池玉也从自己的石洞里出来,手中提剑:“发生什?有妖兽闯入洞府吗?!” 独孤情皱着眉,耐着『性』子道:“柏师弟,发生什事?” 秋意泊又咳嗽两声:“……丹炉炸。” 众人一顿,不由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百草谷的弟子……炼丹也会炸炉吗?” 秋意泊捂着胸口,『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道:“张师兄你这说的……当然也会,而且比其他修士炸还要多。” “原来如此。”一人纷纷『露』出认同的神『色』,心有戚戚——这年头,会一门手艺能省很多钱,大自然也都暗中练过几手,通常放弃于炸炉,毕竟炸一次炉就代表着里头的材料和炉子全部报废,多来几次花的钱都够买能用好几年的成品。 在百草谷当弟子也不容易啊,看柏秋这丹炉炸,都把自己炸成重伤。 果然有些钱还是让别人赚吧。 “没事,就是柏师弟炸炉子而已。”有人忍着笑出来圆场,“柏师弟你的伤势如何?算,还是不问你,你快调息吧,大也没受什伤,你给我们一金疮『药』我们自己涂涂就。” “嗯,多谢张师兄。”秋意泊取一些『药』物放在石桌上,众人纷纷取些『药』物就准备离开。忽地又听秋意泊道:“能不能请张师兄替我再开一个石洞,原先那个不能用。” “害,小事一桩。”张姓修士不说提剑朝着岩壁挖掘,秋意泊阻止道:“那边挖进是池师兄的洞府,师兄你往这边挖,那边后面是山体。” 张姓修士没有迟疑就往那头挖下,这工程着实没什技术含量,普通岩壁和修士的剑来比简直是不值一提,跟豆腐也差不离多少,张姓修士刚挖两下,便突然面『露』异『色』:“哎?里头有东西。” 众人的脚步停下来,就见张姓修士钻进开一半的石洞中,随之便听他喊道:“独孤师兄,池师兄,你们快进来看啊!这里有好东西!” 众人连忙跟着走进,入目只见绚烂的红『色』晶体,通体散发着耀眼的灵光,只看那模样便知道必然是上品的灵矿,这大……价值不菲啊! 张姓修士笑道:“柏师弟这炉子炸好啊,要不然我们就要错失宝山!” 独孤情也为之沉『迷』,目光不禁在灵矿上流连:“这是什灵矿?有人能认出来吗?” “……认不出来。” “不认。” 张姓修士道:“害,管它是什品种呢,就是鸽血石我们也发财!”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鸽血石不长这样,能有这样的表现,肯定很贵就是。 “要是有百炼山的道友就好,他们肯定能认出来。”有人叹道。 一直沉默不言的秋意泊忽然道:“我对灵矿也有所研究,这灵矿……从未现于人。” 众人一听来精神,不现于人就说要这种灵矿从未被人发现,要这种灵矿太过稀少,只在极小的范围内流通,不管哪一种,都是很贵的代名词。 他们不是俗,修仙一道,就是要讲究法侣财地1。 法,意味着要知道修仙的法,也就是师门。 侣,并非指简单的道侣,更有朋友、同道的意思,要有人同,与人同参玄妙,相互印证。 财,指钱财,也指资源,修仙界中不是没有苦修的功法,其难度更是普通道统的数倍,若无金银换来灵材灵『药』调养体质,若无资源成就手中利剑,又如何在间走? 地,便是指要有一块灵气充盈的地作为自己的潜修之所,灵气的好处不必再提。许多名门大派都建设在灵脉汇聚之处,也是这个道理。 想要出此山,必先入此山,所以不是他们俗! 秋意泊走上,众人都让开来,只见秋意泊抬手仰望着这块巨硕的灵矿,手指一翻便出现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刃在灵矿的边缘上小心翼翼的划过,取下一些石粉又当即拿出一只炼丹炉来翻烤,众人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也心知不可扰,便静静地看着他做。 不一会儿,秋意泊便道:“这灵矿中蕴含着丰富的火属,灵气充裕,端是上品无疑。” 他顿顿,又道:“只看灵矿表现,应该不比鸽血石差……众位师兄师姐,可否再往里面挖挖看,这周围的泥土有些异样,我怀疑不止这一块。” 众人眉间皆出现喜『色』,“柏师弟,你站远些,免伤你。” “我来我来!” 不多时,约莫三四块三丈高的灵矿并十来块小型灵矿被从山中取出来,众人虽然弄灰头土脸的,都洋溢着笑意,只这些,让他们现在出秘境都够本。 秋意泊还捧着他那个丹炉,他低声与独孤情道:“独孤师兄,我有想跟你说。” 独孤情挑挑眉:“关于灵矿?” “是。” “那就直接说,在场都是自兄弟,没什不能说的!”独孤情扬声说罢,又拍拍秋意泊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好意,说吧!” 秋意泊心想他这又是拿自己做筏子扬威,也不怎动气,他早就料到。他解释道:“这灵矿与岩石契合度非常高,我尝试着分析周围的岩石,还有我们之在火山群时留下的岩石……” 他说一堆分析结果,把大晃云里雾里,这才道:“这种灵矿是借由秘境浓烈的火属催生而来。” 张姓修士茫然地道:“所以呢?” 他不是在说废?这灵矿可是大众目睽睽从山里挖出来的哎! 秋意泊笑道:“我的意思是,秘境中可能不止这一处有这样的灵矿……才想与独孤师兄单独说是为这只是个推测,我也不太确定,直接告诉各位师兄师姐有可能是空欢喜一场。” “害,柏师弟你就是拿我们当外人!”张姓修士又道:“这有什难的,我们进秘境本来就是要各处探寻,既然知道这一,届时大各自注意一下不就完!” “张师兄说对!”有人接口道:“小事一桩!就算没有,我们也不会怪柏师弟你啊!” 独孤情眉间也染上一丝笑意:“既然如此,日开始我们在狩猎的同时就多关注一下,看看是否有所收获。” “若是推测属实,当属柏师弟头功!” ……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泊意秋这里,泊意秋是寻个外出过夜的机会,上演丹炉炸出灵矿这件事,顾远山的目光幽深,不断思索着灵矿是多处生长的可能『性』。 或者说,他不是怀疑灵矿会不会多处生长,而是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太过凑巧。 柏意炸个丹炉就炸出灵矿,有这巧的事情吗? 那天也是他第一个发现这种灵矿的。 他的目光落在柏意身上,发现柏意正在旁调息,丹炉应该是的炸,柏意受重伤做不假——一个普普通通的百草谷弟子,有可能拿出这多灵矿来吗? 不可能。 他有什阴谋吗? 不管他有什谋划,以他的修为,以他的身份而言,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 时随云看见顾远山的目光,嗤笑传音道:【我都有些同情柏师弟,顾师弟。】 【时师兄这怎说?】顾远山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人发现好东西,眼巴巴地来告诉你,你在这里猜测他有什歹心。】时随云神『色』温和,传音中的完全不是那一回事:【我若是告诉他,你觉他会怎想?】 顾远山也微微一笑:【不管怎想,他都无可奈何不是吗?】 【他可以跟着燕蝉衣离开啊,顾师弟未免把人看太死。】时随云道。 【他不会的。】顾远山眉峰未动,『露』出一种隐而不见的从容来:【我不柏意修为底下而排挤他,也不他不能参与狩猎而慢待他,燕蝉衣为什要离开?】 【那我可说,顾师弟不要后悔。】 顾远山抬抬手,示意请便,时随云当走过,可言语之间都是关心柏意身体的,丝毫不提顾远山的猜忌——他又不是傻的,说又如何,以他如今的位置,恐怕燕蝉衣会觉他是蓄意挑拨。 和顾远山机锋罢。 泊意秋吃燕蝉衣的丹『药』,脸『色』稍有好转,顾远山见状也不再注视——总是要出门狩猎的,届时多关注一下地下也就是,不废什功夫。 泊意秋被燕蝉衣扶着往洞府中,燕蝉衣一入洞府便忍不住低声道:“柏师弟,你为何要焰晶埋入地底?还要自己弄成重伤叫顾师兄他们发现?这对你有何好处?” 泊意秋在众人的注视下根本没有时间做这样的事情,必须要燕蝉衣帮忙才,故而这件事燕蝉衣一直都在眼里看着。 燕蝉衣知道自己不该问,还是忍不住问,她向来直爽,有些也懒憋着。 “自然是有大好处的。”泊意秋给自己倒一杯茶:“燕师姐,我之沉『迷』炼器,此时知修为的重要『性』。” 燕蝉衣不由道:“你想让顾师兄找焰晶?” “正是。”泊意秋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燕师姐放心,焰晶一事确实是的,我大费周章告知顾师兄,也不过是我不想暴『露』我会炼器罢……这焰晶着实好用,能告知顾师兄,多找出来一些我也好多分一些,等到出,我再私下问别的师兄师姐买就是。” “燕师姐,你信我……这种灵矿一旦流到外界,会是一个天价,燕师姐也可以和其他师兄师姐私下交易一番,然后高价卖给我——不卖也,师姐你元婴期的法宝就不必愁材料。” 燕蝉衣:“……”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好心动。 燕蝉衣是见过泊意秋炼器的人,对他身为炼器师的能力非常信任——那好的法衣放在外面卖她都买不起。 既然泊意秋都这说,燕蝉衣虽然觉有些扯淡,是还是觉可信度非常高。 赚钱嘛,不寒碜! 第 91 章 秋意泊将指尖抵在了唇上, 示意所人噤声,众人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下方的山谷中生长着一株料峭的玉兰, 莹白如玉的花朵散发着莹莹的微光,以它中心出了绿『色』的小草,低矮茂密的灌木,几斑斓的蝴蝶在花朵旁翩然起舞。 秋意泊示意噤声不是因发了这一株上品玉兰,而是匍匐地妖兽。 微风清扬, 玉兰也被风吹得簌簌, 巴掌大的花瓣自枝零落, 依稀之间可以看见枝干上爬着的大蛇。蛇呈灰褐『色』, 几乎与枝干融一体,若不是它呈三角状的背脊上一道艳红的花纹,恐怕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人捂住了嘴倒抽了一口凉气, 以他的位置看山谷,条大蛇依稀还看出来腰粗, 若真到了面,又是如何恐怖? 【至少是金丹中期。】独孤与众人传音道,他看了一眼秋意泊, 没想到柏秋修不如何,眼神挺好。 【独孤师兄, 怎么说?】人问道。 独孤没太多犹豫, 手指微微动了一动:【诸君难道没自信?】 众人精神一振, 独孤快速下达指令:【我和王师妹去吸引条大蛇,周师弟、赵师弟你二人暗中替我掠阵,李师兄顾师妹……张师弟护着柏秋去采灵『药』。】 【小心毒。】秋意泊自纳戒中取出了一些解毒散递给了众人,这东西解一点普通的毒, 哪怕不对口也镇压一会儿,是很好用的万金油系列产品——这不是他练的,是之奇石真君在辉宝阁里替他买的,他还没到这个水平。 【多谢柏师弟。】这么万的解毒散自然是贵得离谱,张师兄看了看手中的『药』瓶,笑嘻嘻地说:【拿了你这个我就不还了,我份灵『药』就给柏师弟你吧。】 【就多谢张师兄。】秋意泊笑道:【张师兄要好好看顾我,别叫我被妖兽一口吞了。】 【放心,不到死境我也舍不得把你推给妖兽啊!】张师兄说罢便给秋意泊一个眼神,示意让秋意泊跟他。 池玉真皱眉道:【还是我跟着柏师弟吧。】 独孤道:【池师弟负责主攻,张师弟身了得,带柏秋最适合不过。】 池玉真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时他说他是仰慕独孤才入的团队,不是仰慕柏秋才来的,此时也没强行留在秋意泊身边的理,他好跟秋意泊点了点,示意让他自小心。 众人各自接了自的任务,便悄然无声地四散开来。率先到达山谷的便是独孤和王若辰,他二人负责吸引妖兽,去的自然声势浩大,还未入山谷,独孤身后便已经凝了一道剑影形的龙卷,张师兄与秋意泊躲在暗处,传音道:【不管看几次,独孤师兄这万剑诀威势还是叫我些心惊胆战啊!】 秋意泊好奇地反问道:【张师兄不也是太虚门弟子吗?】 这张师兄就是之在山洞里和他配合得特别利索的位,此人全名叫做张镜,活络灵动,修也过人,但是出奇没什么坏心眼,要不是此时他身处险境,秋意泊还真点和对方结交的想。 【柏师弟这就是你所不知了。】张镜比划了一下:【孤独师兄是云轩真君门下的再传弟子,又是地灵根,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想要学万剑诀,靠攒贡献值我至少得攒到元婴期才行。】 【原来独孤师兄是地灵根……】秋意泊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之他三叔不是告诉他天、地灵根都少得可怜嘛,他怎么感觉谁谁都是天、地两个灵根。 张镜见他神些晦涩,还以秋意泊些羡慕,便道:【害,地灵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修涨得快一些,柏师弟和我一样也是玄灵根吧?玄灵根也挺不错的,你看我和独孤师兄同时期入门,这不也金丹了嘛!】 此时场中已经斗了起来,条大蛇自玉兰花丛中探出了大半个身体,饶是如此也已经让众人无靠近玉兰丈之内,臂粗的毒牙上滴下了浓黄的毒『液』,毒『液』所过之处都被腐蚀出了一个个坑洞。 独孤与王若辰两人左闪右避,手中长剑闪出了耀眼的光华,伴随着王若辰的诀,将大蛇引得数度向他喷『射』毒『液』。 【还你看个周师兄,对就是使术特别利索的个!】张镜指向了山谷中,见大蛇恰好被一道狂雷劈重,重重地从树上跌落了下来,在周遭翻滚着,无数草木被它压折了腰。 秋意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禁点了点,道:【倒不是羡慕独孤师兄的灵根,而是我师傅与我说天地灵数百年难见一位,可上次春宴仿佛出了数位,我便些好奇。】 张镜想了想,好像是这样:【被你一说还真是……上一届春宴的弟子在八都在炼精化气阶段吧?听说过凌霄宗一位天灵根已经进了炼气化神,说是所奇遇,此刻已经是金丹中期了,但是这次没进来,其他倒是没听说过。】 【像我太虚门的顾师兄、独孤师兄都已经入门百年了,也不算是这一届的。】张镜调笑道:【也就是柏师弟你误入了秘境才见到这么多……说起来柏师弟你的运气也真够好的,亏得这秘境是在夏分城附近,先到的是凌霄宗的,这才进来的都是名门大派,若是到了秋、冬两城,先发的八是魔道边,到时候相见就没这么客气了。】 秋意泊眨了眨眼:【我确实是运气不错。】 两人闲聊之间,条大蛇已经无心再守护玉兰了,需要三人合抱的身躯在山谷中游,不断潜伏在暗处的修士冷不丁偷袭他,又或者干脆身加入战斗,张镜见大蛇无力分心,便抓了秋意泊的衣袖:【柏师弟,抓紧。】 话音未落,秋意泊已经被他带的如风一般消失在了空气中。 秋意泊眼景物变幻,感觉到的速度比上次独孤带他逃离地龙时还要更快一些,不禁对张镜的评价又上了一层楼,众人仿佛所感知,不动声『色』的开辟了一条道路掩护着张镜与秋意泊去采摘。 秋意泊暗中盘算着如何采摘,这玉兰品质很高,通体上下都是值得一用的好材料,就是这个品质可会对他造一些伤害……不管了,张镜在,多少好一些。 张镜眨眼间就将秋意泊带到了树下,便听秋意泊胸竹的道:【张师兄,这把剪子你收好,届时将带花苞的枝叶剪下,此花不可落地,不可触碰铁器,你左我右。】 秋意泊给的剪刀是木制的。 张镜颔首,正欲将秋意泊放下,忽地心神一动,已经离开秋意泊衣袖的手指再度收紧,将他甩向后方,另一手持剑而上,听叮得一声,宝剑与毒牙想撞,张镜神『色』不动,握住长剑的手已经青筋毕『露』,他低喝了一声,另一手抵住了剑身,用力挥向了对方。 秋意泊被甩出后当即发了况——树上不是一条蛇,而是两条!第二条蛇的身形要比在谷中与其他弟子打追逐战的条小了许多,花纹与对方类似,一直隐匿在树上不动弹,导致众人一直没发居然还第二条蛇! 怪不得条大蛇下去后一眼也不看玉兰!众人当它是被『逼』的杀红了眼,哪里知道居然还留后手! 秋意泊手中立刻弹『射』出两枚小球,小球缠绕在树干上,从底部弹出了细如发丝削铁如泥的寒铁丝,铁丝自一出便弹向了与张镜相反的方向:“张师兄,往右!” 张镜的长剑几乎快要削到对方张血盆大口旁的肌肉边缘,忽地见条蛇以诡异的角度旋转身体,下一秒,一股巨力自剑上传来,张镜知道不硬悍,便听从秋意泊的话往右边而去。 他的视线中突然出了密密麻麻的莹绿『色』线条,秋意泊传音道:【避开绿丝!】 这是秋意泊特意制作的寒铁丝,毕竟他要和别人一起行动,而这个寒铁丝要是在不知的况下撞上去基本和迎着刀剑去的没啥区别,故而他就在寒铁丝中加入了一种特殊的粉末,叫它可以被修士的神念所捕捉。 当然也不被捕捉的版本,之在虎妖洞府里用的种就是,独孤运气好没撞上去罢了。 张镜身形一变,在显眼的绿『色』丝线中穿梭着,条小蛇紧随他而来,所过之处,鳞甲与寒铁丝碰撞,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声响,火花四溅。 秋意泊再度扔出了两枚寒铁丝球,小球勾住树干后弹『射』出了细密的丝线,饶是张镜看得见都躲得些辛苦,秋意泊抓紧将小蛇所过之处悉数封锁,条蛇叫小蛇主要是了和外面这条大的好区分,实际上这条蛇身形再小也人腰么粗了,想要过这寒铁网,除非变八份蛇肉段。 条小蛇似乎也发了什么在阻拦它,身形在逐渐密集的寒铁丝网中碰撞着,试图逃出,每到一处便炸出了一些如同铁器相撞时的火星,秋意泊立在远处,手指微勾,被撞断的寒铁丝再度被补齐,张镜自树上跃了下来,神『色』些奇异——哎,什么百草谷的柏秋动手起来跟百炼山弟子差不多? ……或许是因沉『迷』炼丹所以太菜了,靠花钱买宝? 应该是这样。 小蛇被寒铁丝捆了一个硕大的铁球,秋意泊道:“张师兄,你愣着干嘛!快替我控制一下啊!” “啊?哦哦。”张镜连忙上,心里纳闷应该怎么控制的时候,一个球状的玩意儿就落在了他的眼,根据之的一幕,张镜下意识的就想躲,但还是克制住了本反应,接了过来。结果玩意儿一入手便开始吸收他的灵气,数量之巨,还需要他专心维持才行。 怪不得柏秋让他搭把手呢。 秋意泊给他讲解:“咱尽量坚持一下,张师兄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将小球捏碎,条蛇应该就死了。” 张镜:“……?你什么不捏?” 捏了不就完事了? 秋意泊温和地笑了笑:“捏了就没尸体了。” 张镜瞬时想到了密密麻麻的丝线,不禁些皮发麻:“……这玩意儿很贵吧?你就这么用了?” “是挺贵的。”秋意泊不好意思地道:“当时看张师兄身处险境,便没想太多……不妨事儿,下我找我好友再替我炼制一些便是了,他给我打八折的,一百块上品灵石就做一套了……” 张镜面『色』沉重地道:“……好兄弟!” 了救他,一百上品灵石说扔就扔,这兄弟处! 此时条大蛇也轰然倒塌,众人围了过来,独孤扬声问道:“张师弟,你如何了?这球是……” 张镜闻声望去,苦笑道:“独孤师兄你来得正好,我快坚持不住了。” 话音未落,张镜便松开了手上的小球,寒铁丝网不一时便炸了开来,一条遍体鳞伤的怪蛇出在了他面,众人一惊,没说什么,再度上迎战。 秋意泊这才和张镜腾出手来,仔仔细细把树上又检查了一遍,见真的没藏着蛇了,这才开始收集灵『药』,但了防止意外发生,两人就不分开了。 张镜看着条怪蛇,小声道:“柏师弟,看来你这球捏不捏也没什么两样了。” 秋意泊侧过去看了两眼,怪蛇身上鳞甲上都是伤痕,应该是用不了了,“……下我跟我好友说一说,这个是些厉害了……不过肉和蛇胆毒牙还是用的。” “也是。” 两人没了妖兽的阻拦,剪树枝还不是轻而易举,不一会儿一树玉兰就被他剪了个七七八八,秋意泊估算了一下数量便停了手,道:“差不多了,张师兄。” “嗯?不是还一些吗?”张镜疑『惑』地道。 “给它留点。”秋意泊也没解释什么,便等着张镜下来,张镜些奇怪,想应该是他百草谷的规矩,便也没多问什么,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条小蛇也差不多在地上剩一口气了,独孤干脆利落地把妖兽杀了,见两人这里也完事儿了,便满意地点了点,众人各受伤,但心知此处不可久留,便强撑着开始搜寻起焰晶来了。 “柏师弟,你可什么线索?”王若辰呼喊道。 秋意泊也在努力地找焰晶,他的目光落在了玉兰树上,说不定就在这下方?但是这玉兰是水属的,焰晶具强烈的火属『性』,玉兰从理论上不可长在它的上方。 但先找找吧? 灵丝从秋意泊脚下蔓延出去,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泥土中,四处搜寻着,秋意泊假意四处探寻,如今人都在,他想要取信独孤再度埋下焰晶也不太好办,更何况次次都是他发焰晶就显得非常诡异。 灵丝在玉兰树下探索了一阵,仔细地避开了玉兰的根茎,但直到入土三几丈都寻不到什么踪迹,秋意泊得收了灵丝,摇道:“我这里没发。” 其他人也道:“我这里没线索!” “我也没!” 秋意泊又道:“或许是这片地方和焰晶属『性』相冲,应该不会焰晶。” 独孤点了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既然如此,大家整合一下便离开吧。” 秋意泊想了想,说:“独孤师兄,我倒觉得个地方可。” “何处?” “你还记得之我去过的个虎妖的洞府吗?”当时在虎妖洞府时他就觉得里面肯定什么,说不定就是焰晶呢? 独孤沉『吟』一瞬,道:“处青山苍翠,应该也与焰晶相冲,与其折返,不如接着往方推进。” 言下之意,是不愿意去了。 秋意泊好先听从他的吩咐,跟着众人先一道了临时营地。 一行人刚安顿下来,营地外围便传来了异动,两个负责值守的弟子到外面一看,便听见人尖叫了一声,紧接着便是打斗声,其中一名弟子狂奔了来,叫醒了众人:“各位师兄,外面一群妖兽!” “什么?!”独孤一手提剑,如风一般的出去了:“!” 秋意泊自然也跟在了后,池玉真注意到了他,些疼地低声道:“柏道友,你怎么跟出来了?危险。” 一群妖兽不是什么够太平解决的事。 他虽然和妖兽的修同是金丹期,但是妖兽先天天赋在,肉身强悍,同境界下,几个人修才打得过一个妖修。当然,种战力远超境界的属于特殊例子,不计入其中。 秋意泊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让自进了洞府阵盘的范围。 池玉真:“……” 他真的很想问秋意泊一句:所以你出来做什么?看热闹吗? 秋意泊就是来看热闹的,打架没他的份,看热闹总不至于都不看了,要不是不做的太过分,他甚至可以当即掏出瓜子板凳果汁来。 池玉真见他躲了阵内,便也跟着上对敌。 引来妖兽的是一名子,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引得一群妖兽追着她跑还活到在的,她浑身狼狈,见人来帮她更是『露』出了如蒙大赦的表,秋意泊见她可怜,还未说什么,见子已经往他这边来了。 子神凄美,低声哀求道:“道友,可否容我进去避一避?” 秋意泊笑道:“这里已经足够安全了,道友还是速速打坐调息吧——放不放你进来得看我独孤师兄的。” 他下巴抬了抬,示意在妖兽群中奋战的独孤。 不是他没什么怜悯之心,而是这个的些奇怪——她虽然浑身狼狈,但是气息稳定,也没重伤,一般而言这种况她难道不该反手过去帮忙一起杀妖兽吗?什么要躲到洞府里来? 要是独孤他失败,难道些妖兽还会放弃洞府不?它是没化人形,不是没灵智,一群金丹期的妖兽全力攻击阵盘,阵破也不过是几个弹指的时间。 “道友,你何被一群妖兽追击?”秋意泊忍不住问道。 子哀哀地道:“我也不清楚,我路过处,见一群妖兽盘踞,我便想避开,谁想它就追着我来了……我好怕……道友你放我进去好吗?” “放你进来我就要挨骂了。”秋意泊眨了眨眼,他想给池玉真打个信号,手指刚动了一下,忽然子起身对着他笑了笑:“道友,你想做什么呀?” 她凄美的面容一笑之下就竟然是说不出的诡异,黑发散『乱』,红唇如血,一双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秋意泊,很……什么的味道,秋意泊浑身一『毛』,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咽了口唾沫,这的绝对问题! 他尽量表出了诧异的表:“我看道友你实在是可怜,便想叫我师兄过来做主放道友入洞府,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你快叫吧。”子掩唇一笑,破损地衣袖在她唇下招摇:“对了,道友,你怎么不问我出身何门何派?” 秋意泊顺应如流:“道友出身何门何派?” “妾身出身太虚门,名唤柔茗。”子又柔又婉地对着秋意泊行了一个礼:“道友又是出身何门何派?” “我出生于百草谷。” “道友何得么多人保护呀?”子好奇地道。 秋意泊皮都已经麻得不像话了,他又后退了两步:“我……” 忽地,子重重地拍在了禁制上,神癫狂地吼道:“你什么要后退!你后退做什么!” “我难道不美吗?!你什么要后退!” 秋意泊更是后退了两步,忽地,他觉得肩膀上出了一手,人的声音又出在了他的耳边:“你后退又什么用呢?我已经在里面了。” 秋意泊神麻木,强『逼』着自扭看了过去,入目正是个子,子温和地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你得这么多人的保护?” 秋意泊沉『吟』片刻,道:“我弱。” “我也弱呀?你怎么不保护我?”子的声音忽高忽低,飘忽不已,秋意泊听着每个句子都仿佛被拆了字,一个个地往他脑子里钻。 打……开……禁……制…… 子站在禁制外,看着已经快要被『迷』『惑』地秋意泊不禁『露』出了一个妖异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打开禁制,放我进去……” 见她面的人抬起手来,伸手触碰到了禁制壁,紧接着手就贴在了她的面,竖起了中指:“我就不。” 秋意泊掏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然后捉了一把瓜子在手心里:“一说一,我门内玩的幻境都做的比你强。” 当时在踏云境里『惑』心草幻境都会搞攻心了!面这个就会玩玩五感。 说实话,真菜,连根草的幻境都用的比她强。 第 92 章 子满脸都是不置信:“你——!” “你什你。”秋泊大言不惭地道:“有本你自个儿进来!” 子的眼睛瞪得极大, 黝黑的瞳孔透着让人骨子里发『毛』的冷,秋泊学乖了,他就告诉自己这不是鬼, 这是某种妖兽的拟态。 不是常在那种异变的游戏里看见这种怪物设定嘛!一只怪物会有一个根茎或者类似的东,末端就是一个拟态,专门用于勾引不情的人上钩,等人过去了本体就出现一口把对方吞了。 且有一一,就算面前是正儿八的鬼, 怕归怕, 打还是要打的——总不好把小命直接送给人家吧?他就是个冤种也做不出来这种情。 “呵……你不帮我, 自有人帮我……”子轻笑道。 对应的则是秋泊手一扬, 一枚瓜子直直地飞出了禁制,擦着子脸颊的边缘击中了一个不何时已走到附近的修士的眉心:“刘师兄,止步!” 眉心本是人体重『穴』, 如果对方没有被控制,怎都不会让他一瓜子就给打中了, 但既然打中了,也足够对方清醒过来了。 刘姓修士脚步一顿,艰难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眉心:“……谁……打我……” 忽地, 他眼中茫然尽散,握紧了手中长剑, 他看向了秋泊和不远处的子:“柏师弟, 怎回?!” “刘师兄, 止步!”秋泊再度喝道:“这子有『迷』『惑』人心的力,自称是太虚门修士,刘师兄你认得?” 刘姓修士眯着眼睛打量着子:“李师妹?” 子神情一缓,哀戚地道:“刘师兄, 我……” 话还未完,刘姓修士眼中再现『迷』茫之『色』,秋泊的一枚瓜子再度打中了他的眉心,刘姓修士一顿,面容上浮出了复杂之『色』,随即便是怒,他提剑便向子攻去:“你是什人!李师妹向来英姿飒爽,平素最厌烦哭哭啼啼之!” 秋泊再度喝道:“刘师兄,止步,这子对禁制无甚办法,外面那群妖兽极有是她『操』控的,你去通独孤师兄、池师兄他——也不要太靠近这子附近,我怀疑她的本体就在她脚下亦或者不远处。” “不要再直视她!” 刘姓修士深深地看了一眼秋泊,转头离去。 秋泊也觉得挺奇怪的,刘师兄他已是金丹期了,怎比他这个筑基期还不耐幻术?只一句话的功夫就被这的又『迷』了去? 是不是他太虚门不太行? 秋泊突然识到了凌霄宗的好,之前就觉得踏云境里怎动不动就撞上幻境,现在回头一想要不是踏云境里整了那多幻境,他也不一定这快就摆脱出来。 不多时,独孤情等人便开始有的缩小战斗圈,向洞府门口靠近,池玉真看向子时只觉得脑中有一瞬间的昏沉,转而体内神通自动运作,眼中微热,许久未曾突破的《长诀》居然在不不觉中突破了一层,再之后他便看清了子的真面目——是一团顶着人皮的藤蔓。 他扬声喝道:“小心,这子是妖兽!本体在右侧丛林,是一棵古榕!” 是丛林,其实就是一片焦黑的枯枝形成的地方,应该是此前有什机缘让它长了出来,是法力强大的妖兽,也是什天材地宝,随着那机缘一走,树木失去了抵抗高温的力,便化成了如碳石一般的存在。 众人早已习惯了分工协作,不必独孤情吩咐自然而然的便分成了队,一队转攻为守形成防线,阻拦妖兽,另一队以战力强硬的则是腾出手来,齐齐冲进了丛林之中。 秋泊看着面前的子,笑道:“你不回去吗?” “这就回……”子『露』出了一个阴惨惨的笑容,眼睛在他的脸上不断的打量着:“我记住你了……” 秋泊任她打量着,右方火光突起,子脸上忽地鼓起了一个诡异的扭曲的凸起,似是一条蛇钻入了她的皮肤下一样,她脚下泥土翻腾,有血红『色』的触手般的东在里头翻滚着,子以肉眼见的速度消瘦……或者是枯萎更为恰当,直至地上只剩下了一张完整的人皮。 秋泊凝视着那张人皮,心这是那个太虚门的修,怜她已然香消玉殒。他低低地笑了笑,他伸手在自己脸上碰了碰:“……这张脸也是假的。” 他转身回了洞府中,『摸』了点之前的玉兰出来,又将之前买来的成品加入其中,混合一下就当是自个儿弄的了——一场恶战,他不拿点好『药』出来不过去啊。 秋泊也就是依靠着万宝炉提高成功率的效果在瞎折腾点丹『药』出来,否则让他冲金丹期的丹『药』,他就是有十个炉子,全炸了都不够他折腾出一份来的。 万宝炉拟态的丹炉熊熊燃烧着,总觉得这段时间它烧过的草『药』比所有前辈加起来都要多。 树木成精,是比动物成精还要恐怖的存在。 不同于动物,动物从一开始就有着本的感情,会惧怕会感到疼,但是植物不会。它要修到动物的这一步,便要几百上千年,上万年也不少见,此后就和动物一般开始修行、开灵智,又是几百上千年,当它一旦修炼有成,便以直接迈过前期,最少也是直接进入炼气化神阶段,更要比同境界的妖兽厉害不道多少倍。 哦对,中间还有雷劫呢,植物和动物不同,它本质上还是易燃的,大部分植物还没开灵智呢,就给雷劫劈成渣了,这更显得植物成精的难得了。 就拿刚刚那子来,普通金丹期的妖兽连人话都不会,它都会剥人皮冒充人类了,看它的样子还打算混入他内部来着,要不是遇上了秋泊,还不道后面会怎发展。 秋泊没有考虑过要出去,他本质上是个菜鸡,自保以,正要出去了纯粹就是当吉祥物的,与其浪费一个保命的法宝,不如在洞府里替大家准备点后勤的东。 他倚在万宝炉旁边磕完了个锦囊的瓜子,瓜子皮被他扔进了万宝炉中就地毁尸灭迹。 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搀扶着回来了,入内便见到了洞府大厅中的桌子上按照位置摆好了疗伤的丹『药』和一些简易的疗伤用品,柏秋则是在大厅角落里,旁边的丹炉里则是不断飘出了充满了灵气的『药』香。 “各位师兄辛苦了。”秋泊着便望向了丹炉,其中的炉火已成了炫目的白金『色』,他喃喃道:“我这里也快好了……” 话音未落,丹炉中异象突现,炉盖不停地发出了嗡鸣声,似乎随时都要被炸开来一样,张镜喃喃道:“不是要炸炉了吧……” 众人对秋泊之前炸炉把自己炸成重伤的情还历历在目。 秋泊这头手捏法诀,炉盖猛然掀开,从中飞出了数十道流光,秋泊喝道:“就现在!不落地——!” 众人一顿,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池玉真飞身而起,拦住了一道流光,光芒在他手中散去,化作了一颗莹白如玉的丹『药』,随之便是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的『药』香和花香。 秋泊这头眼疾手快地将不断去捕捉溢散的丹『药』,感觉这次万宝炉似乎非常给力,随机到了不错的属『性』,导致丹『药』地品级也提升了,这有丹『药』跑路的异象。 众人见状也纷纷上前拦截,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将所有丹『药』都拦了下来,正眼巴巴地看着手中的丹『药』呢,就听秋泊道:“各位师兄别愣着啊,现在刚出炉正是『药』力最强的时候,赶紧服下疗伤吧!” “多谢柏师弟!那我不客气了!”张镜笑道,便仰头服下了,他也不回自己的石洞,当即便坐了下来开始疗伤。 在这里的都是方生死与共过来的,实属不必太过防备他人,众人也纷纷向秋泊道谢,转而服下疗伤。 这丹『药』一入口便化作了一道津『液』,如甘霖一般顺着喉间滑下,竟然不必催化便已汇入了四肢脉之中,温和无比的灵力滋养着受损的脉和血肉,让人觉得舒服到了极致。 虽然大家都吃了,秋泊也没受伤,但是他还是本着好奇心磕了一颗,半晌,他拍了拍万宝炉——你牛『逼』!等出秘境就给你做个全套大保健! 这丹『药』灵气很温和,比起之前买来的丹『药』更为温和,『药』效也足……就是香气有点上头。 怎,或者是他刚刚磕了瓜子没漱口?他总觉得这丹『药』里有一股瓜子的香气。 万宝炉嗖的一声就没入了他的体内,毫无动静。 秋泊还有些纳闷,难道万宝炉不喜欢做保养?他没放在心上,起身收拾起绷带和金疮『药』,这东这次是用不上了,但是下次还是以用的,不浪费。 他为了彰显自己是百草谷的弟子非常具有医修的专业素养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绷带都被他用各种草『药』煮成的汤『药』给杀了菌,还在红芽草的汤水里泡了几天,缠上去就是不涂『药』也有微妙的恢复伤势的疗效,虽然不贵,但是很麻烦。 省一点是一点。 忽地,他的丹田中有所移动,他微微感了一下,发现万宝炉在他的丹田里打滚。 ……还行。 等到天光大亮,修为最高的池玉真率先从入定中醒来,秋泊见他双目有神,肤『色』莹润,便道他的伤已痊愈了。 池玉真第一眼也是看见的秋泊,他神『色』复杂,悄悄传音给秋泊:【柏道友,你当真是齐晚舟的小师叔?】 这不像啊! 丹『药』是他亲眼看着秋泊炼出来的,这总做不得假,但你一百炼山的弟子的炼丹水平到这个地步,求问百草谷的弟子还有活路吗? ——哦对他还是个筑基,但炼出来的丹『药』已是金丹期用的品种当中的极品了,他也不是没有用过其他丹『药』,但这丹『药』不输于任何市面上买到的极品。 【真的,这还作假不成?】秋泊回道。 【那这个丹『药』……】池玉真问道。 秋泊耸了耸肩膀:【半成品。】 【什思?】 【我用辉宝阁出品的奇心丹加上之前我采摘的玉兰炼制而成的,本来想掩人耳目,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成了。】 池玉真听罢心中噎得慌——您果然是百炼山的弟子,是真的不差钱啊! 奇心丹本来就是金丹期够使用的最极品的丹『药』之一了,他这点伤势,一人一颗就完全足够了,他还往里面加了新的天材地宝,那是完全没把炸炉这件放在心上啊! 池玉真腆着脸走了过去,道:【小师叔,要不您再给我颗?】 秋泊转手就扔了一瓶过去,并附言:【你懂的。】 【我懂我懂。】池玉真连声道。 他就当是接了这位小师叔的单子,保小师叔一路出秘境!至于齐晚舟……感谢兄弟给他介绍生。 秋泊伸了个懒腰,他有些饿了,便拿出了自己的小烤炉烤起肉来,等独孤情等人陆续醒来,便是满鼻子的肉香。 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肉香。 众人干脆围到了秋泊身边,边吃边聊昨天的惊险,刘姓修士道:“还好柏师弟叫醒了我,否则我恐怕就要给那榕树给吃了。” “怎不是,那大一棵榕树,什时候来的我都不道。”张镜笑道:“亏得有独孤师兄和池师兄打头阵,否则真的活不下来了。” “这秘境中居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妖兽。”刘姓修士到此处,摇了摇头:“怜了李师妹。” 独孤情道:“大家下次更加警惕一些就是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独孤师兄的是。” 张镜见众人沉默,便对秋泊道:“还有柏师弟的丹『药』,真是个好东!我要不是我怕买不起,我都想问柏师弟买颗了。” 给他吃的那一颗是免费的,视作秋泊一同参与了狩猎,要一同分战利品。若是还想要,要秋泊愿白送,要就是买了。 要他白送众人是没这个脸的,那丹『药』的品相就不是轻易买得到好东。 秋泊想了想:“其实那颗丹『药』是用之前我采集到的上品玉兰制作的,其他倒是没什,张师兄若是想要,拿玉兰与我换就行了。” “还有这等好?”张镜连连点头,将自己拿到的那一部分玉兰都给了他,如愿换了一瓶三颗回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出玉兰花和秋泊换,亏得秋泊之前做的那一份还有得多,不然还真不够换的。 池玉真在旁不断地对自己,自己已道那是奇心丹了,要忍住不再拿玉兰跟秋泊换,而且自己已拿了一瓶,再换自己岂不是成了贪图小便宜的人,不行不行,不给师门丢人。 “池师兄不要吗?”秋泊忽然问道。 池玉真一顿,旁边的人就道:“池师兄不要的话,我以出价买师兄手里的玉兰,柏师弟这丹『药』我馋死了。” 秋泊言笑晏晏:“也以啊。” 池玉真:“……我和柏师弟换。” 笑闹过后,众人又齐齐出门,这次秋泊的地位得到了不太显的提升,从队伍的中间偏后被塞到了队伍的中心。 榕树留下的尸骸他已收了起来,再过来是为了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端倪。 他人多势众,其他妖兽若不是成群结队的,大多看见他就走了。端看榕树那张人皮也道,它此前恐怕只对落单的下手,现在突然跑到他的营地中来的行为显得非常离奇。 当然,其中也有榕树对自己的幻术自信过头所以来挑衅他的情况在,但是大家更多的倾向于有什东吸引榕树来了,所以他打算搜山。 秋泊先跟着他到了之前与榕树战斗的地方,这里已被移为了一片烂泥地,坑坑洼洼,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布料和枯死的藤蔓,见昨晚战势惨烈。 他来到最大的那个坑旁边,也就是榕树之前埋根所在。 “这里我已翻找过了,没有什东,就是泥土……柏师弟你来看看。”张镜招呼道。 找东还要专业的来。 秋泊上前凑到附近看了看,伸手招了根树枝在底下刨了刨,灵丝从他脚下悄然无息地钻进泥土里翻找着,果然毫无所获:“是没什……” 他挑起了一根断裂的暗红『色』的藤蔓:“这也是榕树上的?” 池玉真凑过来看了一眼:“是,应该是榕树上的寄生藤,被碰一下就会被吸取血肉,厉害极了。” 眼前的藤蔓已失去了生机,秋泊戴好了手套,转而顺着它断口捏住了树皮往下一撕,瞬间一捧血花从中炸了出来,亏得秋泊早有防范没有碰了他一头一身,众人目睹这个画面都『露』出了不想直视的神情。 秋泊沾了点血碾动了一下,放在鼻端嗅了嗅:“嗯……刘师兄的血。” 刘姓修士:“……” 秋泊等待鲜血流尽,再度撕下一截树皮,树皮带着丝状物被分离了开来,秋泊握住了丝线端:“哪位师兄来砍一刀试试?” 张镜:“……我来吧。” 张镜抽出长剑就向秋泊双手之间挥去,只听一声金戈交鸣之声响起,丝线没,反倒是秋泊被力道带得松了手,他俯身捡起了丝线打量了一番,这丝线与长剑相交之处出现了细微的磨损,如果再让张镜在同一处多砍几剑估计就会断了,但就这样也是个不错的东了。 他道:“众位师兄将树藤也收集起来吧,以后找炼器师做一件法衣也是不错的选择。” 王若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有点恶心,柏师弟,我真的要吗?” “王师姐,自己不穿也以卖给别人。”秋泊笑道:“这样的韧度堪比天蚕丝,拿到辉宝阁想必价格也不会低。” 张镜用剑挑起了一根树藤:“……卖钱就行。” 众人捏着鼻子收集了起来,不过大家在收集一会儿也就适应了,偶尔这玩儿还会喷出血来,大家还会互相调笑这是谁谁的血。 秋泊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忽然独孤情的声音响了起来:“柏师弟,你觉得如果榕树是追随宝物而来的话,宝物会在哪里?” 秋泊想了想,目光落向了他来的方向:“独孤师兄觉得呢?” 独孤情道:“应该是在这山中。” 否则他也不会让大家来搜山。 秋泊顿了顿,也不道对方什好,他选了一个尽量委婉的辞:“独孤师兄的有理,昨日那榕树引来了那多妖兽,如果它只是想猎杀我,犯不上引那多的妖兽,这山中定然是有宝物的。” “嗯。”独孤情顺着秋泊的视线,忽地问道:“柏师弟在看什?” 他终于发现了!秋泊松了一口气,顺应如流地:“我在想,妖兽打破我洞府的禁制应该不难吧,那榕树干嘛要用幻术骗我替它打开禁制?它为什不直接攻入洞府呢?” “彼时洞府中只有我一人,而各位师兄正在对敌,它若直接攻击我还真没有办法……” 独孤情一顿,神『色』有些复杂:“你的有理,它为什不破坏禁制?难道它是想留着完整的禁制学习?” 秋泊:“……”难道它杀过的修士出门都不带阵盘?所以非要找个人那多的营地攻击来整个阵盘?!独孤情的脑子呢?! 秋泊又笑道:“或许是吧,也有是看上我的阵盘了呢?” 独孤情道:“应是如此。” 秋泊:“……” 这话真是死了,这让他怎接? 秋泊踩住了一根血藤,那血藤被他踩得噗嗤一下爆出了一点血浆来,他低声着什,像是给独孤情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它看上了我的洞府?难道这榕树陆地上住厌了,想住住洞府?它干嘛不自己挖一个?” 独孤情在旁听着,倏地灵光一闪:“它看上了我的洞府?!难道东是在我的洞府里?!” 秋泊在心里给独孤情竖了个大拇指,您终于想到了啊! 要是再想不到,他今天回去就要再炸一个丹炉了! 这儿他刚刚出来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了,但又觉得不会这凑巧,挖一个洞府就撞上一个焰晶培养地?不会运气这好吧? 但综合了消息,觉得哪怕不是焰晶,一定也是有其他宝贝,否则这榕树大费周章得到底是为了干什?总不见得真的对自己的幻术那有自信吧? ——连根草的都不如的幻术?它其实是一颗普信树? 第 93 章 秋泊也不觉得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事实就是这么巧,继第一次随便挖的洞府焰晶只有一墙之隔,第三个洞府也只焰晶有一墙之隔。 于其他人来说更是巧的没边儿, 毕竟他们眼中是第处第三处洞府都出了焰晶。 秋泊还心中盘算如何让自得以接触到石柱,便听见那边有人高呼:“这是什么——!” 秋泊顺忘了过去,便见众人已经发现了小球的存。 这次被催化出来的焰晶个子极为娇小,比起之前秋泊挖出的一面墙,这一块只能说是个石头墩儿, 但它的品质也要比秋泊所挖到的那一块要好得多, 若说前面是水晶, 那么这一块便真的如同一团水包裹流火一般, 奇异非常。 而它的方就是那一枚引人瞩目的小球。 秋泊顿了顿,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小球,心中却微妙的松一口气——发现如何?有这么一枚光华璀璨的小球, 谁会注下方的石柱呢? …… 【还要等多久?】燕蝉衣传音道。 顾远山一手抬起,指向下压去, 众人见状纷纷四散开来。 论理说,不远处的事情他们不该参与,但秘境之中能居之, 难道还要与人说理不成? 远处是一片其他如出一辙的焦土,唯一不同的是它的中央有一棵看似枯朽的小树, 不, 只有半人高, 可那小树乌黑的树枝泛金属般的光泽,更别提那与众不同的灵气了,不是凡品。 而树的旁边各站了一队人马。 一方是一男一女,而另一方则是男一女, 其中一男女身同制式外衫,看应该是同门,另一个男修看衣服是太虚门的。 可而知,他们是争夺这棵小树。 泊秋看那男一女的面容,目光微凝,他们居然进了这里? 这其中一男女泊秋认得,熟人了,是他的同窗宋一溪王思欣,十年不见,没到人居然入了金丹期,虽然是金丹初期,却已经足够骇人了。 他记得这人也不过是玄灵根,居然进阶得这么快?中间应该是有什么缘故吧。 另一侧之中那位女修泊秋也认识,是林月清,秋『露』黎的闺蜜,小时候也经常他玩,没到她也进了金丹期。 林月清一起的那个男修他倒是不认识,看衣服像是归元山的。 说来也是巧,他们一行十几号人,其中除了他以外愣是没有凌霄宗门人,一路行来也确实是没见到同门,如今乍然见了三个,还真有些百感交集——虽然其中个他有仇。 他们这一行人因是顾远山组织的,他所的太虚门门人占了部分。 泊秋低声问道:【燕师姐,我们真的要去抢?】 【有何不可?】燕蝉衣回答道:【稀松平常罢了,最多就是客气点,与他们一道分——是你的师兄师姐?】 【嗯……】泊秋应了一声,道:【那一男一女……关系不如何。】 同门之间能说出‘不如何’三个字,那就等于是有仇了。 燕蝉衣道:【那就没问题了。】 众人已经潜伏到位,只等顾远山一声令下,忽地听场中王思欣温地道:“林师姐,是我宋师兄先见到的,同门之间,不必起无谓的争斗吧?” 林月清长得美,说起话来便是话里藏刀瞧也叫人觉得赏心悦目,只听她道:“我倒不知道王师侄何时学了指鹿为马的本事。” “还有,按辈分,我是峰主亲传,你们不过是普通内门弟子,当唤我一声师叔才是。”林月清道:“既出明霄,就不以同窗论了。” 旁边的男修讥讽道:“凌霄宗也是门派,怎么出了你这等人?说谎都不眨眼?我与林道友此守了三日,今日这小树方才成材,怎么一眨眼成就了你们三人先到的?” “你们三人先前何处?难道烂泥里头看?”男修道:“秘境中抢夺机缘本就是常事,既打算不顾同门情谊前来抢夺,就不必还要给自立一座牌坊!” 王思欣面容仍然是温的,只是目光冷了下来,她并不理会那男修,只问林月清:“林师姐,你当真要抢?” 林月清面『露』厌恶之『色』,毫不做掩:“那我也问问王师侄,当真要抢?” 她王思欣宋一溪本就没什么好感,他们那几个世家出身的弟子,小时候还寒山书院时便觉得自高人一等,同窗之中只她、秋『露』黎、温夷光、顾真还算客气,也知道是因他们四人的灵根的关系,小师弟秋泊多有微词,虽然她是被捧的那个,但她向来看不惯捧高踩低之人。 面踏云境他们被提前逐出秘境,被张先生呵斥,虽众人嘴不说,谁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此等小人,实是恶心。 可偏偏这等小人却有家世,明明是筑基期,下山回了趟家便成了金丹初期,此次还与她同入离火境,她本不遇也就算了,哪到今日撞见了,来恶心她。 王思欣道:“既然如此,我们各凭本事。” 林月清淡淡地道:“刚好我也试试你与宋一溪的本事,看看强行提去的金丹我这等自修的有什么不同。” “你——!”王思欣还未说话,宋一溪却已经怒骂出声:“林月清你个贱人,别以为你是地灵根就了不起。” 林月清道:“宋师侄,你辱及尊长,我要罚你,必你也没有什么怨言。” 双方剑拔弩张,只看谁先动手。 顾远山望这一幕,再度做了一个手势,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要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就该出场了。 不为什么,现出现只要或直接放弃离开。面这一条虽然概率很,但顾远山的认知里,自然是要选择方更为有利的一条路。 泊秋传音道:【顾师兄不帮你的同门吗?】 泊秋行动中因为定位的关系如无必要便从不开口,此时乍然听到他的声音,顾远山不禁回头看向他,随即微微一笑,非常坦然地回答道:【我与他关系不如何。】 同为太虚门的同伴笑道:【柏师弟我给你说,这也是我们太虚门的一桩丑事了,这里都是自人,你就当笑话听了得了。】 【自然。】泊秋好奇地看了一眼顾远山,见他居然没有阻止方说话,就深知方真的八成顾远山仇不小了。 毕竟到了外面,自家门派的声誉总要维护的。 那人也看了一眼顾远山,见他阻止便接道:【那个人叫王奇凡,出身世家,文不成武不就,靠家里愣是成了金丹——这也就算了,平素里仗自家世处处欺压别的师弟妹,之前还与新入门的弟子起了口角,仗自那点修为差点把人的丹田都废了,谁看得惯他啊?】 反还要等他们打,他们这儿等也是等,不如聊会儿。 【这么过分?】泊秋有些惊讶地说:【真君们不管吗?】 【自然是要管的。】那人道:【不过他家祖是……哎,也不太好管,总之来就把他的任务给撸了,以再也不敢叫他接管新进门弟子的活了。】 【原来如此。】泊秋顿了顿道:【顾师兄,其实旁边那个美貌的女修……我认识,是我表姐,顾师兄,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 顾远山眉峰一动,还以为泊秋要说什么出什么帮那人的话,紧接就听他道:【我表姐也跟我提过那个王思欣……就是那个立牌坊的,咱们前把那王家人一同教训一顿如何?】 【蒙脸去,打完就抢东,抢了就跑。】泊秋说完,腼腆地笑了笑,似乎很不好思自提出这种话一般。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泊秋的神情就有些奇异了。 好家伙,没到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柏师弟的手那么黑啊! 不过也没有什么人泊秋感到反感,这种法人人都有,也称不恶毒,只不过是有些损罢了,况且只有把自当做了自人,才会这么明明白白的将小心思说出来,就如同刚刚他们将太虚门的丑事告诉泊秋一样。 别说,这话让很多人可耻的心动了。 平素门中姓王的仗有真君撑腰,横行霸道,家虽看不惯他但也只好忍气吞声,没办法,谁让自没有一个真君祖宗呢? 现他们秘境里,也并无什么留影石,他们蒙脸前把他打一顿怎么了?只要不打死打残,就是他家真君出面,也不好追究啊! 毕竟秘境里家抢夺机缘,你家孩子命也人没残的,已经是给那位真君留面子了! 顾远山也忍俊不禁,他抬手做了个手势,瞬间众人便欢呼了一声,隐藏身份的斗篷家人手一个,也不必问别人要。 【那那个男的打不打?】有人问道。 【打,刚刚他口出恶言,还是他师叔呢就能这么说话,八成王奇凡一丘之貉。】 众人装备完毕,王思欣林月清五人要动手,手指按剑柄刚要有所动作,骤然之间一行十几个黑斗篷蒙面人便出现了他们五人面前。 还未等五人有所反应,那十几个蒙面人便冲向了王思欣、王奇凡、宋一溪三人,目标明确,下手狠辣,三人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就被围成了一堆,只听惨叫声闷哼声不断传出,林月清她同行的男修看得目瞪口呆,转眼间就看见了一黑衣人到了小树旁边,静静地看他们。 威胁的思很明显。 众所周知,能进这秘境的只有金丹期,哪怕这十几金丹期王思欣一样都是靠丹『药』外物强行提来的金丹,也不可小觑,更何况林月清明晃晃地感受到了其中有好几个金丹巅峰。 林月清身边男修当机立断:“那我等就不打扰前辈们了,告辞!” “告辞!” 人言语之间根本不提什么天材地宝,只求方别过来像围殴王思欣他们一样过来围殴他们就行了,再说了,就冲他们话不说前围殴王思欣宋一溪,林月清这天材地宝也让得畅快无比。 蒙面人点了点头,林月清同伴话不说扭头就走,走远了还听见了林月清的笑声。 泊秋也忍不住笑出声,这怎么说,他确实是没有特找王思欣那几人麻烦的思,但是并不妨碍他有机会就报复他们一下。 众人都是金丹期了,下手自然有轻重,说打断根骨头就打断根,保证让他们痛得到位是找个地方打坐疗伤个几日就能好,绝不留下什么终身『毛』病。 宋一溪王奇凡作为个男修,受到了格外的优待,被打得鼻青脸肿,王思欣倒还行,毕竟是个女子,虽说修真界男修女修都一样,但到底他们蒙面围殴有些不好思……也就是稍微比另外个男的好那么一丁点儿。 宋一溪一边惨叫一边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祖是宋风真君,你们安敢打我!” 没人答他,直接一拳把他给撂倒了。 王奇凡还要试图反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里至少十手,他是被打得最狠的一个,他心念一动,要启动祖赐予他的法宝,可霎时间他的神念就受到了攻击,他神魂剧痛,顺方向看去便见一个黑衣人悠然地立外围,冷眼看他。 思很明显,只要他敢动用法宝,他就敢灭杀他的神魂。 此人是顾远山。 泊秋提出来的建议不错,不过这等有祖荫的世家子弟身势必会携带一些法宝。既然如此,就只好他来收尾了,免得坏了事——他也许久没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但是偶尔不影响结果的情况下做一次,当真是莫的愉快。 说起来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自都觉得有些奇特。 顾远山看向了泊秋所,泊秋就知道他该出来干活了,燕蝉衣还参与围殴,没人帮他一道了。他走到小树旁边,围它打量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靠近刮了点粉末下来——哎,没刮下来? 他这把小刀可是奇石真君炼制的! 顾远山就旁边看,泊秋小心翼翼地分出了一丝极光金焰刀尖,也没有避开他。 百草谷的弟子身怀异火,多常啊! 这次很快就被他弄下来了一些粉末,他分析了一下便『露』出了笑。 这棵树他们抢的不亏,目测至少是品,或说是品极品之间那个模糊的层级。 这棵小树与其说是灵植,不如说是一种灵矿,它有过一个短暂的生命周期,急速成长快速死亡,留下了这具躯壳,躯壳已经成了类似于化石一样的存,用于炼器应该会十分出『色』。 【顾师兄,东非常好,比品乌金木还要再高一级,你先收起来吧,没有什么要注的,断不了。】泊秋传音道。 顾远山微微颔首,将小树收入了纳戒之中,见确实是如同泊秋所说一般小树被连根拔起,连根看似脆弱的根须都没有断裂,便越发满了起来。 泊秋神『色』却有些奇怪了起来,他没有离开,而是原地搜寻什么。 呈现波浪状层层叠叠的泥土光下反『射』星星点点的碎芒。 ——焰晶的粉末。 ……这算不算得来全不费工夫? 毕竟鞋子都还没磨坏一双呢。 第 94 章 顾远山注意到了泊意秋的行, 他上前道:“有什么发现?” 泊意秋的五指深入泥土,细碎的砂砾从他掌中流逝,如昏晓时的星辰, 明灭不。 “是焰晶。”顾远山俯视着些沙土,肯地道。 “是。”泊意秋起身望着如波浪凝固后的土地:“但不找。” “确实。” 他们原先以这里是一处平平无奇的山谷,可到此刻正视于它才知道这一片山谷并不简单。它和秘境中最普通不过的土地别无二致,除却棵死去的小树外再无生机,可仔细一看却发现这片山谷中的泥土波澜起伏, 一层又一层的泥土如浪花, 踩上去时甚至还感受到绵软地内里。 “这里应该历过一场地龙翻身。”泊意秋道。 脚下的泥土是还未彻底凝固的岩浆, 根据林月清的描述, 这棵小树才成三,么这一片土地算上冷却的时间应该是在五六日前发生的地震,这片秘境的地震泊意秋深有体会, 深知是如何地恐怖。 既然如此,他发现的焰晶粉末极有可是被岩浆冲过来的, 也有可它本来在这儿,又被岩浆给埋了。 想找,掘地三尺都是往轻了的说。 顾远山沉『吟』片刻, 道:“柏师弟,你认有找的必要吗?” 泊意秋一顿:“顾师兄怎么想到来问我?” “毕竟我们之中, 只有你对焰晶非常熟悉。”顾远山轻轻笑了笑, 低声道:“御火衣做得不错。”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顾师兄是怎么发现的?” “我的功法有些特殊。”顾远山淡淡地说了一句, 便不再解释,有这么一句解释其实已足够了,甚至可以算是亲近的表现。 泊意秋虽不清楚,但大概也感悟这一点:“这样啊, 就多谢顾师兄手下留情。” “既然如此,柏师弟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消息?比如焰晶?”顾远山一派风轻云淡地道。 泊意秋细细地量着顾远山,说实在的他一开始以他和秋怀黎是同样的角『色』,可如今一看又觉得他们也不是一类。他道:“据我知,焰晶一共有五处,我们已寻得了一处,还有四处……应该也有发现了这一点,也在寻找。” “以我们次在洞府里……是你埋进去的?”顾远山问道。 泊意秋反问道:“我还以顾师兄早猜到了。” “我是有猜测。”顾远山的神情温和:“只不过我一直想不通柏师弟如何舍得将么大的焰晶赠予我们……焰晶的用途是?” “非常稀有珍贵的灵矿。”泊意秋也不介意告诉他:“自用卖出两宜,应该会引起众多炼器师的追捧。” “顾师兄也不必把我想的么坏。”泊意秋笑道:“我可以发一个道誓言,我之以把焰晶刻意埋在洞府中就是了让大家重视起来,然后和我一起寻找焰晶,绝无要害大家的意思——这不是我修不行么?大家多找到一点,我也可以多分一些,省得到外面出巨资与争抢。” 顾远山点了点头:“也没有将你想的坏。” 若是真的把泊意秋当做恶,此刻泊意秋也没有机会端端地站在此处与他说话。 泊意秋从善如流将方才的道誓给发了——他确实是没有害的意思,压根就不怕这种道誓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况且他也钻了个空子,大家一起找焰晶他可以多分一点这话没错,但他没有说什么没有其他目的,只不过这个目的也确实是称不上害罢了。 有财大家一起发,就是谁吃肉谁喝汤这个得看机缘。 这头暗之围殴集团已将王家两外加宋一溪三殴成重伤,刻意放了个空子让他们三逃了。出了这口恶气,众不免心旷神怡,甚至还有两个觉得自己心境动摇,有破境之望,只等着出了秘境生闭关一阵专心突破。 连带着和他们无冤无仇的燕蝉衣都莫觉得愉快。 顾远山手指微动,指了指地下道:“柏师弟发现了焰晶的踪迹,劳烦大家一起挖一挖,看看是否真的有焰晶存在。” “害,小事一桩。”众齐齐应了一声,转而便开始挖掘了起来。 这火山灰还未凝结有一个处就是容易挖,比挖岩壁还要容易几分,大家以井字型分散开来,各管脚下,剑气纵横之下便见无数泥土被挖掘了出来,一开始还是灰黑『色』的硬土,越是往下,泥土就越是软质,甚至还有黑烟冒出。 “哎呦——!”忽地只听一惊叫了一声,他身旁的土坑中居然冒出了一道橙红的岩浆来,吓得他赶紧往旁边躲了过去:“大家小心,这 金丹期可以抵御秘境中的高温,但不代表他们可以在岩浆里洗澡。 “岩浆就岩浆,这一段时间难道还见得不成?——我去!”旁边的同伴取笑道,话说到一半他就怒骂了一声,也立刻从原地跑开了,他脚下冲出了一道岩浆柱来,迅速地将他在的个井字格给填满了,甚至还有要溢到旁边格子的迹象。 昏暗的光仿佛都被这一柱岩浆点亮,众笑归笑,心中却也警惕了一些。 顾远山看着眼前此景,嘱咐道:“大家注意,若是没有我们就撤。” “知道了!” “顾师兄这点岩浆没事的!” 既然有不当挖山工就只被分配去当了运土工,不知不觉间被他们挖出的泥土在周围堆成了一座小山,当一个修士感觉到自己的剑气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后就知道有了,拨开上层泥土一看果然是鲜红的焰晶。 但是这焰晶的品质明显不如何,比他们之前在火山或者山洞里见到的可差得远了,他们之前发现的焰晶看着通透纯澈如水晶一般,面前这一块却十分浑浊,甚至称不上是‘晶’这个字,顶多算是一块有点焰晶生迹象的岩石罢了:“有了——在我这里!” 泊意秋去到了他处,仔细量着块焰晶,道:“师兄,劳烦你将它取出来后再向下挖挖看。” “行。”对方一口应下,将焰晶取出来后再度向下挖去,不都停了手上的活来围观,不过可惜又往下挖了接近三十尺,还是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他旁边的个井字格出现了焰晶:“我这边有!” 泊意秋过去一看,仍旧是种品质低下的焰晶,顾远山低声与他道:“这里已被挖掘过了。” “应该是。”泊意秋在心中盘算着,最有可的当然是……秋意泊。 如果是秋意泊,就说通了他也发现了小球,和他一样动了石柱,以才会引发地龙翻身……以他掌握的不是五分之一,而是五分之二。 他自己什么德『性』难道还需要想吗?秋意泊也必然开始寻找焰晶了。 ……正。 他唇畔绽出了一丝笑意:“顾师兄,我们要抓紧了。” 顾远山量着些粗劣的焰晶:“嗯。” “收起来吧,我们出发。” 有修士问道:“去哪?顾师兄有头绪了吗?” 顾远山望着远方:“自然是去狩猎妖兽,秘境可不等。” 五分之二到手了。 秋意泊不动声『色』的将石柱粉末收入囊中,面『露』失望地道:“我也不行。” 石柱粉末到手,按照之前的惯例,马上就要地龙翻身了。 众纷纷摇头,不□□『露』出可惜之情:“看来是机缘未到。” 枚小球依旧旁若无的在石柱上缓缓地旋转着,光华璀璨,引垂涎。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见到它呢!”有抱怨道:“要是各位师兄师姐取走我也认了,居然无取,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独孤情掩下失望,安抚众:“我们拿到这么多焰晶已是意外之喜了,不必过强求。” “也是,独孤师兄说得在理。” “独孤师兄说的对,是我入魔障了。” “之常情罢了。”独孤情将看着已被挖取出来的焰晶,正准备分配一二,却听秋意泊道:“独孤师兄,此前古榕精便是追着焰晶来的,它找到,其他妖兽必然也,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吧。” 独孤情觉得有理,却听有说:“柏师弟你过虑了,榕树有根须才不远千里而来,植物成精本就稀,营地不找,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整一日再走吧!” 王若辰也抱怨道:“今已累了,又是搜山又是匆忙赶回来……我们又不像柏师弟只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炼丹制『药』,清闲得。” “王师姐,你这话就有些过了。”张镜不由皱了皱眉,道:“若不是有柏师弟在,我们昨日活下来多都未曾可知,今日别提焰晶了。” “我难道说的不对?”王若辰瞪了一眼秋意泊:“难道我们没有分他东□□孤师兄可次次都没有忘记他!” 王若辰的不满自然有原由,秋意泊的丹『药』确实是厉害,可又如何?他修不济,全靠他们才获取战利品,可他们若是没有他,顶多就是拿一些罢了。 她有些怨恨地看了一眼秋意泊,不愿承认明明她之前才是众呵护的对象,独孤师兄也,张师弟也罢,但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成了个陪衬?反倒是这个柏秋从一开始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到现在事事以他先,连独孤师兄和她聊的时候都处处提到柏秋,称他虽然现在声不显,但日后一大有。 “了!都别吵了。”独孤情喝止道:“各司其职,本就是常事,柏师弟擅炼丹制『药』,难道非要他上阵杀敌不成?柏师弟也是,我知道你是了安全考虑,但确实这几日连续劳碌,休息一日也。” 各二十大板还行。 秋意泊这回是真的意,毕竟秘境中的地震和外界不同,他不管是现世还是这一世,除却上一次外最多就是感受到一个短暂的摇晃,这已是他记忆中最明显的感受到地震的情况了。 而秘境中的地震让他记忆尤深,种恐怖的岩浆如龙一般从地面的缝隙中冲出,焦土化海任它遨游,吞噬山脉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这次焰晶的数量要比他估计中要多不,他几乎可以断地震也会比之前恐怖许多,而他们这次不是只有三个,而是整整十二个,中途若有变故,当真是逃都不容易逃。 这次地震怎么还没开始? 秋意泊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难道上次是意外? 不,不会。 他顿了顿,众却也差不多各自算散开回自己的石洞中休息了,还有不死心算再去试试小球,张镜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别放在心上,王师姐身娇体弱,她也不是有意针对你,她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没事。”秋意泊笑道:“张师兄还算去试试小球吗?” “去啊。”张镜道:“事不过三,我再去试两回,不行就算。” 池玉真闻言道:“一道去吧——柏道友一起来?” 池玉真对着秋意泊眨了眨眼睛,秋意泊便也笑道:“张师兄说得对,事不过三,再去试试。” 小球里已围了不了,三也不急着上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顺道围观别试验。 张镜『摸』了『摸』下巴:“要是把这枚法宝带走就了,以后焰晶岂不是源源不断?” 池玉真想了想说:“这法宝的主恐怕就是这么想的,自由出入这秘境的恐怕只有上古的大,我们不过是金丹期,想要抢夺哪是这么容易的?” 张镜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可位大不是陨落了嘛,无主之物,照道理说不应该这么难啊!” “谁知道呢?”秋意泊笑道:“或许就是怕后世者将这法宝夺走,这才规只有金丹期进入呢?” “也是这么个道理。” 池玉真看着枚小球,不由感慨道:“原来上古时的大居然有这样通之,居然控制一个秘境来制作焰晶……” 未尽之语大家都明白——他什么时候才做到这个地步呢? 秋意泊笑着推了一把池玉真:“池师兄努力些,说不就将这法宝拿下了呢?” 此时已快没什么来试了,池玉真从善如流的上前,又试了两回,小球依然毫无动静,张镜也跟着上前,同样没有结果,秋意泊则是本着来都来了,再刮点粉也的心态再度刮了点石柱粉末下来,可当他算收手的时候,上面的小球动了一动。 它其实一直在动,只不过是以一个固的频率自转罢了,如今动了么一动,便破了运动的规律,惹得众纷纷望来。 小球停止了转动,随即落在了石柱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磕碰声,随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入了秋意泊的掌心,甚至都没有让秋意泊『操』心,自主扎破了他的掌心,不动声『色』地获取了点精血,就认主了。 秋意泊:“……?!” 您这是什么意思?早不认晚不认,非要众目睽睽来认主?!故意找茬吗?! 话虽如此,一种亲近之感油然而生,让秋意泊下意识的握住了它。小球在他手中里收敛了辉光,『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是一个以金属构建纬的球体,中间悬着一颗红『色』的宝珠,金属的球体在他手中慢慢地旋转着,而其中的宝珠则是一动不动。 别说,莫的有科技感。 ——像戴森球。 里面的宝珠是恒星,外面的纬是戴森球结构。 秋意泊有些『迷』茫,因认主的关系,他知道了一些信息,比如这小球确实是催化焰晶的关键,但焰晶并不是主要目的。 这颗小球里面的宝珠才是主体,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外面的纬球是了收束和收集宝珠的灵气,谓的焰晶不过是灵气外溢而产生的意外产物罢了。 至于这纬球是干嘛的秋意泊不知道。 ……总觉得自己仿佛拿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关键『性』道具。 秋意泊在心中不禁皱眉,他只是想给自己整片地,顺便弄点焰晶,赚点钱罢了,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屠龙宝刀——谁不知道拿了屠龙宝刀就不得善终啊? 想到这里,他瞬间就将小球扔回了原地,装作一副惋惜得模样叹气道:“果然是有缘无分!” “柏师弟,什么有缘无分,你快说啊!”张镜奇地道。 方才大家都没有出声,主要是因这种关头出手就是默认要抢夺宝物,虽然是有嫉妒,但之常情嘛,歹是一路一同历了生死的同伴,大家也没有么不堪。 现在小球又飞了回去,众这才忍不住开口。 “有哪位师兄是灵根吗?”秋意泊问道。 众面面觑:“我不是。” “我也不是。”张镜挠了挠头:“独孤师兄是地灵根……像没是。” 池玉真心想自己也是地灵根。 秋意泊叹道:“光是灵根还不行,还得有眼缘……我合了它的眼缘,却不是灵根,故而它过来了又回去了。” 众一想都不由大惋惜,这种不知道哪位老怪物留下的法宝生出点器灵也正常,“原来是这样,看来真是无缘了。” 还有不死心得想要去试,但大分都知难而退——灵根嘛,这个真是一出生就锁死了的,除了某些邪法亦或者大的机缘外还真没办法。 邪法指种有合道期的大拼着神魂俱灭,不入轮回的代价替换灵根,也不是说有这么一位大豁得出去就干,而是还得会一种邪法,还得找到两个符合某种条件的,这种功法只替别换,不替自己换。 然而记录这种邪法的玉简以及传承早被当时的大给全灭杀了,也是属于传说中的玩意儿,只不过它确实存在过。 机缘指的是一种传说中叫做轮回果的灵『药』,不过这东主要集中出现在话本里,以几乎有都认这是某位写话本的作者编造出来的灵『药』。 “柏师弟你是什么灵根?”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玄灵根。” 没希望了。 有狐疑地道:“柏师弟,你若是真的让这法宝认主了也不必隐瞒,我等不是等阴秽小,做不出杀夺宝的事情来。” 秋意泊摊了摊手:“真没有,我要拿到了还不欢喜地?何苦将它扔回去?” 确实是这个道理。 众放下怀疑,各自散去,池玉真见秋意泊走得不留念,不由传音道:【小师叔,你真没拿到?】 【种东,我拿到我也不敢要啊。】秋意泊答道:【机缘重要,我的命重要。】 池玉真微微颔首:【齐晚舟应该已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他一来,小师叔你若真的取便取,这秘境中恐怕无伤你分毫。】 秋意泊笑道:【多谢池师兄的意。】 柏秋得了法宝青睐的事情快就传遍了众的耳朵,这也没什么,本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洞府中又只有这么多,且大家都是熟,没有什么不说的。 王若辰轻笑道:“灵根?他也配?” 独孤情小声喝止道:“王师妹,你怎么总是在针对柏秋?” “我没有!”王若辰垂下眼眸,可怜兮兮地道:“……我是有,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独孤师兄,你每次都与我提他,你是什么意思?” 独孤情没想到居然是这等儿女心思,他无可奈何地道:“又怎么了?他是男的,我难道还会喜欢一个男不成?我只不过觉得柏秋值得结交罢了。” “我……”王若辰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进了有的耳朵。 秋意泊侧目顺着视线望了过去,声音他以是自己的幻觉,可又宏大无比,不像是个幻觉,池玉真问道:“你也听见了?” “听见……”话音未落,地突然摇晃了起来。 众脸『色』骤变,不,地龙翻身了! 众或多或都历过亦或者看过样的威势,瞬间有都动了起来,池玉真想也没想就抓住了秋意泊的胳膊,带着他往外冲去。 他们或许得知的晚了,又或者这次地龙翻身来的格外得猛烈,众方冲出洞府,便见一条岩浆形成的巨龙扑面而来,池玉真想也不想上前一步,抵住了巨龙的攻势:“快走!” 独孤情颔首:“跟我走!” 众没有犹豫,他们犹豫一分,池玉真便要多撑一分,见一走,池玉真立刻就从原地撤离,回到了队伍的末尾,池玉真张口便吃了一颗秋意泊给的丹『药』,他面『色』煞白,这等地之威实在不是阻挡,只么一会儿,便已让他重伤。 秋意泊扶住了他,转而又塞了他一瓶十颗丹『药』:“池师兄别推辞,; 池玉真不声不响便接了过来。 他们周围在瞬息之间已成了一团火池,岩浆不断地从地下喷涌而出,空气扭曲,到处都是灼的光。这种情况下秋意泊不可独善其身,每个都身处险境,若想要逃出这一片岩浆池,不拼尽全力是不行的。 在一条岩浆巨龙袭向他们,而独孤情和池玉真都已各自去对付两条巨龙的来势的时候,秋意泊开启了保命的法宝,一道巨大的光幕展开,带着众自巨龙体内穿过,灼热的『液』体自光幕上滑下,众不由看向了秋意泊。 “我师傅给的保命的法宝,还抵御一次攻击。”秋意泊快速解释道:“我们快走!” 众脚下从未停过,可岩浆池仍旧是一望无际。 巨龙再度袭来,秋意泊无法,再度开启了一枚法宝。 张镜大吼道:“柏师弟,你到底还有多!” “最后一个了!”秋意泊话音方落,腰间却有一股巨力袭来,他被重重地推了出去——法宝只抵挡来自外的攻击,却抵挡不住内的攻击。 光晕随着他的身形一同移动,众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条巨龙将秋意泊吞噬了进去。 ——他没有再出现。 独孤情抓住王若辰:“来不及了,走——!” 第 95 章 岩浆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秋意泊喉中腥涩,却暇吐出那一口淤血,触发了奇石真君给他的法宝——要不是有他师傅考虑周全, 秋意泊在这秘境中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他想过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险境,在什么样的地方亦或者妖兽的手下死一瞬,就是没想过这一击会来自队友。 虽然他一开始确实是看不独孤情等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都以为他们之至少可以互相称呼一声‘朋友’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 算是个教训。 他的嘴角微微向下,眉轻动, 最后归于平淡。他见法宝还能再撑几个合便再忍耐不住吐出了一口淤血, 王若辰再怎么不行, 是实打实的金丹期, 这一击下来于他而言是真的没有那么轻巧。 因着是在腰一击,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最严重的是肾以及周围的经脉——秋意泊突然想笑, 当年一个手机没有让他对自己的肾有什么非分之想,如今还没有手机呢, 肾倒是差点被嘠掉了。 秋意泊突然咳嗽了起来,他伸手捂住了口鼻,止不住的血从他的指缝冒了出来。每一丝灵气自他的经脉中流淌而过时都带来了剧烈的疼痛, 还触动了伤处,这伤不疗不行了。 他看着周围橙红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 应该往哪走, 他现在深处岩浆之中,跑是可以跑,但万一一个『摸』瞎人往岩浆深处走,那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再度开启了一个法宝, 转而服下了奇心丹疗伤,这丹『药』并不适合他,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得尽快恢复到至少能自由行动的地步,一旦有出路的迹象他就要立刻从这一池岩浆里离开。 毕竟法宝是有限的,不过根据之前的经验来说这场地龙翻不会超过一炷香,要按兵不动,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 众人好不容易才逃到了平安的地方,方才王若辰的行为让众人都不由心中发寒——她是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们能走到那个地步,多亏了柏秋用法宝护着他们,那法宝多么珍贵自不必说,就算没有这些,半个月来众人死共,哪怕没有过命的交情算的是朋友,王若辰她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池玉真的手指在莹白的丹『药』瓶摩挲着,神情冷淡厌倦至极。 于他而言,秋意泊是齐晚舟托付于他的,齐晚舟是他的挚友,为什么齐晚舟会选择自己去取法宝而让他留在秋意泊边?因为齐晚舟觉得他比他强,所以让他留在秋意泊边保护他,自己离开去取法宝。 这是何等的信任? 况且这一路行来,他难道就是个没有情的死人?半点友谊都不曾出? 然而这一切都叫这个女修给毁了。 池玉真腰的宝剑蠢蠢欲动。 独孤情铁青着脸,他自然能看出众人目光不善,若不是他王若辰自小一起长大,又是未婚的夫妻,他说什么都要杀了王若辰以证公道。 王若辰娇美的脸全是泪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不是我……我不是要杀柏秋,我没有要杀他,我明明就是想帮独孤师兄一臂之力,他为什么会站在那里……不是我……” 是个人都知道王若辰在撒谎,如张镜都不禁『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她帮独孤情?她怎么帮? 柏秋修为不济,故而位置是队伍的中央,因为中央最安全,所受的风阻和热浪是最小的,王若辰是他们这里唯一的女修,虽不见得她弱,但默认让她站在中位置,她怎么帮独孤情?难道她这个以法术见长的修士,掌风能将岩浆拍开吗? 不过是说点众所周知的谎话罢了。 独孤情眉微动,神『色』复杂,半晌突然道:“……不过是一桩意外,王师妹不是故意的,她向来心善,怎么敢去杀人……大家都休息吧,明继续赶路。” 忽地听长剑轻『吟』,剑光如雪一般落在了王若辰的前,独孤情霎时拔出佩剑,挡住了突然而来的剑气:“池师弟,做什么?!” “不做什么。”池玉真嗤笑了一声:“杀她而已。” 独孤情喝道:“不要冲动,王师妹说了是意外!” “她是的师妹,又不是我的。”池玉真指尖一动,却又放下了:“本想割袍断义,想想罢了,不过是几日同行,还用不浪费我一件外衫。” “独孤情,若决议护着这个贱人,那我之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池玉真倦淡地说。 独孤情厉声道:“池玉真!在闹什么,谁都不想发这种事情,柏师弟助我们良多!难道我就想让他死吗?!” “自然不想。”池玉真道:“不过事情已经发,可奈何,柏秋虽死,但到底是的师妹重要——先前柏秋我说虽刚愎自用,却算是个值得结交之人,如今是他看错了人!” 独孤情瞳孔紧缩:“不是为了我来的?!” “不是。”池玉真本还想解释什么,却又懒得再解释:“让开,今日我必杀她。”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镜突然站在了独孤情的旁边,提剑于手:“池师兄,我知道心痛柏师弟陨落,但……我是虚门弟子,对不起了。” 池玉真嗤笑一声:“那就一起。” 周围的人对视一眼,犹豫着站在了独孤情的边,张镜道:“池师兄,今日我们从地龙翻中逃出来,独孤师兄损耗最为厉害,我们却是损耗不大,若执意报仇……绝胜算。” 池玉真怒极反笑,道:“好——!柏秋看人的眼光未免差了些!就们,配他费尽心改造奇心丹赠们!” 独孤情深深地看着他,仇怨已结,其实最好的选择是在这里杀了池玉真,其他人都是自己人,至少表都是,王若辰杀柏秋之事便能掩入尘土中了。 秘境中死了个弟子,又是在地龙翻那种情况下,有什么值得追究的? 但他却不想杀池玉真。 池玉真做的没错,他知道。 “池道友……”独孤情低声道:“走吧,今日我不拦,下次再见……便是敌人了。” 池玉真厌烦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就走,不再逗留在此。 张镜说得对,今日他不走,除了法替秋意泊报仇,自己会折在这里——他并非贪怕死,但他若一死,此事必然会被悄声息的掩盖下去,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 他要去找秋意泊,见人,死见尸。 独孤情见池玉真的背影消失,『露』疲惫之『色』:“……多谢众位师弟相护,都去休息吧。” 张镜道:“独孤师兄,好好休息。” “多谢,张师弟。” 独孤情道了谢,便拉着王若辰进了石洞,一进石洞,王若辰便急急地道:“师兄,为何不杀了池玉真,留此人在,日后必然是我们心腹大患!” 独孤情没有答。 “独孤师兄,说话呀!”王若辰拽着他的袖子,想让他视自己,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一掌会对着柏秋拍下去,鬼使神差一般,但是那一掌后她觉得比畅快,毫悔意。 话音未落,洞府中便响起了一声脆响,王若辰被打得偏过头去,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独孤情:“师兄,打我?” “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独孤情冷淡地说:“我的王师妹向来温柔和善,虽有些蛮横,却是情理之中,她不是这样恶毒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王若辰气虚了下来。 “不如问问外的师弟们,这话谁信?”独孤情道:“不过是看在同门的份才帮着我们罢了……王师妹,这件事便烂在心中,一个字都不要多提,否则出了秘境后我保不住了。” “为什么?”王若辰声音尖锐:“不喜欢我了?喜欢别人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柏秋是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未免偏执了!”独孤情一把挣开了她:“柏秋不是个普通修士,他拿出的法宝至少是真君所作……” “那又如何?!我家老祖是一位真君!难道还怕了他不?”王若辰打断道:“一个修士罢了,我杀了就杀了,独孤情,居然还敢打我!我去之后一定禀告老祖,看他怎么罚!” 独孤情疲惫地道:“……随吧。” “张师兄,当真觉得独孤师兄和王师姐……”和张镜交好的同门轻声问他。 张镜饮了一口酒,转而就将残酒倒在了地:“看不惯那又如何?王若辰背后站着金虹真君,今日我们要么帮他们,要么等到出去后就是我们的死期。” “像我们这样普通的金丹弟子,陆陆续续死个十几个,要时隔得长一些,谁会注意?” 那人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他方才站在独孤情边,不过是被张镜说动了,柏秋是外人,可独孤情却是自己的师兄,出门在外,自然是要维护同门,如今听张镜一解释,瞬恍然大悟,激地道:“张师兄说得是……那我先去休息了。” 看不惯王若辰是一事,可他确实没有和柏秋有过命的交情,犯不为他去死。 “去吧,不要想多。”张镜目送了他离开,目光落在了手中酒壶。 一帮子蠢材,看都不值得再看一眼——他们真以为帮着独孤情和王若辰就没事了?金虹那老狗是何等的谨慎,柏秋那样的一看就知道背后有大能,不是他的师傅就是他的血缘亲长……金虹得知这件事后必然会为了王若辰而灭口,独孤情是王若辰的未婚夫还能逃过一劫,他们算什么? 如他所说,一帮死了不值得多注意的金丹弟子罢了。 池玉真是个没脑子的,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报仇,不想想独孤情要是聪明一点将他杀了,他和柏秋两个人死了是白死。 张镜突然就抬手将酒壶摔了个粉碎。 虚门的计划还是加速进行吧,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小师叔!醒啦!”秋意泊朦胧之听见有人在唤他,他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精致的青松明月床幔,再侧过头去,便见到了齐晚舟。 “齐……师侄?”秋意泊张口,喉中艰涩。 “您先别说话。”齐晚舟将一枚丹『药』赛进了秋意泊的口中,那丹『药』比奇心丹不知温和多少倍,且秋意泊境界相符,『药』『液』化作了一道甘『露』,开始浸润修复他的奇经八脉。 齐晚舟见秋意泊脸出现了一丝血『色』才松了一口气,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找丹『药』边道:“小师叔,现在我们在我的飞舟,已经安全了……小师叔,有件事情我说了别气……” 秋意泊微微颔首,他现在心态异常平静,都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他气的。 齐晚舟张了张嘴,然后这嘴巴就没闭了:“池玉真那个蠢材不看看自己的修为,本来能好好地他能好好地,非要闯进地龙翻把救出来,好家伙,本来小师叔有师叔祖的法宝能平安出来的,就为了放他进去伤加伤,我是真的闹不懂他!” “要不是小师叔和他都有索引的宝,他那个蠢材就是骨头烂渣滓我都找不到他啊!” 秋意泊这才想起来他那时被奇心丹的『药』力冲得经脉摇摇欲坠,恍惚之听见有人在唤他,见到熟悉的容想没想就把人放进来了,然后自己又被跟着进来的热浪一冲……所以最后还是靠他师傅的法宝等到地龙翻后才得救的? 他咳嗽了一声,笑道:“他…………不……有吗?” “小师叔可别说话了。”齐晚舟啪的一下又塞了一颗丹『药』到了秋意泊嘴里:“要不怎么骂他蠢材呢,谁能来料到他闯进岩浆里啊!那索引的法宝都给熔架子了!这么一说这索引法宝这一点不完美,等出去了就投诉李师叔他不靠谱!” 齐晚舟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他跪在了秋意泊床前道:“……为了保池玉真一命,我动用了掌门真君替您准备的丹『药』,请师叔责罚。” 秋意泊气若游丝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事……还需要我责罚吗?” 齐晚舟道:“……那我山自请责罚?” 秋意泊非常想翻个白眼,但是就现在的体状况他怕自己这个白眼翻去就翻不下来了,他又咳嗽了两声:“责罚什么……责罚,有什么救命的东西……赶紧拿去救池……道友啊……” 他手指动了动,几瓶改良后的奇心丹出现在了床沿:“拿去……我说话好累,少跟我说……” 齐晚舟善意地说:“师叔,您可以给我传音的。” “……”秋意泊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知道可以传音,但是他这不是没这个习惯,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嘛! 齐晚舟知道自己叭叭得够了,得了秋意泊的首肯,拿着丹『药』就去找池玉真,池玉真的伤势比秋意泊稍好一些,有了掌门真君给的那颗丹『药』好起来其实就是时问题,但多吃两颗这不是好得更快嘛! 他们三个当中,就池玉真能打了,不能让他真躺着过秘境啊! 三日后,秋意泊恢复地差不多了,池玉真比他更快一些,再度相见时他总觉得池玉真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秋意泊仔细打量了一下池玉真:“恭喜池师兄。” “小师叔客气了。”池玉真经此一事,心境有所突破,若不是此时此刻中不适合进阶,他此刻说不定已经是元婴期了。 他深深地看了秋意泊一眼,反复确定他没事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吐到一半,背后就受了齐晚舟一巴掌:“打住,我有预,这口气吐完就得进阶,要不先下去找个空地再吐。” 进阶元婴期不一定有劫,但大概率是会有的,现在是在秘境中,谁知道这雷会不会发什么异变?而且他们就在周围,指不定就给雷包进去了,这不是在玩命吗? 池玉真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齐晚舟掏出了小烤炉和酒,这等重伤初愈后什么要吃清淡点那是说给凡人听的,他们吃点铁块都没事儿,所以当然要大鱼大肉来安慰一下自己劫后余了。 此举合秋意泊的意,他祖祖辈辈进化了几千万年爬到了食物链顶端不是为了来吃素的。 肉汁在他唇齿炸开,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肉几乎不必咀嚼便滑入了喉,秋意泊喝了两杯酒,便有些发汗,另外两人是如此,沉默地吃了一阵后池玉真才说起了之前的事情:“小师叔被王若辰偷袭后,独孤情一意决定隐瞒此事,还有张镜等人……实在是不值得结交。” 秋意泊听完他的描述,淡淡地说:“独孤情不值得,张镜却不一定。” “他看似在帮独孤情,实则是在提醒,若不走,等到独孤情反应过来再想走就难了。”秋意泊解释道。 池玉真认真地听着,觉自己有点懵『逼』,齐晚舟听明白了,却觉得模棱两可,他道:“害,这还不简单?反害小师叔的是那个姓王的女人,阻止报仇的姓独孤,这些弯弯绕绕的不去管他就是了。” 秋意泊慢吞吞地说:“池师兄不必找他们报仇,我自己来,池师兄若有余力,顺手帮我一把就是了。” 池玉真点了点头,想不想地就应了下来:“好。” 秋意泊道:“那接下来咱们就……左右事,池师兄,要不我先替把佩剑修一修?” 池玉真:“……?” 接下来不是应该商量怎么寻仇吗?怎么就又变了左右事? 齐晚舟一听此话,双眼发亮:“小师叔不必替他修了!我悄悄替他新炼制了一把,因着要入秘境还有一些没完,小师叔既然愿意出手的话不如我们交流探讨一番?” “好呀。”秋意泊一口答应了下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秋意泊那战力几乎等于没有,齐晚舟和他一样专注于炼器,靠的是法宝,这儿儿八经的菜刀就是池玉真了,自然先要替他收拾一下装备——再者池玉真有突破的迹象,再给他两三日稳固一下好。 没了独孤情等人的掣肘,又在齐晚舟这样自家门派的弟子的飞舟,秋意泊快乐得灵盖都要飞起来了,再不必炼器还要躲躲藏藏。 池玉真那把剑的进度飞快,齐晚舟本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现在有了秋意泊,又有了全新材料焰晶,在极光金焰的加持下一多一点就完工了,差抛光了。 反倒是两人做法宝做得不亦乐乎,秋意泊经次一劫奇石真君的法宝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还有三枚都要留着保命,而小法宝却不多了,齐晚舟给他带了一些百炼真君和顽石真君替他准备的法宝,其实完全管用,但是百炼山特征过明显,秋意泊想要再遮掩一下。 毕竟根据齐晚舟的说法,现在秘境中还有个对他有敌意的时随云在。 飞舟在空中留下了清淡的轨迹。 而飞舟之下却有人在死拼杀。 “王师侄,又见了。”林月清神情若寒冰一般。 “林师姐,未免过情了。”王欣宋一溪、王奇凡三人看着对依旧有两人的林月清:“林师姐还是没有学乖,有两人,想如何和我们斗?” “林师姐,看在同门的份,这位道友将烟竹拱手相让,我们便放们离开如何?” 林月清冷笑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这次没有人阻拦,五人毫不犹豫地战作了一团。 林月清和她的同伴二对三,虽然王欣和宋一溪的金丹是靠外物提升的,可王奇凡已经是金丹中期,两人稍稍落于下峰。 “小师叔,认识?”齐晚舟问道。 秋意泊点了点头:“那个貌美如花的,是我师姐。” “那另外三人呢?听他们说好像是同门?” 秋意泊道:“关系不怎么样。” 齐晚舟秒懂,关系不怎么样等于有仇。 秋意泊看向了齐晚舟和池玉真,笑得非常腼腆:“不如我们去把他们打一顿如何?” 齐晚舟和池玉真对视一眼,帮小师叔的师姐,这当然可以。两人还未来得及点头,就见秋意泊从纳戒中取出了几件黑斗篷,还有黑罩:“来来,先穿好再去,要是他们问起来我们是谁,我们就说我们是……” “……?” 秋意泊笑道:“路见不平的义路人。” 池玉真决定当做没听到,齐晚舟是。 第 96 章 秋意泊也跟着披了斗篷, 齐晚舟见状委婉地道:“小师叔,您飞舟等我们吧,这么几个人, 池玉真一个人去够了。” “打仇家自然要自己动手才瘾。”秋意泊眉间轻动,带出了一抹泠泠的笑意,他抬手给自己戴了巾,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极为清雅好看的手串。 齐晚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了手串, 然后抖了一抖——他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小师叔嫌弃法宝体积太大, 他一个大男人手一伸一连串的珠手镯啥的有点太引人瞩目了, 愣是将法宝凝练成了珠,然后组成了一条具有八枚法宝珠的手串。 要不是时间紧张,他能做一百零八颗法宝珠出。 至于威力方么……离火境中出产的焰晶是令人惊喜, 正常金丹巅峰修士要是小师叔对,破去这一串手串估计灵力也耗空了, 这还没碰到小师叔的衣角呢。 池玉真听罢觉得秋意泊说的极对,他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戴巾, 道:“齐晚舟,你带着小师叔。” “好。”齐晚舟话音方落, 他们脚下奢华的飞舟瞬间消失无形, 三人自空中化作了一道利箭, 开始自己的狩猎。 林月清的长剑抵住了王思欣的配剑,王思欣柔美的脸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眼中却不掩恶毒:“林师姐的剑也不如何。” 林月清才没有那么多功夫与她耗费口舌,另一手向后刁钻而的利刃拍出, 手指宛若穿花拂柳一般自利刃旁穿,然后重重地印了宋一溪的心口,宋一溪惨叫了一声,向后飞出,口中喷出了一股鲜血。 鲜血如雨,落了地,又急速温度所蒸发,只留下一点儿干涸的血痂,最后与泥土融为一体。 “你们二人,当真不如何。”林月清道。 同是金丹初期,她一人对王思欣、宋一溪两人还能算是打了个平手,金丹初期的同伴秦无殊对了金丹中期的王奇凡却是略显下风。 王奇凡见宋一溪重伤,抬手便扔出了一张符箓挡住了秦无殊,转而攻向了林月清。林月清耳尖一动,兀地发力,两人长剑交界之处倏地炸开了一捧清凌凌的华光,王思欣心道不好,急忙收剑,林月清却不追,反而转身接住了王奇凡的剑。 王奇凡的剑很好,是那种肉眼可见的好,这样昏暗的天光下这把长剑仍旧闪烁着如辉月一般的光华。王奇凡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林月清冷若冰霜却艳若桃李的容,他见她的目光长剑流连了一瞬,便伸出舌尖嘴唇『舔』了『舔』:“美人儿,喜欢吗?喜欢的话送你如何?” 林月清眉间骤然便起了恶感,手中长剑华光再闪,可王奇凡却没有像王思欣一样避让,反而一手掐诀,手中长剑忽地她眼中成了三道,王奇凡见她瞳孔涣散,便知她已经中了他的幻术,可眨眼间林月清目光便又恢复了清正,抬手直取王奇凡颈项! 王奇凡脚尖一点便急速后退,林月清毫不犹豫地跟,转瞬之间两人便已经对了百招,林月清境界低一层,可她却是剑修,战力超,王奇凡她手里讨不到多少好处。 王思欣欲要围攻林月清,却又秦无殊缠住,她神『色』不变,忽地喊道:“凡哥,我助你!” 秦无殊自然不可能放着王思欣去,攻势越发迅猛,而正此时得以喘息的宋一溪却剑尖一抖,自他身边擦肩而,攻向了林月清。 正当宋一溪的长剑正要碰到林月清之时,他瞳孔紧缩,蓦地后退,他望着远处如电一般袭的三人,起了之的事情:“王兄,黑衣人又了!” “什——唔!”王奇凡为他所分心,可与人拼杀怎能容得一丝分心?林月清的长剑毫不犹豫的自他肩头穿,若不是他身弹出了一枚法宝护罩,此刻那把剑已经当胸而! 弹指之间,两名黑衣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他的悄无声息,王奇凡全副身心林月清的身,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等到对方近咫尺之时再发却已经不及了,他身躯一颤,身老祖赐予的法宝轻易而举的人破走,紧接着他的腰间忽地炸出了一个血洞,他低头一看,第一眼什么没有看见,第二眼却看见自己的血描绘出了一把透明的剑身。 法宝是秋意泊破的,人是池玉真捅的。 “王兄!”宋一溪目光闪烁,似是不敢直视他们一样:“你们究竟是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们做对!这对你们究竟有何好处!” 王奇凡也转头,眼中惊恐莫名——那是他家老祖赐予的法宝,论理说这秘境中应该无人能破去才对,为何居然叫眼之人轻而易举的破去了? 对方是谁?到底是什么老怪物盯了他们! 林月清秦无殊不约而同地道:……这画好生眼熟。 秋意泊轻笑,刻意调结的声线听起如同一个发老朽:“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奇石真君给了他法宝保命,自然也教了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真君大能赐下的法宝若是换个人说可能还真不好办,但遇了身怀极光金焰无悲斋道统的秋意泊,这很容易弯道超车了——要正强攻破去法宝那确几乎不可能,但是秋意泊可以选择直接将法宝给整自闭啊。 法宝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秋意泊把人家的螺丝卸了,又随机剪了一把电线,没有备用程序的时候这仪器还能跑才有鬼了。 要是王奇凡修为再一点,又懂一些炼器,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灵气为法宝重新搭一条‘电线’,不很可惜,大部分人没有这个水平。 池玉真手中一动,长剑自王奇凡身抽了出,长剑空中挽了个剑花,剑柄狠狠地王奇凡腰间气海一击,王奇凡硬生生受了这一下,体内灵力运行瞬间中断,他张口吐出一口血:“我记住你们了……很好……” 话音未落,他便池玉真强行掰脸去,紧接着一拳打了下颚,王奇凡霎时间眼冒金星,池玉真淡淡地道:“本不杀你,看不得不杀你了。” 王奇凡容惨,齐晚舟这头已经拎着法宝炸得昏『迷』去的宋一溪王思欣了,他一手一个,宛若拖着人的尸体去埋了一样,更是将王奇凡吓得变『色』:“我家老祖乃是金虹真君,你们敢杀我不怕老祖报复吗?!” “秘境中死两个人多正常。”齐晚舟笑嘻嘻地说:“我们不杀你,我们只将你丹田破去,四肢折断,扔进兽群,杀你的是妖兽,不是我们,你家老祖要报仇,尽管秘境杀妖兽是了。” 秋意泊道:“别他废话了。” “嗯。”池玉真应了一声,转而又是一圈砸了王奇凡眼眶,王奇凡连叫没叫出一声便昏了去。 林月清秦无殊旁看得冷汗直冒,这几人虽之的黑衣蒙人装扮相仿,可下手却狠辣得多,王奇凡等人揍林月清自然是爽快的,可这一次一个不好要波及自身。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林月清拱手道:“不打扰几位辈了,我等告退。” “慢着。”秋意泊斯里慢条地说:“说了是路见不平,你们二人跑什么?东西不要了?” 他下巴抬了抬,已有所指。 林月清一顿,低声道:“禀告这位辈……我们只是与他们相遇,此有些仇怨,并非是抢夺天材地宝。” 亏得秋意泊戴着纱,不然真是尴尬地无复已加,他状若无事发生地抬手,几根灵丝自他衣袖中钻出,毫不犹豫地缠了已经失去意识的三人手的纳戒,人昏去了,要抢纳戒还不容易,只见那几枚纳戒顺从地自他们身飞出,落了林月清秦无殊的。 “你们的。” 林月清感受着那道灵丝中溢出的气息,试探着问道:“泊师弟?” 秋意泊:……! 这也能猜出?! 他无奈地揭下了纱,『露』出了清雅俊秀的容:“林师姐,年不见,你怎么认出我的?” 林月清眯着眼睛他脸打量了一番,秋意泊这张脸小时候相差甚大,但是依稀能看出一些熟悉地痕迹,也亏得小时候一直一道玩,否则林月清还真不敢认。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秋师弟,你没事太好了,『露』黎快急疯了。” 既然秋意泊袒『露』了身份,齐晚舟池玉真也揭下了兜帽,秋意泊还未得及介绍,秦无殊便惊叫道:“池师兄?!” 池玉真微微颔首,秋意泊见他们也是熟人,心这好办了:“这位是百炼山齐晚舟,这位则是归元山池玉真,此处不宜久留,师姐这位道友先随我们飞舟再说。” “也好。”林月清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如冰雪消融,美不胜收。 齐晚舟放出飞舟,几人登之后便随意选了个方向快速驶离作案地点,秋意泊卸了斗篷,随手将它扔了一边,几人随意挑选了位置坐了,秋意泊抬手为几人续了茶水。 微暗的天光顺着窗户映了进,茶盅热气萦绕,竹帘顺着微风轻晃,莫名便有了些闲暇的韵味。 秋意泊笑问:“林师姐,你还没说怎么认出我的呢,你赶紧告诉我,以后我注意着点。” 林月清倚窗沿,道:“浣花峰的法门,对人的气息更为敏感一些,你的气息与『露』黎有相仿之处,回我听你与别人交谈便有几分怀疑,这次你动用了神通,便更容易察觉了。” 秋意泊心念一动,知道其中必然有隐情,这不必猜测便知道是泊意秋,心中笑意愈深,却苦笑道:“怎么是个人会这神通,我不会?” 林月清毫无美人仪态地翻了个眼:“听秋师兄说你百炼山沉『迷』炼器,进了地火室后没出去,恐怕炼器功夫见长,其他却你远远抛之脑后了。” 齐晚舟神『色』奇异,他知道秋意泊兼并两门,但自己的小师叔是人家师弟,这亏吃得真够大的。 秋意泊『摸』了『摸』鼻,没好意思说不是——那确是啊。 林月清又道:“对了,张先生关照了,说见了你若是平安无事叫你将沙漏拿出看看,若是没有怠慢便算是关,若是沙漏不满,等你回了宗门再去明霄书院再读两年书。” 秋意泊一阵头大,将沙漏取出了出,还好他当时泊意秋紧赶慢赶把习剑给补齐了,不然还真的去复读吗? 林月清见了便满意地道:“不错,我还着若是你怠慢了抓着你赶紧练起,免得到时候明霄书院里你一个人,多丢人啊。” 秋意泊讨饶:“林师姐,给我留点。” 林月清轻笑,却当真不再说了,转而与他人又是一副冰冷的孔:“几位道友见谅,我与我师弟年未见,叙了些旧。” “无妨的。”齐晚舟答道。 这时候几人才各自交情况,林月清本是与一个大队伍中的,这个队伍由凌霄宗归元山组成,不途中经历了一次地龙翻身,逃的时候失散了,这才剩了他们二人。因着各自之间并没有索引法宝,便也走一段是一段,没到后两次遇到秋意泊。 齐晚舟池玉真没有太多,估计可能是之他们没找到秋意泊时发生的事情。 秋意泊则是交:“我化名为柏秋,百草谷金丹初期修士,林师姐不要揭穿我——还有这位秦道友。” 秦无殊看看旁边的大师兄,直接改口:“柏道友请放心。” 林月清给出了一则消息:“泊师弟,你们可也是往北部的?” “北部?”秋意泊摇头道:“我们没有目标,走一步算一步。” 林月清抬手点了点茶盅,借着水渍桌划出了一幅路线图,道:“北部有消息传,五日后有一样天材地宝出,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异象已,门中下召集弟往北部……还有五日秘境便要结束了,我们自北部去中部营地,是三日左右,泊师弟,你觉得如何?” 去北部一路畅通无阻的话大概要两日,中间若遇到妖兽或者其他极有可能延长到三四日,到了那处还要与人争抢天材地宝,也不是瞬间能结束的,等到结束后返回中部,时间留的比较充足,也不怕中间有意外。 秋意泊打量着地图,天材地宝的位置也极大可能是焰晶的位置,他点头道:“好是好,只是林师姐,这消息准确吗?” 其秋意泊问这消息从哪的。 林月清也不奇怪,秋意泊离开凌霄宗多久了,该学的一些常用法门神通他屁没学,道:“门中有一门神通,若是发了自身无力夺得的天材地宝,便可凭借神通留下暗记,通知附近的同门。” 能通知同门抢东西,自然也能通知同门营救。 齐晚舟有些心虚,其这神通百炼山也有,是没到小师叔没学。 仔细一也正常,小师叔百炼山是地火室,奇石真君那等人物哪有功夫教小师叔这等基础的玩意儿?要是他跟着奇石真君也肯定天天怎么讨教炼器的问题啊,法门神通有空自己去兑换了学学得了,蜂令教程那么多,还需要人教吗? 像他们百炼山的弟其也有好多人没学这个,是出发后飞舟钟离师兄□□的。 秋意泊颔首,转头问齐晚舟池玉真:“齐师兄池师兄的意思呢?” 算了,反正他这边辈分已经『乱』的理不清了,人一多,秋意泊干脆一律统称师兄师姐,反正人人境界比他,大家平辈论交最好。 齐晚舟还是自己管自己叫:“小师叔决定好。” 池玉真也点了点头:“小师叔说去去。” 林月清爽快地道:“那这么决定了。” 飞舟调转了一个方向,开始往北部航行而去。 一头黑豹的头颅中央出了一丝血线,黑豹的躯体仍旧向冲刺,那可恶的修士近眼,它张开了血盆大口,腥风扑而,下一弹指,它的躯体左右分离,内脏散落一地。 泊意秋一手抬起,长袖卷去了那腥风,转而以黑豹的皮『毛』擦拭了一下疏狂剑,指尖剑身爱抚而,身的法宝也恰好此时收束了光辉:“多谢。” 疏狂剑轻鸣了一声,化作了流光钻入了泊意秋体内。 “柏师弟——柏师弟——你没事吧?!”燕蝉衣喘息地道,她自枯草木中钻出,一身狼狈,外袍已经破碎,『露』出了鲜红的御火衣。 “没事,燕师姐你们那边解决了?”泊意秋见她的目光落了地平均分成两半的黑豹身,便解释道:“用了些法宝。” 燕蝉衣抬手擦了擦自己脸颊的血迹,恨恨地道:“我们那儿杀干净了,这帮畜生当真聪明!” 这群黑豹约莫有七八只,与其说是他们主动找的它们,还不如说它们狩猎他们。它们尾随了他们队伍大概两天,他们起初居然无一人发,它们知道如何隐蔽气息,等到今天夜间他们便发起了攻击。 说它们聪明是因为它们居然懂得声东击西、田忌赛马,由最弱的几只拖住顾远山、时随云等人,然后最为强大的一只黑豹则是开始暗中偷袭队伍中较弱的几人,好几位修士中了招,险些殒命,泊意秋也是发了这个情况,便顾远山的吩咐下躲去了远处等待战斗结束。 顾远山的法很简单,黑豹数量太多,柏意又太弱,留队伍中无人保护,同是金丹期的其他人还能有机会捡条命回,换作柏秋没这个机会了,不如远远遁去,免得出意外。 而聪明的黑豹早记住了他们队伍里到底有多少人,发最弱的一个居然不,便四处搜寻了起,这才有了泊意秋凭借疏狂剑杀妖兽的一幕。 泊意秋跟着燕蝉衣回到了队伍中,也不及问其他事情,先替众人疗伤,顾远山则是收起了黑豹尸骸,打量着周围。 “我们应当是闯入了它们的领地。”顾远山道。 这片山谷很寂静,除却黑豹外他们没有听到一丝其他鸟兽的鸣叫,仔细向这时间已经不短了,他们恐怕早已入了对方的领地,怪不得这样苦心积虑猎杀他们。 泊意秋腾出手道:“一般说不会轻易攻击我们这样的队伍,难道是守护什么异宝吗?” “说不好。” 时随云道:“搜山是了,管它们藏了什么。” 顾远山颔首,是这个道理,他嘴唇一动,正要安排大家去搜山,忽地又停了下,侧耳仿佛倾听着什么,其他修士也是与他一般,反而只有泊意秋什么没有收到。 他灵机一动,侧脸也装作一副倾听的模样。 不多时,顾远山便道:“……罢了,时间紧迫,抓紧吧。” 燕蝉衣道:“顾师兄……” 顾远山笑道:“北部是吗?” 燕蝉衣颔首,时随云却道:“北部离我们太远了,去还不如先关注眼下——这山中必有异宝,或许还有焰晶——柏师弟你说呢?” 泊意秋笑道:“这我可说不好。” “柏师弟不是很擅长找它吗?” “时道友,那不是凑巧罢了。”燕蝉衣目『露』警告道:“若柏秋有这份本事,我百草谷难道还舍得放他出?” 时随云道:“……开玩笑罢了。” 见时随云不再多话,顾远山便安排了起:“周师弟你刘师弟去左,张师妹你……” 燕蝉衣暗中传音道:【北部天有异象,应是有天材地宝出,抢夺的人恐怕不少,柏师弟,你是否个办法脱离队伍?对你说太危险了。】 天材地宝之处极有可能是焰晶所,而根据这两日所见,他秋意泊的路线应该无意间重合了一部分——他已知焰晶存的情况下,焰晶不太可能走漏,这片地方应该不存焰晶了。 北部距离他们很远?那意味着他们没有去那里。 按照地图划分,他最初是东部,然后一路向南,而秋意泊则一开始是南,然后向西走了。 按照这个路线,东、西、南三处他们已经去了,而中部北部还未踏足。 应该……概率会大一点吧? 反正这里秋意泊挖了,不去新的地方也没办法了。 【不,我要去。】泊意秋笑道:【燕师姐放心,我有自保之法。】 燕蝉衣到方才泊意秋一人杀了那只金丹巅峰的黑豹,虽那黑豹之与人拼杀已经耗费了不少灵气,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筑基期可以击杀的。 她点了点头:【那好。】 第 97 章 秋意泊缓缓地吐出一口浊, 他微微侧,仿佛倾听着什么一,他的脑海突然多许多光点, 面标注着一些讯息,比如北部天地异象的事情。 有几个光点则是非常简单明的讯息,如:金丹巅峰六退。 这门小神通并不难学,以他的资质半就融会贯通。 每一条消息十分简单凝练,随着秋意泊座下飞舟的快速移动, 这些光点迅速地他可探知的范围内消失, 又有新的光点出现, 有些光点显得非常黯淡, 是注入其的灵力经快要耗尽,这个标记即将消失的意思。 这传讯的小神通怪有意思的,如果范围能再大一点, 应该就跟地图留言板一,如果能开放成所有人公用……想想也没有必要, 秘境资源留给同门知晓也就算,留给外人知晓岂不是相当将资源拱手相让? 他此时才发现或许不是凌霄宗的人进的太少,而是秘境太大, 他恰与其他门人的路线错开。 秋意泊按捺住将这个小神通改为局域网的想,起身去飞舟的甲板。 飞舟正层层灰云航行, 下方的云他的眼纹丝不动, 仿佛飞舟航行是他们的错觉, 其实他们一直停留原地一。 他垂眸看着灰蒙蒙地天地,思索着应该如何搜索焰晶,又该如何利用手的资源,正沉思际, 忽地身后有响动,“泊师弟。” 秋意泊闻声回望,见来人一身皎素,面若芙蓉,步若翩云,身形纤细窈窕,背部却是挺得笔直,自有一番锐利难言的风姿,便赞道:“林师姐真是越来越看。” 林月清听罢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就不怕我生?” “夸师姐看有什么可生的?”秋意泊笑道:“难道我得夸师姐长大变丑?” “那也不能换个听的词?别人夸我都是什么瑶台仙子,怎么到你就‘看’两个字?”林月清笑骂一声,她行至秋意泊的身边,顺着他方才的视线看看,奇地问:“你方才想什么?怎么我都走到这里你才发现?” 秋意泊眉目微动:“师姐你可是金丹期,我只不过是个筑基罢,发现不多正常。” “不想说就算。”林月清也没有太过追究,她想想,问道:“你百炼山没吃什么亏吧?” “我跟我师傅一直地火室闭关,能吃什么亏?”秋意泊真实意地道:“师姐不必担我,我师兄是掌门,我师傅是太长老,谁想不开来欺负我?” 林月清愣愣,抬手就给秋意泊背来一下:“狭促。” 明明就是很正经的事情,偏偏能让秋意泊说得他像百炼山仗着师兄师傅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端得是一个纨绔模似地。 不过听到这句话,林月清也有些放下来,知道这应该是真的。 秋意泊是他们这一届里最小的,长得漂亮又聪明嘴甜,她和秋『露』黎又是嫡系师姐妹又是闺蜜,自然也把秋意泊当亲弟弟看待,小时候给他绣过桃花发带打趣他呢……秋意泊十岁就跟着奇石真君去百炼山,本以为两三年就能回来,没想到一待就是十年。 她这次本不该进离火境,但传来消息说秋意泊被吞入离火境,秋『露』黎突破即动弹不得,而温师兄等人不是刚突破闭关,就是如同秋『露』黎一般即将要突破,所以她便替秋『露』黎跑这么一趟。 当时她师傅浣花真君劝她,这等秘境最是金丹期或者巅峰时再进,她想想,到底是进。 只不过没想到离火境内险恶至此,一路行来数度陷入困境险些连命都保不住,寻找秋意泊更是困难,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没想到能此处相遇,也算是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向秋意泊的面容,道:“我见过秋师兄,他长得十分俊美,泊师弟,听说你父亲秋大师兄与秋师兄乃是双生子,怎么你越大越丑?难道你是抱来的?” 秋意泊这面容其实真算不丑,只不过没有他原本的模那令人一见难忘罢。 秋意泊挑眉道:“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张脸是假的呢?” 林月清一愣,有些奇,不过想也知道秋意泊遮掩面容是另有深意:“……行,那等回宗门后再看。” “保证让师姐感叹我是我爹亲生的。”秋意泊笑着又接着道:“师姐,是不是许多同门师兄都去北部?” “自然。”林月清解释道:“本次我们共来三十人,分四路,东南西北各有一路,有柳师兄与赵师兄则是留部。” “这次带队的是哪位柳师兄?” “是千叶峰柳随风柳师兄。” “原来如此。”是个熟人,他们凌霄宗拜师便是这位柳随风柳师兄带着他们去的。 林月清沉默一会道:“虽然你师傅必然给你许多护身的宝,但发现天地异象的也不止我们凌霄宗,你务必要注意安,若是陨落秘境,哪怕有我拦着,『露』黎也必然要去你坟破口大骂。” “不止,会踹两脚我的墓碑。”秋意泊默契地说罢,正『色』道:“师姐你放,我自有保命,轻易不会涉险。” “那就。”林月清颔首,话音未落她手就多一件火红的衣,她低看看闪烁着暗光的华裳,疑『惑』地看向秋意泊,秋意泊笑道:“这两天船左右无事,遇到妖兽也用不到,就做几件御火衣,师姐不嫌弃就收下吧。” 林月清反问道:“效果如何?不会挨两剑就破吧?” “这不至。”秋意泊答道:“但若对方拿的不是剑,而是开山斧流星锤类的宝,师姐你是避一避吧。” 真遇那等以力而不是锋锐见长的宝,衣可能没事,但人可能经被劈成两半亦或者砸成肉泥,到时候拿着完整的衣兜一兜,说不定能寻个尸。 林月清轻笑起来,也不与秋意泊客便收下。 又是一,秋意泊一行终到北部的边缘,若说是秋意泊前完没有会到南部和西部的地貌有什么差距,到北部就变得非常的明显。 北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山脉,层层叠叠山一直漫延到视线的尽,山石嶙峋,既高又陡,颇有遮天蔽感。 这里也终出现植物,不同前可怜巴巴只有指长的红芽草,这里的植被最低也有半腰高,或暗红或鲜红,生长漆黑得甚至反出光来的山石,显得格外的诡异,也各位的令人震撼。 一行人看着这一幕,不都有些失神,齐晚舟率先回过神来,他道:“恐怕接下来的路就不用飞舟。” 山太高,一直耸入云层,为云层所遮掩,飞舟行驶高空,速度又快,万一一个不巧撞去要么飞舟把山给撞塌,要么当即船毁人亡。 很不幸的是他的飞舟没武装到能和山脉对着干的地步。 池玉真道:“我看也是,下去后就要更加提防妖兽来袭,此处灵杂『乱』,应该藏着不少妖兽。” “那也是没办的事情。”林月清擦拭一下自己的爱剑,道:“有两。” 齐晚舟打个收拾:“准备……收——!” 随着齐晚舟的一声令下,飞舟陡然消失,几人自高空坠落,脚下各自引出一道流光溢彩的剑影,带着他们自高山穿梭而过。 一声悠长而苍凉的啸声自他们右侧的山崖顶端响起,池玉真道:“狼群,不必理会它们。” 若是前池玉真可能会下去与它们较量一番,狼皮、狼牙都是东西,但是现急赶路,反正它们也不可能扑到高空来对它们造成威胁,就不必耗费灵。 几人默契地将修为最低的秋意泊围间位置,林月清更是一手握着秋意泊的手臂,带他一程,免得他力有不及跟不他们。 不多时,他们便经穿过四五座高山,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为一顿。 前方是一条幽邃的峡谷,它的范围极广,肉眼几乎看不见峡谷两侧的山脉,而峡谷则是弥漫着灰蒙蒙地雾,只能依稀看见下方的景象。 他们止步不是为峡谷方的雾,而是峡谷下方的景象,他们自入秘境以来,第一次秘境看见除却岩浆以外的『液』态,只见幽绿得近乎浓稠的水面长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植物,密密麻麻,那些植物正与一些虫豸厮杀着,雾飘忽的那一刻,他们看见一条千足虫被旁边艳丽妖娆的巨型花苞咬去颅。 这的场景比比皆是。 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他们这的天空能清晰地看见那花和那千足虫……它们得有多大? 蜘蛛、蟾蜍、毒蛇、蝎子……这巨型的妖虫比比皆是。 “绕过去?”齐晚舟打个寒颤:“我觉得这里面不适合我们。” 这谁能顶得住啊? 秋意泊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峡谷,总觉得这场景莫名地熟悉:“……养蛊?” 把毒物都扔到一个器皿让它们厮杀,最后养出一只剧毒无比的蛊虫,这也算是常识……对,眼前的景象,就是让他想到养蛊这的词。 林月清皱着眉道:“我们从空过去应该无恙。” 说着,突然几人身后有破风声袭来,林月清的位置最后,想也不想便举剑而对,长剑如月光辉凝聚,挥向偷袭者。 只见扑来的一抹金影霎时间变换角度,躲开林月清的剑,它从几人身边掠过,带来一阵狂风,几乎要将众人从飞剑吹下去。 那是一只巨大的金雕。 那金雕偷袭不成,一扎进峡谷的雾,池玉真正欲前解决这畜生,忽地那金雕身下雾伸出一根墨绿『色』满是尖刺的触手,猛地卷住金雕,霎时间金雕居然被硬生生地拖下去,随即便听见一声厉啸,那金雕便再没有动静。 这一幕看得众人里发『毛』。 “看来只能绕过去……”秦无殊苦笑道。 这只金雕非常直接当的告诉他们,想要直接从层穿过——做梦。 齐晚舟咋舌:“这里的花吃什么灵丹妙『药』,居然能把触手伸得这么高?” 池玉真作势欲推:“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 “池玉真,你想让我死你就直接说!”齐晚舟怒道。 只看方才那一幕,几乎所有人都确定这下面必然有天材地宝,催化着它们变成如此模,但很可惜,这蛊池只凭他们五人恐怕十分艰难,况且其不知道有多少妖兽,小为。 几人不约而同的留下暗记,标识此处危险,提醒后来的同门。 秋意泊突然伸手将一枚丹『药』高高地抛出,比方才那金鹰所要更高一层,忽地一根墨绿触手又神出鬼没地冒出来,卷走丹『药』。他见状又扔出一颗,这一颗更高,依旧是被触手卷走。 第三颗经到飞舟的高度,乍然间众人只听见一声巨响,众人眼前为一棵通墨绿地树所占据,那树的枝丫伸出一根藤蔓,将丹『药』卷走。 第二根藤蔓急速向他们的方向飞来,那藤蔓快若闪电,凭借几人的影子也只看见一道虚影,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那藤蔓停众人前方十丈,然后缓慢地缩回树。 不是它不想,而是距离太远,它够不着。 巨树的树干张开几道口子,雾从喷涌而出,不一会巨树的身影就再度被掩埋雾。 秋意泊耸耸肩:“看来飞舟也不行,只能绕。” 众人不禁后怕,刚刚决定小行事,要真是冒险进蛊池范围,当真是有进无出。 ——那棵巨树有元婴期吧?又是植物成精……这是他们能面对的吗? “这一绕,不知道要走多远。”秦无殊感叹道。 齐晚舟也唉声叹的,转身欲走:“不然能怎么办呢?走走。” 话虽如此,几人下更是警惕,北部的危险要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你们……留下……”忽地,有一道诡异类似人声的声音如此道。 几人皆是一顿,闻声回望去,只见方才那棵巨树又显现出来,它身的藤蔓不停地摩挲着,发出声响:“……停下……” 池玉真和齐晚舟对视一眼,正准备加速离开,忽地听秋意泊道:“晚辈等误经贵宝地,不欲打扰前辈,此刻正打算离去,若是打扰到前辈请前辈见谅。” “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秋意泊道。 那棵巨树身的藤蔓再次蠕动起来,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那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你们……想……过去……去哪里……?” “前辈,我们想前往更深处的地方。”秋意泊礼貌地说。 “我可以放……你们……过去……”藤蔓摩挲着,声响开始逐渐变得微弱,而对方的语句也开始流畅起来,甚至与秋意泊的音『色』有些相似:“但你们要给我……方才的东西……” “前辈是指丹『药』吗?”秋意泊又弹出一颗复灵丹,复灵丹刚靠近峡谷的位置便被巨树的藤蔓卷走,巨树道:“……甜……” “要更的。”它道:“你们有更的……我知道……给我,我就让你们从空过去。” 齐晚舟悄悄给秋意泊一个眼神,传音道:【小师叔,妖兽不可信,它们可不兴什么天道誓啊!】 妖兽修炼主要是靠本能,和天道关系不大,等到它们明确自己的道,这会天道誓言才有效。 秋意泊却摇摇,接着道:“前辈如何保证不是骗我们进峡谷呢?” “什么叫做天道誓……我此生长数万年,不屑欺骗你们几个孩子。”此时,巨树的声音经和秋意泊变得一模一:“我很喜欢那个味道……比人修吃多,给我更的,我就让你们过去。” “那些虫子,一点都不吃。” 秋意泊眉间轻动,泛出些许笑意来,巨树慢慢地说:“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前辈格外和善罢。”秋意泊这点丹『药』是损失得起的,他拿出一瓶奇丹扔过去,巨树将它卷走,下一刻便道:“不够……要更多。” “这经是我们身最的。”秋意泊道:“如果前辈是不满意,我们就只绕路。” “不,你身有更吃的。”巨树道。 秋意泊一顿,它指的该不会是焰晶吧? 他取出一块焰晶:“前辈说的是这个吗?” 巨树忽地伸出一根藤蔓拍碎烟尘,它焦躁地说:“不是这个,这有什么吃的!你是不是糊弄我?!你身有的,拿出来给我!” 不是焰晶,那是什么? 吃,甜? 哎等等。 秋意泊试探『性』地『摸』出自己随手做的一罐蜂蜜柑橘糖抛过去,藤蔓接,过许久巨树才道:“……是这个,你有,都给我。” 那秋意泊确实是有,毕竟万宝炉有点大,开一炉一罐子根本不够装,他想想道:“我以三罐糖换我们通行此处如何?” “可以!给我!” 齐晚舟低声问:“小师叔,我们绕路最多就是耗费一天的功夫,您这要是太贵……”犯不啊! 秋意泊小声道:“就是糖,蜂蜜柑橘味道的。” “……”众人脸精彩纷呈,谁能想到呢,一棵至少是元婴期的植物妖修,这辈子没吃过糖。 怎么说,有点邪乎,总觉得是个骗局。 秋意泊却不觉得,只要有意识,自然会有自己的喜,这棵巨树喜欢吃甜的有什么不对,他爹喜欢吃五花肉,要七分肥三分瘦的那种的事情他会说吗? 每次家里菜有什么红烧肉酱猪肉的时候,他爹就会清雅无比的吃一块七分肥油的,不多,就一块,但每次都吃。 说起来像是不挑食,古代人肚子里缺油水所以觉得香——问题是他们家可是世家豪门哎,能缺油水?后来知道他爹是修仙的,这下,除他爹自己喜欢外也没有什么其他解释。 不过警惕是要警惕的,毕竟对方善恶未知,他不过随手一撩,损失不大。 “快给我!”巨树又催促道。 秋意泊『摸』出三罐子糖,剔透的橙黄『色』晶飘着清甜的息,他道:“前辈,说实话,其实我们也不可能从您这过去,太危险,您也没有什么天道制约的,我们也慌,不过几罐子糖是能给您的,也给得起。” 他将糖罐扔过去,巨树慢慢地说:“那你为什么要给我?” 秋意泊比个手势,带着众人落到脚下一座山的山顶,他地铺块布,然后一件一件的拿东西,什么桔子苹果甘蔗,他道:“想和您打听点事,我们可以用糖来换的——您看这个您刚刚吃的是桔子蜂蜜味道,能做牛『奶』味苹果味……您随口告诉我们,您也不亏是不?” “……”巨树沉默下去,过久才道:“……吃吗?” “这个看各人口味。”秋意泊『摸』出一个小炉子,把甘蔗和苹果扔进去,平时用来烧各种天材地宝的极光金焰憋屈的分出一小丝,慢慢地熬糖浆:“要不您试试?一个问题换一罐糖。”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秋意泊道:“北边有天地异象,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一棵草罢。”巨树道:“两千年才结一次果子,我吃过一次,很吃,很甜,和你给我的糖很像。” 众人开始联想桔子蜂蜜味的天材地宝有哪些……会有这种口味的天材地宝吗?恕他们没见识,没吃过。 秋意泊如约将手的熬的糖浆冷却下来,抛给对方,巨树接品味一阵道:“没有……第一个吃……” 秋意泊麻溜地换个牛『奶』味,想也知道秘境没有『奶』牛,保证是巨树没有验过的新口味:“那您方才说那个红『色』晶石不吃,您吃过吗?您知道哪有很多吗?” “这是两个问题。”巨树道。 “两罐糖。”秋意泊从善如流。 巨树这才道:“吃过,就我根里……烦得很,每过一段时间我都要把吃不完的清理一下,不然根系很疼,妨碍我生长。不过那石也很管用,吸引很多虫子过来,虽然难吃,但歹能吃。” “原来如此。”秋意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眼闪过一抹思索:“前辈,我们再做个交易吧。” “什么?” 秋意泊传音道:【您根部的红『色』石里面是不是有颗球?】 “你怎么知道?!那个不可能给你!”巨树道。 秋意泊道:【我不要那个球,我想要下面那根柱子,您只要将它给我,我就给您一个消息,如果您能办到,以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说说看?” 【只要您将柱子给我,我保证百年内将您带出这方土地,去到人界。】 “人界是哪?” 【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有很多糖,有很多您没吃过的东西……比人吃多。】 巨树沉默下去,许久,它才道:“,我将它给你,你百年内要将我带去人界!” 秋意泊轻笑道:“那就这么约定。” 第 98 章 巨树的根系盘根错节, 它的藤蔓所能触及的地就是它根系所覆盖的范围。 浓密的雾气随着风飘散了去,恐怖地蛊池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那是一条长得几乎看不见尽头的沼泽,墨绿『色』的约有十丈高诡异植被随着浓雾散去忽地齐齐地将艳丽地花苞转向了天空, 它们的根系在泥土中蠕动中,拉动着一具具虫尸卷入土下,将它们掩埋在自己的根部,汲取着虫尸中为数不的水分。 可笑,他们才还想下去。 这下去能活? 齐晚舟脸『色』难看, 也顾不得他们之间的对话会被巨树尽数收入耳中, 他指着沼泽道:“小师叔, 这巨树出生剧毒之地, 万千杀孽尽数归于一身,若是将他带去人间必然造成无数杀孽啊!届时因果加身,小师叔, 一生都毁了啊!” 秋意泊与巨树的交易他们听得不太明白,秋意泊虽是传音, 可却没有防着他们,只不过是防着此处还有外人罢了。么小球么柱子,齐晚舟是完全听不懂, 但再如何珍贵的天材地宝,也抵不上他自己啊! 要是秋意泊将巨树带出去为祸人间, 这笔因果天道绝对算在秋意泊的身上! 林月清与秦无殊也是如此。 池玉真却是知道的, 他也曾亲眼见过那一枚小球, 秋意泊说到一半他便领悟了关键,他便扯了齐晚舟一把:“小师叔自有主张。” 巨树悠悠地道:“答应我了,若违背约定,们人修有说法, 叫做天打五雷轰是吗?” 秋意泊微微一笑:“是。” 他当即抬手誓:【只要前辈将石柱粉末交予我,我在百年内必定带前辈出秘境,如若违背此言,天打五雷轰。】 【前辈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巨树一顿:“我会将想要的给,并不杀掉或者伤害,如违此誓,让我……” “这辈子都只能吃虫子,根全烂完,变成一棵死树。” 秋意泊不禁轻笑,他信了。 巨树满意地道:“们退远些……留下。” “小师叔?” 林月清也担忧地道:“泊师弟?” 秋意泊回头笑道:“放心,我有自保之法,们退远些……信我。” 齐晚舟『色』变幻,还是咬了咬牙,与众人一道远远地退开了。 刹那之间,泥沼翻滚了起来,数以万计的毒豸自随着藤蔓焦黑的泥土中翻出,狰狞恐怖的身躯被毫不留情地拍成了粉碎,浓黄墨绿的汁『液』四溅,一股几乎令人头脑昏的恶臭中传了出来。 秋意泊不动如初,扑面而来的腥风似乎并不能影响到他,他仍旧含笑立在原处。 泥土之后,便是大块大块纯澈到了极致的焰晶,它们被弃之如履一般扔在了泥沼上,然后被藤蔓卷起,扔到了秋意泊的面前,巨树道:“喜欢这,也拿走吧……它真的很会长,根吃不完。” 秋意泊将这批极品焰晶都收了起来,“谢前辈。” 巨树不置一词,更的焰晶被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几乎要将秋意泊一纳戒装满,秋意泊料想应该快要到中心的位置了,果然巨树的动变得缓慢了起来。 不时,巨树便道:“这石头我取不下来。” 秋意泊善解人意地道:“我来帮您,前辈。” 巨树应了声,却不见秋意泊动弹,反而是抬手送了一朵让它感觉极其危险的火焰过来,“前辈带着它去就可以了。” 巨树尝试『性』地将藤蔓伸了过来,那朵火焰便蹿到了藤蔓上,它仔细品味了一下:“不疼,很暖和。” 秋意泊心想我总不能来烧吧? 秋意泊与极光金焰心念相通,微微给予一些指令,极光金焰便按捺住了自己的天『性』,乖巧地随着藤蔓入了土下,秋意泊的念附着于上,不过片刻后便见到了一堆由腰粗的树根堆积起来的球体。 树根蠕动着,缓缓分开了,耀眼的光与庞大的灵气中泄『露』。 如秋意泊所料,包裹着核心的不是经纬球,而是这棵巨树的树根——或者说经纬球也被树根所侵占了,细密地被缠绕着,丧失了它的功能。 原应该采集到的经纬球中的灵全部被树根所吸收了,而巨树虽然也会收纳灵气,可那也只是后期的事情了,前期它还没有智不会修炼时,来不及吸收的灵气就会溢散出去,导致了这一片泥沼的异变。 “不许拿的火烧我的球,那是我的。”巨树警告道。 “我想要的是石头。”秋意泊说罢,心念一动,栖息在藤蔓上的极光金焰便攀爬到了石柱上,已经是第四次搞这玩意儿的极光金焰已经成了一名熟练工,也不必秋意泊如何吩咐便勤劳地工了起来。 石粉很快就被取了下来,因着有巨树庇佑,秋意泊还特意取了一些,他计算着时间,以金焰将粉末带回了他的手上,粉末归入玉瓶,让秋意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真是奇怪的人……”巨树慢悠悠地说。 “我们人界有句话叫做各有所。”秋意泊笑着将他库存的糖全部交给了巨树:“前辈,我就不久留了,告辞。” 巨树珍惜无比地将糖罐子卷走了,半晌没答话,藤蔓上却开出了一朵朵淡粉『色』的小花,也不知道是么意思。 差不了,该来了。 他默数着时间。 巨树道:“别走,再给我做一些糖再走……这白『色』的也很吃,这是么?” “是牛『乳』,产自一种叫做‘牛’的动物,头生双角,四蹄一尾,大无比……”秋意泊话音未落,大地忽然崩裂出一条巨大的裂缝,无数岩浆中汹涌而上,喷薄而出。 远处的林月清人『色』骤变,可他们却清晰地听见了秋意泊的声音:【没事,我立刻回来,们不要过来。】 齐晚舟放出了飞舟,而那棵大树却茫然地道:“烫……这种『液』体明明在很下面,为么突然上来了。” 秋意泊礼貌地说:“可能是要地龙翻身了,此处晚辈不能久留,前辈,告辞。” 秋意泊说罢转身就走,这距离在是很危险,就算沼泽的范围非常广泛,震源是沼泽的中央,岩浆想要过来至少还得没过山,但也不说,万一就那么不巧有条裂缝裂到他那里了呢? “别走……啊烫烫烫——!”巨树吃痛惊叫道,泥土翻滚,不断有粗壮的树根堪称逃窜地中逃出,沾染了岩浆的树根有些还烧了起来,惹得它在原地疯狂地甩着,试图将岩浆和火都甩开,然而这头的火刚灭了,它其他的根须又被烧到了。 “烫——!” 它的根在是太大也太广茂了,覆盖了整片泥沼的地下,有的根须枯萎,然后自然脱落这是常理,它也懒得特意去清理,可如今这些已然死去却没有脱落的根须就成了头上的虱子,弄得他焦头烂额。 秋意泊没有理会它,仍旧是在狂奔的路上,齐晚舟人见状松了口气,飞舟的禁制一直打开着,就着秋意泊上船。不过几呼吸之间,秋意泊便已经到了飞舟附近,齐晚舟袖中飞出一根长鞭,卷住了秋意泊的腰际将他扯上了船,随后齐晚舟便动了飞舟,带着所有人飞速奔向了远。 他们仍旧没有直接穿过峡谷的想法。 飞舟动后便不需要人控制,众人站在甲板上看着后的天空,那里的天空已经成了漩涡状,累累地乌云如有质一般压在众人的心头,众人只见那棵巨树不断地将自己的根茎地里抽出来,然后又不断地抛弃自己的根茎,只觉得心头凉。 “小师弟,知道会地龙翻身吗?”林月清看向了秋意泊,见他低眉浅笑,不由问道。 “知道。”秋意泊道:“那处机缘牵涉甚广,一旦触动必然引来地龙翻身。” 这地龙翻身应该就是秘境的自我保护极致,谁敢来动就用地震将周围都用岩浆淹了,地形大变不说,小球所在也会被岩浆埋藏到更深的地去。 秋意泊随手脱了自己的外衫换了一件新的,那外衫上他总觉得沾染了那股恶臭。 池玉真看着远,沉声问:“小师叔,了天道誓的,百年内要将这巨树带出秘境,若是这树妖一死……” 秋意泊纳戒中取出了一物,刚刚在地下刮石粉的时候他看地上又很枯死的根须,便顺手拿了两根:“喏,这不就是?我是了天道誓,但我又没说是带死的还是活的出去?” 齐晚舟喃喃地说:“天道誓还能这么玩……?小师叔手黑……” 秦无殊不想吭声,柏秋是吧,他记住了,以后他绝不和他做对。 林月清又问道:“那它要是不死怎么办?当真将它带出去吗?” “那是自然呀。”秋意泊笑地道:“带出去又如何?我难道还承诺了带它出去还得保它一世平安潇洒快活?它是元婴期的树妖,于我们看来自然是厉害无比……出了秘境之后么……” 秋意泊顿了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听说秘境外有十位真君?我就随手挑一位,把它往真君面前一放,如何?” “退一万步,它出去之后安分守己,那就在我们凌霄宗后山给它寻地界放体,放它分下山游历玩乐,又有么要紧的?” 众人突然特别同情起那棵巨树了。 最的结果都是体被扣在凌霄宗,秋意泊的心也太黑了。 正在此时,飞舟的禁制突然遭受到了袭击,一击便被击碎,劲风外扑来,有一道声音喝道:“啊,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秋意泊几人闻声望去,几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一身绿衣的小男孩,他面容精致,双目却是妖异的墨绿『色』,他用着和秋意泊一模一样的声音恶狠狠地说:“人修没有一东西,我要杀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根藤蔓便已经刺向了秋意泊的咽喉,秋意泊手中忽地惊现一柄天青『色』的长剑,飘逸优雅却稳稳地接住了那根藤蔓,只听叮得一声,秋意泊便笑道:“前辈息怒,还有誓言在呢!” “前辈不容易抢救回这些根,不会想它们也全部烂掉吧!” 巨树化的小孩怒道:“还有脸说!我养了这么久的根须,全被烧了!居然敢骗我!” 秋意泊态平静而温和,低眉浅笑,手中却握住了疏狂剑,另一手则是在背后示意暗示众人躲入舱房,他以疏狂剑再度避开了一根突如其来的藤蔓,毫不犹豫地开启了护身的法宝:“也不算是骗,只不过没有告诉前辈动了石柱会有地龙翻身罢了,我想以前辈之能,那些岩浆也不能对前辈造成么损伤。” “——!”小孩控制着藤蔓在圆形的护罩上抽打着,边狠狠地说:“不要骗我了!带我出去想怎么处置我我都听见了!” 秋意泊颔首:“前辈这话说的,我既然承诺带前辈出秘境,自然会做到……前辈出去后是生是死,当然是要靠自己的事,适者生存,物竞天择,难道还要我一筑基期的小修士护着您不成?我便是有这心,也没有这能。” 小孩的藤蔓顿了顿,它眼中出现了一点『迷』茫之『色』,它觉得这可恶的人修说得有道理,它竟然无法反驳。 它摇了摇头,不对,这人修就是坏的,它要杀了他! 啊不行,杀他自己也得烂根!它只有那么点根了,全烂了它也活不了了! 秋意泊着大乘期的法宝他还怕球,现在已经有五分之三的粉末在他手上,哪怕今天哄不了这棵乡下树,他也不畏惧么,这棵树的根须被烧毁了那么,必然大损,这里又是各门派弟子云集的北部,招呼一声,指不定能招呼一百兄弟过来一起围杀树妖。 ——毕竟大家都是冲着天材地宝来的,元婴期的树妖体就已经是极品的天材地宝了,那么大一棵,就算所有门派所有弟子大家均分,一人扛一千斤木头回山门都没问题,说不定还有剩。 哪怕所有弟子在一起都对它无能为,秘境结束也没少天了,大家撑一撑,到时候一起出秘境得了。 至于那剩下的五分之二……他对泊意秋有信心。 秋意泊继续温和地道:“前辈想必也觉得我说得很对……” “那对要把我的体放到们那么宗又怎么解释?!”巨树打断道,一双墨绿的眼睛睁得极大,直勾勾地看着秋意泊,秋意泊精忽地有些松懈,不过只有那么一瞬。 左右他的心思也没有么见不得人的,便道:“我们凌霄宗后山灵气充裕,安静清幽,将您的体放在那儿养着有么不?天天有弟子给您来浇水施肥除虫,还陪玩,届时若不胡『乱』杀戒,遵纪守法,只管在凌霄宗享受便是了,没事下山玩也没有人拦着,还要给份例。” “份例,前辈大概不知道那是么,就是一种货币,前辈拿着它便可以到人间去换糖,出了糖还有许吃的,我想想……您是元婴期,大概您一年的份例可以换一座山那么大的糖吧。” 巨树狐疑地看着秋意泊,情微微有些茫然,一座山那么大的糖? ……哦。 省着吃可以吃久了。 它对自己的天赋通有绝对的信任,尤其面前这人修境界比它低得,根不可能挣脱它的通:“……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骗我不得死。”秋意泊笑『吟』『吟』地说:“不过前提是要遵纪守法。” “么叫做遵纪守法?”巨树又问道。 秋意泊解释道:“不到生死攸关不能杀人,更不能吃人,遵守我们凌霄宗的规矩——规矩有点,但是总体来说就如同我一样。” 巨树更茫然了,看眼前这人,坑蒙拐骗张口就来,坑它都不带打磕绊的。 啊这……感觉还挺轻松的。 还会有这事?去人修的宗门住处原来这么? 秋意泊心想要是对真的守规矩,那凌霄宗就了一位元婴真人,再以对动辄万年十几万年的年纪来计算,就算一年涨一分修为,再修几千年也能有化了,再修万年就妥妥突破炼还虚了——这还是么功法都不教给对,对纯靠能积累修为的情况。 要是对足够值得信任,再授予对功法,这就是给自家山门请了一位护山真君回来啊!而付出的仅仅是和弟子差不的分例……他要是掌门真君,那肯定哭着喊着这种大能他喜欢,能不能来点,他一定供着祖宗们,要糖不给红烧肘子,要红烧肘子不给五花肉。 “真的真的没有骗我?”巨树再度问道。 秋意泊放任自己沉入那种飘忽而轻松的状态中,答道:“没骗。” 巨树咬了咬唇,似乎在纠结么,转眼间就看见护罩中的秋意泊摆开了一张桌子,又摆了奇怪的东西上去,紧接着一股令它沉『迷』的香气就传了出来。 秋意泊道:“前辈考虑得如何?其前辈能移动的话也不必百年了,现在就跟我一起走吧,出去之后大可以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留在我凌霄宗中。” “……” 巨树的眼睛已经不看秋意泊了,而是在看他面前的烤肉:“这是么,香。” “烤肉。”秋意泊笑道:“这是牛肉,就是给前辈做白『色』糖的动物,烤一下就很吃,撒上人界特有的调料更吃。” 巨树已经贴在了护罩上了,带着一种游移地语气道:“是坏人,我不想相信……可是香……不,不能信……” 回应它的是秋意泊打开了护罩,然后将一筷子刚烤的牛肉放在了它的嘴边。 巨树想也没想就张口吞了,瞬间墨绿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秋意泊温声道:“还想吃吗?” 巨树疯狂点头。 “跟着我就可以一直吃到,以后跟我回了山门还可以天天吃,去吗?”秋意泊道。 巨树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点头。 秋意泊又喂了一口肉给它,循循善诱:“那誓。” 巨树头点到一半,开始摇头:“不行不行,老是骗我,不是人!” “那前辈可以杀我了。”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抬起了头颅,『露』出了致命的咽喉。 藤蔓无声无息地抵在了他的喉头。 巨树看着他,那根藤蔓却迟迟没有刺入他的咽喉,它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这样,我跟回宗门,遵守那些规矩,但是要是我拿不到说的那些,我再杀也不迟。” “确,前辈杀我易如反掌。”秋意泊伸手握住了藤蔓,然后将毫不抵抗的巨树拉到了桌边,让它坐下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随着他的声音,面前的烤肉炉很自觉地开始烤肉了,那肉出得飞快,迅速地把巨树面前的碗堆成了一座小山,秋意泊在一旁坐下了,支着脸又掏出了火锅来,并招呼道:“林师姐,池师兄,们可以出来了……我们打边炉怎么样?” 围观了全程的众人:“……” 是他们见识浅薄,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哄妖兽的。 秋意泊垂眸看向了埋头狂吃的巨树,别说,看看还怪可爱的——真哄,想当年他剑冢也是了半年才哄成功那么宝剑的。 林月清人看着已经宛若一普通孩子一样快乐干饭的元婴期·刚刚被秋意泊设计毁了大部分根茎·还被骗了·巨树,认命地走了过来,尤其是林月清,莫名地对着巨树妖非常有同情心,还拿出了自己纳戒中的小零食放在了它的桌旁。 巨树妖看了看话梅蜜饯酥酪一系列看着又看,闻着又香甜的东西,不由看向了林月清,一张精致的脸上满脸都写着乖巧,听话,懂事:“人修,谢。” 秋意泊笑道:“这位是林月清,前辈,您可以叫她林师姐。” “谢谢林师姐。” 林月清越觉得这树妖真的可怜。 齐晚舟和池玉真堪称不忍直视,他们拿出了自己纳戒中的食材,不动声『色』的堆到了巨树的身边。 欺骗这样单纯的树妖真的吗……哦,也不算欺骗。 秋意泊指尖点了点桌面,火锅中的菌汤翻滚,冒出了鲜香的气息:“现在有前辈在,北部的天材地宝应该没有么悬念了。” 元婴打金丹,这还有么说的? 众人纷纷点头,突然又是一顿——家伙,原来还抱着这样的心思! 第 99 章 天光逐渐黯淡之际, 众人着了人影。 那几人正为十几只妖兽围攻,林月清只看了眼便:“是顾师兄他们。” 秋意泊也跟着看了眼:“顾师兄?” 他好像不认识来着。 “顾他哥。”林月清说罢,便自飞舟上跃而下, 秦无殊也跟着下了去,池玉抱剑而起:“我去搭把手,晚舟,你看护好小师叔。” 齐晚舟应了,巨树睁着双大眼睛有些不解地秋意泊:“为什要救那些人修?” 下方那几个人修已经穷途末路, 再过片刻必然丧命妖兽之口, 巨树疑『惑』地接着:“人修不是很吗?为什要救?你们想要那十几只妖兽的话等那些人修死了再去杀不是更省力吗?” 它的观念中弱肉强食乃是理所当然, 又不是这几个人修死了就没人了, 为什要去救他们呢?就和以前它养树根旁边的虫子和植物样,虽然有两朵花的颜『色』它很喜欢,但它也没有特意去救呀, 它们死了还会长出更好看的花来。 它们这弱,本就没有活下去的理。 秋意泊解释:“那是我们的师兄, 自然要救。” “师兄?”巨树嘟哝:“好人都叫这个名字呀。” 秋意泊挑了挑眉,耐心地:“前辈,你叫什?” “你不是知吗?为什还要我?”巨树又。 “我不知, 前辈。” “你不是都叫了吗!” 秋意泊不由笑:“前辈?” “是呀。”巨树歪着头看着秋意泊:“你张口就叫了我的名字,我还当你认识我呢。” 秋意泊忍不住拍了拍它的头, 转而往它口中怀塞了杯果汁:“那你为什会取这个名字?” “他们都是这叫我的。”巨树的藤蔓慢慢爬进了杯子, 随即巨树的脸上就浮出了享受的神情:“这个甜甜的, 好喝,比干净的水还要好喝……” 秋意泊听到此处心中想等回头他弄『奶』茶给这棵树喝,他就不信爱吃甜的能抵挡『奶』茶的威力。他指着下方还缠斗的诸人:“前辈,你将它们救上来, 我再给你杯好不好?” “至少两杯。” “成交。” “好!”巨树快乐地跳下了飞舟去参战了,齐晚舟这才苦笑着:“小师叔,你就不怕等它开智后知你如此哄骗它,与你反目吗?” 秋意泊斯慢条地理了理袖口,抬眸看向了齐晚舟:“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秋意泊停顿了瞬,就着漫漫的流云:“富贵险中求,如若不然,进秘境又是为何呢?” 他这个秘境被压制得已经够可以的了,就如当时决定和独孤情行样,以他所能,不依靠他人这个秘境中寸步难行,但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不整点东西走岂不是太亏本了?富贵险中求,正常的事情? 齐晚舟怔了怔——确实如此,如百炼山的弟子便是数百年不出地火室也能照样提升修为,虽然慢了些却是稳扎稳打,他们选择来秘境纵然有来找秋意泊的原因,可若没有秋意泊,他们也是要来的。 进秘境,就是为了寻求未知的机缘,可能是全新的功法,全新的材料,全新的灵感,亦或是新的朋友,新的仇。 哪怕毫无所得,能走这趟也是开阔眼界,算不上是的毫无所得。 齐晚舟突然咬住了舌尖,身上迸现出种玄之又玄的气息,仿佛有什东西叫他勘破了,可又是瞬,那种气息消失无踪,齐晚舟缓缓吐出口浊气,抬手对秋意泊作揖:“谢小师叔指点。” 秋意泊满脸懵『逼』,他不就是说了句大实话嘛,为什齐晚舟特地就要进阶了?! 他记得齐晚舟是金丹巅峰,这进阶不就是元婴了吗! 秋意泊快速收敛起了自的表情,随『性』地笑:“我不过是随口说,你能有所明悟向来应该早已有端倪,不过是借我的口罢了。” 他又:“齐师兄,为何不突破元婴?” 齐晚舟摇了摇头:“我方才也没有刻意压制……此秘境中有些限制,若我突破到元婴,下瞬就要被扔出去了。” “奇怪。”秋意泊扬了扬下巴:“……那棵树?” “它可能因为……”齐晚舟想了想,最后憋出来句:“它是本地的?” 秋意泊啼笑皆非,好伙,这秘境还地域歧视? 有了巨树的参战,底下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不会儿狼狈的三人就被藤蔓捆着并带上了飞船,秋意泊如约给了巨树桶果汁,它立刻抱着果汁缩到墙角去享受了。 那三人身上都带着伤,秋意泊对着外人都不心疼丹『药』,更提自人了:“几位师兄,寒暄的话之后再说,先服下丹『药』疗伤吧!” 三人微微颔首,不再言,服下丹『药』后闭目调息。 林月清指着三人与秋意泊交代:“为首的是顾他堂哥,苍焰峰的顾璇玑,金丹后期,另外两位也是苍焰峰弟子,兰茗和周凯,金丹中期。” “如何,你要袒『露』身份吗?” 秋意泊想了想便摇头:“就说我是周鸣。” 林月清淡淡地:“顾师兄认识周鸣——好了,你还是接着当你的百草谷弟子吧,他教过我们半年,除了你之外他都认得。” 秋意泊只好耸了耸肩,林月清又:“不过北部营地中必然有百草谷的弟子,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秋意泊沉思片刻,这确实是个题,转念想又没那打紧:“没事,到时候对内介绍我是百草谷,对外介绍我是凌霄宗,做的小心些也没人认得出来。” 众人不知其底细,毕竟都要回到大部队了,秋意泊再掩藏身份有些奇怪。秋意泊也没什不能说的,便解释:“我们凌霄宗入门后要书院读六年书,我第四年就跟着我师傅去了百炼山,此次与人斗法时不慎被卷入秘境,我怕那仇也被卷进来隐藏暗处,便干脆改头换面,省得麻烦。” “原来如此。”齐晚舟本来知星半点,听秋意泊交代后更是清楚了些,便善意的笑了笑:“那小师叔谅,以后我便唤你柏师弟了。” “嗯,我化名柏秋。”秋意泊再度强调:“叫错了,众位师兄师姐本来修为境界都比我高,也没有什不好意思叫的。” 飞舟继续往集合点驶去,约莫两个时辰后,这三人终于入定中醒来,睁眼看是林月清和之前给他们丹『药』的年轻修士此为他们值守,不由都松了口气。 顾璇玑起身拱手:“谢这位友的丹『药』,我等已然大好了。” “师兄不必客气。”林月清:“这位是百草谷的柏秋柏师弟,算起来是我表弟,不是外人。” 三人的神『色』越发轻松了起来,她又假模假样地给秋意泊介绍了番,双方互相礼后,便坐下说话。 林月清询:“顾师兄,你不是与赵师姐他们行吗?为何今只到你们三人?” 顾璇玑可是开始就是和大部分来北部的,失散的概率不是很大。 顾璇玑摇头苦笑:“先前还处,离天材地宝出世还有两,我们便想着外出狩猎妖兽,先前我们发现片毒谷,正打算下去探究竟,却没有想到遇上了地龙翻身,险之又险才逃了出来,人也走散了。” 林月清不动『色』地看了眼秋意泊,秋意泊『摸』了『摸』自的鼻子:是他的锅。 林月清:“赵师姐他们呢?” “他们与我们走的是相反的方向,如今应该已经回到了营地了。”兰茗解释。 “那就好。”林月清说着就桌下踩住了秋意泊的脚背,秋意泊无奈,纳戒中『摸』了几颗他调制后的奇心丹出来推给了众人:“几位凌霄宗的师兄,这是我研制的丹『药』,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顾璇玑和兰茗,周凯三人对视了眼,方才这丹『药』入喉便得清香满溢,『药』力温和绵长,虽然和他们所知的几种丹『药』不,但想来品阶也不会差太,实是不是凡物。他们刚想要推辞,便听林月清:“不必客气,三位师兄收下吧。” 林月清指着秋意泊,再度重申:“我表弟,百草谷弟子。” 言下之意,不缺丹『药』。 三人本想说要不给点钱,转头想还是说钱了,这丹『药』吃着比奇心丹还高层,他们怕了价格他们买不起就很尴尬了,转而便收了起来,:“谢柏师弟。” 林月清又带着三人出去认了下齐晚舟池玉等人,齐晚舟询:“顾友,此处距离营地还有远?” “不远了。”顾璇玑解释:“如果是御剑,约莫三个时辰左右……飞舟的话四个时辰吧?” 齐晚舟学乖了,高空不能走,那就走下面,虽然这样来飞舟速度会大大减弱,也不如御剑灵活,至少安全啊! 船上有秋意泊,慢点就慢点,万秋意泊出事,说自过不去了,就是他师祖和师叔祖也不能饶了他啊! 现还有位元婴大妖船上,更安全了。 四个时辰,秋意泊算了算时间,借着林月清的口三位师兄要了材料,给他们紧急提升了下装备,齐晚舟作为‘船上唯的炼器师’被他扣了房间打工的。 池玉因着好奇也坐秋意泊房围观。 齐晚舟也没想到自这样外面宝难求的炼器师秋意泊这成了打杂工,但是他还甘之如饴,毕竟炼器,秋意泊的水平还是要高出他截的。 但池玉就是忍不住,他笑着凉凉地:“齐晚舟,你看看小师叔,你再看看你,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朋友当得有些过分?” 之前他每次找齐晚舟都是推三阻四的,收费还贼贵,看百年好友的份上才给他打个八折! 齐晚舟瞪了他眼:“再废话你就把剑还给我!” 那破剑有什好修的,他都给池玉炼新的剑了,干嘛还老是修老剑,吃饱了撑着是吧? “不还。”池玉:“已经认主了,而且是小师叔的功劳,与你何干?” 齐晚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你再说次?” 池玉闭嘴了,齐晚舟却起身与秋意泊:“小师叔谅,我和池玉有点事情要解决,我们先离开下。” 秋意泊眨了眨眼:“好的,我这不急。” 池玉就被齐晚舟拖走了,不会儿人就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回来的只有齐晚舟个人,秋意泊:“池师兄呢?” 齐晚舟微笑着撸起袖子:“睡了。” “……哦。”秋意泊也不去计较人是被打昏的还是困何处了,不过当有些羡慕了起来——看到人和自基友打打闹闹,他还怪想念自的小伙伴的。 他培养的大腿温师兄,二号大腿顾,还有他哥他姐。 方正出去后估计得先回趟宗门,到时候看看顾师兄他们不,的话就起去游历吧。 说到回宗门,他总觉得他遗忘了什……哦草,周鸣! 秋意泊豁得站了起来,救命,他怎就忘了还有周师兄!周师兄被卷进了秘境,按照时间来算那法宝早就过时效了,他人不知如何了! 说起来还有那个『操』控周鸣、燕蝉衣等人的傀儡师,这他妈他定要和孤舟君告状——这个崽种暗搓搓地搞他们的弟子!不让宗门发两追杀令都显得他们凌霄宗很好欺负样! “小师叔?”齐晚舟奇怪地。 “我去找下林师姐。”秋意泊说完便如风般的出去了。 林月清自然没睡,她到了金丹之后打坐已经完全替代了睡眠的习惯,或说有这个习惯的可能只有秋意泊了。她听秋意泊的来意,不由啼笑皆非地:“你还能想起来也是不容易。” 秋意泊她如此就松了口气,其实说到底秋意泊能救周鸣已经算是尽力了,进秘境也非他所愿,他也确实无力寻找周鸣——他连泊意秋都没条件去找,但出点事他仍旧会有愧疚之情。 “周师弟运气好,我们进来就撞了他……还以为他有什奇遇,原来那法宝是你给他?他如今正待中央营地呢,没事。”林月清。 “那就好。”秋意泊听到这彻底放下心来,:“谢师姐,回头我给您做两件法衣,定把您衬托得飘逸如仙美不胜收之不忘……” 林月清比了个手势打断:“等回头,你先老实闭关吧,大都金丹期了就你还是个筑基,我再耽误你修为的话秋师兄杀上门来怎办?” “我三叔不会的吧?”秋意泊下意识,但仔细想还有些感动。 果然还是小起玩到大的小伙伴好,看,这为自着想。 林月清淡淡地:“听实话吗?” “听。” “你太菜了,懒得要,希望你赶紧修炼,等修为高了再给我们做点好的,最好是元婴期都砍不破的那种。” 秋意泊:“……哦。” 好人间实。 感动没了。 四个时辰晃而过,等到晨光微熹之时,秋意泊这个土包子终于看前方平原上规整的建筑和密密麻麻的阵盘才了解自宗门其实也没有那菜鸡。 他们只能刨个山洞当洞府,对面宗门群众却都已经住上了小院,这落差啊…… 林月清看了眼便:“应该是所有宗门的弟子都此处。” 顾璇玑闻言:“确实如此。” “啊?”秋意泊不解,他看着两人,小心地比划着说:“那回头到了争抢天材地宝的时候大再打起来?打完了咱们再你好我好大好的起回营地?” “自然不是。”顾璇玑有点想笑,林月清这个表弟和她倒是大相径庭,居然还怪率直的,他解释:“北部妖兽云集,若是人数稀少极易被群起围攻,故而大便选择集中处,避免妖兽打扰,其次其中还分为五个居住地,各弟子分开居住,不容易起什争执。” “等后夺完天材地宝自然是快速返回中部营地。”股璇玑已有所指的说:“留此处的原由已经没了,就不必再回来了。” 众人聚居,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坏处如好处般显而易。 比如说弟子们都处,不往哪个方向出发,都极其容易遇上其他修士,而妖兽般讲究领地,通常片地方只有那只亦或群妖兽,你杀了人就没有了,要就是走得更远,这段子外抢夺妖兽的事情没少发生。 只不过营地中禁止斗殴,否则还不知要『乱』成什样子——毕竟大的宗门都算是交好,看衣服都能认出是哪的弟子,总不好太过下-流无耻,免得堕了自门派的威名。 然而出营地就不是那回事了,实打实的利益驱使,有些人便没有那客气了。 “原来如此。”秋意泊:“谢顾师兄为我解『惑』。” 说话之间,飞舟已经行驶到了营地前方。几人落地后换成了御剑,也是巧,今天值守的是凌霄宗的弟子,到林月清、顾璇玑等人便毫不犹豫地放他们进去了,也没过盘什。 巨树睁着眼睛到处好奇地看,它也是第次到人修住的地方,它直以为人修和那些妖兽差不也住山洞呢。 秋意泊不动『色』的掐住了它根正试图抢路过位男修手中的果子的藤蔓,低:“前辈,想要出去后吃好喝好,就乖些,光天化朗朗乾坤就要抢人东西那就不太好了。” 巨树抬起了精致的小脸,乖巧地:“那不是光天化朗朗乾坤就可以了吗?” 秋意泊:“没人……嘶——!林师姐?” 林月清松开了掐着秋意泊胳膊的手,微笑着对巨树:“前辈,您听柏师弟胡说,就是晚上也不行哦,您想吃那个果子我也有,给您——以后想吃什都先与晚辈说就可以了,晚辈尽力为您取来。” “好,谢林师姐。”巨树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接住了林月清递来的饱满又汁水甜蜜的灵果,手牵着她,手埋头啃了起来。 它觉得这个女修说得对!那个秋意泊不是个好人! 但是她是好人!它能感觉出来! 巨树现也品出来了化作人形的好处,颗糖个果子用人形都可以吃好久,不像它之前这大的水果还不够它口的,什味都是瞬间就没了——反正现你让它用人形吃虫子打死它都不干。 那虫子味是哭的,还涩,还有奇奇怪怪的臭味,之前本体瞬间后就没感觉了也就算了,现是万万不行的! 秋意泊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月清眼,对此乐其成,齐晚舟和池玉分表示要回趟自门派营地,刚好趁着回来打探下众人的消息,秋意泊则是跟着林月清和顾璇玑等人前往了去凌霄宗营地的路。 秋意泊走着走着就看了处特豪华的营地,不由:“林师姐,那是?” “那是太虚门的营地。”林月清:“我们的营地还要再往后走些——” 她顿,传音:【太虚门的修士大麻烦,柏师弟不必理会他们。】 秋意泊想了想,:【就是王思欣她老祖所的门派?】 【正是。】林月清也想起了这事儿:【你与他们结过仇,小心不要暴『露』自的身份。】 【不会,都披着斗篷呢,这也能认出来?】 林月清莞尔,不由看呆了路过之人。 “林师妹!”忽地有人唤。 听到这个音,林月清眉间的笑意便褪去了,恢复成了冰霜片,她并未止步,只当没听,可出那人却没有自知之明,三两步便拦到了众人面前。 “林师妹,我就知你也会到营地来,终于让我等到你了。”来人是个油头粉面的男修,并未穿着门派服侍,反而身披粉『色』外衫,内则是件白『色』绣桃花的长衫。只看面容,说,还是听俊秀的。 ——如果他不说话的话。 “顾友也?”男修笑:“听闻顾友与赵师姐他们狩猎遇险了?是令人揪心。” 秋意泊副懵懂的模样:“恕我眼拙,不知是哪位师兄当面?” 男修闻言看向了秋意泊,目光他面上扫而过,陡然锐利了起来:“你是?” 林月清有意地靠向了秋意泊:“表弟,这位是太虚门王飞云王友……王友,我与你不熟,还请唤我林友。” “原来是林师妹的表弟啊?”王飞云恍若未闻,上前便想要到林月清身边,林月清带着秋意泊后退了步,顾璇玑则是:“王友,我和林师妹等人方回营地,有什话,等明再说吧。” 又是姓王的。 秋意泊心想估计又是那位‘我老祖是金虹君’的太虚门人的亲朋好友。 王飞云听罢,委屈地说:“顾师兄,我只是想关心下林师妹,无他想,你不要误会了。” 秋意泊:这人怎都怪恶心人的? 还挺茶。 秋意泊非常善解人意地:“表姐,我们走吧,你之前受的伤还没有好透,就不要这与人闲聊了……我新研究的丹『药』定能治好表姐的。” 王飞云瞪着秋意泊,秋意泊却是派天自然:“他们都不像我,他们只想与表姐说两句话,我却只关心表姐的身体好不好。” 他也会茶言茶语。 林月清:“……” 她曾经乖巧听话懂事聪慧的秋师弟百炼山到底经历了什? 第 100 章 王飞云珠子都要掉下来, 从而错失林月清那流『露』出愕然神,不过在下一瞬便收敛神,向来如冰霜美人此时眉头微促, 不禁叫人产生寒梅自指头坠落之感。 “柏弟,别说……我……”林月清轻轻地说。 王飞云本就是虚门红人,林月清也是出名冰霜仙子,人又是在虚门营地门口,这么一停下说句似是而非话便透『露』出浓郁得‘有热闹看’气息, 快就吸引不少出入弟子注意力。 秋意泊才不管有多少人围观, 陡然之间满脸感动地握住林月清手, 看似是亲密万般握着, 实则内里只礼貌地悬空,半点皮肉都不曾接触。 秋意泊那张温雅面容上出现种种复杂之『色』:“姐姐,不必多解释, 我白,我只是把表姐当做亲姐姐一般, 纵使我们小时候有过婚约,我自知配不上姐姐,即入仙门, 修行才是最要紧……姐姐,你快与我回去吧, 万一损伤根本怎么办?” “我懂, 虚门王师兄也不过是爱慕姐姐才会做出如此恶劣之事, 不知者不怪,王师兄不像我这样日日跟在姐姐身边,他也不是故意拦着姐姐,只是过爱慕姐姐才会做出这等事……” “柏弟……你……”林月清目光闪动, 两人深对视,自有一番温柔悱恻怀。 实则林月清背地里恶狠狠地抓住秋意泊小指然后狠狠地旋转一下,要不是秋意泊好歹也是筑基,就这么一下指头都要给拧下来。 林月清是在警告秋意泊别过分,人却一副落花垂柳我见犹怜模样:“……我白你,柏弟,你不必自轻自贱,日后待你也突破炼气化神,我们就……算,我们回去吧。” 王飞云看着已经旁若无人你侬我侬走远林月清和表弟,指着他们手都在抖,他做什么恶劣事,不就是拦着林月清说两句话吗?为什么说他好像为一己私欲要袖手旁观看林月清去死一样? 那林月清表弟张口闭口都是‘不能怪王师兄’,实则句句都在指责他不能和温柔体贴自己相提并论。“你、你……我……” 顾璇玑与周凯人忍着笑对王飞云拱拱手,便领着被忘在一旁巨树快步上前追林月清和秋意泊。 王飞云气得咬牙,却也当真没脸再追上去,否则他还真成对方口中冷血自私之人,他看见旁边围观弟子窃窃私语,他愤恨地骂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围观弟子鸟兽群散,他还隐约听到有往日十分爱慕他弟子低声道:“没想到王师兄居然是那样人……” “就是就是,凌霄宗林师姐摆身受重伤,急着回去疗伤。身边还有青梅竹马温柔俊美表弟,两人还是议过亲,王师兄却还要不管不顾贴上去……倒有点像是甩不掉狗皮膏『药』,要是我换,真是烦都烦死。” “可不是么,唉,是我瞎,本以为王师兄出身高贵,『性』格温柔……算,不提他!” 王飞云:……好气哦! 秋意泊和林月清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脚步飞快,顾璇玑等人好不容易才追上林月清和秋意泊,便听秋意泊在抱怨:“……林师姐,你拧我小指头干嘛?你别忘你现在已经是金丹期大能,你差点把我手指头拧下来好吗!” 林月清背对着他们,是声音听着倒是感觉此刻面目狰狞得:“让你胡说!” “这有什么?”秋意泊笑道:“那狗皮膏『药』不给他一狠,转头黏上你你甩都甩不掉。” 人一怔……哎等等,刚刚居然是他们演戏演出来吗? 顾璇玑上前步,与他们并肩而行,摇头道:“柏师弟,你过鲁莽,这样有损林师妹清誉。” 秋意泊挑挑眉:“林师姐,你在意吗?” 林月清确实是不在意,甚至转念一想觉得格外轻松起来,有这么一传说中‘青梅竹马表弟’,能给省多少事儿啊! 天可怜见,就长这模样,天爷给爹妈生,又不是自儿选。 自然,美貌没人不喜欢,也喜欢,从小亲戚便夸日后就是进宫当娘娘也足够,当时就不爱听这种话,仿佛就为当娘娘才出生一样。 后来入仙门,这副容貌好处没给带多少,平时却没少给惹麻烦。什么走在路上被人调戏,与人斗法还要被让两招,甚至去酒楼吃饭隔壁修士还要替买单,要不是向来冷着脸,还不知道还要多惹出多少麻烦。 这些事换有些人会欣然接受……按说,红颜如骷髅,一副皮囊罢,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少给提什么是子理应让一让之类话,这仙他们是白修一场! 实在放不下怎么不干脆去凡界给皇帝当国师啊?收一屋子娇妻美妾都没人管! 林月清思及此处,伸手一把拍在秋意泊后背,把他拍得一踉跄,人便听林月清豪气干云地道:“不错,柏师弟,以后也麻烦你给我装一装。” 秋意泊一直不肯卸下伪装,又听他说进来之前惹事,其实是有怀疑秋意泊是打定主意要将这张脸埋葬在秘境中——这可好,回头‘柏秋’一死,就是为不幸陨落地未婚夫伤心欲绝从此不谈感人,消息一传出去,那些人估计也不会上来自讨没趣,从此天下清静! 顾璇玑人面面相觑——应该是姐弟吧?看着这态度,是亲姐弟没错。 林月清扭头看向人,难得『露』出一丝愉悦地微笑来:“顾师兄,周师兄,兰师兄,此事还请位师兄为我保密。” “应该,应该。”人颔首,就差没有指天发誓。 顾璇玑倒是真没什么想法,毕竟他在霄院教林月清这一届弟子半年,算得上是半先生,另外两人心中也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十分能理解林月清想法。 外界对剑修有一句话,叫做:道侣只会影响我出剑速度。 凌霄宗修向来就没什么喜欢跟人谈感,大家也都习惯。 对此还有修士总结出一理论:你若是想和凌霄宗修结为道侣,并去接近,对方若是看得上你,大概率会想和你比剑,若是看不上你,大概率也会和你比剑,比完剑,那就是下次再比,要是比得多,实力得到对方认同,对方可能会邀请你一起去做悬赏任务或者是一起出入秘境。 再然后就没有。 对,不是那种近水楼台先得月,和人比剑比多一起行动多对方就会爱上你,那是不可能。 剑修伴侣永远都只有自己剑! 不管男修还是还是修,只要他们是剑修,这条理论永远成立! 凌霄宗修士深以为然。 不过还是有人不信邪,那王飞云是一,往前推还有爱慕秋临淮师兄,再往前推还有不怕死想要追求孤舟真君……反正追求秋临淮师兄那位听说如今早已放弃并另嫁他人,追求孤舟真君那位想要引起孤舟真君兴趣,便提议与他比剑,结果被打成重伤,一朝顿悟心境通透转而突破境界,如今一意修炼,再也不谈爱之事。 以说,和凌霄宗修士当兄弟可以,当道侣那是万万不行。 转间凌霄宗营地就在面前,不同于虚门奢靡华丽,凌霄宗营地非常有他们以前读时寒山院味道,格局清雅缥缈,最引人瞩目就是屋舍中被清理出来一大片空地,上头被细致得铺上青石地砖,一看就知道是干嘛——练剑嘛,每天功课,看来去哪都不能落下。 顾璇玑等人都不由放松眉目,便是秋意泊看见那许久未见却深刻心中标志都忍不住『荡』开一丝笑意,林月清道:“位师兄,你们自去休息吧,柏师弟和小树就暂且跟我住着,他确实要闭两天准备一些丹『药』。” 顾璇玑等人点头应:“那我等就不叨扰,林师妹自便。” 说罢人便扭头离开,干净利落得。 林月清和秋意泊带着巨树也不必别人照什么,林月清便带着他们两去内务地方寻管事登记一下,随便找没人屋子直接住进去就是。 秋意泊自称是百草谷身份也没引起对方注意,毕竟来往弟子众多,难免有点亲朋好友,一同居住也是可以。而巨树则是因为是小孩模样,倒是引起管事注意,不过也说是百草谷弟子,试丹不小心变小也糊弄过去。 秋意泊进屋子便伸懒腰,打呵欠道:“林师姐,麻烦你。” 林月清摇摇头:“你自己调息两日吧,还有……” 秋意泊打断,“我白。” “那就好。”林月清告辞回自己房间,这临时居住地方设置寻常也寡淡,一间屋子一张床一张塌、一桌两椅就算完事儿,多余摆设一都没有,秋意泊却非常习惯,甚至觉得比在飞舟上舒服多。 毕竟这才是自家地盘。 巨树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好奇地左看右看:“这就是你们人修住地方?也不如何嘛!” “临时搭建,自然一般。”秋意泊道:“前辈你要休息吗?” “不要,你带我去玩啊!我闻到香味道!”巨树眨眨道。 秋意泊想想,将自己在寒山院教材取出来:“前辈,人界自有一套文化,左右无事,你可以学一学,以后单独下山游玩也方便——比如你想知道一非常好吃糖果铺子在哪,知道对方叫做‘青玉斋’,可人家招牌写在上头,您却不认识,多不方便啊!” 巨树感觉对方是在忽悠自己,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秋意泊再接再厉:“这是玉简,神识探入,以前辈智慧也不过瞬息便学会。” 巨树尝试一下,果然如秋意泊说一般,只不过信息有些多,有些愣怔,等呼吸才回过神来,转间面前又放上一堆卷:“前辈,这些都是一些美食传记,前辈可以先看着,回头把想吃记着,等出去后再慢慢品尝。” 巨树有上次成功经历,不由听信秋意泊话语,伸手翻开一页卷——这等被在一地方万年妖精哪能知道人修是多么险恶?秋意泊给他确实是美食传记,是实际上是小说话本。 再加上是卷而不是玉简,巨树便是看得再快也得一页页翻,里面精彩内容一下子就让沉『迷』进去,根本无暇顾及秋意泊在做什么。 秋意泊拍拍手,完美料理巨树,他可以自由一阵。 倒也不是要干嘛,就是想睡会儿。 是夜,秋意泊被晃醒,他睁开睛,前是微黄灯光映着淡蓝『色』床幔,床幔被映成温柔青『色』,他发现身上有扯动之感,垂头一看发现一大团藤蔓拽着他被子,巨树还坐在桌前面看,头也不抬说:“外面有人好烦,你去解决他!” 秋意泊眉目微动,便披衣而起,这才发现外面有熟悉地声音在轻声唤道:“柏师弟,柏师弟你快出来。” “我去看看。” 秋意泊打开房门,便见林月清立在门外,道:“快与我走。” “林师姐,去哪?” “你们百草谷着火,我带你回去看看。”林月清快速地说罢,又皱眉看着他:“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与我走!” 秋意泊指尖敲在房门木制门框上:“我又不是百草谷弟子,我去做什么?” “你怎么不是?”林月清眉头拧在一起:“柏秋,你莫不是糊涂吧。” 秋意泊低头,发现自己居然能看见正在低头‘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意识到这一点时候他身体忽地传出一种惊悸之感,仿佛自己魂魄正在被拖进躯壳中,前一切猛地都消失,他睁开,微黄灯光映着淡蓝『色』床幔,一大团藤蔓正在扯他被子:“醒醒!” 秋意泊松一口气,好像是做噩梦。 原来修仙也能做噩梦啊……他自从修仙还是第一次做这样梦。 “前辈,怎么?”秋意泊披衣而起,宽大衣摆顺着他脚步在青石砖上旖旎而过,巨树头也不抬地看着他:“我饿,我想吃东西。” 秋意泊从纳戒中取出一碗红糖冰粉放在面前:“前辈,这是红糖冰粉……” 青瓷碗磕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磕碰生,秋意泊指尖正欲松开瓷碗,忽地就愣一下——他纳戒中有肉,有酒,有果子,有糕点,是红糖冰粉这玩意儿是哪来?他什么时候买,他怎么不记得? 他垂眸看着这碗红糖冰粉,上面撒着细碎果仁和暗红近黑糖浆,不必他细看,他就知道里面有腰果、榛子、夏威夷果、花生……问题来,这年代先不说冰粉有没有,也不讨论花生和榛子,哪来夏威夷果和腰果啊? 这两玩意儿是舶来品!至少他这辈子活二十年也没有见过一次。 以这碗红糖冰粉哪来? 巨树抬起头,一双碧绿睛幽幽地看着他:“你怎么不给我?” “这玩意儿不好吃,换一吧。”秋意泊从善如流换一盘糕点放在巨树面前,巨树低头吃起来,忽地门外响起敲门声音:“柏师弟!柏师弟!” 秋意泊走过去打开门,不动声『色』看着面前林月清,只见林月清快速地道:“快与我走。” “林师姐,去哪?” “你们百草谷着火,我带你回去看看。”林月清快速地说罢,又皱眉看着他:“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与我走!” 秋意泊立刻意识到自己又是在做梦,他看着林月清,心想道:睁开。 睁开睛…… 双似乎被什么紧紧地黏在一起,非常沉重,秋意泊不断地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忽地,他前出现在晕黄光下被晕染成青『色』床幔。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怎么回事,还梦中梦。 难道是他累? 他伸手『摸』『摸』自己脖子,有些冰凉滑腻感,是出汗。 他抬看向远处还在看话本巨树,突然身上被子被扯走,巨树头也不抬说:“我饿,我想吃东西。” 得,又是梦。 今天这梦没完没? 秋意泊闭上睛,躺回去,视巨树拉扯和门外响起敲门声于无物,他本就是梦中,要睡着也乎是片刻之间事,乎是瞬间他就再度沉入黑甜乡之中。 ……也不知道过多久,他突然从梦中清醒,他盯着头顶床幔,心想这次应该是正常吧,结果侧头一看,只见满地都是断肢和白骨骷髅,巨树坐在桌旁,一手提着一根不知道是谁手臂,有一口没一口啃着,睛盯着话本,不知道看到哪里,轻轻地笑起来。 是梦? 不是梦? “你醒啊……我饿。”巨树头也不抬地道:“我看叫不醒你,我就自己弄点吃——没有伤害你哦,放心吧。” 他仔细地去看地上尸骸,破碎布料被鲜血染成深沉红『色』,依稀可见凌霄宗暗记,他看见一颗『露』出一半白骨头颅,秋意泊披衣而起,走到透『露』正面,正正看见死不瞑目林月清! 巨树道:“哦……我也不是故意杀,这修对我好,只不过我在觅食,突然闯进来还要杀我,我就只好把杀。” “没吃完呢,你让开些。”一根藤蔓从秋意泊身旁蹿过去,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将林月清头颅吞下去,不一会儿就吐出一颗白森森头骨。 一根钗子落在他脚旁,白天还戴在林月清头上。 秋意泊咬咬嘴唇,心知这八成也是梦,可仍然自脊椎深处泛出一股寒意,顺着他皮肤一节一节往上爬,冷汗细细地自他皮肤中渗出来。 巨树见他不吭声,奇怪地抬头看他一:“你不会生气吧?我说不会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是我又没说不会杀他们。” “前辈,你不想去凌霄宗吗?”秋意泊深吸一口气道。 “不想。”巨树裂开嘴,『露』出满口狰狞地利齿,指着卷道:“这上面写地方真有意思,我要去那里。” 秋意泊闭上睛。 巨树又道:“你给我看这些,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人界美好吗?谢谢你,我知道。” …… 秋意泊再度睁开睛,他望着头顶被灯光染成青『色』床幔,痛苦地喘息着。 不知为何,他肺腑剧痛,仿佛有看不见石头压在他身上,乎快要把他压成肉泥,呼吸之间全是深沉地血腥气,他张开口,艰难地呼吸着。 是梦? 不是? 似乎有什么惨叫声和悉索声响从旁边响起来,他想动,却动不,连睛都不能转一下。 “秋意泊,你醒醒——树妖他在吃人——你快醒过来啊!”林月清叫喊声在他耳边响起:“你为什么还不醒——!” “秋意泊——秋意泊——”随着一声惨叫声,林月清声音没。 巨树可惜地说:“哎,你扑上来做什么,我又没想杀你。你别动,我饿,我想吃点东西而已。一会儿叫他替你看伤。” 林月清气若游丝地道:“你居然敢杀戮修士,你当时是如何答应柏师弟!” “我答应不伤他,又不说不杀其他人。”巨树满不在乎地道。 “你该死!”破风声传来,林月清彻底没气息。 秋意泊闭上睛,这一定是梦。 不会是这样,那棵树特别好哄,他只不过睡一觉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可是他心中想起自己声音:【你先睡,管不正常。】 【他答应你不杀你,却没有答应你不杀凌霄宗弟子。】 【你把带入凌霄宗营地,你就没有想过会做出什么样行为吗?】 【秋意泊,你自诩聪,如今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不会。”秋意泊抵在枕上,低声道:“身上我设置反向法宝……” 【你醒着,看见,那法宝才会发动不是吗?你睡着,你怎么知道在做什么?】 “……” 【现在林月清死,顾璇玑死……师兄弟都死,你别忘,他们是来救你,你想好怎么面对秋『露』黎吗?你想好怎么面对顾真吗?你想好怎么面对宗门问责吗?】 【这么多人,你一条命够赔吗?】 “大概是不够。”秋意泊淡淡地说:“若是大家真因为巨树而死,我就杀,然后『自杀』抵命——我可以多分分神,大家一起『自杀』,一命换一命,换到够为止?” 【啧,巧舌如簧。】他又听到自己声音道:【你骗自己有用吗?那你怎么不敢睁开睛再看两?】 【说到底,都是你害。】 秋意泊睁开睛,顺利看向侧面。 正对着他是巨树,大而妖艳睛静静地看着他,中有些好奇。 【如你说,你现在应该动手。】 秋意泊抬起手,在巨树头上碰碰:“饿吗?” 刹那之间,有什么东西破碎。 秋意泊只觉得内心一片澄透净,灵气向他汇聚而来,不断修补着他身体。 巨树惊奇地道:“你怎么知道我饿?刚刚看见你好像是在突破,便没有叫你。” 秋意泊轻笑道:“我在梦中听见你呼唤便醒。” 巨树歪着脑袋打量着他:“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奇怪修士,怎么睡睡觉就能突破?我活这么久也没有在睡觉时候突破呀。” “那你现在见到。” 正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既然将巨树这不可控目标划入囊中,自然要信任,善用。 如果做出不可挽回事,他想尽一切办法杀,然后赔命就是。 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他也不必花费这么多心思要什么秘境,抢什么天材地宝,安安分分舒舒服服地活到秋傲天那本破里该死时候去死就好,何必炼器,何必习剑? 这心魔好菜,不过能突破筑基中期也是意外之喜……秋意泊沉『吟』片刻。 淦,他这筑基中期在这秘境里还是菜鸡一! 第 101 章 话说起来, 他筑基中期怎有心魔? 秋意泊托着腮,思索片刻,决定去找过来人——现在这片头, 除他其他人都是过来人。 他关照一句巨树在房间老实待着,只要乖巧在房间他回来后给它绝对没有喝过的全新口味汁,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便提一盏琉璃灯出门。 虽然大家晚上也能视物,但是不提一盏灯整得跟出门做坏事儿一样,故而还是带。 一出房门, 便有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 或许是因为营之中层层阵禁制的缘故, 热意隔绝不少, 在这秘境中便显得格外的沁人心脾。 周围很安静,无什虫鸣鸟啼,只有从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与交谈声, 与偶尔才会响起的花叶摩挲的声响融汇在一处,细细密密。 宽大的外衫搭在他的肩上, 随着他的脚步偶尔会在青石砖上轻轻扫过,回廊下挂着晕黄的灯,随着清风微微摇摆。 天空之中看不见月亮, 只有沉沉的乌云,它们停在那儿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凝重, 再往远处望去, 便是一片染得亮皎洁的云彩, 散发着七彩的微光,将天空分隔成阴阳两界,此处黯淡沉晦,那处却光璀璨。 ——这应该是所谓的天异象。 秋意泊看两眼, 突然好奇起来究竟是什样的子能让天产生如此大的异象,巨树说那子两千年一熟,怎算都应该是极品的阶层。 秋意泊不该去,这子大概率是‘活’的,他的修为想要靠近它恐怕已经要耗费全力,更不必提去抢夺它,但是他却贪图这子下有可能存在的焰晶……届时再看吧。 想太多或许也不太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泊师弟?”房门开,林月清看着一身潦草的秋意泊:“醒?” 秋意泊喜欢睡觉这事儿和他玩得熟的都知道。 秋意泊闻声回首,还未见其人,便已经有笑意染上眉间:“林师姐,你怎知道我在外面?” “……”林月清面无表情道:“若你还有点脑子,知道我们两住在一个院子,不过三两步路,你什时候推开门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秋意泊收回目光,对哦,她说得很有道理。 林月清道:“有事?进来说话。” 秋意泊微微颔首,便进林月清的房间,林月清的房间与他差不多,不过更多一架梳妆台,看样子是林月清自己带来的。秋意泊和林月清在桌旁落座,秋意泊抬手为两人倒茶水,便询起来。 “林师姐,你突破筑基中期时可有心魔?” “嗯?没有。”林月清闻言量着秋意泊,秋意泊适时将自己那件御火衣自带的伪装给祛除,林月清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我当你应该是在筑基巅峰,怎现在才突破中期?” 秋意泊摊手:“我一个玄灵根,自然不好跟师姐……” “你接着装。”林月清翻个白眼:“我师傅都告诉我,小师叔祖,您这接着装玄灵根是不是不太好?沉『迷』炼器沉『迷』炼器,我这个当徒孙的难道还能骂你不成?” 秋意泊心想你现在不是在喷我吗? “好吧,我沉『迷』炼器,荒废修为。”秋意泊的脚趾扣扣面,听他承认,林月清这才点头道:“嗯,那心魔是怎回事?你遇着?” 秋意泊斟酌一下用词,道:“我刚刚睡一觉,做个不太好的连环梦,先梦见你来找我,告诉我百草谷失火,让我回去看看,然后第二个梦还是如此,第三个梦则是梦见树前辈将你们都杀,第四个梦这是更清楚一些,我眼睁睁看着你树前辈杀,还有一个声音跟我说我拿什赔你们命。” “要不是在当年在踏云境中经历诸多幻境,再睁眼时我险些出手攻击树前辈。” 林月清目光沉静,仔细分析着他的话,她们几个修筑基中期其实都非常水到渠成,如温师兄是在某次与秋怀黎比剑的时候突破的,她是某日做完山门任务后突破……她不敢担保温夷光人有没有遇上这种题,但是她可确定自己没有,秋『露』黎也没有。 她道:“或许是你思虑太甚的关系。” “你先梦见我来寻你,说你是百草谷的,让你回去看看,便是在担忧你伪装的百草谷身份人识破。” “又梦见树前辈杀同门,便是在担忧树前辈不受你的控制,造成你无接受的结……刚好遇上你要突破,便为是心魔,其实是你扪心自罢。” 说到此处,林月清忽抬手在秋意泊头上碰碰,如同当年他还年幼的时候:“泊师弟,这段时间你很累吧?好,你已经回到这儿,别人想要再杀你,没有那容易。” 秋意泊仰首看向她,微微笑笑:“……有这夸张吗?我一直为还可,我毕竟是小师叔祖,我师祖……师侄是孤舟真君,我师傅是奇石真君,我……” 林月清听他又把这套纨绔的言论拉出来顶事儿,抚『摸』他头顶的手握成拳,在他头上敲敲,把秋意泊敲的抱头痛呼:“矫情什!先前那是找不到你,你只能一个人顶着,现在你人都到这,是天塌也犯不上你一个筑基期的小师叔祖上去,我们没死绝,有你什事儿!” 秋意泊捂着头顶,左右一想也是,林师姐所说他非想不到,只不过熟悉的人宽慰一番总是比一个人来的强一些,他可怜巴巴道:“师姐,那你也下手轻一点,要是把我头给敲破怎办?” “能怎办?你自己治!”林月清没好气道。 秋意泊笑『吟』『吟』应,他起身道:“那我不扰师姐,日再见。” 林月清起身送他,边道:“天你老实点在营中稳定修为,哪有你这样的,刚突破到处『乱』跑……” 秋意泊想想也好:“好,那我日在房中闭关吧。” “嗯,不送。”林月清颔首,便关房门——那确实是也没有什好送的,两三步路秋意泊便能到自己房间。 秋意泊林月清开导一番心情甚好,脚步轻盈便回自己的房间。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有个粉衣男子看着他从林月清的房间出来,两人神态亲昵,有说有笑,惹得他妒火中烧。 原来林月清和她表弟居然是真的。 王飞云握紧拳头,咬着牙离去。 顾远山抬起一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一行人便停在原,待着顾远山的命令。 稀薄的绿『色』瘴气下是一片疮痍的平原,残留在空气中的高温和层叠如海浪的火山灰暗示着这发生什外看着似乎没有什危险,顾远山却觉得此处必然危险至极,他凝视着面前的平原,询道:“燕师妹,那瘴气是什?” 燕蝉衣看一眼:“不是什好东西,柏意怎看?” 泊意秋理论知识水平严格来说还不如燕蝉衣,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绿『色』的瘴气那肯定有毒啊! 他道:“顾师兄,这片瘴气太过庞大,绕路还不知道要走多远,我们远道而来,至此各位师兄弟也多有疲惫,不如我们在这安营扎寨休息半日如何?刚好也给我和燕师姐一点时间去探一探前。” “也好。”顾远山比个手势,众人便落到下的山头上,忽有人道:“哎,这怎有个锅子?” 泊意秋顺着声音望过去,那是一个带着极为熟悉的气息的锅子,他一眼便知道是秋意泊的手笔,他在心中道他们两人应该越来越近。 他走上前去,众人都让开来让泊意秋查看,泊意秋刚开锅子闻着面的甜香知道是蜂蜜苹糖的味道,他笑道:“没什稀奇,一个熬糖浆的锅子罢,应该哪位道友在这休息时遗落的。” “还有人在秘境做糖吃?”有人笑道:“当真是叫人羡慕。” “话不能这说。”燕蝉衣道:“此处一看便知是经历龙翻身,那位道友恐怕是急逃脱才将东西遗落下。” “也是。” 顾远山眉间有些疲惫之『色』,他吩咐道:“各位师兄弟便在此处安营扎寨,我与燕师妹还有柏师弟去前探一二。” 他们来的这一路上不算太平,耽误不少时间,按照时间来算后日是天材宝出世之时,他们如能直接穿越这片平原那是最好不过,绕路的话如同柏意所说还不知道要走多远。 “顾师兄辛苦!” “柏师弟别去吧,不然燕师姐和顾师兄还得护着你。” 燕蝉衣笑骂道:“别,他不去谁来分析瘴气啊?你让我杀妖兽可,这种事情还是让柏师弟去吧,我是真的不行!” 那人摇着头玩笑道:“燕师姐当真是入错门派,我看我们太虚门更适合你。” 燕蝉衣翻个白眼,带着泊意秋和顾远山往前面那片瘴去。 他们很谨慎,没有直接进入平原中,而是到周边便止步不前,泊意秋脚踏实便有可探索的机会,灵丝从脚下探入泥中,寻找着生命的迹象。 他面上却用小瓶收集一些瘴气,然后将一枚丹『药』扔入其中,均匀摇晃后再开启玉瓶,丹『药』飞出,此刻已经从褐『色』转化成淡粉『色』。 这个结燕蝉衣和顾远山毫不意外,他们又不瞎。 顾远山询道:“燕师妹,柏师弟,如何?” “不如何。”泊意秋解释道:“这瘴气中有一定的毒『性』,虽然不强,但是若我们从中穿过必然损耗颇多。制作对应的解『药』也来不及。” 顾远山皱皱眉头,“那看来只能绕路。” 燕蝉衣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她俯身抓一把泥土,她低头嗅嗅,转而微微挑眉,她招呼着让两人往后站站,一剑便刨开这一片,泥土飞扬之间,一个半人高的洞『穴』便显『露』出来。 “这是……?” 泊意秋刚想上前,却燕蝉衣抬手制止,燕蝉衣道:“泥土中有腥臭之气,必是毒虫,能在龙翻身下活下来的毒虫恐怕不简单,我们还是绕路吧。” 话音未落,泊意秋突然伸手,一根灵丝卷住燕蝉衣的腰际,他飞身而起,边喝道:“走!有东西过来!” 顾远山闻言也御剑而起,他伸手搭一把泊意秋,三人刚上升不过十丈,底下泥土便出现异动,转眼间一根墨绿『色』的藤蔓从他们才所站之处急速刺出,若不是他们三人已经离开,必然为它所偷袭。 底下的泥土翻滚起来,墨绿『色』的藤蔓如恐怖的毒蛇,在泥土中时隐时现,仿佛有什巨物要出来一般。三人继续上升高度,却没有急着走,先看看是什再说。 不多时,一棵几人高的植物便从下彻底钻出来,说不出来它是什品种,它顶上开着一朵紫红『色』的大花,冶艳多姿,花朵像是看见他们似转向他们所在的向,随即一根满尖刺藤蔓便自它的根部弹『射』而出,袭向三人。 顾远山微微皱眉,一手掐诀,一道金『色』剑气顺着他所指的向飞出,锋利无比砍断袭来的藤蔓。燕蝉衣带着泊意秋继续升高,躲避那藤蔓。 顾远山本为那朵花要继续来纠缠他们,不曾想到那花一击落空便没有再关注他们,转而花苞旋转,盯紧那半人高的洞『穴』,数根藤蔓自洞『穴』中探入,几乎是顷刻之间三人便听到一声说不上来是什的啸声,一头腰粗的蜈蚣从洞『穴』中蹿出来,与巨花缠斗起来。 燕蝉衣双眼发亮:“还真我猜中!” 泊意秋:“……?” 燕蝉衣解释道:“我才看那瘴气觉得不对,若不是毒物在此聚集,一般是生不出那多瘴气来的,再加上泥土中的气息,我想这必然是一处蛊池,这可太难得,居然除若鸣谷外还有这样天然形成的蛊池,若是让我师傅见到她必然欣喜若狂。” 顾远山听她如数家珍,不由道:“如此珍惜?可惜是在秘境中。” 燕蝉衣摇摇头:“顾师兄,我教你个道理,若是你听见某某处是蛊池,便衡量一下自己的修为,比如我们是金丹期,这秘境中也多金丹期妖兽为主,那这蛊池便是不能进的。” “面的毒兽成千上万,远远不是一只两只那简单,且蛊池养出蛊王,必然是要比蛊池中毒兽高两个境界的。” “我们现在不光要走,还得走快点。”燕蝉衣可惜道:“龙翻身将这蛊池给毁,毒虫却活下来,它们必然是要外流的,越是靠近这越是危险,走。” 顾远山颔首,与他们转身走,这说营也不能住,还是趁早离开吧。 三人回营附近,正欲落,泊意秋却指着篝火旁边道:“篝火旁北下三寸——大家让开!” 在下准备篝火的几个修士一愣,连忙让开,剑气横飞之下泥土逐渐冒出浓黄『色』的『液』体,几人的面『色』都不太好,抬手将泥土挖,却挖出来一只砍成两截的巨型蟾蜍,它还未死,众人想也不想补刀送它归西。 顾远山落将此事说,惹得众人哀鸿遍野,但也是没有办的事情,没有人想和毒虫交道,更遑论是成千上万的毒虫,刚刚那一幕已经让他们心有余悸。 一行人再度上路,约莫一个时辰后,有人惊呼一声:“看右边——!”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远处天空光璀璨,七彩微光闪烁,与乌沉的天空形成鲜的对比,众人已经习惯乌沉的、晦暗的天空,骤然见那处,仿佛那处是人间仙境一般,不必过去,便已经觉得万般美好。 顾远山也愣怔片刻,道:“那是天异象。” “我们直接过去吗?”有人道。 顾远山沉思片刻,既然天异象如此显眼,周围必然已经吸引众多修士,修士一旦超出一个数量便会修筑营,别的不提,入内休息却是极好的。 他们一行人远道而来,灵气消耗严重,论理说先入营休整一番才是上策。 但顾远山却觉得他们应该直接前往天异象处,把握先机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他有些犹豫不决,便将此事告知众人:“……众位师兄弟为如何?” 时随云嗤笑一声:“顾师兄想把握先机是不错,可我们一路赶到那处,焉知没有修士守候?不管如何,一场大战事所难免,我们的状态,还是休整一番才好。” 众人也有所迟疑:“顾师兄,我觉得时师兄说的有理,大家确实已经疲惫不堪,到回营我们暂且休整难道不好?” 许艾收到时随云的眼『色』,便说:“我们一路同行,颇受顾师兄的照顾,顾师兄想如何如何吧!时师兄,你不适便先忍忍,服用些丹『药』好。” 泊意秋说实话不耐烦这种讨论会,顾远山的想确实没有错,他们远道而来说穿两眼一抹黑,知道有个天材宝,那是什?什品种?『药』『性』如何?又在何处?是山谷还是悬崖?周围有没有妖兽守护? 这都是题,解决好每一个题,才能在那时快人一步——再说,发现天材宝的不是他们,必然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将『摸』索清楚,他们不去反倒是慢人一步。 时随云那两个搁这儿捣『乱』,烦不烦? 泊意秋看向顾远山,传音道:【顾师兄不如先将他们带回营,然后再挑选可信之人前往天异象处探索一二。】 言下之意,不要再带着事『逼』玩。 顾远山闻言眉目微动,回答道:【柏师弟所想便是我所想。】 顾远山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营休整吧。” 众人欢呼一声,倒也不是众人不想去查看天异象,而是他们确实是很累,而营其实距离他们已经不远,只要再过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营。 回到师门的盘有什不好? 自然没有什不好。 秋意泊还在屋子坐,忽听外面一片喧哗,还为是发生什,开门一看,刚好见到两个路过的同门,便扬声道:“两位师兄,外面怎?” 两人见到一个陌生的面孔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同来的人中不认得也很正常。一人扬声道:“是太虚门那边,他们有两支队伍回来,为首的是那个顾远山和独孤情。” “顾远山和独孤情?”秋意泊下意识说一句,独孤情他认识的,但另一个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不认识,便随口道:“原来是那两位。” “正是他们。”同门道:“他一入秘境后便没消息,太虚门还为他陨落呢,没想到他带着几人自东而来,而独孤情自南而来,两人本是王不见王,如今在门口遇上,吵着呢。” “原来如此。”秋意泊道,同门又笑道:“师弟去看热闹吗?” “去的!”秋意泊毫不犹豫便跟上他们的脚步,一同出去看热闹。 也是两家住得格外的近,故而他们那头的声响才能传到他们这。三人没几步便到那头,见到太虚门营门口站着两拨人,双面『色』都不太好,而正是他熟悉的独孤情正缠着另一个人不放。 独孤情与之前所见时不同,他形容潦草,面容憔悴,眉间那抹傲气也不见踪影,不像是重伤在身,反而像是心魔缠身。 “柏师弟,你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情是误会,我会跟你好好解释的!”独孤情拱拱手,对顾远山道:“顾师兄,此事与你无关,还望你不要『插』手。” 顾远山神情淡然,“独孤师弟说笑,此人虽也姓柏,却不是你所说的柏秋。” 泊意秋眉目微凝:“这位道友,你所说的误会……是什误会?” “王师妹他真的不是有意要推你下去的!”独孤情执拗说:“那是误会!柏师弟你出来,我们说清楚!” “你是说……”泊意秋自顾远山身后走出来,『露』出与‘柏秋’相似却不会认为是同一个人的面容:“你的师妹,推柏秋下火海?” 独孤情一愣:“你不是柏秋?” “在下柏意。” 秋意泊看着那处,轻轻笑起来。 阔别近一月,他又看见自己。 第 102 章 独孤情说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令震撼, 杀放火的在秘境中不少见,这样当着家的面说来却有些将大家那层薄薄的面皮撕下来的意思了。 顾远山眉间凝上一抹冷然:“独孤师弟,慎言!” “顾远山, 此事与你无关,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独孤情直接了当的说,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泊意秋:“你不是柏秋?你和柏秋是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身后便挤来一个容貌娇媚的女子,她拉住了独孤情的手臂:“独孤师兄, 你说什么呢!顾师兄, 独孤师兄之前身受重伤, 此时恐怕未好全, 言语之间有些混『乱』,顾师兄别放在心上。” 顾远山微微颔首,:“王师妹, 带独孤师弟回去休息吧……我们走吧。” “好。”王若辰点了点头,拉着独孤情就要离开, 却独孤情一拂开,“独孤师兄,你……” 泊意秋冷冷地看着独孤情和王若辰, 并未随着顾远山离开,反而:“你就是那个推柏秋入火海的王师妹?” 顾远山低喝:“柏意,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燕蝉衣低声:“顾师兄, 柏秋是柏意的双生兄弟……此事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善了。” “不是我!”王若辰看着对方那张与柏秋极为相似的脸庞, 心下生一股寒意,竟有一种柏秋活生生地站在眼前的错觉,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下了心神, 笑得极为勉强:“……这位友,你不能凭空污清白,我与柏师弟不曾有过新仇,亦没有旧怨,我为何要害?我难是昏了头,去杀一个百草谷的弟子?” 众见王若辰如此说,顿觉她说的也有些许理,百草谷弟子向来温和儒雅,擅炼丹疗伤,不善争斗,此次百草谷入内的弟子是最少的,甚至大部分百草谷弟子都集中在中部营地,与其门派交好的弟子说好了丹『药』换灵『药』,谁的队伍中能有一个百草谷的弟子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作甚要杀对方? “这也是我想问王友的。”秋意泊含笑。 众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从衣着打扮到容貌气质都与面前这个百草谷弟子相似无比的俊美男子缓步而来,不由都松了口气——别管这到底是意外是故意,只要没死,大事小小事无,总是好商量的。 “柏意。”秋意泊笑『吟』『吟』地唤了一声,泊意秋想也没有想便拨开众走到了的身边,低声:“没事?” “没事。”秋意泊笑:“我若有事,你难会不知?” 泊意秋怔怔地看着,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垂眼看了看位于无名指上的戒指,它好端端的,秋意泊自然就没事。 只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居然忘记看上一眼了。 独孤情见到极为相似的两站在一处,犹豫了很久才:“柏秋?” “多谢独孤友挂怀。”柏秋点了点头,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我平安无事,之前的事想必也是王友一时失手,独孤友不必放在心上。” 与同来的凌霄宗修士『露』一抹沉思,狐疑地在们两身上看了看——柏意、柏秋,听着好像平平无奇,但连起来这三个字却和们要找的小师弟秋意泊一模一样,面前却是两,小师弟没有什么双生兄弟,且听们说这两是百草谷的? 应该不是小师弟吧。 独孤情想说什么,林月清此时正巧赶来,她扬声:“既然是误会,便都散了吧。” 顾远山颔首,看向了泊意秋,泊意秋:“顾师兄,我今晚住我弟弟那边,明日再见。” “也好。”顾远山淡淡地看向了围观的太虚门弟子,也不必呼喝,目光过之处太虚门众便极其有默契地散了开来,与燕蝉衣:“燕师妹,方才听说那位柏友摔下火海,你是否要……?” 燕蝉衣秉着分敬业的心情替柏秋和柏意两个圆谎:“我正这么想,独孤师兄,那今晚我们先暂别,有事你到……” 林月清虽不认识此女,却极有默契地:“这位顾友,只管到凌霄宗这儿寻便是了。” “好。” 顾远山说罢便不在迟疑,带领着众回了太虚门营地中,独孤情想说什么,却叫周围的太虚门弟子左拉右扯硬是给带走了。 凌霄宗众也没有说什么,既然柏意与柏秋是百草谷弟子,那么此事就是百草谷和太虚门的事情,们也不好轻易『插』手,林月清向众拱了拱手,说明柏秋和柏意都是她熟识的,众便纷纷散去了。 很顺利的回了自己的院落,林月清顾忌着燕蝉衣不好发问,便:“你们二便先叙叙旧吧,我回房休息了。” 燕蝉衣则是:“林友,有空屋子,借我住一宿吧。” 林月清见秋意泊颔首,便笑:“自然有,燕友随我来。” 秋意泊见两都走了,想也不想就一抓住了泊意秋的手,拉着进了屋子,房门一关,两异口同声地:“脱!” 巨树看着眼前气息极为相似的两:“什么脱不脱?让我脱吗?” 泊意秋微微挑眉,秋意泊一愣,倒是忘记房里有个树前辈了,摇头:“前辈,这位是我的兄弟,柏意。” 巨树点了点头:“哦……” 它满脸都写着:有事吗? 秋意泊摇了摇头,笑着扔下了一个阵盘,这是之前奇石真君给们做的那个带炼器室的阵盘,麻雀虽小,五脏却是全的,泊意秋想也不想率先就进去了,秋意泊则是:“前辈,我和我弟去泡个澡,你在这儿乖乖看书……饿不饿?来,此物名为冰糖葫芦。” 巨树疑『惑』地接了糖葫芦,然后就看见秋意泊也跑了,它低头咬了一口晶莹的糖葫芦,感受着冰糖的甜和山楂的酸融为一体,口舌生津,令它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修好奇怪哦……” 两都很有默契地直奔温泉池,说是温泉池那不如说是个『露』天澡堂,毕竟水是由灵石输灵力来进加热的,都是自己,也没有什么讲究,直接脱了衣服下水。 秋意泊想检查泊意秋有没有受什么伤呢,自己却先泊意秋握住了肩头,在面前转了个圈,泊意秋见身上当真没有什么伤痕,按住了的脉门替脉,半晌才松了一口气,心是真的放下了。 “那个什么姓独孤的说什么你推下火海……怎么回事?” 方才秋意泊和林月清、顾远山们有志一同的说是意外遮掩下去,自然是因为此事在那情况下没有那么容易说清楚——说清楚如何?难太虚门那么多能眼睁睁看着们杀了那个姓王的女不成?闹得大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先将划拉到自己的地盘里来才是最要紧的,后面万事好商量。 君子报仇,年不晚。们是修士,个千年都不算晚。 秋意泊翻了个身,趴在了池边上,毫不客气地:“给我搓个背……” 泊意秋翻了白眼,当真捡了条浴巾给搓背——自己给自己搓个背怎么了?这不很正常吗?要不电商平台上条搓澡巾一个月能卖万条? 秋意泊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事情前前后后说了,包括池玉真、齐晚舟:“……就是那个姓王的女的,我看她脑子八成是狗吃了,她喜欢她那个师兄,非要觉得我抢了她师兄的注意力,我引了一场地龙翻身在逃的路上她一掌拍下去了,神经病一样。” “我是基佬,但我眼睛不瞎,我看上我不如看上那个顾远山呢!” 泊意秋:“顾远山是得挺好看的,但是非要说同类型吧……澜和叔都能吊打,有咱们爹。” 秋意泊扭头,满脸震惊:“卧槽,你能不能有点节『操』,那是亲生的!” 泊意秋无语凝噎,到底谁没有节『操』:“……我是说容貌。” “……哦,那没事了。”秋意泊『摸』了『摸』鼻子,正要趴回去,泊意秋却拍了的背一下,示意起身:“换你了!” “你才搓了多久?!” “你一个修士指着身上能有多少泥?!” “……也是。”秋意泊认命地起来给泊意秋搓背,边:“我这里大概有三份,你呢?” 泊意秋眼睛都没有睁开,丝毫不问是什么东西,:“我只有一份。” 秋意泊嘲笑:“你不啊!” “谢邀,我去的好个地方东西都给某给挖了,地方移成了平地。” “噫,这不能怪我。”秋意泊笑:“早知你往另一个地方走就好了。” “我怎么知?我也是走了半路才发现跟在了你屁股后面。”泊意秋托着腮,只觉得无比轻松,:“那现在剩一份……我觉得应该就是天地异象的地方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秋意泊放下澡巾,指尖在空中画了离火境的地图,泊意秋睁眼,手指轻弹,便在地图的东边落下了一个光点:“我和燕蝉衣落在了东部。” “我在南。”秋意泊指尖一点,划了一条动线,两三言两语将各自的动路线拼凑了一下,发现对方的路线和自己猜测的差不离多少,一个自南往西最后到了北部,一个自东往南穿越西部到了北部,从中后期开始两的径路线就重合了,怪不得泊意秋的收获这么少。 ——毕竟已经薅了一遍了。 两有志一同的忽略了东部和中部营地,奇怪的直觉,反正如有,应该就是在北部了。其实两都知这样似乎有点不太好,现在一个前往东部才是比较聪明的选择,但两就是不约而同的到了北部——万一另一个自己也是这么想的,那们能就会直接错过北部的这个选项了。 然后两在东部尴尬无比的碰头。 秋意泊:“你和那个顾远山怎么说?要跟着去?” “应该是。”泊意秋说罢,两不约而同地:“反正都到了,先探索完那处天地异象,然后我们一同赶往东部。” 两对视了一眼,“那就这么决了,到那时,让这张脸死在秘境里。” 是异口同声。 两不由轻笑了起来,泊意秋和秋意泊同时张开了双臂,将对方抱入了怀中,然后再度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有点奇怪,但是很想抱抱。 太过尴尬的问题秋意泊一般是拒绝去想的。 自己好不容易整来一个好大儿,抱抱怎么了?别说,自从和泊意秋分别,就是担惊受怕的,明明对自己挺有信心的,但是就是冷不丁的很担心对方吃什么亏。 泊意秋也是这么想的。 两互相在对方背上拍了拍:“差不多得了吧?” “嗯。” 两松开手,各自往下倒去,靠在了温泉池边,虽是如此,两却是保持在了一个稍微动动手臂就能碰到对方的距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泊意秋:“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到的筑基中期?” 说起这个秋意泊就得意了:“就刚刚!” “我白天到的营地嘛,睡了一个时辰,做了个梦,醒过来就筑基中期了……那梦有点问题,差点我也『迷』『惑』了进去——外面那个小孩是个树妖,是个吃货。我哄的,回头它带回凌霄宗当镇山宝树,但是它有元婴期,我就有些担心控制不了它,做梦梦见它师兄弟全给杀了。” 泊意秋眯着眼睛听着,伸手揽住了的肩头细细地摩挲着,“然后呢?” “没然后,我醒过来它就凑在我旁边,我分辨来这才是现实,没上当,然后就突破了。”秋意泊说此处,靠在泊意秋身上抬头看:“你自己也小心点,我有,你八成也有。” 泊意秋嗤笑:“我没哄一个元婴期当小弟。” “……也是。”秋意泊嫌弃地:“有点废物啊,你看我,先是找到了独孤情,然后半路找到了齐晚舟和池玉真,接下来跟林师姐碰了头,拐了前辈,我现在就是杀到东部去都。” 泊意秋也嫌弃地:“我是谁?” “……”秋意泊沉默了下去,好吧,骂废物就是骂自己废物。 泊意秋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两各自享受了一会儿静谧,泊意秋突然:“那个独孤情和王若辰……” 虽然秋意泊没事,但是不能真的不去计较。 秋意泊也打了个呵欠,独孤情方才吧……那确实是有点怜,好歹也是一同相处了一段时间,包庇亲朋好友多正常啊,左右也没死,独孤情这个仇是结下了,却不至于想让死的地步——就和王思欣、宋一溪一样,哪天遇上了顺手报复一下得了。 特意寻的仇,没有那么闲。 “就这么着吧,那个姓王的我没意见,但是独孤情有些冤,我见那样子能自己良心也没坏透。” “哦。”泊意秋想了想,没有驳。 见方才独孤情那副模样,其实认同秋意泊的想法,但终究没有和独孤情相处过,立于外,只得到了一个事实——王若辰杀秋意泊,秋意泊逃过一劫,独孤情掩埋事实,『逼』走想要替秋意泊报仇的池玉真,如今要来求一个原谅,想要一个问心无愧,好让自己心不损。 怎么,面子里子都要一起占了?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如是秋意泊与的位置互换,是遭受了这一切,秋意泊必然也会如此想。 垂下眼帘,注视着粼粼清波,蒸腾地热气氤氲,模糊了两的倒影。伸手揽住了秋意泊的腰,和再度亲密地贴在了一起。 先这么着吧,回头有机会的话。 特意找机会杀,是没有那么闲的,但有机会的话就不要怪了。 是夜,燕蝉衣到了秋意泊与泊意秋的房门外,然后与房门走来的林月清面面相觑。 “林友也是来找柏师弟的?”燕蝉衣尴尬地。 “燕友也是?……真巧。”林月清尴尬地。 房门拉了开来,『露』了泊意秋来,发披散,衣着随意,看着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两位师姐都不是外,进来说话。” 泊意秋直接将两带入了阵盘内,林月清和燕蝉衣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秋意泊们平日里待的地方,总觉得这地方太过古怪,有些器具她们两个闻未闻,见未见,未免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多触碰什么。 秋意泊披着和泊意秋一式一样的外衫,发半干,见她们来便笑:“林师姐你们来了啊!坐!” 泊意秋随手坐在了秋意泊身边,示意两都坐,介绍:“燕师姐,这位是我自小一起大的师姐,凌霄宗林月清。” “林师姐,这位是百草谷燕蝉衣燕师姐,我入秘境多亏了她一路相护。” 燕蝉衣坦然:“是柏师弟先将我从傀儡师手下救,我发心誓绝不伤害两位柏师弟。” 林月清这才放下了戒备,毕竟心誓不同于其,她眼神在两之间转着:“你们俩是什么情况?” 秋意泊含笑看着林月清:“入秘境后我和柏意失散了。” 林月清何聪明,眼神微微一动,当即:“原来如此。” 秋意泊自然没有什么双生兄弟,这位柏意言举止到气质习惯与秋意泊一模一样,必然是秋意泊有奇遇,看样子这位燕友也不知情,她也不便当面多问什么。 其实两过来,也不过就是确兄弟两各自的事情并后续,林月清是知独孤情、王若辰作为的,:“独孤情与王若辰那两个你不必着急,去后再后续,如今在秘境中着实不方便。” 林月清是这么想的,此次太虚门来了好位金丹巅峰,都是日后天榜竞争的有力选,不管是为了面子是为了同门,她一个是不的——哪怕加上齐晚舟池玉真,也不能够抵抗家一门之力。 反观秋意泊,们两个都是筑基期,和对方修为差得着实有些远,这也不打紧,问题是们两摆明了不想暴『露』身份,若是易容一揭,坦然‘我是某某某’,凌霄宗和百炼山的同门才好师有名,哪怕不光明正大的和对方斗法,一阴们一下也够们喝一壶了。 们不愿意暴『露』身份,那就没办法了,去再说。 燕蝉衣也是这么个想法,并且她要确泊意秋会不会随着顾远山去探索天地异象——她方才接到了顾远山的消息,让她来问一问泊意秋,若是去,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发了。 “这仇我们自己会解决,有劳林师姐担忧了。”泊意秋:“燕师姐,顾师兄那边应该有消息传来了吧?” “嗯,卯时三刻发。”燕蝉衣。 “那好,一会儿我们一过去。”泊意秋。 燕蝉衣得了回应,也不在此多留,便起身告辞,她走后,林月清这才:“那处危险,泊师弟你当真要去?” “去,怎么不去?”泊意秋笑:“若不是不方便,我想让同我一起去。” 秋意泊:“也不用你带……林师姐,我们一会儿也去探个究竟?” 林月清沉思一瞬,:“也好,我去招呼一声齐晚舟们。” 秋意泊笑嘻嘻地说:“那就劳烦师姐了,回头师弟给你弄点好吃的。” 泊意秋:“有我,双份。” 林月清懒得理会们,“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走了。” 林月清一走,室内恢复了一片寂静。 秋意泊和泊意秋不约而同地甩了甩头发,头发上的水汽为灵力蒸干,发挽起,法衣外袍层层包裹,太空两对视一眼,推门而。 晕黄的烛光为吹进门的清风摇曳,映得两的影子也在地上时明时灭。 秋意泊和泊意秋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先探明天地异象中是否包含焰晶,想办法获取石柱粉末。 ——想办法杀了王若辰,君子年不晚,这个,对于这种生死大仇,就喜欢立刻就报。 ——独孤情……顾远山和独孤情似乎有矛盾,利用。 ——树前辈在,一力破万法。 “祝顺遂。”秋意泊轻声。 泊意秋也轻声:“祝顺遂。” 第 103 章 霜『色』轻寒, 或许因为接近那处天地异象的关系,气温下降得非常明显,难得一见的活着的草木上凝结了细碎的雪白的霜绒, 秋意泊呼出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转眼成了一片白雾,随风而去。 他们其实来得也算浩浩『荡』『荡』,毕竟天材地宝在那儿,地点早已叫人『摸』了个清楚, 与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也少, 林月清了左右, 叹道:“真热闹。” 可么, 整得五所高校大联谊似地。 秋意泊也轻轻地了起来,“没想到往儿来般景象。” 池玉真道:“也算稀奇,物极必反, 此处极阳,生出点极阴的东西来也正常。” “确实如此。”齐晚舟赞通道。 百炼山拥有一条地火脉, 周围灵『药』灵草产出以火属为主,但极其偶尔的情况下便会产出一些极阴极寒之物,且品阶低, 反倒火属的产物虽然数量多,但大多数都些太珍贵的玩意儿。 他与林月清等人传音道:【各位师兄师姐, 切记要动手。】 池玉真、齐晚舟等人听罢给了他一个眼神, 示意明白。 天材地宝出世假, 可人数太多了,届时必然一场混战,谁取到天材地宝谁众矢之的,倒如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路上遇见了顾远山等人, 顾远山仍旧带着一点意,显得格外温斯文,他队伍中的泊意秋与秋意泊相视一,只队伍没有错,反而越来越近。 顾远山着飞舟上与柏意极其相似的柏秋,扬道:“柏道友,可否搭我们一程?” 明明柏秋那一队有闻名遐迩的池玉真,他却觉得柏秋才做主的那个。 秋意泊道:“顾师兄必客气,们上来。” 顾远山打了个手势,瞬时七八号人落在了飞舟上,顾远山客气地拱了拱手,道:“多谢柏道友。” 有些情必说的太明白,双方的行为已经代表了一切——顾远山有心秋意泊一队联手,秋意泊欣然同意。 人数太多其实对于谁来说都一件好。 其实在个情况下有一个最优选——直接简单粗暴按照门派划分阵营,样抢夺成功的概率最高,但若成功过,必然要与所有同门均分战利品,然而乎没有人么选择,大多数人还与相熟的人结成了队伍而来。 仿佛每个人都很有自信,‘他’能够夺得它,相信自己有样的机缘,有样的气运,有样的实力。 随着飞舟的推进,周围的景『色』为白雪所覆盖,秋意泊戳了戳树前辈:“前辈,果子有么大的威力?到底什么品种?” 巨树还沉『迷』在话本可自拔,闻言鄙视地了一眼秋意泊:“白果子啊!们么势浩大的做什么?抢了们吃了。” “吃了?”秋意泊重复了一遍句话,琢磨着其中的含义,巨树道:“白果子有毒呀,们种修为吃下去肯定会死,我身上带毒嘛,吃了白果子才有的。” 说到它警惕地着秋意泊:“准吃,说好了要带我出去的,死了我怎么办?” “我吃。”秋意泊挑了挑眉,巨树辈子没出过密境,能人沟通纯粹因为之前有人修交流过才学会了人话,但其中有些词语它明白含义的——比如白果子在它眼中白『色』的果子,具体叫什么通用名它才知道。 自然也知道人修当中有会炼丹的,他种打了个幡子自称郎中的赤脚,而正儿八经的医『药』双修的大师,它有什么用,带出去知道了。 秋意泊正琢磨着呢,忽地挺有人道:“别给它绕进去,我们的目标它。” 秋意泊闻回头望去,便见泊意秋缓步而来,他禁浮现出一丝意:“说得对,但我想着顺手吗?” 泊意秋已有所指地说:“它样珍惜,怪得会么想。” 越珍惜,才越好吸引别人的视线。 秋意泊微微颔首,人眼前忽得大亮,天地异象所在本耀眼夺目至极,现下近距离一,只觉天光破云,煌煌可直视。而最为引人注目的便天光附近那闪烁着银光的雪点。 它们铺天盖地,围绕着天光近乎形成了一道银『色』的光练,众人的脸『色』齐齐沉了下去,那景象别的,而——暴风雪。 齐晚舟手指微动,只阵盘自他袖中飞出,再度巩固了飞舟的防御,乘坐飞舟自然舒适,也能为众人提供一个庇护之所,可目标一大,阻力大,也争的实。 那暴风雪来得极快,转眼间银『色』洪流便已经涌到了眼前,银雪此刻乎已经成了锋锐的冰刀,被狂风裹挟击打在飞舟的船壁上,清脆的击打响成了一片,齐晚舟的一个阵盘在顷刻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纹。 秋意泊倚在船舷上,着远处御剑的知何门何派的修士在暴风雪中惨叫了一,数道血花自他身上飞溅而出,化作了一捧粉『色』的冰沙,忽地便远去了。 林月清等人都未想到居然会样的情况,此前门派中传递的消息灵草生长在一处峭壁峡谷中,周围环境稍微冷一些,但并妨碍行动,此前曾采摘其一因为那灵草尚未成熟,其二因为周围驻守了数以百计的妖兽的缘故。 “来还猜错了时间。”顾远山道。 灵草本来预估今晚成熟,可以眼前的景象来恐怕成熟在即了。 燕蝉衣则回答道:“灵草成熟的时间本分毫差的。” 同行的修士们有飞舟的纷纷放出了飞舟,样的情况御剑已经没有办法再前进了。 忽然之间,秋意泊只听见一巨响,他们飞舟上光环闪现,被层层击碎,他们面前炸了一团如水一般的物什,顺着光罩缓缓下滑,秋意泊凝眉道:“那什么?” 肯定水么简单。 燕蝉衣上前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道:“血……风中隐匿了妖兽,大小心!” 燕蝉衣突然惊叫道。 可次他们,而他们附近的一艘飞舟,那艘飞舟像他们有齐晚舟等浑身宝的百炼山弟子一力支撑,那一捧如雪的物什重重地撞在了他们飞舟的护罩上,护罩瞬间破碎,那物什却如同一支利箭一样直直穿越了整座飞舟,飞舟在空中支离破碎。 数道流光闪烁而出,逃出来的修士,也有粉『色』的冰雾在空气中扩散,想来已经有人陨落。 “柏师弟,飞舟最多在坚持一盏茶的时间。”齐晚舟出道:“我们停下?” 样的天气,根本他们能够抵御的,一盏茶的时间听着或许很多,可算现在折返,一盏茶还够他们飞出风暴范围。 按齐晚舟的法,样的暴风雪与他们之前遇到的地龙翻身虽一阴一阳,自威力上却已经差离太多了!更何况暴风雪中还隐匿着见的妖兽! 根本如何前往峡谷,而要考虑如何在片风雪中活下来! 秋意泊泊意秋同时道:“禁制,放人进来。” 顾远山目光一沉,千般念头在心中划过,随即道:“我去召集各位道友。” “好,劳烦顾师兄。” 齐晚舟池玉真也道:“我也去!” 此等暴风雪下,也他们种金丹巅峰还能勉力支撑一二,齐晚舟将飞舟控制权交予了秋意泊,身化流光飞出,秋意泊率控制飞舟降低高度,下方已经被风雪所掩盖,压根知道下方高山还峡谷,但此刻他们绝对能再向前了。 秋意泊虽然修为低,但在场除了他恐怕无人能更准确有效的去『操』纵百炼山出产的飞舟。 百炼山出产且只供给内部的飞舟有一点好,别管『操』纵者修为如何,只要灵力够,大部分问题都问题。 飞舟突破了层层云端,前方护罩上累积出了厚厚的一层冰壳,秋意泊一手悄悄握住极品灵石,灵力疯狂涌出,只见甲板下方的暗格打,『露』出了数以千计的类龙骨一样的链条,它们在灵力的催动下始反方向旋转,制造出了一条青『色』的光带,与缠绕着飞舟风层的引力竞逐,带着飞舟向下方降去。 紧接着便他们侧的飞舟,一旦有人路,后面的飞舟便没有一艘那么艰难,他们跟着秋意泊破的路径向下沉去。 秋意泊忽地听见一轻微地磕碰,船身摇晃,紧接着飞舟阻力明显消失,他心知快到地面了,周围的景象太清楚,但勉强还可以出在一座山谷中——运气错,有山体可以帮忙挡风。 飞舟一落地,便自船体周围伸出了根寒铁所制成的船锚,深深地扎入山体之中,用以稳固自身。 他们边刚固定好,便见侧也有飞舟落地,在有意的『操』控下,飞舟挨得极近,乎跨一步便能去到别人船上的距离。 那艘船上众人都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顾远山在其中一艘船上,他招呼道:“柏师弟,凌霄宗的道友。” 秋意泊面无异『色』,为所动,颔首道:“众位凌霄宗道友莫急,在等风雪过去吧。” “多谢柏道友为我们引路。”对方为首自然顾璇玑等人。 多时,有艘飞舟降了下来,上面挤满了人,应该如同他们一样将能救的人都救了上传,池玉真似乎受了点小伤,但妨。池玉真跳回了秋意泊的船上,道:“能找到的都在了。” “有些人选择折返,赶上他们。”齐晚舟也从另一艘船上回了来,至此出发的修士们除却折返的都在儿了。 有了山体挡风,有飞舟,在场众人压力大减,顾璇玑苦着自嘲道:“次可真偷鸡成蚀把米。” 本想早点出发守候灵草成熟,却料遇到了暴风雪,进退难,可偷鸡成蚀把米吗! 顾远山道:“天意难料,顾师兄必如此。” 另外座飞舟上的修士也纷纷感叹了起来,还有谢秋意泊等人路的,一时间热闹非凡。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暴风雪却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众人左右也没有什么,到了山后,也没有什么妖兽跟着过来。抢天材地宝的儿一时半会儿也没了指望,大互相都觉得对方宛若一只在寒风中颤抖的菜鸡,也知道谁的头,我一句一句的聊了起来,同的船上还有相熟的,贴在船舷上聊天。 多时有人拿出了酒菜还有茶水果盘,还有百草谷百炼山的修士直接摆起了地摊,出售丹『药』法宝,物价自然翻了好倍的,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尤其飞舟,玩意儿一般也没有什么人买,毕竟属于奢侈品,平时大能御剑行了,去远一些的地方有传送阵专门来往售船票的飞舟,自用其实用太上。 但现下一,有一座飞舟还很关键的,至少某些时候能保命啊! 秋意泊泊意秋对视了一眼——好伙,还真成来联谊的了。 然后他们选择了……欣然加入。 人找了个角落,支了个小桌子,秋意泊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哎对了,弟,我给准备了一点丹『药』……” 泊意秋眉目微动:“……好巧,弟。” 人默默地着对方,约而同地说:“红芽草?” 人各自点了点头,然后说:“奇心丹二代?” 人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各自沉默了一瞬,干脆相互交流了一下纳戒中的库存,然后再度默契地决定还互换了一波。 虽然换换没有什么差别,但毕竟也对方的心意嘛!丹『药』瓶用他们自己搬! ——本来还在纠结摆点什么卖,现在好了,直接卖丹『药』吧。 人相视一,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满了丹『药』。 首来光顾的池玉真,他还刚刚来之前才知道秋意泊其实还有个双生兄弟,如今乍一个乎一模一样的人觉得自己当时收东西收少了,转而怒视齐晚舟——他怎么早说他有个小师叔?! 齐晚舟耸了耸肩,他也才知道他其实有个小师叔。 得了,下保护小师叔的工作量直接翻倍。 “位柏道友,们应该给我打个折?”池玉真在‘位’上面着重发音,秋意泊闻弦音而知雅意,转而将奇心丹二代往前推了推。“池师兄,个如何?” 池玉真想了想,传音道:【小师叔,我想要油膏,上次给我的那个青松香味的,天我的剑都在跟我闹,说什么天天打妖兽……】 齐晚舟惊讶地道:【的剑都有剑灵了?】 池玉真见面前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仿佛他点个头下一秒他的剑没了,他连忙摇头道:【……没有,我编的。】 有个感觉罢了。 三人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剑灵哎!他们搞出来的剑要能在么短的时间内生出剑灵,都够吹个一千年了! 巨树在旁听见‘香味’个字敏锐的竖起了耳朵,逮着秋意泊的袖子扯了一把:“……那个什么油膏,好吃吗?” “好吃。”秋意泊哭得的把自己的衣袖抢了回来:“拿来用的。” 泊意秋顺手从自己纳戒中取了一串糖葫芦出来把巨树的嘴给封了,免得它仗着修为高到处听别人的传音,万一说漏嘴了太妙了。 秋意泊则取了一份松香味的保养油膏给了池玉真,池玉真默默地掏出了块上品灵石放在小桌上。 “哎——要——”秋意泊道。 池玉真挥了挥手,示意要的,头也回的拉着齐晚舟跑了。 刚刚玩呢,他总好意思老白拿小师叔的东西——行价给起,给个成本价还给得起的,至于齐晚舟则直接拉走当苦力,给他保养自己的宝贝剑去。 独孤情与王若辰等人自然也在,独孤情面『色』阴沉地着秋意泊泊意秋人,想要过来搭话,却被身旁的王若辰给拦住了。 王若辰低道:“独孤师兄,柏秋未死,他好端端地,去做什么?” 独孤情冷淡地了她一眼:“明白。” “我明白什么?”王若辰低道:“他未死,个仇已经结下了……独孤师兄,我以前怎么知道那么天真的人?难道上前与他说清楚,此等生死大仇他会放过我成?” “所幸他百草谷门人,我寻个机会与他解释解释便了……他会原谅我的。”王若辰意有所指地道。 独孤情没有听出的她的意思来,低道:“那的情。” “什么叫做我的情?”王若辰微着说,手指却牢牢地握住了独孤情的手臂,做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我未婚夫妻,尚未合籍的道侣,柏秋若决议报仇,他难道会放过成?说替我报仇?他会信吗?自己信吗?” “管独孤师兄承承认,总对我好的。”王若辰柔道:“件我错了,我以后会了,师兄,便原谅我一次,以后有什么我都听的。” 独孤情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着王若辰:“……” 王若辰见他有所动摇,音越发温柔似水:“独孤师兄,我知道心过意去,可究竟过意去什么呢?论理,我做错了,论情,保护我理所应当,如今柏秋未死,我也算铸成大错,若那时放任池玉真杀我,发现如今柏秋未死,难道心好受了?” 独孤情顿了顿,眼中有所挣扎——他确实一直为王若辰杀柏秋,而他却要保护王若辰而觉得心中有愧。 他出身太虚门金虹真君门下,从小便天之骄子,顺风顺水,一直以大师兄自居,自觉自己虽算高风亮节,却也那些仗着出身横行霸道的人同,可王若辰此让他感觉到……他他一直起的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一样。 才自柏秋‘死’后一直难过心结。 可如今柏秋好端端的,如王若辰所说,柏秋未死,他以为的‘大错’并未铸成,他当时阻拦池玉真杀王若辰也成了顺理成章的情——柏秋未死,王若辰必与柏秋赔命!若放任池玉真杀王若辰,他才错了! 他当时没有做错! “……”独孤情豁然朗,眉间阴秽骤散:“说的错,我没有做错!” 王若辰柔柔地了,“独孤师兄,想明白了好,此我理亏,必管我,我好好地赔礼道歉便了。” 独孤情见她如此神情,心中也有一片柔情——王师妹向来都样温柔善解人意的,或许当时有什么『迷』了她的心智,才做出那等情来,能怪她。 秋意泊泊意秋刚送走了一群大客户——指凌霄宗门人。 剑修嘛,很缺丹『药』的,尤其到了秘境的后半段,前期准备的丹『药』也用的差多了,凌霄宗修士也大多没有百草谷的修士组队,缺丹『药』缺得要死要活。 秋意泊泊意秋自然可能卖给自人高价,暗中比划了一下,趁着没人的时候把多余的钱还给同门,才引来了一票同门,乎抽干了他泊意秋多余的库存。 “下次再来!”秋意泊道。 顾璇玑拱了拱手,正欲离,却有人站在了秋意泊泊意秋面前,此人他眼熟——独孤情吗?他昨天所说大都略有耳闻,今日居然还敢上门来? 他生怕秋意泊泊意秋修为低微吃了亏,便干脆留在了原地。 独孤情揽着王若辰,温地道:“柏师弟,我带师妹来给道歉了。” “王师妹当时真的有意要将推下去的,她只小心罢了,如今并无大碍,我也心下宽慰,王师妹昨日拉着我哭,直说没有酿成大错,也望今日能当面原谅她一次。” 他手中奉上了一些丹『药』法宝:“我恩师所赐法宝与丹『药』,此物名为金光环,可隔绝一次元婴期修士的攻击,此丹『药』名为百草丹,乃百草谷出产,想必陌生……” “住口!”突然有人喝道。 林月清忍无可忍地喝道:“什么叫做无碍?我师弟落入火海,若池师兄舍命相救,如今早已没了『性』命,怎么在口中,便如此轻轻巧巧?!” 第 104 章 “林道友, 我知道你与柏师弟姐弟情深。”独孤情道:“但柏师弟无恙,我与王师妹也是诚心诚意来赔礼道歉,还望你给分薄面, 不要『插』手才是。” 林月清嗤笑声,“你算什么东?还……” 她到半,便被秋意泊拦下,“林师姐,息怒, 犯不上与这等人争执。” 林月清啪的下就打开秋意泊的手, 也顾不上其他, 指着他的鼻子道:“都叫人欺负到头上来, 还要我忍,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兄弟!独孤情,我林月清把放在这里, 此不能善,后手下见真章, 你也不必在此处狺狺狂吠!” 她也知道此时其实不宜与独孤情等人发作,但她实在是忍不! “林道友,你何必……呀——!”王若辰柔声道, 她音未落,道冰蓝『色』剑气凭空而现, 忽『插』入她脚下, 若不是她退步, 这剑气就要刺破她的衣摆。 再看林月清,此刻她已长剑在手:“凌霄宗林月清,请战太虚门王若辰,既分胜负, 也决生死!” 她都气糊涂,这位这才是罪魁祸首。 她冷冷看着独孤情:“独孤情……你们个想起上,也可以。” 林月清这等人,就是修为不如何也不会寂寂无名,更何况她以二十出头的纪便登上炼气化神之境,哪怕只是最低的金丹,声天才也不为过,着实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她那剑着实引得众人侧目,再加上小有盛名的独孤情,瞧着就是副马上就要开打的模样,不是什么爱恨情缠就是惊天丑闻。众周知,炎黄子孙不论走到哪里都自带至少种天赋传承:种菜、看热闹,顿时此处吸引不少人前来围观。 “林月清?凌霄宗那位林月清?”有人低声道。 “早听闻林仙子大名,如今看果然传闻不虚……只是这冰美人有些言过其实。” “林月清居然也在此处?” “嘘——她是昨与那位师弟同到营来的……”有人低声与同伴分享八卦:“看见那对双生子没有?其中个为太虚门独孤情的师妹害,险些丧命,独孤情昨在太虚门那里闹得很是难看,都传开,你居然不知?” “今要出来,昨我自然是在修炼,哪有心思关心这个?” “也是。” “怎么回啊,你快跟我。”有人扯着身旁知情人的袖子问道。 “害,林月清的表弟是百草谷的修士,之前跟着独孤情同行动,没想到在次龙翻身中,那个姓王的女修将他打落火海……这无冤无仇的……啧……” 那人当即把打听到的八卦遍,在场都是修士,只要不是刻意用传音,这么近的距离谁听不见?顿时不少人都把惊疑的目光看到独孤情和王若辰人身上,尤其是王若辰,不少人轻声:“没看出来是这样的蛇蝎毒『妇』。” “还能这样?她就不怕老天爷降道雷劈死她?” 还是那句老,秘境中杀人劫财的不少见,可那都是对着对头去的,谁是对着自己队友下这样的毒手?谁敢和这样的人同进同出?也不怕哪天就轮到自己? 且最叫人看不上的,杀就杀,杀得干净利落,也没有人吃饱撑着来指责,某些人对脾不私下还夸句心狠手辣,最烦的就是这种下毒手叫人死里逃生后还死皮赖脸上门来求原谅的,当真是苍蝇往嘴里飞,吞也恶心,吐也恶心。 “啧,怎么不怕?”有人指指点点道:“你看这不就眼巴巴的过来求原谅嘛,按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有百草谷的弟子低声询问同门,百草谷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柏秋?柏意?我怎么没见过他们?” 照道理对容貌如此相像的双生子应该很容易叫人记住才对。 燕蝉衣就在他们身边,道:“他们是我师傅新收的,甚少在门中『露』面,这次也是跟着我进来的,你们不认识也很正常。” “原来如此,多谢燕师姐解『惑』。”百草谷弟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跟着燕师姐并被卷进来的,怪不得没什么印象。 王若辰听着这些议论,面上勉强微笑着,谁也能看出她脸『色』难看得跟鬼样,恐怕是叫人中痛处。 独孤情却是听不下去,拱手道:“各位道友,容我为王师妹辩解二,当时我们遭受龙天灾,王师妹也不过是为帮助我等,这才出手,不料柏秋就站在她的侧面,躲闪不及,这才导致柏师弟坠落火海,着实不是王师妹有意的——今特意找到柏秋,也是为与他道歉,实在是始料未及,王师妹与我都自责多……” 还未完呢,便听有人嗤笑着往后退步:“还有此?王道友这准头着实是不大行,那我可得离王道友远些,免得也被王道友猝不及防来上掌。” 大都是金丹期,唬谁呢? 王若辰面『色』青青白白,好不精彩,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下手更利落些!她看向独孤情,心中恼恨,这也是个没用的,若不是他心结难解,她至于在这里陪他受众人耻笑吗! 太虚门的修士脸『色』也大多不好看,尤其是之前和独孤情道的,此时更是在心中怒骂独孤情是不是有什么病,这种情私下解决也就罢,至于闹成这样吗? 此处人数众多,等到出秘境,王若辰对同伴下毒手之岂不是天下皆知?! 王若辰名声坏不打紧,坏就坏在她是太虚门弟子,太虚门下出这样位心肠歹毒之人难道就好听? 林月清不耐烦道:“王若辰,应战!” 王若辰脸『色』忽白,她虽然是金丹中期,却是中老祖金虹真君以丹『药』强行提上来的金丹,林月清是何等角『色』?凌霄宗浣花峰亲传弟子,以二十芳龄叩问金丹之境的角『色』,便是退万步,她个法修,怎么和同境界的剑修斗法? 她颤抖着抓住独孤情的衣袖:“师兄,师兄……我……” 独孤情怜意大生,他握住王若辰的手:“林道友,你若决议战,便让我来请教番吧!” 林月清冷笑道:“出剑!”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眼,林月清此举打『乱』他们的计划,却也不是无法挽回,泊意秋微微点头,传音给顾远山:【顾师兄,还请顾师兄出手拦住独孤情。】 顾远山意味深长看向泊意秋,嘴唇微动,泊意秋点点头,算是应下。 独孤情正欲出剑,有人不约而同站出来,顾远山传音给独孤情道:“独孤师弟,慎行。” 私下却传音道:【退下。】 独孤情看向顾远山,便见那位常压在他头顶上的顾师兄温雅如初,目光却是冰冷而坚:【退下,我太虚门还丢不起这个人。】 “师姐,息怒,这是我结下的仇,还是让我亲自来吧。”秋意泊站在林月清身旁,扬声道:“在下百草谷柏秋,请战太虚门王若辰道友,生死在天,与人无尤。” 林月清双美目微凝:“你疯!” “师姐,信我。”秋意泊低声道。 杀个金丹中期来对秋意泊而言不难,但也确实不容易,难就难在于众目睽睽之下,他如果不手段尽出,就很难击杀王若辰,可他若是手段尽出,凌霄宗和百炼山的传承总要暴『露』其。 齐晚舟突然将物抛过来:“柏师弟,先前受你委托,才恰好炼成,你且收着看看得不得用!” 众人面面相觑,啊这……真巧。 众人笑而不语。 凌霄宗顾璇玑心道自己受人这么大的恩惠,他是林月清的表弟,总不能袖手旁观,便扬声道:“柏师弟乃是百草谷的弟子,与人斗法恐怕我们这船都得遭殃,不如就由我来替柏师弟吧!” 百草谷与人斗法最长干的情就是下毒,那毒『药』『药』就是片,如今大都被飞舟的禁制圈在里头,这『药』下,岂不就是船都得倒霉? 独孤情听罢还想上前,却叫顾远山压住肩膀:“独孤师弟,我若是你,便不会有行动。” 王若辰犯众怒,今未必能够善,独孤情上前便是太虚门不分黑白护短,此后百草谷自然有要。 他本来是不想管的,独孤情这蠢货错也就错,但既然柏意开口,他也好捏着鼻子管。 秋意泊拨开众人上前,笑道:“多谢各位师兄好意,不过我再弱也与王道友同为金丹,怎么好劳烦各位师兄替我出头——大不众位师兄都去旁边那艘飞舟就是。” 王若辰看着笑『吟』『吟』秋意泊,心想秋意泊实力如何她早已『摸』清,自己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抬头,目光环绕四周,周围人群眼中讥讽者有之,嘲弄者有之,不屑者有之,鄙夷者有之,她若是今不接这战,后也不必再出门见人。 王若辰咬咬牙:“好。” 林月清还想阻拦,却叫池玉真和齐晚舟齐齐拦住:【林师姐,小师叔他自有主张。】 【林师姐,那法宝是我师祖给我的护身法宝,小师叔就是站在原,林月清也拿他无可奈何!】 林月清只好跟着众人起前往另艘船,这艘飞舟霎时就被清空出来,只留秋意泊和王若辰人,禁制层层关闭,无论人在其中如何斗法,只要不打破飞舟禁制就影响不到外面。 秋意泊斟酌二,取出疏狂剑,疏狂剑此时已经化为极为普通的精钢长剑——没办法,它太有辨识度。 疏狂剑不满情绪传递到他的神识中,秋意泊只好无奈哄它句,许下等出秘境内不佩戴其他宝剑的诺言,这才将它安抚下去。 “王道友,请。”秋意泊行个礼,王若辰也木然跟着回礼。 下瞬,秋意泊就扔出枚丹『药』,随即幽绿的瘴气便自丹『药』落之处开始溢散,飞舟之外围观者不由摇头笑道:“这还看个什么?” “就是。” 不过百草谷弟子出手就这德行,毕竟医毒不分嘛。 唯有燕蝉衣不动声『色』看向立于顾远山身边的泊意秋,见他低眉浅笑,心中生起丝疑『惑』,却很快压下去。 王若辰目光及就是幽绿的瘴气,她不禁抬手捂住口鼻,可经脉中的灵气就像是被人在步打个孔的木桶,迅速消失着。 她心知在此等待不是侧,主动放出神识探索柏秋的在,几乎是瞬间,她就捕捉到柏秋的位。王若辰脚尖点,飞身而去,身形却在半空硬生生停顿下来。 ——不对,柏秋怎么会站在原等她呢!其中有诈! 她长剑垂下,手掐诀,灵力随着咒诀在她手中凝聚,柏秋不来,她却不要过去,她甚至巴不得柏秋不来才好,等她法术完成,莫柏秋不过是金丹前期,他便是金丹巅峰也要伤! 秋意泊则是『摸』『摸』鼻子,这源自巨树的瘴气有些厉害,他就算快速吃解毒丹,脚还是被麻翻,时间居然行动不得,王若辰追捕他的位置很容易,却没有过来,恐怕是怀疑他准备好陷阱等她。 解毒丹在身体中急速化为股股『药』力,在奇经八脉中流转,很快秋意泊就恢复知觉,手中长剑振,发出声轻鸣,转而与他并化作流光冲向王若辰。 这颗毒丹可以坚持盏茶的时间,他有时间先试试——先试试个人靠剑法能不能打金丹中期。 他这不是被顾璇玑给提醒嘛,把毒丹当烟雾弹来用,有飞舟禁制在,这不就便吗? 在他体内运行十有余的凌霄诀此时颇有种见天的感动,疏狂剑与他手中,不带花哨,简简单单剑直取王若辰面门。 王若辰口中喃喃有词,忽只觉得股寒意扑面而来,她顾不得已经念大半的法诀,手微动,柄闪烁着流光的檀香小扇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小扇凌空而起,焕发出五彩微光,只听见叮得声,道青白的剑光正中檀香小扇扇面,以檀香小扇为中心浮现出丝绚烂的光,硬是挡下这剑。 王若辰心中松口气,不由『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来,她有老祖赐下的法宝在,想要伤她,先过法宝这关吧! 可这口气还没吐完,小扇上猛然炸出数道光影,剑光微闪,转眼间小扇扇面已经正中数百下,扇面之上出现个白点,那个白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对竟然数百剑都刺在同个! 她能看清柏秋在,也能看见他是如何出剑的,正是如此,她就知道若没有檀香小扇,她绝对接不住柏秋的剑! ——柏秋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法!他不是百草谷的弟子吗! 王若辰经脉痛,心知不可再分心,她咬住舌尖,再度专心催动法决。 秋意泊轻弹下疏狂剑,颇有番痛快淋漓之感,他往多么勤快习剑不见得,但至少也不算偷懒,这样经累月的累积带给他的是如臂指使的流畅,那檀香小扇眼他就看明白,他知道这是金丹期的极品法宝,可他却有信心不动用极光金焰也能破这法宝! ——不过嘛,毕竟修为境界摆在那,自己沉『迷』炼器也算是有报应,盏茶肯是破不这柄扇子的。 小扇上光阴流转,秋意泊微微笑,再度攻上,数根透明的灵丝自他指尖弹『射』而出,毫不留情的捆住檀香小扇,极光金焰随之而上,不过瞬之间小扇就失去防御之能,王若辰心道不好,手中长剑抬起,可那剑来得太快,她纵使来挡,剑刃却已经穿过她手中宝剑尺有余,她下意识的侧脸,紧接着颊上痛,温热的血流顺着她娇媚的脸庞落下来,冲破浓雾,在上留下点炸开的血花。 她想低头去看,可下剑却已经到,她不得不抬手迎战,不过转瞬,人便已经对拼上千招,王若辰身上也出现数十道伤痕——全是她躲闪不及而造成的,但却不严。 她眼中出现困『惑』,随着人剑刃相接,她怨毒道:“柏师弟,你的剑法很好……” 秋意泊微笑道:“多谢王道友夸奖。” 他音未落,只觉得手中长剑沉,再看王若辰,只见她指尖根根发白,青筋毕『露』,显然是用极大的力道。王若辰低声道:“可惜,你若是有柄好剑,今成败未尝可知。” 罢,她再度施压,看模样竟然是要凭着兵器之利硬生生断秋意泊的剑。 她的宝剑乃是老祖赐,同阶之中不敢称无敌,但也敢称声罕有敌手,柏秋剑法是不错,可惜论兵器就未免差得太远! 秋意泊怔,忽轻笑声,手中力气顿时卸去,手腕翻,手中疏狂剑忽缠住王若辰手中宝剑,王若辰措手不及,便感到股巨力袭来,手中宝剑剑柄旋转,几乎要从她手中跳出去。 下秒,只听声嗡鸣,她珍之爱之的法剑居然从根部寸寸断裂,而那柄平平无奇的精钢长剑柔韧恢复成笔直的模样,居然是毫发未伤! 她满脸愕然:“怎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你用什么妖法!” 秋意泊没有反派杀人前还要和人讲清前因后果就是不动手的爱好,他眉目不动,再剑便直取王若辰气海丹田,王若辰想要逃避,却无可奈何的看着那柄剑直挺挺抵在她的身上,刹那间,她体表青光闪,秋意泊再想发力,剑尖却如同抵住高山峻岭,居然寸步不能再进! “哈哈哈哈——!”王若辰大笑:“我有老祖赐我的法宝,你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秋意泊体内飘出点金『色』的火焰:“你有……我也有啊。” 须臾之间,名大乘真君作法宝相互低消,只听见噗嗤声,疏狂剑毫不留情扎进王若辰的体内。 “这怎么可能!”王若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腹部的长剑:“你……” 秋意泊没有和她废,长剑卷,瞬间破坏王若辰气海丹田,既然进这里他就没想过还要给王若辰留活路! 王若辰惨叫声,滚落于,秋意泊上前,冷然长剑刺过她的胸口,从她背后穿出,王若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秋意泊,气绝身亡。 秋意泊看着她,她的尸体上缓缓浮出个人影,那是个十分威严的俊美中人,他的幻影凝视着秋意泊,看眼上王若辰的尸体,缓缓散去。 应该就是她口中的那位老祖。 成为达到大乘,足以在血脉后嗣身上留下道神识,若后嗣被击杀,神识便会出现,牢牢记住杀死自己后嗣的人。 他也是为这个,以才决议在秘境中要改投换脸。 毕竟等位替换,虽然黄衫修士的死和他关系不大,却也是因为他导致的,他如果是对长辈,自孩子都死,还管那么许多做什么?不管是杀孩子的人还是刀,并杀就是。 秋意泊坦然看着王若辰,债多不愁。 担心个锤子。 秋意泊想想,俯下身在王若辰的尸体上动些手脚,凌霄宗的影子太深刻,她的尸体就这么被抬回去,他的身份就暴『露』。 他叹口气。 不知为何,杀王若辰感觉好简单,比进秘境之前对战傀儡师『操』控的那几个金丹都来的容易得多,甚至王若辰的法诀都没来得及念完——虽然也有她轻敌的缘故,但是真的就……有些简单到不真实的步。 她有的,他也有,甚至比她拥有的更多,这才造成王若辰的死。 秋意泊莫名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将王若辰的死因铭记在心,他若是长期依靠师傅给的法宝,仗着疏狂剑之威,早晚也有会像王若辰这样轻易死在别人的手中。 好烦,念咒吧。天雷诀嘛,他也会,还会个plus版本。 众人只听见轰然声巨响,天空中闪现出道庞大的雷光,那雷光居然冲破暴风雪,直直往飞船而去,“是王师姐的法决!” 有人惊叫道。 也就是太虚门的法术能这样惊天动鬼神。 林月清惊叫道:“不好,禁制!” 下刻,飞舟之上禁制轰然散去,暴风雪就像是嗅到血腥味道的狼群,忽如其来,时间,银灰的雪沾满有人的视线,众人只见有什么巨物自风雪中而来,松木制成的飞舟就如同孩童手中的玩具样,轻易被踩成渣滓。 第 105 章 林月清双手死死地握住了衣摆, 华美的衣料被她拧成了一团抹布,她盯着那一团风雪,不断地在心重复道:不会的, 不会的……秋意泊小就鬼精鬼精的,他向来不做这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敢去,他一有后手。 另一头池玉真则是顾不上那潜在的妖兽,喝道:“打开禁制!” 齐晚舟手现了几枚法宝, 未来得及说话, 便听柏意道:“柏秋没事。” “当真?!”林月清看向了泊意秋, 当她看见泊意秋的一刹那, 就知道秋意泊一没事——秋意泊哪来的双生兄弟?泊意秋既然能站在这里,秋意泊就一没事! 泊意秋颔首:“师姐放心,我能感觉到。” 围观的众人莫名齐齐松了一气, 下意识的用识扫过外界,这一扫, 却是空空也,柏秋没事,人呢?!外啥都没有! 顾璇玑追问道:“柏师弟, 你可能感知到柏秋在何处?可有大碍?” 泊意秋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我只能感觉到他没事, 他我就不知道了。” 独孤情先是随众人松了一气, 转而突然意识到了什:“王师妹呢!王师妹在哪?!” 泊意秋侧脸, 微微一:“这我就不知道了。” 实众人心都有数,这样的生死大仇,闹得人尽皆知,论是柏秋是王若辰都必须有个决断, 两人既然应下了生死局,柏秋没事,王若辰那就应该有大事了——比陨落。 独孤情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不会这样的,打开禁制,我要去找王师妹!” 顾远山捏着他的肩膀,看似是友好,实则暗含警告:“独孤师弟。” “放开我!”独孤情一把拂开了顾远山的手,人却软软地晕了过去,顾远山侧脸对着燕蝉衣微微颔首,一旁太虚门的弟子十分识趣地将独孤情抬进了舱房,顾远山扬声道:“今日此事毕,独孤师弟前些时日受了重伤,今意识恍惚,若有不妥之处望众位道友原谅则个。” 顾远山亲自来打了圆场,他修士也只好道:“顾道友说的是,我们也散了吧。外那妖兽怎不走?要不我们去料理了它!” “也好,看得我手痒痒的!走!” 一时间鸟兽群散,顾远山看向了泊意秋,温和地道:“柏师弟,现下你可满意了?” “谢顾师兄助。”泊意秋道:“若是独孤情一意搅混水,当真不好收场。” 顾远山嘴角勾了勾,屈指在船舷上一叩,却不再说什,和泊意秋颔首示意后便离去了。 这个动作很有意思,泊意秋知道它的含义——若是遇上了什不好说的,亦或者不愿恶言向,有些地方的人就会屈指叩一下,含义大概类似于‘他是个傻『逼』但是我不好说,你自己体悟’1,但若是叩两下,就是表示敬意的手势了。 林月清等人走了过来:“柏师弟当真没事?” “我在这儿,他怎可能事呢?”泊意秋微道:“师姐,各位师兄,我们也走吧。” “独孤情……” 泊意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舱房,答非所问:“齐师兄,飞舟毁了……” 齐晚舟唰得一下拉开了自己的纳戒,摆了整整一排巴掌大未认主的飞舟来,他认真地道:“柏师弟,我不心疼。” “那就好。”泊意秋抬手随意捞了一艘飞舟进了自己的纳戒,招呼道:“接下来的行程,各位师兄师姐且当心些,我去与顾师兄商量一番……顾师兄这个人,倒是值得信任的。” 池玉真和齐晚舟齐齐翻了个白眼,就小师叔这个认人眼光,他们十分不信任。 泊意秋转头刚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捞了一艘飞舟,他想了想,又拿了一艘……一艘备用,一艘给备用当备用,这样他才比较安心。 独孤情这个人根本不必他来杀,或许秋意泊是对的,独孤情不到他需要特意去找他报仇的份上——因为他终究自取灭亡。 通常来说,死得最快的不是那作恶端心狠手辣的角『色』,也不是那至仁至善的角『色』,而是独孤情那样的明明就不是个好人,却要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再被正确的理念所束缚,左右摇摆,又容易听信人言……真不必他动手。 一个摇摆不道心不稳的人,能够走远呢? 泊意秋不知道,但他想看看。 秋意泊本来是想趁着天雷咒直接假死,但禁制破去的一瞬间,差变成真的死了——那融入于风雪的妖兽仿佛是追着温度与人气而来,几乎是瞬间飞舟内就涌入了一群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妖兽,有一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若不是他的护身法宝及时开启,真不好说是什结果。 飞舟本是在山体上,这绝对没错,照道理说飞舟碎了,他也该滚到山沟里,所以他是怎到这一带的呢?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一片冰雪成就的世界,这里与秘境又是截然反的地方,没有成片成片汹涌的岩浆,也没有枯焦的褐土,入目所及只有一片雪光,没有飞舟,没有乌云,没有暴风雪,有的只有冰雪铸成的高墙,层层叠叠,隐没在雪光几乎看不见它们的存在。 身上的法宝有效隔绝了他的气息,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被妖兽找上门,秋意泊想了想,戴上了一副墨镜,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满足地深吸了一不怎适合普通人的冰冷空气。 夭寿了,他好像都一个月没照到太阳了。他感觉自他开始修仙,能见到阳光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亏得他不是凡人,否则骨质疏松肯少不了他一份! ——不过那好像是一个法宝,不是真正的太阳。 秋意泊垂下眼去,走一步是一步,走走看再说。 他转了转隐在袖的手腕,容貌便开始生微妙的转变,原本刻意柔化过而显得温和害的眉峰缓缓提高,拉了锋锐的弧度,轮廓逐渐开始变得深邃,眨眼间秋意泊便已经褪去了易容。 现在开始,他就是误入秘境的凌霄宗弟子秋意泊了,终于不必伪装别人了。 秋意泊眼泛一丝意,沿着冰墙隔的长道缓缓地走着,忽地,他止住了脚步,侧身仔细看着冰墙的墙。 墙光滑镜,秋意泊仔细地看着它,良久才溢了一声叹息。 “我真帅啊……”不知为何,莫名感动。 时隔一个月,他都快忘记自己的模样了,今一看,是那帅! 不吹不黑,他光凭这张脸,就已经是给他老秋家争气了!对着自己的脸他都能干三碗饭! 秋意泊嘴角微微翘起,不再继续盯着自己的倒影看,继续探索这奇怪的地方——有什好看的,回头等去了就把泊意秋抓到前看个够就是了,他不差这时间。 秋意泊走着走着便现前有一左一右两个路,他按照本能就往右边走了,可没走久,他就走到了死路。 前是一堵墙,然后墙下是一普普通通的木箱,他想了想,仗着法宝没过时效,上前打开了箱子。 秋意泊眨了眨眼,箱子里是一瓶丹『药』,上明明白白的贴着一张标签:奇心丹。 他拔了瓶盖闻了闻,这玩意儿他这段时间天天接触,自然不会认错——真是?!味道微微有些奇怪,像是时间放的太久了,导致『药』力消散了不少。 秋意泊忍不住看向了晶莹的墙壁,实透过墙壁能看见后方的景象,他怎觉得他走到『迷』宫里来了?对,就是单机游戏里常见的『迷』宫。 『迷』宫有死路,有小怪,有宝箱,走到头有个boss……那。 真的很像。 这是什情况? 就眼前的景象几乎可以断这『迷』宫必然是人为的了,他原本以为这个秘境是用来培养焰晶,可后来又现是用来吸收小球的宝珠能量的,现在一看,又像是专门准备给弟子们做试炼的——就跟踏云境差不的那。 因为进来的是自家人,所以补给给的特别大方,这里的环境虽然冷,但至少不像外那样,连金丹期修士都难以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被岩浆和风雪吞噬。 这个秘境到底是…… 秋意泊正思索着,忽地墙壁对现了一只森冷而血红的兽眼,唬地秋意泊吐芬芳:“卧槽!”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楚墙壁的另一是一头狼形的妖兽,为什说狼形,主要是它实在是有不堪入眼,秋意泊这辈子都没见过头旁边长了瘤子,有五条腿的狼! 它瘦得奇,几乎让秋意泊以为它是一具干尸。 秋意泊在看着它,它也在看着秋意泊。 忽然之间,血红的兽目在干瘪的眼眶里转了一圈,然后死死地盯住了秋意泊,獠牙在冰墙上狠狠地磕撞着,但冰墙却宛若钢铁铸造的牢笼,纹丝不动。 那头变异狼似乎也察觉到了法突破冰墙,可却法抑制自己的渴望,兽目紧紧地贴在冰墙上,不动了。 秋意泊见它不能够突破冰墙,大大的松了一气,看来是不能大意,毕竟这里是金丹期的秘境,来几只金丹期的妖兽他也吃不消。 秋意泊向来处折返,刚走了两步,忽然听见了一阵挣扎的声响,他不禁驻足,狐疑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能大意,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很快他就现了生意的来源……是那头变异狼。 兽目依旧死死地贴在墙上,这次甚至连舌头都已经探了来,可变异狼的四肢却在疯狂的蹬着墙壁,看表现,它也想跟着秋意泊的身影离开,可就是那……纹丝不动。 秋意泊:“……” 他有个奇怪的想法。 众所周知,东北冬天的栏杆是甜的,有机会可以『舔』一下。 这头狼——该不会被黏在冰墙上了吧?! 第 106 章 这可太有意思了。 有一说一, 作为一个一直生活在南方的百姓,秋意泊对于这个说也就是在网看个段子,从未真正的验过威力, 如今看对面变异狼的舌头被黏住了,他陡然就有了一种‘么原来真的可以粘的这么牢吗?’的想。 有点想试试。 他一个修士,应该关系的吧? 不不不,你已经是个成年很久的成年人了,不要做这么傻『逼』的事情好吗! 理智和冲在大脑中不断地反复拉扯,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就是他左肩坐了一天使, 跟他讲试试就逝世, 右肩坐了一恶魔,表示试过试试怎么了,而大脑下了定论:我先用擦一擦这面墙, 再重新泼点水,再在手边用极光金焰温好水, 这万一被黏住了,还能用热水把自己的舌头解冻。 绝对不出现和这头变异狼一被黏在墙都不了的情况的。 秋意泊抬手,一股清流便凝聚到了墙面, 晶莹的墙面迅速凝结出了一层白霜,化作了无『色』透的冰。他以指腹沾取了一点温水, 以迅雷不及掩耳势贴到了冰墙…… 哎?黏住啊! 秋意泊感受了一下仍旧可以自由活的手指, 触碰冰墙的感觉就和碰普通冰块么区别, 冷归冷,但是和黏在面拔都拔不下来是有本质区别的。 那那头变异狼是怎么回事? 既然黏不住,秋意泊也就了『舔』冰墙试试的欲-望,不就是普通的冰吗, 欺负南方人家里冰箱过冰块还是怎么地?他边走边想,手指无意间顺着墙面滑着,紧接着就是一疼……豁!黏住了! 他回首望去,自己的指腹被牢牢地黏在了冰面,沾着了一点儿,但懂得都懂,夹子夹到肉不可怕,可怕的是夹子夹到了一丁点儿肉。他倒抽了一口气,有些愕然地看着面的冰面,这里怎么就黏住了? 根据对照——这墙他洗过? 不对,就算是洗过,普通的冰块也不得能黏住皮肉啊! 一抹极光金焰从他内钻了出来,乖巧地滚到茶盅下面把水给烧温了,秋意泊将温水沿着指腹慢慢地浇下去,这才解脱了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转而擦干双手戴了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再度抚触了冰墙。 无论是外观还是触感这墙壁都和真正的冰有任何区别,秋意泊沉思一瞬,极光金焰便快乐地涌了冰墙,刹那间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变得春暖花开了起来。 秋意泊凝眸看着它,等待着它出现一点变化。 不料,极光金焰却像是水入海中,在那一瞬间的火光后,便被墙壁吸收入了内部,那里面似乎是个中空的地方,极光金焰与秋意泊心神相连,秋意泊可以很确感觉到极光金焰虽然被困在了里头,可左右移却有任何阻碍。 秋意泊心神一,极光金焰便在冰墙中散了开来,四处『乱』窜,冰墙也随着它的游走,焕发出了璀璨的金光,极光金焰所过处冰墙都成了亮眼而纯澈的浅金『色』。 ……有点眼熟,但一时半儿有点想不起来在哪过。 “……要不你就在这儿待着吧……”秋意泊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几簇火焰,在回不来就不要了吧,等它自个儿慢慢再裂出几朵就是了……哎等等,他想起来了! 秋意泊抬了抬手,一块巴掌大的焰晶出现在了他的掌中,这块焰晶来自巨树根底下,那旮沓接近两万年都被巨树盘踞,无人(妖兽)敢碰,养出的焰晶品质自然也是出类拔萃。这块焰晶通呈现一种亮而纯澈的红,其中火焰流转,红光随着火焰流时时暗,神妙非常。 就是说,有有一种可能……焰晶其是有颜『色』的?它其中吸收了火焰,他肉眼所看的颜『色』其是火焰的『色』彩? 他随手将焰晶扔在了护罩外,过了大约三十个呼吸后,再度以指腹沾水去测试……黏了。 焰晶虽然看着是水晶,则『性』质更接近于金属,零下几十度『舔』冰不一定被黏住舌头,但是『舔』铁栏杆。 几条线索突然在秋意泊脑中穿成了一条完整的脉络——如果说,离火境本来是某个古门派手中的秘境,但是因为环境过于恶劣,不适宜用于门派历练,但放在这儿很可惜,所以其『操』控者将能产出焰晶的小球放置入了秘境。 小球产出焰晶,焰晶吸收火焰,火焰也同时提高焰晶的品质,释放出来的多余能量为经纬球所吸收,而产出的大量焰晶则是运往了北部,铸造了这个『迷』宫,以焰晶调节气温;已知焰晶对妖兽有好处,『迷』宫建成,放入妖兽,再放入一些宝物,不就是踏云境的升级版本? 至于方才过的那头变异狼,非常像是因为无逃出『迷』宫,经过无数代近亲繁衍后的产物。 ……所以除却『迷』宫外的地方环境这么险恶,是因为本来就想过让金丹期的弟子去那儿? 秘境让金丹期进入,以他所知,好像有‘秘境所有者限制金丹期以的修士入内’这一条了。 现在四域中已知的秘境大多都是古某个已经消失了的门派遗留下的产物,也就那儿那么混『乱』,才有修士敢随意抽取一地灵脉来炼制秘境,几乎不存在一个天然形成的秘境这的说——或许有,但人过,或者过也机再告诉别人。 秋意泊轻轻一笑,算了,不考虑这么多了,他兴趣去挖不知道已经远到哪里去的八十代祖宗们,眼有这么多焰晶,已知焰晶对提升宝有极大的效果——嗯,挖了吧。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犁一遍太可惜了。 虽说他自己是在图谋人家的地契,但万一拿不到呢?现在多捞点焰晶也坏处。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去挖人家的墙有么埋汰的地方,时代变了,据奇石真君所说,古时候复灵丹的主材料青灵草就是个野草,根本无人理,现在还不是大批量种植?虽然复灵丹不怎么值钱,但却是修真界的硬通货啊! 指你拿着一瓶复灵丹,走到哪随便找家卖丹『药』的地方掌柜就能给你收了,偶尔手头紧了钱吃饭亦或者钱住店,也可以用复灵丹付账,掌柜的顶多给你压点价,绝不出现不收的情况。 复灵丹虽然是练气、筑基两个阶层使用的丹『药』,放到头金丹期想要管用就得和秋意泊一一瓶一瓶的吞,但它确是能够有效恢复灵气的。 别看他周围不就二十年金丹了,三十年元婴了,那是因为他本身就在四域第一的宗门中,接触的也都是名门大派底蕴深厚的修士,自然显得练气、筑基这两个阶层不怎么值钱,则看傀儡师作『乱』就知道了,一颗筑基丹就能引得数十位练气修士互相残杀,可停留在底层的修士有多少。 筑基丹说话也就是秋意泊特意了一阵丹『药』才知道真有这玩意儿,凌霄宗内门范围内就人提过这东西,对内门弟子而言,筑基不就是读完六年义务教育,毕业就至少是筑基了吗?极个别弟子毕业都金丹了,还要吃筑基丹来强行筑基,丢不丢人? ——说这话的基础是凌霄宗悉心培育六年,至少本人是玄品灵根以,入门就是至少元婴期的先生教着,各种小秘境培着,直通大道的道统练着,要你厚得下脸皮有这个胆子,冲到大乘真君面求指教那也不是不行。 说回来,焰晶放在古就是给人家筑墙头的,放在现在就是奇珍异宝,秋意泊挖一点是真的有任何不好意思。 要当心挖走焰晶后冲过来的妖兽就行了。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以自身为中心,辐『射』三十丈在地布下了三重阵盘,多亏了齐晚舟给他带回了一波顽石真君提供的宝,他毫不客气地在身披挂了一串,要有妖兽出现,这些宝就自触发,人家给自家人弄的试炼秘境,要不是和自家宗门有么血海深仇,一般也不放一么元婴期化神期的妖兽进来的。 故而他也很放心。 做完这一切,秋意泊就不客气了。 灵丝自他指间探出,层层密密地包裹住了一方长达三丈的焰晶,确定其中有一个非常简单不怎么走心的阵,这阵的功用就是让它和其他焰晶连成一块摆在这儿。 秋意泊便直接破坏了阵,在那一瞬间,听一声清脆的响,一整面墙的焰晶就这轻轻松松地被卸了下来——面还粘了一头变异狼。 秋意泊想也未想,一剑结果了变异狼,还很精致地冲洗了一下焰晶被『舔』的地方,这才塞进了纳戒中。 他看着延绵到视线尽头的焰晶,不禁发出了满足的感叹。 ——好快乐! 这份量,等他出去了用焰晶给他师祖孤舟真君雕一百棵大松树让他每天换一棵树打坐都问题! 话虽如此,秋意泊走的也算是谨慎,先到一处,解决妖兽,然后收焰晶,快乐得天灵盖都快飞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周围已经被拆得空『荡』『荡』地一片了。 地的阵盘已经换了五次地方了,身的宝却还够再这么干十次。 秋意泊愉快地打算换个地方再去拆焰晶,突然听有人轻笑道:“你这个小子,差不多可以了。” 秋意泊:“……?!” 第 107 章 秋意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拂袖掸灰微笑优雅转一气呵,风度翩翩地拱手见礼,仿佛方才他只是在礼貌的逛人家的冰雪盛景, 而不是厚颜无耻的挖人『迷』宫墙角一样:“晚辈秋意泊,见过前辈。” 反正这秘境里比他修为还低的人应该不存在,叫前辈总没错。 来者是一看不清境界的男,若论容貌,那必然是好看的, 修真无丑人, 此人比秋意泊还要高一头, 眉目疏朗, 又带些许潦草意气,衣襟随意的敞,像是宿醉未醒, 又像是懒得打理,随意就出来了一样, 手里还拎了酒葫芦。 “行了行了,装什么,方才揽镜自照时的模样比较顺眼。”那人道。 秋意泊心里尴尬得几乎要用意念抠出一座秦皇陵, 面却还是温文尔雅微微一笑:“叫前辈见笑了。” 他就说当时有一种被人盯的感觉,好家伙, 果然有人盯他! 长得帅揽镜自照怎么了?!碍谁了?! 男见他如此, 倦懒地道:“没意思。” “本座碧霞山翔鸣。”男懒洋洋地看秋意泊:“见装束, 凌霄宗的吧?” 秋意泊正想应下,却听男接低咒了一句:“啧,好苗果然都叫人给抢了。” “外头少年过去了?” 秋意泊想了想道:“晚辈不,但并未听说过世有碧霞山的号。” 男沉默了一瞬, 嗤笑道:“……如我所料,也罢,既然如此就接取想要的吧。” 秋意泊并未直视对方,他垂眸看对方的衣角,锦衫如画,却华美得不像是一件真物,寒风拂过,男周不见任何纹丝轻晃,其这样的情况稍微有些境界的修士都做到,但面前此人与众人都不同,别人是风吹来避开了,他是风自他体中穿梭而过,丝毫没有凝滞。 不出意外的话,又是一残魂,且这残魂的修为极高。 之前所见过的残魂,无论是朔云道君也好,清河真君也罢,他们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飘然之感,让他一见就道那不是一活人,而眼前此人却让他怀疑再三,直至看见清风如梭才算是确定。 似乎又发展了他熟悉的剧情。 “谢前辈慷慨。”秋意泊斟酌了一下用词:“既入此地,晚辈与前辈也算是有些缘分,不前辈可有何嘱托?” “去,不计较挖我墙角,还贪图起我家来了?也不看看够不够这资格。”翔鸣道君说罢,一手抬起,就酒葫芦仰头痛饮。 秋意泊轻笑道:“那前辈为何要屈尊现一见呢?” 翔鸣道君听了被呛了正:“咳……咳咳,真是凌霄宗的剑修?” 确是被他说中了,如果不是带传承的心思,他何必出来。 “如假包换。”秋意泊再度行礼:“晚辈凌霄宗洗剑峰门下秋意泊,见过前辈。” 翔鸣道君狐疑地看他,眼前这青年言笑晏晏,方才一路行来又是自恋又是贪财,说会道还装,不像木鱼剑修啊!“就?还是洗剑峰的……这不应该啊,洗剑峰不都是一群修无情道的疯吗?” 凌霄宗也堕落了吗? 秋意泊没敢说‘您说得对’,毕竟出门在外,自家声誉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但他也不好反驳说不是,人家确说的是事,便只微笑以对。 翔鸣道君见他不吭声,有些烦躁地薅了一自己本就不算太整齐的头发:“……算了,也没指望说出朵花来,小,我在这里已有五万余年,有些事情想问,我们边走边聊?” 还边走边聊? 秋意泊善如流。“前辈请。” 翔鸣道君颔首,方走了两步,见落在他后半步外的秋意泊,指冰墙道:“别客气,反正碧霞山都不在了,留它也没有什么用了,拿少就只管拿吧,我也不缺这么点东西……权当是陪我说话的谢礼,说玩了,我顺道送出秘境。” 一筑基期修士的纳戒,就算他有耐到这里,料想也不会太大。 秋意泊斯斯文文地道:“那晚辈就谢前辈的赏赐了。” 翔鸣道君又道:“不爽快点说话!” 秋意泊:“是。” 翔鸣道君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边道:“如今外面如何了?” 秋意泊想了想,道:“不如何?还是那样?……再有两年便是第一千三百四六届天地二榜。” “谁问这?” “那前辈想问什么?” “可有战『乱』?” “并无。”秋意泊眼疾手快地他路过的焰晶收入囊中,偏偏样看起来还是不急不缓,优雅好看。 翔鸣道君目光在消失的冰墙一扫而过,当真不怎么在意:“那五万年前外域入侵最后结果如何?” 秋意泊一顿,无奈地道:“前辈您问错人了,我年方二,今年才下的山,下山还没一月就意外入了秘境……不过外面如今平风浪静,想来结果应该是好的。” “那就好。”翔鸣道君含糊地应了一声,反而去打量秋意泊,随手一拈,秋意泊只觉得自己的一根灵丝就不受控制的飞入了他的手中,翔鸣道君碾动了一下手中灵丝:“学的这是什么,还怪有意思的。” 秋意泊也没有什么不说的:“晚辈有所奇遇,得了一门唤作无悲斋的道统传承。” “无悲斋?”翔鸣道君眼中起了一丝回忆,慢吞吞地说:“……哦,就是那法宝卖得贵得要死的和尚庙?就他们那苛刻的收徒条件居然还传到现在?那不是问虚道界的吗?怎么流落到了我们凌云道界来?” “晚辈也不。” 翔鸣道君无奈地说:“怎么什么都不道?” 秋意泊也很无奈:“晚辈年仅二,下山不过一月都不到,彼时那位前辈已是强弩之末,未曾说什么便消散了。” 我年纪轻,我就是不道啊!这种动不动就是道君,真君的秘闻哪轮得到他一刚筑基没久的菜鸡道? 他又不是小说主角,开局先来老爷爷必然背景故事交代得清清楚楚,交代的不交代的都说完了才飘然消散,他遇到的无悲斋清河道君就是只来得及威胁了他一通,等他同意就连忙传承道统,最就是再『逼』『逼』两句仇家是谁后就消散了,他有什么办法? “……也是。”翔鸣道君抬首灌了两口酒,然后用力抖了抖酒葫芦,见其中艰难地流下了最后一束碧绿的酒『液』后烦躁的说:“喂,那儿有酒吗?” 这有。 白拿人家那么焰晶,几坛酒秋意泊没什么舍不得的。他取出了几坛酒交给了对方,道:“晚辈自己酿了来喝的,前辈莫要嫌弃。” 翔鸣道君接了直接拍开了封泥就往口中灌,第一口就被火辣的味道给呛了一下,酒『液』如刀,顺口腔食管一路它们搅得剧痛,转而又是一股火辣辣地热意自胃中涌了来,直冲灵府,翔鸣道君不禁道:“好酒!” “就是有些太烈了,平时都喝这?” 其秋意泊在他打开酒坛的时候就道自己拿错了——这不是他平时喝的,是他平时用来兑油膏的高浓度酒精。 说这是酒吧那确也是。 秋意泊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不是,这本来是打算赠予我师傅的。” 翔鸣道君点了点头,『露』出了一点向往之意:“饮这样的烈酒,必然也是好酒的……可惜了,若是换在前,我定当前往拜会,痛饮他三年!” 秋意泊又收了一块焰晶入纳戒:“前辈现在也可以。” “现在不行了。”翔鸣道君笑道:“我已然死,出不去了。” “前辈?”秋意泊有些好奇,之前他遇到的几位残魂还有跟他春溪城一路凌霄山的呢,这一位魂体凝,短时间里又挂不了,他在此处,魂体所寄托的‘钥匙’也应该就在秘境里,只要有人拿钥匙出去,他自然不就也出去了吗? “我当时有些阴差阳错,秘境便是我的传承洞天。”翔鸣真君道。 “原来如此。”秋意泊又收了一块焰晶。 他其有心想要问一问石柱的事情,但是又觉得最好还是当无事发生吧,毕竟当人家主人的面馋人家的土地证这不太好,万一人看不中他,还想留给自己未来的徒弟呢?他一出口就等死吧。 翔鸣道纳闷地说:“……的纳戒还没有满?” 这几句话的功夫,秋意泊就拆了快一百丈的『迷』宫,再加前面一百五丈……难道现在世事变迁,极品纳戒已然不值钱人手一了?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晚辈有一芥空间。” 他左右耳朵加起来三道统的传承附赠的芥空间,在本已经藏有几位师傅的棺材本的情况下,秋意泊至今也没它们装满过。 他估『摸』如果『迷』宫全部拆完,应该填满其中一吧。 翔鸣道君颔首,也不奇怪,都拿了一无悲斋的道统,手里有芥空间有什么奇怪的?要说什么毁天灭地的功法神通无悲斋可没有,但这等法宝类的恐怕应有尽有,毕竟是老本行了。 秋意泊适时道:“前辈不如与我说说无悲斋吧?晚辈得了这道统,有心想要了解一二,前辈还是第一道无悲斋的人。” “也没什么可说的。”翔鸣道君道:“他们往日在几道界都有些声,炼出来的法宝确是独一无二,其余的我也不道了。” 道统有什么威力修的什么大道这种事情外人也确无得,要不是凌霄宗洗剑峰无情道统老是出点疯,闹得沸沸扬扬,也不会为众人所……也不说是无情道,是太忘情道,不过这道统修到最后人要么就跟一器物一样无情无欲,要么就疯疯癫癫嗜杀『性』最后自取灭亡,所以被众人戏称是无情道。 他看了一眼秋意泊,有些心痒:“日后也要修无情道?” 秋意泊想了想说:“晚辈暂时没有这打算。” 翔鸣道君满意地道:“最好不要,也就是凌霄宗立清正,否则那道统早就被打入邪魔外道了……既然如此,不如拜我为师吧?我看也还算顺眼。” “无悲斋那道统不过是炼器的玩意儿,我碧霞山《玄真逍遥碧霄心经》也是直指大道的道统,也不算亏待了。” 秋意泊早就等这一句,闻言立刻就自己的花册掏了出来,满怀歉意地道:“晚辈资质愚钝,既然已怀凌霄宗、无悲斋两门道统,也不好再受前辈传承。” 秋意泊此话在他意料之中。 翔鸣道君也不生气,随手花册接了过来,看了两眼就道:“不学拉倒……这是什么?” 秋意泊精神一振,说起这他可就不困了! “此为我所的天骄单,比如您看这地灵根这一页,这位秋『露』黎乃是地灵根,今年不过二有余,目前已经是半步金丹了,为人勤学刻苦,『性』格直爽,于剑道出类拔萃,前辈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她带来让前辈见一见。” 他又指向了玄灵根那一页:“这位是秋怀黎,如今也是二有余,玄灵根,目前也在筑基巅峰了,虽说灵根差了一点,却是心思缜密,处事圆润周到,颇有才,已经被我们掌门真君收入门下了,日后独当一面想必没有问题。” 翔鸣道君看两人的字和留影,挑眉道:“这两人与是什么关系?” “是晚辈的兄姐。”秋意泊大大方方地道:“有好事自然先要想自己的兄弟姐妹。” 之前他也不是没安利过秋怀黎秋『露』黎,只不过那些大佬没选中而已。 “倒是诚,看不太出来。”翔鸣道君道:“这样极力推荐别人,当真不要?” 秋意泊手一摊,“恕晚辈直言,晚辈怀数道统,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翔鸣道君也没领悟到其中含义,顺手又翻到了下一页,去看天灵根。天灵根这一页里只有两孤寡,孤舟真君和温夷光。 孤舟真君说话年纪大境界也高,叫他传承道统等于叫他做菩萨,纯粹发善心办好事,自己最拿别人的道统参悟一番寻求点灵感,真要认真学,指望孤舟真君诚心诚意的人当师傅那是不可的。 对比起孤舟,温夷光可太香了,年纪小灵根好修为低,传了他道统就是于微末中雪中送炭,也会认真学自己的道统,和收真徒弟没什么两样了,故而之前好几位大才会看中温夷光。 翔鸣道君看了一眼,然后随手花册扔还给了秋意泊:“没意思,人太少了。” 唯二的天灵根在脸写满了‘我是修无情道的剑修’,这有什么好传的,对比起花册那几人,翔鸣道君反而觉得眼前这根本不像剑修的小更合他的心意。 “是什么灵根?” 秋意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晚辈是天灵根。” 翔鸣道君眉间一动,忽地一扬衣袖,一道劲风带无比霸道的灵力擦秋意泊脸颊过去了,只听见后方一声巨响,秋意泊回头一看,只见冰墙糊了一坨肉泥,应该是拆了的冰墙『摸』过来的妖兽。 那只手还停留在了秋意泊的颊边,翔鸣道君扬眉,莫便有些危险的气息:“方才说……资质愚钝?” 秋意泊侧脸看了看这只金丹期妖兽拍饼的手,莫有些气虚:“……确是。” 但说歪理是秋意泊的强项,哪怕他心虚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前辈还请听晚辈分说。”秋意泊正『色』道:“晚辈幼时便得了无悲斋传承,又被家人送了凌霄宗,白日习剑,晚炼器,整整年晚辈都没好好睡过一觉,晚辈这般勤奋都没学出什么来,方才您看见的那位温夷光乃是与晚辈同时入门的师兄,我们同是天灵根,他如今已经阶金丹中期,晚辈这筑基中期还是前日突破的呢。” “哪有天灵根如我一般的?”秋意泊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看看,同是天灵根,温师兄都金丹了,他还在筑基,按照他三叔的说法,天灵根难道不该躺境界也噌噌噌得往涨吗?他哥秋怀黎是真的玄灵根,如今也筑基巅峰了。 他理直气壮地道:“故而,晚辈天资尚可,资质却是愚钝不堪。” “少废话。”翔鸣道君收回了手,一语道破关要:“那是为道统不纯的缘故,他人日夜修一门道统,却要修两门,自然要比旁人慢一些——我不曾见过的剑法,这灵丝却用的如臂指使,恐怕日常间更偏重无悲斋的道统……凌霄那老狗若是只道自己日后有这样一位弟,恐怕气得要走火入魔。” ——并没有,老祖宗见了他不光没有走火入魔,还很开心地送了他一小秘境玩。 “前辈还与我门老祖相熟?”秋意泊拱手道:“晚辈失敬。” “少扯开话题。”翔鸣道君凉凉地道:“最后问一句,学还是不学?”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若是我不学前辈就要顺手杀了我出气的话我还是学了吧……若是我不学前辈依旧这般对我,我就不学了。” 翔鸣道君真给他气笑了,不过他修为高超,也不急于这一时,便道:“如此便罢了……给我停手,既然不学,剩下的我还得留给我徒弟!” “哦。”秋意泊乖巧地抢了最后一块焰晶便住手了。 翔鸣道君一时无言,半晌才道:“凌霄宗怎么养出来……” 秋意泊没答话,总不好跟说老祖宗九泉下没保佑吧?而且他觉得老祖宗挺喜欢他的呀! 翔鸣道君带他接往『迷』宫深处走去:“不过来都来了,陪我喝会儿酒再走。” “是,前辈。”秋意泊应道,两人还未走久,忽地翔鸣道君抬头看向了天空某处,秋意泊好奇地问道:“前辈?” “有人来了。”翔鸣道君一挥手,秋意泊只觉得自己被一阵清风裹挟,他道:“随我去看看去,现下来的人或许也认得,便替我介绍介绍,若我找到合适的弟好处少不了的。” 秋意泊自然举双手双脚赞,脑中开始迅速回忆起这次他们凌霄宗来了谁——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处当然是自家先享受。 五大门派弟在暴风雪中等待了几时辰,可暴风雪一点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风雪中依旧有数不清的妖兽随风雪游『荡』,在初时试图击杀后,众人见在是杀不尽便又退回了飞舟,只要飞舟落在地不动,又有禁制隔去气息,妖兽就不会来攻击他们。 顾远山立在船舷旁看远方,目『露』沉思,泊意秋就在他的旁边,只听顾远山说:“如果暴风雪一直不停,我们就只有两条路了。” 两条路,一条冒妖兽杀入天地异象处抢夺灵草,可就算顺利入内抢夺灵草,只要暴风雪不停,如何出来还是问题,众人届时还有力气杀出妖兽的重重包围吗? 还有一条则是原路折返。 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泊意秋道:“还有第三条——在这里等同门支援,然后再一并杀去。” 顾远山不是没想过这一条路,他摇头道:“得不偿失。” 泊意秋的衣摆突然被扯了扯,他低头一看,巨树不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边,理直气壮地道:“我饿了!” 顾远山示意泊意秋随意,泊意秋便好笑地『摸』出了一堆糕点给了它:“去吃吧。” 巨树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久呀?” “等暴风雪停吧……大概。” 巨树歪头说:“们不是要去摘白果吗?白果都被吃掉了们才过去?” 顾远山一顿,看向了面前这相貌妖异的小孩。 泊意秋眉间微动:“可是我们被暴风雪挡走不出去,前辈。” 巨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好笨,为什么一定要天飞?不走地下吗?” “什么地下?” “就是柏秋他下去的地方啊!”巨树说罢随手一指飞舟下方,随即不再理会他们就跑开了。 顾远山问道:“柏师弟,它是……?” “它是妖兽所。”泊意秋无意隐瞒,“柏秋和它订了一份契约,它如今便跟我们……” 顾远山并不关注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只是道:“可信吗?” “可信。”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飞舟下方。 试试就道了。 第 108 章 顾远山谋划向来周全, 又素有名望,不时便聚集了一群愿意听他号令的修士,约莫三十号齐齐出了飞舟, 分立两侧,开出一条通道来,挡住妖兽的攻击。 几乎是透明的妖兽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群,蜂拥而来,长剑还未『露』出锋芒, 便已经炸出了金戈交鸣的火星, 剑气如网, 密不透风, 又有修士于群后十指变幻,合如握瑜,舒如青莲, 低声诵唱法决,号天地如令。 风雪愈大, 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泊意秋为安全起见被留在了飞舟内,顾远山与燕蝉衣、池玉真三冲破风雪, 雪花被风打磨成了锋锐似刀的模样,轻易地在他们皮肤留下一道道红痕。 三脚下一空, 顺势向下扑去, 劲风狂啸, 池玉真长剑在手,剑气凝聚,见一道如弯月般的剑气随着他的臂膀向下飞出,谷底碎木甲板横飞而起, 『露』出下方泛着淡淡金辉的法阵来。 “是传送阵。”顾远山道:“池道友!” “嗯。”池玉真二不说便飞入了传送阵中,金光一闪,他便失去了踪影,顾远山一手微抬,“燕师妹。” 燕蝉衣也紧跟着入了传送阵中,顾远山却没有跟着进入,反而折返飞舟,将此事告知给众位道,其余修士谢之,齐齐往传送阵去,在此不表。 泊意秋修为最低,顾远山问道:“柏师弟要去?” “顾师兄,你这余了。”泊意秋一手搂着巨树辈的膝弯叫它坐在了他的臂,意有所指地掂了掂它:“我怕么?” 巨树头也不抬地道:“虽然你柏秋气息很相似,是我没说我要保护你。” 泊意秋拿出了一串草莓糖葫芦塞进了它的口中:“辈如何?” 巨树咬了一口,伸出了三根手指:“至少三根……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来杀你!” 顾远山一笑,带着泊意秋往传送阵去。 ——妖兽真好哄啊。 他在中暗叹道……不过入秘境还带着糖葫芦这样的零嘴的恐怕也就是柏意了。 哦还有他兄弟柏秋。 池玉真落入『迷』宫,直接一头变异妖兽撞了个面对面,他想也未想便借着落势提剑而去,那头变异妖兽几乎没有挣扎地余地便咽气了。 池玉真有些奇怪,看对方修为也是金丹期,又见对方长得奇形怪状,还以为是么难缠的角『色』,不了竟然如此孱弱到不堪一击。 他俯身打量着对方的尸首,便见到了皮下凸出的嶙峋的肋骨,想来这妖兽已经饿了许久了,无力再战吧? 妖兽与修类似,练气期就不提了,一旦踏入筑基后便以灵气为食,此处灵气充裕,它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当真奇怪。 他还未来得及离开,面忽然落下了一,对方正是他通行过一路的顾璇玑,顾璇玑见到他便拱了拱手:“池道友!” “顾道友。”池玉真还礼,将妖兽的奇特告诉了顾璇玑,道:“……此处有些古怪,我等小行事。” “我探查一番。”顾璇玑也没有么疑议,这种地方大家进来后是随机到某个位置,能遇相熟的修士自然是要行的,要是身有要事不能行才会特意提出来。 顾璇玑检查了一番妖兽尸身,“确实是奇怪,仿佛被么东西抽取了灵力一样。” “我也这么想。”池玉真颔首道。 能有金丹期修为就不存在不能修炼这个说法,周围灵气充盈,正常况下妖兽绝不会如此,此处必然有大妖作怪。 两肩并着肩,顺着『迷』宫继续探索。 “辈,我跟你讲……你看那个高个子……”秋意泊指着顾璇玑示意翔鸣道君看:“那位也是我们凌霄宗的师兄,今方五十出头,金丹巅峰,悟『性』灵根是一等一的……” 翔鸣道君看了一眼,仰头灌了一口酒,旋即被辣得咽了一下,连忙夹了一筷子烤肉合着吞了下去:“不行。” 秋意泊也不气馁,接着道:“那您看旁边那位如何,归元山池玉真,灵根似乎是地灵根,这一点我不大清楚,是池师兄言出必行,品德高尚,是一个十分值得托付的选!” “不是……嗝……不是天灵根看不。”翔鸣道君瞅了一眼,随即感觉颇为无趣的别开了目光:“在说这两一看是一板一眼的,做个剑修也便罢了,修《碧霄经》恐怕会寸步不进。” “辈,不能这么说。”秋意泊努力挣扎了一下:“您看这秘境中,能也就是我是天灵根了。” “你又不乐意学。”翔鸣道君垂眼扫了他一眼:“随便看看。” 秋意泊在中大叹,感觉自己宛若一个保险推销员一样,极力推销自己手每一种保险,客户摆着一副爱买不买的脸,仿佛能耐着『性』子听他讲解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过也确实如此。 翔鸣道君所谓的带他看看是指将他带到了『迷』宫的中,那里风景极好,又是花又是树,还养了一池锦鲤,设置了一座小亭,两就坐在这小亭里看投影。 秋意泊贡献出了自己的库存,豌豆、花生米、烤小牛肉。 有一说一,好像他进这个秘境以来两位大佬是靠酒肉糖果哄的,以后他要是进秘境就不准备么丹『药』法宝了,干脆囤点吃的吧,比较管用的样子。 翔鸣道君的目光落在一块投影,问道:“那个……对就是那个筑基期的,你长得挺像的嘛!在的修士也不容易,筑基期进金丹期的秘境,真不怕。” 秋意泊看了一眼,苦笑道:“有没有一种能……他我是一个?” “你的分神?”翔鸣道君立刻就领悟了关键,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小子到底身有少道统?怪不得你不乐意学我的。” 秋意泊下有些惊讶:“辈这也能看出来?” “为何看不出?”翔鸣道君道:“等你修到我这个阶层就明白了,一眼便知。” 他抛了一颗豆瓣儿进嘴,被炸得又硬又脆的豆瓣儿被他嚼得咯吱作响:“比如你,一眼就能看出修的是无悲斋的道统,还能看出一些凌霄宗的痕迹,后来居罢了……至于他,与你相似,是身还有一种道统,我不大认识,他本源便来自这个道统,我说的对?” 秋意泊点头,颇有些服口服之感:“辈您到底么境界?” “合道巅峰。” “辈您真是厉害!”这真是小母牛坐高压电,牛『逼』得一路火花带闪电,秋意泊不禁对比了一下为合道巅峰的便宜师傅朔云道君,朔云道君他『逼』『逼』了两句就消散了,而眼这一位不光他聊了半天,还能喝酒吃肉,听他的意思再撑个万把的完全没问题。 ——这位是凌霄宗开山老祖等时期的物。 翔鸣道君嗤笑了一声:“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剩个残魂被关在这鸟地方出出不去。” “不能这么说。”秋意泊安慰道:“我之遇到过两位真君,他们的传承洞天就两瓦舍并一个小花园,您还能逛逛整个秘境呢。” “……”翔鸣道君瞪了秋意泊一眼:“这是这么比的吗?早知如此,我就安排一些在秘境中繁衍,哪怕修座城池出来也好啊……” “那您不直接给他们修一座?” “没,我修了做么?”翔鸣道君道。 秋意泊下突然闪过了一丝念头,是它消逝地太快,秋意泊甚至没有想明白那一丝念头到底是么它便已经消失无踪了。他垂下眼帘,轻笑道:“不提这些了,辈,那烧刀子喝了也厌倦,您换个其他试试?我这儿还有果子酒松酒……我师祖峰顶有棵老松,我趁着我师祖不在薅了点叶子弄的,您试试?” 翔鸣道君拍桌笑道:“你师祖没给你气也是命大!” 虽然各门派有各门派的风格,是一般来说峰顶是峰主所居,特意点明了养在峰顶,还要趁着师祖不在偷偷去薅叶子,说明这棵老松极得他师祖的喜爱,这他也敢去薅? 翔鸣道君突然止住了笑意,又问了一遍:“以你『性』,确实适合我碧霞山的道统,《碧霄经》直指逍遥大道,你当真不学?” “学以,肯定不会认真学,我的道统已经够了,您给我就是糟蹋了。”秋意泊道。 翔鸣道君摆了摆手道:“你先听我说完,你恐怕也发觉了,你修《凌霄决》时事倍功半,虽然有你懈怠的关系,以你的资质,哪怕天天炼器也不至于有一个筑基中期……你的『性』,实在不适合凌霄那老狗的道统。” 秋意泊说实没感觉出来,不过他修无悲斋的道统时确实要比修凌霄道统感觉顺那么一丢丢,是实际差距不是很明显,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他一直沉『迷』炼器的关系。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 翔鸣道君见他双眼发亮,就知道引起了他的好奇,接着道:“我凌霄那老狗也是相交数万,他那道统讲究的是意气凌霄,剑破万法,你有那种傲气?我看你是没有的。” “《碧霄经》讲究的是我意逍遥,胸开阔,要不是自怨自艾者皆修习。” 秋意泊不禁问道:“《凌霄》《碧霄》也不过是一字之差而已,难道两者之差得那么大吗?” 翔鸣道君眉微动,似乎想到了么,目光流转之朗笑道:“你若是要开山立派,难道不给自己的道统取个威风的名字?我凌霄那老狗那时去了凡抓了个状元郎,『逼』着家想了三天才各自定下了名字。” 秋意泊眼神『迷』茫,他好像吃了个不得了的瓜,一时之觉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原来各门各派的道统名字竟然是这么来的吗? 翔鸣道君顺口又道:“还有太虚那个伪君子,见我们这么干了,明面说我们侮辱大道,私下里也跑到凡抓了个状元郎,还跟我们抓的是一个!后来那状元郎干脆自己写了本千字录,将一些好听威风的字眼列了进去,有去找他,他就拿出来叫他们自己选,真是笑我了。” 秋意泊:……大佬也是,不奇怪! 秋意泊想着那样的景象,不由轻笑了起来。 感觉老祖生活的那个代好精彩,竟然有那么开山立派,想必群英荟萃,天骄林立。 他正『色』道:“辈,凌霄宗教导我踏入道途,凌霄道统再如何,我亦不会改换他门,辈这个道统恕我不能接。” 他也算听出来了,太忘道不必说,本就是凌霄宗道统,而如无悲斋、红尘诀这几个道统说白了那几位辈是叫他顺带着练练,主要目标是让他日后找个合适的弟子传下去续香火,面周围翔鸣道君则是打着让他另拜他门的主意,彻底转修他的道统。 “惜了。”翔鸣道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提传承道统的事,目光落在了投影,又颇感无趣地收回了目光:“算了,这一波也没有么好的了。” 他仰头将最后一滴酒灌入喉中,末了道:“你来是为了取朱果吗?我带你去取了,然后送你出去吧,你既然不愿承我道统,与你反倒惹我伤。” “谢辈……”朱果? 巨树辈不是说那是白『色』果子吗? 朱果这玩意儿修仙界里也有,不过秋意泊看见过资料,没见过实物,朱果这东西元婴期以下吃了立刻提升一个境界,有暗伤的治暗伤,是根据资料而言,这东西早绝种了。 翔鸣道君见他目『露』沉思,解释道:“朱果这东西方长出来时是红『色』,彻底成熟时才会转为白『色』,再一分便会腐烂成泥,世怕这朱果浪费,怎么敢等到白『色』再取?所幸红『色』效果也不太差就是了。” “原来如此。”秋意泊坦然道:“外面朱果早就绝种了,晚辈还真没见过。” “不奇怪,这东西本就稀少,见过的也没少。”翔鸣道君就着满眼春光道:“在我那会儿这东西就少得要命,我费尽思才找了两株苗子进来种,还想着等日后有碧霞山弟子进来,我这当老祖宗的看不他传承道统,送一枚朱果也算是尽了当老祖宗的意,世事难料……” 他锋一转:“这些还了一株,疼我了。” 秋意泊笑道:“那您就这么给我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翔鸣道君笑道:“吃了你的酒还吃了你的肉,拿手短吃嘴软,这不好给你了嘛。” “那就谢辈了。” 两走到了小湖,翔鸣道君一挥长袖,湖水向两周分开,『露』出了一条通道来,翔鸣道君率先一步下去了,示意秋意泊跟。 秋意泊跟着向下走去,这地方又恢复成了之在『迷』宫中的温度,甚至比『迷』宫还要冷,冷意顺着他的皮肤往骨头里钻,连自己的骨头在疼,每卖出一步觉得艰难无比。 翔鸣道君注意到了这一点,甩手给了他一道灵气,秋意泊觉得一股春风拂面而来,消散了寒意。他道:“忘记你有筑基了。” 秋意泊不好意思地说:“让辈费了。” “跟我来。”翔鸣道君也没有带他走远,感觉也就是百步的距离,此处是一宽广的大厅,地已经成了洁白的冰雪『色』,周围摆着一架冰床,还有书桌书架之流,像是翔鸣道君日常起居之用,而正中央则是一株有巴掌大的通体莹白的小草,花叶并没有么奇特的地方,倒是草叶中悬着一枚拳头大的红『色』果实,那果实几乎要垂到地,饱满丰盈,看着就很好吃很甜的样子。 若是没有那颗果实,平时秋意泊看见它八成会以为是杂草。 原来这就是朱果。 翔鸣道君伸手一点虚空,有么东西破碎了开来,他道:“本来朱果即将成熟时便会被阵法送到『迷』宫中央去,如今也不必了。” “朱果采下你就吃了它吧,省得出去引垂涎,恐怕你也挡不住那些蜂拥而来的妖兽。” 秋意泊一愣:“当即吃下?” “自然。”翔鸣道君道:“你服下后应该能突破炼气化神,至少是个金丹了。” 秋意泊想了想,应了声好——其实遇这种合道巅峰的大佬也没有么好说的,家要杀你也是眨眨眼的事,根本犯不么偷袭之流,大佬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秋意泊了两步,翔鸣道君道:“还有十个弹指。” 十个弹指转瞬即至,秋意泊便眼睁睁地看着那朱果从红到了极致后,一抹霜『色』自顶端急速而下,翔鸣道君取朱果早已取了不知道少次,等着白『色』完全将朱果吞噬的那一刹那抬手将朱果取下,转而便飞到了秋意泊手中。 “吃吧。”翔鸣道君道。 秋意泊拿着拳头大的果子看了三个呼吸,正当翔鸣道君想出声询问的时候就见他拿着朱果默默地在衣服擦了擦,这才送到了嘴边,翔鸣道君轻笑了一声,似是无奈何。 秋意泊唰得一下就吃完了。 他砸吧了一下嘴,脸『露』出一抹苦闷。 救命——!这么珍贵的果子他怎么跟猪八戒吃参果一样,么味道没吃出来就没了?!也不是他想一口就吞了,他嘴也张不到拳头大啊,这果子刚到他嘴里,他还想咬来着,就化作了一股清流钻进去了。 淦! 这是一辈子能就吃这么一回的果子啊! 翔鸣道君笑道:“别看了,速速打坐,别浪费了『药』力。” 秋意泊内视一看,果然有一股温强劲的灵力涌入了四肢百骸,他再度翔鸣道君道了声谢,坐了下来,闭目入定。 翔鸣道君见他已经入定,修为节节攀升,忽地走到了秋意泊的身边,伸手在他头碰了碰。 这样的轻,才二十出头,容貌俊,资质绝顶,能说会道,有身负气运,日后必定还有无限光明璀璨的未来。 他会有至交好友,红颜知己,他会名镇一方,他会傲然立于天际,如他曾经一般镇守宗门千、万,护宗门平安,令其他修士望而不即。 若他愿意接他的传承,他还愁么呢? 惜他不愿意。 他问了那么遍,他还是不愿意。 惜了……惜了! 翔鸣道君眉向来自有一股疏朗之态,如今却是满眼阴郁。 周围的寒冰渐渐褪去了,『露』出了大厅本来的面貌。它不复秋意泊进来时的冰天雪地,干净整洁,反而堆满了各『色』的枯骨,有妖兽,有修,有草木。 他喃喃道:“你是个好的,我已经数万没喝过酒了……凌霄老狗,是我对不住你。” “我们数万的朋友,一个弟子,想必你还是舍得出来的……他不肯,我却撑不下去了。”他已经在秘境中沉溺了数万了,残魂中的灵力早就该耗干了,他有秘境在,他纵然出不去,却也靠着秘境中他的万焰球产出的灵力才能支撑了两万。 秘境的灵力也逐渐有不够的时候。 随着时慢慢地推进,万焰球已经不足以提供他所需的所有灵力,他疯了一阵子,一开始是杀妖兽,再然后是杀进来的修,还造了一座城池,把进来的修放进里面生活繁衍……修绝了的那一日,他突然发自己行为有失偏颇,便永远封闭了离火境,不再让进入。 他似乎是入魔了。 残魂也能入魔?真是有意思。 时变得越来越漫长,没有他说,没有他说笑,每一本书籍他看过千万遍了,随着他自己的遗忘,那些书籍的字迹也便消失了。修为早已停滞在了他陨落的那一刹那,他无法入定,无法修炼,他能看着虚假的日升月落,听着『迷』宫内的妖兽哀嚎。 他曾经数万次痛恨自己为么要关闭离火境的入口,『迷』宫中的妖兽剩下这么,他不能再吃,『迷』宫也被他封闭了,他对自己下了的是手,能进,不能出。 他能养着那些妖兽,保证它们的数量,再以秘法抽取它们身的灵力,才能勉强活下去。 他没有办法,他清醒后从未见过碧霞山的弟子入内,他知道碧霞山八成已经覆灭了,他必须要活下去,哪怕作为一个残魂,也必须活下去,直到将自己的传承传给下一代,方不负自己一生。 翔鸣道君垂眼看着秋意泊俊的面容:“你且放,日后待我出去,我必然为你了却因果。” 他的五指按在了秋意泊的头顶,身形逐渐变淡,竟然化作了一股轻烟钻入了秋意泊体内。 秋意泊正在玄妙之境中神游,忽地感觉自己的识海一阵剧痛,他强行打断了入定,还未睁开双眼,便听到了翔鸣道君的声音:【你还有么愿吗?】 秋意泊反问道:【辈的意思是……】 【你若有,我替你完成。】 秋意泊:【我的愿,我自然会自己去完成,怎么好劳烦辈?】 【不用装傻了。】翔鸣道君道:【我已至末路,能借你身体一用了,趁在,你说说你的愿吧。】 【你是个聪明,不必抵抗,安静地去吧。】 他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我顾不得这么了。】 【惜了,你不愿意——那我好自己来了。】 第 109 章 在『迷』宫中探索的泊意秋中长剑忽地落了来, 他心中一阵狂颤,一种微妙的感觉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僵立在原地, 几乎任由旁边妖兽撕咬。 顾远山一剑便劈了那妖兽,一把扯住了泊意秋的臂:“柏师弟,你怎么了?” 泊意秋捂住了心口,他一种感觉……秋意泊出事了。 他一定是出事了。 他在哪?他出了什么事?谁动的? 什么球,什么石柱, 什么白果子, 这一切在他脑中黯淡了颜『色』, 泊意秋满心在想, 秋意泊呢? 他在哪?! 他很快地镇定了来,他应该距离不远,否则他不会这么明显的感觉, 他不能慌,他要更好地保护自己, 如果秋意泊当真出事,他只要在,他就是秋意泊, 他就不会事! 但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 泊意秋近乎颤抖地抓住了巨树:“前辈, 你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好我。” 巨树奇怪地看着他。 顾远山皱着眉道:“出什么事了?” “顾师兄, 我接着往深处中推进。”泊意秋不愿多谈, 顾远山也不再勉强,道:“好。” “要尽快。”泊意秋一字一顿地道:“柏秋出事了。” 秋临淮和秋临与曾和秋意泊说过——机缘未必是好的。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秋意泊听过,也记住了, 故而他从很早以前始就不再主动寻找机缘,可面这些机缘大多是主动上门来的,他避无可避,便也只能坦然受之。 不坦然也没办法,一个个传承所人至少也是真君级别的大能,虽然人早就陨落了,但杀他还是跟杀之蚂蚁似地,不敬着顺着难道非要梗着脖子找死吗?他没那么死心眼。 走过生死,秋意泊觉得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秋意泊躺在地上,指挣扎着向前胡『乱』的抓握着,也不知道够到了什么,握在了中力攥着,希望能减轻一点疼痛。 他浑身剧痛。 这种痛不是来自于□□,而是来自于精神,修士两个地方最为重要,一个是丹田气海,一个是眉心识海,一为灵气吐纳之所,一为神识所在。 秋意泊自觉反应得够快了,可合道巅峰的道君何其恐怖,不过是迟疑一瞬,他的神识已被侵吞了一个角落,这种痛楚不亚于肉身凌迟,他中那物啪的一被他握得粉碎,他意识地抬起汗津津的脸看了一眼,发自己握着的是一根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腿骨,顿时撒了,还在地上擦了擦。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大家是要死的,是一倒霉,没什么尊重不尊重的说法。 翔鸣道君心中阴晦难言,见他如动作仍是不由轻笑:【这时候了,还心情嫌这嫌那?说吧,还什么心愿未了?】 秋意泊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翔鸣道君想要夺舍,惹得自己身受凌迟之苦,却莫名对他没大的恶意,心中快速地道:【前辈您要是真夺舍成功了,出去伪装你是我,先唬了我三叔和我爹,还我师祖孤舟,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面上喊师祖,实则我是我师祖的师叔,您可千万别『露』馅。】 【还我师傅奇石真君,得跟着他好好炼器,我师傅当初寻我就是为了让我传承他研制的炼器法门,您要是半途而废他肯定气得一佛出师二佛升天,外我的红尘诀您记得练,机会补完一上忘情道,我师祖和我师傅还几位师叔卡在了大乘巅峰,您记得暗中指点一。我还个仇家是衍天宗的衍天真君,劳烦您帮忙宰了他,还那个虚门金虹真君,我一个时辰之前刚杀了人不知道多少代裔,麻烦您一起解决他,省得麻烦。】 秋意泊还没说完呢,就听翔鸣道君喃喃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明明是他要夺舍秋意泊的肉身,致他于死地,为何秋意泊一副寿终寝临终和老友托孤的模? 秋意泊痛得呻-『吟』了一声,十指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但到这时他还心情勾起了嘴角:【我才二十,心愿多一点也很常,我纳戒中玉简,您要不拿一个记录一。】 【你倒是还闲情雅致。】翔鸣道君的幻影出在了秋意泊身旁,他仍旧是一派疏朗之态,眼中却透着一抹微微的红,顿时将他衬托得邪异非常:【还一盏茶的时间,你挑着说罢……】 【还一盏茶呢,够我说完了。】亏得是神识传意,否则秋意泊真不一定能张得嘴说话,他的嘴唇已被他自己咬得破破烂烂,鲜血自唇上溢出,与唾『液』混杂在一起向喉间灌去。 秋意泊头上一沉,便听翔鸣道君道:【若不是我实在是不能再等,我也不愿夺舍你……你这『性』子,若是凌霄在,恐怕也会很喜欢你。】 秋意泊将脸埋在臂弯中,一微动,一枚令牌被他甩了出来:【不提……我还忘了……老祖确实是挺赏识我的,还送了我一个秘境……咱凌霄宗,剑修,穷……前辈去,记得将令牌给掌门真君……想必前辈也不贪图这些……】 翔鸣道君一顿,那枚令牌飞入了他的中,他打量着它,眼中浮了挣扎之意,他看着那枚令牌良久,抚触着曾亲自制作出来又赠予好友的东西,前人音犹在耳,却已是生死隔了数万年。 所幸凌霄之道统不和他一般,渊源流长,鼎盛辉煌。 他低声道:【这秘境……还是当初我和凌霄的,他要踏云境,我拿离火境。】 他沉默了许久,秋意泊却觉得身上剧痛越发猛烈,神识被侵吞得速度直接翻了一倍,他听翔鸣道君冷冷地说:【凌霄那条老狗,死了还要让我不好受……事已至,你便是叫凌霄出来见我,也绝无回转之地。】 秋意泊苦笑道:【您早说……我不就要杀我,我肯定。】 翔鸣道君拍了拍他的头,口气柔缓,居然还几垂怜之意:【我生平不大爱强迫别人。】 凌霄将踏云境赠予秋意泊,秋意泊算是凌霄的弟子不为过,他如今却要夺舍昔日好友的弟子,着实是不是滋味。 秋意泊想骂人了,不爱强迫别人,所以就可以夺舍?这是什么道理? 【还什么心愿吗?】翔鸣道君道:【神识被蚕食,痛得厉害,若是说完了,我就叫你昏过去——先前送你朱果,你吃了若是好好入定,也就不会痛了,没想到你修为虽浅,神识却远远超出了筑基。】 秋意泊闷着声说:【别,我宁愿痛着,好歹也是活着的……我聊聊?】 【聊什么?】翔鸣真君忽地扶起了秋意泊的头颅,执一只玉瓶,往他口中灌了些许蜜浆似地东西,吃去之神识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可被蚕食的速度却没减慢。 秋意泊只觉得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许多他觉得自己早已忘记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眼前闪回——原来死之前走马灯居然是真的? 也是难得的体验了。 他不害怕,自然所倚仗。 泊意秋是他的神,说是另一个他也没什么问题,他一死,泊意秋便成了真的秋意泊,他顶多就是丧失了一具肉身,别的还真没什么——顶多就是再多个大能仇家。 债多了不愁,也不差这么一个。 其实要是翔鸣道君好好说,他别的做不到,再一具神出来给翔鸣道君问题不大,谁能料到方才还言笑晏晏的翔鸣道君说夺舍就夺舍? 【……我也不知道聊点什么……】秋意泊些自暴自弃地说:【前辈,要不我提个建议,您看成不成?】 【不成。】翔鸣道君斯里慢条地道:【我既做了,就绝不悔。】 【也没说不让您夺舍。】秋意泊的汗水自发根中渗出,凝聚成滴,自他的皮肤上滑落:【您给我点时间,我做一具肉身出来给您如何?一切如我一般,您去夺舍那一具肉身行吗?】 翔鸣道君轻抚了一秋意泊地脸颊,将上面的汗水拂去了:【你还是不明白,我没时间了,若,难道我就愿意杀你?】 【说到底我也是因果的,您换个人夺舍不行吗?非要选我?您这是不是窝里横啊!】 【去你的。】翔鸣道君笑骂了一句,眼中红光渐褪,可当他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神情依然不见丝毫悔意,反而越发坚毅:【你这么说长辈的?我说我不悔,是因为既然我已动了,那就只能是你了,你当合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说夺舍就夺舍?住的不舒服再换个壳子,你当是搬家呢?真要这么容易,天早『乱』套了。】 【那也行啊……您要这一具肉身,我去另外一具总行了吧?】 【没时间了,你的神识只剩三成了。】翔鸣道君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待我完成夙愿,便自尽还你,届时我万雷加身,魂飞魄散,再无任何转机。】 【你接着骗我……】秋意泊喃喃地说:【我见过那么多残魂,就算不夺舍,人完成心愿还是要魂飞魄散的……】 残魂这种东西,本就是拿投胎转世的机会换的。 【二成了。】翔鸣道君道:【还什么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秋意泊咬住了舌尖,【我再想想……】 【你应该明白,已没转机了。】 【嗯。】 【那为何还要缠着我说话?】翔鸣真君摩挲着踏云境的令牌,低声道。 秋意泊惨笑道:【那不是人要死了,不多说两句以就没机会了吗……不如我给您说近期什么天骄,您出去直奔对方山门挖墙脚如何?】 【不必了,我出去处理好你的事情,便入凡界寻求机缘。】 秋意泊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大能死了还放不什么传承什么香火,又不是家里个皇位等着儿子来继承,他便如问了。 翔鸣道君想了想,答道:【能直指大道的道统比皇位还稀罕,你当门门道统能直指大道?换在我那个时候,许多修士到了炼神还虚便会改投他门,就因为原本的功法只能修炼到化神巅峰算完……我一生只参悟出了一本《碧霄》,虽直指大道,我却在合道止步,我难道不该传去?看来者是否能映证我所悟?换作是你,难道不遗憾吗?】 【当然,也些人白修了一辈子的大道,临死还想着要传承香火,这种人死是最常不过的。】 【所以您的夙愿是修成果,而不是找人传承?】 【自然,寻求传承不过是退而求其次……如今了你的肉身,我自己映证便可以了,不上别人。】他拍了拍秋意泊的头颅,为他扶了头顶羽冠:【好了,也该送你走了。】 秋意泊已没了睁眼睛的能力,他应道:【前辈一路走好。】 【多谢你……】翔鸣道君身形消失,再度进入了秋意泊识海之中,这次再来,便不是蚕食,而是彻底的想要泯灭秋意泊的神识了。 秋意泊等的就是刻! 他一直拖着翔鸣道君讲话,确实是转还之意,可更多的却是暗中蓄力,等着这一刻,全力催动红尘诀! 红尘诀能够将他的神识一为二,创造出泊意秋来,那为什么不能将他已被翔鸣道君侵占的神识走呢?他不知道可不可以,但生死关头,秋意泊也没什么犹豫地余地了,若是他能做到,那就活,做不到,那就死! 换一具肉身自然可以,但谁他妈不想要原装的啊?! 翔鸣道君的神识已完全盘踞于秋意泊的神识之上,秋意泊的神识如同沧海一点明珠,顽强的立于神识之中,不肯被湮灭,也是在时,红尘如刀,刀刀割去了为翔鸣道君的神识。 翔鸣道君轻哼了一声:【你还留了这一?凌霄那老狗运气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 秋意泊没回答他,而是专注地去削去不属于他的东西,这是他的身体,这一切就该是他的,在时提凌霄老祖什么呢?又不是老祖显灵了。 其实他扔出令牌时还寄予希望老祖那一点念头还没完全散去,好歹出来救救火,可惜了,求人不如求己! 翔鸣道君的神识比他想象中要脆弱许多,那些被撇去的神识自他七窍飞出,却寻找不到可依凭之物,还未来得及回转,便被突然而来的金焰烧成了灰烬,茫然消散于天地之间,翔鸣道君懒懒地说:【聪明。】 【……多谢夸奖。】秋意泊挣扎着道。 一般来说神识是可以被派出的,比如看玉简啊驱动法宝之流,但是出神识还得收回来,否则这一抹神识就没了,神识遭受攻击那也是要重伤的,秋意泊只让出不让进,又令极光金焰灼烧散出的神识,一步步的削弱翔鸣道君。 翔鸣道君的神识过于庞大,想要抢夺秋意泊的肉身,必须要先自行销毁一部,否则他的神识直接能挤爆秋意泊的身躯,削了这些,再他已成了残魂数万年,秋意泊赌他还一拼之力。 如容易被红尘诀削走就是映证了他的猜测。 赌对了! 【但鹿死谁,犹未可知。】 翔鸣道君的神识在秋意泊的识海中追逐着秋意泊那残存的一点神识,只要这一点神识被他捕获,秋意泊便彻底消失,还是那句老话,他既然做了,不管他决定的时候脑子常不常,但落子无悔。 秋意泊的身体抽搐着,肢体扭曲了成了古怪的角度,想来这一通折腾来说不定整出个全身骨折,但他刻却没时间去关注这些,他的神识在识海里逃窜,还要抓着机会去削翔鸣道君的神识,实在是没工夫管这。 翔鸣道君的神识一片一片的消散于天地间,不多时也只剩了一点,识海中空空如也,翔鸣道君忽然停了追逐的神识,问道:【你这道统怪意思的,你所说的出一具肉身给我就是这个意思?】 【是。】秋意泊谨慎地看着他,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红尘诀却半点没停顿,往翔鸣道君的神识上削去。 秋意泊本也是随削去,中不中那随缘,他料想翔鸣道君是会躲的,毕竟之前不好躲,是因为整个识海是他的神识,秋意泊就是盲砍能命中,如今只剩一点,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却不料翔鸣道君动也未动,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道统所化的刀向他砍来,他叹息了一声:【……算了,命该如。】 说罢,也不等秋意泊的刀,他自行退出了秋意泊的识海。 他在空中只剩了一个几乎就要消散的虚影,秋意泊吃力地睁了眼睛:【前辈怎么走了?】 【没意思。】翔鸣道君将几个纳戒扔在了地上:【你若不记仇,随便帮我找个人吧,你若记仇,随你如何……我已败,胡搅蛮缠只不过是丢人眼罢了。】 【我倒……觉得前辈还一战之力。】秋意泊道。 【没你难道不清楚?】翔鸣道君眉目清朗,半点没将死之相,若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秋意泊相比,叫别人来看恐怕觉得他才是胜的那一个,他道:【你那神快到了吧?】 他刚才在秋意泊的识海中感觉到了,那神已离他很近了。他与秋意泊继续相斗,他能赢,可他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秋意泊的神,届时自己神识受损,恐怕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还是一个死字。 与其这,犯不上还要害秋意泊一条命。 【你这子身上道统也忒杂了……怨不得你进步如缓慢,同修数个道统,你也不怕爆体而亡。】翔鸣道君支着脸,盘膝坐在秋意泊的身边,指点着秋意泊:【回头你好好想想,什么该什么不该……我也快死了,还酒吗?】 【纳戒里面……前辈自己拿……】秋意泊在抽口气疼,一丝神识受伤就能引得吐血,他在只剩一个点,怎么能不疼? 能活还是因为了红尘诀的关系,若他没,在应该可以咽最一口气了。 红尘诀缓缓运转着,修补着秋意泊残缺的神识。 翔鸣道君艰难地自他纳戒中取出了一坛酒,给自己灌了去,秋意泊低声道:【前辈,我方才所说……还作数,我替你再做一具肉身……】 翔鸣道君垂眸看着他:【很不必。】 【前辈的夙愿不要了吗?】 翔鸣道君扯了扯嘴角,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夺舍失败,你就该杀我……你不趁杀我,还与我废话?你再不杀我,我变卦了你就等着我拖着你一道死吧!】 【我又不是个好人,难道你还指望我日感念你的恩情?】 秋意泊低低地说:【我这不是没力气了……】 翔鸣道君摁了摁秋意泊的头,险些把他按进土里去:【你这崽子舍得说实话了?】 秋意泊:【……】 翔鸣道君嗤笑了一声,他是入魔,不代表他就没理智了,他确实是真心实意欣赏秋意泊,也是真心实意的要夺舍,没想过要给秋意泊留活路,但既然走到这一步,输就是输了,输也要输得坦坦『荡』『荡』,为何要丑态毕『露』,令人作呕? 他还没到这个份上。 他眼中的光黯淡了去,他轻轻笑了笑,抬首饮了一口美酒,末了还要骂一句秋意泊:【你方才那酒是不是故意拿出来辣我的?明明这一坛就常多了!】 【……拿错了……】秋意泊轻声说。 【嗯。】翔鸣道君应了一声,又再度拍了一坛美酒的封泥,抬首痛饮。 秋意泊本来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可接来便再也没听见他的声音。 不过眨眼之间,酒坛滚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清澈的酒『液』自坛中溢出,浓烈的酒香溢散了整片空间,驱走了那些沉晦的、阴秽的气息,天光不知何时散落了进来,映得四处在发亮。 秋意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活来了。 翔鸣道君死,秋意泊生。 这一场终究还是了结果。 “醒醒——”泊意秋自大厅上空落,抱住了昏『迷』不醒的秋意泊,他如何看不出秋意泊神识大损,几乎是生死关头。 他知道这么喊屁没,平时也很鄙视人躺了还只会喊名字不知道喊救护车的废物,但人在眼前,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叫他,希望他能够睁眼睛。 忽地,他怀中东西动了动。 他低头一看,就见秋意泊将两东西塞进了他的怀里,虚弱的双目对上了他的眼睛,对视之间,两人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揣好了,这可是你爹我拿命换来的! ——傻『逼』,你爹我还缺这点?没事是吧?回去跟你算账! 第 110 章 顾远山随之而, 他见泊意秋怀中抱着个人,还当是柏秋,可当人脸侧过来看便挑了挑眉:“这位是……?” 秋意泊早已收敛了他身上的伪装, 此刻修为暴『露』无遗,顾远山打量着柏意怀中那人:“……筑基期?” “他是凌霄宗秋意泊,不知为何在此处重伤了。”泊意秋将他背在了肩上:“顾师兄,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与他有些因果, 不好放着不管。” “也好。”顾远山本以为这打开的室是什么藏宝殿, 如今看说是牢还差不多, 四处白骨嶙峋, 也不知多少人在了这里。他目光落在了秋意泊的脸上,随即又撇开了。 这八成是柏秋吧。 他们能这么快『摸』索了『迷』宫中心全靠泊意秋指路,他走的快极了, 几乎有思考便直接选定了方向,虽说有几次碰了壁, 方向却是有错过,仿佛有什么在指引他样。 秋意泊埋首于泊意秋肩头,觉颇为奇, 他已经许久让人背过了,上次还是十来年前呢, 他传音给泊意秋, 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 :【好难得……你真是个孝顺……】 【闭嘴,少说话。】泊意秋好气的回了句,都伤成这副狗德行了,还敢『逼』『逼』赖赖, 生怕自己活太久是吧? 方才泊意秋已经探明了秋意泊的伤势,识只剩了这么点,还好当时修了红尘诀,只要不他,让他安稳疗养个几个月也好了。 巨树在外头等着,满眼都是嫌弃,它:“都说了别啊!面有什么好看的,全是些骨头!” 泊意秋翻了个白眼,示意它看他肩头上的人,巨树轻哼了声,撇过头不说话了。 泊意秋心中微,却不再说什么,顾远山:“走吧,不知距离灵草出世之处还有多远。” 巨树歪了歪头说:“在这儿。” 它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湖,泊意秋和顾远山随之望,只见他们面前的小湖中有块尺见方的平台,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只玉盒,玉盒敞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怎么有?”巨树『揉』了『揉』眼睛,根藤蔓自他袖中飞出,将玉盒扯了过来,里面确实空空『荡』『荡』的。它解释:“之前白果子熟了会出现在这个盒子里呀!” “前辈,你确定?”顾远山问。 “当然了,每过两千年我们都会来抢来着!真的特别好吃!” “……‘我们’?”顾远山沉『吟』瞬,面『色』转沉:“不好,我们快走。” 柏秋之前看是金丹期,如今却只有筑基,虽不知他如何赢了王若辰,但论战力应该不会低,他若得灵果,不会躺在这儿重伤濒,那定然是有人在他们之前来了——可能不是修士,而是如同巨树样的妖兽。 巨树可以修成元婴,其他妖兽自然也能。 柏秋说不定便是在妖兽混战中苟了条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灵草已经消失,而他们为先达这里的修士,非他诛心,但人心莫测,他们算与别人说实话,别人会信吗?个不好,便是场针对他们的围攻。 真是吃羊肉还惹了身『骚』。 但顾远山这话说晚了,话音方落,面前出现了修士的身影,他看清对方的模样,是他目前不想见的人——时随云。 他们自那夜回营后便分开了,顾远山也懒得再带这等人玩,时随云也是很默契不在理会顾远山,想今日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时随云身旁跟着两个百炼山弟子,他看见顾远山的身影便笑了起来:“原来顾友已经先步了。” “顾友明明要早半日出发,怎么,难是秘境艰难,才让顾友止步不前?” 泊意秋和秋意泊齐齐在心里冷哼了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走当然快!】 【沿着路尸都知怎么走了吧?】 泊意秋拍了巴掌秋意泊的屁股,示意他闭嘴,老实点,赶紧疗伤,走个路还要他背着要不要点脸? 秋意泊在他肩头蹭了蹭,副叫人背着果然很爽的样子。 顾远山与泊意秋对视了眼,虽然对方有三人,但他们并不觉得如何,毕竟他们身边还跟着个元婴期的树妖。顾远山颔首:“时友。” “顾友现在是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对我说了?”时随云轻笑。 顾远山:“时友,我们有位师弟重伤,急着回疗伤,恐怕不能与你多说什么了。” 时随云之前注意了泊意秋背上的人,因着角度的关系并看不清面容,他的目光如蛇,阴冷的在顾远山、泊意秋的脸上依次扫过,衡量着可能。 顾远山这个人,别说他们之间梁子已经结了,算无仇,日后天二榜也定然有战,他想着……那不如把顾远山在这里杀了,趁他病要他命。 泊意秋只是个筑基期,自己活命还要靠顾远山,不值提,倒是那个长相妖异的小孩有些古怪——修真界有句老话:行走世间不能小看两种人,种是老人,种是小孩。 眼前这小孩他有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既然能入秘境,除却和柏意这般被卷进来的,那只有金丹了。眼前这孩子他看不出修为来,看不出修为要么是有修为,要么是修为远远于他。 他心中百转千回,底还是退了步:“原来如此,是我莽撞了,顾友,请。” 顾远山颔首:“多谢时友……柏师弟,我们走吧,闻着香味燕师妹应该不远了。” 进来之前燕蝉衣给泊意秋身上了点香『药』,为的是怕泊意秋和她走散,这香味只有身上带着香『药』的人才能闻。泊意秋也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大手挥给顾远山也分了点。 泊意秋点了点头,确实是不远了,他也跟着谢了时随云声,随即两队人马擦肩而过。 随着他们的步伐,时随云突然喝:“等等!” 三人脚步顿,连巨树都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时随云快速上前两步,目光闪烁,伸手便要抓向泊意秋,顾远山手便将泊意秋拦在了身后:“时友,你这是做什么!” “柏意身后背的人是谁?!”时随云喝。 顾远山顿,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时随云又收起了那副紧张匆忙之态,仿佛无事发生样,他温和说:“顾友有所不知,我们百炼山有位弟子如柏意样不幸被卷入了秘境之中,我先前便直在找这位弟子,论辈分,还是我的小师弟……我看柏意背上这人有些眼熟。” 顾远山眉目不:“他是我师弟,和百炼山可什么关系,时友,还请让!耽误了疗伤的时辰,莫说我与你过不,便是我师叔也要来寻你的麻烦!” 时随云闻言:“哦?难这位是鹤鲤真君的那位小弟子?” “正是。” 时随云顿了顿:“原来如此……那我可能是看错了,顾友请。” 顾远山再度带着柏意与巨树离,脚步之快,确实是要找人救命的样子,时随云冷笑声,出其不意自身后偷袭,瞬间便了泊意秋身边,五指成爪,便向泊意秋身后之人抓! 只听见噗嗤声,时随云闷哼,低头看向了自己腹部,两根墨绿『色』的长满尖刺的藤蔓不知何时已经穿过了他的腹部,巨树手牵着泊意秋的手,另手微抬,藤蔓便是从这里头出的。 时随云身后两位师弟不由变『色』:“你们居然伤了时师叔——!” “妖兽!那小孩是妖兽!” 时随云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那容貌妖异的小孩:“你……” 巨树歪了歪头:“他要偷袭你呢,柏意,我有杀错人吧?” 泊意秋见此,语气温柔说:“有,前辈你真棒,劳烦您将这里三个人并杀了吧。” “有奖励吗?” “有的。” 巨树笑容灿烂,手指勾,树根藤蔓自底钻出,迫不及待的将三人的命取走,甚至本着不浪费的心态卷走了三人的尸,它还是那么派天真烂漫:“那我要那个很好吃的甜甜的果子!还有你说的什么『奶』酪!我要大的!” 秋意泊轻笑:“自然,等出后我请前辈吃个够。” “好,这么约定了!” 顾远山看着上的血迹,委实心惊——平素并不是有见过元婴期的修士,相反,他师傅便是位渡劫期的大能,各位师兄师姐比他入门早几百上千年,也都至少是元婴、化了。 这样的差距并不明显。 可了秘境之中,他才发现原来元婴期的妖兽杀时随云这样的金丹是如此简单,甚至时随云都有时间有那个反应能力启用宝对敌,这么不声不响的了!如何让他不心惊胆战?! 顾远山苦笑了声:“柏师弟,你让树前辈这么轻易的杀了时随云和两个百炼山的弟子……出之后可想好怎么办了?他师傅可是顽石真君,百炼山门为护短……” 泊意秋摇了摇头说:“无妨,出之后我自会应对,不会殃及顾师兄的,顾师兄只当不知好。” 时随云这个人他早想杀了,他起初与时随云相遇时听他说什么要找秋意泊,他不知为何愣是告诉他自己是,后来与秋意泊相遇,秋意泊顺口告诉了他时随云的事情,他才万幸自己当时有告诉时随云。 ——不然他此时焉有命在? 不是说他们修了红尘诀,这具肉身了了,大不了还能被分出来,所以他的命不是命了。 他的命也是命,无论分多少个‘秋意泊’出来,他是他,自己不心疼自己难还等着别人来心疼不成?! 再说,时随云此刻是冲着秋意泊来的,秋意泊都他妈重伤濒了,还能让他折腾?若不是有巨树在,时随云突如其来,难秋意泊还能保条命来?杀他也不算过分。 还是那句话,自己的命自己心疼。 顾远山还未来得及应答,便听泊意秋温声问巨树要了时随云和另外两人的随身物品,指间迸发出抹金『色』火焰,那些遗留的宝连吭都吭声化成了滩铁水,溢散着七彩的光晕,树妖哇了声:“看起来好好喝的样子!” 泊意秋眼疾手快拎住了巨树的衣领:“烫嘴!” 巨树听罢便垂头丧气缩回了自己的藤蔓,不多时,便见众多的宝变成了滩滩铁水,后又凝聚成了个个铁疙瘩,随手被泊意秋埋进了土里。 顾远山眼极好,认出其中有几件不像是时随云的手笔,看向泊意秋的眼不禁变得玩味了起来。 泊意秋边走边解释:“顾师兄别那么看我,我可是实打实筑基,只不过我这灵火强横,煅烧几个宝还是容易的。” 顾远山想泊意秋答应他的事情,便有再问,只是笑:“柏师弟真是深莫测。” “比起顾师兄我还是望尘莫及。”泊意秋笑。说着,他往上托了托秋意泊,低声骂了句:“好好趴着,别装行吗?” 背也背了,偏偏秋意泊还想是个人样个劲往滑,他抱住他的脖子会吗! 秋意泊睁开眼睛,向顾远山眨了眨眼,传音:【顾师兄见谅,我重伤在身,实在不好开口。】 顾远山还说话呢,秋意泊又挨了巴掌:“闭嘴,好好疗伤!” 秋意泊垂眼帘,突然看见了巨树也在望着他,不知为何,对视之间总觉得巨树眼中有些失望,还未等他看清,泊意秋又抬手想抽他了,他只好闭上了眼睛。 泊意秋这才:“顾师兄见谅,他的伤不是伪。” “人还清醒着便好。”顾远山笑着点了点头。 忽,自『迷』宫中传来了声惨叫声,几人精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迷』宫中妖兽如此孱弱,难还有人遇险不成? 还未走上刻,他们再度看见了人影,等对方走近了,顾远山才松了口气,是池玉真和顾璇玑。 顾璇玑虽和他不太熟,但人品可信。 顾璇玑与池玉真拱手:“顾友,柏师弟,你们这是……” 池玉真的目光落在了泊意秋身后的人身上:“这位是……” 泊意秋上前步:“此处非久留之,我们边走边说。” “好。”两人对视了眼,非常有默契的跟着走了,池玉真知柏意是秋意泊,见他身上还背了个人当即:“柏师弟,要不我来背吧!” “不必,多谢池师兄。”泊意秋也不跟他客气:“池师兄不要让人近我左右便可。” “好。”池玉真应了声,顾璇玑眉目微,有些好奇的看了眼泊意秋背上的人:“小师叔祖?” 秋意泊的那张脸和秋临淮、秋临与颇有相似之处,虽青出于蓝,但明眼人眼便能看清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泊意秋点了点头,顾璇玑顿,当即也如池玉真般守在了泊意秋左右。 此时队伍有了五个人,还有位元婴期树妖,安全大大提升,秋意泊也不再吭声,专心疗伤。虽说这伤有几个月好不了,但底能好些是些。 闻香味,燕蝉衣也近了。 随着他们的步伐,几人再度绕过了个岔路,顾远山愣,看向了泊意秋,泊意秋看着眼前熟悉的小湖小亭,用抱歉的眼看向顾远山。 来的时候凭觉,现在觉的人在他背上,他自然抓瞎了。 池玉真打量着眼前的景象:“此处似是『迷』宫中心了。” 顾远山和泊意秋过这儿,自然知这是,顾远山:“不瞒池友,我和柏意方才便来过这儿……不料灵草已经被妖兽洗劫了,我这位小师弟也是那样才伤的,勉强保条命来罢了。” 顾璇玑已经捡起玉盒来看了。 顾远山刚想提醒此处不可久留,话还在嘴边未张口,见对面的『迷』宫出口出出来了行人马,他顿时收了声,双方各自立于原,有弹——弹了是要手底见真章的意思了。 不必解释,解释了也有人会信。 哪怕在飞舟上同抵御过风雪,同说笑玩闹,但进了秘境,敌人是敌人,如果不想参与争斗,那拿实际行来表现,靠嘴是有用的,但现在玉匣在手,真是解释不清了。 “在太虚门顾远山。”顾远山扬声:“几位友,可有出之?我们有位小师弟重伤了。” 那几人面目有些陌生,看着像是归元山的弟子,池玉真抱剑站在顾远山身后,意思不言而喻,那几人看清了池玉真,便有些沮丧:“原来池师兄也在……也罢,我们也不知如何出。” 顾远山微微笑,心中瞬间谋划好了切:“那我们便在此处等吧,想来大家应该后都会此处来。” “也好。” 两队人马分开落座,又等了刻,却迟迟未有人来,泊意秋低声:“燕师姐的味很近了,怎么还未走出来?燕师姐难是个路痴?” 顾远山笑:“说不定?” 话音未落,『迷』宫中又传来了声惨叫,依旧是距离他们所在极近的位置,众人皆是警觉的望向那个方向,大家的第个反应都是以为对方为妖兽所伤,可紧接着,第二声惨叫传来了。 顾远山的笑意隐了,“第三次了。” 他们已经是第三次听见惨叫了。 泊意秋抱紧了秋意泊,抬手便在周围落了三重阵盘,顾远山见他如此便知英雄所见略同——这『迷』宫里妖兽是有那么大的能耐的,它们虚弱至极,但妖兽有这个能力,不代表人不能。 阵盘方落,便见『迷』宫中横飞出个人,此人衣衫残破,身上数伤口,手持剑,看似是逃逸而来,直在顾远山和泊意秋鼻端萦绕的香味终于有了实——此人正是燕蝉衣! “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挣扎?”有人漫漫:“怪只怪友不巧撞见了。” 人自『迷』宫中缓步而出,池玉真瞳孔紧缩,这人他认识! 之前他想为秋意泊报仇,却被人威胁后放弃,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太虚门弟子:“张镜?” 张镜抬头看向众人,目光在众人脸上流过,他叹:“怎么这么多人,我现在说这位友杀了我们太虚门弟子你们信吗?” “……”众人冷冷看着他。 “你们这样有意思了。”张镜笑:“你们认了不好吗?大家给点面子互相揭过得了,我真的不想『乱』杀无辜。” 归元山弟子喝:“你撑了金丹巅峰,难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你不成?” 池玉真见泊意秋点头,飞身上前,把接住了燕蝉衣:“燕师姐,这里!” 张镜的目光随之而来:“柏意,你怎么也在?……真烦。” 泊意秋瞬间:“这位友,你是谁?为何追杀我师姐?!” 张镜微笑:“她杀我们太虚门弟子。” 泊意秋皱着眉头说:“我师姐乃是百草谷弟子,生温柔良善,厌烦杀戮之事,怎么会杀你们太虚门弟子呢?顾师兄与燕师姐路同行,深知燕师姐脾!她断断不会无缘无故杀戮的!” 燕蝉衣人都傻了瞬,这是她?不过大敌当前,她也不能放着大敌不管反驳泊意秋,冷笑:“别信他,我撞见他杀太虚门的弟子,他要杀我灭口!顾师兄,这是你们宗门内务,我不好多管!” 顾远山这个太虚山大师兄不得不:“张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泊意秋『插』嘴:“张师兄我也认得啊!我兄弟柏秋直夸张师兄待人诚善,乃是热心不过的了!他杀同门定然有所原因!” 他真诚的看着张镜,:“张师兄必然是为同门修士偷袭,不得已才反杀了对方,太虚门门规森严,又不巧被燕师姐撞见,这才想杀人灭口可是?” 他接着:“张师兄莫要慌张!我们现在在秘境之中,不论是同门还是别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们也不能任人鱼肉不是!便是告掌门处也是不怕的!张师兄别怕,顾师兄定然会帮你做主的!” 顾远山:“……”你帮哪边的? 张镜也看了过来,目光颇为稀奇:“……”你帮哪边的? 燕蝉衣:“……”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众人:“……?” 泊意秋自然是优先帮认识的!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而且对方口气这么嚣张,摆明了是言不合把人全杀了的意思,别管他是不是金丹期,谁知是不是某个老怪物用某种手段进来的?他们病的病残的残(指秋意泊),糊弄过才是正经啊! 第 111 章 张镜注视着泊意秋, 忽地唇边翘起了一抹弧度:“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你是柏秋的双兄弟是吧……怪不得。” 泊意秋话是这么说的亲近得仿佛和张镜穿一条裤子长大一样,可手上却不是这么做的, 随着张镜的话语,泊意秋已经开了奇石真君的护身法宝——不怕,他身上还有五枚法宝,秋意泊身上还有两枚,足够了! 张镜看着那薄若蝉翼却坚不可摧的护盾, 慢慢地挑起了眉『毛』, 便泊意秋道:“顾师兄, 你说是吧?” 顾远山也真够糟心的, 张镜有古怪谁看不?泊意秋这混账将话头挑了他身上,自己却张开了防护罩,摆明了就是告诉张镜:对, 我防得就是你! 达终点的人越越多了,这也很正常, 毕竟这『迷』宫里的怪物弱得奇。 新的修士不知所以然,茫然的看着他们,小声问周围的人了什么。 他咳嗽了一声, 道:“张师弟,还请冷静, 秘境之中这本是正常的, 哪怕……” 泊意秋接了下去:“哪怕朱果在张师兄手上, 同门之间互屠戮实在是骇人闻,他们不仁在先,张师兄也不必以善报之,此处大家虽然都是对手, 但既然灵草已经尘埃落定,张师兄快人一步,也是自己的本事,诸位同道无不是名门大派身,不会行那鬼祟事,还请张师兄安心。” 顾远山瞬时看向了泊意秋,泊意秋也在看他:“顾师兄,你说对吗?” 顾远山深吸了一口气,泊意秋当真是不怕死,什么都敢说:“……正是如此!” 泊意秋言笑晏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什么是自己人,什么是外人?张镜帮过秋意泊,也帮过池玉真,算是半个自己人,燕蝉衣一路随,铁的自己人,燕蝉衣和张镜比起,那自然是燕蝉衣更亲近一分。 人一多,泊意秋就有了底气。 如果像方才似地,加起十号人都没有,他确实是不敢多说什么,现下进入秘境的大部分修士都在此处,他就不信张镜不管不顾非要杀了所有人。 哪怕他是个邪道大乘真君,那也恐怕不过几大门派真君上门报复的——他就算能逃,他的弟子,他的山门能跑吗? 倒也不必为了几个金丹期的弟子去冒这样大的风险。 而且张镜未必就是什么大乘真君了。只看元婴期的巨树杀时随云跟切菜一样,也不说真君修为,张镜但凡有个元婴修为,燕蝉衣也逃不。 方才泊意秋他口气,还以为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故而不管七二十一先胡说一通断了张镜,免得让他说什么不可回转的话。 张镜要杀人,多得是机会,别说是他,之前他们和独孤情同行的时候,一个队伍里全是太虚门弟子,也不见他如了。他现下在『迷』宫中对几个太虚门弟子动手,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而张镜要杀燕蝉衣是因为燕蝉衣看见了他在做什么,要灭口嘛!就此,可以非常合情合理的推断张镜还想在太虚门里隐藏下去,他杀太虚门弟子要么是和那几个弟子有私仇,要么就是对太虚门有什么恩怨。 其实如同泊意秋所说,只要有一个合理的缘由,杀戮同门也不算什么大事。 说明白点,张镜和太虚门有恩怨那是他和太虚门之间的事情,和他们这些关系不大,他不想沾也没能力沾,他们这些外人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大干的太虚门丧命。 梯子泊意秋已经搭好了,就看张镜接不接了。 张镜的目光自众人的身上扫视而过,笑『吟』『吟』地道:“柏师弟说得不错,我确实不该如此。” 他看向了燕蝉衣,拱手道:“燕道友,方才在下一时情急,冒犯了道友,还望道友不计前嫌。” 说罢,他将一瓶丹『药』抛了燕蝉衣:“此为溶血丹,于外伤有奇效,燕道友还请笑纳。” 燕蝉衣冷着脸,却叫泊意秋扯了一把手臂,只能道:“张道友不必介怀。” 泊意秋笑道:“说开了就好,张师兄快坐,咱们商议一下后续如?” 张镜当真就走了过,他在泊意秋身旁落座,无视池玉真与顾璇玑的侧目,笑着低声道:“既然柏师弟觉得我没错,又苦这样防着我?” 泊意秋大大方方地指了指伏在他身后的秋意泊:“师弟重伤呢,万一冒个妖兽,我倒是还能坚持一二,我师弟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方才妖兽混战,亏得张师兄机敏,否则我们恐怕要白一趟了!” 张镜挑眉道:“朱果不是在你的手上吗?说好了我做饵,你修为最低,任谁也想不朱果其实在你这儿……在此同道皆是身名门,不会下作得抢你的,柏师弟且安心。” 方才泊意秋怎么说的,张镜一模一样的还了他。 泊意秋气得牙痒痒的,面上却还是笑『吟』『吟』地,他带着一副‘对对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的温和而纵容地表情道:“张师兄说是就是吧……” 他们话一一往,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场都是修士谁不见?且他们几个话里话外都把所有修士都往‘名门大派’上架,谁动手抢谁俨然就是下作了——明明就有君子协定在,天材地宝落入人手,其他修士便不会抢,叫他们一说弄得大家里外不是人,个别人士暗中盯着张镜心想早晚会有机会的。 对于他们之间的说法,他们还是更倾向于泊意秋,天材地宝放在修为低的人身上,泊意秋要是个金丹还好说,大家都知道他只有筑基,别说是修士了,就是遇头妖兽都够呛,难道这年头妖兽还知道要讲道义,袭击人修先从修为最高的开始单挑? 屁吧,大家都知道那群妖兽狡猾死了,还会故意引开修为高的修士的注意力,特意去袭击落单和修为低的人。放泊意秋身上怎么不直接拿去喂妖兽呢? 不管怎么说,大家底迎了一个比较平和的时间,天材地宝一战比预料之中结束得都要快,『迷』宫中妖兽大多孱弱变异还稀,留在这里价比太低了,大家还是更宁愿外围去。 问题了,怎么去呢? 一般说,秘境能进就能,但是一众人都走秘境中心了,也没见哪里是口,更没有什么守护天材地宝的妖兽之流点提示,一众人愣是被卡死在了这里,进退两难。 不过好像除了一寸寸去找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众人重新按照亲疏划分了队伍,商定了一下各自前往的方向,约好了找秘境口便回秘境中心通知其他人,便又散开了。 泊意秋则是和顾远山、林月清等人都没动,算让燕蝉衣先救一救秋意泊。 张镜也没走,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他们,但有泊意秋的法宝在,他一时也奈不得。 林月清见秋意泊的面容就知道他是谁了,还是那个道理,见过秋临与和秋临淮的人绝对能认得秋意泊和他们之间的血源关系。 气得直笑,恨不得一脚踹死秋意泊——早让他不要逞强去和王若辰什么死擂,如今人半死不活的躺在这儿,该! 燕蝉衣检查了一下秋意泊的身体,道:“有事也没事,他神识重创,短时间内是动不了了,等去后回山门好好疗养几年就可以了。” “好,多谢燕师姐。”泊意秋颔首表示谢意。 其实他也知道,但总得让专业的看一眼他才放心。 泊意秋思索着就这样也不是一回事儿,得张镜一点好处,他脚下灵丝探了去,不动声『色』的探索着这方土地,果然没错,最后一处焰晶就在这里。 但现在口未知,若是贸然动了焰晶引起地龙翻身,他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等等吧…… 泊意秋正思索着,却秋意泊传音道:【我有办法去,你只管去做。】 翔鸣道君虽然意欲夺舍,但答应秋意泊的事情一件不漏的办了——比如指点了秋意泊如这秘境,口就在方才的大厅中,且瞬间可以秘境,不必绕道中部。 翔鸣道君封的是自己,但是别人却是无碍的,主要是进的人要么被他关了要么被他杀了,这才显得离火境有进无。 泊意秋微微挑眉,没忍住又拍了一下秋意泊的大腿,他之前怎么没现自己这么能折腾,都快挂了还『逼』『逼』叨叨,就不能安静点赶紧疗伤吗? 事实上秋意泊没有燕蝉衣说的那么严重,甚至有些因祸得福,他虽然为翔鸣道君重创神识,但是之前吃下去的那一颗朱果却在缓缓释放『药』力,帮着他修补着神识。那『药』力极其温和,几乎与自己修的灵气差不离多,秋意泊甚至感觉等自己这次伤好了应该能『摸』筑基巅峰了。 这也是他还能有事没事传个音的主要原因。 太巧了,巧了秋意泊都怀疑翔鸣道君他朱果也是早就算好的了——若翔鸣道君能成功夺舍,这朱果就会为他修补创伤,若他不能,这颗朱果就会去修补秋意泊,左右都能两全。 哎……这些老怪物的心思真是百转千回,水泼不进的恐怖。 秋意泊至今对他都升不起什么恶感。 “怎么,柏师弟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张镜突然声道。 他一声,众人便警惕地看向了他。 泊意秋笑道:“倒不是什么难处,反而是好处……张师兄还记得焰晶吗?如今就在我们脚下。”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顾远山算半个自己人,他道:“反正此处就我们几个,我们去将那些焰晶取平分如?我那份就张师兄吧,之前张师兄为我头,权作是谢礼。” 焰晶这东西的存在还只在小范围中流传,张镜却是亲眼见过的,他笑道:“这算不算保护费?” “算。”泊意秋笑眯眯地应了:“我们几个小孩还想多活几年呢,这不就有赖张师兄了?” 泊意秋这话以他说也没说错,他也就二十,哪怕放俗世也是个还嫩的青年,放修真界就更别提了,二十岁和刚的婴儿之间差距真的不是很大。 顾远山看向张镜的神『色』有些淡淡的,张镜笑道:“那也得顾师兄抬抬手才是,顾师兄说呢?” 顾远山向聪明,他亦不认为在秘境中翻脸有什么好处,他道:“张师弟所说的可是说杀戮同门之事吗?此中缘由,待你回山门与尊长禀明吧,我不过一介弟子,不敢做这个主。” 张镜在心中赞许,不得不说,太虚门虽然是个根子都烂了的地方,可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顾远山就是其中之一。 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他目光微动,“顾师兄说的是。” 密室依旧是一个宛若人间地狱的地方,枯骨嶙峋,不过或许是顶上被开了的缘故,腥臭的气味倒是散去了不。秋意泊与泊意秋传音道:【旁边有个暗门可以开,应该还能往下走。】 泊意秋不动声『色』的假装自己是不当心『摸』索了机关,一道大门豁然而开,众人一顿,看泊意秋一脸茫然,便也不追究什么——或者说有点习惯了。 毕竟前几次每次都是泊意秋找的。 一行人顺着暗道而下,一头走底就是一层水幕,看模样应该就是那一汪小湖,他们又顺着暗道下去,不多时就了一片充斥着焰晶的地界。 对比起之前现焰晶的地方,这里的用途就叫人一目了然了,焰晶密密麻麻整齐规律的排在侧,只留下了一个通道,通道直达那神秘莫测的小球之处。 泊意秋了这里就老老实实蹲在旁边看戏,以他的修为就不去凑热闹了。 张镜却也不动手,他问道:“柏师弟就这么放心我?万一我收了钱不办事怎么办?” 泊意秋身上的法宝护盾已经了时间,泊意秋也没续上,他道:“防君子不防小人,张师兄这一点我还是信得过的。” 张镜眉目舒展开,陡然好奇地问道:“上回那小球,柏秋底有没有收手?” “嗯?”泊意秋没说话,这事儿秋意泊他提过,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回答,便见秋意泊传音说:【告诉他,手了,但是没敢要。】 泊意秋小声地与张镜道:“柏秋弄手了,但是他没敢要。” 张镜不禁轻笑了起:“柏秋做事颇为谨慎……那小球究竟是有作用?” “养焰晶的。”泊意秋也跟着笑道:“其实我也想要,但是我也不敢要,修为太低了,拿去就是众矢之的,还不如拿些焰晶,别人纵然眼红,过了那一阵也就好了。” “你和柏秋当真是意外进的?” “我们难道像是故意找死的人吗?”泊意秋双手一摊,左右现在无事,便把事情说了一下:“咱们路过夏分城结果遇了一个邪道角『色』控制了我们门派一位师兄,就与那人缠斗了起……我觉得他此刻应该跑了,张师兄你可认得什么善于『操』控他人的人物吗?对方修为不高,筑基左右,但却能控制金丹期的修士,被控制者有记忆,却不能反抗……” 张镜想了想说:“着像白骨教的,但又像是傀儡门……总是在这两门之间,具体是什么角『色』我倒是不清楚。” “多谢张师兄……有这么一条就好找多了。”泊意秋颔首,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情:“张师兄不是这两门的人吧?” 张镜自觉有趣:“我若说是呢?” 泊意秋想了想说:“反正张师兄这修为以后跟我关系不大,是就是吧!” 张镜不由笑着摇头道:“你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愧是双兄弟,我有时都分不清你与柏秋。” 张镜说着,看向了他背后的人,泊意秋也不辩解,没有必要:“那不然怎么是双兄弟呢?” 泊意秋努了努嘴,示意他去看焰晶:“张师兄不去取一些?” “看不上。” 泊意秋道:“以后会很值钱的。” 张镜一顿,轻哼了一声,撇下他也跟着去挖焰晶了。 泊意秋目『露』笑意,【你是怎么想的?张镜这个人怪有意思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泊意秋想了想说:【我总觉得太虚门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要想个办法把奇黎和凝黎弄?看张镜和太虚门之间应该不能善了,别祸害了咱们兄姐。】 当年春宴,秋家一共了五个兄弟姐妹,其中秋凝黎和秋奇黎是去了太虚门的。 【是这个道理,大能架,弟子遭殃,回去和叔说一说,看看叔有没有办法。】 【嗯。】 那头林月清他们已经差不多装满了一个纳戒,泊意秋这才姗姗带着秋意泊上前,跟着挖了起,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众人只见泊意秋惊呼了一声,他所挖掘的地方居然『露』了一个传送阵。 齐晚舟这个职业级上前量了一番,“是秘境的传送阵。” 顾远山笑道:“柏师弟运气真好。” “先信号吧——我们也快些收取焰晶。”泊意秋提示道。 随着橙红焰火在天空中炸了一片盛景,散落在『迷』宫中的修士也纷纷折返回『迷』宫中央,在众人有意『操』作下,焰晶的痕迹被掩埋了起,泊意秋灵丝做的隐蔽,趁着最后的时间将石粉收取。 最后一份石粉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手了,泊意秋和秋意泊都有些莫名的荒谬之感。 不多时,顾远山便看着熙熙攘攘的一堂人道:“人齐了,我们也去吧。”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去了。 众人只当是『迷』宫的传送阵,没想面前光影流转,清风带着正常的气温拂了他们面上,众人才恍然大悟原他们直接了秘境。 前方十丈便是数位维持秘境入口的真君。 这么多应该在秘境中的人齐齐现,让各位真君都心中暗暗一惊,随即颔首——不错,看是『摸』了秘境的门道。 顽石真君和春明真君面上一喜,秋意泊已经消失接近一个月了,他们可太担心了,偏偏他们又进不去秘境,如今有人,刚好问一问消息。 可他们还没得及问,便见一名弟子扬声道:“众位真君当心,太虚门张镜恐为邪道所染,在秘境中杀戮同门!” 众人脸『色』一变,忽然意识了他们已经了,不必受张镜掣肘,转而纷纷散开——谁知道这一位是什么成分? 张镜面上微笑如初,却在对方开口瞬间便自袖中弹『射』了两道光晕,一道直接击杀那位举报的弟子,另一道则是缠住了泊意秋的腰际,快若闪电的挟持住了泊意秋转身就走,此事得太过突然,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他得手! 泊意秋一个反应不是挣扎,而是松开了秋意泊,他传音道:【张师兄莫慌,我不挣扎。】 别看此时众位真君腾不手,那是因为他们要维持秘境入口的缘故,可谁说此处只有十位真君? 待人反应过,张镜绝无路! 落下的秋意泊为池玉真和齐晚舟齐齐接住。 此时流宵真君自帐篷中而,在帐中休息,方才见外面喧哗也没放在心上,人多屁事也多,有点喧哗非常正常,直敏锐的察觉了血腥味才知不好。“方妖人,竟然敢在此作『乱』!” 林月清高喝道:“放下我表弟——!” 流宵道君面『色』一变,是林月清的师傅,当然清楚林月清哪有什么表弟,当即意识那是秋意泊,立刻飞身而起追去,却不料还未追两步,便见秋意泊与说:【师叔,不必追了!我在这儿!】 流宵道君身形未见停顿,仍是一意追去! 不管被捉的是谁,但既然此人敢在此处放肆,就由不得他逃天! 张镜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流宵真君,低声道:“柏师弟,你可准备好了?” 泊意秋含笑道:“有劳张师兄。” 话音未落,张镜一手锁于泊意秋颈骨,用力一旋,只见咔擦一声,泊意秋颈骨巨断,像暗器一样被扔向了流宵真君。 众人只见那被抓走的修士头颅不自然的垂下,被流宵真君截住,流宵真君只看了一眼,便气得折返,可刚还没得及回,那修士便自燃了起。 几乎是瞬时,那修士尸体便成了一滩血水,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流宵真君欲折返杀人,却春明真君喝道:“师妹,穷寇莫追!” 另一侧,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摸』了秋意泊的床上,安心的一把抱住了他。 秋意泊无奈地道:【我就说,你能不能不要整得这么惊险?】 【谁他妈知道这么快就了?】泊意秋和张镜做了个交易,他张镜一个大乘期的护身法宝,张镜帮他做一场戏。 至此,柏秋和柏意彻底被埋葬在了这次秘境之旅中——至是明面上的。 不过是真的血亏……本是一个人重伤,现在两个人都重伤了。 泊意秋为了大庭广众下戏演的真,不惜强行驱动红尘诀,分了一具身体,虽然只有血肉,但底也是自己身上挖去的,在极光金焰包裹他的一瞬间,实现了把自己分离泥土下方的『操』作。 “终于了,累死你爹了。” 【终于了,累死你爹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气道。 泊意秋扪心自问,有必要做这一步吗? 有,至短期内他们不能够冒多一个大乘真君当仇家的风险了。 第 112 章 时是鲜嫩嫩水灵灵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小白菜, 回来时成了气若游丝骨瘦如柴的老菜帮子,还劈成了两半,秋临与差点没给气得道心不稳。 既然已经找到了秋意泊, 秋意泊还受重伤,流宵真君二话不说率先带着他连同一批受伤的弟子连夜奔回了凌霄宗,泊意秋也夹在在其中,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敢查,一行人也顺利回来了, 留下了春明真君以及孤舟真君在秘境入口维持通道。 秋临与知道秋意泊进了秘境会不太好, 但没想到会样不好! 秋意泊和泊意秋可怜兮兮地看着秋临与, 与他极其相似的容上满是委屈, 异口同声地说:“三叔,我不舒服……” 秋临与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他们计较的时候,他们两的伤也不必他来治, 一个是精血枯竭,一个是神识破损, 人都到凌霄山上了,直接闭关养伤完事。 他抬手扔下了十来瓶丹『药』,指着他们两的鼻子道:“等你们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 秋意泊和泊意秋仍旧是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一个形容枯槁『色』苍白,一个气若游丝睁眼睛都困难, 秋临与狠狠地盯着他们看了一眼, 实在是狠不下心肠骂, 从怀中取了一就往泊意秋上一扔就走了。 两人一看,好家伙,是一瓶丹『药』,瓶塞一拔整个洞府里便弥漫着浓郁的人参香气, 说不上来是苦还是香,闻着只教人精神一振——中品人参丸,补精气最佳,正适合精血枯竭的泊意秋。 不是秋临与不舍得给他们两吃更高档的,也不是买不起,是两个孽障顶着灵根,一个只有筑基中期一个只有筑基初期,实在是给了好的他们两也没福气吃! 秋临与一走,秋意泊瞬间从床上爬起来了坐了,泊意秋瞬间就显得精神倍儿足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气:“哎——!” 要命,不装着点,别说三叔了,流宵真君差点没把他们给劈了! 流宵真君可是直泊意秋具尸体被烧成灰的!流宵真君会儿心里还盘算着不知道是哪门弟子惨遭不幸,但是好歹是有一缘,仇怎么说也要替他报了,结果议完事看秋意泊,就看两人抱在一起睡得香得不得了。 一问,好家伙,要不是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两个崽子重伤不是假的,还是自己的小师叔,否则一巴掌怎么都要呼到两人头上。 不过既然来了,许多事情就都很好办了。 柏秋和柏意两个百草谷弟子的份很快就被流宵真君安排妥当,一个失踪,一个被张镜所杀,毕竟她的闺蜜正巧就是百草谷的陆英真君——更巧的是陆英真君就是燕蝉衣她师尊,次她也来了,直接将事儿圆得滴水不漏。 陆英真君也是个妙人,当时燕蝉衣高呼‘师傅师弟被『奸』人杀了’,陆英真君秒懂,二话不说就先应了下来。 巨树妖也跟着流宵真君一道回来了,进门就被领到了掌门里,居秋临与所说也不知道掌门是怎么忽悠的,反正巨树前辈现在已经心满意足的在后山挖好了坑打算跳进了重新根了。 顽石真君本想眼巴巴跟来凌霄宗,但秋意泊重伤,且他自己还要维持秘境入口,只得等一阵子忙完了说。 秋意泊又叹了一口气,顺手『摸』了一把泊意秋凸的肋骨,他直接将泊意秋分来时也知道自己会儿估计不好看,但真不如现在直接看泊意秋的惨状来的惨烈:“你快吃『药』吧,不吃我看得都慌。” 泊意秋都不用他招呼,跟吃糖豆似地往嘴里一抛,仿佛吃了什么仙丹似的,摇头晃脑,一脸享受,“哎……居然还怪好吃的……” 秋意泊一顿,莫名有些馋了起来,还未口,泊意秋就递来一粒人参丸,抵在了他的唇边,秋意泊嘿嘿一笑张口吃了,随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日,好苦!” 泊意秋大笑了起来,不装得好吃怎么骗秋意泊上钩。 不过颗人参丸下,两人精气神都明显好转了一点。 泊意秋给自己灌了一杯茶压了压嘴里的苦味,砸了咂嘴又觉得不足,纳戒中存货已经告竭,他拖着残弱病躯愣是把洞府里十年前的水果翻了来,又往里头加了点自己研发的小料,都不必问秋意泊要什么口味几分糖,问就是七分甜加脆啵啵不要珍珠冰,以及绝对不要芒果……哦对,芒果东西要也没有,修仙界压根没有玩意儿。 秋意泊嘴角抽了抽,十分佩服自己种快死了还想喝点『奶』茶果汁的冲劲,他自然也没有抵挡得住来一杯的冲动,里也没有外人,不必讲究什么礼仪风貌,两人一人一桶抱着就喝了起来。 一时无言,等果汁下了半桶,两人才发了满足的叹息声。 窗外正是黄昏时分,金红的暖阳透过窗户撒在了他们的上,两人却丝毫没有欣赏美景的意思,分靠在一张塌的两侧,四肢摊平,双目无神,整一条咸鱼。 打什么坐,疗什么伤,不急,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他们现在就想渡过一个无人打扰的贤时间。 “修仙真好,换以前我都不敢么喝。” “是的,修仙真香,都不用害怕糖『尿』病。” 两人心有戚戚地对视一眼,又埋头抱着果汁大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谁先打了个呵欠,两人倚在塌上就么睡了过。 一觉睡了足足一一夜,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自从入秘境始两人步步为营,秘境处处杀机,但凡是个人修为都比他们高,又是妖兽灾频,又是应对来不善,不可谓是不耗尽心血。 但彼时形势比人强,他们两个有时候都反思,但凡在秘境中轻信了时随云,或上没有么多法宝,又或在到翔鸣道君时应对有什么不妥,应该就活不到现在了。 两人睡前窗外的景『色』是黄昏,醒来还是黄昏,几乎令两人产生了他们其实就睡了一盏茶的感觉,塌上的小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两人踹了下,连带着果汁都洒了一地,两人横七扭八的躺在一块儿,泊意秋个骨瘦如柴精血两亏患差点没给秋意泊的大腿给压死。 泊意秋没好气的把自己的大腿压到了秋意泊上。 秋意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伸手将泊意秋揽进了怀里蹭了蹭。 不为什么,就是想抱抱了。 泊意秋轻哼了一声,反手搂住了秋意泊的腰,低声道:“头疼不疼?” “有点。”秋意泊闭着眼睛道:“不过还好,不是不忍,就是有点昏昏沉沉的。” “你赶紧疗伤。”秋意泊和泊意秋不同,泊意秋精血两亏,说穿了就是补补气血的事情,纵然精血东西也需要时间,但精神上却是一点没问题。而秋意泊神识受损,他体就算是无恙,精神上的损伤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肩不提手不挑的废人了。 “我不。”秋意泊坚持道:“我觉得我还吃一顿。” “你就不先补好你的神识吃?少吃一顿会死吗?” “不会,但是样我就少吃一顿了。”秋意泊低低地笑着:“样我先吃一顿,等我伤好了还吃一顿,差一顿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 秋意泊动不了,还得泊意秋上,亏得修了仙,很多事情不必自己动手,泊意秋挥了挥手,打翻的果汁便清理得一干二净,桌子自动飞上了塌,烤肉炉摆上,食材往上一搁,就可以吃了! 两人都是纯粹的肉食动,放在前世在桌上摆瓶雪碧就算是有绿『色』菜了,如今没有雪碧,但不妨碍他们弄个绿水晶杯,往里倒点果汁也算是绿的了。 吃完一顿,两人伸手碰了碰拳头,不多言,一左一右各自入定,始疗伤。 一入定就是三个月,从初秋熬到了深冬,凌霄山被大雪染得一片素白,两人才堪堪醒了过来。 秋意泊突破筑基巅峰,泊意秋突破筑基中期。 两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跑了洞府中的温泉池,给自己洗了个大澡——感觉自己快馊了。 两人也不嫌埋汰,往池子边上搁了个桌子就又吃了起来,边凑在一起扒拉着次的收获。 些草『药』、妖兽材料类的就不必提了,和焰晶对比起来都是小头,两人的收获加起来几乎占满了一个芥子空间,泊意秋取了前秋意泊塞给他的翔鸣真君的传承,同样是一个芥子空间,没认主。 “怎么说?”泊意秋道。 “要学你学,反正我不学。”秋意泊懒洋洋地说。 泊意秋想了想,其实自己也不太想学,秋意泊将翔鸣道君的话也告知了他,道统过多过杂对于两人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他支着腮拨弄着个芥子空间,想了半道:“我来吧……一个芥子空间呢,道统可以不学,但是芥子空间得要,等到以后有空闲了就学一下,找个徒弟帮翔鸣道君传下吧。” “也好。”秋意泊应了一声,泊意秋便将芥子空间认主,随而来的便是道统传承,半晌后他微微一笑,略有些复杂:“道君……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别看翔鸣道君要夺舍秋意泊,可他确实是个坦『荡』磊落的人,芥子空间中除了道统,还有他自己的积累,往日宗门资源,连带着秘境就是么豪爽的说送就送了! 其实以翔鸣道君的角度来看,送秋意泊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少如果他们两个等位替换,两人自认没有个心胸将全副家托付给杀自己的人——虽然是自己活该。 但一码归一码,送给仇家,焉知对会如何对待?哪怕要送,他们肯定也会在传承上设定诸多限制……总而言肯定没有么豪爽。 两人对视一眼,都『摸』了『摸』鼻子——好家伙,他们在秘境中辛苦一场,等于白干。 石粉是收集全了,但是人家直接把秘境直接送他们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不过话虽如此,两人依旧没有放弃石粉条路,如今秘境产证在手,更便研究了。 三个月后,凌霄峰正殿。 “弟子秋意泊过掌门。”秋意泊拱手道。 “弟子泊意秋过掌门。”泊意秋也跟着行礼。 殿中只有孤舟和掌门两人,泊意秋笑了笑,将脸上的易容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分神件事,他们是打算作为底牌的,让亲知道就行了。 孤舟真君和凌霄真君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不知为何始头疼了起来——一个小师叔就很头疼了,现在小师叔变成两个了! 凌霄真君笑容温和,他招了两人近前,和孤舟一道给两人诊脉,边问道:“两位小师叔伤好透了吗?” 秋意泊笑道:“多谢掌门真君,已经好透了。” “我也是。”泊意秋眨了眨眼睛:“掌门真君别唤小师叔了,好奇怪。” 凌霄真君两人反应几乎相同,摇头道:“礼不可废……小师叔门道统实在是奇特。” 光本体死亡分神还活下来一条,就知道道统十分逆,修行难度可想而知。 秋意泊倒是大:“真君要看看吗?” “小师叔好意我心领了。”凌霄真君目『露』慈蔼,看上十分欣慰:“但我和孤舟都是大乘巅峰了,大道明晰,看其他道统也不过是取补短,稍有不慎便是离经叛道,得不偿失。” “小师叔若是愿意,也可以将道统留于藏经阁中,等待一位有缘人。” 孤舟淡淡地说:“嗯,不过暂时不要放了,等到小师叔你们化神后做打算。” 秋意泊和泊意秋纷纷点头:“是,师祖。” 其实门内辈分不算是混『乱』,但是遇上秋意泊后句话就显得很苍白,无论说了多少次,他就是喜欢各叫各的。 孤舟真君早已习惯了。 凌霄真君又问道:“前太虚门鹤鲤真君弟子事我已经知晓,两位小师叔你们做得很谨慎,以后……” 秋意泊和泊意秋生怕掌门来一句‘做的很好,以后不要做了’,便凌霄真君道:“以后门在外,也要如此谨慎才是,鹤鲤人虽然还算是讲道理,但事涉血脉,如何讲道理的人也会变得不讲道理起来,省了一个麻烦,样很好。” 凌霄真君说到此处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么说,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过小师叔们只要行事坦『荡』,我凌霄宗就在此处,也不怕一个太虚门。” 孤舟真君的目光落到了凌霄真君上,凌霄真君惊觉句话也不太妥当,但总不好驳自己,只硬着头皮接着道:“周一鸣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了,小师叔不必担忧。” 秋意泊和泊意秋只有点头的份。 凌霄真君又交代了一通事宜,大多就是离火境的后续。待末了,秋意泊才道:“掌门真君,弟子也有事要禀。” “小师叔只管说就是了。” 秋意泊指着泊意秋道:“分神一事我不打算告知他人,掌门真君是否给泊意秋一个份,让他过了明路?” “容易。”凌霄真君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转而道:“只不过小师叔种情况,本命青灯恐怕不点。” “无妨的,本就要让我有一重份罢了。”泊意秋笑道。 凌霄真君颔首,然后看了孤舟真君,孤舟真君深知事儿自己是躲不过的,毕竟是自己的嫡系师叔,当即道:“洗剑峰多一名弟子罢了。” “多谢师祖。”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了一眼,好了,最大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小事了。 泊意秋道:“掌门真君,我们在离火境中的所获……” 也不等他说完,凌霄真君便摆了摆手道:“小师叔自己留着吧,次秘境凶险,小师叔颇为不易,其他弟子入内也所获不少。” “您真不要……?”秋意泊好奇地道。 凌霄真君轻抚自己雪白须,含笑道:“小师叔就不要外了。” 他真不好意思拿秋意泊一点东西,按照规矩,得分八成给宗门,秋意泊只自己留两成。一来秋意泊是为了救同门才不幸卷入秘境,有功。二来他一个筑基期入了金丹期的秘境,凶险异常,有多少收获?他们偌大一个宗门,要一个筑基弟子拼死夺回来的,要脸不要? ——也不是说金丹期弟子就是活该,但筑基期进金丹期的秘境,活下来就不容易了。 孤舟真君也道:“论理,你救周一鸣有功,宗门还未奖励于你,所获只当是奖励吧。” 秋意泊和泊意秋顿时垂头丧气了起来,秋意泊道:“我还取了不少焰晶,用于锻剑是真的不错。” 焰晶随着众弟子秘境后也现于人间,大多数为各大宗门私藏了,市上流通的点简直贵得突破际。凌霄真君眼角抽了抽,但仍旧觉得不该拿,小师叔有份心就很好了。 “东西在小师叔手上才发挥更大的用处。”凌霄真君神态越发和蔼,他微笑道:“大不了小师叔接点紫霄阁的任务,多锻造几把剑就是了。” 紫霄阁任务都有贡献值奖励,也不算亏了秋意泊。 虽然秋意泊也不缺贡献值就是了。 话都到个份上了,秋意泊也有些感触,自己被卷入秘境,宗门上下都来找他,几位真君更是不留余力,他若是将东西全吞了,当真有些不地道——尤其是他们凌霄宗么穷。 他低声道:“掌门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次所获不在少数,我上交五成于宗门可好?届时紫霄阁不论是找我还是找百炼山,亦或是直接赏赐弟子,行事都便宜些。” 凌霄真君还未说什么,就孤舟真君颔首道:“好。” 凌霄真君瞪了一眼孤舟真君,孤舟他也好意思拿秋意泊的东西?!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驳了秋意泊的心意,是多是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份心意,他道:“便按照小师叔的意思吧。” 孤舟真君到里已经觉得没意思了,他今在里,主要因为秋意泊他们来寻凌霄真君时他恰好就在与凌霄真君议事,他道:“我先告辞了,小师叔们事毕回洗剑峰寻我。” “是,师祖。”两人齐齐应了一声。 孤舟真君的影瞬间就消失了。 三人继续回归正题。 秋意泊看了一眼大殿:“里恐怕不够放,掌门可有芥子空间?” 凌霄真君一顿:“……?” 泊意秋有些忍不住翘起了自己的小尾巴,就差没把‘夸我们’写在脸上:“我们次所获焰晶大概塞满了一个芥子空间,品质大多还不错。” 凌霄真君:“……!” 他艰难地道:“小师叔们是……如何取得的?” “也是机缘所致。”秋意泊将发现焰晶的过程说了一遍,掌门知道他有无悲斋的道统,也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凌霄真君罢,神『色』一时有些复杂,感叹道:“小师叔果然是气运载……日后更需谨慎,有此机缘固然是好,但福兮祸所依,比起些外,不论是我、孤舟他们,还是宗门,都希望小师叔们好好的。” 秋意泊和泊意秋在心中也感叹,凌霄真君对他们是真的很不错了。 不是亲生的一般说不种话来。 秋意泊又取一,是一令牌,他将它交给了凌霄真君:“掌门真君,是离火境的入令符,也交予掌门真君了,离火境盛产焰晶,日后仍旧是五成交予宗门,五成我们自得……其余的秘境我们要了也没有什么用,掌门收着回头历练各位师兄吧!” “……什么东西?”凌霄真君满脸都是问号,他怀疑自己耳朵问题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令符,艰难地道:“……” “就是卷我们进的个秘境。”泊意秋解释道:“我们遇到了一位名唤翔鸣道君的残魂,他自称乃是碧霞山山主,与我们老祖有数万年交情,我们有缘便将秘境赠予我们了。” 其实是两人通过石粉研究了如何给秘境土地证强行改名字,只不过对凌霄真君自然还是说是送的——也确实是翔鸣道君给的,不算是骗人。 凌霄真君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般来说,秘境不可单独送,遇到种情况应该还会送个道统,上回秋意泊他们拿到踏云境没有送道统主要是因为他们已经学了凌霄诀——连秘境种战略『性』资都送了,道统有什么不送的? 凌霄真君拿着令符只觉得烫手无比,老脸都在发烫——他刚刚怎么说来着,不好意思要小师叔他的东西? 他错了,他可太需要了。 哪怕所有权还在秋意泊上,一个秘境五成的资源,足够让世上任何一个门派心动了。 凌霄真君道:“多谢小师叔……我便不客气了。” 秋意泊笑道:“本就是自家人,掌门真君与我们客气什么呢?” 泊意秋接着道:“不过此事还请掌门真君不要外传,毕竟秘境……” 三人对视了一眼,秒懂是闷声发大财的节奏。 凌霄真君笑着应了,秋意泊和泊意秋没事便告辞了。 他们要回洗剑峰接受孤舟真君还有三叔的毒打了,次秘境让他们深感自己火力不足,不好好『操』练一番都不好意思下山了。 凌霄真君他们离后……扭头给凌霄老祖的雕像上了三炷香,并虔诚地拜了拜。 ——老祖保佑,样的小师叔他还想多要几个。 第 113 章 秋意泊和泊意秋自然不知道掌门还有这样心思, 东西给心甘愿,半不心疼。 山中无日月,岁尽不知年, 上一次睁眼还是深冬,如今就已经到了春时,天气是正正好好叫人不冷也不热温度,微凉风还带着么一寒意,洗剑峰上野花却已经开了遍野, 星星深蓝浅紫花沿着山路开了一路, 草木香气与水汽混杂在一道, 叫人心旷神怡。 秋意泊是拈花惹草『性』子, 泊意秋自然也是,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各扯了一朵花在手里转着玩,又不由相视一笑。 说起来这些紫花地丁还是做妖, 孤舟真君除了山顶棵老松外其一律无所谓,其花草随便它野蛮去长, 全靠一年发四次任务让弟子来除草开路,否则洗剑峰恐怕连条山路都没有——毕竟人走多了才有路,洗剑峰上常驻人员常年不足一手之数, 大部还是靠飞,要条山路基本也没什么就是了。 秋意泊儿还小, 白天要去寒山书院上课, 晚上回了洗剑峰要学炼器, 有时候当真不想么快就到了山顶,便叫朱鹮停在山脚,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往上走,权当是放松了。 走得多了, 又嫌弃这条路光秃秃不大好看,于是趁着春日刚到时候就在身上带一紫花地丁子,一边顺着往上走一边往路两侧撒子,也不必特意去,到底是内门灵气环绕之地,紫花地丁这朴素中草『药』自然而然就长了起来,等到第二年时候就已经很好看了,等到第三年后便是眼下光景。 “还怪嫩,要不摘一回去炒来吃?”秋意泊也想起来小时候事,不由低眉浅笑道。 泊意秋也来了精神:“好啊,等过一阵子再摘一晒干了,做消肿止痛『药』膏也好!” 两人心有戚戚地对视了一眼,感觉这消肿止痛『药』物可能要多准备一了。 前面有一翼不大凉亭,也是秋意泊搭,风格是凌霄宗惯常仙气飘飘,青砖黛瓦,四周悬了竹帘,两人往里头坐了,如今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回去挨打,便煮了茶,还端了个小煤炉出来,去凌霄峰之前到食堂要糕给蒸上了,一边又放出了自动大剪刀催促它去剪紫花地丁回来吃。 待微苦茶水中和了口中糕甜腻感,融汇成恰到好处清甜香气,两人都不禁心懒散惬意——这才是人该过日子。 秋意泊长呼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一个带着笑意声音道:“原来你在这里。” 两人闻声侧目望去,便见自空中落下了一个飘然若仙身影,其眉目清绝,萧疏清轩,当风而来时便有一番令人心折风采。缓步走入亭中,见两人都呆呆地看着,目光也不禁落在了秋意泊脸上,眼中似有欣慰之,含笑以对:“泊儿?” 来人正是秋临淮。 秋意泊和泊意秋脸上都绽放出了大大笑容,“爹——!” “爹——!” 秋临淮顿了顿,看向了泊意秋:“这位是……?” 秋意泊目光流转,坑亲爹是半不怂,伸手拉着秋临淮胳膊叫坐:“爹,这是我……你不认识也是正常!” 可以停顿了一下,说暧昧无比。 秋临淮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便见泊意秋腻腻歪歪地扯了另一条手臂,亲亲热热地又唤了一声:“爹!我和意泊在一起,你不反对吧?!” 秋临淮是真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来拉拉扯扯,秋意泊是儿子也就算了,这兔崽子从小到大就喜欢拉拉扯扯,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拉了个正着,秋意泊则是压抑着笑意安慰泊意秋道:“不,我爹最是开不过。” 泊意秋长呼了一口气:“我还当爹知道我以前吃喝嫖赌,『奸』-『淫』掳掠,杀人放火……” 泊意秋嘴一秃噜,看着秋临淮越发冷然目光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秋临淮已经在暗中琢磨如何解决这个人了。 泊意秋笑得捶桌,伸手在脸上一抹,如今没到四时弟子上山扫撒时候,洗剑峰上也不有外人,干脆卸了伪装,『露』出了和秋意泊一模一样脸来,看着秋临淮冷冷目光,笑道:“爹,我唬你。” 秋意泊也笑倒了,张口便是一连串,秋临淮连张嘴机都没有:“爹,这是我神,我学了一个特别道统出来……你现在有两个儿子了,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奇妙?三叔和师祖居然没有和你说吗?三叔一定是故意,回头咱一起去捶三叔!爹,突破啦?你是不是已经是真君了,哇哦,好厉害,我爹我三叔都是真君了!” 泊意秋也在儿接着哔哔:“爹你可太厉害了!这次闭顺利嘛?你怎么一闭就了十年出头,我都已经二十了,爹,你闭有没有想我啊?咱要不放两串炮仗再摆两桌庆祝庆祝?爹你不要嫌我多,这不是十年没见你了嘛!” 秋临淮默默地侧了侧脸,觉得有些聒噪,却不舍得就此将听觉封闭,安然地听絮絮叨叨,不知不觉中也引得笑意盈然。 记得秋意泊小时候不这样,怎么十年不见成了个唠? ——但还是张嘴就能气人。 边听着,边拉着秋意泊手,叩上了命门,灵气钻入秋意泊体内转了一圈,见伤已痊愈便又拉过了泊意秋手,照此办理。 泊意秋大大方方地敞开神识气海随爹查。 泊意秋是秋意泊神,刻意多留意了一些,却发现秋意泊与泊意秋当真是一模一样,连神魂气息都毫不差,且之间有奇怪联系,双方,互不干扰。 “爹,你看我长得好看不好看?没有长残给我老秋家丢人吧?!” 泊意秋和秋意泊眼睛晶亮,满怀期待看着秋临淮,就等自己亲爹夸一声长得好看了。 ——这两个兔崽子。 秋临淮在心中笑骂了一句,于一年前破境,成功渡过雷劫,此后便继续闭稳定境界,今日方才出。第一件事便是传讯秋临与和孤舟真君,一是告知顺利稳定了境界,二是询问秋意泊如何。 谁想到先到是秋临与,拉着亲哥好一通骂不听侄子,又是卷入秘境又是如何如何,吓得秋临淮险些道心不稳,然后又见了师傅孤舟真君,孤舟真君倒是没说什么,说现在秋意泊在掌门真君处,一儿便回来。 便在山顶等着,结果等了半天秋意泊迟迟不到,实在是按捺不住,下山来寻就看见两人搁半山腰上吃茶赏景,还愣是扯了一通有没来唬,当真是养了一对活宝!如今还有脸来问长得好不好看? 孩子,长得丑才奇怪了! 秋临淮微微一笑,一手微抬,立刻有两盏茶殷勤送到了手边,秋临淮随手从泊意秋手中取了茶盏,捧着茶盅轻啜,末了笑道:“听临与说……你师兄弟都金丹了,你两个却沉『迷』外道,如今境界还在筑基?” 秋意泊:“……” 泊意秋:“……” 真·亲爹,开口就是『穴』。 秋意泊和泊意秋都垂下头去,莫名心虚,颇有小时候沉『迷』看本结果隔天睡过头没去上学,还被爹发现了感觉。 秋意泊还想挣扎一下:“爹,境界看是缘,我缘未到……你……”不懂。 最后两个字秋意泊愣是没敢说出口,在爹笑容下实在是不敢说了,爹现在是合体期大能,这有什么不懂,懂比都多得多,这日常来哄家长说辞在爹面前根本行不通。 “你接着说。”秋临淮好整以暇地看着突然变成了两个儿子。 “……”秋意泊气若游丝:“没……我意思是爹您教训得是,是我懈怠了。” 看着两个蔫了吧唧儿子,秋临淮也无意再打击,也是疏忽,和临与破境在即,师傅道统又不愿传与秋意泊,故而平时也就指指,没想到这兔崽子愣是能在身上集合了么许多道统,还都学了,问题很大。 秋临淮起身,秋意泊和泊意秋也不敢再坐,将东西收拾了干净,秋临淮笑『吟』『吟』地将两个提到了峰顶。 多年未归,洗剑峰峰顶还是如同以前样,光阴似乎已经将这里忽略了去,一株老松还如同往日一般,一枝被秋意泊挂了红绳树枝还在老位置上,孤舟真君依旧清淡地盘膝于松风之间,闭目参悟。 秋临与也在此处,不过不能上松树,便在树下打坐,至此,洗剑峰门下悉数到齐。 好家伙,这是三堂审节奏啊! 秋意泊和泊意秋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握住了对方手,给对方也是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最多不就是被打两顿嘛!不怕! 虽如此,两人还是莫名慌了起来。 秋临与睁开了双眼,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表活似在说‘我等着看你两被抽’,秋临淮旋身于两人面前站定,一手微垂,一柄木剑便出现在手中。 自叩问炼神还虚之后,爹和三叔面容虽依旧相似,可两人气质却迥然相异,秋临与如同利剑出鞘,锋芒毕现,而秋临淮则是如同宝剑归鞘,越发温润内敛,现在恐怕再也不有人认错了。 秋临淮淡淡地道:“不欺负你,许你本命剑。” 泊意秋弱弱地说:“爹,我……” “怎么?” “我没有本命剑。” 秋临淮眉间跳了跳,秋意泊乃是天灵根,进入剑冢绝不没有剑看上,道:“便取出你本命法宝来。” 秋意泊老老实实掏出了自己万宝炉,然后在秋临淮目光中收了回去,泊意秋两手空空,尴尬笑着——总比秋意泊掏出万宝炉来得强! 秋临淮当即不再与废,脚尖一,身形看似舒缓,实则快若闪电,转瞬就到了秋意泊面前,秋意泊反手疏狂剑出鞘,挡下了这一击,两剑方相触,秋意泊手臂就被震得发麻,疏狂剑几欲脱手而出,不过是仗着锋锐,勉强在秋临淮木剑上留下了一丝划痕,还未来得及收招,手上忽地一松,秋临淮木剑剑柄已至,重重地敲落了长剑。 泊意秋自然不在旁看戏,自后方攻向秋临淮,可长剑方到,秋临淮一手却神之又神出现在了背后,如玉两指轻而易举夹住了泊意秋留剑,随即手腕反转,留剑随之旋转,泊意秋还未来得及握紧长剑,秋临淮却已经旋身,木剑毫不留地敲在了泊意秋手腕上,泊意秋觉一股巨力袭来,不得已之下得放弃留剑。 下一瞬,木剑翻转,剑柄抵在了喉头,秋临淮另一手则是擒住了秋意泊颈项,听见咄咄两声,一青一红两宝剑自天空落下『插』入了泥土之中,犹自颤抖。 两人收回了看向宝剑目光,不禁咽了口口水,不约而同地想这要不是自己亲爹,下一秒自己就该横尸当场了。 秋意泊叫屈:“爹……你是合道真君,我打不过你也是正常。” 秋临淮温和地道:“我若不压制修为,你剑还能与我对上,我也不必再『操』心你了。” 言下之意,是筑基期修为,剑法也刻意放水放到了筑基期,两人一招都没过去,纯属两个人太菜。 这是真,别说合道真君了,就是元婴期要杀,可能都碰不到人家剑就挂了。 泊意秋喃喃地道:“不至于啊……我试过,我都能打赢金丹了……”怎么连在自己爹手底下一招都走不过去呢? 秋临与凉凉地说:“个太虚门王若辰?一个法修,又是个吃了丹『药』才提上去假金丹,有什么值得高兴?你俩要是这都赢不了,这辈子干脆就在山上待着吧,省得我与你爹提心吊胆。” 秋临与还怕两不服:“『露』黎也进阶金丹了,我去唤她来与你试试?” 秋意泊和泊意秋齐齐摇头,“不了不了,我服我服……爹,三叔我一定好好练剑,爹和三叔不头,我两绝不踏出山门一步!” 秋『露』黎是什么角『色』?她就是剑道上天才,老天爷赏了个金饭碗给她,自己还天天捧着饭碗努力吃,当年还在寒山书院时,秋『露』黎境界虽不及,但单论剑道能吊着捶! 秋临淮收剑,锁住秋意泊颈项手上滑,温和地轻抚了一下,又抬手将泊意秋从地上拉了起来,看见自己陡然成了两个儿子顶着一模一样脸做出一模一样表,不由好气又好笑,温和地道:“今日训你不是为了叫你好好练剑,而是叫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自傲于自己天赋,终究将沦落为庸人。” “『露』黎乃是地灵根,怀黎乃是玄灵根,还有你些昔日同窗,除却温夷光外灵根皆不如你,可此时十有八九都已经踏入练气化神,成就金丹,有了竞逐天榜资格,你却仍旧在原地踏步,可有反思?” 秋临与接着道:“这次你进了离火境也好,让你知道厉害,否则成天不知天高地厚……哪日撞上人要杀你,难道还顾忌你是谁家子弟,又修了多少年道,是什么灵根?” “人觉得区区两个蝼蚁,不值一提。” “三叔说是,三叔说是……”两人一迭声地道,不约而同看向了上方打坐孤舟真君,小声道:“要不爹和三叔去我洞府里再说,在这儿我怕扰了师祖清静。” 孤舟真君淡淡地道:“不嫌。” 秋意泊:“……” 泊意秋:“……” 您老敢是坐在树上看热闹是吧?! 两人气结。 秋临与忽地抬手抛出了一个阵盘,将众人都笼罩了进去,秋意泊和泊意秋有些诧异,洗剑峰上本就有阵法,哪怕是内门弟子若非手持令符也不得随意出入,心道就算要将吊起来打一顿也不必再设置一个禁制防着逃跑吧? 便听秋临与懒洋洋地起身伸了个懒腰,眉峰一挑,笑道:“你俩在秘境中杀了多少人?结了什么仇?说出来叫我和你爹知道个底。” “……啊?”两人有些反应过不过来。 秋临与瞪了两人一眼:“傻看着我作甚?快说!” 秋临淮也道:“不是要抓你错处,五大门盘根错节,你交代了我和你三叔还有你师祖也好提前应对。” 为什么听出来爹意思是:你和谁结仇了,说出来,我和你三叔师祖先去仇家杀了了事……? 秋临与笑眯眯地说:“说呀,怎么都哑巴了?搁秘境门口自尽假倒是很有勇气嘛!也不怕真了。” “还假?”秋临淮淡淡地一眼扫来,吓得两人差没缩成一团。 泊意秋想也未想便解释道:“是我和张镜做交易,三叔,别说我顺利瞒天过海了,就是我不巧没能转移我也就是个神,大不了让秋意泊再出来一个就行了……没什么大碍。” “原来如此。”秋临与道:“张镜,还有呢?” “张镜人挺好……”秋意泊尴尬地道:“人没拿我如何,在秘境中还帮过我。” “还有呢?” 秋意泊想了想道:“我太虚门王若辰杀了,她师傅是金虹真君,我还别揍了一顿王思欣和王奇凡,独孤八成废了不管……百炼山时随云兼两个弟子偷袭我,柏意让巨树前辈杀了……入秘境之前有个李姓修士和我起了冲突,秘境开启时自称是鹤鲤真君门下,要求我救,我实在是没有余力,便看着了。” 泊意秋接着道:“我觉得但凡大能八成是要迁怒,还好我两当时是易容,就干脆让这两张脸在秘境中,一了百了,省得麻烦。” 听到这里,秋临淮和秋临与才头,秋临与道:“还算是有脑子……金虹此人睚眦必报,品『性』下作,近些年太虚门被几人搅得一团『乱』,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将这段事烂在肚子里便是。” 秋意泊和泊意秋本就是这么想,纷纷头,秋意泊道:“三叔,奇哥和凝姐姐都在太虚门,地方我看也就顾远山还算是正人君子,其人乌七八糟,张镜虽不知是何人,什么境界……应是邪道无疑,但显然是与太虚门有私仇,我要不要想个办法将奇哥和凝姐姐弄出来?” 秋临淮目光温和,显然是对两还想得到两个在太虚门兄姐颇为赞许:“我日传信到太虚门,奇黎和凝黎应也有筑基修为,是该下山游历了,百年不回宗门也是寻常。” 好简单就解决了啊……两人不禁感叹,出来了就是好,凡事有靠山,两什么都不必管。 秋意泊笑道:“都听爹,爹,还未贺你突破炼神还虚,要不我摆上一桌?就我几人,还有师祖一道吃个饭,也算是热闹热闹。” 秋临淮眉间微动,有一让人感觉就要答应了错觉,道:“不必了,时间紧张。” “嗯?” 秋临淮温温和和地道:“还有一年半,天地二榜开启,你至少在此之前要突破金丹。” 秋临与走了过来:“我和你爹都曾是天榜魁首,你两个若是连天榜都登不上,我和你爹丢不起这个人。” 秋意泊不解地道:“不是……三叔,爹,天榜打到最后都是化神,我两个就是修成了金丹……” “少废。”秋临与已经提剑而来,眉峰一扬:“我和你爹对你要求很简单,天榜之前修个金丹,最好能突破个元婴,有元婴修为,化神也能一战了!” 泊意秋:“……?!” 秋意泊:“……?!” “谁先来?”秋临与问道。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了一眼,秋意泊眼神是这么说:这是你三叔,你先上! 泊意秋眼神是这么说:我是个神,我没有人权,这是你三叔,你先上! 两人眼神一番较劲,还没出谁先上呢,三叔和爹就已经跟抓兔子似地,一人提一个衣领就人给带走了。 是夜。 秋意泊和泊意秋宛若两被玩坏破布娃娃一样倒在了一起,浑身青紫,双目无神——被揍出来。 知道被揍,但是没想到居然是混合双打,每次两个抓住了一机有了赢面,孤舟真君还场外指一二,让爹和三叔更刁钻揍。 “我是个废物,我不想再努力了……” “俺也一样。” 第 114 章 众所周知, 修仙有一大好处——不用睡觉。 要灵气没耗干净,人就还能活蹦『乱』跳的,秋临淮们二人把秋意泊和泊意秋的灵力耗一干二净, 然后令两人就地入定恢复灵气,通常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拎起来接揍。 要不怎说是亲生的呢?这要是换两个人,秋意泊和泊意秋都觉对方是故意折磨们来的。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一个月。 秋临淮捧茶盅抿一口,秋临与坐身边, 百无聊赖的剥花生米。 们早就换个地方, 孤舟真君看够热闹, 第三天时就不耐烦的赶人, 们便挪到秋意泊的洞府前,没有平台便临时开辟一方——由两个兔崽子动手,们负责监工。 也看看们百炼山学点什。 说武力, 那秋意泊和泊意秋确实是不行,论炼器, 秋临淮和秋临与也就比们高境界上,真要论技术恐怕还不如们,一座平台被秋意泊们信手拈来, 加之审美线,修冬暖夏凉, 小亭瓦舍, 游鱼芙蕖, 舒服极,甚至还自带隔音、自动修复景观等等功能。 中间还因为灵感迸发给秋临淮和秋临与一人做一个集防御、居住、饮酒作乐于一体的小阵盘,让们两随身带,就是荒郊野外往下一扔也能瞬间享受舒适生活。 然后们爹就笑眯眯地夸们两句, 觉连炼器们都能这棒,两年内修到元婴也一定没有题。 秋意泊&泊意秋:“……”爹,不是这算的啊! 对于秋临淮与秋临与来说,陪秋意泊们训练那是杀鸡用宰牛刀,损耗的那点灵气还不如们自然恢复快,而秋意泊兄弟俩时不时灵气耗竭,们又时时注这两个崽子,便也不好入定,显十分无聊,连打发时间用的话本子都看几个大套。 秋临与翻一页话本子,叹气道:“我还想等哥你出,我们两就携手下山游历一番……哪想到啊!” 还约好友一起喝酒,打算去曾经无缘进入的秘境一探虚实,哪想到被两个兔崽子给困山上。 ——儿全是债啊! “若是无趣,就去修炼,今日我一人便够。”秋临淮提笔写下一行记录,这是洗剑峰的账本,其实没什好弄的,洗剑峰人少,自然出入条目也不多,做的是将洗剑峰有的财物都归纳入档——之前这东西就是管的,后来入化神巅峰后下山破劫,这才转手给秋临与。 然而秋临与不久后也入巅峰,可说这东西十来年就没人认真管过——孤舟真君是懒管的,趁有闲暇,秋临淮便将们一一登记册。 当年孤舟真君收徒,其实一开始收秋临与一人,为掌门收入门下,结果收徒大会结束后,正和秋临与交一些琐碎事项,忽地就被孤舟真君给拎走,掌门真君后面追喊愣是没能把抢去。 后来推测是因为当时显很会管理内务的原因——自梨潇真君去后,孤寡好久的孤舟真君急需一个靠住的人来替管理一下内务,不要小看洗剑峰上人少,但贵精不贵多,纳戒和芥子空间大小终究有个限度,下一峰主也总不能把历峰主积累下的资源天天带身上,总要有人管理。 想到这,秋临淮不由轻笑,抬手为自己和秋临与杯中注入沸水,目光却落不远处打坐的秋意泊兄弟俩身上。 秋临与喝口茶润润嗓子,余光见第四柱香剩下一半,手中的花生壳毫无预兆地击向不远处打坐的两人,花生壳敲到两人额头的前一瞬,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身形忽地从原地消失,算是避开这一击。 “还不错。”秋临与拍拍手,将碎屑撇去,一截枯枝从袖中落入掌心中,身形已然掠出去,首笑道:“哥,我先去……今天晚上放们休息一晚如何?” “去吧。”秋临淮微微一笑,算是应下来。 秋意泊和泊意秋当真是苦不堪言,也不知道哪天嘴秃噜一下,跟三叔和爹说起入定时差点被翔鸣道君夺舍的事情,紧接好,们唯一的休息时间入定也变不那太平起来,包括但不限于神识攻击、暗器(花生壳瓜子皮……)、剑气等等,若是没躲过去就是一顿好打。 不过这样的极限压迫下效果也非常明显,之前是完全没办法抵御三叔或者们亲爹一招,好歹也能有来有拆个上百招败,本来打半个时辰灵气就差不多耗竭,至少能撑两个时辰,虽然境界还是没有突破的趋势,但是自觉自己可打两个一个月前的自己。 但没用,今天三叔打别凶,手下半点没留情,几乎不到一盏茶就将们两扔作一堆,秋临与将手中枯枝似地宝剑『插』入秋意泊的脚前,有一丝就把秋意泊脚趾给剁下来,秋意泊吞口口水,悄悄地打量三叔——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啊,不开心揍们出气能理解,为什开心也要揍们?!这不科学! “起来,继续。”秋临与笑道:“今天若是能坚持下两百招,许你们休息一夜。” 秋意泊和泊意秋一听就来精神:“三叔,当真?” “一言既出。”秋临与道。 驷马难追。 两人对视一眼,拼! 夜『露』深重,此时已近夏日,空气中便有些燥热,泊意秋被那点热意给热醒,没有睁开眼睛,奈何愣是不到酣睡中,无奈地翻个身,然后就听见身后秋意泊幽幽地道:“……你也醒啊……” 自秘境来后两人便一直睡一张床上,也没人觉哪不对,似乎要将那些分开的时日补来一样——不过这样的时间也很少就是。 自那日出,这还是第一次有功夫睡觉。 泊意秋翻个身,靠秋意泊身上,打个呵欠:“我睡多久?” 两人依偎一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才一炷香不到。”秋意泊叹口气,比泊意秋早醒那五分钟,可能是这一个月已经习惯用入定来替睡眠,真有空到床上睡觉,翻来覆去愣是睡那点时间。 “睡不?”泊意秋懒洋洋地说。 “嗯。”秋意泊低声道:“不光睡不,还……” 泊意秋无比丝滑的接口道:“还饿。” 秋意泊颔首:“对头。” 泊意秋顺手捉一把秋意泊的长发之间指尖:“那吃点啥?我不想吃烤肉……” 皱皱眉头,这一个月两人逮机会就会吃点东西,烤肉也好火锅也好,都快吃吐,说那种大菜吧……对不起,两人没人会整。 们两的厨艺正餐上仅限于可直接放火上烤的和直接放汤烫的,连火锅底料都是央厨房师傅帮忙弄的,想吃的时候兑点水用小火焰滚一下就能下筷子。 大半夜的,内门食堂也门,外门肯定也门,若是换平时,两人可能就捏鼻子凑合吃一顿,但是今天是什日子?今天是难放假的日子!不吃顿好的都对不起们白天挨的打! “我也是……我想吃菜。”难秋意泊还有想吃绿叶子菜的时候。 “香菇菜心,松鼠桂鱼,香酥肘子……”泊意秋也不禁跟念叨起来,两吞口口水,都想起来好久之前夏分城出去逛街吃的那一顿——可怜见的,自从修仙,上一次正儿八经下馆子还能把菜吃到嘴居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起身穿衣洗漱,山上没吃,就下山去春溪城吃嘛! 春溪城就山脚下,按照两的速度天亮之前来绰绰有余! “我换张脸?”泊意秋道。 “那我也换一张。”秋意泊想想,决定自己也换一张,不为别的,自己这张脸太过招蜂引蝶,万一路过红灯区就被人强行拉走怎办?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春溪城作为一个大型城市,安全是很有保障的,两人也不慌什,将该带的该准备的收集整齐,便偷『摸』……正大光明的下山。 两一下山就上飞舟,飞舟急速航行之下不过一个时辰出头就到春溪城。 春溪城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是个不夜城,没有宵禁一说,两人交入城的两个下品灵石,便有几人拥上来:“前辈,吃喝玩乐我全都知道,保管叫您今天吃好玩好!” “两位前辈,我熟知春溪城三百二十一种『色』风景名吃,可要引路?一晚上要两个下品灵石!” “两位前辈,投宿还是用饭?还是手中有什要买卖的,晚辈一概熟悉!我要一个下品灵石!” 秋意泊和泊意秋不约而同地道:“我们想吃点好吃的……” 一个二十来岁出头的男子抢夺先机,殷勤地笑道:“两位前辈,这城中新开十二家酒楼,百余小吃,两位前辈是想用些什?席面还是小吃?甜口还是咸口?” 两人一听就知道这人是行家,道:“麻烦这位道友,我们想找一家馆子,没有忌口,好吃就行……价格方面无所谓。” “好勒,那就水韵楼,请随我来。”那修士比一个‘请’的手势,待秋意泊和泊意秋率先一步后才跟于后方,其人听们的话,知晓这是两位大客户,不禁向男子扬声道:“春哥,头记请我们喝酒!” “你们就惦记我这点酒钱!”修士扭过头笑骂一句,又连忙跟上两人的脚步。 两人寻思十年前的记忆,道:“道友,你可知报春阁还开门吗?还有百花楼?” 们记上来时引路人说报春阁的酒是一绝,百花楼的糕点也是一绝。 修士一听就知道两人恐怕很久没来春溪城,不过这也不奇怪,恭敬地解释道:“两位前辈,报春阁三年前便门,百花楼倒是还,不过晚上们家不做堂口。” “原来如此。”那这两家就能错过。 秋意泊们本来还想打包一点存慢慢吃呢。 修士闻弦音而知雅意,笑道:“两位前辈,近日新开张的繁云楼细点一绝,用过的修士都赞不绝口,还有一家小铺子,虽名声不显,可论起酒来,们家丝毫不输报春阁,若是前辈等不嫌弃,一会儿我替前辈们跑一趟。” “好,多谢你。”秋意泊应下来。 “前辈,此处距离水韵楼还有一段距离,城内禁止御剑,前辈们可要坐马车?”修士又道。 这个坑秋意泊十年前踩过,记当时靠走路也没多久,此时自然不会踩,婉拒对方。 修士也不见任何懊恼之『色』,仿佛就是随口一罢。 顺春溪城越往面走,就越是繁华热闹,处处张灯结彩,经过几家馆子时都能见到面坐满客人,或清雅或奢华的陈设映清一『色』的俊男美,叫人看也觉赏心悦目。 泊意秋好奇地道:“春溪城最近是要有什节庆吗?怎生这热闹?” 修士目『露』讶异,却仍旧恭敬地答道:“两位前辈的话,有两个月就要开春宴,故而热闹些。” “春宴不是开初春吗?”秋意泊道。 “似乎是因为半年前夏分城外秘境的事情,这才推迟春宴,北边似乎也推迟到秋日开,不过众说纷纭,其中真正的缘由晚辈也不太清楚。” 秋意泊和泊意秋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相视一笑——仔细一想也是,大家刚从离火境出来,受伤的受伤,闭的闭,五大门也忙上一阵,毕竟春宴也算是门派根基,不能不慎重行事。 总不能人才从秘境拼杀来就赶人去凡间找孩子,就是黄牛也没有这累的。 也不是说宗门就没有其人,非要金丹期弟子去做,但派元婴期弟子就显有些大材小用,且金丹到元婴是个坎儿,任哪个宗门也没有那豪气可大手一挥派出五十个元婴入凡间。知道的是你家金丹弟子大多闭,不知道的还为你要去凡间兴风作浪呢! 最键的是元婴期弟子不赶紧为即将到来的天榜大比做准备,还往凡间一去就是几个月?宗门同意,们自己都不同意啊! 三人又说一会儿话,修士的指点下秋意泊两人还路过的一家摊子上买到一种非常好吃的水果,形容一下就是拳头大的新鲜草莓,还爆甜,两人一人捧一个,咬下去的第一口还没来及咽下去,两人就又旋身摊子,打算包圆。 反正放纳戒十年百年……要主人还有口气,水果就不会坏,这不囤还是人吗?!必须囤! 摊主也爽快,直接取纳戒出来,一枚纳戒二十枚中品灵石,头大概有两千个果子左右,共有六枚纳戒,两人一人三枚平分,东西一入口袋,们两人莫名就觉心情非常愉悦。 紧接又路过一家好吃的糯米糕,被锤打成糊状的糯米还冒滚烫的热气,一口下去满嘴都是米香,看自己的心意还能往上撒果干糖浆,两人也一人囤两桶。 等瞎七搭八地买一通,两人终于察觉出不对头来——这走走,怎越来越不对劲。 ——指沿街两侧的红灯楼和站门口揽客的美貌男,不时有路过的男修修非常自然地揽过其中一位,然后带对方进楼,顺大开的门堂,便能见到面一片莺歌燕舞,丝竹靡靡,好不热闹。 最恐怖的是秋意泊们两个很明确的看见揽客的不止有修为很低接近于无的修士,还有不少筑基修士,甚至还有金丹和元婴修士。们有男有,见秋意泊们望来,俏生生地飞个媚眼过来,然后拉自己的客人进楼。 看上去非常愉快且迫不及待的样子。 两人心中都有点傻眼,第一个反应是走——毕竟也不是小时候,进青楼也不会有人觉们是进去嫖,两人都是大好青年,设施齐备,真的进门那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说起来,对于嫖这件事秋意泊是拒绝的。 不提其,论自己。 首先就不喜欢睡人,想到要和一个陌生人『裸』裎相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其次没有这个需求。不是不健康,而是修仙真的没有这个需求,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行,那确实是行的。 其实不光是行,甚至可很行,感如果有需要可做到闭锁精,金枪不倒,连续睡个几十号人都没题——这对于修士而言是非常简单的『操』作,别说修士,就是凡人学过相法门配合吐纳之法都能做到,不过凡人可能做不到连续睡几十号人。 但就是没有这个需求,就是那清心寡欲,每天忙要死要活,累筋疲力竭,谁有功夫管这二两肉? 最后就自己这张脸,要是进门都分不清是谁嫖谁。 泊意秋自然也是如此。 引路的修士察觉到两人的迟疑,详尽的解释道:“两位前辈,水韵楼便前面不远处——两位前辈安心,水韵楼是个清馆,陪酒唱曲是有的,别的就没有。晚辈不敢欺瞒两位前辈,论饭食,春溪城第一当属水韵楼莫属。” 秋意泊看向泊意秋,泊意秋也很纠结地看向——都走到这儿,不进去是不是有点可惜?难下山一次哎,但是进去是不是又不太好?万一被发两人八成是要被打半死的。 会被发吗?应该不会吧……就是爹和三叔也下山,们能进青楼?这不可能吧……就爹那个子,能上青楼秋意泊就把自己头割下来当球踢! 此时引路修士又道:“两位前辈,可要开一间包间?” 两人一看,发自己已经站水韵楼招牌r /> “开一间吧。”秋意泊和泊意秋道:“要清静些。” “好勒,两位前辈请随我来。”店小二热情地道,阅人无数,听们这般说法就是不光包间要清静,连人也要清静,边引路边热情地道:“小店今日新上上品鱼脍,乃是北海筑基瑶鱼,鲜甜味美,还有巨虾、牡蛎……” 毫不夸张的说,两人都不争气地咽口口水,所有坚持瞬间化为己有——这可是海鲜哎!们都二十年没吃到海鲜哎! 秋意泊停一下,扔一块上品灵石给引路的修士:“道友,劳烦你跑一趟,将你方才说的那些都买一些,佣金另付。” 修士微微躬身接下灵石:“是,前辈。” 两人被店小二带上包间,果然其中清静无人,有内外两侧窗开,一面是街景,一面是大厅中舞姬曼舞,店小二极力推荐一桌宴席,泊意秋又加几个菜,店小二满脸笑容的退出去。 不多时,饭菜就上来,果然贵有贵的道理,鲜美两人舌头都快吞下去。 秋意泊吃到一半还吩咐店小二多备几份,要打包! 这一顿饭可谓是风卷残云,从上菜到吃完半个时辰都没有,甚至替们跑腿的修士都还没来,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叫人进来收拾饭桌,各自靠沿窗的塌上,一人一盏清茶去腻,末还『摸』个大草莓出来啃。 对面也是极其繁华热闹的三层小楼,透过窗户还能见到美貌男子坐一个修的腿上,言笑晏晏,天经地义很。 “你说们是自愿的吗?”秋意泊道。 泊意秋抬抬下巴,秋意泊顺的视线看过去,见不远处楼宇上挂一个小牌子,上书‘合欢宗春溪城下院’。 一路看下去,什‘欢喜门春溪城下院’、‘鱼水楼春溪城下院’之流,上面的门派名字全是出名的修合欢道的。 秋意泊『摸』『摸』鼻子,“……好吧。” 凡间青楼的姑娘郎君是什拐卖强迫凄惨可怜,修仙界的青楼是修合欢道的修士正儿八经的修行道场……还行。 果然,凭这张脸进那些地方就是实打实的被嫖啊! 正此时,对面楼的一扇窗户打开来,两人顺势望过去。 秋意泊两人看面前两个熟悉的人影,强行忍住低头隐藏自己的的冲动——躲也没用。 对面的包间中是几个男子正喝酒,许是天热就打开窗透透风,秋临淮一双素来温和的眼睛清凌凌地望来,秋临与嗤笑一声,抬首饮尽杯中美酒,也看们。 请偷溜下山吃饭结果被带到青楼还和自己亲爹外加三叔撞个正该怎办? 急,线等。 第 115 章 清风微漾, 吹不走尴尬的氛围。 秋意泊定了定心神,不对,他和泊意秋都易容了, 不怕,他爹和三叔看见了又如何,他们也不一定能认得出啊!现在自『乱』马脚乃是下下之策。 秋意泊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友好地点了点头,目光收了回去, 他与泊意秋道:“李土, 今天这鱼脍我觉得当属第一。” 泊意秋目光微动, 不必说便明白了秋意泊的意思, 他应和道:“张火,那玩意儿腥得很,有什好吃的?还是那香酥德蹄, 外酥里嫩,肥而不腻……唔——!” 两粒花生还冒着热气, 轻巧地自他们身上滚落。 秋临与倚在窗头,遥遥一指:“还不过?” 秋意泊和泊意秋『摸』了『摸』鼻子,实实地过去了。 普一进了包间, 秋临与便笑道:“李土?张火?是不是该谢谢你们好歹还花了几分心思糊弄我和你们爹?没弄出个张三李四?” 秋临淮与一旁看不出修为的男子道:“这是我两个不争气的孩子。” 与秋临淮、秋临与交之人自也不是闲之辈,剑眉星目, 身材修长, 许是喝到了尽兴的地方, 衣衫微微有些潦草,『露』出里健硕的肌肉。他好奇地打量着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看似醉酒,实则锐利无比, 秋意泊和泊意秋甚至察觉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仿佛被什大型食肉动物盯上了一样。 秋临淮道:“这位是归元山枫落真君,你们称一声师叔。” 修士进阶炼神还虚至合体期后,便会由尊长赐下道号,如同他爹的‘应真’,三叔的‘怀真’,此后再称呼便是‘某某真君’。如孤舟真君,‘孤舟’是其道号,至于其本名姓甚名谁,秋意泊他们不知道了。 秋意泊推测的是能修炼到真君这个份上,仇家必不少,不取个道号掩盖本名,万一哪天被仇家找上家怎办?能也有些斩断尘缘的意思? “晚辈秋意泊见过枫落师叔。”秋意泊拱手见礼,泊意秋则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自称‘秋意浓’:“秋意浓拜见枫落师叔。” 枫落真君一手支颐,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捏着酒杯朗声笑道:“应真你之前还夸自己儿子灵慧尤胜你一筹,如今一看,你也有自卖自夸的一天。” 那种被盯上的危机感褪去了。 秋意泊他们是偷溜下山的,自是貌有普通就变成普通,此刻在秋临淮前杵着,看着还真像是好竹出了歹笋。 这不必亲爹的目光杀到,秋意泊便很自觉地卸了易容,泊意秋则是换成了一张打算以后常用的容,枫落真君顿了顿,仰头美酒一饮而尽,转而酒杯翻转,给秋临淮人看了空空如也的杯底。“……我自罚一杯。” “说起我记得你几年前不是说就只有一个孩子吗?”枫落真君说罢,抬手抛出了两个锦囊给了两人:“罢了,就是着我呢是吧?……一声师叔也不是白叫的,见礼!接着!” 秋临与笑道:“嗯,就一个。不过我哥那会儿没空管他,怕他寂寞便从旁系过继了个孩子陪他一道玩儿。” 秋意泊和泊意秋纷纷拱手谢过枫落真君,秋临淮这才侧脸问他们两人:“今日难得休沐,不好好在山上歇着,怎下山了?还了此处?” 秋临淮还有句话没有说:这是你们能的地方? 秋意泊与泊意秋那是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秋意泊眼睛微转,拱手道:“爹,我与阿浓深感这段间爹和三叔太过劳累,便特意下山想为爹和三叔买些菜下酒,进门问了个领路的只说水韵楼的菜最好,我们便过了……谁想到……” 谁想到你们居也下山逛青楼! 正在此,包间的门被敲响了,外头有人道:“几位前辈,水韵楼的小二送了食盒……说是方才进的两位前辈订的。” 秋临淮眉目不动:“进吧。” 哪想到进不是一个人,而是三四个人,一人双手各提了两个庞大的食盒,上还端端正正的贴了封条,上写了食盒中有什菜,分方便。 泊意秋一块牌子递给了水韵楼小二,吩咐道:“放旁边就好。” 他们自不能招呼一声就,付了钱又领了牌子,凭牌子取食盒。小二恭敬地接下了牌子,躬身道:“谢前辈,小的告退。” 人呼啦啦的又呼拉拉的走,两侧矮柜上都叫摆满了食盒,末了最后又进了方才替秋意泊他们引路的那人,对方恭敬地道:“前辈,您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这是清单。” 他看见秋意泊的脸微微有些惊讶,很快垂下了眼帘,纳戒交给了秋意泊,秋意泊反手递了他一块中品灵石:“劳烦你了。” “谢前辈赏赐。” 秋意泊从纳戒中取出了糕点酒水,满脸无辜地看着他爹和三叔,枫落真君见状笑道:“行了行了,板着张脸给谁看?我说大侄子,你几岁了?” “枫落师叔,我与阿浓今年二有一。” 枫落真君长筷击盏:“那傻站着做什?你们两个过给我坐下,一道喝酒!秋应真你也别管的太紧了,两个孩子大远的下山给你买酒菜,你发什臭脾气?……坐坐坐!喝酒!” 秋临淮想想也是,确实不怎生气——秋意泊是他一手带大,有什癖『性』他不知道?别看他平姐姐妹妹叫得欢畅,跟万花丛中过似地,实则在家里三岁后近身都不侍女服侍,侍女他跑得比什都快:“下次不许了,坐吧。” 秋意泊两人得了首肯,心道这算过了,他们两极其知趣,一个替拎了个食盒摆菜,一个替三位长辈斟酒,把礼数做足了这才坐了下。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嗝……大侄子们的酒不错!”枫落真君打了个酒嗝,接着道:“我看看……好歹也是两个筑基了,别说下就为了给你们俩买酒菜,就是真的玩玩也没什。” 秋临与反问道:“对了,听说枫落兄百年前收了个弟子,怎也不带出看看?” “他啊……自离火境出就一直在闭突破元婴了。” “突破元婴好啊,我这个当师叔的也没什好送的,不我给他包了这春风楼,叫他好好体验体验?刚好带上我们这两个兔崽子一起开开眼?” “去你的。”枫落真君笑骂道:“我好不容易养一个徒弟,难道是专门为了他春风楼当踏板的啊?” 秋临与撇嘴:“那你个屁的话!” “这不是见两个大侄子叫你们吓得跟鹌鹑似地吗?给你们两打个圆场还不知道顺着台阶下,活该!”枫落真君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句,又一拍桌子:“大侄子,给我倒酒!你们俩别怕,我不灌醉你爹和叔叔今天就不走了!” 秋临淮微笑着摇头:“上次一道喝酒,最后是谁趴下了?” “子现在是渡劫真君!怕你们区区合体?” “上次见,我们还是化神。” “少废话,喝!” 秋意泊和泊意秋无奈起身当起了小厮,三个长辈说起话其实没有他们能『插』得上嘴的地方,所幸他爹和三叔不怪罪他们就已经很好了,眼见着三人越喝越快,两人对视一眼,干脆直接叫小二上了酒坛,叫他们捧着喝。 秋临与又嫌他们碍事,他们赶到了窗边上去坐着,专心和枫落真君在酒桌上拼杀了起。 楼下丝竹声声,一位身姿曼妙的舞姬滑入了场中,水袖曼舞,步步生莲,两人百无聊赖,见此精神一振,便侧过脸一道看,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人也就是看个热闹,就算是如此,也觉得台上舞姬舞姿极美。 随着乐声转急,舞姬的裙摆如花一般绽开,水袖在空中柔韧地翻转着,上势如水,下势如龙,两人瞬间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也不知道是什情况,他们突发现舞姬距离他们近了许,饮酒的客人,往的美人……似乎在这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香气越发浓郁,她似乎就在他们咫尺舞动,纱下的双眼被殷红的眼线勾得极长,眨动之间便是无边缠绵。 心跳几乎在不受控制的加快,秋意泊握住了泊意秋的手,虽目光还在看着那舞姬,不妨碍他跟泊意秋『逼』『逼』:“不是吧?青楼里香料里加料居是真的?” “不至于,大家都是修士嘛……三叔和爹都在呢,怕个锤子。” “我就好奇一下,你不好奇?” “……我也蛮好奇的。” “我觉得这个玫瑰的味道有点纯哎,比我们提炼的好……做酒酿饼一定很棒。” “撑不死你!……一会儿去厨房买点。” 两人说到这里,总觉得前的舞姬瞪了他们一眼,又扭着如水蛇一般的腰肢自两人中间穿了过去,两人的手并未松开,那舞姬便倒在两人臂间,秋意泊还想着怎拒绝美人恩呢,就看见人纱下好……好一个胡子大汉! “……!” 那舞姬眉目含情,声音是标准的粗嘎男声:“你们俩能少说两句吗?我搁这儿跳舞,你们讨玫瑰膏!你们是人吗!赶紧的,装也给装成给我『迷』住了!是我这回考核还不过,我了你们俩狗命!” 舞姬一动,半边长衫自他肩头滑落,当真是风情无限——不看脸不听声音的话。 “啊这……” “少给我废话!长还盯着我呢!”那舞姬又嗔了一句,听着像是调笑,实则秋意泊和泊意秋总觉得不是场景不适合,对方能连秋意泊他们祖宗八都问候了。 泊意秋眨了眨眼,一脸『迷』『迷』瞪瞪地去捏舞姬的下巴,泊意秋则是伸手欲握人家的胳膊,舞姬身形如蛇,轻笑一声便又从两人前滑开了去,唯有水袖带着玫瑰香气拂了两人一脸。 看着很满意的样子。 舞姬一离开,他们发现周围的景物又回了,而那大汉舞姬此正在空中曼舞,一到了这边,一又去了那边,周围的客人也被他『迷』得三道五道,两人对视一眼,心想只不想那胡子,从艺术角度说还是很美的。 再扭头一看,就见三个长辈好整以暇地正看着他们。 “如何?这新的拂花伎美否?” 秋意泊和泊意秋脸『色』有点青,他们是基佬,是他们也不吃胡子拉碴的那一口啊,他们喜欢漂亮的,最好有点肌肉线条,嗯……如果单纯『露』水情缘有这两点就很足够了……他两视一笑,秋意泊侧过头去道:“美,我小候原以为爹和三叔已经是平生所见最为美貌之人,后又觉得当属林师姐第一,我也算是不差,如今一看,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枫落真君的好奇心,秋意泊口中‘林师姐’是何人他不知,秋家四口长什模样就在眼前,容貌,当今罕有能与之较之人。 “真的?”他大步走到窗前,扬声笑道:“美人,过!” 舞姬当真就飞身而,衣裳旖旎,悠美轻缓,如仙子携百花落凡,美不胜收。离得近了,枫落真君看清了纱下的真容,骂骂咧咧地啪得一下了窗,指着两人笑骂道:“这两个促狭的玩意儿!” 秋临与笑倒在桌上,秋临淮也忍俊不禁,秋临与道:“叫你信了他们的邪!这兔崽子从小嘴上就不把门,什话都说得出口!” 说到这里,秋临与又想起了几年前的事儿:“你不知道,这兔崽子寻了个机缘,当着前辈的就说什修仙是个辛苦的事情,他不吃苦,让我和他爹去吃吧……当那位前辈听了就看着我和我哥,我们俩差点羞得往地下钻!” 枫落真君笑道:“还有此事?” “怎没有?”秋临与指着秋临淮道:“你问他!” 秋临淮笑着点了点头。 枫落真君大笑,连连道:“哎,我家那徒弟怎就没这好玩?有机会我也生一个去。” “你还生得出?” “行不行你不清楚?” “滚滚滚!” 眼见着他们已经开起了荤段子,秋意泊他俩就知道他三叔和枫落真君八成是喝得有些上头了,他爹看着还为正襟危坐,看他那神情,能也差不离少了。 这些话他们不好听,免得尴尬——免得他爹和三叔明天回过神感觉尴尬找他们的碴。泊意秋道:“爹,三叔你们先和师叔喝着,我和阿泊去楼下叫两个菜。” “去吧。”三叔和他们爹还没说话,枫落真君便扬了扬手,“刚刚你们说什酒酿饼,去问问厨房会不会做!会做弄点!” “是,师叔。”两人齐齐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普一出包间的门,外的喧哗声便入了耳帘,秋意泊与泊意秋并肩而行,不由笑道:“哎,别说……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泊意秋也忍不住去看那些热闹景象,明明也没有什出格的画,异常吸引着他们的视线:“真睡人,那我不如和你睡,不太吃亏了……” 秋意泊仔细想了想,居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你说的对。” 那确实也没有什不对,你说□□吧……自己和自己『乱』个锤子。你说血缘吧,两个男人也不能生出孩子,他是真跟泊意秋睡个动词,那其实就于自己给自己做了个活,当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 泊意秋嬉笑着凑上,故意做出一副垂涎美『色』的法外狂徒模样:“那美人儿,先亲一个?你别跑,你就是跑,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嘿嘿!” “亲!”秋意泊不闪不避,泊意秋故意亲得贼响亮,糊了秋意泊一脸口水,秋意泊捉了泊意秋的袖子就给自己擦了,秋意泊笑骂了一句:“你还真亲啊?!” “亲一口怎了?回头让你亲回!”泊意秋勾住了秋意泊的肩头,两人一副哥俩好的倚在栏杆上看下的歌舞,不过是个玩笑,谁也没放在心上。 秋意泊叫住了路过的侍女,给包间里加了酒菜,还让他们做个酒酿饼吃。 ——人在酒楼,哪怕是青楼,也是带着吃饭『性』质的,他们进花钱,张张口也就罢了,根本不需他们亲自跑到厨房去,他们出主还是避开包间里秋临淮他们。 两人谁也没有提先回山上这个建议,不为别的,看着下丈软红,他们那个红尘诀似乎有所进益。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纷纷摇头苦笑,两人想的是一模一样的——这红尘诀除了让他们领悟了以分神外其他间动也不动,哪怕刻意运转也是毫无寸进,如今逛青楼倒是逛出点进步了? 就离谱。 难道还他们正儿八经的在春风楼里开间房,睡个一年半载的并阅人无数,这道统才能接着涨? ……算了,随它去吧。 ——你爹道统得是,不稀罕这一个! “不叫他们换个歌舞看?” “行啊。”泊意秋答应了下,吩咐侍女去后就有一名管事的上回话:“两位前辈想看点什?我们这而拂花伎的舞艺最佳,『吟』月伎的歌喉最是动听……” 管事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两根玉简,两人一人一根取了,玉简也很有意思,除了能表演的曲目和价格外还有众美人的影像,当真跟逛青楼……哦不对,他们就是在逛青楼。 秋意泊『摸』瞎,泊意秋也是不懂,两人不约而同的说:“就两个最贵的!” 管事闻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好好,两位前辈稍,拂花和『吟』月一会儿就到。” 秋意泊摆了摆手:“不必,在下的台子上就行了。” “是,前辈。” 管事的接过了泊意秋给的赏钱走了,没一会儿那胡子舞姬又上了台舞了一曲,紧接着的『吟』月伎也是个蒙着纱的,她歌喉一展,整个春风楼都安静了下,众人如痴如醉的听着,连带着泊意秋两人也不例外。 嗯……只不想着纱下能也是一位彪形大汉,他们也是能好好听歌的。 到两支节目结束,秋意泊和泊意秋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上涨的修为,再从窗户瞅了一眼还在喝酒的枫落真君他们,决定续上节目。 他们错了,这红尘诀他们很稀罕——听听歌看看跳舞就能涨修为的道统,这都不香就没有什香了! 他们又叫了排序在后的节目,能是珠玉在前,后的便有些不堪入目了,反正两人也不差钱,干脆又叫了那两位上台。 也不必回回的跑,块上品灵石一支节目,秋意泊跟管事说了,让他们表演到他们走为止,两块极品灵石下管事无有不应,喜笑颜开的走了。 到天『色』初晓的候,秋意泊他们的包间门被推了开——他两干脆直接在秋临与他们包间旁边开了个包间。秋临淮一手扶着枫落真君,一手抱着秋临与,道:“走了……嗯?” 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喝的有点了,怎三个辰不见,秋意泊和泊意秋都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严格说,秋意泊的修为已经到筑基巅峰了,而泊意秋也在筑基后期了。 他两在山上□□练了一个月都没有突破境界!怎下山喝了次花酒就突破了? 秋临淮一没说话,他对自己的教育方式产生了怀疑。 秋意泊和泊意秋也挺惊讶的,他们两起身接过了秋临与和枫落真君,道:“爹,我们回凌霄宗?” “我在后院开了个客房。”秋临淮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两。 两人一人腾出一手扶住了秋临淮,看得出,他爹也就是勉强没倒下去,其实还是喝醉了。 “行,走吧,爹我扶着你。”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在春风楼开了客房,自有人引,秋意泊和泊意秋没有花费太功夫就三人各自送进了客房中,两人没有什睡意——这是一闭眼,睁开眼睛又得挨揍,还是不睡了。 这跟他们以前报复『性』熬夜有点像,现在还是比以前强,现在熬通宵不会猝死。 两人就在花园小亭里坐了,吹着凉风,也没有什说话的劲头,就着一盏青灯,两人有志一同的开始翻起了话本子。 其实两人都很想修炼一下,『摸』清楚红尘诀的套路,……不能修炼!修炼以后有的是间,休息只有今晚了! 晨风微凉,两人泡了一盏茶,正看到兴头上,忽地整个小茶桌都翻了出去。 两人抬头一看,就见两个彪形大汉站在亭子门口,怒气腾腾: “就你们他妈让子跳了一晚上啊?!” “就你们他妈让子唱了一晚上啊?!” 第 116 章 虽然对『吟』月‘仙子’早有猜测, 但真的当一个彪形大汉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记忆中那位一身白衣抱着琵琶轻『吟』浅唱宛若月下仙子的形象还是破灭了。 人生有时候还是不知道那么多真相会比较幸福。 泊意秋头也不抬地道:“两位前辈怕是走错地方了。” “走走错老子难道还能不知道吗!”左边那位彪形大汉指着秋意泊,满脸委屈地道:“你们知不知道我脚都跳来两个水泡!至于吗?不就是之前让你们两个配合吗?!” “我唱得喉咙都哑了!”另一个大汉叫屈, 听他的声音那确实是哑了。 他的是伪声,更是耗费嗓子,从半夜唱到天亮差点连说话都张不开口。 秋意泊一手维扬,茶桌翻了来,打碎的茶壶被替换成了新的, 一汪清泉入内, 引得茶叶在其中翻滚, 秋意泊打了个响指, 红泥小陶炉中就燃起了金『色』的火焰,乎是瞬清幽的茶香便从中溢。 细碎却悦耳的鸟鸣声自花木中传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圆乎乎的小鸟轻轻巧巧地跳上了枝头, 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似乎在好奇他们在干什么。秋意泊余光见到它, 顺手便洒了一把瓜子去,小胖鸟嗖的一下就躲了起来,见有后续, 又探头探脑的来,小爪子捏住了一颗瓜子使劲地啄。 “那两位前辈漏『液』造访, 意欲何为呢?”秋意泊心很好, 尤其是面前这两人是他们突破境界的重大助力, 劳烦两个金丹巅峰又唱又跳,弄了一夜,秋意泊心中微妙的觉得有些对不住人。 “我们……我们……”两大汉憋了半天说干点什么。 两人自秋意泊他们一行人走后便在后台累得直喘,就是老黄牛也不能这么使唤吧!说着说着两人一上头一拍桌子就冲来, 打算训人一顿。刚刚踹了张桌子,也算了大半,又一看秋意泊和泊意秋的容貌……哎,这可不兴打! 泊意秋也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我们这儿有润喉的茶,相逢即是有缘,两位前辈若是不嫌弃便来吃点茶水再走。” 两个彪形大汉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来了吃茶了。 秋意泊另起了一壶,真放入一些保养嗓子的『药』材,却见那位‘『吟』月仙子’一摆手,从纳戒里拿了一包『药』材往里头一扔,沙哑地道:“谢谢了啊……我们自己有,不好喝茶叶。” 秋意泊笑着点了点头,又摆了样点心。 茶香飘了来,秋意泊闻了闻,是胖大海、菊花还有一丁点儿薄荷。 那两人也不客,捡了自己爱吃的就咬了一口,边道:“哎,是我们两的错,这不是昏头了嘛,我知道你们钱了,你们两个兔……两位道友我拂花一个面子,别叫管事的,以后你们来春风楼我你们打个八折!” ‘拂花’两个字方,秋意泊和泊意秋都被呛了一下,对方丝毫有放在心上,非常大度地道:“笑吧,老子就是叫拂花,他叫『吟』月,入了合欢宗就是这么个规矩。” 泊意秋和秋意泊很不客的扭头去笑了。 两人脸上浮现一抹奈,更多的是疲惫和坦然。泊意秋边笑边说:“两位前辈见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位前辈不必放在心上。” 拂花一抹嘴,半点有台上娇柔妩媚绝世妖姬的模样:“那就行。” 『吟』月以茶带酒,举杯相谢。 两人各潦草的吃了个酒酿饼,拂花道:“干他娘的,刚刚我听你们说什么玫瑰酒酿饼,说的我都饿了……是好吃啊!不是猪油的就好了,这股子花香腻腻歪歪的,不大行!” 秋意泊和泊意秋是南方人,吃惯了甜口到也觉得哪里不对,他两也有和人争咸甜的癖好,当即取了一个水韵楼的食盒来,大鱼大肉一现,就得了拂花和『吟』月的称赞:“这才像话!” 或许是吃人嘴软,话匣子也打开了,秋意泊好奇地道:“方才听拂花前辈说考核,那是什么意思?” 拂花面容一沉,巨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秋意泊还以为是问到了什么不好问的问题,便听拂花骂道:“咱们喝酒讲话,就算是半个兄弟!兄弟,老哥我劝你一句,不论合欢宗吹得如何天花『乱』坠,日后千万不考虑合欢宗!” “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好看,我跟你们讲你们赶紧找个师门!否则哪天就被拐进来了!” 泊意秋和秋意泊不约而同地道:“我们有师门了……既然如,拂花前辈又怎么进了合欢宗?” “那就好!”拂花一口干了茶水,一杯清茶愣是他喝了烈酒的豪迈,他悔不当初地道:“我怎么知道?我以为合欢宗是修后天阴阳大道,日后必然……谁想到入门后先我们一人赐了一个艺名,紧接着就跟普通修士一样修行,我们本以为是我们思想龌龊,我们宗门也是个正经门派……想到啊!” 秋意泊和泊意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极度好奇后面的内容。 『吟』月接着道:“想到等我们筑基下山历练了,就将我们安排到了这儿,然后管事的长老将我们一批都拉去唱歌跳舞还有房中术,先学了十年,然后又跟我们说将本门心法修至媚……”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应该是于合欢宗道统的不太好透『露』,他接着道:“……修到了不说,到底是本门道统,总是学的,最恶心人的就是还得通长老考核后才能放我们去自由游历。” “我们是真的惨啊……兄弟你们看我俩这体型,都是爹娘生的,我们有什么办法!从之后还得学易容,易得不好吓着客人也扣我们的分,上台『迷』不住客人也扣我们的分,被客人投诉也扣我们的分……成天想着法子扣我们的分!虽说不强迫我们陪客夜,但我们两都金丹了,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说到这里秋意泊他们也听懂了,敢这春风楼就是类似于寒山书院一样的地方,只不他们凌霄宗是入门先读书养心『性』,合欢宗反一反,等修到筑基才开始培养。 两人都在心中忍笑,这是真的好惨,以为合欢宗是搞不可描述的就毅然决然入了合欢宗,结果想到想毕业就得先去当花魁……也是绝了。 泊意秋憋着笑安抚道:“快了,我见两位前辈才艺众,定然很快就能通考核了。” 『吟』月老哥叹了口,忧郁地道:“老子都登台唱了九年了,再唱下去就人老珠黄了!” 拂花老哥也叹:“别提了,我都跳了十年了……豁,换到二十年前谁敢跟我说二十年后我能扭一朵花来,我非打得他脑浆子都来不可!” “是二十年前有人跟我说我能唱得比说的还好听,我也打。” 两人齐齐叹了口,络腮胡子下是化不开的忧伤。 ——泊意秋和秋意泊憋笑憋得把自己大腿都掐青了。 好惨,是真的好惨。 他们真的好分哦,居然区区金钱奴役了他们一晚上,真是太分了! 秋意泊咳嗽了一声,提起茶壶:“吃茶,吃茶!” 拂花、『吟』月还是老样子,豪迈地一口干了茶水,『吟』月老哥道:“今日与你们说说话,心中一口反倒是畅快了!我看你们俩方才在楼上听得也算是认真,八成也不是来找茬,是真心喜欢!为了这个,咱两就该敬你们一杯!” “客了!”那确实是,听歌就能涨修为,24小时循环播放他两都有意见。 他们在山上天天遭受亲爹毒打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涨点修为吗! 谁能想到呢,在山上被毒打修为长进,实力长进了,摆烂下山逛青楼,修为涨了! 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离谱开门的时候被闪电劈了,不光离谱到还离谱的让人直呼麻痹。 “这个你们。”拂花老哥掏了两个法宝来:“什么特别的,就是以后你们俩行走于花酒丛中,带着这个可以受点门道糊弄……我看你们两也是胆大的,我看你们还年轻,劝你们不来恐怕劝不住!” 秋意泊和泊意秋欣然受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仔细一想那确实是不可能不来——水韵楼的菜真的好吃,等打包的吃完了他们肯定还来。 『吟』月老哥道:“……刚才我两来踹桌子,你们就不害怕?居然还坐得住?” “不太怕。”泊意秋笑着眼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房:“今日是跟着长辈来的。” 恐怕这两位老哥一入内就被发现了,至于他爹他们为什么来么……泊意秋觉得他爹贼鸡儿坏,九成九是想他们吃个训,等他们又被毒打才施施然来救场,再来一番人心险恶实力至上的导,唬得他们不敢再偷溜下山。 估计他们也想到来的人也啥坏心眼,反而还一道吃上了。 秋临淮在屋内,与秋意泊含笑的眼睛对上了,虽然隔着一扇窗纱,他却知道秋意泊看见他了。 “……真是精明得很……”秋临淮笑了笑,却也不走,他靠在门后,闭目静听。 他虽知道那两个兔崽子身上有不法宝,却也不是当真就那么放心让他们两人独自去面对两个金丹巅峰。 ……才二十头,还小,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第 117 章 拂花老哥顺着泊意秋的视线了过去, 随即笑道:“哎,那亏得我俩就踹了张桌子没动手!真要动手我和『吟』月估计就没了!” 他们在这里又是吃茶吃菜又是拍桌子谈笑,这两个小兄弟家的长辈没出面就说明介意, 真介意早就将他们扔出去了。 秋意泊唇角勾了勾,没反驳,抬手为几人又添上了茶水。 『吟』月一拍桌子,“喝茶了!我好酒!整!” 说着,他就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坛用红布包着的酒坛, 只巴掌大小, 坛封泥一落, 便飘然而出一股清淡的酒香, 『吟』月道:“别我这酒闻着咋地,这可是我师祖赐来的,唤梦红尘, 要要试试?过你两的修为,多一人一。” 泊意秋好奇地道:“喝多了会如?” “会容易醒过来。”拂花老哥拍了拍『吟』月的肩头:“别瞎整, 可别给他们喝了,万一醒过来咋办?” “会,哪这么容易醒过来!喝!”『吟』月说罢就给他们一人倒了一个杯底, 剩的干脆和拂花一人一半分了:“我干为敬!” 他仰头就喝了,随即脸上浮出了一些虚幻的笑容,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到了亭边, 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那是一片耀眼的白,初阳已升,曦光将天空分隔成了阴阳两界,几乎带着任暖意的光洒在了他的脸上, 映着白灰『色』的天空,轻易地勾勒出了无言喻的意境。 他踩着虚浮的脚步晃了又晃,终倒在了亭边长栏上,倚在上头沉沉睡去。 拂花老哥抬头将那半瓶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却喷出了浓烈的酒香:“……嗝……我睡了……你们……别喝……” 秋意泊和泊意秋自然可喝。 正所谓害人之心可,防人之心可无,且他们两的子,这酒好像跟罂-粟那什么一,总之他们是会喝的。 “现在怎么办?”秋意泊歪着头打量着面前如琥珀一般的酒,些心动想试试,却敢试。 “怎么办。”泊意秋伸了个懒腰,身体一倾就靠在了秋意泊身上,他打了个呵欠:“叫人来把他们搬走吧……问问爹。” 残酒余羹静静地躺在小石桌上,空气还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茶香,与草木清气混杂在一处,周围小鸟跳上了枝头,带来了悉悉索索地声响。 春风楼飞檐上的红灯笼一盏又一盏的灭了去,喧嚣了一晚的楼宇终究还是陷入了沉寂。 两人突然都没了说话的兴致,眉染上了一倦懒,似是在方才一场偶遇就将他们的情绪都耗了个干净,如今再也想耗费任精力去做些什么,去说些什么。 秋意泊放松了背脊,懒洋洋地与他依偎在一处,静天光破云。 两人的手掌无意识的合在了一块,随意的把玩着方的指尖,又自五指摩挲而过,松松地扣在了一起。 他们身上突然盖上了一件披风。 两人回头望去,便见秋临淮温声道:“睡吧。” 两人打了个呵欠,借着披风给的暖意睡了过去。 秋临淮走到了石桌前,随手执起酒杯在鼻端闻了闻,随即又放了。 梦红尘,合欢宗秘酿之一,确实是个好东西,但适合他们喝——年纪轻轻,恐怕连红尘是什么都知道,喝这东西什么用? 秋临淮唤来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春风楼管事,示意他随意安排,自己则是一手一个提起了秋意泊和泊意秋,将他们安置到客房中去。 就这么酒香,也足够两人做一场好梦了。 秋意泊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了,房里格外的安静,架子旁了一盏熏香,袅袅的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梦,可梦见了什么却记得了,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通体舒适。 泊意秋还未醒来,秋意泊往他身边凑了凑,悄悄卸了他的易容。 ——突然想起来在秘境中的时候想过等机会了要好好自己帅气的容貌! 易容褪去,秋意泊仔仔细细地了一会儿——嗯,我真帅! 他伸出手臂将泊意秋抱进了怀里,满足的叹了气,他睡觉个怪癖,他喜欢抱着枕头睡觉,在前世的时候用的是一只据说颈椎好的圆枕,那圆枕用着用着他床上就又多了只枕头,这只圆枕就成了每天抱着睡的角『色』。 自从到了这儿,秋意泊这个习惯就被迫改掉了,毕竟还是婴儿的时期他被牢牢地裹在襁褓里,被『奶』娘嬷嬷抱着哄着睡,等到自己单独睡了,也就没了这个习惯。可当泊意秋出现后,他这个习惯又回来了。 他将脑袋搁在了泊意秋手臂上,然后用力压了压,压了半天也没听曾经熟悉的清脆的骨头摩擦声,忽地一手按在了他的头上,猛地往一压,秋意泊如愿听见了那声脆响。 ——再用力颈骨都断了。 泊意秋闭着眼睛道:“舒服了?” 秋意泊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脖子:“你病?” 泊意秋扯过了秋意泊的手臂,将自己的头搁了上去,“也帮我压一压。” 秋意泊伸手一按,然后泊意秋从床上跳了起来,苦着脸『揉』自己的脖子:“我的妈……好痛!你就手轻一?!” “你也知道痛?” “我怎么知道?我要举报你歧视分神!” “你告啊!分神哪人权!” 两人视了一眼,由都笑了起来,各自床穿衣:“我爹他们还没醒啊?我们都就醒了哎!” “可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泊意秋调侃道:“年纪大了,宿醉头疼个两天爬起来也很正常,爹和三叔都千把岁了吧?放在凡骨头都成灰了……” 话音未落,两人的房门就被推了开来,秋临淮和秋临与两人站在门外,秋临与脸都黑了,秋临淮一脸温和平淡,似乎没听见的模。 秋意泊和泊意秋一僵,缓慢地扭过头去,透过半透的屏风见了他们两的身影:“爹,三叔……你们醒了啊,好早……” “早了。”秋临与进门便反手关了门:“我和你爹年迈,睡着了,只好来叫你们,免得一会儿还要吃了晚饭再回山上。” 秋临淮落座在塌上,“你们三叔说得理。” 两人头皮发麻,连忙穿好了衣,把易容也重新收拾了一,秋意泊打紧,反正是跟着爹和三叔,泊意秋却要换成以后常用的那张脸,好和秋意泊区分开。 泊意秋刚从屏风后出来,就被秋临与一臂圈住了脖子往压:“怎么,还嫌你爹和我年纪大了?兔崽子是是欠揍?” 刚被秋意泊折腾过脖子的泊意秋只觉得一阵酸痛从脖子上传来,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三叔轻、轻!疼!” “疼什么,我一把老骨头了!”秋临与笑道。 “三叔我错了!快放开!疼!”泊意秋一阵求饶,秋意泊连忙上前拉:“三叔,他开个玩笑罢了,快放开,脖子要断了!” 秋临与又用力圈了一这才放开了泊意秋:“你们俩回山上给我等着!” 泊意秋『揉』着脖子,含糊地道:“等着也是要挨揍的……” 秋临淮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爹,枫落师叔呢?” “早已走了。”秋临淮笑意盈然的着他们,言之意懂得都懂——要是他们两个一觉睡到午,他们也应该早走了。 院门外早已侍女等着,恭敬地将他们送出了门,临近门前还将两支着精致奢华的玉签交给了秋意泊与泊意秋:“这是『吟』月伎赠予郎君的,还盼郎君再来。” “这是拂花伎赠予郎君的,还盼郎君再来。” 听闻此言,前后出来的客人稀奇地道:“『吟』月和拂花居然也要凡了?连花签都送出去了!” “年少慕艾,我要是花签,我也送那两个少年郎!” 秋临与淡淡地一眼瞥了过去,那几个客人便敢再说话,低头连忙离去。秋临淮道:“收吧,要辜负两位仙子一番意。” “是。”秋意泊两人收了花签,与侍女道:“替我们多谢两位仙子。” “郎君必客气。”侍女嫣然一笑,便退后了一步,再言语。四人出了大门,这才发现其实已经近黄昏了。妖艳的女郎倚在勾栏前,长发半挽,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小厮们提着灯笼一盏一盏的燃,映亮了半条长街。 知是处传来了若若无地丝竹声,秋意泊和泊意秋忽地脚一顿,再前行。 秋临与侧身向他们:“嗯?还想吃了饭再回去?” ——也是行。 既然时已经晚了,再晚一个时辰也无妨。 秋意泊侧耳倾听着那丝竹声,似是入神。 秋临淮伸手拦住了秋临与,静静地着他们。 金乌西沉,余辉将天空映成了瑰丽的金紫,长街上来往游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貌的男女凭栏而立,歌舞渐起。 秋意泊缓缓吐出了一气,微笑道:“爹,三叔,我觉得今天你们可是揍成我了。” 泊意秋也笑。 秋临与挑眉道:“皮痒了?” “我要突破金丹了。”秋意泊低声道,他向泊意秋,泊意秋微微颔首,示意他也快了。 方才的感觉很难言喻,过是人来人又走,就莫将他带入了一种顿悟之中,再回过神来,便感觉自己要突破了。 红尘诀真是……香啊! 秋临与道:“金丹怎么了?金丹难道就揍得……哎?!哥!” 秋临淮与秋临与极其默契地一人提一个,随手扔了灵石夺了匹拉马车的马来,带着他们两个飞速出城回凌霄宗。 突破炼气化神是什么小事,回凌霄宗是稳妥的办。 好容易将两人带回宗门,分开各自塞进一个洞府里,两人才松了一气。 秋临与见左右无人,憋屈地道:“……还真是揍成了。” “这两个兔崽子怎么回事?昨天突破筑基后期,今天就突破金丹?!喝水都带他们这么快的!” 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他扯了一把秋临淮的衣袖:“哥,你说咱们娘怎么没给我们个天灵根呢?” 原来天灵根修行是这么逆天的吗?他也好想要哦! 秋临淮笑着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少丢人……” 应该是积累所致。 他们二人离火境中一游,突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后来又在山上比他们『操』练的那么狠,恐怕也没什么心思去感悟突破,偶尔放松了精神,了那份心境,这才让两人一夜之连升两级。 秋临与扭头一,瞬尴尬了起来:“师傅……” 孤舟真君淡淡地了头,道:“这辈子应该没机会了,辈子努力。” “……师傅!!!” 第 118 章 秋临与这种和家亲哥抱怨的话叫孤舟真君听了,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孩儿了,但仍然有一种微妙的羞赧感。孤舟真君却不是为了听他们兄弟之间的悄悄话来的,他的目光在洞府之间流连了一瞬:“如了?” 秋临淮微微躬身:“禀师傅, 阿泊和阿意两人于昨夜突破筑基巅峰与筑基后期,今日山之际,偶得顿悟,双双破境。” 泊意秋虽然只是到了筑基巅峰,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应该会比秋意泊突破的稍微晚一些, 但不会差太大。 孤舟真君颔首:“继续。” 秋临淮接着道:“师傅, 《上清红尘渡劫宝录》虽有神妙之处, 徒儿认为此法并非长久之计,待两人出关,本门无上道统已足够完善, 又有无悲斋道统为辅,实属不必再修。” 来的路上秋意泊他们已经和他交代过了。 红尘诀能叫秋意泊两人这么快突破, 不可谓不神妙,然而这红尘诀却是一个无底洞,此时突破得快, 不过是因为两人涉世未深,偶得心境又基础扎实的缘故。这道统太过讲究心境与顿悟, 这其实是好的……但要是没有呢? 俗世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待他们一一悟, 却不得其中精髓届时如? 若阅尽千帆,心如死灰,又如? 秋临淮甚至觉得红尘诀是一条‘邪道’,一条与洗剑峰无情道一样的‘邪道’, 看似简单,进益极快,实则步步凶险,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他想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孩子,不是一根心如朽木槁灰的木头。 他连洗剑峰的无情道都不舍得秋意泊修,怎么舍得他修一个来历不明的红尘诀? 秋临淮其实不担心秋意泊的进步速度,秋意泊是天灵根,哪怕凌霄诀的进步不如红尘诀,但稳扎稳打之下不说天下一,保绝无问题,又有炼器道统傍身,甚至会比大部分的修士都过得舒服。 此前催促两人尽快入元婴期,半真半假。 修士一旦步入元婴期,哪怕遭遇不幸,只要元婴能逃出来,总有办法重塑肉身,且进入炼气化神之后每一个境界都是一个分水岭,出门在元婴修为也足以应付大多危机了。 至于天榜,其实并不在他眼中。 秋意泊叩问道途几,如今距离天榜只剩一半,一半的时间筑基到元婴,他又没疯,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根本不指望秋意泊他们能在天榜有所作为,之前那么说不过是叫他们有个危机感罢了,并不为别的。 此中关键在场三人都能想通。 孤舟真君沉『吟』片刻,道:“便如此吧。” “多谢师傅。” 孤舟真君飘然而,秋临与这上前道:“哥……” 他们两没学无情道,说到底心『性』不适合,学了个开头便被要求不许再学了,秋意泊继承了太上忘情道统,如今师傅也默认了不让他学……好家伙,他们洗剑峰的传承可就没人了。 “不必多虑。”秋临淮伸手按住了秋临与的肩头,神情微微有些奇异,他道:“前些日子师傅说了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谁?” “温夷光。” 秋临与一顿,温夷光此在凌霄宗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对比起秋意泊这个只为上层所知的天灵根,他就是那个光明正大顶着天生剑骨与天灵根并存的人,他的进步也有目共睹,如今已经在金丹中期了。 二五岁不到的金丹中期,莫说在凌霄宗,就是放眼天下纵观古今也不多见。 秋临与奇怪道:“离安师叔愿意放人?” “正是离安师叔亲来提的。”秋临淮温声道:“温夷光心『性』如此,离安师叔也不愿阻了他的道途。” 洗剑峰有无情道这门道统,苍焰峰没有道统,却有一套剑法,与凌霄诀配合之下更是刚烈无匹,威力巨大,奈苍焰峰这剑法『性』烈如火,温夷光……他不合适。 倒不是说他练不成,但是想要得其中真意便是倍功半。 离安真君真心收温夷光为徒,然心甘情愿为他筹谋。 ——反正给孤舟真君也是家人,给了孤舟,温夷光见了他照样得喊师傅,四舍五入就是他白嫖了洗剑峰的道统,离安真君没有半点不愿意的。 “原来如此。”秋临与往后靠了靠,琢磨了一会儿摇头道:“咱们这辈分是说不清了。” “各喊各的就是了。”秋临淮轻笑道。 秋临与啧啧有声:“我就说泊儿那兔崽子跟谁学来的,原来父传子承。” 秋临淮笑而不语。 两人忽都仰头看向天空,“开始了。” 秋意泊双目闭合,盘膝而坐,双手平淡搁于膝头,各扣午字诀,周遭灵气平缓而迅速被他所吸收。如果说筑基是将内灵气压缩成『液』,那么金丹便是将『液』态灵气压缩成固。 这是一个听起来非常简单的『操』作,实际上『操』作起来又异常的艰难——简单是说其实只要灵气浓度过高,就能然析出结晶,困难是在于如让己内全是结晶,没有『液』。 秋意泊没法子,只能老老实实采取最笨的法,努力吸收灵气,然后一点点缩的空间,一旦扩出空间便再度吸收灵气填补空缺。 很快他就凝出了一缕晶簇。 秋意泊尝试着触碰了一样,神『色』有些微妙——怎么感觉像灵石? 纯度高,白得五彩斑斓,能无障碍化作灵气,能拿出——是灵石没错啊! 啊这,难道所谓的金丹就是将己练成一块大型灵石? 他犹豫片刻,万宝炉他丹田中飞出,稳稳立于面,他起身,指尖划过万宝炉的铜墙铁壁……凝练这种情,其实他很熟练不是吗? 反正是己的炉子,万一撑不住就出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想到此处,打开了炉门,缓步而入。 一缕金光在空气中迸现,映得整座洞府都耀眼夺目,金『色』近白的火焰如锁链一般包裹住了万宝炉。 秋意泊是一次肉身进万宝炉,之前最多就是神识『操』作一番,他四处张望着万宝炉内的空间,他一个反应是……蛮大的。 万宝炉形为八面九层宝塔,如今他在一层,面以魔纹石铺就,平滑细腻,八扇拱门位于八面,另有雕花窗六扇,从里头能看见洞府中的景象,其余倒是没什么装饰了。 最令秋意泊感觉烦躁不安的是万宝炉上好多灰啊!魔纹石为黑『色』,如今这面是灰『色』的,脚一踩一抬就是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俯身沾了点灰尘,在指上一粘,凭感觉就分析出了其中的成分——矿石残渣,妖兽骨粉、碎『毛』。 他心知现在己最好折腾这些,老老实实坐下来淬炼灵气,但是他就是……坐不下。 原来他天天把这么个脏东西塞在丹田里……秋意泊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无奈挥了挥衣袖,两把吸尘器凭空而现,勤勤恳恳开始工作了起来。 他没有上二层,二层的环境应该和这里差不多,他是别看了,免得血压嗖的一下就上了。倒是以后有功夫可以把万宝炉内装饰一番,弄一个居住或者研究的,比放阵盘来得便利索。 秋意泊选了个干净的儿坐下了,极光金焰本就隐藏在他的内,不过往日里极光金焰对着他都会主动收起锋芒,今日却要被催促着煅烧他的经脉了。 秋意泊先尝试分了一丝极光金焰出来,对着己内灵气主干道先加了点温,随即他就倒抽了一口气,脸『色』有点发白——他妈的好痛啊!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灵气流经被灼烧的那一段经脉便迅速析出了结晶,举个例子来说,他己要运转至三周能析出一簇结晶,靠极光金焰运转百分之一周就能析出一簇结晶。 秋意泊有些舍不得这速度,又忍不下那种疼痛,只能控制着极光金焰,不断抽取其中的火焰,只分出几不可见的一丝烘烤经脉,宛若保温一样的温着己的经脉,总算是将痛苦控制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他闭上了双眼,神识专心控制着火焰与灵气,一点一点的锤炼己身。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血肉在无意识中也被极光金焰所凝练着,反复的损毁,重铸,再生。 另一头的泊意秋就不了。 秋临淮与秋临与本来看完秋意泊那儿有些担心,到他洞府前想看看他如了,就见洞府中探出了只狗头——泊意秋讨好看着他爹和他三叔:“爹,你洞府里的灵矿我能用吗?” 泊意秋往日里都跟秋意泊住一起,哪来的洞府,这洞府是秋临淮的,让他临时用一用,毕竟两个人时突破金丹,吸收周围的灵气,若是离得太近,就算他们是一个人,也免不了抢夺灵气。 秋临淮拧着眉头道:“不入定?” “爹,你别管,我有用嘛!能用吗?”泊意秋笑道:“若是不能,劳烦爹来帮我紫霄阁换一点来,用我的贡献就好。” 泊意秋说到这里突然道:“哎?爹,三叔,你们要贡献值吗?我有不,分你们一些?” 上交了半个离火境,掌门然不可能白拿,现在整个宗门的贡献值加起来可能都比不上他一个人,掌门真君特意交代了,如果要大批量换东西一定要提前跟他说一声,免得紫霄阁空了就有些难看了。 “你只管拿用。”秋临与眉目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替秋临淮答应了下来,“缺什么,我现在就紫霄阁,不行有你师祖。” “那不行,万一把我爹、你有师祖的老本都花完了怎么办?”泊意秋狭促说了一句,把需要的灵矿报了报,秋临与一听清单就确定了他要做什么——这是万宝炉的清单。 他想趁着叩问炼气化神之境时为己再铸一座万宝炉。 秋临与在心中打了一下己的嘴,多什么嘴,这材料就是他们三人的老本都掏出来都凑不齐一座万宝炉,倒不是没钱,但不是炼器师谁会囤那么多的灵矿啊! 泊意秋点了点头,手中飞出了一物,落入了秋临与手中,秋临与接了,头也不就走了。泊意秋搁那儿喊:“三叔,要是紫霄阁不够你再帮我跑一趟百炼山啊!单子在玉简里别弄错了,我有我师傅的贡献值你只管不要怕……哎你了紫霄阁先来一趟!” “知道了!”兔崽子你可给我闭嘴吧!没见过要突破这么能『逼』『逼』赖赖的修士! 秋临淮皱着眉头道:“你三叔了,你入定。” 泊意秋眉峰一扬,倒有两分闲情雅致:“我又不急……爹,你吃了吗?” 他在筑基后期,需要一点时间冲到圆满,刚好趁此机会将万宝炉锤炼出来,免得丧失了一次天雷提纯的机会。而且这次万宝炉出来后可能要连续升级两次,他手里的材料估计不够用,这出来问他爹和三叔要。 万宝炉出来后就是他另一条命,虽然分神没有人权,死了大不了再弄一个出来,但谁也不会拒绝多一条命啊! 弄一个分神出来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秋临淮上前,泊意秋见他上前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道:“爹!你阿泊那边看看!他估计也得要!” “知道了。”秋临淮应了一声,按住了他的狗头就把他往洞府里一塞,直接打开禁制将他关在了里面,泊意秋怪模怪样的叫了一声,乖乖修炼了。 豁,他爹是真的急了,这都上手了! 秋临淮微微摇头,又忍不住笑了笑,他旋身往秋意泊的洞府了——都是债。 秋意泊在内灵气凝练到一半的时候就想起来可以顺道升级一下万宝炉,这不是据说进阶炼气化神会有天雷劫嘛,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他这会儿然而然的就『摸』索清楚了万宝炉的清单,然后无奈从洞府里探了个头出,扯开嗓子就喊:“爹——!” 秋临淮飞到一半听到这喊声眉心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儿,过就看见秋意泊和泊意秋一个德『性』,探了个狗头鬼鬼祟祟的往看。 两人从面容到声音都一模一样,要不是他能靠境界来分人,一时以为己又折返了泊意秋那儿。 “爹!”秋意泊眉间一片欢欣,张口便是一连串的灵矿清单,比起泊意秋的更是珍惜,有两种矿石他听都没听说过,秋意泊说了觉得不放心,扔了个玉简出来:“爹,清单在上头,你帮我跑一趟百炼山吧……紫霄阁估计没有。” “我有师傅的贡献值,你只管,不要怕!你换两份啊!估计阿意那边也要一份!” “有呢?”秋临淮温和道:“你三叔已经紫霄阁了,我替你一趟百炼山……你要些什么仔细想想。” 凌霄宗百炼山坐最快的飞舟都要三天,来就是六天,倒不是说秋意泊等不起,但身怀大批物资总是个麻烦,这样的价值足够很多人不要脸面来抢了。 总之是一趟跑完最好。 秋意泊想了想道:“爹那你和三叔一道吧,也不急……爹,你吃了吗?” 秋临淮眉头直跳,当他要说什么……这辈子一次觉得养个孩子原来这么烦人!都要突破大境界了,有闲情雅致在这里问他吃了没。 他一个合真君,百不吃饭都死不了。 纵使如此,他是耐着『性』子道:“没吃。” “爹,不吃饭可不行啊!”秋意泊从纳戒中拿出昨天的酒菜,米糕一打开冒着热腾腾争气,“爹,我又不急,你先坐来吃两口,我有些问题刚好你替我解答解答。” 秋临淮皱了皱眉头,到底是坐下了,秋意泊就坐在洞府内,一层薄薄的精致隔着他两——他是一个不好下一秒就要渡劫的人,是不要和他爹离得太近,免得天道以为他想作弊,连着他爹一起劈了。 又甜又糯的米糕入口,秋临淮也不禁眉头松了松,就算他是修士,宿醉一日又急忙将两个孩子送山上,又担心他们突破的情,当然不是很舒服。暖呼呼的米糕入了胃袋,确实是舒服多了。 “爹你也别太紧张,不就是金丹嘛……我一个天灵根,难道怕修不到金丹?”秋意泊说的话让秋临淮在心中轻笑,那确实是不怕的,只不过关心则『乱』,他尝不知道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金丹不算什么……就是放在凌霄宗,也不算什么。 内门弟子中除了他们这一届新晋的弟子中有人在筑基期,其他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然而秋意泊下一句话就让他有些食不下咽了。 秋意泊费解道:“金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秋临淮:“……” 秋意泊比划了一下试图解释清楚:“嗯,我大概凝聚出一点晶了,那玩意儿怎么跟个灵石似?金丹难道就是拿灵石当金丹?那我是不是可以先提炼极品灵石?把凝练一下做个金丹?” 他说着,手腕一翻掏出了一点几不可见的晶簇。 秋临淮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要不是个修士,当场就能心脏病发,就算如此,他的心脏也突突直跳——天底下哪个修士会把己炼成了一半的金丹掏出的! “你给我放!” “啊?……哦。”秋意泊是听话的将晶簇放了内,另一手却拿出了一块极品灵石,手中金焰跳动,没一会儿就凝炼出了一簇与之前所见的晶簇别无二致的晶石。“爹你给我看看?我怎么感觉这两个差不多呢?” 秋意泊将晶石抛出了禁制,扔到了秋临淮手上,秋临淮接了叹息道:“这两样看似相,实则本源不,你可以尝试将灵气通过极品灵石便知其中蹊跷。” 秋意泊又掏出了一块极品灵石试了试,他的灵气尝试通过极品灵石,刚触碰到极品灵石,灵石就像是被打破了表面的禁制一样,灵气如水一般的向他内流,手中灵石也急速失了原有的灵动,变得木讷起来,最终化作了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碎在了秋意泊手中。 秋临淮解释道:“金丹于丹田玉台之上,往后灵气吐纳便要经过金丹,无形中凝炼灵气……灵石怎么能与金丹相提并论。” 秋意泊仔细听着,应道:“哦原来如此,好问了爹你,不然我肯定一直会好奇到道心不稳。” 秋临淮:“……” 他曾经觉得孩子百炼山学点炼器没有什么不好,好歹也是一门手艺,现在他无比后悔,当时他就应该晚点闭关,死活不让奇石真君带秋意泊百炼山,看看他,现在把百炼山修士的臭『毛』病都学来了! 秋意泊也知失言——这种话嘛,己心里知道就好了,告诉他爹,他爹肯定要急。 秋临淮伸手,想要碰一碰秋意泊的头,却只碰到了冰冷的禁制,他不以为意,低声道:“好好的,不要想太多,如你所说,金丹不过是探囊取物,左思右想反而不美。” “是,爹。”秋意泊应了一声:“你也别太急,早呢,我这里除了凝练金丹得再铸一趟万宝炉,没有三个五月恐怕出不来,爹要是一直在头干着急,等我出来急得白头发都出来了怎么办?” 他真心实意道:“爹,虽然白发也很好看,但是咱们可以用染的,大可不必非要己长对吧?” 秋临淮『摸』出一个阵盘,啪得一下给洞府门口又加了一层禁制,把秋意泊给关了进。 他问他轻时没有这么嘴贱啊,这臭子跟谁学的? 他低头又咬了一口米糕,却不禁笑了起来……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那能怎么办呢?己的孩子,己受着吧! 他曾经觉得太虚门金虹真君实在是糊涂,彼时他是个金丹修士时就听说过这位真君。这位真君在合期时与道侣养育了一个孩子,可惜那孩子资质太差只有凡品灵根,开头好,可等到百后他的孩子无法突破筑基,即将天人五衰,筑基丹也毫无效用。 他先是疯了一阵,到处抢夺天材宝企图为孩子换灵根续命,闹得腥风血雨,后来为当时的太虚门掌门训斥,这放了手。 后来他的孩子一代代延绵下,后嗣灵根不好,他就从拿灵丹妙『药』培着,等大了没办法筑基就给筑基丹,没办法突破炼气化神就强行帮对突破……更是将后嗣宠得一个个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把太虚门搞得乌烟瘴气。 现在想想,若是秋意泊无法突破筑基,即将寿终,他被『逼』到绝路,恐怕也会如金虹一般强行为秋意泊续命。 己的孩子己不疼,谁疼? ——只要死的不是己的孩子,别人当然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他愚蠢,说他看不破。 好,秋意泊是天灵根,悟『性』也高,气运也好,他日后必然会很强,远远会超过他。虽然从锦衣玉食的养着,他也不跋扈,甚至分知礼懂,除了偶尔促狭了一些,但不是什么大。 好。 秋临淮又咬了一口米糕,心想这是他的孩子给他的,他都要破境了,关心他吃没吃,更是觉得心中熨帖。 他突然一僵。 米糕也顾不得吃了,飞一样的往泊意秋那儿。 这一个好奇金丹是什么玩意儿,另一个会不会也把凝炼到一半的金丹拿出来抛着玩儿? 第 119 章 秋临与回来的很快, 他几乎将紫霄阁掏了个空才勉强凑齐了泊秋的那一份清单,回来就又拿到了一份清单,他叹了一口气, “儿女都是债,哥,我们。” “你们俩留在这儿。”忽地有人道。 人回过头去,就见孤舟真君踏月而来,他道:“我去, 你们俩只管守好他们。” 秋临淮道:“个黄口小儿, 不敢劳动师傅……” 孤舟真君微微一嗤:“论辈, 秋泊是我的小师叔, 你们俩该叫师叔祖。” 秋临与:“……” 秋临淮:“……那就劳烦师傅跑一趟了!” 孤舟真君能这一趟自然是好的,就算是消息泄『露』出去,谁有胆子来打劫下第一?怕不是不要命了吧! 三人一转眼, 就见到秋泊搁那儿敲禁制呢,秋临淮挥了挥手, 放了秋泊探个狗头出来话,秋泊将枚纳戒抛了过来:“师祖,麻烦你转交给我师兄!” “知道了。”孤舟真君顺手接了, 也不问是什么便离去了。 三日后,孤舟真君顺利抵达百炼山, 取到了秋泊和泊秋所需的物资, 这样大批量的兑换直接惊动了百炼真君——就是不换东西, 孤舟真君亲自前来,百炼真君也得出来见客。 百炼真君得知秋泊要进阶金丹,十欣慰。 “师傅他老人还在闭关,等他出关, 我一定告知师傅。” “嗯。”孤舟真君应了一声,道:“恕我不再久留,告辞。” 百炼真君也就真的客气一声,秋泊在凌霄宗等着材料突破金丹呢,他吃饱了撑着才会把孤舟真君扣在山门里寒暄,他自己那关过不去,就是他师傅出关后肯定也饶不了他。 他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送了孤舟真君,他旁边的弟子道:“师傅,问道斋恐怕要紧张一段时了。” 问道斋是百炼山用于兑换贡献值的地。 “怕什么。”百炼真君将枚纳戒交给了他:“放到闻道斋去,价格就设定在一万点贡献值一块吧。” 他小师弟真是会做人,百炼真君在心道。 孤舟真君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了整整枚纳戒的极品焰晶,带了话来就是送师兄玩的。焰晶自离火境后便广为下所知,百炼山对于这种材料自然收了不,不过这玩儿太贵了,愿出手的人,他们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手艺才换到了一些。 ——指找炼器师炼器一般需要准备二到三份材料,三份材料都失败一件法宝都没炼出来那就咔了炼器师的脑袋或者赔钱,一次成功那剩下份材料自然而然就是酬劳了。要是炼器的等级高一些,比如真君级的法宝,就不是到三份材料的事情了,自然还有的。 比如和百炼山关系如何要好不要好啊,平时看这人顺眼不顺眼啊,给的钱到不到位啊……之流。 不过就这样问道斋里也没有多焰晶,有人会把这样的好材料上交到问道斋的,自己用都来不及呢。问道斋里焰晶的主要来源还是派弟子去离火境后拿到的成。 有了秋泊给的这只纳戒,百炼真君提心里多美了。 秋泊晋升对于百炼真君来百利而无一害,他巴不得秋泊赶紧问鼎化神,叩问炼神还虚,秋泊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对他形成任何威胁,反而有师兄弟的情谊在,他越是厉害百炼山就越有保障,与凌霄宗的关系也会越发的好。 不能怪他和秋泊没有什么感情,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秋泊入了百炼山就和奇石真君一道闭关关了十年,打了个招呼又下山去了,与他相见的时加起来都不超过半个时辰。 且到了他这个岁数这个心境,要能与秋泊有多么深情厚谊舍生忘死肋『插』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是自小一起长大,不是患难与共生死之交,还能多么多么深情厚谊他才觉得对是不是图谋甚大呢! 不过是你敬着我,我敬着你,他这个师兄的做到师兄的责任,秋泊这个师弟的能想到师兄……其实都不必想着他,能想到百炼山就经很让百炼真君感到欣慰了。 百炼真君又顿了顿,道:“出半个纳戒给你师祖送去,就是他小徒弟孝敬他的——其他被我这个师兄的昧下了,也叫宗门里其他弟子『摸』『摸』极品焰晶是什么滋味儿。” “师傅,看您的。”他弟子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百炼真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这不是也要在你师祖面前耍耍赖么?快去,回来记得把问道斋的账册交一份过来,还有凌霄宗、归元山订的那批货如何了?提醒一下弟子们,若是按时完成不了,怪我这个掌门的要扣他们材料了。” “是,师傅,我这就去。” 三日后,孤舟真君顺利返回凌霄宗,批材料往秋泊他们俩的洞府里一塞,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泊秋那头自然是还在修炼,他还要锤炼万宝炉,进度要比秋泊慢得多。倒是秋泊,他有了材料后就开始升级万宝炉了。 升级万宝炉他人可不敢再待在万宝炉里,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炼成器灵那可哭都没地哭去,这次升级万宝炉他也算是轻车熟路,拎起大铁锤就是干。 “八十!八十!” ,一边喊一边锤真的很有动力! 锤一下他就奖励自己日后摆烂八十钟,锤十八下就可以摆烂一整!可以不练剑法,去炼器,或者干脆点下山玩,去逛青楼嫖……哦不是,听歌赏舞。 一边锤他一边凝炼着灵气,灵气有了出口,凝炼便越发容易起来,前面几百下他还聚精会神,等数字过千他就开始神游太虚了——简称神。 合欢宗的弟子都要学唱歌跳舞,怎么整得跟个艺校一样,起来他曾经见过漱玉真君,他也学过吗?不知道他是学的哪一门……嘶,想想还真有点心动哎! 漱玉真君长得真的很在他的审美线上。 啊不行不行,他不要命了想看大乘期真君唱歌跳舞,他怕他有命开口没命听,而且漱玉真君是他师父的好友,这样的想法不太尊……等回头有机会和漱玉真君一声? 就想去合欢宗体验交流一下?到时候人在合欢宗艺校,听人大合唱和看人群舞,修为不定就蹭蹭得上去了呢? 好像也不是不行哦。 秋泊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去堵自己经脉上的口子,一个没留神经脉被晶簇戳了个大口子,那血真是哗啦啦的往外流,没一会儿他肩头处皮肤下就青了老大一块。 他龇牙咧嘴的觉得痛,也不敢伸手去『揉』,这淤血有点影响他灵气运行了,他只好用银针在淤血的地扎了个几个洞,竹筒烤了一下火往上一吸,安慰自己就是拔了个血罐。 这次他不敢再神了,老老实实地锤炼万宝炉。 大约三个月后,万宝炉和体内晶簇都经锤炼得差不多了,万宝炉还剩下最后锤子他没动手,他怕一完成就开始雷劫了,他金丹还没好呢,劈了浪费。 体内的晶簇经到了一种让他灵力运行非常艰难的地步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晶簇,随便动一动就会被晶簇扎破皮肤,跟他以前玩的游戏里角『色』得了矿石病一样。 有一一,他是真的服气他爹他们。 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多晶簇把它们凝炼成一颗金丹的?他感觉以他的极限来这些晶簇如果凝聚成一体,这金丹至也要有十斤的西瓜那么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六块腹肌的小腹,啊这……丹田能塞?塞进去个球会不会像是怀孕了? 秋泊想到这一条又瞬联想到了自己可能的形象,瞬脸『色』发青——怪恶心人的。 他又看了看万宝炉,心道没事,这么大的万宝炉都能塞进去,一颗西瓜……不是,一颗金丹算什么? 他松开了锤子,老老实实的进入了万宝炉,开始凝炼金丹。 他的丹田有一座玉台,乃是筑基之时形成的,具体有啥用他也没问,感觉生就在那儿,似乎大都有,平时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他直接就忘记了。 如今神识沉入丹田,立于玉台之上,,一切都感觉良好,就是周围都是晶簇,有点刺眼。 晶簇比他想象要更容易聚集在一起,无数晶簇在他皮下流动着,汇聚于他的丹田,秋泊很有耐心的挑了其最完美、他看得最顺眼的一枚作为核心,将剩下的晶簇驱赶着往上压。晶簇就像是有自我识一样,轻易得就贴附在上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硬壳,灵力奔赴而上,填补着晶簇之的缝隙。 这样第一层就好了。 他应该没做错吧? 现在也来不及问他爹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不过按照他爹的法,随着心准没错,冥冥之会知道怎么做的。 那他觉得这样可以,那就这样炼吧! 第二层……第三层……每完成一层,秋泊就本着打地基的心态用力压一压,看看会不会被压爆掉,好歹这也是自己的金丹,然要搞得扎实一点,万一哪突然就塌了他岂不是要完球? 等到做到第二十层的时候,金丹经有龙眼大小了,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这样不行,按照这样下去,下面应该会有很多层才对,他应该先打个地基,再打承柱,布置经纬线,让每一颗晶簇在与其他晶簇紧密相连的同时也能紧紧吸附住经纬线,一旦承受压力就可以通国经纬线均匀布。 的不,这样一看就很扎实!他建筑没学过,但是他学过炼器啊!他看奇石真君做那些球形的防护法宝都是这么来的!他跟着用同样的法做出来的防护罩又扎实又耐用,他一个筑基期做出来的护罩都能金丹期法宝来使了! 反正他感觉自己晶簇有点多,甚至用完了还能再凝练一点,于是他双手一合,将经成形金丹拍成了粉末,取了的核心再度开始施工金丹pro升级版。 按照逻辑,他打下基础,每一层都使劲压缩再压缩,压到了一个实在不能再压了的地步才算完,等到有蓝莓大小的时候就开始凝炼承柱和经纬网,根据三角具有稳定『性』的原理以三边作为经纬,经纬一成,再吸附晶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将第一层晶簇都吸附完毕,此时金丹还是那么大,只增加了几乎肉眼不可见的一层厚度,他尝试着放在掌『揉』捏,金丹在他掌滴溜溜地转,看上去好像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又尝试将金丹拍碎,并且同时检测灵力动向,在他施加压力后,金丹被压成了椭圆形,三角面很好的散了压力,就算是变成了椭圆,经纬也没有破碎的迹象——刚刚他随便双手一合金丹就碎了。 秋泊再度施加压力,金丹开始继续被压扁,他双手慢慢合拢,几乎就要贴到掌心皮肉的时候,他合不上了——到这个程度承柱就顶到了一起,以他现在之能单纯靠外力是捏不碎了。然,因为他是主人,这是自己的身体,真要弄碎还是可以的。 他松开手,金丹嘭得一下就弹回了端端正正的圆形,仿佛无事发生。 不错哎! 秋泊双眼发亮,继续开始下一步测试,下一步是以点破面测试,他是这么想的:这修真界大修士都是用剑的,然也有不寻常路的什么流星锤大砍刀之流,但大确实是用剑。 比如他杀王若辰,如果有金丹,他肯定也是一剑刺过去而不是那手去掏,如果自己以后遇到有人拿剑捅他的金丹的情况……众所周知,剑头是尖的,所以他要测试一下以点破面。 有理有据,假设成立,开始测试。 秋泊唤来了疏狂剑进了丹田,有他在,万宝炉收敛许多,没有强霸占着地不许疏狂剑的剑灵进来。他以灵识沟通了一下,随即疏狂剑所化的仙鹤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傻了吗? ——我的乖乖,你是不是疯了? 它的眼神是这么的。 秋泊也忍不住笑,推着它去试试,疏狂剑无奈,上前用锋利的鸟喙用力一啄——金丹凹下去了,但是随着疏狂剑抬起头,金丹又恢复了原状,连个小点儿都没出现。 疏狂剑愣了愣,又用力啄了好几下,金丹仍旧是呈现一种无事发生的状态。 它不信邪,一爪子摁住了那颗金丹,脑袋都快成啄木鸟了,尖锐的鸟喙都啄成了残影,金丹还是好端端的。秋泊在一旁看得直笑,又催促着它咬一下试试。 ——不好吧?万一真碎了怎么办? 疏狂剑传达过来的识这么着。 “没事,你试试嘛,大不了我再弄一颗。” ——万一咬碎了你不能哭。 “不会的。”秋泊安抚道。 金丹被它叼进了嘴里,非常自信的一合……然后嘴张开了,金丹掉了下来,秋泊捡起来一看,完好无损,一想也是,点都破不了,面肯定受力更均匀啊! 他安抚了一下疏狂剑,感谢它为实验做出了贡献,随即开始继续施工。 他也不知道最后他布了多层经纬网,体内的晶簇多得超出他的想象,金丹经成了一颗大西瓜,就秋泊的目测这肯定不止十斤了,正在往二十斤『逼』近。 他开始觉得不太对头了。 想是一回事,但是真的有二十斤的西瓜那么大的金丹放在眼前,还是让他觉得这么大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冥冥之又告诉他:没整错,虽然大了点,但是你的金丹没问题。 ……有点麻。 秋泊沉思了许久,将这颗西瓜摆在了一旁,尝试再用晶簇搓了一颗,这次是简单的糅合在一起,等到做成正常龙眼大小的金丹后双手一合,轻易而举的就拍碎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颗大西瓜上。 嗯……还是这个安!拍了,就是把它篮球拿去扣篮都没事! 他将西瓜安安稳稳地放在了玉台上,灵气开始自主往金丹里流动,它成了他体内周循环最要的一员。秋泊观察了一段时,见西瓜……金丹没有什么异样,快乐地拍了拍它,示以后你就是我的金丹pro了,要努力工作。 秋泊满足的叹了口气,神识进入体内,想要视察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他一会儿睁开眼就把万宝炉搞定,随即估计就是劫了,万一体内还有问题真是死得冤枉得没法。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体内怎么还有这么多晶簇?! 秋泊仔细探知了一下,便有些哭笑不得,可能是习惯成自然了,他在丹田里搓金丹,他的身体居然还在自动把灵气压缩成晶簇……怪不得感觉晶簇用不完的样子。 他托着腮思考这些该怎么办。 再做一颗金丹? 不好吧,他虽然有三个道统,但是一个道统一个金丹他肯定会爆体而亡的,冥冥之是这么告诉他的。 那扔掉? 好歹也是自己辛苦凝炼出来的东西,往哪扔啊?扔出去万一被人捡到了,会不会能通过什么秘法直接咒死他?……感觉怪有可能的,算了,不能扔。 秋泊想来想去都没想到该怎么办,总不能继续拿来搓金丹吧?金丹经开始运行了哎,随便往底层加结构万一卡bug了怎么办? …… 有了! 底层结构不能加,外结构能加吧?你看那些游戏,迭代更除了要上什么大系统外,也不用下载安装包啊,往上加更包就行了,这样要出问题也是内容出问题,不会影响到金丹根本。 那加点什么外结构呢? 他盯着那颗闪闪亮的金丹,金丹虽然叫做‘金丹’,实则是无『色』的,和金『色』完搭不上什么边界。凌霄诀有一句口诀:得丹则灵,不得则倾,丹在身,非白非青。1 但是它真的很亮,像一颗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辉,光芒随着周运转越发炽烈,形成了极致耀眼的白,是太阳,不如是那些文知识里遥远的比太阳温度更高更大的恒星。2 ……戴森球? 哎? 秋泊眨了眨眼睛,这可以,真的可以,不过戴森球是为了吸收恒星的能量,他可以反过来,根据戴森球的式为金丹建造几层防御网,刚好晶簇还有很多,刚好用完。 他抬眼看了一圈玉台。 玉台也挺大的,做个七八层防御网面积也绰绰有余。 他伸手捏过了几簇结晶,结晶在他手变化着各种造型,最后被他塑造成了一根弯曲的框架,根框架组合在一起便是一片花瓣的模样。 他记得他听过一句话,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本一3。 莲花在道教一直备受推崇,他记得他前世去道圣地旅游,见道长头戴青莲冠,十好看,后来到了山下旅游纪念品商店,才知道那是‘玉清莲花冠’,乃是道门三冠之一。 嗯,反正不知道做啥好,做个莲花吧! 平时花开,不影响灵气流通,真遇到有人搞他的金丹,莲花闭合就是防护罩,多做点花瓣,层层闭合之下密不透风,他就不信谁能搞他的金丹! 秋泊想到这里,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人不要给自己立flag。 不过既然经想明白了,他也不再迟疑,立刻动手施工。 他感觉自己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了,还是赶紧做完出去吧,不然他爹和三叔他们急得头发都白了那就不好了。 许久之后,秋泊看着几乎占满了整座玉台的莲花座满得不能更满了,就是这莲花座没点卵用他都愿放在丹田里摆着——真好看啊。 与金丹一样,晶簇凝成的花瓣依旧是无『色』透明的,它硕大的花瓣恣的伸展着,花瓣被金丹的光芒映得如琉璃一般,闪烁着七彩的微光,自有一种静谧而孤高的美感。 这么一朵莲花摆在丹田里,他感觉自己都变得高端了起来,非常有『逼』格。 可以,真的可以。 秋泊尝试着卷合花瓣,见花瓣闭合舒展都非常流畅,没有丝毫卡顿,更是神清气爽——这就好比菜鸡程序猿做的程序第一次试跑就直接流畅运行,毫无bug。 爽啊。 他爱惜地拍了拍花瓣,默默想到:很好,你以后就是我的金丹proplus完整版了,要好好工作哦! 第 120 章 “爹——开门啊——!”秋意泊在那儿喊道。 禁制隔, 所以他只能无奈的做口型。 秋临淮就搁在不远处小石桌上喝茶看书,也不抬,秋意泊只好努力敲禁制, 敲半天突然发现禁制旁边有个缺口,上面留他爹的字:此处可破禁制——金丹前不许出来。 他随即按上,禁制果然寸寸破裂,将他放出。秋临淮闻抬望来,“嗯?” 秋意泊如风一样的跑:“爹, 渡劫!” 秋临淮只来得及道:“别山顶, 你师祖在。” “知道——!” 秋临淮看着他的背影,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跟着他。秋临与在泊意秋那,两人最后决定各自蹲守一个,免得出什么事来不及反应。 凌霄宗内门又不少空着的山, 尤其是边缘地带是不胜数,而且常年光秃秃的——专门留给弟子渡劫的。 秋意泊想也没想往最秃的那座山冲。 最秃=那儿渡劫的人最=成功的人也=兆好。 他顶已经凝成一片劫云, 跟着他到处跑,远远地同门弟子就看见劫云,无不退避三舍, 免得自己也给一道劈。 等他一站定,天空之中劫云便越来越大, 蓄势待发, 秋意泊这次有经验, 不会再傻『逼』的拿着剑当人形引雷针,有雷万宝炉先上,他蹭点边角料就行。 秋意泊立于山巅之上,放眼望便是凌霄宗满目青山, 温柔的清风逐渐成狂躁,吹得他的长衫猎猎作响。 他凝视着天空,微笑道:“来。” 他心在想:天道,您就是亲得不能亲的再生父母!所以您看见那个炉子没有?劈它! 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但不抱也是不行的。 泊意秋正在一锤一锤地锤炼万宝炉,‘八十’都喊得嘴都干。 他察觉到周围灵气正在急速被卷走,抛出几十颗极品灵石用于稳定洞府内的灵气,他也不打炉子,也不修炼,只倚在塌上,透窗子看着远的劫云。 是秋意泊吧? 他有这个感觉。 他都已经要金丹啊……他也要努力才行,不然以后被摁让叫爹怎么办? 泊意秋微微一笑,却也没有的动弹,他看着那一片劫云,直到它完全消散才重新拎起大锤。 ——八十!八十! 这一次天劫的非常顺利,秋意泊喜气洋洋地收回仿佛被镀层金的万宝炉,自己也算是经天道认证,是实打实的金丹。 秋临淮远远地看着,道:“回闭关。” “知道,爹!”秋意泊回看一眼,才发现远处站着许熟人,有他哥秋怀黎和姐姐秋『露』黎,林月清,温夷光,顾…… 众人没有上前,都知道天劫后需要闭关稳定境界,便远远地恭贺一番。 十年未见,温夷光身上孤寡气息越发严重,要是和孤舟君站在一块恐怕都要让人觉得他是孤舟君亲生,他遥祝道:“恭喜。” 顾则是长成个风流俊俏的翩翩公子,他道一恭喜后便扬笑道:“泊师弟,别墨迹,快闭关。” 秋『露』黎和秋怀黎则是对着他温和一笑,眼中带着鼓励:“快吧。” 秋意泊拉开大大的笑容,对着他们摆摆手算是打招呼,其实他觉得境界挺稳固的,丝毫没有闭关的必要,但是大家都这么说,他爹还搁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实在是不敢不听话,便道:“回再聊,先闭关,等一个月!” “好,知道快!”顾笑道:“不差你这么一个月!” 秋意泊麻溜的滚回。 秋意泊一进洞府,便见秋临淮也跟进来,秋临淮伸出一手,秋意泊就乖乖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中,随即就被拍一下,秋临淮好气又好笑地捉住他的手腕,不敢将神识探入他体内视察,只单纯的诊脉看看他伤势如何。 “爹,没事儿。”秋意泊轻笑道:“都是万宝炉替担,没挨两下。” 秋临淮点点,听说秋意泊在第一次铸造万宝炉时担一次天劫,吃好一番苦,不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次雷劫后秋意泊几乎没有排出什么杂质——不这也和他短时间内连升两级有关系。 秋临淮见他气息稳定,不见什么大伤,便嘱咐道:“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再服用丹『药』。” “丹『药』少少都有丹毒,炼精化气阶段时间短暂,便也没有特意提醒你们,但炼气化神境界中要金丹、元婴、化神三个小境界,时间漫长,千年内能突破化神就已经是得天独厚,若是丹毒积累,恐怕蚁『穴』溃堤。” 秋意泊前世看小说提,但是的自己遇上还是很好奇的:“什么都不能吃吗?复灵丹也不能?” “复灵丹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作用。”秋临淮顿顿,又怕他因噎废食,叮嘱道:“若是遇到仇敌追杀,秘境之流,该吃还是要吃。” 秋意泊点点,示意自己明白:“原来如此,谢爹。” 秋临淮看着面前无处不好的青年,只觉得心生莫名慰藉,他温和地道:“待你稳定金丹,想下山玩半年就玩半年吧,只一条,最七天便要回一次山门。” 秋意泊和泊意秋双双连续突破,那确实是有红尘诀的关系在,但何尝没有他们管得太严的关系?管得太严,这两个小孩估计心境也不通畅,这才导致下山逛一圈就能突破两级,直接叩问炼气化神。 或许他不该管得这么严,有松有驰是上策。 秋临淮算得很好,距离天榜只有半年,次天榜在南境开启,他们位于东境,至少也要提前一个月出发,如果掌门有别的安排,那就至少提前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出发。那么让他玩个月,不算。 秋意泊第一个反应是:“啊?闭关一年?” ——完全没觉得,只是觉得时间好像是有点长。 秋临淮颔首。 这时间,是都耗费在闭关上,怪不得说山中无日月呢! 秋意泊郁闷地道:“……算,阿意还没出来呢,在山上好好修炼吧,等他一道们再下山玩。” 秋临淮沉『吟』道:“他若是打算等突破金丹再出关,恐怕一年内出不来。” 秋意泊有些失落地垂下,他自己才是最解自己的那个人,经历离火境,确实感觉筑基修为太低,如果面前有个金丹的机会,只不一年,他也会选择闭关实实的到金丹再说。 若不是一口气到元婴太不现实,他估计会到元婴再出来。 不一年见不到泊意秋,半年后天榜大比泊意秋也不,秋意泊未免有些失落:“哦……” 秋临淮在他上按按,“不必失落,阿意在山上也是个保障,若他也能成金丹,等闲元婴都奈何不你们。” 秋意泊突然想到什么,拉住他爹的手:“哦对,爹,你帮看看,这个金丹对不对?总觉得好像不大对。” “之前在闭关也不好问你,只能凭着感觉瞎搞。” 秋临淮道:“你现在境界不稳,待……” 秋意泊打断道:“觉得境界非常稳!你神识试一试就知道,万一你觉得不稳你赶紧抽出来得。” 秋临淮无奈,探出一丝神识轻柔地卷住秋意泊的手腕,顺着脉门而入,秋意泊也是实实的敞开各个经脉关窍,任他一览无余。 秋临淮微微挑眉,秋意泊体内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很,一般来说受天劫身体肯定会出现暗伤,如经脉易碎、骨骼裂痕之流,说是闭关稳定境界,也是要疗养自己的身体。 但秋意泊几乎没有任何暗伤,经脉非常稳固,骨骼也很强韧,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他放下心来,将神识探入秋意泊丹田之中,一进…… 秋临淮:“……?” “泊儿,你的金丹……?” 秋意泊苦着脸道:“难道的有问题?爹可是你的说的凭着感觉走准没错啊!是不是要重新炼一颗?当时就觉得有点大是不是哪不对……金丹没金丹会不会掉境界啊?” 何止是大,那是太大! 秋临淮一手按住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你且在洞府中等着,不要动用灵气,请你师祖来。” “好。”秋意泊应一,秋临淮便风一般的离开。 孤舟君一般就待在峰顶,今日秋意泊渡劫,他心有所感,是不会离开,果不其然就见秋临淮急急而来,道:“师傅,泊儿他的金丹似乎有些问题……” 孤舟君自松树枝上一跃而下,“走。” 两人几乎片刻就又回到秋意泊的洞府。 秋意泊正乖乖地坐在塌上干饭,那筷子挥舞地都快出残影。孤舟君一顿,目光看秋临淮——他觉得秋意泊挺好的,哪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秋意泊听见响便松筷子,擦嘴规规整整地起来行礼:“见师祖,见爹。” 秋临淮示意孤舟君探秋意泊的丹田,孤舟君便直接当地以神识进入秋意泊的体内。 秋意泊满脸都是克制不住的别扭,可能是进金丹的缘故,别人的神识进自己的身体感觉的挺奇怪的。就是那种医院看病打针,自己对自己说不能躲,然后大脑在疯狂地鸣警报:那是针,会痛!傻『逼』,躲啊——! 孤舟君的神识在秋意泊的丹田中停顿一会儿,随即便抽离。 他淡淡地道:“可有什么不适?” “回师祖的话,没有。”秋意泊仔细品味一下,灵力很流畅,他的金丹proplus也在努力吞吐灵气,认工作,他整个人好得不能好。 “你的金丹……”孤舟君斟酌一下用词:“有些于大。” ——是没见这么大的。 “可有什么异样?” 秋意泊又感受一下,苦着脸道:“觉得……可以的金丹拿出来……?” 秋临淮安抚道:“金丹就可以取出。” “不,的意思是……”秋意泊将金丹取出来,瞬间一朵银白巨莲在洞府中绽开,几乎占据整个空间,花瓣上跳动着金『色』的火焰,秋意泊道:“它好像可以用。” “爹,要不你轻轻戳一剑试试?” 秋临淮与孤舟君猝不及防之下就用肉眼看见秋意泊的金丹,两人异口同道:“……你给塞回!” 第 121 章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 老老地将金丹塞回了丹田,洞府昏暗了下去,还未来得及说么, 听孤舟真君道:“你随我来。” “是。” “是。” 三出了洞府,直奔凌霄峰而去。 凌霄真君这会儿正带着方回来的秋怀黎处理内务,问道:“怀黎,鸣山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鸣山就是秋意泊去渡劫的那个山头,也是宗门中默认的渡劫圣地。 秋怀黎将一枚玉简交给了凌霄真君, 恭敬地道:“师傅, 这是近百年宗门弟子于鸣山渡劫的记录, 共有十八次炼气化神劫, 两次炼神还虚劫,其中鸣山十二次化为局部起火,五次整体化为焦土, 还有三次则是被削去了小半山体,我认为在鸣山布置法阵。” “一则可帮助诸位同门渡劫, 抵御天劫;二则方同门近距离观摩,防止天劫外溢;三则……虽说起火不大要紧,但宗门中不冒起烽烟, 有一座光秃秃的山摆在那儿,总是不太好看。” 凌霄真君微笑道:“不错, 既然你已经好了, 那就将所需的物资、手都开张单子出来给我看看。” “是, 师傅。”秋怀黎应了一声,见到孤舟真君带着秋临淮和秋意泊来了,秋意泊对着秋怀黎眨了眨眼睛,秋怀黎轻轻勾了勾嘴角, 随即拱手道:“见过孤舟师叔,秋师兄,小师弟。” 孤舟真君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秋怀黎道:“师傅,那徒儿先告退了。” “嗯,去吧。”凌霄真君摆了摆手,这才看向了孤舟真君:“师弟,你怎么来了?泊儿不是刚渡完劫吗?怎么不闭关?” 他顿了顿,道:“可是泊儿出么问题了?” “嗯。”孤舟示意秋意泊上前,凌霄真君握住了秋意泊的手,神识探入脉门,边安抚道:“看你这模样,应该不是么大问题,你师祖许久没带过弟子了,让我看……” 凌霄真君卡住了,神情微妙地看着秋意泊:“……” 他温和地道:“泊儿,怀黎还在外面,你去找他说说话吧,我和你爹还有你师祖有些是要商量。” 秋意泊看凌霄真君的表情真有些心如死灰——怎么说,仿佛就是你去医院看病,你的门诊医生看了你的病也不说么,神情微妙地叫了自己老师主任医生来看,他老师看完了之叫了其他主任来会诊,还让自己出去只留属谈话……好伙,绝症疑了。 秋意泊怂得一比出去了。 秋意泊一出去,凌霄真君就忍不住骂了:“应真,你这亲爹是怎么的?” “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好歹也是个真君了,怎么不好好教教他,任他胡来!” 孤舟真君沉默,他觉得凌霄真君说得对。 “还有你!孤舟,泊儿怎么算都是你小师叔,小师叔要筑基,你这个师侄的怎么不上点心?应真刚突破合体还能说忙,你呢!你也要突破了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孤舟真君:“……” 秋临淮苦笑道:“掌门师叔,确是我疏忽了……但我也没到泊儿他能……”他能整出这么奇葩的金丹来。 这是真的万万没到啊! 论理,秋意泊也是正儿八经寒山书院读了三年,跟着奇石真君历练,回来他也是亲自教了,关于金丹也有过解释,该说的都说了,谁能到秋意泊愣是不寻常路能整出那玩意儿来? 那是金丹吗? 要不是知道秋意泊本命法宝是万宝炉,说那玩意儿是秋意泊的本命法宝他都信! 凌霄真君也觉得眉头直跳,这可是宗门的未来,不是说看着灵根好就觉得其他没出息,而是事就摆在那儿,上一届春宴,出了好一批才,日个个都是顶梁柱。他着秋意泊在洗剑峰,是亲爹是师祖,怎么也不会出差错,没到一个没注意,还真就问题出在他身上了! “那金丹我方才见了,闻所未闻……虽说奇特了些,但他吐纳之间并凝涩,境界也算稳固,还不知道是祸是福。”凌霄真君长叹了口一口气。 闻所未闻不一定是坏的,但也不一定就是好的。金丹如何,自古以来都是那样,今日秋意泊那金丹看似恙,焉知日会不会有么差错? 但金丹已成,除非强碎了秋意泊的金丹将他打落境界,否则就没有重来的机会——可破碎金丹本就是兵险着,一个不好中间出了点差错,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真以为那种修仙话本里金丹一碎再碎还能顺顺修炼回来的活儿是都能干的吗?! 秋临淮脸『色』微沉,他忽地道:“掌门真君,还恕应真先一步。” 他说罢,也不等凌霄真君回答,立刻扭头就,凌霄真君有些惊讶,听孤舟真君提醒道:“……还有一个。”洗剑峰上还有个泊意秋。 泊意秋是秋意泊的分神,两的思维一致,这个秋意泊把自己的金丹整成了莲花台,泊意秋会如何? 趁着他现在应该还在锤炼万宝炉,或许还来得及提醒他一句。 孤舟真君沉默一瞬道:“师兄,不必放在心上。” 凌霄真君扭头看他:“你信不信我把你拎去朔云师叔灵位前反省?” “……”孤舟真君提剑就,凌霄真君吼道:“你去哪儿?” “我去把小师叔的金丹打碎。” “哎?!你给我回来!回来!听见没有!” …… 秋怀黎见秋意泊等来就干脆没,在殿外候着,果不其然还没半盏茶的间就见秋意泊出来了,他微笑道:“怎么出来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栏杆,示意秋意泊来坐。 秋意泊撘拢着脑袋,一手一撑坐上了栏杆:“……哥,我金丹好像出问题了。” 秋怀黎靠在栏杆上,不禁扬眉:“怎么?” 虽然秋意泊情绪不,但是他面『色』红润,脚步稳健,气息平稳,看着没有哪里有问题的样子。他渡炼气化神劫整个都被劈成了重伤,愣是在洞府中修养了半年才算好,对比之下秋意泊这天劫渡得跟出去吃了趟饭一样轻松惬意。 他微微一思索接着道:“师傅说的?” “嗯。”秋意泊意识的晃『荡』着双腿,“掌门真君也没说哪里不对,就是让我出来了,还留了我爹和师祖说话。” 他比划了一下:“你记得不,小候六叔公身体不好,找郎中上门,郎中也是背地里才跟八叔他说的……” 秋怀黎眉目一动,道:“让我看看?” 秋意泊手伸了过去,秋怀黎两根修长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腕上,等看清楚了发现原本自己安慰的话显得那么苍白力,他沉『吟』片刻:“不必放在心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现在好好的,并么异样,这就够了。” “若真是出了问题,临淮叔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就是有些着急。”秋意泊在内心扇了自己好多巴掌,真的,怎么手就那么贱呢,早知道就老老做一个金丹完事儿,还轻松。 “急你也不能将金丹碎了去,有何用?”秋怀黎笑道:“好了,十年未见你,之前听临淮叔说你沉『迷』外道,入了离火境,险些丧命,把你扣在山上修炼,不叫我上洗剑峰,这才没来看你。怎么今天明明是大喜,偏偏你还愁眉苦脸的?” 秋意泊翻了个白眼:“哥,你要金丹长这样你吃得下去饭吗?” 秋怀黎道:“我许久不曾进食了。” 秋意泊瞬间对秋怀黎升起了一股钦佩之意:“真的?一次也没有?” “修仙之,本就需进食。”秋怀黎解释了一句,看见秋意泊从栏杆上一跃而下,拉着他往外:“,哥,你洞府在哪呢?你不忙吧?我叫上『露』姐还有温师兄他一道吃一顿,我之前在春溪城里囤了不少好吃的,回头分你一点。” “虽说是修仙,弄得苦累有么意思!”秋意泊道:“按我说如果勤学苦修是应的,但弄得和个苦僧似地却没有么必要了,我是修道,不是去和尚庙里秃驴,还不如下山回老少爷……哦,要是你喜欢那样就我没说……” 秋怀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确是不重口腹之欲,但也确不讨厌。他忽地心中一动,那念头转瞬即逝,他还未明白是么,那念头已经消失了,他笑道:“……我也不大喜欢。” 只不过是循规蹈矩惯了,只要每日打坐入定,也不觉得累或者饿,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这些事情。 秋意泊吹了一声口哨,唤来了一只朱鹮:“算了,咱还是去我洞府吧!姐姐他来也方!” “不会扰了孤舟师叔吧?” “师祖还在里头呢,他都不在,扰么扰!” 说着秋意泊抛出了几只传信的玉符,忽地到自己手里还压着一套校园网设备呢,前阵子一直忙着也没到这一茬,刚好趁着这段间将蜂网布置下去。 仔细一,他其还有好多事情啊。 秋意泊在心中摇头,见青山飞渡,漫天清辉,似乎一瞬间那些屁事在他心中远去了,他——管他呢,得过且过呗。 然就和打算回洗剑峰的孤舟真君撞了个正着。 “见过师祖。”秋意泊拱手见礼。 “见过孤舟师叔。” 孤舟真君自然不是真要打碎秋意泊的金丹,不过是和凌霄真君开个玩笑罢了,于他而言金丹不过短短数十年,以秋意泊的灵根悟『性』,甚至十年之内可叩元婴大门,有么问题十年自然知晓了。 金丹有问题,是断断修不成元婴的。 孤舟真君微微颔首,道:“掌门以为你延请百草谷半夏真君前来凌霄宗为你整治,你这几日不要得太远。” 秋意泊应了一声:“是,师祖。” 孤舟真君见状欲离开,秋意泊连忙叫住了他:“师祖,我请师兄师姐到我洞府中一聚,不知……” 孤舟真君目光平淡:“这种小事不必过问我。” 他说罢离去了,秋意泊在他身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秋怀黎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压了下去,秋意泊有些奇怪,却还是道:“哥,,到我洞府里说话。” 等到了洞府,秋怀黎才瞪了他一眼,道:“孤舟师叔面,泊儿,你不可不敬。” 秋意泊眨了眨眼:“我对师祖……挺尊敬的啊?” “那手势不要再做了。”秋怀黎方才只见了个侧面,也不知道秋意泊是么意思,但他既然不知道,孤舟真君恐怕也不会知道,若是引起误解就不好了。 秋意泊一听解释,可张了张嘴,觉得没意思,秋怀黎见状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耐心的与他解释:“这等不太常用的手势,若是师叔见着了以为你对他有所怨言,恐生事端。” 秋意泊笑道:“知道了,哥……之前在外面和学的,我也没在意,以我注意。” 才和泊意秋分开这么短的间,他就开始泊意秋了。 秋意泊在心中叹了口气,也知道不能怪秋怀黎,他将饭食么的布置出来,从饮料到水果烤肉一应俱全,他塞了一个大号草莓给了秋怀黎:“哥,你先吃着……我估计『露』姐他过来还有段间。” 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秋意泊自己也啃了个大草莓,被清甜的果汁一冲,谁还得到这点小惆怅?他笑道:“哥,你的剑拿出来我瞧瞧?” “嗯?多谢你。”秋怀黎应了一声,将随身的长剑拿了出来——上回去剑冢,和秋意泊玩的好的几个可谓是全军覆灭,没一个拿到本命剑的。 ——秋意泊是没有本命剑,但是忽悠了很多剑跟着他跑了。 如今十年一晃而过,大也从练气菜鸡晋升为了金丹菜鸡,秋意泊年铸造的剑自然是有些落伍了,年他设计的候就是计划最多用到筑基。如今秋怀黎手中长剑是紫霄阁在百炼山订制的‘韶’字系列,秋意泊屈指在剑上一弹,听着剑身嗡鸣,就差不多能把其中材料分析出来了。 秋意泊笑道:“材料一般,手法还,哥,我从百炼山修炼归来,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秋怀黎啃了一口草莓,慢吞吞地说:“百炼山价格太贵,我恐怕要欠债了。” 他跟着凌霄真君学习处理内务,自然接触过和百炼山的订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如紫霄阁中‘惊’字系列长剑,一把需要两万点贡献值,则造价是二十五块极品灵石,这还是和百炼山关系好的友情价。 这笔账目一直是凌霄宗公中支出,再折价放入紫霄阁中,只要有一位弟子以两万贡献值换一把‘惊’字长剑,凌霄宗就净亏五块极品灵石。 他这把韶光剑是他突破金丹期师傅赠予他的,放在紫霄阁得五万贡献值才能换取。他自己到现在也就攒了三万多贡献值,这还是他一直忙于宗门事物,贡献值远远要于其他弟子的情况下。 秋意泊挑眉道:“不贵。” 秋怀黎作出一副恭敬请教的表情:“那不知秋道友如何收费?” 秋意泊指着满桌子的菜道:“回头吃完了你帮我收拾了——材料我出,不亏了秋道友吧?” 秋怀黎捶了一下秋意泊的肩膀,笑骂道:“,不亏不亏!” 洞府外有了响动,秋『露』黎进门道:“哥,泊儿……你在讲么亏不亏的?” 秋怀黎温和地说:“泊儿说要帮我炼剑,材料他倒贴。” 秋『露』黎瞬间就到了秋意泊身边,一双素手啪得一下就揪住了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道:“这种好事怎么瞒着我!我也要!听到没有!” 秋意泊举双手投降:“好的好的,少了谁也不会少了姐姐你的……” 温夷光和顾真一进门就看见秋『露』黎抓着秋意泊的领子,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拳揍下去了,顾真连忙上前阻拦:“……这是怎么了?秋师姐你轻点,他可刚刚渡劫,万一一拳头下去金丹碎了怎么办!” 秋怀黎还是那句老话:“泊儿说要帮我炼剑,材料他倒贴。” 顾真瞬间倒戈:“带我一个!” 温夷光眉目微动,然声展示出已经有点碎裂但仍旧光亮的照影剑:“……” 秋意泊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道:“哎哎哎,姐你轻点喘不过气来了……你就着薅我的材料……哎送!送!我倒贴!姐你快松手!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金丹修士还要喘气?” “怎么不要!你自己是金丹你喘不喘气?!” 秋『露』黎一眼瞪来,秋意泊没敢吱声,连连道:“对对对,姐你不用喘气,我要喘……啊——!你打我干嘛!” 众都笑了起来,今日的洗剑峰注定是热闹的一天。 孤舟真君盘坐在榕树上,神『色』清淡,对传入耳中的笑声动于衷——这段间惨叫都听了不知道多少,一点笑声算么? 半月之,凌霄宗内外门都在传着一句话——他的救星回来了! 救星带着崭新的‘光’字系列长剑,直接对标紫霄阁‘飞’字系列他回来了!‘光’字长剑适宜筑基期到金丹期使用,另有数百种口味的保养套装,买剑即送,买剑即送! 还有亏本保养套餐,买保养套装附赠一次免费保养,加钱还能修缮,可以用贡献值、各种灵草灵材代替灵石付款! 这可真是过路过,不容错过! 秋意泊换上了一袭朴素的青衣,和外门的管事打了个招呼,跑到外门弟子聚集的远山书院外摆摊。 远山书院如内门寒山书院一样,是新入门的弟子读书的地方,不过与寒山书院不同的是,远山书院中并不禁止其他弟子入内,每半月一次会有金丹至元婴期的内门弟子到外门讲课,每次到这个候就是远山书院最热闹的候。 不来更境界的主要是筑基以上弟子就可以通过外门大比入内门了,如果很不幸不善武力,稳定金丹期境界就会自动升入内门——不过外门弟子入金丹期就会被十步阁的弟子盯上,根据风闻、品『性』等方面予以评价,通过的才能入内门。 这次刚好是半月一次的内门讲课间,来的是张先生,秋意泊则是到外门来考察一下看看基站布置条件,就跟着一道出来了。 其内外门都有绘制好的地图,秋意泊沿着地图逛了一圈也不怎么费间,事情办完了看着间还早,他干脆就来摆摊了。 他摆摊摆得很简单,一张桌子,上面搁着一套各有特『色』的长剑,围绕着长剑则是各种保养的油膏,因为之前在离火境中囤的复灵丹多得有些离谱,他和泊意秋现下也用不上了,干脆卖了得了。 现在他磕复灵丹能体会到独孤情他为么『露』出那么嫌弃的表情了。 ——你说这复灵丹效果有吧,那确是有。你说它没有吧,那确也没有。就复灵丹恢复的那点儿灵气还不如金丹期自然恢复来得快呢!吃着也就跟糖豆差不多了。 他不需要,但是外门弟子多在练气、筑基两个境界,他可需要了。 “这位师兄,敢问这复灵丹如何卖?”有两个筑基弟子来得有些晚了,远山书院中已经满为患,他在外围基本也听不到么,转眼就看见有在这儿摆摊,左右事上前来问。 秋意泊还是一次被称‘师兄’呢,不禁面上有了些笑意:“不贵,复灵丹一瓶一百颗,十点贡献值,或者一百下品灵石,有等价的灵草灵草也可。” 两一愣:“这么宜?” 紫霄阁中复灵丹的价格是一瓶一百颗,五十点贡献值。 秋意泊本就是半卖半送,虽然一个是外门一个是内门,但是也是一嘛。离火境里红芽草漫山遍野,成本约等于零:“是的。” “这么宜不会有问题吧?”一狐疑地道。 秋意泊就随手从桌上捞了一瓶复灵丹打开了给两一一粒:“两位师弟可以试试。” 两接了丹『药』吃了,精纯的灵气随着『药』力涌开,两对视了一眼,这何止是有问题,是大大的有问题——这比紫霄阁中卖的复灵丹管用多了! 复灵丹本是练气期的丹『药』,但是因为宜好用,许多囊中羞涩的筑基期也用这丹『药』。 其中一问道:“敢问师兄,您为何有这么多复灵丹?还折价出售?” 秋意泊也知道对于宜货的心情,他笑道:“自己照着学,炼着玩的,不费么钱,两位师弟不嫌弃就好。” 两听到这里知道自己运了,因为买『药』太贵的关系,常有弟子不信邪自己去学炼丹,但大多都失败了,然而还是有那么几个成功了的,很显然,面前这一位师兄就是! “那我要两瓶!” “我要三瓶!” 秋意泊正快乐地收钱呢,忽地其中一个弟子目光闪烁地道:“快收拾东西,跑!” “监察队的来了——!” 秋意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两个弟子齐心协力帮他把摊子一收往他手里一塞,也不容他说么,拉着他就跑。“师兄你愣着干么,快啊!” “被捉到了师兄你这摊子就没了!” 秋意泊:“……???” 哎,不是,我是有证的!我跑么…… 秋意泊被拉着一边跑一边自暴自弃地:那……也是好意,还是跟着跑吧,揭穿了让对方多尴尬啊…… 别说,颇有年学校门外买炸串,城管却来了的风姿。 第 122 章 三人一阵疯跑, 最后停下来时候经在云山了,这一片山脉,加起来约有七八座山头。这里门弟子居住地方, 入目便自山脚一路延绵至山顶建筑,日光之下,黛青『色』瓦片反『射』粼粼光,如同一条白『色』巨龙,盘踞于群山之上, 颇为壮观。 别说, 秋泊还挺喜欢这儿, 一很有烟火气, 不像洗剑峰那么大一座山头上头除了树草,大家洞府都建设在山体,他爹还有师祖他们来无影去无踪, 上去跟个荒郊野岭没差多少了。 方才上午来时候他也来转过一圈了,毕竟大家居住地方, 蜂令一旦下发,这里应该会整个门派蜂令用频率最高地方,得多『插』几座基站, 要一到休息时间想水个校园网还发现网卡那可太糟心了。 两人微微有些喘气:“师兄,下次可别去远山院摆摊了, 平时也算了, 今日有内门师叔来讲课, 肯定会查。” 秋泊挠了挠头,他在远山院摆摊其实为了等张先生一道回内门,他也不愿拂了他们好,状似苦恼地道:“多谢两位师弟, 我还第一次摆摊呢……上回见有几位师兄在远山院摆,我还当那儿也能摆。” 一人摆了摆手,指向了不远处:“师兄还去清光台吧……今天人虽然少了一点,但师兄丹『药』价廉物美,定然不愁销路。”严格来说,要不他们手里活动钱太少了,他们还想多来点。 秋泊颔首,向他们道了声谢,便十分干脆地往清光台去了。 清光台山脚一片平台,平时给弟子练剑用,但一般也晨昏时人多些,其余时间成了一片天然聊天交友摆摊地方。 秋泊顺山路往下走,还没到地方便见了一棵高大银杏树,此时正值秋季,银杏满树都金黄,那树可能经有几千岁了,屹立在清光台正央,为整座清光台都铺上了一片金『色』纱。 无数红『色』丝带自树干上垂下,长短,迎风飘摇。 秋泊慢慢地走,树叶在他脚下沙沙作响,如他们所说,现在清光台上人影寥寥,只有几个闲散弟子坐下树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或许在打盹? 秋泊眨了眨眼睛,莫名有些困倦了起来。 他走到树下,见飘过眼前红丝带上似乎有字,他便随手扯了条红丝带来,上面写:‘我盼与师兄永结同好’。他了,这求姻缘,再其他: ‘周宁和王川一辈子好朋友!’上面字迹颇为童稚,应该个小孩写。 ‘十年内我一定要突破筑基!’ ‘百年内我必入内门!’ ‘愿紫霄阁天天打折清仓!’ 到这一条时,秋泊忍不住出了声。 此时旁边有个正在打盹人突然道:“这位师兄,要不要买一条红丝带?只要十个灵钱!” 秋泊得有趣,本来都来了想买了一条红丝带,那人热情地从纳戒掏出了一条树上同款红丝带,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干枯分叉『毛』笔在舌尖上『舔』了『舔』:“师兄,我可以帮忙代写!” 秋泊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写行。” “那也行啊!”那人往旁边让了让,秋泊便坐了过去,手捏笔,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许愿什么才好。 ——他愿望可多了! 比如什么他要在百年内修到造化境界,要变成修真界首富,秘境多来几个……之类。 他想了想,最后在丝带上写了一行心愿,那人也没,只指银杏树指点道:“师兄,要自个儿抛上去才灵。” 秋泊挑眉道:“还有抛不上去?” 对方『露』出了一个懂我懂容。 都修士,哪怕练气期,哪有抛不上一根丝带道理?——别说练气了,凡界习武之人都没有抛不上去。 秋泊低头了丝带,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头系在了丝带一头,跟套马索似地在手旋转了好几圈蓄力,转而石头便带丝带一跃而上,扎扎实实缠在了树干上,甚至还打了个结。 那人忍不住:“师兄,哪有这样?” 秋泊一摊手:“这要扔不上去那可太不吉利了。” 对方一想也,但觉得眼前这位不出修为师兄颇为有趣。 有风来,吹得艳红丝带起起落落,秋泊那一根因为打了个结关系,显得格短,一行小字紧紧地贴在了树干上,连抖都不带抖一下,秋泊在心满地点了点头,要紧一点才好。 【愿我所见之人永远平安如。】 秋泊沉『吟』片刻,觉得这还比较容易达成,至少他没有写什么‘天下太平’不? 秋泊侧过脸来,问道:“这位师弟可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摆摊?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其否有什么规矩。” “有什么规矩?害,师兄,随便找个没人地方好了。”那修士随手一指旁边:“要不在这儿?我两还能说会儿话解解闷——师兄怎么没去远山院?今日可有内门师叔前来讲道。” “人太多了,没挤进去。”秋泊在那人旁边寻了个有树荫地方坐了下来,将方才打『乱』包袱东西取出一一摆好,边随地道:“师弟怎么也没去?” “我一觉睡过了头,想想也挤不进去,干脆不去了。” 两人不由都一,对远山院摩肩擦踵盛况心有戚戚。 秋泊摆完了东西,拿了个牌子写了‘复灵丹百颗/十点贡献’字样,不再去管了,打算专心和人聊几句顺道打探一下门消息,不料他还没想好怎么起这个话头,对方便一脸震惊地道:“这……一百颗只要十点贡献值?” 秋泊颔首道:“我自己炼,效果还不错,师弟要不要试试?” 那人精神一振,“哎?可以吗?” “怎么不行?”秋泊拿了一瓶抛给了对方,他倒出一粒送入口,半晌便道:“师弟复灵丹我全包了,有多少要多少!” “最多卖五瓶。”秋泊下识便拒绝了,转而觉得这么说很奇怪,毕竟都出来卖,卖给谁不卖,他解释道:“我还要留它们揽客呢!” 他示对方摊子上八柄宝剑,随手拎了一柄起来展示:“这剑如何?” 对方顺望了过去,不由赞道:“好剑!” 那七柄剑制式各不相同,从软件到轻剑到重剑,一应俱全。尤其秋泊手上这一把,随他动作,剑身映日光便流过了一道如水一般青蓝锐光,寒气凛凛,一知道一把不可多得好剑。 那人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兄,这把剑我可以吗?” “自然。”秋泊手腕一翻,将手剑剑柄递到了对方眼前,他伸手接过剑横于膝上,细细欣赏,此刻正有银杏叶飘零,金『色』叶子柔缓地落在了剑上,随之便悄然无声断成了两片。 他暗暗赞叹其锋锐,不由问道:“师兄,这把剑叫什么?” 秋泊道:“这把还算应景,名唤‘秋飞’。” 对方眨了眨眼睛,向其他几把:“那这些呢?” “春飞、夏飞、冬飞、雨飞、风飞……”秋泊取名取得很随,一年四季兼风霜雨『露』,一共八柄。 对方罢忽地了起来,他凑近了来:“师兄也到了那个消息?嘿……别说,仿得还挺像!” 秋泊心一愣,面上不动声『色』:“不仿……” “哎!这有什么不好说。”对方拍了拍秋泊肩膀:“内门那位师叔剑真不好抢,一共那么几套,我有个亲戚在内门说内门都买不到,别说流到我们门了!要我说师兄这剑也不差……”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不过借个名头才好卖嘛!这剑我得都心动,师兄,今日我们两坐到一个地方,说了这么许多话,有缘啊!师兄,给个缘份价呗?” 秋泊努力绷着脸,没有出声。这一套‘飞’字剑对标紫霄阁‘光’字剑,光字剑在紫霄阁要五万贡献值一柄,不过光字剑只能金丹期用,飞字则可以从筑基用到金丹,他收个成本价两万真不过分——毕竟其包含焰晶,其他倒无所谓。 焰晶和红芽草不同。 红芽草只要离火境在能长,今天割一茬明天能长出来一茬,说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不为过。 焰晶不一样了,他手虽然还有不少焰晶,但焰晶培养起来要论千年万年计,他进离火境能见那么多焰晶因为有翔鸣真君在,且离火境在翔鸣真君手约有五万年,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年,才养出来那么许多。 至少在这千年间如果一不小心把焰晶用完了,那真没了。 秋泊觉得他这辈子能活到一千岁他可以给老祖宗上香了,真没指望以后还能如何如何。 “两万点贡献值。”秋泊道:“嗯……如果师弟不凑手,也可以用灵草灵材来换,价格直接对标紫霄阁如何?” 对方到两万点贡献值忍不住道:“……好贵。” “不贵。”秋泊示道:“这剑可以从筑基一直用到金丹期,等到元婴后再换,紫霄阁‘光’字剑得五万贡献值了,还只能供金丹期用。” “可这品质怎么能和‘光’字相提并论?” 秋泊眉峰一动:“怎么不能?” 说这把剑抵不上本命剑那他认,但抵不过百炼山金丹弟子批量铸造‘光’字系列他不认了,他虽对自己炼器这方面很有信心,毕竟名师出高徒,在这一块同境界还罕有敌手。 “师兄可以去试一试,不喜欢不买也没有关系。” 那人犹豫了一瞬,随即道:“那我试试?” 秋泊微微颔首,目含鼓励地他。 那人起身,带秋飞剑走到了十丈,一手微抬一振,秋飞剑便发出了一声清越嗡鸣声。 那人面容冷淡了下来,方才那股子吊儿郎当气息一扫而空。秋泊见状便在心赞叹了一声——这人起手好稳啊!比起内门同境界一些弟子都要稳得多。 剑没有什么稀奇,凌霄宗烂大街到了随便拉拔个凡界习武之人都能练上几招青云剑,可越大家都会剑,想要出『色』越发难。 秋泊伸出一手,感受风从他指间穿梭而过,下一瞬,风向突变,那人经起势,剑出如龙,引来狂风相伴,满地细碎金叶随他招式与他周围旋绕。 他目光随剑式也越来越清明锐利了起来。 秋泊心下有些吃惊,门果然卧虎藏龙,这样角『色』居然只一位门弟子? 不过他仔细一想觉得很正常,因为凌霄宗挑选内门弟子第一根骨,第二心『性』,天赋这玩儿一时半会儿那也不见,这才有了门弟子大比这种遴选方式,让门弟子有心『性』毅力天赋者可以通过最直白方式进入内门继续修炼。 其实秋泊也前几天才知道,他们那一届寒山院弟子也不所有人都天赋异禀早早入了筑基巅峰亦或者金丹,照样有人在筑基初期不见长进。 秋怀黎说再有九十年下一届内门弟子遴选之前,如果他们还不能进金丹,他们会派遣到门或者干脆界,作为管事下放到各地去为工作,不过算如此,内门待遇还照发。 其实还蛮残酷,相当于逐出了宗门核心范围——不过也没有错处了。 凌霄宗对待寒山院弟子都一视同仁,好老师,天材地宝培,若这样都不能出金丹,确实有些辜负师门期盼了。再者算修成了金丹内门弟子照样也要做任务,只不过一个安排一个养老地方待,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去闯去冒险。 想要修到更高境界,自然后者更有机会——不过也有些人比较擅长前者环境,修为蹭蹭蹭得涨。 说百年前某位内门师叔在门内毫无寸进,百年后下发到界去做管事,反而心境唰得上去了,如今人都经元婴了,宗门召回不回来,死活都要赖在界养老。 凌霄宗见召不回也干脆不召了,随他去,爱回回,不回拉倒。 秋泊晃神之时对方经练完了一套青云剑,他将秋飞剑还给了秋泊道:“确实好剑,可惜与我无缘,若我以后能攒到两万贡献值,定然来找师兄换这把剑。我名安逸,师兄记我!” 秋泊低低地道:“安师弟,恐怕等不到以后了。” 对方顿了顿,道:“也,师兄剑这么好,定不缺慧眼识珠同门。” 秋泊握住了那柄秋飞剑,将它抛给了对方,连带还从纳戒取了剑鞘出来也一并给了对方,安逸接了剑,满脸都疑『惑』,便秋泊道:“这把剑我当先赊给师兄了,待哪日安师弟钱财凑手,再来给我吧。” 安逸正想要拒绝,秋泊道:“还有两年便门大比,愿安师弟持此剑一展锋芒——必须要用秋飞,刚好给我打个招牌出去,不然这么贵还真不好卖。” “……好。”安逸心微动:“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安逸坐了下来,翘了个二郎腿:“对了,我还不知道师兄姓谁名谁,我到时候应该怎么找师兄?” “我名唤秋泊。”秋泊道:“届时安师弟必然能找到我。” 对方一想也,毕竟都在凌霄宗内,有了姓名找人还方便。 安逸抱紧了经属于自己秋飞剑,忍不住道:“秋师兄,这剑怎么来……” “我自己炼。”秋泊道:“没有三分功夫,怎么敢顶‘飞’字出来卖呢?” “也哦……”安逸低声喃喃道:“我怎么感觉我在做梦似地,这么好剑赊给我了?” “要还。”秋泊强调道,随即指摊子上保养套装:“安师弟,要不要买一套保养套装?有上百种口味,物美价廉!只要三个下品灵石能买一套!” 安逸正『色』道:“这样不行啊!不够真!那位内门师叔可买剑送保养,这样卖话人一眼穿了!” 秋泊道:“那不行,赊了安师弟剑,再送保养套装我岂不亏到姥姥家了?今日我才开张了一单呢,这些复灵丹花了我不少材料钱,还有另七把剑……送不起了啊!” 安逸罢,歪头道:“要不我帮卖出去?卖一把剑给我三套保养套装报酬如何?” 秋泊扬眉道:“行啊。” “好,等!” 安逸说完便纵身而起,很快走得人影都没了。 秋泊也不以为,他本来不愁卖不出去,算安逸走了不回来他都无所谓。他从纳戒拿了一本话本子,秋风卷银杏,倒也有几分闲舒。 哎,今天回去要抓紧把校园网弄好,还有十天半夏真君要到凌霄宗了,他到时候万一诊断出有点什么问题,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去百草谷门人恰好遇到半夏真君出门了,在百草谷等了十来天后半夏真君才回来,得知消息后经在往凌霄宗来了。 其实校园网内门他不算太愁,地广人稀,还算好摆弄。比较愁门,凌霄宗门要比百炼山可大得多,地广人也多,首先基站压力一点,还有一点如何保证基站不人挖了让他比较苦恼。 毕竟那玩儿死贵死贵,真有人起了歹心,血亏宗门了。这个概率有点大,毕竟人太多了真不好控制,如同百炼山也有不少人以身犯险去挖基站,在校园网形成‘非常管用’,‘别人挖会影响我上网’这一点概念之前,真很难管控。 得想个办找其他东西来代替无涯仙芝来做基站。 其实他倒有个办,不太稳定,不知道能不能行——内门鸣山嘛,大家渡劫地方。门其实也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门渡劫频率因为人数众多关系反而比内门次数还要高。 他不可以想个办用天雷发电? 毕竟天雷嘛,劈下来也劈下来,要么修士接了,要么防御大阵挡了,浪费也浪费了。 不如拿来蓄电给广大弟子谋取一下福利? 好,问题来了,如何才能蓄电?秋泊印象也没有说什么拿天雷蓄电,一般来说都引雷针直接导入地下,然后自然而然消散了,难道他要在宗门下方埋点蓄电池吗? 第 123 章 现世中不能化闪电为用的原因大概有: 一, 闪电出现的地区分散,出现的时间也不固定,就算是有相应的设备也不可能布置到地球的每一角落。 二, 闪电速度快,电压高,目至少在用范畴也没有出现能够承载闪电的玩意儿——就算有这样的黑科技,造价必然高到离谱,这些钱安心多高几核电站难道不香吗? , 每一道闪电所蕴含的电能不是固定的, 秋意泊记得他一则分析, 说是现世常的闪电蕴含的能量似很高, 实则只能供给两户人家一月的用电。如果以首都为例,闪电想要供给首都一月的用电量的,那至少一月要有百多万道闪电才够。1 一座城一月百多万道闪电, 平均一天十来万道,这哪是首都啊, 改名叫雷电之城吧,回头《雷神》第x部直接在这儿取景得了。 第一问题好解决。 内外门渡劫的地点固定,所以天雷降落的位置也是固定的, 如果将内门禁制开放一部分,让内外门都在鸣山渡劫的, 还能省一接收基站。 第二问题也还行, 接收雷电的设备外加蓄电设备——这说难难, 说简单也简单,稍微高档一点的同阶层宝是可以抗住雷电的。比如秋意泊的万宝炉,只要就到万宝炉这品质就没什么问题,有了这宝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蓄电的比较好做,就当是储存灵气了。 灵石不就是因为内部储存灵气才逐渐被众人接受作为货币的嘛!这至少有方向,有方向就好多了。 第问题才是键,按照突破炼气化神平均每人是九道天雷来算,按照内门来算,百年招四十九名内门弟子,这四十九人当中至少有十人可以突破金丹期,加各位师叔的元婴劫、化神劫,十年内有百道雷电就不错了。 外门的数据秋意泊不太清楚,可能还得回内门找秋怀黎调一数据,但肯定不如内门来得频繁就是了。 但根据境界越高,天劫的威力越强这一点来,如果能在设备完成之接收一位叩问炼神还虚的真君的天劫,那可能就够用很久了。 然而这也不能确定,毕竟做一接收化神天劫的宝和一接受合体天劫的宝难度不是同一档次……如果没办确定这一点,就算是做出来蓄电池和雷电接收器都是白瞎……哎,等等! 秋意泊突然想起了一门神通。 引——雷——咒—— 秋意泊用子拍了一自的脑壳,果然他是思维一直都没彻底转变来,真笨啊! 他们都是修仙的,除了老天爷劈来的,他们还能自引啊!范围可控,数量可控,威力可控!这还要什么自行车!云麓阁发充电任务,让弟子天天去鸣山施充电不就得了?! 还能勾引一点有困难的真君——比如流宵真君,听说流宵真君近为了搞剑钗,穷困潦倒得不行……甚至可以不发任务,直接和远山、寒山、明霄座书院打招呼,到点儿就带着弟子去鸣山练两月的引雷咒,反正都是要练的,多就是多跑点路呗,就当春游了。 ——这不就等白嫖了吗?! 万一哪真君路,顺手掐诀…… 嘶—— 秋意泊战术仰。 他被自给惊呆了,在心中连夸自是小天才。 他都不想摆摊了,他现在就想会百炼山,把他师傅从地火室里拉出来研究一蓄电池和万宝炉! 万宝炉在他的丹田中抖了抖,秋意泊察觉到它的异动,面浮出了温柔而甜蜜的笑容:不是挨点研究嘛,切角我补,多挨几道天雷就当是萃取杂质了,我这当主人的没意,万宝炉必然不可能有意! 万宝炉:…… 他已经完全坐不住了,他起身将摊子收拾了起来就打算走,临走之突然想到安逸的事情,便在原地将几套保养套装留了来,打算写张纸条示意让安逸收,正提笔呢,却安逸带着一行人回来了。 “各位师兄师姐,就是那位师兄!”安逸引着人来,对着秋意泊眨了眨眼睛。他秋意泊已经将摊子收起来了,还有些疑『惑』:“秋师兄,你是有急事吗?” 人都到了面,秋意泊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思,毕竟是他答应来的,他耐着『性』子将摊子重新摆了出来,不这次可没有什么心情去摆得整整齐齐,七把剑跟收破烂似地堆在一起,另一堆则是保养套装,他道:“确实是有些急事,但也不急这么一时半刻……几位师弟师妹,剑两万点贡献值一把,保养套装十点贡献值一套,或者等价的灵材灵草灵石皆可,买剑送保养套装,不讲价。” 亏得凌霄宗是剑修门派,门风是不太爱讲究花里胡哨的,这几把寒光凛凛的宝剑一出现便吸引了他们的视线,一容貌娇美的女修已经眼疾手快地取了一把淡粉『色』的细剑手中细,“好美啊!” 这把剑其实是这一套当中平平无奇的一把,其他相比略有些失『色』,但秋意泊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招来加强它了——面七把剑已经是筑基期能使用的范围内好的配置了,还将各种特『色』都占了精光。 秋意泊也不能往一把不要钱的加材料吧?成要控制好,他卖剑其实一是为了修改配方,一是为了观察一师兄弟们对这一套剑的接受程度,如果接受良好就把配方交给宗门,让宗门拿着配方去百炼山订制去。 总比贵只能被金丹期使用的‘光’字套剑要强一点嘛。宗门也穷,能省一点是一点。 而且这不是一年四季风霜雨『露』嘛,这一套飞字剑只有七把的,‘『露』飞’这威武霸气的名字居然缺失,不管从哪角度来说都是『逼』死强迫症。 是他灵(用)机(心)一(险)动心(恶)的往这把剑开始加外观元素,此剑通体淡粉近白,剑格剑柄加樱花花瓣装饰,甚至还往里面添加了一些特殊的小技巧——比如挥舞之间剑光如花瓣飘落,按照凌霄宗修士挥剑的速度,轻轻松松就是漫天花雨。 这一把也是他这段时间里卖的好的一把剑——有很多男修来买这一把‘『露』飞’,当然以凌霄宗的孤寡程度是不可能拿来送人的,这一段时间清影台练剑的人中多了好几手持『露』飞的男修,着别的师兄弟师姐妹羡慕的眼神别提多爽了。 粉『色』才是猛男应该喜欢的颜『色』! 就秋『露』黎和林月清都悄悄地跟他说,在他这儿订做的剑也要能飘花瓣的,而且要飘得好,不好就拧掉他的狗头。 为首的男修相貌英俊,他柔和地着那女修,对秋意泊道:“这位师兄,价格有些贵了吧!谷师妹是真心喜欢这把剑……” 秋意泊想打断说不讲价,却听那女修翻了白眼,满脸寒霜的打断道:“多谢李师兄,我中的东西我自会买,不敢劳动李师兄!” 她说罢,也不管男修是什么反应,直接与秋意泊道:“这位师兄,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的,尽快。” “谷师妹……”男修面『露』难『色』地唤道。 女修也不他一眼,得了秋意泊的同意就欢呼了一声,拿着剑便纵身而出,剑出之间虽没有安逸稳扎稳打,基础扎实,却也不容小觑,她不出了两剑就回来了,她的模样似乎有些犹豫,她的目光在其他几把剑停留了一瞬,秋意泊便道:“其他也可以试。” 女修当即拎了一把同款轻薄的风飞剑试了试,转而犹豫地向了『露』飞剑,一咬牙道:“师兄,两把都买可以打折吗?” “不行,但是可以多送你两套保养套装。”秋意泊道:“你我这儿有新款玫瑰甜酒味儿,桂花甜酒,樱花甜酒……”他一口气报了一连串,末了补了一句:“『露』飞剑喜欢花酒香气,风飞喜欢木质香气,我可以各送你套。” 女修想了想,咬了咬牙道:“行!师兄我这儿东西比较多,你别嫌弃。” 她说着,就从纳戒中掏出了一堆东西,大部分是品和中品的灵材,此外还有一堆各种品质的灵石,她了,将东西收回去了,直接把纳戒整递给了秋意泊,得出来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秋意泊数了一,大差不离便示意交易成功。 女修快乐地和秋意泊道了谢,抱着两把剑外加六套套装就走了,完全没有理会其余人等,着完全不像是一道来的。 安逸传音道:【谷师姐是路我的秋飞剑才来的,她与李师兄的系一直不大好,李师兄苦苦追求谷师姐不得……师兄你可别问李师兄,李师兄听了必然要不悦的。】 秋意泊答道:【懂了。】 他问道:“几位师兄,你们还要买吗?” 若是说安逸的秋飞剑是心动,是怀疑,但真的这几把剑的时候那就是‘你是我的躲不开的劫’,但价格方面实在是太贵,好几人面『露』犹豫之『色』,反倒是那李师兄,他皱着眉道:“你快将纳戒还给谷师妹,你这件不值那么多。” 秋意泊听有人说他的剑不好就不乐意了,他眉眼沉了来,淡淡地道:“值不值,是买家说了算的。这位师弟,你不买也不必毁我的招牌。” 李师兄皱着眉头,仿佛是好言相劝:“怎么值?内门那位师叔的剑也才只卖两万,你这冒名顶替的难道比内门那位师叔的剑还好?谷师妹不是小女子心态,到爱物不与你计较罢了。” “是不是小女子心态,你不如去问问谷道友?”秋意泊冷冷地道:“她若觉得不值,我就在此处,她拿着剑回来退我,我定然如数奉还。况且即入仙门,即是同道,有何男女之分?凌霄峰赵师叔也喜欢这柄剑,千叶峰娄师叔也喜欢这柄剑,难道他们也都是小女子心态?你这小男子心态委实可笑。” “你——!”李师兄满脸涨红:“你怎么可以如此说!我好言相劝,你居然、你居然拿内门的师叔来压我!难道他们真买了你这剑不成?!” “不然呢?”秋意泊反问道。 正在此时,忽地有人嗤笑了一声:“他就是骗子,李师弟,你怎么叫骗子唬得连嘴都不会张了。” “王师兄!” “王师兄来了?” 来人是一面目倨傲男修,衣着华丽,长得是还算不错,可惜那种鼻孔人的模样着实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可那些弟子到他来了却是讨好得着他,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妙处。 秋意泊听到这姓氏就反,谢金虹真君携他子孙代一起拉低了世人对王姓的官。 王姓修士指着秋意泊道:“你说你就是内门的那位师叔,可那位师叔难道还会到外门来不成?且我堂姐说了,那位师叔身高九尺,眼若铜铃,乃是不折不扣的壮汉,你呢?” 他满是恶意地在秋意泊脸晃了一圈,秋意泊在自家山门里瞎转悠,自然也不会特意去易容,“就你这般的小白脸,怎么及得那位师叔威武气概!” 秋意泊陷入了沉思。 被骂小白脸其实还好,他长得就是这么好没『毛』病,有些人想被骂一句小白脸都没有这条件——但身高九尺,眼若铜铃的壮汉…… 秋姓不同赵王张李之类的大姓,是实打实的小众姓氏,整内门满打满算一共就五姓秋的……六,算泊意秋。 他爹和叔就不提了,曾经修真界两根傲视群芳的草,他是小白脸,他哥秋怀黎也算得他这一挂,她姐秋『露』黎虽不说如林师姐一样绝美,但走出去也是明艳霸气的美人,没有谁和这一条对得啊! 王姓修士嫌弃地了一眼摊子的剑,扬声道:“这是什么破铜烂铁,也敢和秋师叔的剑相提并论……” 秋意泊在心中顿了顿,决定还是走了算了吧,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对方拿着他自的名头来压他自,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吵输吵赢都丢人。 秋意泊一手一挥,将摊子收了起来,转身欲走:“爱买买,不买滚。” “哎,别走别走,我还想!” “我也是,师兄留步!” 王姓修士冷哼了一声:“怕是自知被戳穿了羞愧而走吧!” 他接着道:“谷师妹那是心甘情愿……哼,我也不与你计较,滚吧!诸位听我说,秋师叔通我堂姐给了我把宝剑,虽不是飞字剑,却是飞字剑的试验品,从威力来说要比飞字差一些,但只要五千贡献点一把!” 众人一听,这位不知名的师兄假冒伪劣品是不错,可从『性』价比来说太低了,按照管理,之虹字剑也是入了紫霄阁的,价格也便宜,实则还想讲讲价,若是两万点一点都不肯便宜,他们宁愿等到飞字剑紫霄阁时花两万点购买,听王姓修士一说,顿时满脸希冀的着王姓修士:“师兄,我要一把!” “师兄,我也要!” 秋意泊:“……” 他算是目瞪口呆,这也行? 因为之秘境里的事情,他算是和王思欣那一波正大光明翻脸了,他们背靠金虹真君,自然也不缺秋意泊这种『性』价比高的宝剑,压根不会门来问他买——至其他购买者,除了少数几熟识的,其他他都要求当场认主。 且门内多多少少有些风声,众人都知道他不王思欣那一派的,若真有人愿意冒着解除认主导致损失精血以及得罪他的风险转手给王思欣他们,那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般是没有的。 王思欣那几人是世家豪门不错,但秋意泊也明眼着是有背景的啊!孤舟真君一共就那么两弟子,一是他爹一是他叔,现在两人还都进阶真君,真要论起来秋意泊这才是真衙内,王思欣他们家里厉害,那也不是凌霄宗的现管。 不喜欢他们的人也不多就是了。 况且他这飞字剑一共就出了两套整套,『露』飞剑弯道超车,他才多炼了几把,他手里是第套整套,而且他炼器哪来的试验品,不好的他就直接废了了事啊! 所以他的剑几乎不可能到这姓王的手里。 这算什么?顶着他的名号骗钱? 秋意泊回头去,道:“我若是你们,就不买那什么劳什子的试验品,一年内飞字剑就会在凌霄阁出售了。” 他说罢便走了。 当面打这么一垃圾没意思,他打算去书院的先生打招呼,他现在当面打了反而大事化小,直接告状才是真的——这样假借他人之名,欺骗同门用以牟利,少说寒牢都得十年,严重点直接逐出师门,反正他已经录了留影石,全门派就他们一家子姓秋,他想狡辩都没有人可以『乱』指。 等回了内门,求掌门给金虹真君传消息,问问他家是不是败落了,差这点钱,丢不丢人? 金虹真君要是还要点『逼』脸,自然会有所动作。 反正王家他早就得罪了,也早就他们不顺眼了,还犯到他头了,那里子面子一都别想留来! “呵,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站住!”忽地一条手臂自秋意泊身袭来,秋意泊脚步一顿,脚尖一旋,一手抓着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扭,当即就把人给按倒了。王姓修士怒骂道:“放开我!你卖假货还有理了?!信不信我叫监察队来?!我堂姐可是内门弟子……啊——!” 秋意泊是真的开始烦了,他手指微微吐力,王姓修士便惨叫了一声,他觉自的手臂要断了! “你干什么呢!快放开王师兄!” “这位师兄,王师兄就是『性』子急了些,你快放开他!” 众人状心中一惊,纷纷劝道。 秋意泊松开了手,一手一推:“滚。” 王姓修士被推得一踉跄,险些摔倒地,转身就秋意泊已经走了。他恶狠狠地了秋意泊的背影一眼,一手微动,居然从袖中取出了一柄短剑来。 这柄短剑乃是老祖所赐,锋锐无比。 众人一愣,低声道:“王师兄慎重啊,门内擅动兵刃偷袭同门,恐怕要吃大罪的!” “王师兄,对方修为高深,算了算了!” “就是,王师兄不必和他一般计较!” 王姓修士冷哼了一声,众人还当他要放弃了,忽地就听他阴测测地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我动手!” 音未落,他身形已然飞出,直扑秋意泊而去! 秋意泊知到风势微变,神『色』越发冷淡,居然敢在门内袭击同门?这王家胆子可真够大的。 他随意取了一把飞字剑转身格挡,两剑相触之际只听叮得一声,对方的长剑居然应声而断,秋意泊也没想到对方的宝剑如此不堪一击,若不是他收手得快,恐怕手中飞字剑直接就削断了对方的颈项! 安逸暗暗心惊,这位师兄到底是什么人?修为高深也就罢了,可王师兄那把剑可时常在他们面吹嘘,只说天有地无,他们平时对练的时候也常常吃那把剑的亏……怎得一子就断了? 秋意泊一手微沉,剑刃在他的脖子开了一条血口,他道:“偷袭同门,该当何罪?” 王姓修士目光微转,大叫道:“你才是,我不是自卫罢了!你当着众位同门的面欲要杀我,众人亲眼所,你等着死吧!” 他威胁般的向了众人,众人咽了口口水,不敢点头,却也不敢摇头。 秋意泊嗤笑了一声。 好烦。 与此同时,有人惊叫道:“王师弟?!你是何人!居然敢在门内行凶!” 说罢,剑光已经袭来,秋意泊另一手持剑,挡住了对方的攻势,手腕一转,硬是将他的剑挑飞了出去,对方还欲来,却被另外一人以双指夹住了手中宝剑。 张先生惊讶地道:“秋师弟,您怎么在这儿动起手来了?” 张先生身边还有他不认识的修士,去十分老迈,修为却在元婴期之。他正好奇地着他们一行人,不明喜恶。 秋意泊收剑,拱手道:“先生。” 虽然他此时已经不算是书院弟子,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到张先生,他依旧要喊一声‘先生’,行礼问安。 众人状也纷纷行礼:“张先生,元先生……” 秋意泊道:“先生,此人偷袭与我,为我所挡,却还要反咬我一口,说我主动偷袭他。” 张先生头皮发麻,秋意泊速来面分笑,鲜少他有如此阴沉的把‘我不开心’写在脸的时候,他安抚道:“自然不是你偷袭他。” 王姓修士叫屈:“怎么不是他偷袭我?!我颈伤痕尤在,难道张先生与他交好便要偏袒他吗?!” 张先生目光奇异的着他:“秋师弟是金丹修为,若真要偷袭你,你还能站在这儿与我说?” 张先生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虽然秋意泊从小不务正业爱炼器,但好歹也是在离火境中以筑基中期修为越境击杀金丹中期的人物,杀筑基中期还不容易?还是吃了筑基丹的筑基中期,这不和切菜一样? 他身旁老人向了秋意泊,伸手抚须,满是欣赏地道:“原来这就是你那位会炼器的弟子?才二十出头就金丹期了?听说他还改良了许多炼器的子交给紫霄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众人:“……?” 完球,搞到真的了。 第 124 章 安逸有些咋舌, 说实话他已经有所猜测了,但经他人口中当场证实还是有些惊讶。 他微妙的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刚刚就该帮秋意泊一下, 而不是考虑到日后在外门日子不好过而退缩。 秋意泊看向元先生,问道:“不知这位前辈是?” 张先生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元先生,平日在远山书院上课,你没见过他也正常。” “见过元先生。”秋意泊二话不说便再度见礼, 元先生见状目中更是慈蔼, 他摆手道:“免礼, 免礼, 我可没教过你,当不你唤我一声‘先生’。” 秋意泊仍是恭恭敬敬地行完了礼,半垂着视线, 不再直视元先生,将礼数做到了极致。 元先生笑呵呵地接着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秋师弟怎么与王云凡动手来了?……你来说。” 他随手一指一个围观的弟子, 对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磕磕绊绊地道:“先、先生,我也不太清楚……” “那就尽你知道的说。”元先生不以为意道。 那弟子定了定心神, 道:“我来王师兄还未到,李师兄说秋……秋师叔骗了谷师妹的钱财, 叫秋师叔还谷师妹, 言语之间有些争执, 然后王师兄就到了,指责秋师叔卖假货,又称自己手中有秋师叔的试验品,只要五千点贡献值一把, 是内门的堂姐他的,还骂秋、秋师叔是小脸……” 张先生‘豁’了一声——秋意泊确实是长得好,整个凌霄宗内可能也就秋意泊他爹和三叔还能与他较量一番,他记得他们在上那会儿也有人骂他们是小脸来着,后来怎么着了? 那弟子接着道:“秋师叔彼只说了一句不久后飞字剑就会上紫霄阁,叫我们不要买王师兄的剑,王师兄一听便气急了,上去欲要教训秋师叔。” 王奇凡怒骂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他先动的手!” 元先生微笑着看向了他,“规矩忘了?尊长在前,有问才可发言,我许你『插』嘴了?” 王奇凡被他看了一眼,居然不敢再说话。 元先生又鼓励地看向了那弟子:“你接着说。” “秋师叔三两下便制服了王师兄,不欲与王师兄计较,王师兄却又提剑偷袭了秋师叔,这才有了两位先生看到的那一幕。” 元先生微微颔首,又看向了同来的监察队:“那你们是怎么说?” “我……”监察队为首的弟子硬着头皮‘我’了半天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忽地又快速道:“先生容禀,我来见王师弟『性』命垂危,而秋师叔生,还当是么人闯入了我凌霄宗,我为监察队,自然是先将王师弟抢下来再谈道理,总不能叫王师弟命丧于外人之手……” 元先生双手『插』入袖中,听罢点了点头,道:“也算是有道理,说得过去。” 元先生虽然是这么说着,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监察队旁边的弟子,却意外和秋意泊对上了视线,元先生轻轻笑了笑:“老夫托大,叫一声秋师弟,秋师弟,你认识王云凡吗?还是说你的剑通过别人之手落入了王云凡手中?” 秋意泊恭敬地道:“回元先生,我不认识王云凡,我所制飞字剑一共三套又四把,最后一套在我手上,方才赠予安师侄一把,卖与谷师侄两把,五把在我手上,其余悉数卖与内门各位师兄弟,现下师兄弟应在门内,可唤来对峙。” “哦。”元先生又问道:“那试验品是?” “弟子炼器本就是因为接了紫霄阁的任务,改良门内筑基期至金丹期可制式宝剑,弟子从不留试验品,留了也是无的。” 张先生颔首道:“这话是真的,秋师弟眼光极高,你说他稀罕点次品,别说我,你就是到内门随便去问问没有人信,这五千点贡献值也不在他眼中。” 这小子七岁的候在踏云境走的那一遭可是众目睽睽,他这辈子哪怕天天在山门里吃喝玩乐也花不完贡献值,他要是愿意,依照各位真君的脾『性』,他打工到处搜罗天材地宝还踏云境的债也不是不可能。 这事儿元先生也略有耳闻,他笑道:“既然如此,王云凡,你说说,你手中所谓的试验品从何而来啊?” 王云凡冷汗直冒,“我……我……” “方才没问你,你说得倒是勤快,现在叫你说,怎么又不吭声了?”元先生笑眯眯地说完,忽地喝道:“还不快交代!” 这一声别说王云凡抖得跟个鹌鹑似地,连秋意泊有些惊讶。 “我、我……”王云凡磕磕绊绊地说:“是我堂姐,我堂姐王思欣我的……” “唔……”张先生道:“王思欣自离火境后似乎只在宗门内停留了三日就又下山去了。” 元先生又问:“秋师弟,你这剑是么候练就的?” “回先生,日内。”五天敲定配方,然后五天研制版型,两天批量先整个两套出来玩玩,看看有没有么残次品,剩下三日就是甩卖和追订。 “哦,原来如此。”元先生悠悠地道:“一年前就下山去了王思欣,将日内研制出来的宝剑交予了你?王云凡,你是这个意思吗?” “……”王云凡不敢再说话。 买过他所谓的‘内门师叔的次品宝剑’的弟子脸『色』不大好,他们信王云凡其一他世不菲,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其二他确实是有堂姐在内门,这做不得假。 “不会吧?王师兄不是出生王吗?那不是一个世吗?” “难道王也败落了?” “他骗我们做么呀!我攒了好久的贡献值……”一个弟子握着腰间的宝剑,低声道:“我就说这把剑也不怎么样,但一直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原来……” 原来是假的,甚至还被正主捉了个当。 王云凡脸『色』涨红,死死地低着头。 元先生淡淡地道:“跪下。” 王云凡跪了下来。 “你有三错。”元先生道:“其一,偷袭同门师叔,长幼无序。其二,假借他人之名欺骗同门,以牟利。其三,胡『乱』攀扯,毫无悔改之意。” 随着元先生的话,王云凡本来涨红的脸逐渐惨了下去,抬头愕然地看着元先生。 元先生说到此处顿了顿:“秋师弟,你是苦主,你想如何处理?” 秋意泊躬身道:“听凭先生处置。” 元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做主了——王云凡,你所犯三错,皆是门内大忌,品『性』堪忧,辜负了宗门数年教导,也着实令我失望,如今将你逐出宗门,可有不服?” 王云凡嘴唇泛:“先生,要将我逐出宗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这般品『性』,实在是不可调-教。”元先生微微摇头:“我平日想着年轻人总要有些傲气,那也不是坏事,从不事事约束……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待送走了你,我自向掌门真君请罪。” 他随手一指监察队的那两人:“你们与他系好,便送他回王再回山复命吧。” “先生……”两名监察队的弟子『色』也不太好看,却不敢出么反驳之语。方才他说的那句话其实是临编出来的,旁边师弟传音他,他再原样告知元先生,不想却叫先生看出来了——他们就是和王云凡系不错,这才会看了一眼便直接攻击秋意泊,而不是么为了先把同门抢下来再讲道理。 元先生摆了摆手:“好了,散了吧……这件事儿你们看在眼里,心里也好好想一想,要引以为戒。” “出了山门,宗门不知道便也管不着你们,但还在山门里头就敢如此行事,就要有吃罚的觉悟。”元先生说罢,又与秋意泊道:“秋师弟,外门弟子我管辖,发生了这种事情,乃是我失察,现这儿你赔礼。” 说着,元先生便要躬身拜下,秋意泊哪敢受这样的礼数?他立刻侧身避,又将元先生一把扶住了:“先生客气了,门中几百上千名弟子,有些人天『性』如此,又与先生何干?” 元先生被他一扶也就来了,秋意泊如此,他真有些羡慕张今来了——这弟子要是他名下那可太舒心了,从见到现在,礼数不差分毫,又通晓人情世故,纵然自己已经恼怒了,还知道他台阶下,做的滴水不漏,修为上还有出息…… 元先生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好孩子总是别人的。 张先生嘿嘿一笑,一手挎了元先生的手臂:“走吧,元师兄,咱们一道回内门啊!” 元先生还未说么,就听张先生接着道:“你不是说还要掌门真君请罪嘛,师兄高风亮节,走,走,顺道!我你到真君前求个情!” 元先生:“……”我说客套话你听不出来?! 张先生才不管这么多,拉着他就走,还顺道捎上了秋意泊。秋意泊正欲要走,突然停下了脚步,扬声道:“月余后紫霄阁中会上飞字剑,但初可能较为稀少,各位师侄个三两月便好,切勿再去购买那些所谓的次品。” 众人一顿,齐齐道:“谢过秋师叔。” 秋意泊摆了摆手,将一个小包袱扬手扔了安逸,便跟着张先生他们一道回内门了。 安逸一打,其中是九套保养套装,和之前说好的一样,卖出一把剑就送他三套,如今九套,正正好好。 安逸心中百味陈杂,他也说不上来是么感觉,他暗暗握住了秋飞剑的剑柄,细腻而又冰冷的麻线贴在了他的掌心——他要回去练剑了。 这次内门大比,他一定要入内门……进内门做么呢? 他也不太清楚,但是他想他以后也成为像秋意泊那样的人。 入了内门,秋意泊自然和张先生他们分走了,他打了个招呼,又顺手送了两位先生几套保养套装,这才离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着将东西收好了,往凌霄峰去了。 秋意泊自然不会就这么了结,他方才不口那是因为元先生一个主事人就在那儿,他不想私下解决就是想闹大,既然元先生在了,他当然可以撒手不管。 他回了洗剑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么情况,他爹、三叔还有孤舟真君一个不在,估计是有么事情离了吧。 他气得祸害了一路紫花地丁,回到自己洞府的候手上已经攒了一大把,现在是秋,紫花地丁早已谢了,一根高挑细长的枝干上长满了黑『色』的果实,偶尔几颗还能看见还未彻底干枯的花瓣,乍一看跟一大把黑『色』满天星似地,还怪好看的。 他顿又不怎么气恼了,找了张漂亮的纸将它们包了包,随手往花瓶里一『插』,就是一方景『色』。 忽然他的洞府禁止被敲响了,他出门一看,只见孤舟真君、流宵真君还有他爹和三叔外加一位修为高深的不认识的美人儿站在他洞府外,他连忙出去迎接,“见过各位真君。” 他爹和三叔自晋升真君后,称呼来就特别方便。 孤舟微微颔首,他也不入内,秋意泊洞府外有一处极好的地方——秋临淮之前在门口守他金丹来着,自然不可能就往草地上一坐,有模有样的整了个小平台出来,还修了一座小亭子……好像就是秋意泊修在山路上的那一座。 孤舟几人纷纷落座,秋意泊掐了个法决,旁边小火炉中就冒出了热气,茶壶搁置了上去,他玩火玩得极为精妙,万物皆可熔的极光金焰在他手中活似专门来煮茶烤肉似地,瞬间就将茶水滚沸,秋意泊乖巧地为五人倒上了茶水。 秋临淮介绍道:“这位是百草谷半夏真君。” 不是说还有日才会到吗?怎么提前到了? 流宵真君微微一笑:“好了,一人不说两话……小师叔,你就喊师叔吧!你之前不是还和她弟子燕蝉衣在离火境中走了一路,也算是有点缘分,她听说你金丹有问题便急急忙忙地来了。” 半夏真君是一位人淡如菊的美人,与流宵真君坐在一处,可谓春花秋菊,各有其美。她的眸『色』偏淡,便莫名就有了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她柔声道:“多谢。” 秋意泊一愣,流宵真君解释道:“她说多谢你对燕蝉衣的救命之恩。” 秋意泊恭敬地道:“晚辈不敢,燕师姐才是在离火境中护我良多,要谢也是该我谢才对。” 半夏真君轻笑了来,她伸出一手,秋意泊也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的手腕端端正正地搁在了石桌上,他本以为半夏真君也会和他爹他们一样以神识探看,实则人半点没动么神识,当真是就他把了把脉,随即道:“无恙。”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连孤舟真君阿眉目之间有些轻松愉悦之『色』,秋临淮对半夏真君拱手道:“多谢真君,这下我和临与便放心了。” 半夏真君温和地道:“无妨。” 流宵真君支着脸道:“我就说,能有么屁事,真要有事小师叔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孤舟真君微微颔首,身道:“少陪。” 孤舟真君素来冷僻,半夏真君与流宵真君交好自然很清楚,并不介意孤舟真君率先离去,流宵真君百无赖聊地道:“来来了,茶还没温呢……我和半夏再坐会儿,临淮,临与,你们俩去忙吧,留下泊儿陪我们说说话就行。” 秋临与方想说么,秋临淮便身拉着秋临与告退。 见人走了,流宵真君才道:“哎,小师叔坐!还有点事儿问你。” 秋意泊应了一声就坐下了,刚一落座,啪啪五把剑就落在了他前,一柄是流宵真君的拂花剑,一柄是她的剑钗,还有三柄秋意泊就不认识了。 见他有些懵,流宵真君笑眯眯地道:“愣着干么,先替我和你师叔保养一下——这你该的,你师叔那会儿还在跟人抢凌华草呢,收到传讯嗖嗖地就把草抢了回来了,剑不光亮了!” 秋意泊认命地取过一把剑保养了来,反正也是做惯了的活,也不累人——至于油膏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成本几乎于零。 不要以为秋意泊那一罐油膏就真的是千草百『药』的就做那么巴掌大一罐儿,当年他就是一锅一锅炼的,一锅能装个七八罐,不然怎么就顶得住剑冢那量?现下有了万宝炉,他能做流水线了,说得夸张一点,炉子底下掏一点够保养来把宝剑了。 “师叔留我就为了这个?”秋意泊笑道。 “那自然还有其他的。”流宵真君的表情让秋意泊心中一凉,却是半夏真君笑着口道:“是我的事情。” “……”她顿了顿,没有了下文,流宵真君一拍桌子:“这有么不好意思说的!我来说,你蝉衣搞的那件法衣,也我和你师叔弄两套?怪好看的。” 秋意泊陷入了静默:“……” 他委婉地道:“流宵师叔,我能力有限,恐怕做不成真君可的法衣……” “谁要你做个真君能的了。”流宵真君眉飞『色』舞,似乎自从当年知道秋意泊能够听见传音后,她再也懒得在秋意泊前维持么高贵雍容仙子人设:“好看就行了,咱们还缺你那点?你就说做不做吧!——你要说不做,我现在就叫半夏与你爹说你病入膏肓,先把你在山上个百来年再说!” 秋意泊冷汗下来了,这他选择了吗? 了。 了一个选择,不选不行的那种。 他笑道:“既然师叔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做?” 流宵真君满意地点了点头,半夏真君温温柔柔地提醒道:“那个。” “哪个?” “那个。” “你说这个油膏?害,这还要问?回头走的候到他洞府里搜刮一下!” 秋意泊:“……”您当着我的说这个真的好吗? “不是。”半夏真君又道:“那个。” 流宵真君恍然大悟,嘟哝了一句:“你这两个字两个字说话的『毛』病么候才能好?” 半夏真君认真地道:“百年。” 流宵真君啧了一声,随即却是正『色』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同不同意——你半夏师叔自燕蝉衣处听闻你有一种天地异火,她想看看,若是看过之后有,方便的话,她还想请你去百草谷帮她炼一种丹『药』。” 天地异火这种东西失去主人的控制后一般会有两种情况:一,变成野生的异火苗子;二,迅速消散。 但一种情况极少数才会出现,通常也是其主刻意为之,但这样会损害到异火根本,除非是真的到了有需要的候,否则没人会这么干。 秋意泊犹豫了一下,随即就看向了小煤炉,然后提了茶壶。 两人的视线也跟着望了过去,流宵真君看着那跳动的金『色』火焰,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拿异火煮茶?” 秋意泊满脸是疑『惑』:“……不行吗?” 这不是方便还快捷嘛!而且煮个茶能怎么的,再高贵的火那也是来烧热水的! “不行。”流宵真君道:“小师叔你我新弄点出来,我们两个大美人,抱着个煤炉像话吗!” 秋意泊乖巧地放了一缕极光金焰出来,半夏真君戴上了一只秋意泊特别眼熟的手套,伸手欲要触碰火焰,秋意泊提醒道:“师叔小心些,这火沾上了有些麻烦,不要动灵气我还能控制,若是动了灵气我就不好控制了。” “不碰。”半夏真君轻声道,当真没有再试图去触碰火焰,她随即掏出了一个丹炉:“炼丹。” 那丹炉极为小巧,流光溢彩,一看便是一个了不得的宝器,秋意泊看着莫名有些眼熟,流宵真君催促道:“把火放上去。” “七分。”半夏真君又道。 秋意泊应她所说,将火焰控制在七分威力凑上了丹炉,丹炉瞬间迸溅出几道明亮的光辉,随之『药』香扑鼻,竟然是已经成了! 秋意泊还未见过这样快就能搞定的丹『药』。 半夏真君认真地道:“来,百草。” “教你。” 流宵真君解释道:“这火她很需要,问你肯不肯去百草谷,作为交换她教你炼丹。” 秋意泊可耻的心动了,但是他内心在疯狂地提醒他,不许去——去了么候再练剑啊!武力值才是根本好不好!他要是一去又是年,他就真成凌霄宗的耻辱了! 指那种哪哪好就是凌霄宗根本剑法不行的那种。 半夏真君看出他犹豫,道:“手册。” “她说她拿手册来跟你换也行,你对着手册照也是一样的——她教弟子也是根据手册来教的。” 秋意泊更心动了。 秋意泊道:“师叔,这样吧……再有不久就是天榜大比,我实在是无法脱身随师叔去百草谷,我分一缕极光金焰师叔如何?师叔平日里火力养着,也能上两年。” 半夏真君想了想:“好。” 秋意泊心头一喜,手册到手!快乐! 哪怕他现在没工夫,以后再也是一样的嘛! 他坚定的觉得他总有一日能回到现世,到候他就可以凭借着一手炼丹手艺……不,不是自己当商人,那格局小了,他要上交国,从此吃上饭,快乐养老! 然后再凭借一手天雷充电技术再度升级待遇,从此衣食无忧,出门就有几个彪形大汉随行,键刻齐齐一喝‘迎接秋院士回研究所!’! 完美! 虽然未来还远,但不妨碍秋意泊先做梦爽一爽。 这件大事解决,流宵真君一口干了茶水,并如她所言搜刮了秋意泊不少『乱』七八糟的小物件,甚至还顺手薅了他刚刚扎好的紫花地丁花束这才走了。 秋意泊无所谓这些,他指尖在石桌上点了点,忽然想了么,就往山顶去了。 “师祖——师祖——!我叫人欺负了——!” “爹——!爹——!三叔——!” 凌霄宝殿。 凌霄真君温和地安慰元先生:“元鹤,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已经将王云凡逐出山门,也算是了了。” “是……”元先生还未来得及说更多,便听秋临与请见。 秋临与脸『色』冷然,拱手道:“见过掌门。” “临与啊,这是怎么了?”凌霄真君笑呵呵地道。 秋临与冷冷地道:“我有一事,想请掌门真君示下。” “何事?” “我若是请战太虚门金虹,会不会影响我们和太虚山的系?” 凌霄真君:“……” 懂了。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第 125 章 张先生眉目微动, 意味深长地叫元先生看秋临与。 其实秋临与来的时候元先生就概认出他来了——这样貌确实是相像。 元先生和张先生不同,张先生入门在内门,一路修到元婴, 也算是顺风顺水。元先生则是出身凌霄宗外门,也不是通过外门比,而是在外门修了近五百年才叩问炼化神,成就金丹,他本人淡泊得可, 了内门自觉天赋有限, 也懒得再出门与人厮杀争抢, 一直待在外门教书。 也算是意『插』柳柳成荫, 反而叫他顺顺利利地阶元婴——这下好了,他更专心的待在远山书院教书了。故而他对近千年来风头愈甚的秋兄弟只闻其名,人嘛, 当真就没见过。 和张先生认识还是因为张先生会儿第一次教书,被帮兔崽子整得焦虑得晚上都没办法入定, 经人指点这才去外门找到元先生取经,没想到两人一见如故,张先生有事没事就到外门来教课, 也是因为可顺道和他谈天、一道下山吃个饭什么的。 两人在掌门前不敢传音,挤眉弄眼地传达各自的意思。 元先生第一眼认出秋临与后不禁在心点头——他们秋是要兴了。 寻常人有一位真君可得庇护数千年, 这有两位, 这一届除了方才见的位非常识趣的秋意泊外, 还有两位,一位地灵根在浣花峰修习,一位虽是玄灵根却被掌门收入门下,待再过个百年, 恐怕要轮到这三个孩子放异彩了。 就是……看着秋临与脾挺暴躁的,怎么他的孩子秋意泊么会来事儿? 张先生眨了眨眼睛,又微微摇头,口型道:这是叔叔。 元先生立刻秒懂——懂了,亲爹另有其人。 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凌霄真君是不会管的,他沉『吟』片刻,道:“想去就去吧,下个战帖就好。” 太虚门和凌霄宗关系本来就不如,维持一个子情,我晋真君找老牌真君打架,规规矩矩下个请战贴,公平公正,难道金虹真君输了,太虚门还敢打上门来不成? 同样秋临与输了,他们凌霄宗也不会打上门去啊! 最多就是孤舟看不过眼过去试试对方多厉害罢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也是人之常情。金虹要是怕孤舟,可不接战帖嘛,丢脸又不是他们凌霄宗丢脸。况且这是他们的私事,这和他们凌霄宗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这个当掌门的还要管门下真君想和谁去比武? 没有这个道理。 即入炼神还虚门,哪怕是在凌霄宗内也可为一峰掌座。秋兄弟都已经迈入合体期,实打实的真君,哪怕他俩仍旧在洗剑峰住着,没有要开一峰的意思,可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凌霄宗供着他们还来不及,难道还要去处处约束他们?节不错就可了。 这是对公的法,对私的嘛……要不是他是掌门,一举一动代表凌霄宗整个宗门,他也去找金虹的麻烦。自己的孩子管不好,天天出来惹祸,和他关的他不管,但惹到自孩子头上了,哪有轻轻放过的道理? 要不是秋意泊已入金丹,他若还是个练、筑基,被手持能亲赐宝剑的筑基巅峰偷袭,他焉有幸理? 而且金虹一子确实是烦,他愿意宠孩子关自里宠去,太虚门愿意让他霍霍他也管不着,偏偏来了凌霄宗,偌一个宗门,他一个当掌门的总不好对着来叩问山门且过关的小弟子不收吧?只能捏着鼻子收了罢了。 凌霄真君轻笑道:“临与……不,怀真,金虹可是乘期,可有自信能赢?” 秋临与道:“我有自信。” “就不必犹豫什么。”凌霄真君笑呵呵地应了,秋临与微微一笑,正打算告退,却见秋怀黎与流宵、半夏两位真君一道来了,元先生和张先生见状就告退了,秋怀黎拱手道:“徒儿见过师傅,见过秋师叔。” 他名义上不是亲传,故而要比秋临与小一辈,口称‘师叔’——不过本来也小了很多辈就是了。 秋临与应了一声,秋怀黎退到了一旁侍立,位长辈在,他点事儿就等着了再。秋临与正想告辞回去写战帖,流宵真君抢先道:“掌门师兄,半夏前来告辞。” 流宵真君眉峰一动:“这么快?半夏师妹不多留一阵儿?” 流宵真君道:“半夏得了小师叔的天地异火,急着回去试验呢,也不是外人,过来打一声招呼。” “原来如此。”凌霄真君抚着自己一把美髯道:“可不能耽搁……必再来我这儿跑一趟,倒是见外了,半夏师妹,凌霄宗只管当自是,出入随心一些。” 流宵真君和半夏真君皆是笑了笑,半夏真君颔首:“师兄。” “告辞。” 流宵真君与半夏真君欲,流宵真君突驻足,她打量着秋临与略显冷淡的眉目,问道:“怀真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谁招了?” 秋临与拱手道:“回禀流宵师叔、半夏师叔,泊儿在外门闲逛,叫一名外门弟子偷袭……”他简单的把事情了,没有添油加醋。 实话,其实听到王云凡被逐出师门,也差不多了,奈站在这儿的要么是看着秋意泊长的,要么是刚刚收了他的好处的,秋怀黎、流宵、半夏纷纷有些不虞。 流宵真君轻哼了一声,扔下一句:“只管去,要是打不过还有师叔呢。” 半夏跟着点了点头。 “多谢两位师叔。”秋临与再度行礼,道:“掌门真君,怀真告辞。” “去吧去吧。”凌霄真君摆摆手,三人联袂了,他低低一笑,又看向秋怀黎:“怀黎,有事?” 秋怀黎将做好了计划方案的玉简交给了凌霄真君:“方才秋师弟已将飞字剑的配方交予燕回师兄,燕回师兄有些忙,叫徒儿跑一趟,想问问师傅的意思。” 凌霄真君接了看了一眼,炼器方的事情他不懂,但是他懂自的需求,玉简里有一套飞字剑所需的成本及紫霄阁对照后整理出来的致需求及宗门材料储备情况。 他沉『吟』道:“先订三十套吧,内门十五套,外门十五套,另再去洗剑峰跑一趟,外门弟子要拿出两万点贡献值有些难了,叫他再想想有没有折的方子,也不好叫外门弟子累死累活去攒两万点,还是修炼为重——若是有,也不必再跑我这儿,只管拿着方子问燕回师兄即可。” “是,师傅。” 秋怀黎躬身应道,随即退了出去,凌霄真君缓缓吐出一口,又翻开了宗门的账簿……宗门今年支出有些多了,天榜又近在眼前,不早做打算不行啊! 他就是个劳苦命!哎! 半月后,太虚门。 门外有弟子捧着一只玉匣而来,恭敬地与座上俊美青年道:“老祖,凌霄宗怀真君送来了拜帖。” 座上俊美青年自就是金虹真君,虽已是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他仍旧保持着三十出头的容,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他闭着眼睛低声道:“拿来我看看。” 弟子恭敬地玉匣送到了金虹真君手边,金虹真君却没有立即去拿,反而睁开眼睛看着他,目满是慈蔼,与他的相貌形成了巨的反差:“我记得也入门十来年了,怎么还是筑基期不动弹?可是有什么困『惑』之处?只管于老祖是了。” 弟子姓王,自也是金虹真君后嗣,他憧憬地看着金虹真君,摇头道:“孙儿不敢劳动老祖,实在是孙儿天资有限,若不是老祖,孙儿恐怕此刻还是练修士。” 金虹真君摇头道:“不能这样,给们筑基丹是怕们修为太过低微,出门遭人欺负,再者的师兄弟们都了筑基,只没有,难免在门要受人白眼,老祖不催,慢慢修炼是了,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又或者受了什么委屈,不必强自忍耐,自有我这个老祖替看着。” 弟子被他得心为感动,目光更是依赖:“多谢老祖。” “行,去吧……后这种小事叫别人来做。”金虹真君温和地道:“只要们过得好,老祖放心了。” “是,老祖,孙儿必不辜负您的期盼。” 弟子退了出去,金虹真君眼流『露』出一丝笑意,随手拿起了拜帖,随即就微微挑眉——这哪是什么拜帖,分明是战帖。 这帖子很有凌霄宗些剑修直来直去的风格,里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只请战,时间让他定,什么时候都奉陪。 这是怎么了? 金虹真君有些奇怪,虽凌霄宗和太虚门关系不如,但好歹同为五门之一,守望相助谈不上,但子情总有分,凌霄宗这晋的真君怎么打到他头上来了? 立威找谁不行,天下么多邪魔歪道,难道还不够这群剑修杀的? 他想了想,起身前往了太虚宝殿,问一问掌门真君的意思——有一一,若交情,法修谁愿意和剑修比试?就是一群打起架来就红眼的疯子。 更况他为乘巅峰,怀真君不过堪堪合体不过十年,他赢也是丢人,输也是丢人。 这种拜帖有什么好接的,推给掌门处理吧! 没想到一入宝殿,有一本帖子落在了他的前,金虹真君顺手就接了,上清清淡淡的‘凌霄宗’落款倒是让他心一动。金虹真君自帖子上收回了目光,悠地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太虚真君道:“早叫管好些后嗣,我知总是过不去一关,但些早已过去了,将后嗣教养得规矩知道上才是正道,也对得起弟妹,在门我也不管,总有在,如今却是……” 他翻开看了看:“哦,云凡被凌霄宗逐出宗门了?他在门偷袭同门,假借他人名义牟利……这是我不好,他去了凌霄宗的外门,倒是忽略了他。师兄,这点小事,不必发这么的火吧?” “我也接了凌霄宗的请战贴,还在纳闷怎么会寻到我这里,原来是因为这事儿。”金虹真君轻笑着将自己收到的帖子递给了太虚真君,太虚真君翻开看了一眼道:“的意思呢?” “自是不接。”金虹真君道:“不了我修书一封,与凌霄宗道个歉是了。师兄莫要生,后我多多关照些孩子不要惹是生非就好,他们还小。” 太虚真君结,却又可奈。后嗣上,一直是金虹的心病,他也明白,故而也不多管束,指望他哪天自己看开也就好了。 凌霄宗如今已经有七位真君,眼见着秋应真一届的弟子有不少人都有叩问炼神还虚的迹象,恐怕这数字还会再增加。太虚门如今一共只有四位真君,除了他这个掌门外只有鹤鲤、金虹及翡渊三人,底下的弟子多不成器,止步化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太虚门再多一位真君。 太虚门与凌霄宗一直暗争锋相对,如今因着一个小弟子的事情将脸丢到了凌霄宗,他岂有不恼怒之理? 太虚真君道:“望谨记今日所言。” “师兄,且放心就是。”金虹真君浮出了一个有些奇异的笑容来:“最多再有百年,再等我百年。” “……哎!随吧!”太虚真君长叹了一口,正想再什么,却听殿外有人急切地道:“掌门真君,弟子请见!” “来。”太虚真君一顿,这是今阁的管事,素来沉稳持重,怎么今天如此焦急?他叫对方来,弟子飞快地就入了殿内,道:“见过掌门真君,金虹真君……” 对方的眼神停留在了金虹真君身上,金虹真君笑道:“要不要我回避一二?” “不必,没什么不能听的。”太虚真君摆了摆手:“吧,什么事儿这么焦急?” 人咬了咬舌尖,定下了心神,这才道:“回掌门真君,弟子方才收到了百炼山的消息。” 天地二榜即将开启,各门派多都在百炼山订下了法宝兵器,太虚真君脸上也郑重了下来:“。” “此事事关重,弟子不敢擅主张,百炼山道我们订购的一批法宝恐怕不能如期送来了。” “怎么回事?这不是早就订好的吗?”太虚真君微微有些变『色』,看着轻浮的金虹真君也有些蹙眉。 天地二榜为炼精化与炼化神两个境界弟子可参与的比,好处自不必多提,并不限制多少人参与,各门派自持名门,明上不会带太多的弟子,可私下里却不禁止弟子自行前往参加,甚至还会暗给予一些支持。毕竟哪怕只是和人比斗,也能得到不少的收获。 这一批法宝兵器是专门为明上些弟子定制的,可是他们太虚门最精锐的弟子! 不是太虚门没有法宝,法宝每年都会推陈出,自也有老而弥坚的,太虚门老而弥坚的法宝不少,可些给了精锐弟子,普通的弟子呢?别人都有,自弟子没有,难免落了下风。 “百炼山这批法宝兵器本打算开工,奈山门火脉出现了一些异动,保守起见,请掌门另寻高明。” 太虚真君怒在心积攒,喝道:“怎会如此!百炼山是图什么?!” 百炼山地火脉会出问题?怎么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轮到他太虚门的时候出问题?更况这辞乃是百炼山老套路了,数千年都不带换的,遇到些想推辞的门派,他们回回都是这么的! 接了太虚门的订单,百炼山可是收了订金的!此时将订单退回,百炼山要赔很一笔灵石——他们图什么?! “他们也不怕我太虚门与他们计较!” 弟子畏畏缩缩地:“……百炼山还有一言,弟子不敢。” “!” “百炼山太虚门财粗,若是愿意帮他们修好地火脉,百炼山依旧如约……” 金虹真君喝道:“放肆!” 弟子立刻闭嘴,不敢再下去了。 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双方眼都满是怒火:“百炼老儿怎敢如此!” “这不是明晃晃地要坑我们钱吗?!”金虹真君纳闷地道:“我们又没有得罪百炼山什么,他们为要这么做?” 太虚真君问道:“可有其他话传来?” 弟子答道:“有……让掌门真君早做决断,若是想要另寻高明,百炼山立刻将违约金及材料送回太虚门,其他的……就不必再了。” 金虹真君也不明白百炼山吃错了什么『药』,“师兄,怎么?” 太虚真君沉『吟』片刻:“可修地火脉要多少材料?” 弟子立即将一支玉简双手俸给了太虚真君,太虚真君神识一扫,下一刻玉简寸寸断裂,他怒道:“百炼山欺人太甚!” 金虹真君问道:“多少?” 支玉简里材料从上到下列了数百种上品灵材,又有种极品灵草,总价值一算居有三百多万极品灵石之巨!他们这次定下的法器总价值也不过六十万极品灵石,他们这是将价格翻了五倍啊! “三百多万。” 金虹真君陷入了沉思:“……百炼山吃错『药』了?” 弟子乎要将头低到地上去,不敢直掌门之怒。 太虚真君深吸了一口:“好,给他们!让他们尽快将法宝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太虚门翻脸!” 三百多万,比起宗门的未来不算什么!他们太虚门没有穷到这个份上! “是,掌门!”弟子急急地退了出去。 金虹真君道:“师兄,为了些普通弟子……” “值得。”太虚真君道:“内门弟子虽是精锐,可宗门基石却是外门!平素不慢待,却也内外有别,若再在天地二榜上克扣外门,岂不是凉了外门弟子的心!” “……师兄的是。”金虹真君不为,如他,如师兄,只要他们还在,哪怕太虚门只剩他们一人,他们也有信心将太虚门重建立起来,外门……不过是一群工蜂罢了。 这话却不好对太虚真君。 于宗门内务上金虹真君向来不爱管,他知道自己的态度有失偏颇,既太虚真君开口,他也懒得与师兄掰扯争论。 眼不见为净。 太虚真君摆了摆手:“没事也去吧,好好管教管教些孩子。” “好,师兄。”金虹真君笑『吟』『吟』地应了一声,可当他正准备转身离开,一名弟子突摔了太虚宝殿。太虚真君一顿:“刘和,为如此莽撞!” “师傅!”刘和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地:“师傅!百草谷推了我们的单子!” 太虚真君顿了顿,道:“……什么?再一遍。” 刘和拿着玉简和帖子,欲哭泪地道:“百草谷方才送了帖子来,是百草谷事忙,恐怕不能接我们的单子了。” “怎么回事?” “是半夏真君闭关去了!” 太虚真君眼睛闭了闭:“问责他们。” 刘和道:“师傅,百草谷已经半路截住了我们送材料的弟子,将我们的材料都退回来了,是谷实在没有人手。” 材料没有到百草谷,这笔单子就不算下了订,百草谷根本都不必赔偿。 “百草真君还道半夏真君闭关实在是意料之外,只能对不起我们了。” 太虚真君修至乘,心境早已古井波,如今却觉得平地翻澜,眉心一跳一跳得发疼。 金虹真君皱眉:“半夏真君怎么会突闭关?” “弟子不知,百草谷也未交代。” 太虚真君忽地吐了一口血出来,金虹真君连忙上去搀扶,太虚真君举起一手道:“不必了……一时心境波动罢了。” “与百草谷,要多少我们给,五倍,十倍,我们给。” “但事后,我们要百草谷一个交代。” 刘和又道:“百草真君也了……实在是接不了了,谷没有人手了,百草谷诚信为本,不好退了其他门派的单子,让师傅另寻高明……” 太虚真君忽地平静了下来,他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去辉宝阁收丹『药』,凡化神下丹『药』,有多少要多少。” “是,师傅。” 金虹真君只觉得奇怪:“……这究竟是怎么了?百草谷和百炼山同时退了我们的单子,其是否有所原由?” “去吧,这事儿我会查。”太虚真君道。 “是师兄。”金虹真君又笑了起来,轻松地道:“我回去看着我些孩子,必不让师兄再为他们『操』心。” 眼见着金虹真君离开,太虚真君长叹了一口。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们太虚门? 秋意泊这头莫名收到了他师兄百炼真君的来信,连同还有一个纳戒。 信道知道他受了委屈,帮他在太虚门薅了一笔灵石回来,本来想直接退了太虚门的单子,但想想还是钱实在,纳戒里就是灵石,让他心安理得收下,就当是太虚门的赔罪了。 秋意泊:“……???” 啊这……这……有点不好意思啊。 秋意泊打开纳戒一看,里概有两百万极品灵石,瞬间觉得自己又好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都是来自师兄的好意!和他太虚门有什么关系! 能薅下来是他们的本事,不是太虚门自个儿愿意! 秋意泊默默地数着极品灵石,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哎嘿! 第 126 章 既然自己的金丹没问题, 秋意泊浪了起来,说还有多大他有多浪,把掌门委托的两套宝剑配方改完了之后将内门的校园网布置完毕, 紧接着外门校园网的问题,他一个人实验了一段时,他做出来的蓄电池总漏电,换了许多种东西,最终还卡壳在这一步。 他果想解决这方面, 恐怕没有十年八年的闭关解决不了。既然此, 他也只好先暂停了外门的校园网研究, 转而非常想整白蜂窝网的顽石真君当起了笔友, 互相交流沟通关于蜂窝网的技术难点。 不过两门之网络不互通,所幸百炼山凌霄宗来往频密,便委托双方弟子互相带信件了。 凌霄宗不同于百炼山, 蜂窝网在百炼山刚出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兴趣上网,本着技术交流几乎人手兑换了蜂令, 凌霄宗目前使用率出奇的低。 第一,他这一届内门弟子大多都在游历,要不为了天地二榜卷生卷死, 连喝口水都没时,别说上网聊天打屁了。再往上的各位师兄弟师叔师伯也差不多, 不在练剑在练剑的路上。 第二, 官方凌霄真君掌管内务, 管事的经常会出入内外门,这玩意儿到了外门断网了,效果不佳。而凌霄宗内门实要比百炼山小得多,百炼山不内外门的, 面积足够宽广,而凌霄宗内门说白了那么几十座山,自己直接御剑或者坐朱鹮也很方便。 第三,凌霄宗的修士大多……很穷。不那种意义上的穷,而有这钱,他们宁愿多买两套保养套装养好自己的老婆剑,又或者多买点丹『药』亦或者存着换紫霄阁新上的老婆——大部人还没有本命剑的。 秋意泊一开始也觉得纳闷,居然有人能抵御得住网络的魅力,这简直不科学啊! 后来仔细一想应该凌霄宗人均产能不足,紫霄阁本来每五年会推出一批新的剑,加上秋意泊的研发后更疯狂压榨凌霄宗每一位弟子的荷包,且天地二榜近在眼前,只要有心的都不会来换蜂令。 这直接导致了校园网上只有几位真君及秋意泊交好的寥寥数人,再加偶尔几个不咋缺钱换来玩儿的奇葩角『色』,把整个校园网当群聊来使了……产能不足这个问题真的挺大的,同那位清河前辈所说,剑修也真没有什么开财的方法,只能慢慢再看情况了。 ——也没事,反正他自己享受到这个便利好了。 接下来秋意泊闲着没事儿了,果断下山奔往春溪城了。 毕竟还有几个月要开天地二榜了,他也不好走得太远,但春溪城还能浪一浪的。 他顶着一张普通的面容,除了想接点导游生意的人外也没有什么人上前搭讪,他一入城直奔水韵楼,先订个二十个食盒,又美美地吃了一顿,拎着中一个食盒到对面春风楼找拂花『吟』月两个老哥玩儿。 一年多了,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 能还上午的关系,春风楼瞧着冷冷清清的,门上挂了个歇业的牌子,秋意泊犹豫了一下,还叩了叩大门,不一会儿有个美貌的婢子上前应门,他还未说什么,却见婢子掩唇惊呼:“原来秋郎,秋郎来找拂花『吟』月两位仙子的?若的话那不太巧,两位仙子半年前宗门去了。” “哎?”秋意泊有些奇怪:“认得我?” “怎么不认得?”婢子嫣然一笑:“拂花『吟』月两位仙子的花牌一共送出去两块,不大秋郎小秋郎,婢子之前有幸见过郎君一面,自然不会忘记的。” “原来此。”秋意泊一哂,估『摸』着天地二榜两位老哥也要合欢宗做准备了吧。他正打算告辞,婢子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秋郎稍等片刻,两位仙子还留下了书信,说待秋郎再来便交给秋郎。” “那去吧。”秋意泊应,婢子便进了门,也没有叫他等多久,没一会儿便出来了,将手中捧着的一只玉匣交给了秋意泊,秋意泊给了一块下品灵石当做赏钱,便欢欢喜喜地告了辞。 秋意泊也没有犹豫,当即便拆了开来,里面说书信不说一张便签,说因为天地二榜且两人考核已经过关,故而宗门了,让他有机会去合欢宗找他们玩儿,他不敢保证,酒肉管够,若没空等天地二榜再约一顿酒。 秋意泊微微一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他或许受了便签的提醒,他寻了导游打算找一找城中有没有驿站。也巧,这次遇到的还上次那位友,似乎单一个‘春’字,对方似乎也认出他来了:“见过前辈。” “好。”秋意泊笑:“仿佛上次来也寻的,我们两之也算有缘,不知友何称呼?” 对方笑:“晚辈姓陈,单一个春字。” “陈友。”秋意泊也笑:“我姓秋,出生凌霄宗——城中有什么驿站?” “有的有的。”陈春在心中暗忖原来他凌霄宗的……有些看不太出来,他嘴上却不停:“不知前辈要寄到何处?若要寄春、夏两城周围的话去灵通驿站最好,果要寄往秋、冬两城周遭的话则广通驿站最好,若要寄往凡界,则青通驿站最好,他两家倒也能寄,慢一些。” “当然,果贵重物品,自然还求熟人带一带比较靠谱。” 秋意泊想了想:“不什么值钱的东西,去灵通吧。” “好,前辈请随我来。” 或许春宴已过,春溪城清冷了许多,秋意泊的脚步不快,对方便也不着急,随着秋意泊慢慢地走,聊聊天什么的。 秋意泊有些好奇地:“我看也二十出了,为何不寻些正经营生来做?亦或者拜入门派……” 陈春则爽朗地:“前辈有所不知,我只凡灵根,这辈子能修到筑基算不错了,我家在春溪城,家中还有一个病弱的妹妹,只个凡人,若我拜入门派,没有人照顾了。至于营生嘛……不瞒前辈说,我拜了个掌柜当师傅,跟着学理账,这段时师傅闭关去了,我闲来事来城门口看看有没有生意。” “别说,实对着账本还不在城门口蹲着有意思呢,他人没事一起扯扯淡,有客人来还能听他们讲讲人情风物,怪有意思的。” “原来此。”秋意泊听着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陈春这人怎么形容呢……大概交牛『逼』症吧,安安静静地账房不喜欢待,喜欢往大城门口人聊天说笑。 陈春却像打开了话匣子:“再过几年等我出师了,我这些年的积攒加起来应该能攒一铺面出来,到时候我负责管账招待,我妹子我家夫人负责厨下,一家人也算能安安逸逸地过了。” 秋意泊笑问:“那打算做什么生意?若好吃我来照顾一二。” “打算卖点点心之类的。”陈春眼睛晶亮,似乎已经想到了日后的日子:“我妹子虽然身体不好,做出来的点心却一等一的,我夫人倒厨艺不,我妹子在家闲来事便教做,做出来还挺有模有样的,我有口福啊!” 秋意泊来了心思,他也喜欢吃点心。 言语之两人便到了灵通驿站,秋意泊给燕蝉衣、齐晚舟、池玉真等人都准备了一些礼物寄了过去,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水果外加之前在水韵楼打包的食盒,另外再各送几套保养的套装,礼轻情意重嘛。 等天地二榜见了面,再把这段时研究出来的法宝之类的他们一点儿。 实他还想再寄点给张镜的,惜这人也不知去哪了,他也不知对方门派,算了,有缘再见吧——至于顾远山嘛,他没死的事情还没告诉他,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顾远山那个人还值得来往的。 他灵通驿站的掌柜又问了问寄去凡要多久,得知也能寄后,大概半个月能到后收拾了一波吃的用的寄了燕京老家——送的人修士,用纳戒,也不怕吃的腐败了。 别说,他看了两页半夏真君的手册,之前有些不白的地方恍然大悟,一开始好的『药』材他肯定不敢下手。但不入品阶的『药』材之类的倒所谓,这段时他搓了不少人参丸、当归丸、黄精丸之类给修士吃没啥卵用但给凡人吃吊命的丹『药』,这次刚好一并寄去,到时候怎么吃用看他们自己了。 秋意泊忙完了这点事儿,时也快到中午了,又在陈春的安排下找到了一好评第二的酒楼搓了一顿,虽然他刚刚才吃完水韵楼不到一个时辰,但他修士嘛,撑不死的! 他抛给陈春两块上品灵石:“还老规矩,一块有什么好吃的替我买一些来——不说妹子很会做点心嘛,我也不急,去叫夫人妹子做一些来,另一块当报酬了。” 陈春本来点捣蒜,毕竟替秋意泊跑腿买东西,相熟的店家见他代购的数量大也会给他一定的扣,本赚钱的事儿,后半句则让他觉得灵石烫手了:“这……前辈,恐怕我妹子做的点心不入前辈的眼睛。” “这有什么?”秋意泊把玩着指环,笑:“上不替我跑过一了嘛,连不撒糖的糯米糕我都觉得好吃,妹子总不至于比那个还差吧?” 陈春忍不住一笑,秋意泊提醒:“不必太多,多出来当我赏的……我一会儿估计会去找客栈住一晚。” 说着,他看见了对面迎风飘扬的招牌,‘仙客来’三个大字铁画银钩,功力深厚,下方又有住宿、用饭等字样:“对面仙客来好了,收拾完到那处找我。” “前辈……”陈春不禁顿了顿,秋意泊侧了侧脸:“怎么,还不兴我有钱撒着玩?” “那多谢前辈了!”陈春再三感谢后便离开了。 秋意泊托着腮微微一笑,成人之美的事情他还愿意做的,再说怎么都见过两了,算有缘,顺手而为的事情有什么不好干的?只当交个朋友也好。 他用完饭后去对面仙客来租了一房,下了两天的订,打算在这儿住两天再山上,毕竟一来一的赶也挺累人的。 仙客来的房不影视剧里看的那种单纯一个房,拿着令牌从相应的门进去便一所带花园的小院子,两进两出,一人一房住七八个人都够,中还设置了聚灵阵,入内便能看见灵气化成的薄雾,这配置,在这儿闭关都够了。 怪不得这房子那么贵呢——他方才吃那一顿饭也算山珍海味,也只要一个中品灵石够了,只要不涉及什么带灵气带境界的玩意儿,都便宜。而这房一晚上便要五十中品灵石,两天刚好一个上品灵石。 这样的院子还不仙客来中最好的房子,只地字号房罢了,天字号房一天要两个上品灵石,反正秋意泊觉得自己有钱也不这么糟蹋的,所选了第二好的房。 他在仙客来午睡了半个时辰,又打算出门玩儿了。 有人带着有有人带的好,没人带也有没人带的好,至少秋意泊在城中一通『乱』逛自由得很,还真让他找了几家好吃的小吃摊,寻『摸』了两块有些年的砚台。这砚台倒不法宝,但图样造型什么的深得他心,打算后参考参考。 时一晃到了晚上,秋意泊见人不少反多,有些稀奇地跟着一走了,没想到转过一个弯儿后,便见满大街的灯笼,各『色』小摊林立,舞狮卖艺,不一而足,热闹极了。 他随便找了一位面善的修士,拱手问:“友留步!友,我方来春溪城不久,这儿怎么这么热闹?有什么喜事吗?” “哎,友客气了!”那人看着也个善谈的:“友来得正巧!今日正花灯节,要闹一夜呢!若想玩今日倒个好时!” “多谢友。”秋意泊谢过了对方,对方笑了笑走了,秋意泊望着满目的花灯,当即决定——他要买个灯笼! 前世出去逛庙会、元宵灯会之类的,他家小时候比较穷,也没给他买过灯笼。等大了,他第一没时逛,畜要自愿加班的,第二则都年近三十的人了,还拎个纸灯笼有点……奇怪吧。 这一世他不穷了,对比修士来说他还小,拎个兔子灯怎么了! 他当即看向了左侧卖花灯的摊子,试图找出中最爱最好看的那只兔子灯! 花灯摊子谓琳琅满目,秋意泊一开始为会纸的,结果上面要么琉璃的要么水晶的,还有皮革的,但凡动物形状的一眼看上去都像活得一样,看得他眼花缭『乱』,老板还特别殷勤:“前辈买给夫人还买给孩子的?您看这个美人走马灯,通体琉璃,上面绘着的美人图顾大师所绘,拎去保证您夫人喜欢!” “还有这水晶青莲灯,清雅绝伦,端庄美丽!实在送夫人的不二之选啊!” 秋意泊呆住,愣没好意思说自己想买个兔子灯,要那种一眼看上去假的,不要有皮『毛』,特别卡通二次元的那种兔子灯。 老板见他没有意动,又拎出了自己镇店之宝——一盏半人高牵着走的真·走马灯。“前辈您看看这个,里面精钢所制的马骨,您在前面牵着,您的孩子坐在上面,保证不会塌!” “不用了,谢谢老板。”秋意泊打了声招呼,快步离开了摊子,他见左右人注意,干脆溜到了小巷子里,从纳戒中泛出了竹子纸——他自己做总了吧! 一盏圆乎乎胖墩墩的兔子灯的骨架没一会儿成型了,再用微黄的纸糊了浆糊蒙在骨架上,朱砂点了眼睛嘴,再简单晕染了耳朵尾巴,放了个蜡烛在里,刚点燃,秋意泊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才像话嘛! 他还未来得及提起来,忽地兔子灯被一只玉琢的手提了起来,“嗯?方才看见猫在这儿……原来折腾这个?” 秋意泊一抬,便看见了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剑眉星目,薄唇含笑,一看个踏遍花丛的芳心杀手。 十年不见,漱玉真君风采旧。 秋意泊真的尴尬了起来,做个兔子灯还被认识的长辈发现了……冷静,冷静!或许漱玉真君只认错人了呢?毕竟他长大了没有见过他! 秋意泊正『色』:“前辈,您?” 漱玉真君微微挑眉,便站在昏暗的小巷中,有他站在这儿,仿佛整条巷子都光亮了起来。“还没答我,在这儿折腾这作甚?这灯笼倒怪有趣的,但看起来有些太粉嫩了……” 懂个屁!这才猛男该拎的灯笼! 秋意泊冷静地再度拱手:“晚辈卖灯的摊贩……” 他还没说完,漱玉真君便讶异地:“凌霄宗都穷到这个份上了?叫亲传弟子出来摆摊?” 秋意泊垮下了肩膀:“师叔,您认出我来了啊……” “我还想要装到什么时候。”漱玉真君轻笑,“腰还挂着我送的法宝,我怎么认不出来?泊儿,都这么大了,倒不小时候好看……嗯?” 他说着,伸手捏了捏秋意泊的脸:“这么好看一张脸,遮住做什么?” 秋意泊苦着脸:“上没遮住,路过锦绣坊还差点被拉进去……” 锦绣坊红灯区一条街。 “还有这种事儿?”漱玉真君挑眉:“哪一家?” “别别别。”秋意泊一听漱玉真君认真了,连忙认错:“我胡扯的,有点引人注目,怕麻烦才易容了。” 漱玉真君一顿,随即拍了拍秋意泊的脸,灿若繁星的双眼笑成了弯月:“这孩子……偷溜下山的?” 秋意泊摇了摇,漱玉真君却先走一步,边:“走,师叔带去玩儿。” 秋意泊在心中叫苦,怎么遇上了这位——倒不他不愿意见到漱玉真君,但那种……他好不容易自己出来玩儿,才玩了半天又被长辈逮了个正着,虽说不难伺候,但总没有自己玩来的开心不? 他难身上『插』了什么flag?只不过别人百百空手接白刃,他百百下山遇亲长。 秋意泊跟了上去,伸手:“师叔,这兔子灯不堪登堂,还我来提着吧。” 漱玉真君:“上看筑基,怎么十年过去了才堪堪金丹?” 秋意泊下意识:“师叔我师傅去百炼山琢磨炼器了。” “哦。”漱玉真君应了一声,提着兔子灯悠哉悠哉的:“炼器最好,但也不能忘了习剑……我看那糕不错,去替我买些来。” 秋意泊:“……” 他只好去了,心中疯狂哀嚎:我的兔子灯!我做完了甚至还没有拎上一秒种! 他也看出来了,漱玉真君个傲娇怪,嘴上说什么太粉嫩,实际上根本不撒手。 ……还真猛男该用粉『色』的。 秋意泊买了糕,一不见了漱玉真君的踪影,再一看,便见他围在一高楼面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周遭还有满满一圈人。 秋意泊挤了进去,漱玉真君看也没看一眼:“吃吧……这还真有意思。” “师叔,怎么了?”秋意泊打量着面前的楼宇,这应该一家酒楼……看着又不太像,毕竟这栋楼上上下下都裹了红绸子,还挂了囍字灯,难这年已经流结婚在外面摆桌儿了? 漱玉真君解释:“这家的小姐今日抛绣球选夫,这样的热闹还真少见。” 旁边围观的人听了,顺口答:“怎么不?这东海楼豪门世家了,祖上有一位真君大能的,今日这十三小姐不知怎么的居然出来抛绣球选夫,也旷古奇闻!” 时下虽不凡界那样礼教森严地女子叫人看一眼手臂都要自尽示清白,但一般有些家产的人家都不会叫自家闺女整什么绣球选夫……跟现代一样,也没人做这种事儿,不光丢人,随便跟人结婚多危险啊! 秋意泊满脸都问号:“那您还站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站在这儿?”漱玉真君好奇地。 话音未落呢,一只绣球从楼上抛了下来,直冲漱玉真君而来!秋意泊脸『色』大变,拉着漱玉真君走,漱玉真君却不闪不避,长袖一挥,便有一阵狂风突来,吹歪了红绣球。 漱玉真君轻笑,意味深长地与秋意泊:“想落到我手上,没点本事不容易。” 在场修士也各凭本事,大多数人都不想接绣球但又想凑这个热闹的,绣球不断地在人群中飞滚跳跃,不知怎么的对着秋意泊而来,秋意泊本着死友不死贫的心情往漱玉真君身后一躲,不光躲了,他还蹲下了,那本该砸中秋意泊的绣球直直地便砸中了漱玉真君的肩,随之滚落到了地上。 漱玉真君想躲的,但他被秋意泊一抓愣了一下:“……” 漱玉真君抓着秋意泊跑。 秋意泊忍不住大笑:“师叔,不说要落到手上没点本事不吗?” 漱玉真君则瞪了一眼秋意泊:“这个兔崽子……” 有漱玉真君带着,秋意泊一眨眼出了花灯节范围,紧接着后突然有几个人追了过来,秋意泊一愣:“师叔,该不会那家人追来了吧?!” 漱玉真君:“不会,他们出了灯会才跟上来的。” 那几人追了他们两好几条街坊,而且追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漱玉真君也不耐烦了起来,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危险地看向了随之而来的众人:“们想何?” 为首之人冷声:“不何!” “春溪城中御剑,罚款!不知这位友想去城门搬砖还缴纳罚款?!” 漱玉真君:“……交罚款吧。” 第 127 章 漱玉真君看向了秋意泊, 秋意泊有些不所以,也看着。 巡逻队的不耐烦了起来,似乎漱玉真君的美貌与修为在们面前不值一提:“两位还打不打算交了?交不出就跟我们走!前辈可不要为难我们!” 漱玉真君美目流盼, 兔子灯伴随着秋风暗暗,温暖的光在身上摇曳不定,当真是璀然辉。含笑道:“师侄,还不快交了罚款?若是交不上来,那我只好你压春风楼洗盘子抵债了。” 秋意泊:“……” 秋意泊无奈缴纳了巨额罚款, 因为漱玉真君一看就是位真君大能, 赎身费居然要一百块极品灵石。秋意泊是个金丹, 比较便宜, 一块极品灵石就够了——这要是换了别的金丹修士,哪怕能交都会心如刀绞,甚至心一横搬砖算了。 哦不是, 要是漱玉真君换个师侄带着,不定在两人就一起搬砖了。 巡逻队的当场清点了灵石, 随即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看着质量非常好的纸张,拿出笔来嗖嗖两笔下完了,往秋意泊手里一塞, 就如同们方才呼啦啦的过来一呼啦啦的走了,连个眼神都没多留。 秋意泊低头一看——好家伙, 这是缴纳罚款□□, 上面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们在春溪城某地点御剑, 违反春溪城多少款条例,还留了们御剑的照片。秋意泊又仔细看了看,这条例中还有确的分类,比如御剑超过多少速度罚款多少, 么修为罚多少。 “看么呢?”漱玉真君陡然问。 秋意泊不禁感叹道:“春溪城城主也是个妙人啊……” 漱玉真君微微侧脸,似乎是想到了么极有意思的人一般,唇畔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确是一个有趣的人……回头有机会,我带你。” “哎?”秋意泊也就这么随便感叹一句,不是真的想方,听如此,不由瞪大了眼睛。 漱玉真君这般模,笑道:“带你骗一份面礼还不好?春山好歹也是一位真君,出手不会小气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意泊呐呐地道:“我是,师叔,咱们还灯会上玩吗?了春山真君八成又要被扣下了,师叔你到时候肯定和相谈甚欢,我就在旁边罚站……” 秋意泊罢,突然发自己失言,不由正『色』拱手道:“秋意泊失言。” 漱玉真君丝毫不觉得恼怒,反而笑得越发肆意风流起来:“你的有道理,算么失言?师叔带你好地方玩……我也算半个地主,既然遇到了你,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么好地方?” …… 好地方自然就是合欢楼。 合欢楼就在春风楼后面一点,且占地甚广,大门紧闭,哪怕前头几幢楼都丝竹悠悠,合欢楼还是清冷寂寥。 可随着漱玉真君的到来这地方就立刻变了,一楼八面都升起了红『色』的灯笼,瞬整座楼宇都点亮了,数不胜数的美人儿从楼中出,簇拥着们到堂中主座坐下了。 合欢楼的主座不是那种一张八仙桌那么简单,入大厅之后脚下便是软得如在云端一的地毯,以秋意泊的眼力一时半刻居然只能分辨出几种元婴期妖兽的绒『毛』,最中央是一方硕大而宽敞的半高台,台之前则是用层层地毯铺设,上面摆着乌木凭几矮桌,极尽奢华。 漱玉真君自然而然的便上坐了下来,美人几拢在的臂下,抬眼看秋意泊还傻傻地站着,笑意盈然于眉:“还不坐下?” 秋意泊还来不及反应,便有几个男女到了的旁边,有的扶着的手臂,有的用眼神催促,愣是安置到了漱玉真君的右侧,又是热帕子又是热茶,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舒舒服服地靠在凭几上了,后方还跪坐了一男一女,那态度堪比某海底捞服务员,还端着茶呢,人家就已经捧着茶壶等着加水了。 “怎么,没过?”漱玉真君道:“听下面的人你不是和你爹们还在春风楼住了一晚吗?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秋意泊:……这阵仗我是真的没过。 『摸』了『摸』鼻子:“师叔,我确没过……要不师叔您先玩?我差不多该回山上了,天我师祖还要查我功课……” 漱玉真君问道:“这么不情愿陪师叔玩会儿?” 秋意泊:“……主要是怕回山上挨打。” “这是话。”漱玉真君意味深长地道:“只管放心玩,回头你爹若要罚你,就叫来寻我。” 不必吩咐,便有一众美人滑入舞池,以泠泠琵琶启,笛声、筝声、萧声随之而来,水袖柳腰翻折,云鬓花枝犹颤,秋意泊看了两眼便不敢再看,合欢宗的功夫领略过,一个不当心就要被『迷』了心神。 之前拂花老哥不过是金丹期,和泊意秋在窗边随意看了看便精神恍惚,这里的美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的金丹期,元婴也不少,真大胆看,恐怕要被『迷』昏头——此时不同以往,之前在春风楼放心大胆是因为爹和三叔们在,如今们不在,面前只有漱玉真君罢了。 漱玉真君怎么……小时候过一面,是师傅奇石真君的好友,可在心里到底是隔了一层的,之前开玩笑想看漱玉真君唱歌跳舞那也仅仅是个玩笑,真给唱了跳了也没胆子看不是? 可舞姿能不入眼,乐声不能,那些乐声组合在一道,似乎周围都开出了无尽的繁花,五光斑斓地占据着思维的每一个角落,等到秋意泊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茶盏已经抵在唇上许久了,可一口茶水都没有喝到。 启唇啜饮了一口清茶,体内不由开始运转红尘诀,以抵御合欢宗『惑』心之,运行了半晌,总算是觉得神思清了许多,乐声又只是单纯的乐声了。 好听,但不会跟下了『迷』-幻-『药』一让人昏头了。 秋意泊那口茶水方咽下,两根纤长的手指便捏住了的下巴,不容抵抗地的抬了起来,漱玉真君微笑道:“好好看,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秋意泊在抬头的一瞬就被美人绚烂的水袖『迷』了,那些柔软如水如蛇的衣料在眼中无限放大,精神又开始恍惚了起来,飘然地仿佛置身仙境,么美人么舞乐,心中只剩下了无边的快乐。 秋意泊双目失了神采,漱玉真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随即便松开了的下巴,转而笑道:“你们也别太过分了,这里还有个小孩在呢,也不知道收敛点……” 台上美人皆是一笑,各有各的美,可那之后舞姿便越发自然了起来,少了些许『惑』人,多了几分飘逸优雅。 秋意泊的精神正在挣扎,一边沉溺于这快乐飘然的感觉中,一边又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不的,快清醒。红尘诀似乎失了应有的效果,它还在运转着,可它丝毫没有秋意泊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的意思。 秋意泊额角渗出了一点薄汗,不断地在这的状态中反复让觉得十分疲惫,至今全靠一股意志在硬撑。 漱玉真君张口吃了左右奉来的葡萄,举杯欲饮,手在半空停顿,突然看向了秋意泊,只秋意泊脸『色』极为苍白难看,忽地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居然有走火入魔的意思。 漱玉真君有些讶异,以指尖在杯中轻点,随之挥弹,一滴酒端端正正地落到了秋意泊的眉心,秋意泊那皱着的眉头便平复了下,倚在凭几上,双目黯淡地看着面前的歌舞,毫无气,仿佛一座美人雕像。 漱玉真君想了想,伸手手上的手环摘了,秋意泊真容『露』了出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虽是帮人干活,但也要给自己谋点福利嘛,还是这张脸的胃口。 早了,这小子就合该入们合欢宗,要真入了合欢宗,还有别人么事儿?往那儿一站要当掌门,估计都没人能个‘不’字。 依偎在身旁的美貌女子了,不由赞道:“呀!师祖您带来的孩子真好看。” 另一旁的俊美男子道:“师叔,有双修道侣吗?” 是化神修为,自然看得出秋意泊只是一个金丹,合欢宗双修大是正经的后天阴阳大道,不讲究么采补炉鼎之类,非要的话类似于合作共赢,不过到底修为高的要吃点亏,但此时脸上就差没‘我倒贴’三个大字了。 漱玉真君笑道:“是凌霄宗的剑修,师祖是修无情道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以后吃了苦头再回来哭我可是不认的。” “无情道?!”女子一愣,纤纤玉指指着秋意泊:“无情道?师祖,你带个修无情道的郎君来看我们天魔舞?您这不是有意要坏心境嘛!” 正所谓三观跟着五官走,女子觉得自家师祖美则美矣,没有那种……嗯,没有那种感觉!反正她更喜欢这小郎君,长到她心坎里了! 要不是跟着师祖来的,她么也要把人拐走,哪怕一度春风也好啊! 男子也觉得蹊跷,不解的看着漱玉真君,漱玉真君抬手取了搁置在一旁的琵琶抱在怀中,叹息道:“我也是受人之托……” 五指在弦上一拂,再推一把秋意泊。 动了琵琶,周遭男女一时居然不敢再话,只静默跪坐在一侧,敛目垂首。 秋意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脑子都是炸开的烟花,快乐的边缘还是快乐,一会儿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一会儿又像是在云端,忽地有么声音在脑中一震,身下的云水骤然之消失殆尽,像是从高空坠落,无尽的失重感席卷全身,好像一直在往下坠。 ——可坠不到头。 大脑挤开了那些快乐飘然的东西,疯狂地告诉要摔死了,可身体还是软绵绵地,秋意泊自从小时候晕飞剑被孤舟真君治好了之后,再也没体会过腿软的感觉,下是全身都在止不住的发软。 这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几乎没有尽头。 …… 在那无尽坠落带来的极致的刺激感过载之后,秋意泊陡然又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不会死,也不会停止,大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的感觉,它列为了正常。 不发软了。 尝试着睁开眼睛,只周遭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天空,没有云彩,更没有花雨,再往下看,仍旧是无底深渊,好像还是在往下落,可再看周围又觉得好像是静止的。 驱动着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试图触『摸』上方。 陡然之,『摸』到了一片温软。 周遭一切乍然散,合欢楼的纸醉金『迷』再度出在了的眼前,躺在漱玉真君膝头,一手搁在的脸颊上。 “醒了?”漱玉真君垂眸看,轻笑道:“再『摸』下就不要怪师叔不讲情面了。” 秋意泊立刻收手,动了动身体发身体能动,随即就想起身。漱玉真君松开了手,任坐了起来,随即秋意泊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胸腹剧痛,但又有些意料之外的轻松愉悦。 抹了一把下巴,就指尖染上了暗红,要不是觉得漱玉真君不至于那么埋汰嘎了的肾,都怀疑自己的肾没了:“嘶……师叔,我就是失礼也不用这罚我吧?” 漱玉真君嗤笑了一声:“没良心的兔崽子,这是罚你?来人,给我关起来。” 秋意泊此时才发自己已经到了金丹中期,甚至再有一步就能到金丹后期了。体内的红尘诀流转的无比顺畅,甚至从未这么顺畅过。 刚想问,就一双男女就已经向走来,一人挽了一条胳膊,愣是拎了起来,被迫转了个身:“师叔……哎师叔、你们别扯我我自己走……漱玉师叔?” 漱玉真君手持玉杯,一派的肆意风流,抬眼道:“先回洗漱了再。” 旁边女子笑道:“郎君,快随我们吧,奴家一定好好伺候郎君。” 男子也笑:“小郎君莫怕,随我们来就是。” 秋意泊:“……???” 等等,不是想的那种洗漱吧?! 被拎到了二楼的房,那两人在房门口止步了,秋意泊怕那两人进来跟自己搞一个香艳无比的鸳鸯戏水,连忙关门,这才松了口气。 房内早就准备好了浴桶和热水,秋意泊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要洗的,挺干净的啊……这段时突破的太快了,而且是非常平缓的靠心境突破,身上自然没有么杂质。 等到一脱衣服,秋意泊才发为么漱玉真君就是叫人把叉进房也要让进来了。 发自己精神到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精神过…… 秋意泊尴尬地用脚趾在浴桶里抠了座凌霄峰。 这也不能怪它,刚刚那种多巴胺过载的情况约等于无限高-『潮』,没点反应才是真的要找半夏真君看看了。 怪不得漱玉真君再『摸』下就要翻脸了,要是等位替换,秋意泊自己也想把自己一脚踹出。 体内的道统缓缓运转,很快就身心如一清静了,秋意泊看着水面,突然懊恼地拍了一下——早知如此,么也要把泊意秋从洞府里挖出来啊! 这可是漱玉真君外加合欢宗大能云集的表演哎!看这修为涨的! ——血亏! 第 128 章 秋意泊越想越扼腕, 最后愣是吐了血出,秋意泊自己看在水中慢慢扩散的粉『色』——哦,是之前的淤血, 那事了。 他还以为他小心眼到了这个地步呢! 秋意泊收拾好自己,往塌上一歪,随境界的提升,他发现其实入定也不一定要儿八经的盘腿而坐,躺也行, 靠坐也行, 歪也行……总之姿势只需要足够令自己放松就行了。 当然, 要是喜欢悬梁刺股那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纯属个人癖好, 秋意泊不予置评。 他的神识在体内转了一圈,随即便有些莫名。他的境界异常稳固,丝毫看不出在一个月内被提到了金丹中期, 他现在差的是修为,老老实实把自己因为升级而空出的经脉灵气填满, 他就是实打实的金丹中期。 什么情况? 秋意泊的神识钻进了丹田,观察自己的金丹,那朵莲花好好地在他的丹田中生长, 莲蓬上的金丹比之前更加耀眼夺目,看是有什么问题的。他不信邪的以神识探知, 金丹运行非常流畅, 吐纳灵气的速度几乎翻了一倍, 当是无一不好。 他实在是查不出什么问题,便只好拍了拍自己的金丹proplus,在心中道要好好工作,随后便把神识收了回去。 或许是他的金丹足够大的关系? 如把晋升境界后的不稳定情况视作金丹暂时无法习惯新的灵气转化效率, 虽然他有看过别人的金丹,但是他觉得他的金丹效率足够了,就跟别人的金丹是8g显存,晋升境界后需要扩容到16g才能常运行,他一开始就做了个1t的显存,所以就算是效率变也只是把之前到的内存提出罢了,不涉及扩容,自然就非常流畅。 ——嗯,一定是这样! 秋意泊确定自己安然无恙后便了楼,楼歌舞依旧,漱玉君还坐在那饮酒作乐,见他,漱玉君倒还有些讶异,薄唇一碰:“过。” 秋意泊乖巧地过去了,笑『吟』『吟』地道:“多谢师叔点拨。” “谁要听这个?”漱玉君抬起一手,秋意泊已经很习惯的把手腕放了去,周身似有清风拂过,漱玉君挑眉,察觉出他异常稳定的境界,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嗯?” “倒是有几能耐。”漱玉君轻笑道。 他这一笑,满厅的美人都黯然失『色』,唯有他一人叫满室生辉。 秋意泊忍住多看了两眼,漱玉君的长相的非常戳他,但也不是什么旖旎的心,美人在前,抱欣赏之情多两眼怎么了? 如他自己不愿意叫人盯,出门就很自觉地易容。 故而秋意泊大大地看,不由赞一声老天爷捏脸的神奇,漱玉君也觉得有意,任他看,笑问:“看出朵花?” 秋意泊答道:“嗯,不光一朵,是群芳满园……师叔你好看。” “你也敢开这个。”漱玉君大笑:“坐吧,站像什么样。” 秋意泊在漱玉君身边落座,一旁美貌女含笑送上了酒饭。因为晋升的关系体内灵气出现了不足的情况,秋意泊还感觉到了饿,便埋头吃了起,饭食入他才发现这些都是灵材所制,能够快速补充他体内的灵气。 漱玉君支脸,看他吃:“你就不问?” “有什么好问的。”秋意泊把中的菜咽了去:“要么是我爹、三叔,要么是我师父,总之我就那么几个长辈,师叔总不会平白无故将我拎这儿。” “就不能是我看你顺眼?” 秋意泊大言不惭地道:“那其中肯定也有一些的。” 漱玉君连眼角都笑出了笑纹:“泊儿,你当是个有意的人。” “多谢师叔。”秋意泊侧脸问身边的小姐姐:“姐姐能再给我一碗饭吗?” 美貌女应了一声,乐颠颠地去了。 漱玉君又饮了一杯酒:“吃完饭便回去吧,叫你师祖看看,省得你师祖再寻我。” “……?!”秋意泊一愣,这是他想过的:“是我师祖?” “怎么不是?”漱玉君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转而又轻飘飘的『摸』了一把他的脸颊,“确实是长得好,我若是孤舟,我也费尽心替你倒腾。” 秋意泊接了小姐姐递的饭碗,眨了眨眼睛道:“俗话说得好,侄半个儿,师叔您也不必太把自己当外人。” 漱玉君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认同,秋意泊见他不说话便低头专心干饭,愣是吃了三碗饭后才起身告辞。 漱玉君看他的背影,笑叹了一气。 美貌女好奇地道:“师祖,您叹什么气呀?还是说那小郎君言语之间不太恭敬,惹了您生气?” 漱玉君好笑地看她:“有这功夫,你还是好好练功吧……看看别人的徒孙,再看看你,我说不定要被你气得短寿两年。” 美貌女道:“那我给师祖采补?叫您补回?” 漱玉君指她道:“那到底是我占便宜还是你占便宜?” 女道:“师祖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采补了修为那自然是您占便宜,我能睡到您够我吹一辈了,那就是我占便宜,咱们互相占一占便宜,又不是外人,您说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漱玉君抬眼望去,烛光在他眼中化作了泠泠艳『色』,他笑道:“只要你有命。” “我错了我错了。”女状似惊恐的抱胸,随之就提托盘一溜烟儿的走了:“这等好事,等我有了君修为再领略吧!” 末了还忘记给漱玉君又满上了杯中酒。 漱玉君好笑地倚在凭几上,他长袖一挥,满池的美人在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道轻烟,随风而散。 哎……人比人气人。 孤舟那个木头,收徒的运气倒是一等一的好,反观他行走红尘,好苗是见,蔫坏的倒是捡了不少。 要不如就奇石所说,他收徒的时候还是别说自己是合欢宗了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进合欢宗除了要学点才艺外的不卖身啊! 他的目光又落向了远处,不得不说,秋意泊是十符合他的脾『性』,也不知道一次是什么时候再见。望他境界能一些,活得久一些,也好多见上几面。 秋意泊直接回了凌霄宗,却有去见孤舟君,反而将自己关入了洞府,转而『摸』进了离火境中薅了不少极品焰晶出。 他要整个大的感谢师祖! 几天后,秋意泊瞧孤舟君了山,似乎去了掌门那儿,连忙『摸』上了洗剑峰的峰顶……的侧面。 这里背靠山壁,前则是悬崖,刚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孤舟君是懒得打理的,这里就维持原生态,杂草丛生。 秋意泊整理了一四周,将杂草小树除去,紧接替换成了一比一捏出草木造型的焰晶,这是个简单的工程,耗费的不过是人力罢了,自从当了修士,秋意泊就不怂这些。 批量替换后,在峭壁的边缘,他植上了一棵略微倾倒的焰晶松树,宛若冰雪凝成的松树附在峭壁的之上,则是万丈深渊,山间的风吹得松树摇摆,发出了如金玉相击般细碎而清越的声响。 秋意泊满意地打量焰晶松树,树干他还特意打磨过了,保证或坐或站都能稳稳当当,让孤舟君想坐哪就坐哪。 他又在几个关键点放入了阵眼,做了一个简单的聚灵阵——否则也不能几天就做出。 在大阵成型的一瞬间,周遭灵气经由大阵聚集,又经由焰晶草木冷凝成了稀薄的雾气,如流水一般覆于脚,雾气又被焰晶松树所吸纳,转而便顺树干向似瀑布一般向滑去,随大阵的运行,灵气瀑布逐渐变得稳定起。 秋意泊御剑而起,远远的打量洗剑峰。现在的洗剑峰面看是无事发生的,到了侧面却能看见一棵巨大而晶莹的松树,瀑布倾盖,于日光熠熠生辉,美不胜收不至于,但却绝不算是不好看。 这是一个简单的造景,所最有技术含量的其实就是那个聚灵阵,其他除了材料比较贵外不值一提。 秋意泊本是虎视眈眈于峰顶那棵大松树的,但是左右一想万一孤舟君和那棵大松树处出感情了呢?惯了多年的老物件不舍得换那是非常常的事情,而且人家好好地,拔它做什么? 他干脆换个地做这一套,孤舟君偶尔坐腻歪了想换个地,往悬崖的向一跳,刚好就是这棵焰晶松树了。 还有一个想法,他们剑修不都很穷嘛,孤舟君虽然已经是天第一,但他总觉得应该不会太宽裕才对,这里的焰晶他挑的都是最极品的,重量上也控制了,以后师祖要是钱了,随手扒拉一根草一根树枝都能换钱……嗯,他想的周到! 秋意泊不由在心中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泊师弟?”忽然有人疑『惑』地唤了一声。 秋意泊一抬头,便见到了温夷光站在悬崖上,垂头看他。 于满目冰雪之间,秋意泊洒然一笑,衣袖当风,只有一番飘然出尘之态,温夷光心微微有些愣怔,便看秋意泊亮出了一大白牙:“温师兄,你得好!你上试试?” “试什么?”温夷光凝眉道。 秋意泊拍了拍身旁的焰晶松树:“你上试试坐有有那种飘飘欲仙之感?” 温夷光:“……”听感觉不太对劲。 话虽如此,温夷光还是上去了。 一刻,他回头道:“太……” 秋意泊:“嗯?” “……太晃了。” 自山间出的风又猛又急,温夷光侧身,才能勉强把话说齐全了。树干还摇摇晃晃的,感觉随时都要断裂的风险。 秋意泊一顿:“事,咱师祖是大乘期,这点风对他说不算什么!” 温夷光艰难地看了秋意泊的一眼,随之将剑鞘伸了过,秋意泊顺手借了力上了树,随之就感觉到脚在上起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日光太他妈晃眼睛了!焰晶各种反『射』,感觉眼前全是五颜六『色』的光。 啊这…… 是他想过的翻车式,他光想怎么好看怎么贵怎么有意境了,完全想到还能在这种地翻车。 另一头,孤舟君去凌霄峰其实是为了拿供奉,他已经许久去取了,凌霄宗虽然穷,但左右加起也是很大的一笔,凌霄君刚好也有其他事儿要交代,干脆通过蜂令将孤舟君叫了过去。 不为其他,就为了孤舟君打算在天榜之后便开始游历的事情。虽然距离天榜结束还有一年半载,但既然现在有空就现在处理了,免得到时候事多又或意外给忘了。 凌霄君看自己这个小师弟,宛若看自己不省心的儿:“这些供奉你收,你许久不曾长期游历,东西我都替你备齐了——开放,别放你经常的那个。” “多谢师兄。”孤舟君淡淡地道,随即看也不看一眼就将做成了臂环状的纳戒往自己右手臂上一揣完事儿——修剑,双手需要干净整洁,孤舟君自小就有不戴纳戒的习惯,做成臂环亦或其他东西他就能接受。 凌霄君别的不怕,毕竟要武力值,只要对不是上三四个君一道偷袭孤舟,孤舟君想要出事其实是很难的,他怕的是孤舟君了山后处处不便,比如钱财、丹『药』之类。 “你找漱玉花了不少钱吧?”凌霄君笑问道。 孤舟君颔首:“确实。” 秋临淮和秋临报秋意泊的红尘道统,他不在行这一块,便让漱玉君出手试一试。他和漱玉君还有到那种奇石君一般想要帮忙办事张就算完的地步,其如此,不如给钱,平白无故欠人情总不好。 凌霄君摇了摇头,知道洗剑峰家底的他又掏了点私库,补贴给孤舟君一点——堂堂一个君自然有赚钱的办法,但凌霄君想总不能让自己天第一的小师弟如同普通剑修一样靠接城门悬赏维生吧?那多跌份啊! ……哦,那也不至于,但不能让孤舟山偶尔要人竞价抢什么机缘的时候发现自己只能看看吧? 孤舟君也不知情那纳戒中还有凌霄君的私房,掌门也不欲提,他道:“说起,温夷光在你手如何?” “此为。”谈起这个,孤舟君便有了些轻松:“之前我本欲叫应收他入门,偏偏师兄叫离安收了,平白浪费了十年。” 凌霄君无奈地道:“那不是你动让的吗?我看你嘴都张,怎么又怨到我头上了?” 孤舟君只看他不说话,眉宇间似有笑意。 凌霄君『揉』了『揉』眉心:“不过也有想到温夷光如此适合无情道……我私心说一句,你之前修无情道我便不赞成,这样的道统太过极端,断了也就断了。那时又有朔云师祖将太上忘情道传了小师叔,我想有小师叔一人便够了。” 秋临淮和秋临并有传承无情道道统,他们两都不适合。 他说道此处微微摇头:“看是天注定的。” 他以为秋意泊会修太上忘情道,凌霄宗本届一共就两个天灵根,自然不能全葬送在了洗剑峰手上,必须要留一人制衡——说句难听的,若是孤舟哪一日走火入魔,还有他这个当师兄的在。若是待秋意泊修炼至境界发了疯,他们又全都不在了,不留温夷光,谁去制衡秋意泊? 只是想到秋意泊手握太上忘情却当丝毫不心动,无情道和太上忘情道乃是一脉同源,秋意泊但凡修了一丝都逃不过孤舟的眼睛,秋意泊就是动也不动,反而又是炼器又是炼丹,这段时日又开始修他那个机缘得的红尘诀,要不是秋意泊凌霄诀有落,他还当秋意泊要改投他门了。 而温夷光身处苍焰峰确实是功倍事半,别说他这个当掌门的,就是离安都看不过眼,动跑到洗剑峰请求孤舟去试一试温夷光,这一试嘛……天生的苗。 也不奇怪,毕竟当年朔云师叔祖的传承洞天只有他和秋意泊进去了。 “事在人为,师兄不必太过担心。”孤舟君低声道。 凌霄君摇了摇头:“你去吧,再过两个月你便离安两人带队前往南境,我已经大光明寺达成了共识,你们就先去那儿落脚,叫弟们熟悉一那儿的环境。” “是,师兄。”孤舟君应了一声便告辞了,凌霄君看他的背影,又补了一句道:“多带点灵石,穷家富路这句话还是不错的,你若是钱先跟我说,我给你拨……了回我给你报销,在外处处不便,别太节俭!” 孤舟君脚步一顿,侧目看:“好,不会穷到的。” “师兄,我已经是大乘期了。” 凌霄君笑而不语,曾经他和孤舟还是元婴期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场景,孤舟带一行弟领了宗门任务出门办事,结路上纳戒意外毁了,吃了好一路的苦,他也不知道要向宗门求助,愣是餐风『露』宿的办完了事儿回了——那些弟还以为是孤舟有意要磨练他们。 这就算是交代了面的行程,天地二榜不是那么简单的,接凌霄君还要忙出行的筹备,挑选适合的随形人选,一路上的打点安排,凌霄宗内的防护……其实这些不必凌霄君亲自过问,但每一次天地二榜,都算是门内精锐尽出,凌霄君又怎么敢怠慢呢? 若无意外,一次两人再相见,应该就是在出行的那天了。 孤舟君心境早已平静无波,才在凌霄宝殿心境微动,虽是极小,他仍旧选择回自己的地打坐而非去洞府中闭关。 洗剑峰自他继承掌座以,数千年不曾发生过变化,虽也有他懒得打理的缘故,但更多的是为了平缓他的心境,无情无情,若起波澜便是有情。 有情则伤。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贪恋这一景『色』而非入洞府,已经是有些过了,但那又如何呢?他习惯了这里,足够将这些贪欲化作平常,平常以待,便不会动情。 孤舟君闭目而坐。 一会儿,他觉得今天洗剑峰好像有点异样。 ——灵气的流动变了,虽然很小,也不影响他打坐,就是变了。 他跃树干,顺灵气变化所在走去,一会儿便见到了满目冰雪,还有一棵闪得耀眼的冰状松树,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他不成器的小师叔,一个是他看起很成器的实际上的徒弟。 两人坐在那一小片平台上,看十愁眉苦脸。 “你们为何在此?”孤舟君道。 秋意泊和温夷光闻言双双抬头,见到是孤舟君,秋意泊脸都垮了,还强颜欢笑:“师祖……我……我给你造了一景『色』,你看你喜欢吗?” 孤舟君的眼神自松树上掠了过去:“……” 委实晃眼睛。 “都上。” 温夷光『露』出了无奈地看向了秋意泊,他就觉得孤舟师叔是不会喜欢的,秋意泊还想再挣扎一:“师祖,您的不喜欢?要不您上去试一试好?” 孤舟君:“……” 秋意泊见孤舟君沉默,有些呐呐地说:“那我还是拆了吧。” 孤舟君皱了皱眉,道:“上,还要我说几次?” 秋意泊和温夷光只好先上了峭壁,两人齐齐拱手:“师祖/师叔。” 孤舟君问道:“这是给我的?为何?” 秋意泊点头,解释道:“多谢师祖替我寻了漱玉君,弟修为增进了不少……我想师祖平日里都坐在松树上,能是喜欢松树的缘故,故而特地以焰晶做了这景『色』……想到弄巧成拙……” 他顿了顿,犹自挣扎:“……的非常晃眼吗?师祖你要不要试一试?” 孤舟君又看了一眼,美则美矣,太晃眼睛了,他站在这儿都能感觉到光斑『射』眼。 孤舟君道:“拆了。” 秋意泊委屈地道:“师祖,要不您试一试,的不行弟再拆好不好?您是大乘期哎……” 孤舟君淡淡地看了过,秋意泊委屈无比的去拆去了。 他听见秋意泊小声自言自语道:“原修无情道是这样的吗?连灵石都不稀罕了?” 孤舟君眉峰未动,能是今天凌霄君说话的缘故,他现在特别想打一顿秋意泊。 之前明明还能忍住的。 第 129 章 秋意泊拆了这造景, 却也没有就收回去,把装着造景的纳戒双手奉给了孤舟真君。 孤舟真君皱眉道:“作甚?” 秋意泊贼兮兮地:“师祖,这玩意儿是晃眼睛, 不可值钱了,我前几天辉宝阁了,焰晶行价八百极品灵石一块,我这是极品中的极品,低于两千极品灵石您可千万别卖……大概一根草就是一块焰晶的量了, 我都替您算了。” 孤舟真君是觉得树晃眼睛但是不代表他就是瞎了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材质, 他道:“我是你给我作甚?” “这是徒孙的孝敬。”秋意泊道:“听我爹, 您天地榜后就要出去游历了, 我还给您准备了一些别的玩意儿,都面了,回头您看看缺点什么再与我……” 孤舟真君挑眉道:“不必。” 秋意泊忽地沉了脸, 沉声道:“师侄,长者赐不可辞。” 罢, 他将纳戒往孤舟真君那儿一扔,人扭头就跑,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孤舟真君捏着纳戒,再看温夷光, 温夷光冷着一张脸, 眼神中却透『露』出了几分愕然, 随之又想笑,便默默地垂头去了。 孤舟真君:“……” 罢了,理上没错。 孤舟真君道:“今日何来?” 温夷光微微躬身:“温夷光前来剑。” “那便出剑。” “是。” 秋意泊撩了就跑直呼真刺激——居然没有被抓回去打一顿,简直是不科学! 他半路便慢了来, 顺着山路慢慢地走着,如今已接近冬季,四处皆是枯败之景,他就着秋『色』闲散地想:原来一眨眼就去了这么久啊。 他似乎一直忙碌,如今突然闲了来,居然也不道要做些什么好。 他想起了很久没有想起的原着,因为修真的关系,记忆变得出奇的好,哪怕接近快十年没有再回忆那本『操』蛋的书,但其中一字一句依旧如同烙印他的记忆中一,无比清晰。 他爹和三叔都已是真君了,这很好。孤舟师祖天地榜后就将山游历,寻求叩炼虚合道的机缘,如无意外,他再回来就是要闭死关了,从他到这本书完结都没有出,甚至连自己两个弟子被人所杀都没有再出。 秋意泊想到这就觉得有些沉重,他觉得的不该是这子的,他们应该……他们应该每个人都好好的,就如同他上山之一,该修炼的修炼,该骂人的骂人,大家永远都像一快快乐乐地生活一起。 不……间还长,不要把自己绕进去。 秋意泊淡淡地想着,人事该尽的就去尽,至于天命,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有什么机缘适合他师祖呢? 他手中捏着一支玉简,每当想到有什么机缘便从书中抽出来,整理进去……要想个机会让孤舟真君去碰一碰,多学一点,取长补短总是好的。 孤舟真君与他不同,孤舟真君乃是本界战力巅峰,又是剑修,哪怕真的遇上合道期的残魂那也有一战之力。根本不怕什么进了别人的传承洞天被夺舍亦或者被杀这种事发生。 至于这些机缘本应该是他儿子秋傲天的这件事……还是那句老话,只要他不和人生孩子,那么一个连受精卵都不存的人有什么资格讲人权? 秋意泊整理好了玉简,打算回头找他爹和三叔商议如何交给孤舟真君,一转眼发不不觉中他已走到了山腰的位置,一只年迈的朱鹮附近慢慢地散步,它身上的羽『毛』有些洗漱,漂亮的粉『色』羽『毛』也成了脏灰,它看见秋意泊,只是一眼晃了去,也不理会他。 自从洗剑峰最菜的他也进入筑基后,洗剑峰上就无人乘坐朱鹮了,这也就荒废了去。 不洗剑峰一直很少会有朱鹮来,毕竟孤舟真君出了名的喜静,也不道它是什么候来的。 他也不是想山,只是见到朱鹮就想薅两,山他也玩够了,短间……哎,卧槽,他是不是鸽了陈春?他还叫人去买东西呢! ……算了,反正给钱了,东西搁纳戒也坏不了,不急这一刻。 秋意泊白了就是懒得再跑一趟。 秋意泊走上去招呼了一声,那朱鹮便慢慢地走了来,远处看它的体型还算正常,可走进了看却有秋意泊两个人高,它细长的腿弯折来,以为秋意泊要乘坐,秋意泊却摆了摆手,朱鹮不明所以的将头探了来,秋意泊便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脖子。 朱鹮低低地鸣叫了一声,又用头颅蹭了蹭秋意泊。 朱鹮是凌霄宗养的灵兽,凌霄内门灵气充裕,平又有弟子乘坐喂养,有几只特别成器的朱鹮都修成金丹了,眼前这只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只不是通了灵『性』,却没有正式踏入门槛儿,普通朱鹮能活个三十年,凌霄宗的朱鹮因为祖上都是金丹期的妖兽,大概能活到百岁,如今看它的子,生命似乎也要走到尽头了。 “你还认识我啊。”秋意泊从纳戒中『摸』了一瓶复灵丹出来,摊了掌心中,任由它慢慢地啄取。 能够轻易将秋意泊整个人都吞入口中的鸟喙显得异常的温柔,轻巧地叼走了他掌心中的丹『药』,冰凉的鸟喙他掌中一触即退,秋意泊耐心地等着它吃完,可没有想到朱鹮只吃了几颗便不吃了。 它推着秋意泊的手臂,示意它将丹『药』收回去。 秋意泊将手伸到了它的嘴边:“再吃一些,我还有很多。” 它直接避开了秋意泊的手掌,发出了苍老的低鸣。 秋意泊不为何心中有些难受,他又换了一种丹『药』,温和地道:“吃吧。” 朱鹮仍是拒绝。 秋意泊轻抚了一它的羽『毛』,忽地躺上了它的背脊,朱鹮不抗拒,甚至换了一个能叫他更舒服的角度,任由他躺着。“你再吃一些嘛……我候还是靠你天天去上课的。” 朱鹮低鸣了一声,似乎是应答他。 它的眼睑已垂了来,明明日光正好,映它的眼中却无半点光晕,秋意泊感受着它的呼吸越来越缓慢,秋意泊突然翻身,将手掌贴了它的身上,神识引领着灵气,它体内运转着,打通一个个关窍。 它寿终了,但只要能突破到练气,就还能再有一百年可活。 秋意泊想帮它叩道途。 实话,这很难,它的体内脉和自己不同,他记得他当年练气的候体内脉虽然有淤堵,却是很少的一部分,眼前这只朱鹮体内几乎可以称之为死气沉沉,灵气它的脉中寸步难行。 他回忆着曾张先生引领他们的式,以神识代替了双手,取出了一架古琴。 神识琴上若有若无地弹了几个音节,组成了《上清凌云登霄渡真宝录》中第一层第一诀:《渡真诀》。这曲子是远山书院中必修的一门课,众人学习乐器大多也是为了表它罢了,长修诀,可明心静念,遣欲消妄,是引人入道境最好的法诀之一。 泠淙如泉的琴声响起,秋意泊极有耐心的为朱鹮一点点的扫除脉中的杂质,带着灵气它体内以凌霄诀的运行路线前行,他不必一蹴就,只要能完成这个循环,凌霄诀自然然就会替它完成接来的清扫。 朱鹮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秋意泊,秋意泊对着它轻轻地笑了笑,才服的复灵丹也滋润了朱鹮的脉,让秋意泊没有那么的艰难。 朱鹮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恶臭,哪怕被翔鸣道君夺舍生死一线还要嫌弃自己抓了根死人骨头的秋意泊却半点没有嫌恶,视不见,充耳不闻,神识一遍又一遍的古琴上重复着《渡真诀》,引领着朱鹮踏入道门。 朱鹮低鸣了一声,它本是灰白的羽『毛』渐渐渗出了一层乌黑黏腻如油的『液』体,随着秋意泊引着它的灵气体内运转,『液』体越来越多,最后缓缓地汇聚成滴,落入泥土之中,随之还有细碎的绒『毛』。 不多,朱鹮已成了一只丑不忍睹的光秃秃的鸟。 秋意泊已打通了它大半的脉,忽地他精神一振,朱鹮体内开始助力了……它有求生的意志了。 金乌西沉,冰轮东升,复起复落。 秋意泊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吐出了一口浊气,朱鹮躺一旁,似是没有了呼吸。 秋意泊松开了双手,将古琴取,双手轻拨《渡真诀》,人事他尽了,只看朱鹮了。 晷景又升又沉,一眨眼就又去了三天,秋意泊静静地看着朱鹮,终究双手一按,琴弦他掌发出了一丝颤音……终究是不行。 天命难违。 他不明所以的笑了笑,也不道自己笑什么。 他起身拂了拂衣袖,将自己浑身上都清扫得一干净,连带着朱鹮身上落的杂质也清理了干净,光秃秃的朱鹮看起来越发触目惊心,他正打算将朱鹮寻个地埋了,却突然听见了什么。 一个极为微弱,但是他又听得极为清晰的声音,像是有人突然呼吸,空气自鼻腔传达到身体四肢,他忽地侧脸望去,只见朱鹮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细白的绒『毛』,又长出了点点粗长的羽管,那些羽管自它的身上逐渐变长,沿着羽管的展开了粉白的羽『毛』,一层又一层的堆叠上去。 朱鹮很快就恢复成了秋意泊记忆中的子,它跪地上的细腿抖了一抖,随即便支撑着它站了起来,朱鹮抖了抖翅膀,温柔地看着秋意泊,乌黑的眼睛闪烁着一抹亮眼的神光。 它伸展了一自己的翅膀,丰满的羽『毛』随着它的动作拉开,像是一片片初生的花瓣,娇柔富有生命力。 秋意泊静静地看着它,朱鹮侧脸来,亲密地蹭着他,秋意泊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羽『毛』『摸』上去如丝一般,是……成了。 “恭喜。” 朱鹮轻鸣了一声,秋意泊若释重负,道:“去吧。” 朱鹮乍然鼓翅,将自己带上了高空,初阳之,它天空中肆意的翱翔着,它的翅膀似乎比之前还要宽广,阴影笼罩住了秋意泊,为他避开了刺眼的晨曦。 他眯着眼睛看。 挺好的。 这不是又活了吗? 忽然之间,一道剑气自山顶飞了出来,朱鹮似乎受到了惊吓,被削掉了几片初生的尾羽,惊恐地扭头就飞跑了。 秋意泊喷笑出声,孤舟真君是真的好讨厌鸟啊……该不会是他一直坐松树上,导致鸟屎落他身上了吧? 他越想就越想笑,轻车熟路的拎着虽然看上去干净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点臭的古琴回了洞府。 嗯……得想办法整个自动弹奏的《渡真诀》的乐器,他前前后后弹了接近六天,要不是他是个修仙的,谁的手指能得起这么造啊!这必须安排上! 他也是要去天地榜的人,别玩了,回去再修炼个两个月吧!就是修为涨不上去,多练几个法宝也是好的嘛!毕竟天地榜是众目睽睽之的比斗,也不存众人围殴,大家都是一对一单挑,到候他往台上一站,别人光打他法宝都打到吐血,最妙的是人家以为打完法宝就算完了,其实他主修剑! 嘶……想想就很爽。 两个月一晃,秋意泊是被他爹从洞府拽出来的。 秋意泊眯着眼睛看着感觉许久没见的太阳,沙哑地:“爹,阿意呢?” 秋临淮摇头道:“他出来一次,见你闭关便没有打扰。” “啊?这不像是我的风格啊……”秋意泊嘟哝了一句,秋临淮好笑地道:“你以为他出来还能吃个饭陪你逛个青楼再回去闭关啊?他叫我告诉你一声,万宝炉他已炼好了,也已达到筑基巅峰了,打算开始冲击金丹,这次天地榜不能同去他也可惜地很。” 秋意泊心武力值才是生存的根本,不觉得泊意秋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妥,他们都不想离火境再度上演。秋意泊道:“那爹你跟他了没?金丹不要搞成一朵莲花。” 秋临淮道:“我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他应该清楚了。” “唔……那爹你叫我做什么?”秋意泊纳闷地道。 秋临淮没好气地道:“去换衣服,收拾东西,天一亮就要出发去南境了!” 秋意泊愣了一,侧脸看向了洞府中的自制日历,这才回神来——也不道那些修真主角到底是怎么算间的,好像一醒来就立刻道自己闭了多久的关。他就不同了,不管闭关是炼器还是入定,间总是很快就去了,他不看一眼日历都不道了多久。 这就跟玩了上头的游戏看了上头的,一抬头一低头天就亮了一,中间的间宛若被狗吃了。 秋临淮塞给他一个纳戒,嘱咐道:“明日我不会同去,门内不能无人看守,次是你师祖和离安师叔带队,你三叔也会同去,外内门中还有三十名金丹,十名元婴,六名化神,共四十九人,你出门外一切心谨慎,若有事只管去找你三叔、师祖他们。” “嗯嗯,哎?咱们宗门化神期这么少的吗?” “还有人要留守宗门。”秋临淮解释道。 秋意泊翻了翻纳戒,从中『摸』出了一套新制的亲传弟子制服,他一『摸』就道:“哇,这次掌门真君了血本啊!” 这料子面有焰晶,另外还附了一溜儿的令符,都达到金丹极品法衣的水准了,秋意泊一看就道抗几元婴期的攻击一点题都没有。 秋意泊也挺快乐的,他上交半个秘境,如今这么快就实惠到大家头上,让他觉得超所值啊! 秋临淮无奈地道:“不许私议论掌门真君!” 秋意泊嘿嘿笑了笑,就把自己身上穿了至少两个月的衣服扒了来,换成了新的法衣,秋临淮边道:“你这次出门不必易容……” 秋意泊答道:“爹那你也不怕我被人抓走当压寨夫君!” 秋临淮手有些痒,他低眉浅笑道:“还有你师祖呢,若你师祖都抢不回你,你干脆跟着去吧,记得把人带回来,爹给你们筹办双修大典。” “爹你这是卖儿子!”秋意泊已换上了新制的衣服,面是青『色』的长衫,外面拢了一件白『色』的广袖外衫,上面绣满了银『色』的流云纹,他一边给自己缠腰带一边道:“这衣服的颜『色』一般人可压不住啊!掌……可真会挑颜『色』!我穿着是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爹啊,你万一真有人要我去当压寨夫君怎么办?” “回来办酒可以,那万一人家又看上了你怎么办?这不是有点……”不便是挺便的,面的长衫都是窄袖,衣摆也是便为主,打起架来一脱外套就可以上了。 秋临淮听秋意泊已扯得实是没边了,这回没忍住,喝道:“住嘴!越扯越不像话了!” “爹,我错了。”秋意泊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也将自己准备好的纳戒交给了秋临淮:“爹,我准备了一些焰晶还有灵石什么的,你儿子可有钱了,你就拿着享福吧!” 秋意泊见秋临淮接了纳戒,还开心着呢,忽地就见他爹伸手『摸』向了腰间的本命剑,秋意泊骤然之间就往外蹿,奈何他能拿身份压孤舟真君,对着亲爹那可真是没法理去,他是师叔祖,他爹就是师叔祖他爹。 “爹我去找温师兄……啊——!” 秋临淮一手提着秋意泊的领子,温和地道:“阿意两个月之间都到了筑基巅峰,我来看看你这两个月长进如何……” “爹别打脸,明天出门打了脸不好看——师祖救命——!” 孤舟真君峰顶打坐,听闻声响,不动如初。 打两顿也是正常。 …… 天『色』渐晓,秋意泊到了许久未来的清光台,上头已站了不少的人,他一一打招呼:“哥!姐姐!温师兄,顾师兄,林师姐……大家都来了啊?” 秋意泊打量了一圈,他作为洗剑峰的独苗那是直接保送,温夷光算是编外人员也凑了一个,其他峰就不同了,人数多,听还办了个比才把最终参与的人选都定了。 地榜是炼精化气级大比,天榜则是炼气化神期的大比,故地榜只选择了筑基期的修士,不大多来自于外门,内门反没有人参与,天榜根据秋临淮的法是各峰自选,不讲究修为,只要比赢了就能进,从上到各取十几号人——因为洗剑峰人数不足,空出了八个位置出来。 秋意泊也没想到大家都进了。 秋『露』黎低声笑道:“回头跟你,太有意思了。” 林月清也是一模一的笑容,秋意泊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快告诉我呀!有什么不好的?” 顾真左右看了看,直接传音道:【这次天榜本来那几个要来,结果除了刘轩外其他人纷纷落榜,他们家来找掌门,结果连掌门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送走了。】 秋意泊噗嗤笑了出来,原来如。 清光台上的人随着阳光升起越来越多了,秋意泊除了入门那天外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人,其中还有不少面生的筑基期修士正心翼翼地左看右看,又不敢多看,应该是外门弟子。 两者之间从制服上就能分清楚,他们同也是青衣,但是外面却没有白『色』的外衫,秋意泊身边之人中,顾真、温夷光、秋『露』黎等人的外衫上都有流云纹路,秋怀黎则是没有。 普通的内门弟子的外衫上也没有流云纹路,看来流云纹路是区别内门和亲传弟子的。 忽然有悠远浑厚的钟声传来,山间回『荡』着,惊起了一片飞鸟。凌霄真君、流宵真君等人出了清光台之上,仙气缭绕,飘然出尘。 凌霄真君挥了挥手,一艘巨大的宝船显了众人上空,他轻抚长须,没有如同秋意泊所料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反和蔼地道:“去天地榜,为证道证心,切勿攀比好胜,尽力为即可。” 翻译来:名次第,保命第一。 秋意泊暗中点头,为了天榜第一把命送了那肯定划不来啊! 不料突然有人扬声道:“掌门真君放心,弟子必然拼死夺回地榜第一,为我凌霄宗争光!”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是一名外门弟子,他吼完这一句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凌霄真君笑呵呵地道:“量力为,不必强求。” 他拂了拂长袖,宝船落:“间不早了,出发吧。” 第 130 章 一上船, 秋意泊就闻到了一股‘新’气,应该百炼山刚弄完就连忙送到了凌霄宗,不道什么况, 他们虽然剑修,但穷归穷,但该有的排场一点都不差,门内这种可以供百人乘坐的宝船他记有七八艘的,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管内务的他三叔秋临与, 秋临与能管个屁的内务, 他的事儿大多秋临淮管的, 于他二话不说就拎了秋怀黎当苦, 美名其曰锻炼秋怀黎。 秋怀黎不什么不变通的人,大权握,毫不犹豫一挥手将几人的住处安排了一起, 方才秋临与和众人交代过了,这次航行要整整二十天才能到南境的大光明寺落脚, 他们大概会大光明寺中生活三个月,直到天地二榜开启,再和大光明寺的弟子们一前。 秋意泊关注的不要别的门派生活三个月, 而——他们要和尚庙生活三个月! 那种不抽烟不喝酒不嫖-娼不吃任肉食且没有上下班一说的的真·大师!且不存说什么你吃你们的他们吃他们的,离安真君再三强调要尊重对方的习俗, 这就意味着整整三个月, 秋意泊要么有能耐忍住三个月不吃饭, 要么老老实实喝果汁吃点心,人家寺庙范围内反正不能吃的。 而且听说对方可不像凌霄宗位于cbd春溪城、夏分城的边上,只要脚步快,天天下山都没事儿, 大光明寺位于群山之间,占地极广,进了大光明寺的地界坐整整一天飞船才能到人家大光明寺的山脚下,根本不存馋了到外面吃一圈再回来这个说法。 听说大光明寺有几座山脉横跨了仙凡两界——那一分建了座寺庙,被凡人誉为佛门圣地,成天都有人老远过来进香参拜,香火鼎盛。 这岂一个惨字能说明白的。 秋临与见他那般神就道他担忧什么,嗤笑一声道:“刚好戒一戒你这心瘾。” 秋意泊哪里都好,就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小时候喜欢养锦鲤那算正常,小孩喜欢会动的看起来好看的小动物没有什么不对,但大了之后偏偏喜欢上了吃——他真的很看见修仙之人会对口腹之欲这么执着的。 毕竟大家经不吃饭死不了的角『色』了,进食这项活动早可有可无,再吃不过偶尔兴致来了。除了后山新搬来的那棵树,他就没见过像秋意泊一样的。 他算见识过了,这兔崽子下了山直奔最好吃的饭馆,要叫人采购一番,秋意泊有一个纳戒里面全吃的喝的。之前他和他哥山上给秋意泊和泊意秋加训,好家伙,两人但凡捉到空子,就算体内灵气近乎枯竭,身受重伤,宁愿先忍着,靠一起吃点什么后再行疗伤。 秋意泊不以为然,修仙卷生卷死,要连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的来,那修仙有什么意思? 要不实太低,有原着这破玩意儿横着,他早就到处旅游了,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景,兴致来了就找个地方住两年,无聊了就接着上路……其实凡界倒个好主意,凡界安全啊!不那种什么筑基不如狗,金丹遍地走的地方,寻常什么土匪山贼啥的秋意泊就站着让对方砍砍不死他。 嗯……要不等天地二榜后就回凡界走一趟吧,他想己的快乐老家了,不道澜和叔有没有好好照顾他那一池子的宝贝锦鲤,估计都繁育了几波了吧? “泊师弟,你看什么呢!走,先安顿!”顾真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瞅着他的脸啧啧有声:“上回我就想说了,你出门易容吧!万一被那儿什么前辈看中了撸回当压寨相公怎么办?” 秋意泊真意切的道:“我这么觉的,但我爹不让……” 温夷光瞥了他们一眼,面容虽冷,眉间却透出了一抹笑意来:“不会的。” 顾真左右看看,『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说:“其实温师兄很危险哎,好多人都喜欢他这样冷若冰霜,很有征服欲……哎哎我错了!温师兄收剑!” 温夷光指尖一松,长剑落入剑鞘,顾真才松了一口气,忽地一剑鞘直接捅了顾真的肚子上,顾真痛蹲下-身缩成了一团:“……师兄你太狠了吧!” 林月清和秋『露』黎姐妹好的把臂站一侧,秋『露』黎轻笑道:“活该,温师兄,你好好揍他一顿,否则他都不道天高地厚了!” 因着船上人数众多,林月清冷淡地一张俏脸,面无表地道:“我觉『露』黎说的对。” 众人笑成了一团,秋怀黎将几枚样的令牌交给了他们:“你们先回安顿,我处理完就回来。” “好。”几人拎着牌子寻到了房门,推门而入后便一座极为宽敞的小院,三进三出,足够每个人都拥有足够的空间了,秋『露』黎和林月清毫不客气的就选了百花盛开的内院,温夷光和顾真选了进门的院子,那里宽敞,有一片平台,适合练剑,秋意泊则选了二门里的临水别苑,到时候分一间房给秋怀黎住就行了。 秋意泊就喜欢有水安静的地方。 外头的秋怀黎安顿完众人,其实对他来说不算艰难,毕竟加起来就一百人出头,内外门先分一波,然后有矛盾的不要叫他们住太近就行了。秋怀黎不为了别人的舒心,而为了己舒心。 虽然居住的地方都单独的空间,但进出时看见讨厌的人旁边容易出矛盾,斗两句嘴那无所谓,万一打起来了不最后要落到他手里处理?不如前面麻烦些先安排好了,免后续出麻烦。 秋临与拎了秋怀黎干活后己就闲散一旁,别提多开心了,他支着脸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弟子,心生一计,就起身找孤舟真君和离安真君了。 “弟子拜见师傅、师叔。”秋临与行了一个礼,孤舟真君道:“事?” 离安真君则笑眯眯地说:“怀真你坐下再说。” 他和师兄没什么事,最麻烦的内务秋怀黎一手包了,不说孤舟,离安真君这功劳要算秋临与和秋怀黎头上。 秋临与见两位尊长意态闲舒,便坐下了,道:“师傅,师叔,船上弟子有百数,大多年轻气盛,虽有师傅和师叔,时间一长难免生些事端……” “你说理。”离安真君抬手给己倒了杯茶,给孤舟满上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秋临与腼腆地笑了笑:“这次天地二榜后,许多外门弟子应该就能入内门了,内门那些嘛不提罢,不如我与诸位师兄弟费些功夫,按照山门的规矩来,先按照内门的方式叫他们先练起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好直接教了他们,师叔觉如?” 这次大比,各峰然要出化神期的弟子,用来应付其他小弟子那妥妥够了。化神期都有六位,加上他就八人,抠掉元婴期十人,刚好一人带个十个弟子临时抱佛脚……哦不,给弟子们松松筋骨,免船上都玩疯了。 离安真君手一抖,差点把茶碗都给摔了,秋临与那哪腼腆,哪蔫坏!他大笑道:“你就不怕小师叔跟你闹?” 秋临与与离安真君破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有他什么事儿?他只管跟着上课就了。” 离安真君看向孤舟真君:“师兄你怎么说?” “可。”孤舟真君应道:“五日一休,再空出两日来我、离安讲课。” 离安真君一愣,『摸』『摸』鼻子只好应了。 秋临与应了一声,就出把事和秋怀黎交代了一下。因为大家境界不,化神和元婴轮流给众人上课,化神期要额外给元婴讲课,秋怀黎算了一下时间,很快就排出了一张课表,末了先回了几位真君,获认后便将事下达给船上众位弟子。 彼时秋意泊正琢磨着拉秋『露』黎他们搓麻将,闻言哀嚎一声,却老老实实地将麻将收了起来,外面抽签了。 时众人经熙熙攘攘地临照台了,这一个巨大无比的阵盘,就镶嵌宝船中,大小与整个远山书院差不多,里面带着连绵的屋舍有一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台,足够所有人都处修炼了。秋怀黎之前想过让所有弟子都住这儿,但想了想怕弟子们起矛盾,算了。 六个化神期和十个元婴期站里头,见人到齐了不磨叽什么,直接一人划拉几个认了脸就当了临时的师徒。凌霄宗的老传统了,叫弟子们分散站好,临照台最前方都一个巨型的沙漏,先让众弟子刷完日挥三万剑的日常后再寻思其他。 秋意泊一看这沙漏就觉不好,不过觉不好的不止他一个,就听顾真扬声问道:“众位前辈,我们百人共用一个沙漏吗?” 秋怀黎微微一笑,他要处理内务,幸免于难。“——出门外,这些小物件没有备齐,每当各位弟子挥一剑,这沙漏便会落下一粒,待沙漏落完,便可停了。” 外门弟子不觉如,众位内门弟子齐齐变『色』,他们可正儿八经从这沙漏下面历练出来的,什么狗德行他们难道不清楚吗? 秋意泊低声道:“这法子谁想出来的?这忒缺德了……” 那沙漏不说你敷衍的一剑算数,动作、速度都达到一个标准才算过,之前小沙漏大家各管各的,己不标准那就多来几剑,谁先练完就能结束,现这广场上有百人,只要有一个人不标准,那这一剑就白挥了,不光己这一剑,所有的一剑。 这拖累大家的负罪感一起,大家不玩命的上? 有一点,若有人总挥不好,旁人就算本着己想早点结束的心态,不互帮互助一下?二十天,不长不短,足够众人互相认识并结交了,算培养门谊了。 这可太坏了,一箭多雕啊! 果然如秋意泊所料,第一天的练剑从上午开始的,众人连带着几位化神期、元婴期的前辈愣到了晚上都没能从临照台离开,沙漏剩了三分之一的量,有几个实太差劲的弟子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当然,有人目光不善了起来。 秋意泊觉大家真冤——这个沙漏要比他们当时远山书院领的那个要严格些,他己晃神都容易不过关,别说其他人了。 不过一直这么拖下不个办法,感觉大家都孤寡惯了,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有人教。他决定当个领头羊,他收了剑,就往那几个弟子方向走了过,其中一个弟子面前站定,他对着站对方身前的人道:“这位师弟,这儿让我站可好?” 对方瞧见了秋意泊身上的云纹,拱手道:“师兄请。” 秋意泊笑眯眯地应了,转而这个地方开始练剑,他挥剑的速度极慢,甚至将他单独拎到沙漏前这一剑过不,但能叫身后之人看特别清楚这一剑要如起势,如收尾,出时要什么道什么角度。 练了几次,秋意泊扭头道:“傻站着干什么,跟着呀。”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位亲传弟子的师兄特意过来教大家的,那弟子跟着学了几次,动作变流畅了一些,秋意泊干脆转了个角度,正视对方,边指点道:“这一式出要快,收回要慢,旋腕的时候别犹豫。” 内外门练剑统一都青云剑法,没有什么交流障碍。 渐渐地那位弟子的剑招终于顺了,秋意泊夸了一句:“可以了,就保持这个感觉。” 那弟子连声道:“多谢师兄指点,多谢师兄……” 前面的人这才意识到己不能干看着,除了这一位弟子外,有二十几号人呢!问剑法了的纷纷找到了不太能过关的弟子面前,特意放慢了速度让对方照着来,有人直接就上手了。 离安真君通过水镜看着,点头道:“小师叔聪明。” 秋临与笑了笑,他有心想夸两句秋意泊,但他顿了顿没开口。那孩子总家的好,离安真君夸秋意泊,他与有荣焉,他要己跟着一起夸,那就王婆卖瓜,卖夸。 等到深夜时分,这三万剑总算结束了,众人纷纷吐出了一口气,却没有人走,纷纷原地打坐恢复灵气。 内门弟子只觉这辈子没有这么心累过,指点他人的时候己感觉出了很多不足之处,要不好好练练恐怕再过几天就要被人看出来了!己好歹个内门弟子,不能丢人! 外门弟子觉不愧内门的师兄,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家就配待内门!己要更加努,争取进入内门,哪怕为了更好的学剑! 秋意泊左右看看,大家都没走,他不好意思回躺平,所幸临照台地面青石砖,非常平滑,他掏了个蒲团出来就地打坐。 人刚闭上眼睛,手臂就被戳了一下,睁开眼就见顾真:“师兄?” “有蒲团没有?给我几个。”顾真小声地说。 “嗯?顾师兄你这都没带?” 顾真叫屈:“我哪想到出门要己带蒲团?!而且你这个看着不错哎!” “那必须,我加了安神草的好吗!”秋意泊边笑边从纳戒中翻了一个给他,给其他小伙伴一人来了一个,正打算入定,有几个弟子围了上来。 其中有之前的窗,有几个其他峰的前辈,秋意泊下意识道:“蒲团没有了!” “害,秋师弟,谁问你这个。”来千叶峰的林遥眼睛发亮:“师弟,紫霄阁的飞字剑抢的太快了,我想要一把『露』飞,你这儿有吗?我可以加钱!” 秋意泊:“……没了。”其实手头有材料,但秋意泊懒开炉子了。 那位师姐瞬间就垂头丧气了起来,转而道:“没有就算了,等我回山门买一样,就不能人家面前炫耀一波有点亏……你能不能再演示一次如保养宝剑?我给我的春飞试了几次,总觉我弄不好,你再演示一次行不行?师姐再买你两个套装……这总有吧?要草莓『奶』的。” 另几人如:“对,我,我家风飞说我弄不好,秋师弟你再演示一次吧!” “我家雪飞被我整了个口子,救命,我心痛快没办法呼吸了!秋师弟救我——!” 秋意泊手比脑子快,伸手就接了那个崩了口子的雪飞剑,雪飞剑通体素白,本身材质上品羊脂玉,别看细气好看,实则这次飞字剑中最结实的一把。秋意泊往其中加了数十种材料凝炼,硬度非常高,秋意泊己都试过上百种况,没一种能把雪飞剑给崩了的。 他问道:“这位师兄,雪飞为会崩了个口子?” 那位师兄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着试一试雪飞的极限哪,于就和周师兄一起拿着雪飞试了试……数十万次后就崩了。” 秋意泊一口血都吐出来了,怪不呢!拿等硬度的雪飞剑相击数十万次,估计一个地方,不崩才有鬼了!他卖的小极品宝剑,不卖的天下最硬的龟壳啊! 秋意泊心一横,一咬牙捧出了己的万宝炉,并且往口中塞了两粒恢复灵的丹『药』,未张口呢,面前就经主动围成了一圈,有人掏了一张桌子出来,并己掏腰包往上面摆了一瓶丹『药』:“秋师弟,这元婴期才能用的回灵丹,你先收着!” “师弟,这金丹期的符箓正适合你用!我之前外出历练时拿到的!” “秋师弟,这材料不错吧!一并给你了,剑总不能让你白修!” 秋意泊不住地点头,终于有点体会到当年清河道君为什么说学了他的道统,就没有他爹和三叔,他照样能凌霄宗过舒舒服服了——那确实啊! 面前的队伍越来越长,有人想保养,有人想修剑,秋意泊的速度极快,先把想学保养的教会了令他们散,紧接着就开始己的修剑大业。 这里最差的有资格下山历练的筑基期,大家都非常懂事,修剑带修补的材料和费用,因为掌门开了次后门,专门给要来天地二榜的弟子放了一批飞字剑,场众人大多手持的都飞字剑,对于这种出己手上的长剑秋意泊修起来可谓如鱼水,速度极快。 有些人看着看着就道己这剑要修要什么材料了,秋意泊为了方便,直接竖了一块飞字剑修理所需材料名单出来,大家对了一下,如果己没有就和别人换一换,实换不到就直接出钱让秋意泊出材料。 秋意泊修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余光见到队伍不太长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忽地一根枯树枝扔到了他的手中,秋临与居高临下的站他的面前:“保养一下。” 再一看后面的弟子,大家都很觉地站后方。秋意泊『揉』了『揉』眉心:“三叔,你不能『插』队吧!” 秋临与眉目间似有笑意:“谁跟你说『插』队了?我老老实实排的队,别废话,后面等着呢。” 如果秋意泊指那种他一到,众人就觉地表示不急,怀真君先请的排队的话,那确实排了。 秋意泊懒计较,别说,他三叔这把剑和他其实真的很有缘分,小时候拿挖过蚂蚁窝呢!不过后来反倒忽略了他,毕竟那会儿被训要死要活,哪有功夫保养宝剑?一来二就给忘了。 他脱下手套,长指枯荣上一抚而过,这根枯树枝上乍然开出了几朵红梅的幻影,秋意泊笑而不语,秋临与心中骂娘——己这本命剑真白养了,送到秋意泊手里就快乐到开花! “别『乱』碰。”秋临与冷冷地道。 秋意泊嘿嘿一笑,取出酸酸甜甜地话梅味油膏给枯荣剑整体来了一套,边道:“三叔,要不您这剑借我两天?我回头仔细给修一修?” 秋临与未开口,听秋意泊道:“我师傅的手艺,我想多学习学习。” 秋临与不不愿地答应了。 低头一看,好家伙,枯荣竟然开了满枝的红梅,犹摇曳,明艳的花瓣随风而落,美不胜收。 ——淦,这个没良心的! 第 131 章 到最后秋意泊还把枯荣还给了秋临与, 无他,没时间。 就这大家都卷生卷死的模样,有个屁的时间去折腾这个, 秋意泊在处理完大家的剑后勉强打坐了两个时辰,就该起来接着练剑了。 有了前一日的经验在,今日多了,大约在太阳升至顶空之际,所有人齐齐完成了万剑的目标, 在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息后, 各自被临时的师傅捉走关进了学堂开始上课, 秋意泊和几个小伙伴都被拎到了舒照影的下。 舒师姐也熟人了, 在一阵大眼瞪小眼后,舒照影爽快地桌子挥到了一旁,直接把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 开起了茶话会。 “也没给人上过课,有什么问题问吧。”舒照影支了个小火炉出来打算煮茶, 却见秋意泊熟练至极的从纳戒中『摸』出了各水果以及果汁,顿时放弃了自己还得烧的炉子,捧着一盏果汁啜饮了两口, 清甜微酸的味道在舌尖上漫延,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林月清道:“师姐, 自入了金丹, 总觉得似乎实力发挥不出来……明明能做到更, 却有些力不从心。” “此前倒没有听说过此事。”舒照影想了想,问道:“且内视,否丹田内金丹不够凝练?大部分因为急于求成而造成的。” 林月清闻言便闭目内视,此后再也没有了声息, 应该已经已经凝练了起来,众人也不在意,该说话还说话,要不突拿个铜锣开始敲,一般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闭关嘛,主要怕有人偷袭,这全自家人,自放心得下。 舒照影又看向了诸人:“不妨都看看,金丹乃修行根本,许多人却忽视了它,一味追求武力,殊不知自筑基起,都重中之重。” 其余人不禁扪心自问,否有和林月清相似的症状,一时之间众人纷纷闭目,唯有秋意泊一人没有动作,舒照影奇道:“小师叔祖不看看?” “不必了。”秋意泊笑眯眯地一颗大草莓擦干净了递给了舒照影:“前阵子半夏真君来过,说金丹十分稳固凝练,过犹不及嘛。” “也。”舒照影笑道:“还未恭喜小师叔祖突破金丹中期。” “多谢师姐。”秋意泊回了一句,两人面面相觑,末了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舒照影摇着头道:“哎,这辈分可真够『乱』的……小师叔祖见了怀真师兄(秋临与)和应真师兄(秋临淮)也如此嘛?” 秋意泊动了动手指,又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那不,和叔还有爹都该怎么叫怎么叫……” “嗯?” “管他叫爹和叔,他管叫兔崽子。” 舒照影愣了愣,随即笑得前俯后仰,她喝了一口果汁,取了一碟做成了桃花状的糕点出来:“闲着无聊做着玩的,小师叔祖尝尝?” 秋意泊吃了一口便愁眉苦脸了起来,舒照影连忙道:“若不合小师叔祖的胃口便别吃了。” 秋意泊含恨道:“不……原来师姐还有这等手艺,早知如此早就来蹭糕点吃了。” “……真……”舒照影笑得花枝『乱』颤,又取出了许多糕点出来予秋意泊,叫他自己收着慢慢吃,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秋意泊问道:“舒师姐,瓶颈什么感觉啊?” 舒照影一愣,不敢置信地道:“觉得自到瓶颈了?” 秋意泊点了点头:“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也不知道不……师姐也知道入金丹不久,能一口越到中层因为功特殊的缘故,前几日本想闭关,却毫无寸进,就隐约有些感觉瓶颈到了。” 他还第一次有这感觉,蛮神奇的,不同于他以前卡在炼巅峰,虽也进不了筑基,却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有长进的。现在却不同,他闭关半个月的时候倒腾宝自也要打坐恢复灵力,打坐之时感觉自己毫无寸进。 他的就像一已经装满了石头的瓶子,筑基期这些石头当中还有缝隙,灵力如水,总还能装进去一些,但现下却感觉这瓶子的石头已经满了,且这些石头与瓶严丝合缝,再装一滴水都会直接溢出来。 舒照影沉『吟』片刻,颔首道:“应该就瓶颈到了。” “虽不清楚为何会连续突破两次,但总要有个转变的过程。”舒照影道:“小时候就爱看话本子,头的主角粉墨登场,一举便突破两个大境界……但现实古往今来这般的人不没有,但大多也就止步于此了。” 秋意泊托着腮道:“也不主动想突破的,师祖花了点功夫叫入了顿悟才突破的。” 舒照影颔首道:“也不算错,天榜中有的历练的机会——顿悟这东西还得讲究机缘,也不所有人都有顿悟的机缘,修为高一些,哪怕暂时没有进步,天榜中活命的机会也要大一些。” “啊?”秋意泊一顿,他有这个猜测,但听舒照影的意思死亡率很高?“天榜很容易死人?” “一般不会。”舒照影也有些奇怪:“难道应真师兄没有与说吗?” 秋意泊实实的摇了摇头。 舒照影解释道:“每一场天地榜大比都在四域各位前辈大能的眼前比拼,一般来说安全无虞,若在对方已经输了的情况下还要下杀手会被制止的,但每次天地榜中亦有不少人死于同台之手。” “有些修士伤重不治,有些修士则因为对手修行的道统过于诡异阴秽,不治而亡,有些则因为在胜负决定的一瞬间便已毙命,诸位前辈大能自无起死回生。”舒照影说道这顿了顿:“凌霄宗乃剑修大派,下弟子一人一剑行走天下,对比于其他修士手段频出自要吃亏一些。” 她隐晦的意思应该剑修可能整个天地榜中死亡率最高的修士了。 “不过小师叔祖师从奇石真君,想必无碍。”舒照影说罢,又正『色』道:“不过天地榜非有正道参与,届时同台竞技者何人借由天榜决定,若遭遇邪道修士,小师叔祖也要更当心。” “原来如此。”秋意泊低头拱手道:“多谢师姐教诲。” 舒照影侧开了子,受了半礼,还想说什么,却见秋意泊眼睛亮晶晶的:“要不先不修炼了,先替各位同练一些护的宝?” 舒照影眼睛微动,笑道:“不可——便同意了,孤舟师叔和离安师叔也断断不会同意。” 秋意泊奇地看着她。 舒照影道:“剑修以剑为尊,此次而来天榜名次不过次要的,重要的历练等心,若一味想着有小师叔祖的宝兜底,怎么能做到剑心通明?便本来有十成的功力,也能发挥个七八成,如此逐末舍本,得不偿失。” “那若遭遇不幸怎么办呢?”秋意泊心道还人命更要紧。 舒照影以一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些笑,又似乎带着一些慈蔼:“天命如此,小师叔祖不必介怀。” 她见秋意泊神情略有不赞同之意,又补了一句:“应该还不会的,咱和百草谷关系着呢,百草谷也会在大光明寺落脚,届时同去天地榜,若有人伤了,立刻寻百草谷弟子便。” 关于这一点,其实各大派掌都已经想得一清楚,为何此类大比必有真君随行……各大派的仇家不少,第一防着有人仗着修为境界在路途中横生枝节,第便防着有人仗着天地榜在台上击杀各核心弟子——台上真君见势不,立刻就会上台抢人。 不过这些都题外话了,等秋意泊这一届弟子多参与两届天地榜便能知晓,现在告诉他反而坏了他的心境。 还小着呢,天地榜纠葛的玩意儿可太多了,他无需知道这些,需知道天地榜乃他映证所学,一展所长的地方即可,至于其他的自有他这些年长的担着。 舒照影又怕自己带歪了秋意泊,道:“小师叔祖,说一句冒昧的,本就肩挑两,与不同,等上了台若见势不妙,可不要吝啬的宝。” 秋意泊笑道:“多谢师姐关心,这个人最惜命,不会的——这样想的,一开始就当自己朵仙苑奇葩,在凌霄宗其实个器修,要有幸能苟存到后期,届时人家破了的宝,唰得一下出剑,那不技惊四座!” 舒照影:“……”苟存这个词用的妙,她想笑,但现在笑就有点不太尊敬的意思了,要忍住! 秋意泊接着道:“或者反着来?先用剑,实在不行了再出宝?但这样就少了一重反转……” “什么反转?” 秋意泊眉飞『色』舞的解释道:“您看,上了台人家一看凌霄宗,却个器修,大概率会觉得个废物,修剑不行才能去修器,等再出剑,别人就会觉得原来不个废物,个双修的天才,出人意料之感对吧!若一开始就出剑,等到后头出宝,旁人会觉得个不那么纯粹的剑修,上居还带宝——或者说修士带两个宝也不稀奇不?就没那么让人影响深刻了。” 舒照影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的喉中发出如同大鹅一般的音,她颤抖着肩膀道:“那就随小师叔祖的心意了……” 小师叔祖说得有道理,她竟无反驳! 这时候林月清醒了过来,见舒照影笑得花枝『乱』颤,不由道:“师姐,在说什么,怎么笑得妆都花了?” 舒照影立刻惨叫了一声,拿出镜子摆开了架势就开始补妆。 毕竟看给自己看的,她能受伤,但她的妆不能花! 秋意泊还第一次接触到成年女修的胭脂粉膏,在旁边奇地看,舒照影手捏小管狼毫沾了胭脂,有些手痒,转念一想秋意泊已经不还小的时候了,不能再抓他过来玩了。她遗憾的以狼毫在秋意泊的指腹上点了点,留下了一点红痕:“朱砂、松脂做的,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 秋意泊另一指尖沾了点水,在指腹碾了碾,那一点红痕被他『揉』成了一片花瓣——嗯,亏得修士不怎么出汗,面部油脂分泌也比较平衡,否则这个防水早花完了。 他眼睛一动:“有办,师姐等半日就来。” 舒照影正在补自己的眼影,闻言道:“去吧。” 秋意泊就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反正修为到瓶颈了,上午又要跟着众人练剑,他闲暇时间整点有的没的那心安理得。 此等时机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时间一晃就第十天了,今天难得休沐一日,练了剑后就不必上课了,众人都挤在甲板上,看着外头的风景。 ——不为其他,因为他已经到了东、南两域的分界线了,马上就要到大光明寺了。 此处青山连绵,云雾腾绕,远处一条绿水蜿蜒而来,最引人瞩目的便一尊山高的石佛像,拈花而坐,垂目人间,与日月交替、云蒸霞蔚之间宛若真佛降世,金光万丈,震撼难言。 众人都为此所震慑,静静地看着那尊石佛像,心中似有感悟,却又似心如古井,波澜不生。 石佛在飞船的航行下很快便消失了踪迹,随之而来的便一座连绵的庙宇,一条雪白的石阶路自庙一直延伸到山脚,以众人的眼力还能看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秋『露』黎感叹道:“没想到大光明寺这么热闹。” 秋意泊想了想说:“这应该大光明寺的下院石佛寺吧?刚在交界处,眼下应该凡界。” “这样啊。”秋『露』黎眼睛一动,小声地与林月清道:“回头偷偷溜到他下院去玩……上香不?” 秋意泊忍不住笑道:“真要上香大光明寺难道不?” 秋『露』黎瞪了他一眼:“有本事别去。” 秋意泊自不可能不去的,不同姐姐叫下来秋『露』黎也懒得与他计较,还在旁边出主意:“到时候找一位小师傅问问,什么时候比较热闹,也去……” 几人言两语之间就敲定了溜到这来玩的细节,连找知客僧的说辞都想了,为了不责众,顾真、温夷光等人都被包括在内,大家一道出也安全一点。 又过了半日,大光明寺终于到了。 为显示尊重,飞舟到了大光明寺的山脚下,众人依次下船,就见口广场上已经站了数十位僧人,为首者披红『色』袈裟,面容迈,颚下一把拖地的银白长须,见凌霄宗众人下来,便齐齐行礼:“阿-弥-陀-佛——衲乃弘院主持□□,见过各位檀越。” 众弟子齐齐行礼,哪怕孤舟真君等人也不例外,孤舟真君神『色』平淡:“大师客,请。” “数百年不见,孤舟真君仍这般不喜言语。”□□大师微微一笑,颇有调侃之意,孤舟真君则眉宇间透出了一抹无奈之『色』,“大师说笑了。” 秋意泊有些吃惊,这位大师来头不小,换了旁人他师祖连这句‘说笑了’都不会说。 离安真君笑道:“大师,您别光看师兄呀,也和您数百年不见了,您怎么不看看?” 舒照影低声给他解释道:“□□大师乃大乘巅峰的前辈,且入道极早,昔年孤舟师叔他也如同一般来参加天地榜时,这位大师就已经大乘期的前辈了。” 秋意泊等人点头,越发恭敬了起来——那确实很的一位前辈了。 □□大师果看向了离安真君,眉目慈蔼:“衲不看离安真君自有原因的,衲若多看两眼,等回了禅院,恐怕院的孔雀都不敢接近衲了。” 离安真君微微一赫:“大师,都当师祖的人了,您给留点面子可?而且那孔雀可不一个人吃的,师兄他都有份!” □□大师一笑,又看向秋临与:“果,少年出英才,哥哥这次没来?” 秋临与恭敬地道:“回禀大师,家兄突破炼神化虚不久,如今正在中闭关。” □□大师赞赏的点了点头,一手微抬轻抚胡须:“叙旧就叙到这儿了,弟子还站着呢,随衲上山吧!” 离安真君笑道:“明明您抓着寒暄……” □□大师笑而不语,引着众人上山。 这条石阶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与凌霄宗的那一条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回大家都修士了,走起来也不怎么困难,前头步俗也不快,众人一个挨着一个,脸不红不喘地便一路到了大光明寺的大。 □□大师侧脸看了他一眼,见众弟子整整齐齐地依次站着,与孤舟真君他道:“看来这次凌霄宗又要所获颇丰了。” “不的怎么敢带出来丢人?”离安真君解释道,他也看了一眼众弟子:“不过确实出息了。” 这条山路既通往大光明寺,自也有它的功效,它确实与凌霄宗的问心路有着同样筛选弟子的功效——心术不正者不可上山、心『淫』-邪者不可上山、品不坚者不可上山。 往年来偶尔还会有两个弟子半路被山路送下去,今年却全员俱在,离安真君也觉得扬眉吐。 要知道敢走这条路的派可不多,生怕被送走的弟子太多,那就太丢人了——这可四域的大比,丢人都丢到其他界域去了。 □□大师领着众人进,入后便一座极为威严端正的庭院,几个穿黄衣的僧众正在扫撒庭院,见有人到来便停下微微一礼,便又低头扫撒。 再走两步便一座雄浑巍峨的大雄宝殿,十六俱开,几位真君率先一步入内,拾香参拜,紧接着便弟子也如其行事。 秋意泊自也在其中。 这倒不什么要皈依的意思,不过入人寺庙,还要借贵宝地暂居,自礼数为先。 虽双方一佛一道,却没有什么佛道之争,反而互相尊敬。 紧接着众人便被带入了客院,孤舟和离安两位真君则随着□□大师前去其他地方,唯有秋临与跟着他一道走。 客院不算太广,但也足够一个人分到一间禅房,还规矩,秋意泊和秋怀黎、温夷光他几个住一起,安顿了之后,秋意泊就开始无聊了。 因着没有嘱咐,第一天就出『乱』逛也不太,但不出像也没有事情干。 秋意泊往外看了看,就见不少弟子都已经自发开始练剑了,要不就在打坐,像他这样抓心挠肺跟来旅游一样想去看看有什么美景的人像就他一个。 实惨。 秋意泊见状便也自己关在了房间,左右折腾自己的宝玩。 不料还没多久,便听见外面有争执声响起,秋意泊眉目一凝,径自出喝止道:“何事喧哗?” 刚来第一天就吵架,丢人不? “见过秋师兄。” “秋师兄,来了!” 外面个小弟子,其中一人面容羞红,也不知道红的还如何,秋意泊道:“说。” 小弟子拱手道:“师兄,本不欲说话,不过两位师兄太过分了,他居的衣服尽数毁了,叫如何不与他起争执?” 衣服毁了? 秋意泊皱了皱眉,什么玩意儿啊——毁衣服能说不痛不痒,羞辱的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为何?”他问道。 令两人则道:“秋师兄有所不知,此人心狡诈,在外就个惯犯,如今居要与住在一院,实在叫心中不安,才有此行径。” “可有证据?” 两名弟子对视了一眼:“……没有。” “。”秋意泊淡淡地道:“人可知诋毁同何罪名?” 妈的两个傻『逼』,出在外,在船上不闹,到了人家客院开始闹了,真假都诚心丢宗的脸。 有什么事不能忍忍吗?实在看不顺眼对方就不能私下和人换个位置住吗?非要毁人家的衣服? 傻『逼』,真的傻『逼』。 秋意泊道:“随进来,其他人散了,若听见一句风言风语,规处置。” 第 132 章 秋泊向来见面三分笑, 和大家打一片,平素又为众弟子修兵刃,骤然之间沉下脸来居然也叫大家不敢言语, 才起眼前位不光是善于炼器的炼器师,还是凌霄宗内门专出顶尖战力洗剑峰一届唯一亲传弟子。 众人齐齐应喏:“是,秋师兄/秋师叔。” 秋泊微微颔首,“你们几个,进来。” “是, 师叔。”三人应道, 随即跟着秋泊入内, 眼前干净整洁的禅房早已被布置上了秋泊一些用得惯的物品, 最引人瞩目的是面前一架剑台,自上而下齐齐地摆着十余把宝剑,每一柄都散发着迫人的寒气。 秋泊于塌上落座, 手中捧着一盏茶,低头浅啜:“怎么回事, 。” 他心中颇不耐烦。 仍旧是那名被撕了衣服的小弟子先开的口:“师叔容禀,此前在外门时我与两位师兄之间有误会,我着清者自清, 也不欲与两位师兄纠缠……” 秋泊打断道:“什么事?” 另两名弟子道:“师叔,外门之前发生过偷盗财物的事情, 有两名师弟一名师妹叫人『迷』魂, 纳戒被人抢走, 只有朱贺那几日突然与那几位师弟妹要好了起来,他的嫌疑最大!” “还有等事?”秋泊有些讶异:“可有上报各位先生与巡查队?” “……没有。” 秋泊反问:“为何不上报?” 其中一名弟子低声道:“师叔,我们并非失主,而那几位师弟妹不欲将事情闹大, 才没有上报。” “那就是没有证据。”秋泊道:“或者你们还有什么铁证?” 两人呐呐不敢言,来是全凭推测。 秋泊颔首,又向了朱贺:“此二人实名告发你偷窃财务,并无证据,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 朱贺立刻道:“我没有!” “好。”秋泊眼眸微抬,漫漫地道:“记住你今日一句,你没有做过,我当你没有做过,日后再有相似言论一律按门规处置——但若哪日发你撒了谎,也照旧是门规处置……那就不是简单的罚进寒牢待几个月亦或者罚几个月的分例么简单的事情了。” “是!秋师叔!”朱贺毫不犹豫地竖起三指,扬声道:“我敢发下天道誓,若几位师弟妹失窃的事情与我有一丝相干,叫我永生永不问道途,不登仙门!天道可鉴!” “嗯。”秋泊轻飘飘地又应了一声,向另两人:“既然朱贺已经发下天道誓,两位师侄可还有话?” 两人不知为何头皮发麻,他们低着头道:“没有,来一切都是误会,是我们错了,师叔。” 秋泊淡淡地:“还有呢?” 两人不知以然,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向了秋泊,见秋泊含笑以待,小声:“……师叔,还有什么?” 秋泊简直要给他们气死了:“道歉。你们妄议同门,毁坏同门财物,难道不该赔礼道歉?” 他也不等着两人自己明白了,觉得要等他们明白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干脆地道:“你们既然毁了他的衣衫,就各自赔他一件,没有灵石贡献点也好,没有贡献点灵材也可,再行礼道歉,出门后逢人是自己误会了,朱贺已经发下了天道誓,若以后再有人此事诋毁朱贺,你二人也需上前为他辩解。” 两人一顿,“是不是有些……” 逢人要辩解,是不是太丢人了? 秋泊眉间一,笑道:“就是要你们知道祸口出的道,众议林,曾参杀人——若你们不服,等你们出去,我只管私下传一传,只你们二人我房中离开后我房中少了几柄剑,我也不追究,我也不告宗门长辈……如何?” 两人立刻齐声道:“弟子不敢!” 两人到届时人人暗中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鄙夷目光,不由冷汗直流。 几个月前就有位王师兄,着得罪了位秋师叔而被逐出山门,听掌门真君与怀真君都发了帖子责问太虚山金虹真君教子无方,闹得人尽皆知……他们怎敢一试? “知道流言恐怖就好。”秋泊将茶盏放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磕碰声:“退下吧,既然你们三人不睦,去寻凌霄峰秋怀黎秋师叔,请他为你们新安排住处即可。” “是,秋师叔。” 三人齐齐应了一声,转而都退了出去,三人一走,秋泊松懈了背脊,往塌上一躺,心有些百味杂陈:谁凌霄宗剑修都是木头,着照样各有心思,种不上台面的小手段照样都有,可见刻板印象害人不浅。 仔细也是,他也打算用刻板印象坑别人呢。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房门忽地被敲响了,他扬声道:“请进。” 进来的是秋怀黎,秋怀黎问道:“又有人来找你修剑?” 秋泊笑道:“方才有事哥你不回来,在我赶鸭子上架处完了你倒是回来了。” 秋怀黎眉峰了:“何事?” 秋泊将此事告知了秋怀黎,秋怀黎沉『吟』道:“确实是我疏忽了,泊弟你处得很好……只是没到外门还有样的情况。” “怎么不是?”秋泊晃『荡』着自己一条腿,显得悠哉无比:“听他们一我都私下有些惊讶,只不过要训人,只好强行板着脸不问了。” “我传消息回凌霄峰,叫师傅知晓此事吧。”秋怀黎见他如此,不禁轻轻笑了笑:“行了,那我走了……来是不能躲懒,我再去排查一遍弟子们的住宿安排吧——你也休息一会儿,别睡过头了,下午要去听明心大师讲经。” “还有种好事?”秋泊不由地道。 明心大师既然已经是大乘真君,自然不会是儿八经给他们讲经么简单,此中必然隐藏着不少好处,也不知道他师祖和离安师叔是怎么服对方的。 秋怀黎也出来他的疑『惑』:“十日后离安师叔会开传道会,二十日后是大光明寺明了大师讲经,三十日后是孤舟师叔传道。” “哦——”原来是大能互换授课,秋泊笑了他师祖要开传道会,不禁觉得那画面太美:“我师祖真是为我们付出太多了……” 秋怀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骂了一句:“你个促狭的玩儿……小心叫师祖听见了,将你好一顿打。” “不是只有哥你一个人嘛。”秋泊道:“快去吧,省得麻烦。” “嗯,走了。”秋怀黎应了一声出去了,秋泊着他的背影,心他哥也不容易,在山门要帮掌门真君管一家子,出了门还要替三叔管一家子,劳苦命啊! 他打开了窗户,见温夷光他们的房间都房门紧闭,不光是他们,大部分内门弟子方才都没有出,也是闹到了秋泊面前的原,应该是方才上山时有触故吧……也不知道是什么触。 他仔细了一,是不是自己也需要随大流一起关一会儿房门打坐入定之流,不定有什么悟被他疏忽了?他了半天只觉得方才爬山挺累人的……其他就没啥了。 来他是没有份机缘。 秋泊『摸』了『摸』鼻子,伏在塌上小憩了一会儿,等到午间时分时,外面又有喧哗之声,秋泊才醒了过来,开门一原来是大光明寺来送饭了——虽然大家可以不吃,但送不送是大光明寺的礼节,吃不吃才是自己的事儿。 秋泊跟着大家一起出门领了饭,一人一个小食盒,他还多领了几个,给小伙伴门口一人摆上一个,才回了房间,打开食盒之前他先给自己做了点心准备,是和尚庙,他们不吃荤,简朴为主,不定严格到了连香辛料都不吃,小葱拌豆腐只有豆腐没有葱的那种。 做完了心准备,秋泊才打开了食盒后果然接受的很好,食盒中是两菜一汤,倒也没有他象中那么不堪,菜『色』什么的就不提了,但食材饱含灵气,清香扑鼻,放到酒楼两盘菜都不会宜。 他夹了一块红烧豆腐盖在了饭上快乐地吃了一餐。 饭后他趁着送还食盒的时候顺道问了问来送饭的僧人:“位大师,敢问附近可有什么可散心的地方?” 僧人双手合十道:“施主,大光明寺内施主尽可以随走,若遇禁地,入口处必有弟子守护,施主径自返回即可。” 言下之秋泊可以随走,不能进的地方会有人提醒,直接离开就可以了。 秋泊估『摸』了一下,大光明寺的午饭太早,离讲经还有一个半时辰,他周围散一圈步怎么都用不了一个时辰,光明大的踏出了门槛——或许是一直住在洗剑峰也跟孤舟真君学坏了,人多要是大家都有事干那还好,要是都是在吃饭谈天什么的,秋泊待一会儿还好,时间长了就有些微妙的不耐烦。 他顺着客院的小径慢慢地走着,的风格如同前面大光明寺一样,规格四平八稳,左右对称,路上偶尔遇到一些凌霄宗的弟子,见了他纷纷低头行礼,又走开了。他走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没了弟子的身影,远远只有几个僧众在扫撒。 明明已经是冬季了,为什么叶子跟扫不完一样。 秋泊抬头望去,就见院子的草木都光秃秃的,半片叶子也无,地上倒是有不少黄叶,那些僧众顺着走道将枯叶扫到路边,又自走道尽头折返,再度将被风吹的跑到道上的叶子再度扫回了路边。 秋泊站在儿了一会儿,发就算没有风,叶子也没有『乱』,他们也会轻轻地扫着地面,如同一个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 ……好奇怪。 秋泊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僧人:“位大师请留步!” 对方停住了脚步,双手合十:“施主。” 秋泊问道:“大师,能不能问一问那几位大师在做什么?” 僧人顺着他的话望向了庭中几人,道:“施主,他们在修心。” 秋泊听到回答只好了一句‘多谢大师指点’就放人走了,毕竟修什么心怎么修那都是人家门派的道统,他也不好多问。他顺着小路又绕过了一间客院,忽地就见面前有一座极为雄浑巍峨的宝殿,门口并无僧众守护,他了踏了进去。 他似乎走到了座宝殿的后门,入目是一座顶天立地的石壁,上雕一百零八罗汉,自下而上,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秋泊一瞬间有些愣怔,他抬头凝望着一座令人震撼雕壁,那些罗汉仿佛也在与他对视,他的神思不知为何一下子飞出了很远很远。 他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再回过神来后,他似乎觉得自己悟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悟到。他素来不欲纠结些,以欣赏的目光遍了每一尊罗汉像,才收回了目光,沿着光滑如镜的大石砖往内走去。 宝殿的侧面是几座佛像,骑狮骑象,神态各异,笔触灵,没有了方才的震撼之。 秋泊走到了前殿,前殿中央供着五座金佛,五彩经幡静静地悬在殿中各处,两侧红烛长明,金佛前则是鲜花素果的供案,还有一尊大鼎,其中燃着三支清香,香烟弥漫于殿中,无端有了些飘然出尘之。 秋泊拜一拜,他老家有个约定俗的规矩——见庙拜佛,见观拜神,人都已经走到了殿中,就务必要拜一拜,不然就是不恭敬。 供桌上摆着线香,秋泊伸手欲取,指尖要触到线香时又停了下来,他学着僧众的样子双手合十,规规矩矩地拜了三拜,转身出了殿门。 他又不修佛,思到了就行啦——一和不同,有没有佛道诸神那是不好,反自己随大众,啥都信,啥也不信,许愿求签求到好的那就是神仙保佑,求到坏的就是封建『迷』信不可取。一就不同了,他可是儿八经的在修道,如果真有三清在,他太恭敬给西方佛祖上香是不是就有些碍眼了? 还是算了。 殿下是一道短短的台阶,他顺着台阶下去,走得有些累了,在护栏上坐了下来,的树种的是长青的松柏,枝叶繁茂,将当空有些热辣的阳光挡了去,周围又有微凉的清风拂来,不光吹了秋泊的衣摆,也吹了宝殿四周悬着的铜铃。 那些铃声清脆又悠远,顺着风若有若无的飘来,连树叶摩挲的沙沙声都了有趣的东西,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鸟一根枝头跳到了另一根枝头,秋泊不禁眯了眯眼睛,享受一刻闲散的惬。 他在儿坐了好一会儿,思绪逐渐放空了去,朦胧间就又有了一种浓的倦,他打了个呵欠,也不敢当真就么睡下了,万一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可是那睡越来越浓,他强撑着给自己『摸』了个闹钟出来,设定了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他就睡一刻钟…… 秋泊闭上了眼睛,靠在雕刻得精美的石狮子上歪着头睡了过去。 …… 一刻钟到了,闹钟响了起来,秋泊下识的要把闹钟关掉好再睡一会儿,可手刚触碰到闹钟就给电了一下——好了,彻底清醒了。 他就觉得自己做的个闹钟很管(『操』)用(蛋)嘛!有了款闹钟,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头了。 秋泊伸了一个懒腰,一觉他睡得极香,下神清气爽,比刚入定完还舒服。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起身顺着来时的路慢吞吞地回到了住,等着和其他弟子一同前往听明心大师讲经。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天,如秋泊料,明心大师讲完经后大部分弟子都陷入了一种顿悟之中,他着瓶颈在,顿悟倒是顿悟了,就是时间有点短,在众弟子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三叔之以没有都拿暴遣天物的眼神瞪他,主要原是为他自己也在顿悟,没空搭他。 秋泊也不是很在,毕竟自己之前提升的速度太快了,有些弊端也是常的,你讲经,虽然没有把他讲得突破,但好歹瓶颈是有些松了,还有两个月呢,十日一回,还有五回呢! 欲速则不达,他不急。 他一向是个很能安排自己的人,众弟子大多都是在闭关,本来好偷溜下山去前面逛庙会也为秋『露』黎等人闭关而告吹,他一个人着满院的夜『色』凉如水,倒也不觉得寂寞,反而觉得十分舒适。 他忽然起来他之前在朔云道君的幻境趁着夜『色』去找朋友喝酒的事情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很喝酒……他了,决定下山去喝点酒。 此前僧众已经和他解释过了,在有佛寺的地方是不能开荤戒的,但是实在是馋的话下山就行——指离开佛寺在的座山头。 那位大师的时候眉目间还有些笑,来没有被少问个问题。 秋泊的纳戒还有不少海鲜和烤肉,打算趁着四下无人去搓一顿。 他脚步轻快,几乎近于飞一样的贴着道路一路下山,山壁上雕刻着不少佛像,或坐或卧,于夜『色』下依旧显得宝相庄严,还特别有安全。 他平时半夜出门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慌,在见佛像就觉得自己很平安。 起个来,他其实拿前的生辰八字算过了。占卜算命不是凌霄宗教授的点,只在一堂课上占了一刻钟,张先生给他们讲清楚原后,让大家试了一试就作罢——那毕竟算人不算己,而周围的人修为都差不多,也算不出个什么来,思到了就行了。 秋泊就给前的自己算了一算,其实八字不错,就是骨头有些轻,骨头轻是按照八字推算出来的一种数据,每一种量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一般来越越好。他前的骨头要比一般人更轻一些,其他倒没什么不好,和一般人大差不离,就是容易受到阴气,故而半夜出门时总会有些不适。 简单来,容易撞邪,但也没有到那种阴命是个鬼都要来害他的地步,只是比一般人更容易觉到异样罢了。 以他怕鬼不是没有由的——虽然前到底有没有鬼还未可知,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入夜后阴气太甚而已。 不多时,他已经下了山,时间还有很多,他也不急,只管慢慢地找有水的地方。那位大师客院在山峰不远处有一条山溪,景『色』颇好。 拜修仙赐,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小溪,只不过小溪旁边都是鹅卵石,多多少少都有溪水,不适合坐下,更不适合烧烤。 他又循着溪水的走向走了好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到了小溪的末端,那是一座极小的水潭,潭水是清澈的碧绿『色』,月光拂照,波涌银光,谭边又有几块大石,上面很是平坦,像是经常叫人坐着一样。 秋泊微微笑了笑,觉得应该是跟自己一样的人来的。 果然是个好地方,谓‘山间有火,有我,上午放火,下午进。’,生了火旁边就是水源,直接扑灭了就是了。 他在大石的缝隙间摆上了碳火,将铁丝网摆了上去,隔了撬开了壳的龙虾和扇贝,又『摸』了一块牛肉出来细细片了片,样的厚度在网上一滚就可以吃了。 他还犹嫌不足,弄了根树枝穿了一只大蹄髈,指尖一撮,是一点极光金焰他指尖飘进了蹄髈,玩儿光靠碳火不容易熟,还是先做个弊弄熟了再慢慢烤脆皮吧! 些事情他都是做熟的,蹄髈瞬间就冒出了浓郁的肉香来,秋泊深吸了一口气,往上洒了一把孜然——才是他该吃的饭! 他原本以为他能习惯大光明寺的粗茶淡饭,结果吃了三天就觉得果然人还是要吃肉的。 如果没有肉,辣条他也行。奈何大光明寺就是连点香辛料都很克制,少到秋泊都去他们家厨房教他们怎么种葱和大蒜。 他对着酒吃了两片牛肉,美得心直冒泡,四下无人,他如何坐就如何坐,也不必在乎什么形象。 他很快就解决了牛肉,打算对着自己已经皮脆肉酥的蹄髈下手,害,没人,他切什么切,直接上手!他刚捏住那根大骨咬下了第一口,见小潭中波浪翻涌,他一愣,心难道是妖怪要出来了? 不管,哪怕是妖怪,他也要先咬一口! 丰沛的肉汁在他口中迸溅了出来,秋泊呆呆地着水潭中的人……为什么是人呢?为就算是大光明寺的地界,妖怪也不可能很配合的剃个光头吧? 那人长得极为俊美出尘,纯白的亵衣散在身躯两侧,『露』出了莹白的皮肤,他的目光如同月『色』微凉,淡淡地着秋泊。 秋泊第一个法是:他要是在洗澡,都潜进水了,也不能怪我没避开吧?! 第 133 章 如果按秋泊所见之人容貌来算, 他自己和泊秋下第一,漱玉真君下第二,第三是他爹、三叔还有林月清, 现在看来,漱玉真君要和面之人并列第二。 如果说漱玉真君是一朵开到荼蘼的殷红牡丹,此人就是清奇离尘的玉兰,那一树一枝唯有这么一朵,如秋泊这样的颜狗当真还就认认真真的看一会儿。 这有什么, 大家都是男的嘛! 但莫名就是有些尴尬。 秋泊心中微动就想好对策, 他一派洒脱地放下手中的蹄髈, 大大方方地扬声道:“采采流水, 蓬蓬远春,窈窕深谷,时见美人。1古人诚不欺我!” 可怜见, 秋泊就是仗着自己美貌才敢说这话,对方要是敢说他偷窥洗澡, 秋泊就立刻来一句看他还不如看自己——比较重要的一点是对方也是个金丹巅峰,嗯……不说能不能打赢,他浑身上下挂满法宝, 能输才有鬼! 对方的目光自他身上挪开,他闭目而坐, 似乎水潭没有看上那么深一样, 见对方没有太大的反应, 秋泊才暗中松一口气,估计人家也不在被看两。 他沉下心来,专注地将自己的那只蹄髈啃完——不过这次好歹有人在,虽对方并不看他, 他也不好思再抱着蹄髈啃,拿着小刀一点点的片肉下来吃。 不多时,秋泊拿着美人下酒,吃完这一顿——说实话他刚刚就想走,但是立刻离开就有些做贼心虚,只好强忍着吃完。 将自己下山开荤腥的证据毁灭一干二净,他试探着道:“多谢大师相陪,告辞。” 对方仍旧是不言语,秋泊心中莫名,挑眉问道:“大师不责问我两句?” 对方依旧平静地坐在水中,“□□凡胎,施主既觉赏心悦目,多看两也妨。” 若不说此话,秋泊也就大大方方的走,此话一出,他便觉是有些冒犯,心中暗暗道不愧是大光明寺的大师,想法和他这种俗人不同。他在石上留下一壶果汁,权当赔礼,也不管人家要不要便离开。 大概是不要的吧。 那也妨。 秋泊顺着小溪原路返回,或许是方才唐突那位大师的关系,他有些心虚,倒不是为多看两,而是为——烤肉嘛,总会有点油水往下流,他发现那位大师之也没在,这么点油花也不危害环境,随它呗。 小溪的尽头是那小水潭。 他轻轻踩着溪水旁的鹅卵石,任清澈的溪水打湿他的鞋袜,他干脆脱鞋袜,冰凉的溪水自他的脚背上冲刷而过——也不知道对方发现没有。 秋泊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清凌的溪水,心想对方应该不在吧,毕竟这条小溪这么长,来喝水的动不知凡几,他之也见到有人淌着溪水过河,真要算脏,那确实是够脏的…… 有一头黄牛悠哉悠哉地甩着尾巴到溪旁,并不怕人,擦着秋泊的衣摆走到溪水旁,低头饮水。秋泊随手『摸』一粒丹『药』出来,吹声口哨:“来。” 黄牛见呼哨声,转头看他一,又垂下头喝水,如铜铃般的睛中仿佛还带着一抹鄙视,似乎是在说:就这? 啥玩儿?一头普通黄牛还看不上他的丹『药』? 秋泊不信邪地走到它的身边,将手凑过,黄牛特别明显的把头别过,躲开他的手。秋泊这回可看清楚,对方中还真是鄙视。 秋泊本来想把丹『药』往自己嘴里塞,偏偏又想起来现在不好吃丹『药』,他随手便抛进水中,红芽草所制的复灵丹入水即,作一股纯净的灵气散于溪中,他又『摸』一粒筑基期的回灵丹出来,对方仍是弃之如履。 “光这么?”秋泊笑着又将它扔入溪水中,取金丹期的奇心丹出来:“这已经是我手里最好的丹『药』,再不吃我可就没有。” 黄牛仍不吃,这玩儿秋泊也舍不扔进溪水里,他蹲下-身,侧脸看着黄牛温润的睛,随手从旁边拽根草来:“难道是不识货?草吃不吃?” 黄牛终于凑过来,将那根草从秋泊的手里拽走,在口中咀嚼着,还用头顶顶秋泊的手,看上是还想吃。 秋泊从纳戒中取一把红芽草出来:“懒采,凑合着吃吧。” 秋泊话音未落,手上就传来一阵温热,他哭笑不的看着黄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手掌都含入口中,不算太尖锐的牙齿在他手背上磕碰着,他连声道:“张嘴!快松开!” 噫——怪恶心的。 黄牛愣是不撒口。 秋泊想要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可那黄牛的嘴闭贼紧,用力抽手说不定那黄牛牙都要给他崩,可能是这两是受点佛法熏陶的缘故,倒也存一片善心。 黄牛乌黑的珠子里『露』出一些狡猾 秋泊不禁笑道:“怎么这么狡猾?” 他另一手从纳戒中取红芽草出来,黄牛一看见红芽草便张开口向他另一手咬来,秋泊顺势将手臂抽回来,另一手将红芽草撒在地上,那黄牛便乖巧地低头吃。 秋泊奈地在溪边将手洗,还涂三遍肥皂才算完。 黄牛吃完红芽草,湿漉漉地睛盯着他不动,看着还怪可怜的。秋泊笑着指指自己住的客院所在山峰:“你看见那做山峰吗?你将我带回,我给你两斤红芽草怎么样?” 黄牛中『露』出思索之,后重重地点点头,随即俯下身子,示秋泊上来。 秋泊失笑,黄牛的背很干净也很宽广,他直接躺在牛背上,黄牛见他躺好便站直身体,拖着慢吞吞地步伐一步一步的往客院所在山峰走。 他直视着空,那里有一条极亮的光带,星辰万千汇聚于其中,明月在另一侧悬,美不胜收。一般来说月亮很亮的晚上星星是看不见的,可今却是星月双明,甚是稀罕。 他的视野随着黄牛的步伐慢悠悠地晃动着,不知不觉中酒上涌,他便有些许睡,他低声道:“我睡一会儿,你且带着我回,走稳一些,我不急,再给你加一斤红芽草。” 黄牛发出低低的叫声,似是应,步伐果又平缓许多。 秋泊打个呵欠,有些可惜。 可惜这不是一艘小船,否则不就是‘醉后不知在水,满船星河入梦来2’吗? 嗯……不过现在也不差。 他沉入梦乡之中。 …… “小友,该醒。”忽地,有人轻唤道。 秋泊在对方发出声音的一瞬间便清醒过来,疏狂剑自袖中落下,警惕方的同时又出一身的冷汗——什么人?居能声息地到他面!若不是对方出声,他恐怕死于梦中都不知道! 面是一位眉目慈蔼的发须老者,他身穿一袭雪道袍,见他如此反应,满脸欣慰之『色』的轻抚胡须:“小友不必害怕,老道不过是一缕残魂罢。” 残魂才害怕呢! 秋泊可不想翔鸣道君的事儿再发生一次——他的机缘早已足够,根本不需要再特找什么机缘,甚至道统再加便是恶缘。 秋泊收剑,拱手道:“见过辈……不知此处是?” 他位于一个山洞之中,除却老者所坐的石榻别摆设。 “此处自是老道的传承洞。”老者笑呵呵地说,他看向那头黄牛:“小友也是我这位老友的缘,它这才将你带来我这里。” 淦,果半夜不睡觉的动都不是什么好动! 秋泊在心中暗骂一句,开始思索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机缘,原着上可没有提大光明寺里还埋着这么一个机缘——秋傲确实也地二榜,但那次是开在北域,自就没有大光明寺这一段。大光明寺在原着里就提一嘴有这么一个门派在。 他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风度翩,老者更为满:“不知道小友出身何门何派?可有师承?” “晚辈乃是东域凌霄宗门下,师祖乃是孤舟真君。”秋泊恭敬地道。 老者罢微微颔首,笑容越甚:“好,居是凌霄宗门下!孤舟……?孤舟是梨潇道君的弟子吧?算算,他也是该有徒孙的时候!” 他说道此处,声音突低下:“……梨潇的传承……情道?” 秋泊满心奈,心想这又是个老怪,他垂首躬立,将礼数做足。 老者微微晃晃脑袋,似是想起什么一样,他的神越发清明,又叹气道:“老道也算是凌霄宗有缘,如此,这一门法门便传你……果就该是你的。” 秋泊一顿:“辈何出此言?” 老者笑道:“这法门本就是为……罢,给老道留些颜面吧!你闭目细,老道这就传授于你……本还想说你若是学就转传于洗剑峰的峰主,如今一看倒是不必。” 秋泊到此处,心中转千回,立刻道:“辈容禀!” 老者问道:“怎么?” 秋泊解释道:“辈,晚辈此次来大光明寺是为宗门一道参地二榜,晚辈师祖孤舟真君此刻便在大光明寺中,想必辈也看出来,晚辈并未修习情道,师祖也另择一位师兄修习情道……辈可否稍候,晚辈这就将师祖请来。” 先想办法摆脱这老怪,后将孤舟师祖请来,后顺道把离安师叔还有他三叔也拎过来,这老怪不管是好是坏,要是能走到这一步就太平虞——那就是孤舟师祖将他杀,拿他的传承财宝走和孤舟师祖恭敬地他叙叙旧,末拿他的传承财宝走这两步。 老者一顿,还没想过有这样的道路:“……孤舟也来?” “是。”秋泊道:“晚辈境界低微,转传或许会有些错漏,辈若是想传于洗剑峰一脉,师祖为洗剑峰峰主,他已是大乘巅峰,想必更能体悟到辈的苦心。” 老者反问道:“你的思,你师祖另有一位亲传弟子,老道若传你师祖,老道那些积攒的家当也就落不到你手中,你可舍?” 秋泊不假辞『色』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兜里的钱加起来可以让凌霄宗运营五十年,他还稀罕这些? 众所周知,剑修都穷,这老道虽没有说自己是什么门派又是何人,但那种剑修的气息秋泊非常熟。 老者沉默许久,道:“你说的在理,如此,你吧……老友,你且他同。” 黄牛低鸣一声,张口咬住秋泊的衣袖,一个回首之间居将秋泊甩到它的背上,秋泊拱手道:“晚辈告辞。” “吧。”老道挥挥手,瞬间周围石洞便消失殆尽,他恍间看见漫星河,秋泊知道自己出来,暗中松一口气,他拍拍黄牛的脖子:“我下来吧,我带你上客院。” 黄牛停下脚步,秋泊便翻身下,转而一手抓住黄牛,往地上扔一个法宝——这是一艘小型的飞舟,小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灵感来自于平衡车。 他聊时整出来的,毕竟这儿不是自己宗门,大半夜的御剑飞总是不太好,他自己倒是可以贴着地面飞,但他看看几百斤的黄牛,算,还是省点力用法宝吧! 景迅速向后退,秋泊不多时便到孤舟真君的住处,孤舟真君所居乃是客院所在的峰顶,他还未敲门,院门便已轰大开,孤舟真君坐在院中一棵洗剑峰顶极为相似的松树之下,闭目而问:“小师叔,有事?” 秋泊看见那棵松树就是一愣,再看周围,布置居也洗剑峰相似,除多一圈围墙别二致。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来。 他拱手道:“见过师祖,师祖,我下山游玩之时遇见一位老者的残魂,他道他太师祖有旧,闻您在此处,有一门法门要传您,请您一见。” 孤舟真君没有睁开睛,闭口不言:“……” 秋泊顿顿:“师祖,您是还是……?” 孤舟真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道:“走。” 秋泊点点头,黄牛也催促着他快走,孤舟真君淡淡一在它身上扫过,却在半路停下来,抬手一指,便有一道剑气冲破一所客院的大门,几乎是顷刻之间便看见离安真君从中飞跃而出,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师兄,你怎么出来?” “小师叔遇到机缘,你随我同。”孤舟真君淡淡地道。 离安真君连忙说:“要不我吧,师兄你在院子里等我回来就是。” “不可,应是亲长。” 离安真君沉默一瞬,随即微微点头,又道:“『色』已晚,小师叔回休息吧。” 秋泊正想同,却被黄牛咬住衣袖,孤舟真君道:“同。” 秋泊小心翼翼地看着孤舟真君,低声问道:“师祖可是受伤?要不您回休息吧,我找温师兄也是一样的。” “妨,一点小伤。”孤舟真君道。 还真是受伤?这大光明寺居会让他师祖受伤?秋泊心有疑虑,却不好多问什么。 离安真君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怎么走哪都遇到机缘?以后要收敛着来。” 秋泊苦笑道:“师叔冤枉,我也是之间……我下山寻『摸』点吃的,结果遇上这头黄牛,说好三斤红芽草送我回来,我就是想偷个懒,谁知道将我带那位辈所在?” 黄牛地甩甩尾巴。 离安真君一笑之。 “晚辈孤舟见过昊辈。”孤舟真君一见到老者,便拱手行礼,离安真君并不认识这位老者,见状也跟着行礼道:“晚辈离安见过辈。” 老者只看着孤舟真君,中似乎有怀念之『色』涌现:“时光匆匆如流水,真的是你,孤舟。” “昊师叔为何在此?”孤舟真君仍旧是一张平静的面容,波澜不起:“可是为谁所害?” 老者摇摇头:“并非如此,不过是命到罢。” “我走后,你师傅可好?”老者又问道。 孤舟真君淡淡地道:“家师已陨落三千两百四十八年。” “三千两百四十八年……”老者重复地呢喃着这个数字,他忽地仰道:“只两年罢?只两年罢?!这贼老!为何不肯多给我一!哪怕一!叫我困于此处!梨潇——!” 老者骤噤声,气若游丝地道:“……你师傅可留下什么话来?” 孤舟真君答道:“不曾。” 老者重重地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也是……她也修的情道,怎么会将我……” 后面的字秋泊没有见,但猜也大概猜出些许,大概又是一个爱恨情缠的剧情,不过这已经是上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他也就,张嘴那就是找死。 老者中的光黯淡下,他抬手将一点光晕送到孤舟真君,疲惫地道:“这本来是想给你师傅的,如今你师傅,给你也是一样的……我后,其他也一并给你,老友,你既喜欢小友,便随着那小友吧。” “是,辈。”孤舟真君淡淡地应一声,仿佛这些恩怨情仇并不能触动他半分——本也他没有什么关系。 黄牛在老者的身边轻轻拱拱他,老者伸手在它脖子上拍拍,低声道:“总有要的一……吧……你都走吧,让老道静一静。” “是,晚辈等告辞。”孤舟真君说罢,便带着众人离开这传承洞,秋泊见一些声响,似乎是那老者的声音。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情恼……”3 此后便再也没声响,乍之间只见一声清脆的响动,众人闻声望,只见黄牛所在之处躺着一把如黄玉般的宝剑,仙气四绕,秋泊捡起它,双手奉于孤舟真君面:“师祖,这柄剑……” “你留着吧。”孤舟真君淡淡地说。 “是,师祖。” 三人一同回客院,秋泊将孤舟真君离安真君送入峰顶,便转身离。 他方一关门,孤舟真君便喷出一口鲜血,离安真君一把扶住他,低声责怪道:“师兄,你何必……?” 梨潇道君……他有所耳闻。 梨潇道君彼时已经是合道大能,只差一步便可问鼎造,可在她生最后百年间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人,但却不知道在找谁,却苦寻不,再后来……梨潇师叔已入心魔,自知法叩问造,在法自持之……自尽于剑冢之中。 “不必叫昊师叔抱憾而。”孤舟真君神『色』清淡地擦唇边的鲜血,“你也吧,不必打扰我。” “师兄!”离安真君不满地道:“明明师兄你……大师兄还要派您出来!” 孤舟真君摆摆手:“我不过是叩问炼虚合道在即,心境不稳罢。” “那不是更该在洞府中闭关?”离安真君反问道。 孤舟真君微微摇头:“若不趁着现在多走动,难道等到日后动弹不时为心魔所困吗?能解此事,对我来说很好。” 梨潇道君的配剑玉潇正在秋泊手中,黄剑给他,也算是……让两人有所慰藉吧。 离安真君低声道:“师兄你好好休息,日后讲课你不必,你养怀真那臭小子千年,也该他派上点用场……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兄你还是老实点在这儿闭关吧。” “嗯,知道。” “哎?说起来你这松树哪来的?还挺像的……这阵盘做的精致,竟和洗剑峰差不多。” “小师叔炼的。” “小师叔偏心啊!他怎么不给我也弄一个?” 孤舟真君淡淡地道:“你若修情道,只管问他要。” 离安真君嘟囔着走。 翌日,秋泊再度见到昨日那位水中僧人,对方仍旧是泡在水潭中,不言不语,便是见秋泊的脚步声也不曾睁开睛。 秋泊直接背对着他支起一个火锅。 今心情不好,懒换地方。 末,秋泊道:“多谢大师,告辞。” 他本以为僧人不会应他,却见僧人道:“施主认识我?” 秋泊:“……?” 第 134 章 秋意泊眉目间微微一动, 如云似雾目光自位大师脸上拂过。 秋意泊清淡地道:“不认识。” 说罢,他也不欲停留,转身离开了。 位大师凝望着这个古怪人背影, 缥缈云雾模糊了他身形,清风拂起了他长发与衣袍,于夜『色』中个人就像是一汪清潭,倒映着粼粼清光。 他像是应该认识他。 ……算了。 又是一日,离安真君、孤舟真君等人都有出现, 客院里依旧是一成不变清冷与寂静, 几乎所有弟子依旧在闭关, 唯有秋意泊醒着。 他想了想, 干脆也在自己房间门上挂上了闭关牌子,研究起法宝来。 既然想了打算先装成凌霄宗废柴,他是要对法宝上点心, 届天榜一开,空闲间疗伤可能都不够, 自然有间去补充法宝。 做点什么呢……防御他已经有很多了,做点攻击? 说起来他攻击法宝确实很少,毕竟他也不是个单纯器修, 他得研究几种可以攻击法宝,最综合能长间续航, 杀伤范围要广一点, 免得准头不行, 最杀伤力要强一点…… 对于秋意泊来说,攻击型法宝有三大元素:攻击范围、攻击频率、杀伤力。 往往这三要素很难集于一体。 举个不太恰当例子来说,炼精化期可使用最强法诀雷霆咒就满足攻击范围和杀伤力大要素,缺点在于频率上, 它施法间太过漫长,导致如果有队友情况下想要安稳念完咒语几乎不可能。 像他制作过爆-炸球,也是这样『毛』病,攻击范围和杀伤力都满足了,但是这玩意儿是个一次『性』用品,能扔出去多少全凭自己有多少存货,且为了提高球杀伤力,球就是个敌我不分东西,拿去打怪行,擂台比武是真不合适。 间有点短,要综合全部优点法宝应该来不及了。 秋意泊拿了纸笔,将自己需求一行一行写了下来,一会儿对照着做特『性』。 天榜大比是自抽签开始,如果运,一路遇到比较弱角『色』,直接晋升到天榜第二也是问题,但如果运不,开局第一场就遇到种子选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天榜最高境界有化神期,要是一开始就抽到化神期是麻溜让对打个指导战,然后恭敬感谢并认输吧,狗命比较重要。 先扣除最极端种情况,他一开始应该会遇到金丹至元婴个境界角『色』,金丹期对手对他来说难度不大,应该以快速结束战斗为,尽量保有自己法宝存货,应该以频率、范围为,杀伤力这一点他倒是不太担心,毕竟以他水平来说不用特意去提高,杀伤力这一块也足以应对境界修士。 紧接着是元婴期修士,对境界高于他,防御『性』法宝必然要安排起来,攻击对很有可能被对逃脱,就必须以范围和杀伤力为,要能打到对且这一次攻击是有效攻击,能对对造成致命伤害,这一点非常关键。 至于遇到化神期……就有什么用什么吧,霉成这样意思意思得了。 秋意泊列完需求,支着腮看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起来——他这样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当产品经? 要是泊意秋在就了,他们俩就可以互相提需求,效率直接翻倍。 不知道他到底突破了有……废物,早点突破完了不就可以一起来天榜了嘛! ……嗯,他自己也是个废物,要是机灵点能一起顿悟,也不至于在这里研究法宝了。 秋意泊带着微微笑意,思索着什么样法宝可以满足他条件。 金丹期……要能在对碰到他之前把对打下台,对就打不到他了。 ……高压水枪? 一丝灵感从秋意泊脑海中滑过,秋意泊简直被自己惊呆了,他将这四个字记了下来,仔细思索着它——范围广、频率高完全可以满足,水压来自于法宝,水源则来自于灵,要自己灵足够,水源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 说白了,他就做个喷泉,他自己往喷泉中心一站,要擂台不是大到离谱,水压足够情况下完全可以全力覆盖整个擂台利用水压将人推下去就行了。 这玩意儿简单! 秋意泊双眼发亮,立刻就从纳戒中『摸』出了一块下品寒铁来,高压水枪详细结构他不懂,但是他玩过摁水龙头啊!就候趁着大人睡着了或者其他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候,将大拇指按在水龙头上,就可以让水溅『射』出去——虽然每次抓住了都是一顿打。 水有一个固定出口,然后通过挤压来施加压力……一个水箱,一个变压装置,一个出口——大概是这样吧,试试就知道了! 淦,早知道有穿越这回事,他说什么当年都要考个物专业要兼修一门化学! 万宝炉从丹田里飘了出来,在秋意泊要求下委委屈屈地普通桌子大,秋意泊将寒铁塞了进去,先分出一半寒铁打造了一个四四水箱,紧接着将剩下寒铁精炼,确保它能够承受压强,做成了一个简单筒。 他又『摸』了一块下品寒水石,在上面雕刻了一个清泉咒令符,简单调校后就可以通过吸取灵石灵来产生水了。 这就这样可以了,他不想做消防队水枪,他想做是喷泉,所以直接用筒作为出水口就可以了。 度调校之后,秋意泊将它们组合到了一起,开了个阵盘进去测试这个喷泉效果。 其实作为修仙者有很多处,比如繁复地电路可以用令符来解决,材料强度和延展『性』也完全不是问题,总能找出替品,动力源除了灵石外修仙者本身也等于一个动力炉,要想法错,大概率都是可以成功。 他立在了巴掌大筒顶端,将一枚极品灵石抛入了寒水石之上,寒水石上令符一闪,几乎是顷刻之间呈现弧形水幕沿着筒圆片迸溅了出来,这个阵盘是出自奇石真君之手,专门用于测试法宝,此刻显示出喷泉威力并不大。 秋意泊尝试着亲自施加压力给筒,瞬间水幕度扩大范围,狠狠地冲撞在了阵盘四周禁制上,数据传回了秋意泊处,他看着数据,心中估算着威力——如果他施压到筒承受极限,威力大概能冲击一个练巅峰修士。 秋意泊丝毫有馁,反微笑了起来——条件成立,数据可行! 可以上材料了! 他将极品材料一一取出,眼中闪动着恶趣味光,想到届对手以及台下看客目瞪口呆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来感受科技浪(bao)漫(da)吧! 等到夜幕降临分,秋意泊总算是做完了他试验品一号,按照数据来看,开启候绝对能够将一名金丹巅峰修士冲出擂台范围,但是人也不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冲,他现在得找个人实验实验。 秋意泊打开房门,客院中寂静一片,门就有一个争结束顿悟,三叔闭关,离安师叔八成是在守着孤舟师祖——他也不找大光明寺大师测试吧? 算了,先搁置着吧,明天自己测试一下。 他伸了个懒腰,哼着曲子决定度溜下山去吃点。 是溪,是清潭,秋意泊这次扔了个石头进水里,见确实有什么不穿衣服光头冒出来,这才舒舒服服地在石头上掰开了架势,今天宵夜是来自水韵楼食盒,鱼虾蟹一应俱全,从食盒中取出候是它们放进去模样,蒜香微辣,令人口舌生津。 秋意泊端着盘子就开干了,吃到一半候他听见有脚步声,闻声侧脸望去见到了昨日位大师,大师穿着一身纯白僧衣,宝相庄严,行至他身侧候双手合十,微微一礼,秋意泊笑道:“大师,今日我先来了,您要不换一个地洗沐?” 大师摇了摇头,旁若无人走到了水潭边上,脱了衣服将自己泡了下去。 秋意泊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有些目瞪口呆,不由想着怪不得人家是大师呢,要是等位替换,他真做不到这一点。 他低头看了看刚刚不心落入溪水中扇贝壳。 ……要提醒对吗? 算了,大师大概是不会介意吧。 秋意泊收回了目光,美人洗澡第一回见是惊艳,第二回是美景,第三回就有些稀疏平常——懒得看了,也习惯了。 秋意泊吃完了宵夜,将残羹冷炙收拾干净,统一碾成了齑粉埋进了树下,权当是给树木补充养分了。他道:“多谢大师,告辞。” 大师连眼睛都有睁开,秋意泊也不在意他有有回应,转身离去了。 等他走后,和尚度睁开了眼睛……像是认识? 不打招呼是不是不太? 和尚闭上了眼睛,下回要是认出来就是打个招呼吧,不然叫师傅知道了又要挨骂了。 又一日,秋意泊测试完喷泉后又调整了材料配比,增加了水压强度和密度,他发现如果动力装置出口是圆形且连续话,会导致水压变,他沿着出口做了一圈精细活,将圆形等分成六份,每一份中做二十四个喷嘴,呈现z字形交叉,这样喷出来水又有密度,压力又强。 但新问题又出现了,喷嘴所承受压力太大,上品材料强度有点扛不住,连续使用超过半分钟后就会报废,必须要换成极品材料才行。秋意泊私心里并不想用到极品材料,极品材料一上非常容易就超过冥冥中天道设置门槛,引来天雷。 闹得声势太大有些违背了他初心。 是想想有什么材料强度会高一点吧…… 秋意泊不知不觉中出了门,散散步疏松一下自己有些僵硬大脑,不知不觉中就又走到了溪,他非常坦然『摸』出了一个锅子,将一把面撒了进去——从心!他心脏告诉他今天想吃盖浇面和手抓龙骨了! 龙骨就是猪、牛脊梁骨,换成羊就是羊蝎子。龙骨炖得禁锢软烂,香卤入味,不是敲骨吸髓是缝隙里抠肉吃都是其乐无穷。 今天这玩意儿是避免不了用手了,他见左右无人,也放心大胆捧在手里啃了起来,至于位大师他已经习惯了,对也不会关注他,就当不存在了。 不一会儿,位大师果然来了,如昨日一样,路过他与他微微一礼,缓步走向清潭。 秋意泊今天稍微注意了一些,吃完了到一旁用清泉咒洗了自己油乎乎爪子,他也不急着走——可能人就是欠,周围大师越不他,秋意泊越是想和他聊上几句。 “大师,我在这里,您褪衣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大师闭目不言。 秋意泊又道:“大师,您是在休闭口禅吗?” 大师仍旧不言。 秋意泊撇了撇嘴:“我们连续几日都在此处相见,也算是有缘吧……哪想到大师连口都不愿开。” 潭中出尘如仙和尚睫羽微动,睁开了双目:“施目光清正,并无冒犯之意,故贫僧很是自在,贫僧不修闭口禅,是不愿说话已。几日相见,确实有缘。” 秋意泊:“……”家伙,这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一鸣惊人啊! 他是不是连续回答了他三个问题? 不过能回应就是。 秋意泊笑眯眯地说:“原来大师认得我……大师,我日日在此吃肉喝酒,会不会影响到你,若有,明日我换个地。” “不会。”和尚又闭上了双眼,道:“贫僧早已辟谷,并不吃食。” 秋意泊托着腮道:“原来如此,我就放心了。” “在下凌霄宗秋意泊,不知道大师名讳?” “贫僧如明。” “如明大师。”秋意泊唤了一声,有些不适应,这天可能是‘多谢大师’说顺口了,差一点默认对名唤‘多谢’。 秋意泊起身,在如明和尚放置衣物大石边上放下了一坛果汁:“此物乃是朱颜果(大草莓)果汁,其中未放置荤腥,大师可以放心引用,秋某告辞。” “多谢施。”如明和尚应了一声,见秋意泊已经转身离去,他边走边扬手道:“明日我会备下清茶素点,若大师来,就品尝一二吧。” 如明和尚看着对踏风去背影,在心中应下了,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明日,会有一个和他见了很多面凌霄宗秋意泊来请他吃素斋,长得非常看,要看见对是金丹期,又长得比自己看,就是秋意泊了。 或许是吃了一顿饭,大脑有了足够养分,秋意泊尝试将上品天青石、上品焰晶、上品寒铁组合,增加了喷嘴材质柔韧『性』,总算是将高压喷泉给搞定了。 为了防止意外,秋意泊按照老规矩,做了六个。 一个用,一个备用,一个给备用当备用……一直套娃到第六次,秋意泊内心焦虑才了一些。 秋意泊拨了一颗糖抛进了嘴里,趁着今日有灵感,开始想想对付元婴期应该用什么样。 他『摸』出自己需求单,范围广,威力大,频率不要紧,如果范围足够广杀伤范围能覆盖整个擂台就不用考虑瞄准事情,大差不离就差不多了 ……火箭筒? 秋意泊战术后仰。 不不不,单发、能开镜、一发秒——是狙错! 就算它口径大一点,秋意泊也觉得它就是狙-击-枪! 说实在,这相比高压水枪对秋意泊来说简单得多,不用考虑什么原,要它能『射』出去,能炸,就是一把枪! 他之前做过类似,火『药』也早有成品,要做出威力足够大炮-弹就行了,他可以直接多做几把,来解决炮管过热问题……哎?岂不是等于大炮? 也不是不行,大炮作为狙上位替了,到候做八根炮管,轮换着来,中间加上散热,说不定能在化神期面前显摆显摆。 秋意泊又花了天间,将狙给搓了出来,正所谓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炮-弹洗地,秋意泊就算换到了修仙界,换了个壳子,也照样继承了这一份刻在基因里传统艺能。 哦对……炮弹一炸敌我不分,多搓几个防护『性』法宝吧,他是想把对手轰下台,不是想归于尽。 等到他将元婴期对敌武器储存差不多了,秋意泊忽然发现已经过了十五天,连讲经他都错过了一轮,更别提和如明和尚约定了。 秋意泊抹了一把脸,颇有些尴尬,人是他撩,结果干起活来彻底把人家忘在了脑后。 他收拾了一波东西,径自下了山去。 清潭处果然空无一人,他上回摆在这儿果汁坛子摆在原处,他上前查看了一下,里面果汁已经空了,参与一丁点儿果汁散发着一股发酵后腐败息,看来摆在这儿已经有一段间了。 也不知道是如明和尚喝了是被其他人喝了。 他摇了摇头,按照如明和尚『性』子,他也答应他一定回来,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放在心上。 秋意泊『揉』了『揉』鼻子,他往清潭中扔下了一个净水法宝,法宝运作之后这潭水愈发清澈了起来,他脱了上衣进了水里,将发冠散了下来,在水中梳洗。 他在房间里关了半个月,又是火『药』又是尘土,就算是有清洁咒,不洗一下是觉得一身火『药』味儿。 虽已经进了冬日,潭水也并不显得冰凉,反有一种温润之感,秋意泊循着记忆中如明和尚所坐地『摸』索了过去,果然在处寻到了一块隐在水下石头,很适合坐在上面。 他舒服地叹了口,怪不得如明和尚之前天天来泡呢,真挺舒服。 秋意泊拿出了一个托盘来,木制托盘浮于水面,载着果汁与素点顺着清波轻轻地磕在周围岩石上,发出了表着悠然散漫响声。秋意泊翻了个身,借着石头伏在了岸边,靠在石上憩。 过了今年,他是二十二是二十三?或者二十四五? 秋意泊算了算,前世加上来,他已经突破五十岁知天命大关了。 不知为何,自来到大光明寺后,他偶尔确实会有一些倦怠之感,和在做什么、想什么无关,某些候突如其来会有些倦怠之感,感觉一来,眼前一切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放下。 他年轻,照道说不至于如此。 如果他身体是普通人,五十岁了,身体各项机能退化,精力不足,会有这样倦怠感很正常,实则他身体有二十出头,应该是最年华才对。 怎么会这样呢? 秋意泊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清泉流过石上,明明泠泠淙淙,却是说不上来安静。 很舒服。 脚步声响了起来,秋意泊懒得睁开眼睛,管他是谁,很快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被注视着感觉自头顶传来,秋意泊抬起眼睛看了过去,就见白衣僧人立在他眼前。 秋意泊未语先笑,正想打个招呼,却听如明和尚道:“你是化形妖兽前辈吗?” “前辈可前往寺中录入姓名,往后要在大光明寺范围内不触犯杀戒、『色』戒,其他是如往常一样。” 秋意泊:“……” 秋意泊地道:“如明和尚,虽然失约是我不对,但张口就把我归入妖兽是不是太不修口德了?” 如明和尚仔细地看着秋意泊,道:“原来是你,秋施。” 秋意泊看着他平静如水面容,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自就认不出人脸?哪怕记得发生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但是就是记不住人脸。” 如明和尚淡淡地道:“秋施慧眼如炬。” 秋意泊:“……” 原来这是个脸盲啊! 他不是冷淡,是他妈认不出人脸,为了避免认错引起误会,于是干脆就少说话!……不是,脸盲能盲到如明和尚这个程度吗?是不是太夸张了! 他这么看一个人,要记比自己看是个金丹期不就认出来了吗? 秋意泊不信邪地道:“我长得很平庸吗?” 如明和尚双手合十:“施容貌,独步天下。” “你也认不出来?” 如明和尚道:“今日你有穿凌霄宗衣服。” 秋意泊看了一眼散落在一旁凌霄宗弟子制服:“……” 确实是穿。 第 135 章 秋意泊伏在石上, 湿漉漉的长发如有生命一般的闲散地披了一背,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笔挺的鼻梁缓缓垂落,又落在了他微微勾起的唇上, 沉黑的目中映出了粼粼的光,也不知是月光还是波光,与极致的俊美搭配在一处,便有了几分非人的妖异。 也不怪如明尚将他错认为刚化形的妖兽。 “好吧,是我的错。”秋意泊笑道:“下次见我会记得穿着衣服的……” “看来背后不能说人, 刚着怪不得喜欢来这儿泡水, 便到了。” “……”如明尚双手合十, 今日他却没有下水来, 而是盘膝坐在了谭边的巨石上,双目闭合。纯白的僧衣有半幅都落入了水中,他也并不在意, 秋意泊倚在岸边,歪着头打量着他:“为什么人的僧衣全是黄『色』的, 只有是白『色』的?难道是什么大光明寺大师兄亦或者主持亲传之类的?” 如明尚平地道:“正是。” 秋意泊:“那应该怎么称呼?佛子?师兄?道友?” 如明尚回答道:“秋施主随意即可。” 秋意泊打了个呵欠,将头发撩到了一旁,有一说一, 长发是真的不方便,他周岁后再也没剪过头发, 如今打理头发全靠与人对战(主是他爹三叔)不小心割了一茬, 然后顺手削一削, 不是狗啃的实在是不好看,估计他爹也不会让他弄。 毕竟意头太差了,这儿削发么是己出生么是直系亲长去世,是正月里剪头死舅舅的强化版本——剪头发等于死亲爹亲妈。 “那以后是大光明寺的主持了?” “如无意。” 秋意泊听罢, 不禁轻笑了起来:“是当了主持,认不出家弟子来怎么办?” 如明尚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光明寺弟子僧衣上都绣有法号。” “主持也是一位妙人!”秋意泊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末了他撩了一捧水洒在了他的身上:“今日怎么不下来泡水?” “师傅有令。” “什么令?” “……”如明尚没有回答,偏偏人家不说秋意泊越是心痒难耐:“说说看?我不说出去是了。” “……”如明尚沉默了半晌,才无奈地道:“师傅有令,若遇他人洗沐,贫僧不可共浴,以免有所误会。” “所以是先下来没事儿?”秋意泊一哂:“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那现在在做什么?” “是。”如明尚道:“等施主穿衣离去。” 秋意泊伏在石上笑出了鹅叫,他支起身子,一手抓住衣衫抖了抖,便将浑身的水汽都抖去了,他道:“,那让给……下次讲究点,我在下面放了一个净水的法宝,之前又是油又是酱的,亏泡得下去。” “多谢施主。”如明尚说罢便脱衣下水,这次换秋意泊坐在了石上,他纳戒中取出了果汁与素点,“上次说了请吃点心,今日我也带了。” 如明尚犹豫片刻,便双手合十道:“多谢秋施主。” “叫我一声秋师兄或者秋师弟得了。”秋意泊怀中抱着一只精巧的香炉,随手将一块香料扔了去,两指一撮,便有一点金『色』近白的火焰飞入了炉中,香烟顿从炉中冒了出来,秋意泊将搁置到一旁,坐看香烟丝丝袅袅。 这香料是秋意泊特意调校过的,只见香烟浮上半空,又如同瀑布一般下落,浮在水面,逐渐在水面上生长出了一朵雾做的莲花,莲花一瓣又一瓣的绽开,等绽放到了极致便陡然溃散成一团烟雾,随着花开花谢,有一番怡人的莲香涌现。 “好看吗?”秋意泊笑眯眯地道:“算是我给的赔礼。” 如明尚再度颔首:“多谢秋施……秋师兄。” 秋意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明尚趟着潭水至了他的身边,手中取了一块素点,那素点也好看,做成了梅花状,通体素白,唯有面上用筷子点了梅花,如明尚咬去了一片花瓣,便『露』出暗红『色』的素豆沙馅儿来。 如明尚安安静静地用了一块,他吃相极为斯文,几乎看不见咀嚼的动作,吃完了这一块,他又喝了一盏果汁,这才感谢道:“多谢秋师兄。” 秋意泊一分不清楚对方是因为己吃才吃还是因为他盛情难却才勉强吃的,他暗道可能是己在这儿对方也会不在,说不定人家累死累活一天等着晚上放松一会儿呢?还他这个话唠打扰……是有点惨。 秋意泊拍了拍身上的碎屑,道:“尚,我走了,若是明日有缘再见。” 他抬手将一份用牛皮纸扎好的香料放在了石上:“不必推拒,随手做的,不入品的玩意儿。” 如明尚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这位凌霄宗的弟子扭头便走了。 如明尚也不知道在什么,又取了一块梅花酥饼,愣是将这一盘子八块都吃完了,这才又回到了池中打坐。 除了师傅以,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吃的。 原来点心是这样好吃,怪不得常常供于佛祖前。 有了这一段『插』曲,秋意泊心情倒是好了起来,又有心思沉下心研究法宝了。火箭筒的炮-弹问题还是一个大弊端,得个办法保己平安才。 他沉思良久,开始从炮-弹配比上下手,如果往配方里头增加一点其他东西呢?比如极光金焰?在爆-炸的一瞬间极光金焰同炸出,一方面炸对手,一方面因为同『性』不会互斥的系,拥有极光金焰的他是不是可以免于一劫? 还是那句老话,调整配方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到底不还得看测试。 这玩意儿威力太大,秋意泊不敢冒这个风险,是实验失败的话他不死也是重伤,可周围的师叔们都在闭,他实在是找不到人去测试。 哎,烦躁。 又一日在清潭相会,秋意泊顺将这事儿抱怨给了如明尚听:“如明尚,怎么没去听讲经?还是说已经闭出来了?” 如明尚道:“贫僧常听师傅讲经。” “嗯?”秋意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六天之前不是我派的怀真君授课吗?” 如明尚这次没说话了,秋意泊也懒得追问,他托着腮道:“哎,我师兄还有师叔他们听了讲经开始闭,一天天的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我找人办点事儿都办不成。” 如明尚问道:“秋师兄为何不去听讲经?” 秋意泊道:“我在瓶颈,听了虽有感悟,用处不大。” 如明尚听罢,又问道:“秋师兄找人办何事?” 秋意泊轻笑道:“怎么?帮我?” “贫僧愿闻其详。” “算了,那玩意儿太危险了……”秋意泊微微摇头,突然又灵机一动,元婴期的不,是金丹期的可以嘛!他双眼发亮:“我还有一件法宝,一直找师兄们试一试……如明尚,可愿一试?” 如明尚的答案是起身披衣,上岸立于秋意泊面前:“秋师兄,请与我来。此处山水宜人,悔之可惜。” 秋意泊道:“不必,我可以控制法宝,站在此处,尽全力阻挡便可。” 如明尚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看见秋意泊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个无比怪异且硕大的……铁盒子? 这是秋意泊制作的高压水枪三号,完整版的区是是有指向『性』质的,秋意泊捏着水管子道:“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开了。” 如明尚内心出现了一丝犹豫,不知为何他预感有些不太好,他既然答应了秋意泊,便道:“秋师兄,请。” “小心了。”秋意泊招呼了一声,开启了保险丝,保险丝抽去后灵石便落入了启动装置中,瞬间呈现交叉网状的激流从他手中喷嘴中迸溅而出,在水流冲击到如明尚的一瞬间,如明尚退了一步,还未站稳,紧接着网状激流变成了一束,只听见噗通一声,如明尚落入了清潭之中。 他茫然地看着秋意泊:“秋师兄,此为何?” 其实他问有什么用。 虽然冲击力很大,是在卸去冲力后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难道是防御法宝?” 秋意泊一脸‘孺子可教’满意地道:“确实是防御『性』质的法宝。” ——只把对方冲下台打不到我了,所以这是一个防御『性』质的法宝没错。 秋意泊手中出现了一支玉简:“如明尚,我问答。” “秋师兄请说。” “觉得威力如何?” “金丹期修士若未修炼特殊功法,恐怕难以抵御。” 秋意泊问道:“那如果有备而来的?” 如明尚了才道:“速度有些慢了,应该很容易躲过去。” 秋意泊在心中暗暗计划,那一开始可以先用高压水枪,等到后面传开了,大家有备而来的候……嘿嘿。他又连续问了一连串的数据,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手:“多谢,如明尚。” 如明尚微微颔首,秋意泊拉着他到一旁坐下,笑眯眯地道:“我今天带了绿豆糕,试试?” 如明尚沉默不言,手上却是一块接着一块,看他吃得喜欢,秋意泊觉已经谢过了,挥挥手跑了。 又是四日,秋意泊随着众弟子一同前去听讲经,不过这次听完讲经许多人都没有再出现那种玄之又玄的顿悟感,几位大师真君见状也在暗中点头,能经历三次点拨,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秋临与则是暗中骂娘,秋意泊这兔崽子怎么一点都没有顿悟的意思?机会多难得啊!他他爹、师祖好不容易将他拉拔到了金丹中期,看这同为金丹中期的温夷光都顿悟到金丹后期了,秋『露』黎林月清等人也大多『摸』到了中期边缘,怎么他毫无动静? 真是急死人了。 不过他也明白,以秋意泊金丹境界来算,天榜能前一百算是实力很不错了,同理,温夷光等人也是。只不过他心下还是有些遗憾——往日只有洗剑峰弟子参加的天地二榜,天榜魁首定然是他们洗剑峰的。 秋临与叹了一,或许是也命也? 间太不巧了。 是他们能早入门百年,这项传统说不定还能流传下去,如今他们这一届修只有十年出头,拿不了魁首实在是怪不到他们身上。 哪怕是他他哥,虽然在二十出头已经成金丹,确实是到了八十多岁才突破了元婴期,此后便是漫长的长达几乎千年的元婴与化神期,一直到了前几年才成真君。 急不得。 两门的主事商量了一番,此后讲经便不再讲经授课了,留点间让弟子们好好稳固一下境界,于是乎客院里又恢复成了热热闹闹的一片。 按照秋意泊来说,那是宛若脱缰的哈士奇,满院子『乱』窜。 亏得大门了,否则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天『色』都未亮的候,秋『露』黎与林月清过来找到了秋意泊,秋意泊还在睡觉,愣是禁制的响动给吓醒了,起来开门还未认清楚人,见秋『露』黎已经风风火火地拉着林月清来了。 秋『露』黎看着衣衫不整的秋意泊,十分无语:“泊弟,怎么弄成这样?” 秋意泊无奈地说:“我在睡觉,难道还穿得整整齐齐的躺着吗?我是入睡还是入棺?” 这可能不是他的错觉,他姐姐真的越来越暴力了。遥当年还是个规规矩矩他房间还会敲门的小姑娘,现在两人都大了,反而说了。秋意泊觉得不是他房间有禁制,秋『露』黎可能会选择一脚将门给踹开。 林月清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秋『露』黎也忍不住跟着笑,边重重地拍了一下秋意泊:“快点收拾,等了。” 秋意泊:“啊?” “忘了?之前不是说好一起下山嘛!”秋『露』黎撸了袖子,把搁在屏风上的衣服扔到了他的身上:“温师兄、顾师弟都在闭,大哥没工夫,跟着我们一道去了。快点,我还打听过了,今日是佛诞,可热闹了。” 秋意泊这才发现今日秋『露』黎林月清都穿着齐胸襦裙,一人穿红,一人穿月白,还怪好看的。他挥了挥手,以障眼法将弟子服变成了一袭简单的青衫道:“,我当一回绿叶吧。” 秋『露』黎与林月清两人都笑了起来,秋意泊比划了一下脸:“不做个易容吗?” 秋『露』黎直接拉着他往走:“去凡间还易容?我看修仙了,回燕京考状元去吧!” 秋意泊心下微微一动,觉得秋『露』黎说的有理,捏着折扇洒然一笑。 林月清笑道:“大冬天还拿扇子?” 秋意泊不以为意,反而打开扇子潇洒的向己扇了扇,白底洒金的扇面上用墨笔写了四个斗大的字‘千岁风流’,一派的纨绔风格,看得两人一竟然无言以对。 三人坐上了大光明寺养的白鹭,这白鹭比凌霄宗的朱鹮还大两个尺码,三人坐在一只白鹭上都稳稳当当的,那白鹭也有些修为,秋『露』黎商量好了,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与凡界的那座山头,可以换一瓶回灵丹,在那儿等他们接他们回去,还能再拿两瓶回灵丹。 至于回灵丹由秋意泊友情提供。 成天待在大光明寺里听念经的白鹭哪经过这架势,当即点头如捣蒜,载着他们愣是飞出了御剑的速度。经过大概一个辰后,他们终于白鹭放在了一座山峰上。 这山峰极高,一路延绵而下,到了山腰的位置才能看见反『射』着日光的琉璃瓦片,山腰之上有一道几乎薄的看不见的禁制,还守着两名僧人。 僧人见他们来此,并没有多问什么,反而道:“一入凡间,三位道友切莫动武。” “若有事,可寻下院弟子。” “多谢两位大师。”秋『露』黎拱了拱手,两名僧人便放三人过去了。秋意泊通过禁制的一瞬间,便觉得他似乎是到了水下,空中有些憋闷,然汲取周围灵的速度变慢了,只能从空中获取极其微量的灵,够是够身体运转的,是一旦用了灵力,快速恢复估计只能靠磕丹『药』了。 三人对视一眼,彼此之间心有戚戚。 “原来凡界灵这么。”秋『露』黎感叹道:“我以前怎么不觉得?” 说实在的她有一种奇怪的扭感。 林月清一笑:“那会儿我们都没有踏入道途,然察觉不出来灵。” “也是。”秋『露』黎看向秋意泊:“泊弟,还好吧?” 秋意泊以扇子抵着下颚:“我有什么不好?挺好的呀……们闭目调整一下,叫金丹运转的慢一些,不会有那么大的不适了。” 会感到不适是因为金丹已经习惯了用高功率运作,现在灵供应不上,金丹会开始发出警报,告知身体周围灵不足,然会不好受。 实则只控制金丹运转的慢一些,体内的灵足够让运转,没有空缺,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至秋意泊是如此。 秋『露』黎林月清闻言便闭上了眼睛,静立了一会儿后两人纷纷吐出了一来,“好多了。” “那我们赶紧下去吧,错过了。”秋意泊指了指远处,他们是上而下,人却是下而上,或许是争头柱香的系,顺着寺庙的大门一路往下密密麻麻都是人,不乏各『色』给女眷用的步帐,瞧着花团锦簇,好看极了。 秋『露』黎与林月清也是许久没感受到这样热闹的氛围了,两人手中也各出现了一柄丝绢团扇,半掩着面,不为的,主是好看——其实捞秋意泊来的原因是因为凡界男女礼教森严,有秋意泊在她们两可以很多麻烦。 秋意泊走到半路,忽然转头看向了他们来的方向,只见那处云雾缥缈,空茫茫的一片,哪有什么山峰、白鹭、僧人。 他不禁轻轻笑了笑。 或许是他们来的方向不同,下来直接了寺庙,守门的僧人似乎见怪不怪的对他们了一礼,便平静地放他们去了,了寺庙后倒是引来了不僧人的注意力。 他们来是为了庙会凑个热闹,不是为了来抢头柱香的。 秋意泊唤住了一位僧人:“这位大师,敢问何处可通往山下?” 僧人放下扫帚,过礼后道:“三位施主请随我来。” 那僧人引着他们到了一处小门,打开门后却是一方峭壁,峭壁的一头悬着一条绳索,另一头却隐在了云雾中。“三位施主若是下山,只管沿着绳索而去便是,山脚下人多眼杂,三位施主还请注意。” “好,多谢大师。”三人应了一声,林月清放下掩面的扇子,轻巧地便飞身上了绳索,衣带当风,当真如同仙女降临一般。那僧人不敢多看,了一礼后便离去了。 这条绳索的主功能是为了引路,秋意泊忽然道:“师姐,等等。” “嗯?”林月清疑『惑』地看向了秋意泊,便见秋意泊『摸』了一套绳索出来,笑得特鸡贼:“我有个好办法,又省力,又轻便。” 秋意泊三两下便在绳索上整出了一个滑轮组,还带着一个简单的木板,他踩在了木板上,招呼了一声:“我先走一步。” 说罢,他便悬崖上跳了下去,刚落下三尺,便滑轮绳给拉住了,这绳索本是一路往下延伸,在重力的加持下秋意泊飞一样的便蹿了出去,他人站在木板上,丝毫不用他己废一点力。 二女眼睛一亮,也纷纷照办。 秋意泊率先穿过了云雾,山风与摇摇欲坠的绳索还有失重感带了他极大的感官享受,他眯着眼睛感受着风从身旁呼啸而过,恍然之间便有些忘却了己到底在哪里。 过山车好像啊。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后的秋『露』黎似乎在喊些什么,风太大了,秋意泊没听清。 秋『露』黎张了张嘴,还未发声,见到了秋意泊狠狠地撞在了山壁上,山石草木他砸得飞溅开来,他挂在茂密的树上,从一个浊世佳公子变成了山中一野人。 秋『露』黎林月清则是一手止住了滑轮,一边满是笑意地看着他。 随之秋『露』黎的传音才到:【我说前面有山峰,让慢点……这不撞上了吗?】 秋意泊:“……” 您是不说话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不回头,我也撞不上啊! 我又不瞎! 第 136 章 秋露黎滑行至秋意泊身边, 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笑道:“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 滑道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御剑, 只要不超过全速御剑的速度, 就是把秋意泊按在山峰上摩擦,碎的绝对是山峰, 秋意泊连点油皮都擦不破。 “没事……呸呸呸!”秋意泊和秋露黎挤在了一块踏板上, 伸手拨了身上的断枝碎叶,嘴里仿佛也进了一些, 秋露黎顺手帮他理了理衣襟, 目光自方才被他砸着的石壁上掠了过去, 忽地指着石壁笑得直打嗝:“月清,月清你看那儿!” 林月清和秋意泊顺势便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原本嶙峋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人形印记,连衣裳长袖宽袍都被烙在了上面。 林月清:“……噗。” 秋意泊可谓是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我姐叫我……别看了, 走了走了!还要不要去庙会了!” 林月清和秋露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花枝乱颤。 秋意泊:“……”操。 林月清边笑边说:“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忍住……泊师弟,我们走吧。” 秋意泊艰难地点了点头,在毁尸灭迹和就当无事发生中选了无事发生, 毕竟特意去毁印子感觉像是恼羞成怒——虽然他就是, 但是他要保持一点形象,还是算了。 这么高的地方, 再过一段时间树木重新长起来,应该没人会看见吧? 秋露黎强行止住了笑意, 带着秋意泊再度向前滑去, 滑了好一段路, 等到已经能看见山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时候, 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的扇子呢?” 秋意泊:“……丢了。” 干,把扇子给忘了。 “要不要回去拿?” 秋意泊丝毫没有犹豫地道:“算了,随手做了玩的,不值钱。” 本来就是随手做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顶多就是因为材质的问题,扇出来的风带着些许灵气。 “哦。”秋露黎应了一声,也没有追究下去,一把折扇确实不值得放在心上。 三人已经接近山脚,便捏了个法诀隐藏了身形,免得叫人看见了以为是神仙降世,索道的末端是在庙会集市后方山背面,都到了这里,三人也颇有些心急,仗着障眼法直接便飞下了山,寻了个无人的角落现了身形,如同普通香客一般进了庙会。 普一入庙会,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达摩祖师圣诞’的字样,随即便是一个摆满了香火、鲜花、素果、莲灯之类的礼佛物品的摊贩,再顺着往里头望去,便是摩肩擦踵的人群。 “走一走看一看勒——上好的状元香——!” “香囊——檀香——佛珠——!” 一个衣着还算体面的老妇梳着整齐又利落的发髻,上面还簪了一支金簪,她下巴微微扬起,双手拢于身前,问小贩道:“你这莲灯作价几何?” “夫人!”小贩连忙招呼:“只要十文钱一盏!奉于佛前长明,最是诚心不过了!” 老妇没有说话,小贩忽然领悟了过来,又满脸堆笑的拿着一盏手提的莲灯道:“您看看这一盏,这可是小子摊上最好的了!我爹自小在寺中长大,小时候便帮庙里的大师们做莲灯,那是做老了的,这莲灯精致又小巧,最适合娘子们提在手中把玩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老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问清了价格付了钱,便提着莲灯往候在一旁的步帐走去了。 秋露黎和林月清也瞅着那莲灯,秋意泊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当即走上前,刚想掏钱来买,突然意识到……呃,他没有钱。 他有钱,但是是东域的铜板,这里是南域,四域铜钱样式不同,几乎不能实现互通……他微微一沉吟,便从纳戒中掰了个银角子出来——嗯,银子总是通用的吧? 金银因为优秀的传输性能,他纳戒中还是备了不少的。他斯斯文文地道:“小哥,给我拿两个方才的那种莲灯。” 小贩见秋意泊,先是愣了愣,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才应道:“……好嘞!郎君稍候!” 小贩忙从摊子后头最高的地方又取了两盏莲灯下来,看见秋意泊手中的银角子苦笑道:“哎呦,郎君,这小的可找不开。” 秋意泊笑道:“你找我两百文铜钱就够。” 小贩又是一愣,接了银角子在口中一咬,紧接着便更是热情起来。 他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好几把香火和一张看起来非常精美的五彩经幡一并用油纸包了,这才又数出了两百文铜钱交予秋意泊:“郎君,这是小的摊子上最好的经幡与香火了,那两百文实在是不够找还郎君的,这些便当是小的补给您的……往里头走有家盛记钱庄,郎君要是路过可进去换些零散钱。您要是用得好,下回再来!小的一直在这儿摆摊的!” 小贩又看了一眼附近站着的秋露黎和林月清 “多谢。”秋意泊提着油纸包和莲灯走了回去,两女一人一盏灯分了,拎在手上你看我我看你,不由都觉得美滋滋的。 三人又顺着往里头走,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视线。修仙界少有丑人,成天的天地灵气灌体,便是不美也有几分飘然出尘的气质,更何况秋意泊、林月清这样的美人? 不过路人都很知情识趣,见三人穿着非富即贵,不敢做出什么围观不叫走的举动来,反而避着他们走,不敢多看一眼。 秋意泊看见一家热气腾腾的糕点铺,道:“哎,姐,林师姐,要不要吃点?” “好。”秋露黎应了一声,她闻着米香味,许久不用吃食的肠胃还真就有点馋了,林月清也颔首应是,秋意泊在前方带路,引着二人过去,放走到一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他强忍着没有躲,便有一个粉色的布包砸在了他的肩上,落进他怀里便松了开来。 那是一张粉色的帕子,里头还裹着一只绣得精细的香囊,帕子方散开便有一股草木清香,混杂在满街的香火气息中有些不易察觉,却也十分难得了。 秋意泊捏着帕子,顺势往来的方向看去,便见附近有一位与爹娘一同来摆摊的少女,看着他接了帕子,大大方方地向他笑了笑,被她娘拧了一把,这才不好意思地躲了去。 秋露黎以扇柄戳戳林月清的胳膊:“完了,我家弟弟叫人给看中了,月清,一会儿要是真有人上来抢他,你带着他先跑,我来断后。” 林月清也唉声叹气地道:“还是我来断后,你带着他先跑吧。” “那不行,万一人家将你们两一同抢走了怎么办?回去别说老祖,就是师傅也要打死我不可。” 秋意泊无奈地道:“那咱们三个谁都别跑,一同给人当外室去吧,等着我爹和三叔来救算了。” 二女笑做了一团,秋意泊上前将帕子和香囊还给了人家爹娘,到了糕点铺子又是一番折腾,小二忙着给他们重新擦拭了桌椅,这才毕恭毕敬地请他们入座。 “几位郎君娘子,要用些什么?小店别的不敢说,用料都是干净的。” 秋意泊道:“来几个拿手的点心吧,再准备两包素点,一会儿上山供到佛前。” “好嘞,您请稍等。” 糕点摊子不大,只有三张桌子,其他两张都坐了人,林月清好奇地打量着其中一个独坐的男人,对方满脸沧桑,身上衣服看着却是不错,头顶还带了个有帷幕的斗笠,在摊中怎么看怎么奇怪。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头微微测了测,居然就避了开来。 林月清小声地与秋露黎道:“那是不是传说中的江湖侠士?” 秋露黎也看见了,她低声道:“应该是吧,来吃东西还带着斗笠,有些奇怪……” 秋意泊是背对着那男人做的,调笑道:“你看这儿人那么多,说不定是衙役捕头之流的人物,候着惯偷呢!” 秋意泊以前听过一个笑话,如果在人流稀少的时候到首都某个标志性建筑去,可能除了你自己外,其他人都是便衣。 那斗笠人的帷幕动了动,似是听见了。秋意泊三人连忙正襟危坐,显示出自己是个大大的良民。 吃过了糕饼,又打包了点心,秋意泊双手已经提满了东西,奈何两位姐姐似是买兴大起,看不值钱的木头簪子都恨不得买一打回去换着戴,秋意泊见旁边就是方才卖灯小贩说的盛记钱庄,便将手里的铜钱尽数给了她们,道:“我去换些钱来吧,你们这样这可不经花。” 两人摆了摆手道:“快去快回。” 秋意泊一点都不怕来什么流氓纨绔,真要来了吃亏的肯定不是他姐和林师姐就对了。 说不定他还要去拦一拦,免得她们真把人打死了,这可不好交代。 ——当然,要是来的是拐子,死了也活该。 秋意泊进了钱庄换了五贯铜钱,一两银子可以换一贯钱,一贯钱是一千文,足够他们花销了,随后又特意从后门出去,见四下无人就将钱香火素点之类的全部扔进了纳戒,换了个两手轻松。 甚至还临时整了个褡裢出来,一会儿好装两人的东西。 没想到从后头绕回前头街上,就发现人群围做了一团,卖簪子木梳的小贩鼓着勇气拦在了林月清和秋露黎身前,对面前的人道:“休要胡说八道,与两位娘子同来的郎君去钱庄了,片刻便要回来,佛祖脚下,也敢行此拐骗之事,也不怕遭天谴!” 面前是几个人高马大的壮丁,后方则是停着一架马车,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正撩着帘子盯着林月清和秋露黎看:“什么郎君不郎君的,这分明就是我家两个妾室!还不让开!” 壮丁喝道:“还不让开!否则休要怪某不客气了!若是叫打断腿也是活该!” 秋露黎握着团扇的手紧了紧,却被林月清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她低声道:“别闹事。” 她们是来玩的,又是在大光明寺客居,今日是佛祖圣诞,闹了事情出来就不好交代了,大不了跟着他们走,回头给个教训得了。 秋意泊扬声道:“我怎不知我两位姐姐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妾室?这位郎君,你也配?” 众人纷纷让开了道,秋意泊对着小贩颔首:“多谢你。” 小厮见秋意泊回来瞬间松了一口气:“郎君回来了就好。” 他也是想着这几人非富即贵,这才敢鼓着勇气上前拦一拦。 那公子哥看了一眼秋意泊,眼睛就直了:“没想到啊……姐姐好看,弟弟更好看,来人,给我抓起来带走!回头我重重有赏!” “光天化日,你也敢当众抢人?”秋意泊眉目微动,他的想法和林月清相似,已经闹得这么大了,这里就没人来管管?还是说不敢管? “你也不看看我姓什么!”那公子哥笑道:“美人,跟着我回去,吃香喝辣都有你的。” 秋意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即就想给对方一个教训,正想动手,却见一个背着大刀的壮汉突然扬声道道:“你也不撒泡尿找找你自己,你也配?洒家今日来此诚心拜佛,没想到居然还能遇见这种不要脸的癞皮狗,洒家杀了你,想必佛祖也不怪罪我!”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一行人瞬间就看向了那壮汉,那壮汉见状更是胸膛挺起,站得笔直,抬手就将背后九环大刀给卸了下来,提在手中,摆了架势,且不说他功夫如何,气势上倒是很能唬人。 他高喝道:“且来!” 别说是公子哥,就是他那些家丁心中都是一恘,暗中吞了一口唾沫,眼见那大刀闪烁着青光,便知道是饮过血的利器。其中一个一直站在车旁文士模样的人道:“郎君,老夫人叫您早点上山,在山下逗留太久恐怕老夫人是要怪罪的……” 公子哥听罢:“哼!今天少爷不和你们计较!我们走!” 一行人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了,那壮汉收起大刀,嗤笑道:“没卵-蛋的玩意儿!就知道欺软怕硬!” 他又喝到:“都看什么看,散了!你们也想来抢人吗?” 围观的众人叫他一喝,也不敢再围观,鸟兽四散。那壮汉这才收了刀,回头看秋意泊三人:“我看你们三人也是非富即贵,怎么出门都不带家丁仆婢来,若是再遇到这等人,可等不到洒家这样的来救!” 秋意泊心念一动,给公子哥的马车上做了点小手脚,他拱手道:“多谢壮士相救!我与家姐感激不尽。” 林月清和秋露黎也纷纷施礼,壮汉一摆手,扭头挤进人群便走了。 还未走两步,便听见前头一声巨响,只见前头好端端的走着的马车忽然惊了马,那马一跑,车轴莫名就断了去,在地上翻了好几圈才算是完,木头碎片散了一地,方才那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浑身狼狈,抱着腿在地上哀叫痛呼。 他呸了一声,“恶人有恶报!” 方才那是多么引人注目的情况,众人眼见着公子哥莫名其妙的惊马又摔断了腿,不由高呼:“是佛祖显灵了!” “佛祖显灵了!此人对佛祖不敬,遭了天谴!” “佛祖——!”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纷纷下跪,向天空的方向叩拜不已,秋意泊三人面面相觑,将一块银子扔到方才帮忙的小贩摊上,就默默地溜进了小巷子里,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道:“车轴我干的。” “我惊的马。” “我炸的车。” 三人不禁都笑出了声——得了,看来谁都没忍住。 三人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叩拜不已的人群,将自己买的东西都塞进了纳戒,提在手上实在是太麻烦了。外面人群叩拜完了后便开始往山上涌去,想来是要上山拜佛,三人等着他们走得差不多了,街上空了出来,又开始到外面去逛。 秋意泊一开始还好,随着双手负担逐渐加重,便有些苦不堪言了,往日里他自己逛街没觉得如何,今日和秋露黎和林月清出来逛只觉得一个字——累! 他开始怀念起前世商场里的废物寄存……哦不是,是老公男朋友寄存处了。 “姐,要不这样,你们俩易个容,我去茶楼等你们?”秋意泊动了动脚,明明体力很好,却感觉脚有些酸痛,他懂,那是心累的。 秋露黎想了想也好,顶着真容那是一时之想,现在发现太麻烦了,还是易容吧。 秋意泊应了一声好,三人转进了小巷子里,各自易容后便分开走了,约定在茶楼碰头。 秋意泊往茶楼的方向走去,或许是没了姐姐们在旁边看着,不由轻松了许多,连带着自己也有兴趣在路边摊子上看两眼,忽地他眼前一亮,走到了一家摊子前。 这个摊子卖的是玉制品和石制品,玉制品不必说,路边摊能有什么好的,玉质大多粗糙不堪,倒是那几样石雕挺有意思的,这里选取的大多是鹅卵石,溪边上就能捡的那种,圆润的石子上雕刻着佛祖、莲花、鲤鱼等纹样,配合着鹅卵石长久冲刷后的莹润,很有几分意境。 秋意泊上前选了两个最喜欢的,看着看着又觉得哪个都很好看,干脆包圆了下来,小贩一边忙着给他装起来,一边道:“这位郎君,这可有些沉了,是否要小的帮您送到住处去?”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石佛寺占地极广,今日又是圣诞,许多香客都租住在了山下的客栈或者别院,否则怎么来得及上山? 秋意泊道:“也好,你这鹅卵石在哪买的,我有些手痒,你也一并卖些给我。” 秋意泊突然想到他上次买石头就被奇石真君给碰瓷了,成就了师徒缘分,他不由轻笑了一声,神情温和了些许……等到天地二榜后就回百炼山看看,他还不知道他师傅吗?或许别的修士说是闭关那就是真的闭关,百炼山弟子闭关那八成是在研究什么,门外多烦他一会儿也就应了。 “瞧您说的,这怎么好意思再收郎君的银子。”小贩说着就从摊子,挑中的只管拿走就是了,都是小的从溪边捡的,本也不值钱。” 秋意泊直接蹲下-身去翻捡,他也不介意衣服拖到了地上——其实蛮奇怪的,在如明和尚那边鹅卵石他看也不看一眼,但凭借着记忆比这一麻袋好看的多了去了,今日却莫名喜欢上了这些。 这些鹅卵石形态各异,他挑了两只白底带黑色水路花纹的,瞅着刚好一副山水画,等回山上稍微雕刻几笔,做个防御的令符,就是很好的一件配饰了。 澜和叔一定很喜欢。 他已经想好了,等天地二榜后如无其他意外,他要去百炼山,见过师傅后再一路入东域凡界,回他的快乐老家去待一阵。 希望到时候泊意秋也出关了,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还有这块白色带了一片娇艳的红痕的鹅卵石,质地清透,握在手中大小也合适,回去雕一条丹顶红鲤鱼握在手中把玩是正正好好。 秋意泊挑起来毫不手软,他想着这些自己拿着玩,那些则是留给泊意秋玩,他喜欢的他肯定也喜欢,为了避免造成内讧,他还是多买一些吧。 等回大光明寺,他就问问如明和尚哪里鹅卵石又多又好,他去薅一点,偌大一个大光明寺,总不至于连两块鹅卵石都要计较。 一块纯黑的鹅卵石入手,秋意泊眉峰一动,有些惊讶地低头去看,这块鹅卵石……好像不太一样?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若有若无的灵气从鹅卵石的内部传入了他的手掌,若不是身处凡界,这么点灵气秋意泊肯定会忽略过去,但是现下便如同黑夜孤灯,显眼得不能更显眼了。 他将那一块鹅卵石放在了挑拣的堆里,状若无事的继续挑拣了起来。 他看似速度极慢,其实速度却很快,果然又在这一麻袋里找到了一块带着灵气的鹅卵石。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哥,你这些鹅卵石在哪里捡的?我也去捡一些。” 小贩还在仔细地帮秋意泊打包,他卖的不便宜,自然附赠了许多锦盒,他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就从这儿往外走三十里路,有一座小荷山,那儿就有这么一片河滩上都是。” 秋意泊应了一声,他将那些鹅卵石都撞进了小贩给的褡裢里头,将一锭银子放在了装鹅卵石的袋子里,支着脸等着小贩将他买的那些全部打包完。 小荷山……他要不要去一次? 感觉是有点名堂在里头的,但是他其实又不怎么想要机缘了…… 算了。 人要知足,拿着这两块已经很够本了。 哎嘿。 小荷山。 某邪修残魂今日也很茫然:“不对啊……我明明就将我的本命法宝扔出去了,也被修士捡到了……为何那人不来?难道他不贪心吗?” “哎……难道真是时也命也……” 第 137 章 秋意泊犹豫了一下,将一块令符交予了小贩,叫他将这满满一车的雕件儿送到山上石佛寺,又给了他些许赏钱, 他要是愿意自己挑亦或者找挑夫来都行。 小贩接了赏钱,爽快无比地答应了下来, 心道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眼前这位郎君一看就是一位贵人,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能住在石佛寺里头的,说不定还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 他这手艺是不是还不错?都被这样的贵人赏识了! 小贩今年二十五岁整, 学这石雕手艺前后算算也已经有十五年了,两年前师傅叫他出了师,靠这两年摆摊也算是存了点银钱。 这石佛寺虽然好,但地处实在是偏僻,若不是圣诞是万万没有这么多人的,他早想着要不要去附近的丰城寻个差事,但是他娘子却叫他不要去,丰城地方虽好,可他这手艺也就是靠着石佛寺,雕件中卖的最好的是佛像,若是去了丰城,难道还会有那么多人买他的雕件吗? 他也觉得娘子说得有道理,一直在犹豫,可今日来了位贵人一下子包圆了他的雕件,顿时让他升起了一点信心—说不定去了丰城也会有很多贵人喜欢呢? 他可以去试试,若是不成再回来就是了。 但若是真吃得开,闺女的未来就不愁了!他想着才满一岁的小女儿,脸上露出一点傻笑,又捏了捏怀里的银子,闺女你等着,爹一定要挣来多多的银钱,以后叫你底气十足,左右吃不了苦。 秋意泊与小贩敲定了便去了隔壁的茶楼,看这装潢,也是这石佛寺脚下数一数二的了,他的脚步微顿,便有眼尖的小二迎了上来∶这位郎君,吃茶还是用饭?今天客多,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您原谅则个,里面请- 这一溜话说的都不带磕绊,秋意泊道∶吃茶。 好嘞,客人进门,万事顺意——!小二高呼了一声,殷勤的将他引到了一楼一座上,秋意泊见大堂中果然坐满了人,只剩下一两个位置,他的目光刚看向二楼,小二便立即道∶郎君对不住,,二楼包间儿已经满座了,一楼热闹了些,您要是不喜欢,小人替您摆两架屏风出来,也是自在的。 算了,就这么着吧。秋意泊想了想说道,都坐到一楼了,要不要屏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大家都是这么直截了当的坐着,自己架起了屏风才引人注意呢。 如果想要引人瞩目,他易什么容。 小二则是又热情地应了一声,张嘴便是一连串∶鄙店最好的是铁观音,茶树都是种在石佛山上的,用的都是今年存下的梅花雪,此外还有龙井碧螺春大红袍.……. 秋意泊听得头大,梅花雪水这玩意儿他知道,就是取梅花花瓣上的雪存下来泡茶,谁知道里头有多少鸟屎灰尘?他摇头道∶来一壶碧螺春,再来一个攒盒。 小二连道∶好嘞,郎君稍座! 秋意泊见人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天是佛诞,很多点心茶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小二没一会便去又复返,连带着一个托盘,将东西麻利的摆在了秋意泊的桌上。 客官,您的碧螺春和攒盒。小二殷勤地将碧螺春过了一道,第二遍沸水入盏,碧螺春的香气便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他将茶盏放在了秋意泊面前,又擦去了桌上水渍后才转身去应其他的客人., 攒盒中是四色的点心,碧绿的茶饼、金黄的素春卷、白色的糯米糕、褐色的蜜饯上反射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光,这几样摆在一起,还当真有些让人食指大动。 秋意泊配着茶水吃了块茶饼,茶饼是红豆沙的馅儿,茶水的苦味刚好与红豆沙的甜中和了起来,最难得的是这外头的酥皮也带着一股茶香,秋意泊一连吃了两块才作罢。 他又伸手往春卷去,刚咬了一口便被里头滚烫的馅儿给烫了一下,紧接着便 是鲜美咸香从舌尖迸发出来,秋意泊吃得眯了眯眼睛——回头打包个百来盒吧,给师叔师祖他们送点,还有同门师兄弟兼如明和尚。 没想到这山下随便一家茶楼做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水韵楼的饭菜也好吃,可更多的是占了食材的优势,各种食材受了天地灵气培育,哪怕一条鱼都有练气的修为,哪怕什么都不做,直接将生的食材端上来那都是好吃的。 哪像这一家,红豆沙又细又甜,没有一点豆皮,又甜的恰到好处,丝毫不会喧宾夺主,搭着茶水吃那是正好。水韵楼和这家比不是手艺上落了下乘,而是在心思上。 他刚想唤了小二来,却见小二已经引了一人向他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郎君,今日店中实在是客满,可否让这位大侠与您拼个桌?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抬首望去,却见是方才卖点心小摊子里的那位斗笠侠客,就是被他推测是个便衣的那位。他想到人家可能是便衣,便道∶请。 多谢郎君!多谢郎君!小二道了谢,又问那侠客要吃点什么,侠客要了壶铁观音,却没有要茶点 ,小二不以为意,正想告辞却又被秋意泊叫住了∶等等。 郎君有何吩咐? 秋意泊道∶给我来一百份攒盒,送到我的住处去。 好嘞!一百份攒盒是吧…… 小二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郎君,小的耳拙,郎君是说一百份攒盒? -旁的斗签侠客也诧异地看着他。 是。秋意泊斟酌了一下,今天佛诞人家估计很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一百份来,就是拿得出来那也是供给今天的客户的,他要是全要了估计人家也不会卖,他接着道∶这样吧,明日午时之前送到我的住处? 郎君,这样的事情小的没办法做主。小二道∶您稍候,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来。 去吧。 哎! 小二一溜烟的就走了。 秋意泊惬意地拈了一块米糕送入口中,嗯…….米糕也好吃,要不多加点?等回了宗门也算是给大家带了一份土特产? 大光明寺虽好,但你说土特产吧……那确实是没有,秋意泊也不好跑到人家厨房说给他做个几百份小吃再来个几百斤茶叶,真敢去了八成也是要被人赶出来的。至于这里嘛,能出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 没一会儿掌柜的就来了,这位郎君,听小二说您想要一百份攒盒?这……这几日佛诞,店里可能腾不出这个人手来,请您见谅。 不,我要五百份。秋意泊直接扔了两块银饼出来∶这些算是订金,明日午时之前送到石佛寺,不知可否? 掌柜的眼睛都直了,那么大两块银饼,,怎么也得一百两银子了,他这攒盒才卖一钱银子,这已经是占着佛诞的光,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名士富商,所以临时提了价了,否则谁会花一钱银子买八块点心? 这位郎君居然是住在石佛寺的? 他没敢去捞那块银饼,当即拱手道∶郎君容禀,这五百份攒盒实在是太多,小店一日之内实在是做不出来,郎君可否宽限两日, 三日后一定送到寺中。 秋意泊想了想∶也行。 掌柜的这才取了桌上的银饼,那银饼入手就沉甸甸的,他也顾不得其他,往口中一咬,随即满脸堆笑的应是。 秋意泊给了他一块令牌,到时候送到石佛寺他也好取——大不了他三天后再下来一趟呗,也不算是什么烦事。 掌柜走后,他又叫小二续了一壶茶,专心等着秋露黎和林月清来,他看似在看风景,实则分了一道神识沉入了蜂令之中,他往蜂令里植入了一个消消乐,不通网也能玩的单机,左右 无事,打着玩儿呗。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旁边的斗笠侠客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打量他,秋意泊也没有太关注。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秋意泊和斗笠侠客桌上续了第三道水,秋露黎和林月清才姗姗到来。她们还是维持着分开时候的模样,两手空空,八成是寻了个角落将买的东西塞进纳戒了。秋意泊一直留意着门口,见她们进来便向她们招了招手。 秋露黎目露喜色,与林月清一道坐在了他的身边,秋露黎拿了两个杯子给自己和林月清各倒了一杯茶,灌进去后才抱怨道∶你说是茶楼,又没说是哪个茶楼,我与师姐找了好几家才摸到这儿。 秋意泊笑道∶我看姐姐你是走迷路了才是,说出来我又不会笑你……方才说好是茶楼,我还特意指了给你看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看破不说破,泊师弟你明白吗?林月清轻笑道,她又看向同桌的斗笠大侠∶这位是? 这位大侠是与我拼桌的,我也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秋意泊将面前又点了一份的攒盒推到了她们两面前∶这家攒盒不错,师姐你们试试。 两人各择了一块吃了,也感觉十分不错,秋意泊笑道∶我问店家订了五百份,回头咱们分分,带回去送送人。 哎?这主意倒是好。秋露黎道∶我也加一点吧,平时喝喝茶吃着倒是方便的,各位师姐妹也肯定喜欢。 林月清道∶你们俩都送攒盒,那我送点什么?这茶叶不错,泊师弟,帮我订个几百斤茶叶,免得跟你们送重了。 好啊。秋意泊笑着叫来了掌柜,又加订了几分,可能是他出手太过阔绰的关系,掌柜的不敢欺瞒,道∶郎君、娘子有所不知,鄙店的茶叶都是源自前头的青方斋,几百斤茶叶我们是真的拿不出来,若郎君、娘子们真想要,可往青方斋去问问还有没有。 也行。反正他们也得上山,几步路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人用完了茶点便结账告辞了,三人走在路上,林月清道∶好像那个戴斗笠的在跟着我们? 秋意泊道∶估计是顺路吧。 也是。 个身形矮小的男子从三人身边擦肩而过,秋露黎脚步一顿,一手如电一般的握住了男子的手臂向后一弯一折,那男子便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那男子被秋露黎抓着的那只手上还拉着秋露黎悬在一侧的宫绦,一枚刀片在他指间闪烁着锋锐的光,看样子是想要将秋露黎的官绦给割下来。 宫绦下方悬着一枚成色上好的玉佩,他的目标应该是玉佩。 秋露黎这一身衣服看似普通,但好歹也是灵材所制,哪是一把凡间的刀片就能削断的? 打人啦——有人打人啦——!男子率先叫了起来∶我的手断了!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打人—差爷—差爷你们在哪儿——有人打人啦—— 秋露黎眉间一动,手指再度用力,那男子疼得脸色煞白,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扯下来了。 秋意泊揉了揉眉心∶姐,不好动武。 秋露黎耸了耸肩∶一个没注意。 她也不是诚心想动武,她感觉到有人接近,手比脑子快,等反应过来已经按住了对方。 人群围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偷东西被抓了吧!叫我说佛祖脚下行窃,也不怕遭天谴!看客低声道∶就方才晌午的时候还有人当街想要拉走良家,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把腿给摔断了!看那小娘子身量纤纤,怎么可能将他手拧断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那是一位女壮士! 呸,就你促狭! 秋意泊听到此处忍不住打量 着秋露黎,那秋露黎确实是一位女壮士,开山劈石不在话下的那种! 让开,都让开—!一队衙役很快地就挤进了人群∶闹腾什么呢! 那娘子,还不快将人放开!何事在这儿起争执!还动起手来!也不怕佛祖怪罪!衙役喝道。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露黎松开手去,那矮小的偷儿就摔了个大马趴,秋意泊拱手道∶几位差爷,这人想要行窃,人赃并获,还请几位差爷给个处置! 他脚下踢了踢,将方才那男子手中的刀片踢到了衙役脚下。 忽地听那偷儿大叫道∶二舅,是我啊二舅!我怎么可能去偷东西呢!我从他们旁边路过,就给他们逮着非说我偷东西!咱们家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我做什么要偷!我的手断了!他们还把我的手给拧断了! 那衙役目光微闪,一脚踩在了刀片上∶什么偷不偷的,我只看见你们聚众挑事!你们敢在这里闹事,都给我抓起来带回衙门处置! 三人面面相觑,秋露黎和林月清更是无言以对,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出来玩遇到调戏良家妇女的也就算了,遇到偷儿居然还要被衙役带回衙门,听着感觉还要怪罪他们? 七八个衙役已经围了上来,呼喝着人群∶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林月清突然温柔地说∶是我们不好,不该闹事,我们先随差爷们去衙门吧,有什么事也好分辨。 秋意泊一愣,随即明白下来∶师姐说的是,我们随差爷去衙门吧。 这里人太多了也不好出手,去了衙门就不一样了。 哼!现在才知道不要闹事?晚了!带走!衙役阴嗖嗖地说道∶带走! 三人被带离了庙会,越走就越是偏僻,不太像是衙门所在,秋意泊道∶几位差爷,我们知道错了,这里有些银子,权当是劳烦几位差爷跑这么一趟……. 他身边的衙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一会儿有你们使银子的时候! 三人的耳力极好,听见最前头的两个衙役说∶……那男的杀了,两个小娘子虽然长得一般,倒也算是清秀,咱们哥几个今晚享用了,明日就拉去丰城卖给槐花楼,嘿,也是一笔钱。 听小六说他们在茶楼里花了不少钱,会不会有点来头? 有点来头如何?这年头失踪个把人算什么?哪家贵人出行不带着奴婢家丁?连个步帐都没有,这么抛头露面的算什么贵人?哪怕真是贵人,人都进了槐花楼,先不说他们家里还能不能找到,就是找到了难道他们家里还有脸将她们带回去不成?只当是没有这个女儿罢了! 小声些,万一叫他们听见……. 听见又如何,都到了这儿了, 难道还能跑不成? 秋露黎眉峰一挑,当即就打算杀人,却听秋意泊传音道∶【姐姐别急,等着看看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林月清也传音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落到我们手上也算他倒霉。】 秋露黎抱怨道∶【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南域还有王法吗?】 【贱人哪里都有。】秋意泊笑道∶【想想王家那几个也就觉得他们也就那样了。】 秋露黎听林月清说过在离火境中的事儿了,不由道∶【也就是王思欣跑得快,否则我非教训她一顿不可。】 前面的衙役回过头来又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各个气定神闲面带微笑,与同伴道∶他们也挺奇怪的,都走到这儿了居然半点都不慌。 呵,想着还有人能捞他们出来吧!他身边的人道∶可惜了,晌午就听说有三只肥羊,长得还似神仙似地,出手阔绰………不过那三人想 是有佛祖庇佑,算了,还是这三只吧! 秋意泊挑眉∶原来中午就盯上他们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只不过他们换了张脸,让对方以为是跟丢了。 地方越来越偏僻了,本来还能看见庙会房屋的影子,如今却是入目只有青山绿水,领头的衙役突然停下了脚步∶就这儿吧! 秋意泊道∶几位差爷,你们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衙门吗?这是何处? 领头的衙役嘿嘿笑了笑∶这就是衙门,也就是你的埋身之处!至于你两位姐妹自然有好去处等着她们! 秋意泊心中有些遗憾,看来对方不准备将他们带去老巢了——或许他们也没有老巢?他正欲动手,骤然之间面前落下了一道黑影来,正是方才那斗笠侠客! 紧接着那群衙役身后也出现了两名黑衣斗笠侠客,衙役们纷纷抽出刀来∶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你们想劫囚!要命的快让开! 秋意泊身前这位侠客摘了斗笠,露出一张刚毅的面容来,对面衙役纷纷变色,惊呼∶头儿? 头儿怎么来了?他不是回老家探亲了吗?! 为首的衙役很快便收敛了惊讶之情,讨好的笑道∶头儿,您怎么来了?这几人当街闹事,我们正打算带他们回去问案呢!此前还担心是不是什么贵人,但您之前一直训导我们不畏强权,便特意绕一圈再将他们带回去,免得有人跟踪 李青山喝道∶住口。 他神色冷然,王建、张力,赵三……我方才听得一清二楚,不必再狡辩,我只问你们一句,三个月前失踪的两名女子,是不是也是你们干的? 头儿,您这话说的。衙役涎笑道∶这佛诞人那么多,混入几个拐子也是正常的事情,怎么就是我们干的呢?您误会了,我们怎么敢干这种事情?拐人可是要流放的! 既然如此,那便只按这三人与你们定罪!李青山道∶你们意图拐卖良家女子,杀人抢劫,这总没有可说的吧? 衙役等一愣∶头儿!您是认真的? 其他人也叫道∶头儿,我们给您认个错,放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确实是第- 住口!李青云又喝了一声,众人呐呐不敢言,只有方才领头的衙役冷笑了一声∶李青山,敬着你平时为人正直,我赵老三不怕说一句,你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我们家里有老有小,衙门已经拖欠了半年的月钱,我们若不想点法子,我们吃什么? 你不爱做这种下-流事,我们也不逼着你! 李青山,你现在扭头就走,以后大家见了还是同僚,你要是执意要管闲事,别怪兄弟们不念旧情! 李青山咬了咬牙∶你们就不怕遭报应! 衙役冷笑道∶若真有报应,要劈也不是我先死!我们这儿都是这样了,别的地方如何你可知道?你要是想替天行道,只管往京城去,杀了那皇帝老儿! 歪门邪道 !李青山闭了闭眼睛,一手抽出了长剑∶动手吧。 站在衙役身后的两个斗笠侠客纷纷喝道∶李大哥,不要与他们废话,他们叫猪油蒙了心了! 衙役又道:“早听说头儿你以前是绿林大盗,怎么,这就是你的兄弟们?头儿,你之前做过的事也没比我们好多少,重案在身吧﹖你何必跟我们为难?” 秋意泊等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三人宛若瓜田里的渣,满嘴都是瓜,这瓜还不停的反转。本以为是遭遇了杀人抢劫,又看似是钓鱼行动,钓就钓吧,鱼上钩了,结果钩子也是绿林大盗?还重案在身? 凡间这么精彩的吗? 第 138 章 双方人马已经战做了一团,黑衣斗笠客虽然只有三人,与八-九名衙役却丝毫不落下风,手法极其干净利落, 手中刀光闪, 便是血花四溅。 一捧血喷在了林月清脚前,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鲜血为泥土瞬间吞噬,形成了暗沉的点。 林月清满脸懵逼∶【那我们怎么办等他们打完】 【等他们打完我们说不定还要被杀人灭口吧】秋露黎也是一脸饱经风霜∶【早走晚走都一样,现在就走吧……反正也逛得差不多了,直接回山上,顺道问问石佛寺的弟子有没有茶叶卖,我记得这种佛寺一般都有的卖的。】 【也行。】 两人正商议着,前面的战况却越发激烈起来, 李青山手中长刀闪烁着锋锐的青光,刀面凝寒微霜,手起刀落之下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众人见状纷纷胆颤,那领头的赵三高喝道∶"李青山, 你居然杀了王建!难道你全然不顾往日兄弟同僚情份了吗" "杀就杀了。"李青山横刀在手,眉目刚毅∶"人命在手,死了也不冤枉。" 赵三喝道∶"兄弟们跟我上!今日不是李青山死,就是我们亡!" 衙役们也纷纷高呼了一声,向李青山冲去,赵三紧随其后,目光微闪,脚下一错居然冲着秋意泊等人来了,秋意泊正侧脸与林月清她们说话,感知到有刀横来,想也未想便伸出一手,两指轻轻巧巧地捏住了刀刃。 赵三见状就是一愣,手中长刀居然动弹不得,他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秋意泊的手,就是这么一只如竹如玉的手轻而易举的夹住了他的刀!这怎么可能! 可下一瞬间,他手中忽然一松,长刀又顺势下落,只听眼前这儒雅的郎君高呼道∶"杀人啦--救命—-- 一边喊着,这郎君还一手抓了一位姐妹,转身就逃。 赵三还以为方才是自己的错觉,正欲追去,骤然之间便有刀风向他后背袭来,他不得已之下只能回身去接,便见一位斗笠客冷然地道∶"还想去追做梦!" 三人一阵疯跑,也没见着有人追过来,等到了他们视线外便停了下来,秋露黎笑道∶"你怎么想出来的,方才那一声很有精髓!" 林月清也忍不住笑,这点距离三人走着跟散步一样,连个气都不带喘的∶"高!" 这样一来他们没有正儿八经的出手,对方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 秋意泊也觉得自己神来一笔,按照他的性子,没有当场将刀折断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当时偏偏就是那么做了。 秋意泊放出了自己的平衡车,简单说了一下用法,三人便捏了个障眼法,往索道那处去——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最妥帖不过。 他边道∶"只是没想到原来南域乱成这个样子。" 他仰头看天∶"天象平稳,不像是乱世将至的模样。" 秋露黎纳闷地道∶"你什么时候学了看天象" 秋意泊无所谓的道∶"我随便说说的。" 秋露黎翻了个白眼,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来上香的人太多了若是人人太平,人人过得顺心,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上香呢"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她想了想又说∶"泊弟,你记得燕京附近有一座清风观吗小时候我去过一次,,正逢太清道德天尊圣诞,清风观也是东域道教圣地,可远远没有这么多人来……也就是近郊的富贵人家来得多些,若说是远道而来的,那确实是没有多少。" 秋意泊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哪怕是现代交通极为发达,遇上三清圣诞,网上都是全程直播,人也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多,虽然有现代佛道式微的道理在,但也可以和路途方便互相抵消了。 为什么现代佛道式微他觉得还是因为只要是个健全人,家中没有什么重病事故,只要靠着双手肯努力,都能做到衣食保暖,房子可能买不起,但偶尔吃顿好的,买一件稍好的衣服,买一个心仪的游戏那是完全够的。 哪怕没有文化,只要肯吃苦,跑到一线城市送个外卖,一个月下来也有万把块钱。大多数人都忙于工作,忙于生活,且这些能给他们带来满足感,再加上科学发展,佛道自然式微。 大部分人还是如同秋意泊一样的——不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毕竟是老祖宗的东西能流传至今的,总有那么几分道理在。 林月清神色平淡,语气平和∶"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回去与宗门通报一声,叫弟子们少往南域来吧。。 遇上乱世,他们这样的修仙者就要少来,因果缠身不是说着玩的。 秋露黎点头应了,秋意泊却觉得心中有些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他点了点头也应—也罢,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必再想,大道理上没错就是了。 三人很快就上了索道,径自回了石佛寺。那块小平台依旧如他们来时空无一人,院门松松地搭着,秋意泊上前推开了门,还是那一名扫地僧人放了扫帚过来迎他们。 秋意泊先告知了对方他买了一些东西,几日后会送上门来,请石佛寺代收一下,他三日后来取,,另外又问了问有没有茶叶卖,僧人双手合十应了,他们约定了日后来取茶叶后便顺着仙凡结界回了大光明寺。 然而在通过仙凡结界的一瞬间,三人不约而同地吐了一口血,秋露黎和林月清不多,甚至算不上一个轻伤,就是损失了一些血气,而秋意泊则是要重一些,算是轻伤了。 守着结界的僧人见他们如此,询问道∶"几位施主,可有大碍" 秋意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无事,就是损失了一些气血罢了。大师,我们这是… 僧人双手合十,低眉敛目地道∶"施主可是在凡间动了手应该是一桩小事。" 秋意泊看向了林月清,他动了那个调戏他们的公子哥的马车还在最后下意识的夹住了人家的刀,秋露黎除了这桩事外就拧了个毛贼,倒是林月清,因为分开了一段时间,倒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动过其他手。 林月清也就是在公子哥那儿动了手脚,,她挑眉道∶"我教训了一个意图当街强抢民女的纨绔,大师,难道就是因为此事我们只是让他断了腿,并未杀他。" "正是。"僧人淡淡地说∶"世上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施主已是超脱之人,仙凡有别,纠缠其中,自然有因果缠身……只是这因果轻微,恐怕那人就算不因为几位施主的缘故,也早该死了。" 秋意泊道∶"原来如此…大师我还有一问。" "施主请说。" "我们不光是教训了一个纨绔,还教训了一个毛贼,还卷入了一场械斗……但另外两件事似乎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 僧人答道∶"施主只管这么想,若您只是一个凡人,是否能做到此事若动用了仙家手段,必然会有因果缠身,若身为凡人也能做到,便无事。"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教训纨绔子弟,如果三人凭借着自身上前把人拽下来打∶顿那就没事 ,如果暗搓搓用灵气惊马析车轴 ,那就会有因果缠身。他两指夹住长刀虽然看似有些离谱,但他好歹也是勤修苦练武艺十余年,算是个江湖高手,凡人要是有他这个地步应该也能做到。 但要是以双指折断长刀,就是凡人做不到的事情了。 南域的锻造工艺比较成熟,他当时看李青山手中刀就觉得是一柄难得一见的宝刀了,要不是工艺达到一个水平根本铸造不出那样可以凝霜的宝刀。 那几个衙役手中持的虽然没有李青山的好,看着也颇为陈旧,却也是熟铁工艺,也就是钢材。钢材强度和韧性都比较高,就算是武林高手想要依靠两根手指去折断一把钢刀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秋露黎那个就更别说了,拧个小毛贼而已,学过武的都能做到。 所以三人这一口血,是为了那纨绔吐的, 就是秋意泊的重一些,难道是因为他是主谋的关系毕竟车轴是他拆的,不拆车轴人可能也摔不下来,就算有林月清叫马车滚了两圈,但到底顾忌着到底人多,没有敢叫马的速度太快,免得撞上了无辜路人。 秋露黎俏脸含霜∶"早知道就把他拖下来打一顿!" "那下次"秋意泊笑道∶"多谢大师,我们知晓了,以后会注意的。" "三位施主请便。"僧人再度一礼,便回了原位,不再言语。 三人来时那头白鹭还等着他们呢,见他们来了欢悦的啼鸣了一声,张开双翅便向他们飞来,三人对视了一眼,脚尖一点便飞身上了白鹭。 三人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想∶怪不得明明可以自由出入凡界,却很少有人愿意进去,这等因果真是防不胜防啊! 秋意泊则是又想到了一件事∶怪不得他爹在凡界生活那么久,丝毫不动用修仙的手段呢!这因果换在谁身上吃得消等他回燕京,他也要注意这一点,免得天天轻伤重伤不断。 这么一想,这可能也是天道对修仙者的制约吧…… 毕竟修仙的想要动手,靠凡人那是真的没有什么反击之力,话说起来,不是听说那些邪道修土动不动就屠城嘛他们是怎么熬过因果反噬来的等回去问问他三叔。 回到了客院后三人便各自回了房间,那一口血气吐了到底也是要补回来的,尤其秋意泊还是个轻伤,纷纷打坐入定,等到秋意泊再醒,便是二十日后了。 再有十天,天地二榜就要开启了。 秋意泊想起了自己的糕饼,顿时摸了摸鼻子,大半个月了,该不会全嫂了吧他见林月清房门紧闭,不像是出来过的样子,就干脆下山替她一并取了。 结果他跑到石佛寺一问,顺利拿到了自己买的那一批石雕和林月清的茶叶,攒盒却是一个没有,石佛寺中有专门处理此事的僧人,道人家根本没有送过来,他气得在心里狂翻白眼,下山去找掌柜的算账去了。 那茶楼还开着,见秋意泊进来小二和掌柜的都大惊失色,小二说话都磕巴了起来∶"郎、郎君!您、您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呢,人已经跪了下去。 亏得佛诞已经过去了,堂中没有什么人。 掌柜的满脸惊骇,秋意泊满是不悦地道∶"说好三日就送攒盒,我问了石佛寺,说是你们根本没有送去,怎么,你们打算毁约" 掌柜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他顺着日光看见秋意泊的影子,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郎君容禀 ,这实在是误会 !"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他不敢推诿到石佛寺的身上,只能道∶"做攒盒的白案厨子手受了伤,小老儿便派了一名小厮上石佛寺打算将订金退还郎君,那小厮与我说已经告知郎君了,不想……不想今日郎君上门,原来是那小厮在其中作妖 !" 其实真相是秋意泊等人出门后闹出了衙役的事情,就距离他们不远,他们深知衙役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是李捕头带走那还能囫固个回来,要是其他捕头带走那就没见过回来的人。东家得知了此事,叫他们就当不知道此事,免得那家人家找不到人怪罪到他们头上来。 贵人可是不讲道理的,自家郎君娘子丢了,哪管你是不是罪魁祸首,他们的气总要出的。 说到底也是他有罪过,当时听见眼前这位郎君开口要五百个攒盒,便应该将人请入后堂详谈,而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叫人财露了白,惹来那群豺狼! 哪能想到人居然还能上门来呢!他们见到这位郎君的时候险些以为是冤魂上门索命来了! 秋意泊懒得管他们到底是何原由∶"我今日既来了,你们若是在日落前拿不出来,就别怪我叫人砸你们的招牌了。" "是是是。"掌柜地一迭声应了,请秋意泊坐了,叫人关了店门,又道厨后吩咐几位大厨子一道动手,连小二账房都招呼去烧炉劈柴,这还不够,又去其他店里请了白案厨子来帮忙,这才在夜幕降临之前将五百份攒盒拿了出来,又叫了挑夫帮着送上了山,秋意泊将钱付了,算是了结了这一笔账。 也亏得攒盒就是好看,里面的量却不多,蒸上一锅便能凑五十盒的量,八个炉灶齐烧,好悬凑齐了。 秋意泊带着东西回了客院,先给各位师兄弟送了一波,又送了一些给孤舟真君、离安真君,最后才带着攒盒去找秋临与。 秋临与早就听说了秋意泊拿着点心到处送人,还想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呢,结果看来往的弟子都在谈攒盒,自己的却迟迟不到,见秋意泊总算是来了,故作没好气地道∶"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叔叔" 按照规矩,秋意泊应该先送师祖,再送离安师叔与他,最后才是各位同门。 秋意泊挑眉笑道∶"三叔你还吃这个醋我还特意最后一个来,好跟你说安心说会儿话。 秋临与也就是装出来给秋意泊看看的,他还没小气到这么点东西能叫他眼红的份上。他轻笑道∶"哦说什么听说你们下山玩去了回来后都闭关了该。" 秋意泊将攒盒摆在了桌上,又取了茶叶来泡∶"三叔你知道啦我还正想问你呢。" 秋临与在他身边落座,享受着小兔患子给他端茶倒水,他是个聪明人,秋意泊张口便知道他要问些什么∶"你爹那会儿正值炼神还虚劫数,此劫与凡尘有关,故而不能妄动,此为其一。其二便是身处凡界,稍有不慎便要因果缠身,故而干脆就不动。" 秋临与斜眼看了一眼秋意泊∶"没事,但若你拿着纳戒去运送军械之流,便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这么厉害啊!"秋意泊突然想起了什么,苦着脸道∶"完了,我之前在春溪城往家里托运了一批丹药,虽然都是不入品的人参丸之类的,但吊命什么绝对没有问题,三叔,我会不会有事啊" 秋临与沉着脸,秋意泊看着他的模样越来越心慌,秋临与却陡然一笑∶"你都好好坐在这儿了,你说呢" "你不必太过惊慌。"秋临与细细与他分析∶"且不说你送的是不入品的丹药,便是入品也是无碍——难道我们修仙了就不是秋家人了一家人一荣共荣,一损俱损,我等血脉出自秋家,受家族供养,受父母养育,才有幸踏入道途,家族受我等反哺也是理所当然。" 秋意泊∶"那就是说……自家人无所谓" "否则那些世家大族是从何来的"秋临与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就说与你有仇的那个,难道王家家里就没有一个凡人各个都身怀灵根就因为他们有个真君老祖我与你爹都是真君,若在往上,能追溯到的老祖也是一位元婴修士,难道我们家就各个身怀灵根了" "我们秋家每隔几代才有一名身怀灵根者,这一次你、露黎、怀黎等五人都身怀灵根,甚至没有一个是玄品以下,算是意外中的意外。"他说到此处顿了顿∶"我与你爹都暗中警惕了些,生怕是有不好的兆头,不过现在看来,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秋意泊知道秋临与说的是他曾经和秋临与提过的原著一事。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临与接着道∶"王家本家看似人人有灵根,确实与不与凡人通婚有些关系,但实则他们家在凡界势力不小,四域都有分枝,有灵根的孩子出生后就会被抱到本家抚养,你也是饱读诗书,你说说,一个家族若无人扶持 ,可能做到如此枝繁叶茂的地步" "不可能。"就算是王谢之家,也不过是风流几百年,朝代更替、天灾人祸,随便一个都能很轻易地折断一个氏族的根基,一旦没落想要复起就难了。 "是,自然不可能。王家在凡界官场纵横,难道手下没有一个冤死的人"秋临与道∶"那金虹那老贼不也好好的吗" 秋意泊沉思片刻∶"我懂了三叔,只要不是太过分,其实自家人是可以的,因果这一说主要针对于外人,且玄之又玄。家人是家人,家人犯事那是家人的事情……是这个意思吗" 秋临与俯身打开了窗子,他倚在窗沿上,感受着微风拂面,他眯了眯眼睛∶"也不全是,此中度量,还要你自己把握……未防出人意料,不入凡界,那自然万事俱佳,若是入了凡界,当自己是个凡人是最安全的……你专程来问我,你有回燕京的心思" "嗯。"秋意泊大大方方地道∶"我有些想家了,等到天地二榜结束,我想回家一阵子。 秋临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带着一些奇异地神色,却道∶"也好,距离天榜还有十日,明日起差不多要启程了,你自己警醒一些。" "是,三叔。"秋意泊告辞。 秋临与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喃喃道∶"……这么早难道是太师祖的幻境之故" 修仙者的第一次真正的劫数,不是什么天劫,也不是什么瓶颈,而是心结。 当一人踏入仙途,一开始或许不如何,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再然后呢等他已经年过五十,他的亲人他的故友都已经踏入了人生的末端,等他蓦然回首,昔日亲朋旧友早已故去,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他是否能接受这样的孤寂他是否能挨住那样的悲戚 为什么修仙界会将有灵根的孩子在六岁到十六岁的时候带入宗门,其一自然是年纪小好调-教,其二便是六岁还是一个不大记事的年纪,带回来便能感受到宗门内处处都是同伴,处处都是亲人——吾道不孤。 而为什么一旦超过十六岁,就算是有灵根也不大会带引入仙途呢因为已经和凡尘纠葛过深,就算是入了仙途,大部分人也迟早会陨落于第一次劫数中——若是不破这一劫,就只能等到寿元活生生地熬尽,说是陨落于此也不差。 而小时便入凌霄宗的弟子当身边的同伴、师长陷入寿元将尽亦或者已经尽数陨落时,或许才会遇上这一劫。若心境稳固,便干脆不会遇上这一劫。但修仙者寿命悠长,以凌霄宗内门弟子来举例,便是等到弟子全数元婴或许都不会遭遇这样的情况。 秋意泊让他觉得很是奇怪,明明秋意泊只有二十出头,但他看着,秋意泊似乎已经进入了这个劫数中了。 真是奇怪。 昔日他与他哥也已经是金丹期了,那时因为父母故去,两人返回燕京治丧,惊闻长辈已经悉数故去,双双遭遇此劫。 或许是因为太师祖朔云道君的幻境的缘故 这种话,却不能告诉秋意泊,也不能告诉其他弟子。这个劫数,只能靠自己去过,谁也帮不了他们。 秋临与微微动了动嘴唇,不管怎么说,既然遇上了,过不去,也就止步于此了。 大大卡 另一侧,秋意泊却是欢乐地去了小清潭,二话不说讲攒盒砸进了水里,扬起的水花浇了在潭中沐浴的僧人满头。 “如明和尚,我特意下山带回来的,你试试” 如明和尚看了看秋意泊的脸,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嗯…金丹期,长的美,凌霄宗,叫他和尚… “多谢秋师兄。“ 第 139 章 又是一日天公作美, 晴光滟。 若是说曾经在通往东域修仙界时远远一望的仙山剪影叫秋意泊心生震撼,如今眼前这一幕便是叫他再度感叹于修仙界的奇妙。 面前一碧万顷,浩渺无边,他们到时正直日出,满眼浮光跃金,身有双翼的金红大鱼自湖中一跃而出,华美的双翅在空中展开,载着它飞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湖面倒映着它的身影,又陡然向上攀升,翱翔天际。 它与承载着秋意泊的宝船擦肩而过,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金芒,无意间与他们对视,它的眼中倒映出了整艘宝船的影子,几乎所有人都能在它的眼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影子。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了起来, 大鱼闪烁着七彩磷光的薄翼于众人头顶飞掠而过,在此刻,几乎所有人领略到了一种来自于巨物的震撼与恐惧。 离安真君一手持杯,神态自若,随意将杯中酒液泼洒了去,那条金红大鱼便仿佛刺伤了双眼, 于空中向后仰去,重重摔入了湖水之中, 激起了冲天的浪花。 数百艘宝船缓缓航行于空中,每一艘宝船都代表着一个门派。 一原来修真界的规模真的不能算是村头打架, 人还是很多的。 秋临与瞟了他一眼,警告道∶今日人多,别给宗门丢人。 秋意泊微微一笑,一派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刷得一下打开了折扇向自己扇了扇,他低声道∶三叔,像我这样的站出去只有长脸的,没有丢人的。 离安真君嘴唇动了动,伸手一点面前酒杯,示意秋意泊少说话多干活——因为秋意泊和林月清长得好的关系,被离安真君提溜到前面当门面,跟个金童玉女似地往他们这一桌两侧站着当花瓶。 沿着船舷还侍立着众多弟子,都是颜值达标修为过人的,往那儿一站身形挺拔修长,精气神十足,就是远远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再看相邻的大光明寺宝船,也是如同凌霄宗一般,诸位高僧闭目坐于宝船中央,宝相庄严,只是看着,便有一番令人不敢亵渎之感。 -都是面子工程。 秋意泊又想起了出发之前,两门真君大能将弟子们集合在一处训话,不外乎要努力拼搏映证所学不负数十年、数百年勤修苦学,不得行下作之事之流等。 然而等到回到客院,三叔、离安师叔便又将众人提溜到了跟前,又着重嘱咐了一番,明里暗里都指着和离开凌霄宗时掌门真君的话∶天榜第二,小命第一,天榜输了下次再来,小命没了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宗门。 当然,这不是在打击弟子们的斗志,各峰师叔、真君都在上头看着,谁是大意输了还是真的毫无胜算都一清二楚,毫无胜算的回家再练,能赢却输了的也仔细等着。 秋意泊本来觉得这样再三强调不好,就是很打击人的斗志,毕竟与人比拼有时候靠得就是意志,双方非常有可能在伯仲之间,就看谁比谁狠得下心,然而没想到的是等离安真君说罢,满院子的弟子除了他以外好像都是摩拳擦掌,还有人高呼必然为宗门取下一个名次来。 后来秋意泊单独就被秋临与拎到了房间里谈话,大意还是不变,但后面变成了但凡还有一口气就不许认输,要是只剩半口气了,那就认输吧。 秋临与深知秋意泊的德性,他和其他弟子不同,其他弟子听了他们的话会严格执行,并且努力到不能再努力才会放弃,秋意泊听了这话,但凡他自己估摸着觉得没有赢面,八成立刻就自己跳下台了,都不用对方动手。 秋临与将一个纳戒塞到了他的手中,秋意泊一看,好家伙,里面全都是能让他用半口气活下来的法宝——由百炼山各位真君倾情提供,言明就是给秋意泊的,要不是天地二榜颇为重要,他们早来凌霄宗抢人了。 秋意泊 和奇石真君的书信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现在卡在一个痛点上,就等着秋意泊回来一起研究。对于百炼山的修士来说,此事事关大道,不得马虎,万一因为秋意泊意外陨落而研究不出来,怕是要生出心魔来! 给点法宝算什么,大家一人做个五六七八个能挨化神一击的法宝又不费事!而且灵石钱财他们有的是! 秋意泊痛并快乐着,拿了人家那么大的人情,希望这个问题能快点解决,否则他想回燕京的事情还有得磨。 随着宝船缓缓航行,几座连绵青山的剪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而凌霄宗的宝船却在此刻开始向下而去,轻巧地入了水,停在了湖面上。四面八方各个宗门也不约而同的将宝船停在了湖中,不再航行。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有一艘宝船靠了过来,船头坐了一名英姿飒爽的蓝衣女子,一腿弓起踩在了船舷上,颇有名士狂放之态∶离安,这回是你来?你师兄呢?我还等着和他打一架!方才见你露了一手,看来修为有所精进啊! 她的目光有若实质,在众弟子身上扫过∶不错嘛,看来这一届又要与你们一争魁首了! 孤舟真君没有出现在舱外,他自一月前便不再露面,秋意泊估摸着是因为那位无名前辈传授的法门的关系。 那是自然!离安真君笑着扬声道∶师兄闭关呢,广英,不如你先与怀真较量一番?若是连怀真都打不过,也不必再去劳动我师兄了。 怀真?广英真君看向了坐在一侧的秋临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不愧是孤舟真君门下,这么快就进阶合体了? 有空来较量较量! 秋临与微笑道∶晚辈不敢。 即入炼神还虚,什么敢不敢?女子大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回头莫走! 女子说罢,她们的船便向右侧驶去,离安真君摇头道∶广英还是老样子.… 他低声为众弟子解释道∶广英真君出生南域太玄剑派,生性爽朗,与我宗互为友宗,日后见了广英真君不可失礼。 众弟子齐齐应是。 秋意泊琢磨了出来一点味道,看来太玄剑派应该跟他们凌雪宗关系比较一般,而广英真君可能和离安师叔等人有私交,如果太玄剑派和凌霄宗关系很好,那就不是 ''不可失礼''了,而是直接 ''执弟子礼''。 拿百炼山来举例,凌霄宗与百炼山弟子见了双方前辈大能那就是互执弟子礼,视作同门师长看待。其中固然有秋意泊的关系在,但此事已成定局,就算秋意泊不在了,凌霄宗和百炼山也不会轻易背弃对方。 又有一艘宝船驶来,这艘船与其他门派仙气袅袅不同—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具鱼尸骸骨,那骸骨硕大无比,只是靠近便有一股森冷阴寒之气扑面而来,鱼头上站着一名戴着半面面具的削瘦男子,身后则是站着几名与他装扮相似的弟子,为首者阴测测地看了一眼凌霄宗的宝船,恰与离安真君对上了视线。 秋意泊与林月清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直了起来,源自真君大能的恐怖威压几乎让他们浑身僵硬。 离安真君不动如初,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 秋意泊几乎下意识要放出法宝来抵御,却想着现在站在船头,代表的是凌霄宗一门的门面,被唬得放法宝抵御是怎么回事?要脸不要?——要是在野外遇见,秋意泊放个法宝什么的理所应当,可现在离安真君和他三叔在侧,是绝对没有生命危险的。 两人头上都渗出了点点汗水,再看下方侍立的弟子,人人也如他们一般在艰难抵御。 骤然之间,他们身上的威压消失了,秋临与点了点桌面,秋意泊便为他斟满了酒杯。离安真君目光如剑∶如何?没叫奇寒 真君失望吧?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可惜了。 秋意泊不动声色地将额间汗水蒸发了去,方才应该是他三叔动的手,为他们挡了那位真君的威压。秋临与嗤笑道∶御兽宗奇寒真君也不过如此。'' 离安真君淡笑道∶彼时你为元婴,他为化神,败于你手,自然是要怀恨在心的。 众人心中了悟--是仇家! 忽地,天地间响起了浑厚悠远的钟声,似是穿越了时光与空间,自遥远的亘古而来,传至了现今。看不见的音波在湖面上拂过,满目烟波在此刻凝固,水平如镜,天地一色。 众弟子蓦然惊呼了一声,有什么东西自湖中升起,将他们送上了高空。湖水自四面八方倾泻而下,随着空中七彩微光,一座无与伦比的高山托着他们高高升起,穿破了层层云雾。 这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又似乎是很久,上百艘宝船被停在了山峦各处,天空中爆闪出一道明光,一轴硕大的卷轴凭空而出,向下滑去,竟然自山顶一路延伸到了山脚。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上书∶ 天榜第一名东域凌霄宗·化神期·秋临与。 天榜第二名北域长风谷·化神期·望云川。 天榜第三名南域大光明寺·化神期·性慧。 :: -路往下,便是天榜第一名至天榜一百名,再往下则是地榜。 上面的字迹倏然之间模糊了去,重新拟定了排行,天榜第一的名字叫科秋意泊等人一愣,上面居然写着∶天榜第一名东域凌霄宗·金丹期·温夷光! 而第二名则是归给了西域的一名化神修士。 瞬时间,无数目光像凌霄宗望来,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秋意泊与林月清身上,两人最为引人瞩目,这 ''温夷光''很可能就在两人之中! 众弟子的目光悄悄看着温夷光,却又极快地收了回去,身形越发挺拔笔直,丝毫不弱了气势去。 温夷光以金丹修为被天地二榜默认为天榜第一,不管此后有没有什么变动,他们都与有荣焉! 离安真君看着那天地二榜,不禁颔首∶好。 天地二榜是—件极其强大的法宝,是一位上古大能研制,可自动录取碧波湖范围内的修十,以潜力、实力综合进行排行,每次开启后首先展示的是上一次天地二榜的最终排行结果,此后便会自动更新榜单。 而温夷光能以金丹之境排行第一,说明温夷光潜力惊人——上一次做到以金丹之境出现在天榜第一的便是孤舟真君,最后孤舟真君在天榜之战中突破元婴,越境击败化神期对手,从那一届开始一直到孤舟真君突破炼神还虚,天榜第一从未更改过姓名。 不过一共加起来也没几次——孤舟真君只五百年便从金丹期突破到了炼神还虚了。 秋临与轻笑道∶本该如此。 上一届天地二榜要不是他哥哥已经进入炼神还虚劫,在凡间轻易动弹不得,否则这天榜第一和第二,总是他们两人的。 秋意泊扫了一眼天地二榜,天榜和地榜前十都有凌霄宗三人在,舒照影、顾璇玑都榜上有名,他找了找自己, 发现自己在天榜五十八名,他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了起来。 他名次这么低的吗? 他也是天灵根好不好,难道他比温师兄差很多? 他又看了看他四周的人,发现至少也是个元婴期,大部分还是化神,,不由心生安慰——还行,他还是很强的嘛! 天地二榜再度散发出一阵光晕,山峦之上便出现了无数屋舍,而山峰的上半截则出现了无数高耸的平台,那应该就是擂台了。 嗯,很好!他的高压喷泉枪的范 别人都在感叹此景奇妙,秋意泊则是以目光测量了一下擂台-围足以覆盖整个平台!计划可行!不用再度调整了! 众门派收起宝船,各自入了屋舍安置,孤舟真君也自船中出现,与众弟子一颔首便再度进入屋舍,紧闭大门。秋临与拦住了正打算去布置新居的秋意泊,道∶泊儿,你随我走一趟。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嗯?秋意泊不明所以∶三叔,有什么事吗? 秋临与含蓄地笑了笑∶你气运一直胜人一筹,随我去抽签。 秋意泊还是一脸懵逼∶不是说抽签是大家一起抽吗? 你随我来便是。 离安师叔不去吗?秋意泊以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三叔∶三叔你……行不行?万一遇上什么仇家怎么办? 秋临与顿了顿,好悬歹悬没有给秋意泊一个暴栗,难道还能打起来不成? 秋意泊笑嘻嘻地说∶就是打起来我三叔也不怕谁啊,我们走!我一定给宗门抽个好的。 屋舍是由天地二榜自动分配的,与上一届排名有关,而秋临与作为上届魁首,凌霄宗所居住的地方便已经在山腰了——-再往上就是擂台。 秋意泊也算是大开眼界,从现在开始见到的每一位路人都是真君修为,不少人与秋临与一般身后带着一二弟子,大家似乎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意思,纷纷前往山顶。 山顶是一座大殿,而大殿之前则是一个宽广无比的擂台,至少秋意泊那水枪是肯定覆盖不了了,秋意泊看了两眼,寻思着自己能入前十就是走了狗屎运了,这擂台一看就是给第一第二打的,和他关系不大,便也就没在意了。 秋临与带着秋意泊在左起第一站定,而后来人则也是根据自己门派所属上一届排名站定了位置。 秋临与这才与他解释道除了参与天地二榜的选手各自抽签外,还需要宗门来抽一个签,天地二榜不止有各门派修士,也有大量散修,天地二榜言明各宗门不得占尽天下利,故而宗门与宗门之间还需先战。 秋意泊瞬间就理解了,秋临与的意思是宗门和宗门之间会被抽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如果上擂台,初时对面也会是出身宗门的选手,而散修则是会和散修抽在一起,这样的结果就是等到中后期时散修才会与宗门弟子遇上,即便是输了,也能保有一定的名次。 如果有一名散修运气足够好,他甚至可以一路赢到决战才会遇上宗门选手,然后白嫖一个天下第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好厉害。 确实,如果宗门精心培养的弟子有先天性的优势,哪怕境界相同,对方只要不是个气运逆天的,法宝、符算、经验样样都能胜过散修。如果任由其发展,散修最后只能剩下那些格外强硬的对手获取名次与奖励。 说起来弱肉强食,本应该如此。可散修之中亦有天纵之才,只不过有些人暂时明珠蒙尘,很可能只差这么一个机会便能如日升起,天地二榜给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 不等一时,大殿中便站满了,最高有大乘巅峰,最低则只有元婴期,大殿正前方忽地出现了一只签筒并一张金光闪闪的榜单,上面并未填写内容,看来要以抽签结果为决断了。 秋临与笑道∶这次就看你了。 嗯?看来这孩子气运不错?忽地有人道。 出声的是秋临与对面之人,那是一位形容落拓如乞丐的男子,修为却足有大乘巅峰,秋意泊自知境界低微,全程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不是谁都像在凌霄宗的各位真君一样随便看的。 他当年无意间窥视了一眼孤舟真君还被刺伤了眼睛呢。 秋怀真,你将他一会儿借我一用如何?男子目光在 秋意泊脸上打量着∶哎?你的种? 这是家侄。秋临与双手拢于袖中,微笑道∶忘川真君说笑了,你我倒数第一第二,不是你的就是我的,有什么好争的? 忘川真君呵呵一笑,伸手探入衣内,随意地抓了抓痒∶也是,那算了。你这侄子长得可真够得劲的,我就想你也生不出这样的来,秋应真的倒是可能。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临与干脆笑而不语,这位忘川真君出了名的混不吝,平时就爱在外头做乞丐,言语粗俗,时常能把话说死,对付这种人他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上面的签筒动了动,似乎有催促之意。 殿后上来了一个元婴期的老者,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诸位真君让一让. 秋临与与忘川真君各自退开了一步,那老者上前随意地在签筒里抽了一支签子,见上面上书 ''十六,鸣山派'',榜单上也出现了相应的字样,这到底遇到谁还要看后面的签子,老者本身就出身一个小派,上回能入天地二榜还是因为宗门中一位弟子运气足够好的缘故,他也不放在心上,将签子放在了一边便退了回去。 倒数第二人也上前,他也只有元婴修为,随手在签筒里抽了一支,看也不看就放在了一旁。 大殿中自后向前依次开始抽取,直到前五十都抽完了,前面站着的几位真君才开始说话。 这次很分散啊。 谁说不是呢?一老者笑道∶我倒是想抽到三十六,鹤山的功法很有意思,还想叫弟子们讨教讨教。 殿中前排皆是修为高超者,众人也不屑于传音,若是说两句话还要害怕,不如不说。 忘川真君又道∶秋怀真,你想抽谁? 秋临与直接道∶抽到谁都可以,真君您呢? 忘川真君咧嘴一笑∶这次第一又在你们凌霄宗,我生得早,没来得及和孤舟真君一比高下,我倒是想抽你们,让我家不成器的东西们看看天榜第一是什么风范,免得一个个眼高于顶,活该死在台 哦对,我记得他是叫什么………温夷光对吧?你这侄子好看是好看,天榜第几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看来本事都长到脸上去了! 秋临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真君说的是,台上见真章吧。 秋意泊心中一顿,说他长得好看是可以,但是说他一身本事都长在脸上他就不服气了。 秋意泊道∶三叔,我们总是最后一个抽了,你叫我来有什么用吗? 秋临与下巴微微一扬,道∶瞧见没,忘川真君是长风谷的,你记住这一点就是了! 说罢,秋临与便扬声道∶诸君,我这不争气的徒儿手痒难耐,偏偏这次我们凌霄宗是最后一名,有没有前辈愿意叫我这徒儿解解瘾的? 秋意泊∶.…??? 什么玩意儿 ?明明是你死皮赖脸拉着我来的! 他以为秋临与叫他来是为了帮凌霄宗抽签,结果秋临与是打算叫他帮别人抽签? 秋意泊目瞪狗呆的看着殿中诸位大能,当真还有人当即就道∶来来来,小老儿最好成人之美,小孩,你来替小老儿抽了这一签!抽到什么都不怪你! 秋意泊∶…晚辈谢过真君。 秋意泊上前一抽,签子上写着''十六号'' , 众人顺着榜单看过去,十六号,就是上一届靠运气入了第一百的鸣山派。 老道击掌大笑,他们门派不过是位于五十名罢了,先前还担心着若是遇到前十恐怕这一届就要折戟沉沙了,如今却抽到了第一百名,这不跟白送似地? 妙啊! 第 140 章 天地二榜有如同凌霄宗这样常年前三有名的顶尖宗门,有虽前十无名,却能稳稳当当夺取前三十的大型宗门,还有力保席位的小型宗门,每一次天榜抽签确实是重要,可又没有那么重要。 皆因无论抽取何签, 终究是要以实力说话的。 再座皆为修行已久之人, 这点东西难道还看不开吗? 鸣山派的掌门丝毫不放在心上,抚着胡须笑呵呵地道∶那届时还要请虚河派指教了。 鸣山真人客气了。虚河真君也是笑脸以对, 两人和和气气地聊了两句,干脆凑到了一起聊了起来,言语之间大有一会儿去把酒言谈的意思。 又有一个老道上前,小友,你也替我抽一签吧! 秋临与点了点头,秋意泊便提他抽了一签,签字上是二十七号,榜单上浮现出了 ''天寒山''的字样,而二十七下方还有一行名字,是排行九十六的广寒阁。 老道一抚掌, 笑道∶倒是不错。'' 广寒阁和他们天寒山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早就想找广寒阁切磋一番,只不过他们天寒山在北域,广寒阁在南域,素日里山高水远,兴师动众也犯不上,没想到在天榜之战中成了真。老道自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放在了秋意泊手中∶多谢小友。 秋意泊连忙推拒∶晚辈不敢。 老道笑着看向秋临与∶怀真君,往日我们也曾同台竞技, 这么点见面礼,就叫孩子收下吧。 秋临与应道∶那晚辈就替劣徒多谢真君了。 秋意泊硬着头皮收了下来,道∶多谢真君。'' 哎,一点小东西,不必这么客气。老道摆了摆手,笑呵呵地回了原位。 如此又来了十来位真君叫秋意泊抽了签,大多满意至极,秋意泊收获了一堆锦囊纳戒之类的玩意儿,堪称是发了一笔小财。 忘川真君轻笑道∶原来秋怀真你是带着弟子发财来了。 不过也是,你们剑修门派,穷一些也是正常的。 秋意泊眉目微动,心中有些火大,这忘川真君有事没事?不过是输了一把天榜,至于言语之间全是针对他们凌霄宗的话吗?对比于其他真君,半点风度也无,气量狭隘至极! 秋临与眉峰一挑,两人对于这句话的反应可谓是如出一辙,秋临与微微一笑道∶确实是如此,凌霄宗比不得长风谷坐拥三条灵石矿脉…… 他话锋一转∶泊儿,忘川真君大方体贴,你怎么还不谢过真君? 秋意泊听到灵石矿脉就懂了秋临与的意思,与他配合无间,上前便是一躬身,双手奉于头顶,扬声道∶晚辈谢过真君赏赐。 忘川真君一顿,眼睛眯了起来,周围的真君看着好笑,纷纷道∶忘川真君道统所致,怀真君不要与他计较。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正是如此,那小孩过来,我替忘川真君赏你。 众人再度笑了起来,忘川真君道统所致,什么道统? 普天下唯一的吞天蚀日大道!乃是忘川真君一次机缘所得。 忘川真君本来是上一届长风谷掌门嫡传大弟子,修为境界也在同阶弟子中拔尖,为什么最后却叫师叔的弟子继承了掌门一位? ——因为这吞天蚀日大道还有个别称,名唤做''貔貅大道'',也有些看不上的忘川真君为人的就叫''守财奴大道'' ,出了名的只进不出,长风谷上一任掌门闭关了一段时间,叫忘川真君代理宗门事物,等到掌门出关一看,险些认不出自己的门派来。 只见原本金玉雕琢的亭台楼阁已经成了茅草屋,诸多大好弟子衣衫褴褛,手持一个破碗,一根草杖,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大师兄要求他 们这般做的,连分例都被停了,一众弟子私产一律上交,外出游历一律讨饭维生,不得使用一粒丹药,一件法宝——可怜见的,讨了饭还得上交宗门,那草杖还是他们自己折的。 掌门气得差点当场走火入魔,问了忘川真君才知道他修了什么劳什子的吞天蚀日大道,掌门无法,后来愣是以历练修心为由强行掩饰过去了,不过这位忘川真君也与掌门一位无缘了。也就是长风谷还有两位真君现下闭关出来不得,现任掌门修为不高,只好捏着鼻子叫忘川真君带弟子前来参加大比了。 这事儿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还是当笑话看的呢。 秋怀真好有意思,居然敢问忘川真君要见面礼? 在场诸位真君大能倒是没有人觉得秋怀真唐突,秋怀真与他哥哥秋应真乃是自地榜起,只要有他们参与天地二榜,次次都是第一,名副其实靠实力上来的真君,如今虽然初初合体,但若和忘川真君比起来,也不过就是差了些许时间罢了。 忘川真君嘴上是真的不修口德,从子侄一路说到宗门,秋怀真若能忍,凌霄宗一门也不过是人尽可欺的角色罢了——反正这大殿中也不可能动手,除非忘川真君不管不顾到了要与天榜和凌霄宗一门为敌。 秋临与笑道∶诸君客气,忘川真君都说了要赏我家劣徒,怎么好抢了他的脸面?长风谷坐拥三条灵石矿脉,难道还缺一块极品灵石? 一块极品灵石算是诸位真君大能里备着送人最差的等级了——秋意泊也帮他三叔还有离安真君等人准备了一批锦囊纳戒之类的小玩意儿,到了天地二榜,难免要见到一些亲朋故友,对方若带了弟子道相见,难道就白得人家叫一声真君、师叔?那也太丢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到了天地二榜,真君们若是要赏赐晚辈,最低也是一块极品灵石,这也不算贵重,不论大小门派都还算能出得起,一般装在锦囊里。当然若是要有人喜欢送点天材地宝之类的那是人家有钱,也随人家的心意。 忘川真君嘴唇微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字眼,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难道他还能拒绝不成?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掌门师弟出来前千方百计的提醒他不得堕了宗门颜面,他一手一挥,一只锦囊自他袖中飞出,如电一般的冲向了秋意泊! 那速度快得秋意泊几乎看不清,身上的法宝却在隐隐作烫,秋意泊却按压住了它们,这场合不是他显摆的时候。众位真君大能无不变色,这一击要是真落在了秋意泊身上,死不至于,残废却是一定的了! 秋意泊看不清,其他真君大能却看得清,那锦囊就是冲着秋意泊丹田去的,忘川真君好毒辣的手段,居然为了一块极品灵石便要废了这小孩! 果然,正当那道闪电击到秋意泊身上之时,一股清风自他后方而来,不动声色的便化解了这-击,忘川真君冷笑了一声,那锦囊竟然为两股巨力所挟持,悬停在了空中,它下方的锦绦不停地颤动着,秋临与立在秋意泊后方,神态之间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仿佛忘川真君当真慈蔼大方,要赏赐晚辈般。 那锦囊在空中僵持许久,众位真君也看了许久,忘川真君修为已经是大乘,虽刚入大乘不久但也确确实实是大乘期,而秋怀真却是刚入合体,却已经能和忘川真君僵持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很令人吃惊了,见秋怀真面无异色,轻松自若,居然还没有吃力的意思。 忽地有一位眉发垂地的真君道∶差不多可以了,你们两人年轻气盛,不要拿小孩子出气。 众人叫他一提醒,这才看向秋意泊,只见那才金丹期的小孩站在两位真君之间,神态自若,双手奉于头顶,一动不动,仿佛浑然未觉两位真君正在较劲一般,要知道但凡秋怀真落了下风,稍有不慎,他可就毁了! 被两股力道挟持的锦囊加入了第三方,锦 囊轻飘飘地落在了秋意泊不动如初的双手上,秋意泊落落大方的再度躬身道∶晚辈多谢忘川真君赏赐。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好气度! 众位真君在心中暗暗赞道。 凌霄宗有了天榜第一温夷光,又有了这一位,再有秋怀真、秋应真双双进阶炼神还虚,恐怕凌霄宗昌荣鼎盛又能再延绵五千年。 秋临与笑着向那眉发垂地的真君拱手∶多谢归元师叔,忘川真君果然名不虚传,再有一会儿师侄就坚持不住了。 出声的是归元真君,也就是池玉真的师祖,归元山的山主,同时也是最为年长的大乘巅峰真君。或许这么介绍更为妥当—孤舟真君天下第一,归元真君天下第二,彼时孤舟真君向归元真君请战,险些没能赢过归元真君。 至于忘川道君嘛,排名三十开外。 归元真君白发白眉白袍,手持一柄沉黑拂尘,面容和蔼你也是顽皮,方入门槛,也敢挑衅忘川。忘川年岁长你许多,按辈分,你也小他一辈,他功法所致,你也不是不清楚,怎么好当众下他的脸面? 秋意泊好悬歹悬没笑出声,归元真君好损啊 ! 归元真君的言下之意是∶你和神经病计较什么?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哦对,他长你这么多,还是个大乘,却和你这个合体期小真君打了个平手,你让他当众这么丢人做什么? 秋临与笑道∶师叔说的是,是师侄鲁莽了。 众人却不像是秋意泊这样想笑不敢笑,如今大殿中笑声一片。 忘川真君脸色发青,胡乱拱了拱手,半点没有想和归元真君说话的意思来,这一礼还是看在归元真君与他师傅有点交情的份上。 归元真君平和地道∶都快上去抽签吧,耽搁得够久了。 众人一想也是,看似是简单抽签,实则大家都等着看自家对手是谁,明日便是天地二榜第一场,要抓紧给自家弟子分析分析对手才行。 几个排名靠近的真君一齐上前将签抽了,还有的干脆懒得上来了,叫秋意泊代抽,秋意泊干脆就站在签筒旁边不动了,一共还有五十签,倒是叫秋意泊抽了三十多次,直到秋意泊抽完倒数第三人的签子,众位真君大能看着榜单上''七''字下方两排都空着,暗中道这小孩还真有些意思,倒也真叫抽中了? 一共就只有两个门派没抽,长风谷和凌霄宗。秋意泊也看见了这一幕,秋临与一抬手∶忘川真君,请。 这还有什么好抽的?那小孩…….忘川真君说到一半,便见到秋意泊施施然地回到了秋临与身后,半点都没有帮他抽的意思,甚至还小声地道∶三叔,我可不敢给忘川真君抽签子,万一抽得不好怪罪我怎么办? 秋临与仔细看了看只剩一列空着的榜单,颔首道∶确实。 众位真君不由轻笑了起来,这还能怎么不好,自然是不好极了! 且不说这第七列就是长风谷与凌霄宗第一第二之争,看第八列,第八列是七星宗和凶溟派,这两个门派之间谁输谁赢,都是要对上凌雪宗和长风谷的。凌雪宗是无所谓,倒是长风谷就有说头了。 七星宗和长风谷同为北域门派,双方称一声互为死敌不过为,七星宗道统隐约克制长风谷,长风谷遇上他们不会好过。而另一个凶溟派则是西域鼎鼎大名的魔道魁首,更妙的是他们的道统就是切切实实的克制长风谷,还听说一事,嗯………百年前凶溟派的掌门亲传弟子,一个快要叩问炼神还虚境界的地灵根天才,死于忘川真君之手。 当然了,这事儿只是听说。但这要是真的,忘川真君可丢人丢大了——修真界不成文的规矩,只兴同大境界动手,不兴越级打人,尤其是以大欺小。比如忘川真君作为大乘期要是 和同为真君境界但只有合体期的秋怀真打起来那没什么,但要是真的杀了只有化神境界的凶演派弟子,那丢人丢到天边去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反正长风谷是不承认这事儿的,凶溟派也抓不到证据。 众人看向立于前方的凶溟真君,他的目光正落在忘川真君身上,说一句杀气腾腾也不为过。 这回可真有好戏看了。——擂台上要 众所周知,天地二榜可是会死人的,虽然有真君看着,但有时候总是那么猝不及防-是重伤,真君们可管不着。 长风谷靠着忘川真君的嘴已经得罪了凌霄宗,想也不会太客气,不管是输是赢,接下来就是两个死对头,就算也能赢,他们的弟子还能剩下多少活蹦乱跳的,能在紧凑的三天内恢复如初,去迎战下一轮的强敌吗? 众真君又看了看五六这一列,好家伙,天榜前十的幻海宗就在其中,对上他们的对手应该毫发无伤便能赢了。长风谷要是真能一路赢上来,接下来就得面对状态特别好的幻海宗。 忘川真君也看了一眼榜单,他的面色发青,他大步上前随手抽了一支签,第七列下方便显示出了长风谷的字样,秋临与上前拿了最后一支,凌霄宗便映现在了长风谷的左侧。 秋临与拱手道∶看来第一战就要颇为吃力了,还请长风谷手下留情。 忘川真君咬着牙道∶一、定!* 众真君大能得了结果,有人急匆匆便走了,有些人则是老神在在,还邀了老友去喝酒谈天,比如虚河真君就和鸣山真人两人打算一起走了,回头他们两家要打第一场,对于鸣山真人而言对上虚河宗他们是毫无胜算,心态特别好,想着和虚河真君一会儿商议商议叫虚河宗打个指导战,也好叫自家弟子受益受益。 虽然这签子各大宗门抽了,但是接下来具体对上谁还得看明天弟子们当场抽签,什么田忌赛马想都不要想,抽到什么对手全凭自己的运气,万一真以金丹境界抽到了化神巅峰的对手,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说到底,要是门派真能一口气出五十个化神巅峰来参赛,那也是他们的本事。若是真的全门派就那么一个好苗子,就老老实实以散修身份参加算了,一路打上来也能博得一个好名次。 秋临与和归元真君走在了一路上,归元山上回参赛不太巧,第五轮就遇上了凌霄宗,最后弟子得了个十一名的名次,归元真君丝毫不以为意,他将一个纳戒给了秋意泊,玉真那孩子受你照顾了,你与齐晚舟替他炼的剑我见了,当真是极好极好的。 秋意泊不收,这回是真心诚意的不想收∶真君,我与池玉真虽相交不久,池玉真却在秘境中护我良多,我为他铸剑是理所应当,更何况那剑其实是齐晚舟做的,我不过是调整一二,不敢受真君的谢。 那就当做我给你的见面礼吧!归元真君说罢便道∶怀真,你说话。 泊儿,还不谢过真君。秋临与道。 秋意泊只好硬着头皮收下了,归元真君又道∶你师兄这次没能来,十分担心你,托我做了两个符篆,我也一并放在里头了。 秋意泊一愣,随即意识到是百炼真君,秋临与也深知不妥,归元真君符篆独步天下,已经许久不出手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这有什么?归元真君抚着长须道∶到底是百炼的人情,我还是要给的,况且我自己也有求于这孩子呢……听说,你于炼器很有心得?我方才来时就见了,你们凌霄宗弟子所持之剑应该是出自你的手笔吧?我在百炼山见过了,偏偏你师兄是个吝啬的,死活不愿意拿着你的方子给我归元山,今日我且问问你,愿不愿意给我归元山做两个方子? 要求不高,金丹期到元婴期可用 就行了,还是如你往日一般,你只管列个方子交予你师兄,剩下的我和百炼山谈就是了,百炼山开价多少,我从中取一成算是报酬。 秋意泊头皮发麻,归元真君这个意思就是只要秋意泊愿意出方子,归元山买一次就额外给他一成的价格当做酬劳∶…晚辈愿意,只是酬劳就不必提了,太过见外了。 归元真君摇头∶一码归一码,你与玉真有交情,愿意为我们归元山劳神那是你的事情,归元山却不好占这个便宜,该给的还是要给……若是不给,你师傅出关不得打上门来?我这小小的归元山可经不住他拿着法宝大阵来轰。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一顿,看来归元真君和奇石真君还有旧,他硬着头皮道∶那就一万极品灵石吧?一套剑八把,您一次性买断就是了。一次半成晚辈实在是不敢,万一我师傅出关只晓得了,晚辈这身板也经不起师傅的法宝大阵啊。 归元真君闻言轻笑道∶好吧,老道就厚着脸面占了你这便宜吧!改日你到归元山来玩,只当是回了百炼山。。 晚辈多谢真君。 归元真君又嘱咐秋临与∶天榜历练虽好,你也要仔细着些。'' 归元真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秋意泊,言下之意是让秋临与小心些,别让秋意泊在天榜折了去。 秋临与拱手应是∶师叔,我哪敢不小心。 归元真君笑着率先一步走了。 秋临与目送着他离开,转而就提了秋意泊的领子往下飘然而去,边叹道∶你都成了个香饽饽了,若不是你还算是我侄子,我恐怕也不舍得送你上天榜擂台来! 秋意泊好奇地道∶为什么? 你看百炼山与百草谷来了多少人?秋临与反问道。 秋意泊想了想来时的场景,百炼山和百草谷的船都格外的大一些,感觉来的人应该不少∶来了挺多人啊.…. 那是来做生意的!秋临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方才你有在天地二榜上看见这两门的排行吗? 秋意泊仔细一想,地榜还有那么几个,天榜是一个没有。说起来也是,刚刚在大殿里他就没看见百炼山的真君。 百炼山真君一共就三个,他师傅奇石真君、顽石真君还有掌门百炼真君。 他们修的是外道,弟子就算上了天榜,那也是看中了天榜的奖励,若本届天榜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恐怕一个人都不会来参加,你说说,若是百炼山弟子上台,对上一个,谁亏谁赚? 秋意泊想了想那无数法宝叫人一层层打破的样子,他自己也打算用这个套路,想到这段时间不断消失的材料,脱口而出道∶那肯定是我们亏。 尤其是到最后那都是化神之间的较量,,化神期所用的法宝那可真的都不便宜啊!哪怕秋意泊身怀巨资,坐拥几个道统遗产,想想那情景,都有些心疼地吐血,哪怕天榜奖励有什么极品材料,只要不是世上独一份的东西,那就不够损失的!——而且百炼山有钱啊,大不了直接买就是了! 而且说到底,百炼山弟子修行是通过炼器,不是与人比拼啊!只有炼器上实在是没有出路了,点光都看不见,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尝试与人比拼。 秋临与却被这脱口而出的 ''我们''给气到了,他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又开始后悔起来当时同意奇石真君带着秋意泊去百炼山的事情了。 看看他那模样,和真正的百炼山的弟子也就是差个道统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行了,你自己注意就是,既然对上长风谷,若遇上毫无胜算的,你上去便认输,听到没有? “是,三叔。”秋意泊应了一声,心道这我还不懂吗? 他一定麻溜的认输—最多再测试一下他的等阳离子破城炮。 第 141 章 “我们第一场将对局长风谷。”离安真君立在堂上,满院都是肃立的弟子,他神色肃穆,他并不觉得秋临与的决定有什么不好。 从上局上来看,其一,长风谷忘川挑衅至此,若不是在天榜之下,秋临与或者他就应该立刻与他下战书。 其二,这一批弟子大多初出茅庐,也该磨练磨练,没有一个剑修是顺风顺水上来的。 凌霄宗从不怕天榜无名,怕的是弟子叫成就迷了眼睛,再无磨砺勤勉之心。 宝剑锋从磨砺出,以人为剑,是为剑修。 “长风谷门下以剑道、身法见长,道统中有一门神通,名唤‘清风诀’,修行此神通者可将身形融入风中,诡异莫测。”秋临与作为最近与长风谷交战过的选手,最有发言权∶“不过此法过于逆天,自然也有其弊端。修行者一旦大量动用灵力,便无法再融入风中,一息之间必然会现出身形。” 秋临与说道此处顿了顿,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极为不快的东西∶“但这一息,足矣定下你们生死成败。” 众弟子各自在心中思量,这么一听确实是防不胜防,对方身法快又能隐匿身形,一旦对方使用这神通必然会使自己八方皆敌……这一息是对方动手之机,可却也是自己反攻的机会。 “你们可有什么问题,问吧。” 顾真扬声道“真君,弟子有一问。” 因着内外门弟子都在,这个喊师兄那个喊师叔祖的实在是不易分辨,一旦入了炼神还虚境界,在正式场合一般都直接以“真君’称之。 “说。” “若是长风谷门下隐匿不出又该如何”顾真问道。 秋临与答道∶“十息时间,清风诀最多只能坚持十息的时间,此法对修行者实为苛刻,十息一过,修行者若是坚持使用便会彻底化为一缕清风,便是使用十息,也需要待灵力运行一周天稳定肉身后才可再度使用。” 顾真想了想又问道“长风谷门下剑道如何” 秋临与微微一笑“天榜第二,自然是有些能耐。” 秋意泊听着听着总觉得有点耳熟,这不就是隐匿型刺客门派吗带隐身,速度高,有高爆发,但续航不强,在王者峡谷里当过召唤师的人都知道,杀兰陵王要么凭借经验猜测对方所在盲打,将人打出来,要么趁着对方攻击的一瞬间反杀。 难打,但又不是很难打。 擂台上空空如也,自然没有什么可隐匿之处。对方的时间只有十息,这十息之内是凌霄宗弟子的困境,可一旦过了十息,那就是长风谷门下的困境了——一般而言灵气运转全身一周天的时间以金丹期为例大概也是在十息左右,秋意泊占了金丹特殊的便宜,更快一些,大概是在六息。 他们数十年苦修,若是抓不住对方现身的这一击,那就是有些活该了。 顾真拱手道∶“多谢真君指点。” “还有人有问题吗”秋临与再度扬声道。 众弟子又陆陆续续问了一些,秋临与一一答了,等到末了,秋临与接着道∶“明日筑基极其以下弟子随我行动,金丹至化神期弟子随离安真君行动,届时我们将前往擂台,进行抽签并上台比拼。届时将有百草谷弟子为你们医治,明日便会一见。” 秋临与又仔细地为他们介绍了一通天地二榜的规则,前头没有仔细说过是怕他们思虑太多,如今说却是正好。 个人抽签又与宗门抽签不同,遇到什么对手除了宗门限定了以外,大境界内都有可能。此外还有一点,若是双方人数不同,依旧是全员抽签,运气好的便能直接晋级。 天榜这个规定总章是限制门派弟子获利太多,却不是说有门派便决不能出头。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天地二榜排名初始是天榜自动择取,其实只是做一个参考用,真正的天地二榜排名则是最终玉玦数量为主。 玉玦获取规则如下∶ 一,同小境界对战∶胜者可获取一枚玉玦。 二,跨境界对战∶跨一级胜者可获两枚玉玦,跨两级获胜者可获三枚玉玦。 三,免战晋级∶胜者将获取一枚玉玦。 门派当中先战三轮,获胜者和获胜者,输者和输者,保证每个门派都能轮到三轮。 届时这些门派当中弟子便会出现伤亡,无力再战,借此机会筛选掉一大批门派弟子,最终留下玉玦数量前百者。而这一百人则进入天榜大比的第四轮,第四轮开始则是门派、散修共同参比,此时将不再受出身限制,公平竞争。 而散修那一方也是如此,不过要视本届散修参与人数来定夺究竟是战几轮,若散修人数初始便不足百人,则直接晋级到第五轮,若四轮后大比后散修人数依旧超过百人,则直接选取玉玦数量前百者进入大比。 然后这两百人便要一轮一轮的参与比拼,直至最后一场结束后,开始统计玉玦数量,开始排行。 简单来说,每个人至少要打三次擂台,才能有资格进入排行,然后排行前一百名进入正式的天榜大比,而且风险和利益并存,如果有自信,最好能折求抽到越级的对手,这样对最终排名有益。 这和秋意泊理解的完全不同,他方才去大殿的时候还以为是散修那边打到最后一个人和宗门这边最后一个人打一架,这两个人就是天榜第一和天榜第二,原来还有这样的机制在。 进入第四轮后就是两百号人,第四轮后剩百人,第五轮剩五十人,第六轮剩二十五人,第七轮剩是十三轮,第八轮后剩七人,第九轮剩四人,第十轮剩两人,第十一轮才是正儿八经的决赛。 天榜前后一共就一个月出头,平均下来三天一轮,前期还好说,到了后期除非手握逆天丹药,否则受了重伤,就算有百草谷的医修在,三天也真的好不了,只能带伤上场。 这么打下来,还能有个好端端的人吗不……应该这么说,打完了人还能活下来吗 应该不至于这么霉吧把把都遇上强劲的对手 秋意泊陷入了沉思。 秋意泊看着秋临与的侧影,突然想到他爹、他三叔乃至师祖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可以,他必然也可以。 “故而天榜大比,要快、准、狠。”秋临与提点道。 众人应是,又听离安真君道∶“那今日便到此处,最后三点∶一,今日做完功课后不得再修炼,各自回房休息;二,清点物资,确保战备正常;三,现在起,一旦出屋舍范围,不得擅离队伍,若要食水,一律自备,他人任何物品。" 众人听到此处,不由有些思量,这第三条说白了就是要防外人暗中加害本门弟子,天榜大比当真险恶至此 秋意泊也有些心惊,第三条基本等于说,可能会有人向他们下毒、袭击落单者。 众生百相,借被秋临与与离安真君收入眼中。 众弟子散了开去,秋意泊、温夷光一等人又被提溜到了一起,耳提面命了一番,尤其是秋意泊这个喜欢吃的,被秋临与好好说了一通,别人家递了他就伸手去拿。 秋意泊被训得一脸懵逼,事后忧愁的和自己的小伙伴们道∶“我看起来这么傻吗” 众人犹豫了一下,秋怀黎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度道∶“别接人家的东西,实在是馋来与我说,我给你做就是了。” 林月清低声劝道∶“泊师弟,你若是不够吃了来问我要,我还有不少点心…”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温夷光抱着剑拍了拍他另外一边的肩膀∶“别吃。” 顾真更直接了∶“忍忍,等天榜结束了我带你去夏分城下馆子。” 秋露黎 ∶ “要是你吃了外面的东西,你猜两位老祖打你几顿我看你近百年都别想吃一点东西了。" 秋意泊"……" 妈的!他就是喜欢吃了一点,但也没有到为了一口吃的不要命的地步啊! 秋意泊怎么晋升金丹的不是秘密,在被两位真君训得爬都爬不起来后,大半夜的还兴致勃勃往山下冲,就为了去下馆子,虽然事后突破了境界,但怎么听怎么好笑…… 而且平素除了给他们塞各种法宝各种保养长剑的套装外,就是给他们塞吃的。 各种吃的,上至几枚上品灵石一桌的宴席,下至路边摊一个灵钱一块的糯米糕,上个月他和秋露黎她们溜下山逛庙会,秋露黎和林月清说了说山下见闻,然后众人其他没记住,就记住了————秋意泊先吃了小吃,又吃了什么,紧接着还吃了什么,对,最后还为了五百盒点心攒盒特意又跑下山,威逼利诱别人借了好几个厨子给他当天做出来…… 嗯,他们还收到了,确实是挺好吃的。 但为了这么一个点心攒盒,叫他们特意大老远跑凡间一趟,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不是不能,是不想。 秋意泊就不同了,他乐颠颠就去了。 秋意泊满脸冷漠无情地展示了一下桌上排成一排的各色宝剑,表示他现在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谁再敢说他贪吃,他就杀剑灭口。 众人没忍住笑出了声,连温夷光都扬起了嘴角。 灯火流明,秋意泊的目光扫过了诸人∶"……要不,我们先吃一顿火锅" 大大大 翌日,天还未亮,百草谷半夏真君带领弟子前来。 她目光柔和地在秋意泊身上一拂而过,与离安真君、秋临与颔首示意∶"来了。" 离安真君笑道"这次有劳半夏师妹了。" 其实昨日百草谷的弟子就该出现了,好叫凌霄宗弟子认认脸,看看谁是自己人,这等事情一般也请不到半夏真君,没想到半夏真君却主动要求这次她带弟子来负责凌霄宗,她那时出关晚了些,这才晚到了。 至于凌霄宗自然求之不得啊! 这就跟自家请了几位医生随行,结果医生们的师傅——医修界的一块金字招牌主动要求一起来,还不要钱,这谁能拒绝 “无碍。”半夏真君微笑着道。 她长袖微动,天空之中便多了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叫众位弟子心中一动,原本为天榜而有些惴惴不安的内心瞬间便平稳了下来。 “出发吧。”离安真君挥袖,大门忽地敞开,露出外面层层擂台,他扬声道∶“此去,愿诸君天榜提名。" 第 142 章 青山渐隐,分隔成了两座巨大的平台,每一块平台上都嘉立着数百座以大理石制成的擂台,场地被无限拓宽,就算是成百上千之人同时站在场中也不觉得有任何拥挤之处。 这第一轮大比第一场大比,自然是没有什么人能跑到别人那头看热闹的,长风谷与凌霄宗皆已到达七号播台的下方,离安真君与忘川真君各自带领着门下弟子于台下相会。 照例,是要说点客气话的。 忘川真君见离安真君身后站着的意气风发身姿挺拔的弟子,嘿嘿一笑, 毫不掩饰地将手探入了后背挠了挠,又在指尖一嗅,将指甲缝中的脏污弹了出去∶"看上去倒是都挺好看的,离安, 你们凌霄宗选弟子照着脸来选的小心不要是一些花花架子。" 离安真君没有什么想开口的意思,冷淡的曾了一眼忘川真君,便上了台去,忘川真君不以为意,也跟着上了台, 擂台左边延伸处有两幅桌椅,便是两门真君的位置, 方便真君们观摩亦或者救人。 擂台开始后,周围便会形成一道禁制,防止台上比武殃及台下其他弟子, 包括两位真君所在也各会出现两道单独的禁制,只要台上没有人认输,哪位真君先打开禁制出来救人,那么门派这一分就算是先输出去了。 离安真君淡淡地道∶"抽签。" 离安真君与忘川真君各自伸出一手搭在了桌上,两人身后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榜令,七字下方出现了凌霄宗与长风谷的字样,下方却是一片空白,紧接着数十道金光自榜令中迸溅而出,落入了两门弟子手中。 秋意泊一看,上面的字号还是''七''。 看来他和七有缘啊。 榜令中也浮现出了所有人的对战编号。 两门共有弟子九十七人,凌露宗金丹及以上弟子四十九人,长风谷金丹及以上弟子共四十八人,凌霄宗案例有一人轮空。 秋意泊果然在''七''字后面看见自己轮空了,直接自动晋级,白嫖一枚玉块-—说实话,有点懊恼,这一级轮空签要是叫各位化神师叔亦或者温夷光抽到就好了。 他不过金丹,注定了是几乎不可能站到最后的,这一支签无论是给到天榜认为潜力最佳的温夷光身上还是给到诸位很有可能夺魁的化神期师叔都能替他们节约体力,更有利于后期。 秋意泊又观察了一下榜令,温师兄这次看样子是要把第一坚持到底啊,抽签又是—号位,对战的是长风谷元婴中期王兴旺,二号是凌霄宗化神巅峰舒照影对战长风谷金丹初期周器,三号凌霄宗金丹初期秋怀黎对战长风谷化神巅峰赵平…… 他大致扫了一圈,第一轮如果换作普通门派那可谓是非常和谐,大对小,小对大,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也就是中间有一波金丹对金丹、元婴对元婴还算是需要再看——然而遇上的是凌霄宗这样的剑修门派。 剑修嘛,不跨级挑战就显得不那么正宗,前几场如秋怀黎金丹前期对化神巅峰这种基本就不用看了,必输无疑,倒是温夷光对战元婴中期非常有看点了。 如今第一场还没开始,离安真君也未发话,所有弟子静立于台下,看清自己的擂台后便不曾交头接耳反观长风谷,弟子们已经议论了起来,还有人频频惊呼,高下立现。 "王师兄第一场怎么就对上了温夷光" "怕什么,温夷光不过金丹,王师兄可是元婴期了!" "赵师叔的对手是个金丹期" "秋怀黎是什么人没见过,天榜无名…可惜了!" "林月清是谁我的对手是林月清!"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离安真君淡淡地看了一眼忘川真君,仿若未闻。擂台上显示出了一的字样,温夷光捏着签子,进入了自己的擂台,长风谷那名元婴期弟子也紧跟着上了台去,一道清光在擂台四周一闪而过,擂台禁制开启了。 今日也算是长风谷中人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位闻名遐迩的 ''天榜默认第一'',他们原以为会是那位容貌极俊美的男子,没想到却是眼前这冷然如冰的修十——也是 ,这才比较像是凌雪宗的剑修,另一位看着更像是合欢宗的修士。 王兴旺舔了舔牙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温夷光再厉害,境界也摆在那儿,虽然剑修有越级挑战的资本在 ,可他觉得能被越级挑战成功的怕不是本身就不如何的废物。他有信心能战胜眼前这位天榜第一。 杀了他,他就是新的天榜第一了。 温夷光手中清光一闪,一柄细长剔透的宝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此为秋意泊综合飞字剑优点为温夷光量身打造的参商剑,剑长三尺三寸三分,特性是锋利、结实、便宜、耐操。 缺口了也能用,断了裂了也能用,哪怕只剩一个剑柄,抖一抖还能出现一把备用的剑身让温夷光接着用——那把备用的剑身叫做商,而现在这把叫做参,正所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1'',参剑不毁,商剑不出,故而叫做参商剑。 温夷光就需要这样简单朴实耐用的长剑。 "凌霄宗温夷光,请战。"温夷光神色平淡地道。 "长风谷,王兴旺。"王兴旺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笑了起来∶"既然天榜决定,就不要怪我以大欺小。温道友,小心了。"1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夷光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请。" "请。" 两人各自转身向后方走去,直至站定,开始的钟声刚露出一个音节,王兴旺的身形便在风中溶解,化作了一缕清风。 "是清风诀!"顾真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台上,他道∶"果然神妙………居然毫无轨迹可寻。" 秋意泊也有些担心,说到底温夷光再天才也不过是金丹中期,天榜这个算法有点恶心,按照平时的算法,金丹后期、元婴前期、元婴中期,温夷光与人差了整整三个小境界,也不知是否能应对。 忘川真君见状已然大笑∶"离安,看来这回你们这个天榜第一不太稳啊!" "忘川真君说这话还为时过早。" 温夷光一手提着参商剑,静静地打量着四周。温夷光在心中默数十息,感受着周围毫无异样的灵气流动,如怀真君所说,他们的机会在长风谷出剑的那一刻! 场中有清风拂过,温夷光闭目而待。 王兴旺身化清风,眨眼之间便到了温夷光的身边,温夷光仍旧立在原处,一动未动,似乎还在试图追踪他的身影。 这实在是太简单了,这温夷光恐怕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接近他的身边了——简单归简单,王兴旺却丝毫没有轻敌,否则也不会出手便是长风谷看家本领清风诀。 忘川真君有言,只要能杀温夷光,便可入他门下做亲传弟子。他想到忘川真君那吞天蚀日道统,眼中闪现出了兴奋的光芒。 王兴旺心中窃喜,一柄黯淡无光的短剑便从他袖中滑出,二话不说便刺向温夷光的后背。 正当短剑在触及温夷光背后衣衫的一瞬,一道剑光如虹,轻巧的、平淡的架住了他的短剑,似乎早就知道他在何处,又欲刺向何方。王兴旺的短创紧紧地压住了温夷光平平无奇的长剑,温夷光手中青筋暴起,手中长剑却是稳稳当当,不曾下沉一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下一刻,长剑忽地一松,短剑下落,在温夷光的长衫上留下了一道白痕,王兴旺反手平削,温夷光仰身躲了这一击,另一手接了下落的长剑,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剑刺出,王兴旺在心中盘恒,却发现这一剑直指心脉,他居然避无可避,必须要接。 刹那间,王兴旺来不及迟疑,旋身后退,可那剑却如影随形,不管是他如何躲避,这一剑依旧稳稳直指他的心脉,王兴旺再度收下轻视之心,一手如电,短剑忽地延长了三寸,他另一手自短剑下拂过,居然又出现了一柄短剑,双剑交叉,硬是架住了温夷光这一剑。 三剑相交之际,温夷光手中剑气暴涨,眨眼之间,王兴旺已与温夷光对了数百招,台下不见创影人影,却见剑光爆闪,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五息之后,台上忽地闪烁出一道剧烈的金光,轰然之声响起,金光退去后,便见王兴旺与温夷光皆站在一处,看似毫无损伤,正当众人忧心之际,温夷光张口便吐出了一道鲜血,一点暗红在他的肩头绽放了出来,王兴旺道∶"厉害,没想到十息之内你便逼出了我的法宝。" 王兴旺看着近在迟尺的温夷光,由衷赞了一句∶"你这剑法好生奇妙,叫什么" 温夷光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与他掰扯,现在是他的时间,他怎么会将时间用在无用的对话上。 还有两息! 两息之内,取他性命! 温夷光体内凌霄决快速运转,神思却越发平静冷然,心中妄念尽去,他的眼中,只有剑。 王兴旺心中越发谨慎,疯狂反思,能在天榜第一的人果然不是平庸之辈,若不是他有境界压制,方才恐怕连取出法宝逼退温夷光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厉害到这种地步!这简直有违常理!这不过是一个区区金丹罢了! 眼前温夷光身影一闪而逝,王兴旺立刻扔出了一只法宝,法宝喷涌而出无数沉黑雾气,下一时间他危机感大起,一道剑光拨开雾气,平平淡淡而来! 又是这一避无可避的一剑! 王兴旺身形后退,一息,再有一息,再有一息他便能再度遁入风中!另一手则是不断强攻向随之而来的温夷光,温夷光躯体上爆出无数血花,可他却恍若未觉,手中之剑没有一丝颤动! 他这是在以伤换伤! 王兴旺突然领悟到了这一点,可此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噗嗤一声,那平平无奇的一剑贯穿了王兴旺的右胸,王兴旺瞪大了眼睛,手中金光再现,本人却在下一瞬间便化作了一律清风散去。 温夷光旋身相击,那法宝还未炸开便被他砍成了废物,他一甩长剑,鲜血在地上成就一条飒然锐利的血线,—道剑光自他剑中飞出,只听销得一声,一只球形法宝被斩成了两瓣,漆落在了地上, 台上灰雾散去。 "无妄剑。" 温夷光神色平淡的道。这套创法自少时学会后,因太过凶戾,他并不使用,后来他自洗创峰孤舟真君处修习无情道,方才领悟到了这一套剑法的精髓。 不生妄念,此剑便能臂指使。 清风徐来,对方在哪不重要,再有十息。 —十息后,就是胜负分明之时! 第 143 章 或许是因为长风谷清风诀太过诡异的关系,众人都不由屏气凝神,仔细观摩台上的一举一动,明明知道有禁制存在,但还是生怕呼出的气息扰乱了温夷光的判断。 秋意泊只觉得这十息格外的漫长。 他扯了扯舒照影的袖子,舒照影顺势向他看来,嘴唇微动,刚想说什么便听到秋意泊小声道∶""师姐,长风谷是不是经常接脏活啊" 舒照影一愣,那确实是,但这种消息极为隐秘,若不是有所接触她也不会知道此事∶……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秋意泊撇了撇嘴∶"你看他又是短刀又是匕首又是烟雾-弹,一看就是拿人头换酒钱的好人才。" 舒照影哭笑不得,心道这猜的可真准∶"小师叔祖还是仔细看着吧,第二轮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十息还未到, 忽地台上温夷光身形一动,可迎接他的并非是王兴旺的短剑,而是一幅陡然铺开的画轴 画轴铺满了几平整座擂台,无数山水花木拔地而起,再有一息,落花飘零,花瓣纷纷向温夷光扑来。 "危险!"顾真、舒照影不约而同地低喝了一句,离安真君神态自若,忘川真君则是笑了笑∶"如何" 离安真君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倒是稀奇,忘川真君难道一夜之间改修了道统" 这法宝神异,便是坐在他们这处也能闻见花香, 以虚化实,以实化虚,不是普通元婴期能有的东西。 "呵,这有什么舍不得"忘川真君轻嗤了一声,他看着离安真君的侧脸∶"天榜大比可没有规定不能用法宝。" "确实。"离安真君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来。 不就是法宝,他们凌霄宗难道就没有 忘川真君接着道∶"上一届你们有秋怀真,这一届,小的还小,大的不成器,你们凌霄宗还想再和我长风谷一争高下今年勉强保住前十就算你们走运了。" 秋临与不以为意,名次不是嘴上说出来的,是手上打出来的。 他可一点都不丢人,现在谁屁话多谁才是丢人的那个——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被一个踏入道途堪堪十年出头的金丹期的弟子逼得连现身都不敢,甚至还要动用这等奇诡法宝,丢人的可不是他们凌霄宗! 秋意泊在下方看得双眼发光,手中已经暗暗拿着一块留影石,将这画轴记录下来,回去好好研究。这样的法宝看起来似平很简单,不就是幻影加灵气化刃嘛,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秋意泊能明确的感知到这山水草木乃至一片花瓣都是真实存在的,仿佛他们就切切实实长在那儿,甚至有那么一点秘境的感觉了。 这法宝绝不是凡品! 他又开始为温夷光担心了起来,这样的法宝,温师兄打得过吗 只见淡粉色的花瓣在空中划出了道道绚烂的光影,温夷光脚尖一点,止步旋身一气呵成,手腕飞转,剑光成网,花雨如瀑布一般奔流而去,温夷光面前炸开粉色的光,无数花雨被他的长剑挡下,再度零落,却在触及地面之前化为流光消散。 花雨还未散尽,卷轴中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啼鸣之声,温夷光眉间微动,身形不退反进,一举冲入鸟群之中,他心知既然王兴旺动用了法宝,必然已经现身,只不过是隐匿在花鸟丛中罢了。 既然如此,所见皆敌便是! 温夷光手掐剑诀,于剑身上拂过,雾时间他周身便凝现出了四柄长剑,此剑乃剑气所化,它们占据了温夷光前、后、左、右四个方位,锋芒毕露,与此同时,周遭灵气狂涌,汇聚于四剑之上,分化出了数千万的虚影,竟有化龙之势。 温夷光眼中倒映出了清光,越发恐怖的龙影与他冷淡的面容相映成辉,不似真人。 暗处的王兴旺瞳孔紧缩,他知道不能让温夷光这一剑成,可他却也知道这一创极有可能是温夷光为他准备下的陷阱。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出去,温夷光等着他。 不去,这一剑成,他必输无疑!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了! 王兴旺一咬牙,混杂于飞鸟之中,一手将短剑抛飞做饵刺向了温夷光,另一手则是持着影匕强攻温夷光各大要害——他不能慌,凌霄宗剑修近身虽然恐怖,可他却要比温夷光高整整一个境界,温夷光想杀他没有那么容易! 短剑击打在龙影之上,瞬时便碎成了童粉,连一声响动都没有能力再发出,温夷光长臂一挥,眉目中似有了一点笑意,下一刻,龙影彻底成型,直冲王兴旺而去! 龙影所过之处,无不避其锋芒,山川退去,花木成枯,鸟兽四散,龙影幼如贯日白虹一般一口将王兴旺吞入口中。 整座擂台都被耀眼夺目的龙影占据,刺目的光芒后,王兴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温夷光却好端端地站着。忘川真君的手指抓紧了桌角,瞪大眼睛看着擂台中央,擂台之上已然跳动出了最后的结果∶凌霄宗温夷光胜。 而天空之中巨大的天地二榜之上,温夷光后方的玉块数量为二。 "这怎么可能…"忘川真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离安真君微微一笑∶"承让了。" 温夷光对着离安真君一拱手算是行过礼了,他脚下一勾,便将一个破碎的玩意儿给捏在了手里,一并带下来了台。 凌霄宗弟子便是规矩再森严,此刻也忍不住欢呼了起来,温夷光被簇拥在人群中,众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提着领子拎到了一旁,半夏真君原本温和的面容上说不上的冷漠∶"不值。" "多谢真君。"温夷光将那破玩意儿扔到了秋意泊怀中,随即便向后仰去,半夏真君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拦住了他的腰将他放在了地上,随即手中金针扎了温夷光一身。 秋意泊本来看见人多,想一会儿再去恭贺温夷光,毕竟别人都是要上台的,他不必,多得是时间,没想到一眨眼好端端的温夷光就倒下去了! 他悄悄问舒照影∶"舒师姐,温师兄这是怎么了……" 舒照影反而奇怪地看了一眼秋意泊,又想着也不是谁都跟温夷光似地,便道∶"温师弟强行用了元婴期的神通千光龙影剑,剑气灌体,说重伤那都算是好的……哎,希望祖师爷显灵,这第二轮叫温师弟轻松些吧。" 秋意泊顿了顿,却十分能理解温夷光拼着重伤也要赢下这一局的行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局温夷光若输,无形之间便打压了凌霄宗的士气,尤其是第二局化神巅峰舒照影对战长风谷金丹弟子周器,胜是必然会胜,可远不如温夷光跨境杀敌来的振奋人心。 第三局是秋怀黎对战化神巅峰赵平,此局则是凌霄宗必输无疑。 温夷光不惜用这样的招式,也要赢得漂亮赢得简单,就是要稳定人心,叫大家知道,长风谷不过如此! 秋意泊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物 ,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西收入了纳戒之中,瞬间幸福感爆棚。 啊,要不是和温夷光从小一起长大,他都要对温夷光动心了,懂他者温夷光啊! 这破烂玩意儿就是那个花鸟卷轴的主体!温夷光直接薅了法宝的残骸给他做研究! 有了这东西,那就可以直接实现反推,简单至极! 这东西看起来就很难得的样子吧 如果材料够,他完全可以在第二轮或者第三轮的时候让凌霄宗弟子人手一个,看到时候长风谷是什么反应。哪怕只能得其中一二精髓,拿出来甩人家一脸也是好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哎嘿。 秋意泊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宿舍去了。 台上舒照影已经站定,对面站着长风谷弟子周器,周器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像是硬着头皮上来的,天榜方鸣钟,舒照影的剑就已经搁在了周器的脖子上,周器还来不及张口认输,便已经被舒照影长剑一挑扔出了擂台。 天榜立刻判定凌霄宗再赢一局。 第三轮是秋怀黎,秋意泊逮着秋怀黎往他手里塞了件法宝,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各自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舒照影客气,可对方却未必,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对方的人品。 秋怀黎上台后钟声方响,一柄短剑便直指秋怀黎丹田大穴,秋怀黎身上炸开了一道金色的防护罩 ,将短剑隔绝于外,秋怀黎趁机立刻道∶"我认输!" 天榜上跳出了长风谷赢的字样。 秋怀黎笑眯眯地对对方拱了拱手∶"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那化神巅峰的赵平脸都青了,不是说剑修穷吗这能抵御化神一击的法宝哪来的难道凌霄宗和他们一样背地里去接脏活攒钱 "不客气。" 秋怀黎笑着跳下了台,凌雪宗与长风谷以3∶1的比分领先,秋意泊给秋怀黎比了个大拇指,所幸今天秋意泊之前除了温夷光那一场以外都毫无悬念,上台几乎钟声一响便能分出胜负,等到第七场开始,秋意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台上,站了十息天榜就判定他赢了,秋意泊像离安真君拱了拱手便下台了。 他火速逮着了半夏真君∶"师叔,温师兄的伤还好吧" 秋意泊向半夏真君眨了眨眼睛。 半夏真君淡淡地道∶"还好。" "回去。" 秋意泊连连点头,与负责弟子们的舒照影说了一声,有半夏真君在,且半夏真君暗中传音道温夷光需要回去整治,舒照影立刻放行,令秋意泊带着温夷光以及半夏真君先回宿舍。 温夷光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他看着头顶的帘幔,心知是回到了住处,心下刚放松了一瞬,忽地只听见一声爆炸声直冲云霄。他一惊,翻身坐起,手中长剑隐现,忽地就看见在同一个房间内有一个黑默默地玩意儿。 不,应该这么说。房间有一半是黑色的,那里仿佛充满了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见半夏真君与秋意泊从中冲了出来,挥手散了那处的浓烟。 秋意泊见温夷光醒了便打了声招呼∶"师兄,你醒了啊,你都睡了三天了……再不醒半夏真君就要急死了,刚好,你来试试 !" 温夷光∶"…" 半夏真君手指一动,将一轴卷轴扔了过来,温夷光一打开,便见其中冒出了一座巨大无比的…… 油锅热气沸腾,火红的油脂不停的翻腾,卷轴还未完全启动,可他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灼热到恐怖的气息。 "锅地狱 "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师兄你这眼光真是……那是火锅。" 就是加了他的极光金焰以及半夏真君的玄木真火的……火锅。 第 144 章 这东西就是温夷光给他捞回来的那个法宝主体,秋意泊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关了两天,日夜不休的将法宝拆解了开来,随即便发现这是一个土豪法宝。 就是那种有钱有势人家为了给自家晚辈做一个威力远超其境界的水准,而不惜砸了重金,强行过了天劫将这法宝压到了元婴境界可用。 这就有点不太方便了——随着逆推法宝,炼器师的构思和手法秋意泊一清二楚,就是这土豪法宝的特殊性,一模一样原版复刻是不可能了,材料贵是一点, 会引来天劫是一点,这两者都让这法宝不能普及。 不过秋意泊还是打算挣扎一下,他的境界有些太低了,便请了半夏真君来搭把手,如今这法宝修好了,里头的山花鸟都叫温夷光一创碎了,秋意泊是没这个本事复原,顺手就将白己的鸳鸯锅给扔了进去, 后来想着光一个锅不像样子, 于是就扔了点火锅底料下去,一半红汤一半白汤, 红的是番茄,白的是菌菇,反正不辣。 正宗的南方人就是这么有原则! 因着本来就是试探性的挣扎,秋意泊也没指望着这火锅能成什么事儿,能还原虚化实, 实化虚的功能就算是不错了,哪想到半夏真君极为靠谱, 两人三下五除二的捣鼓了一番,不光实现了功能还原,两人又往下加了点灵火之类,经由万宝炉随机赋予了卷轴一个奇怪的天赋,就有了一些出人意料的功能。 火锅嘛,那好歹要煮点东西吧煮了东西得能吃吧这火锅让秋意泊来描述就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为您推荐一款全新科技炼丹炉,可谓是开山立派、打架斗殴必备良品!您还在为炼丹总是炸炉苦恼吗您还在为把握不好火候烧毁药材而痛苦吗有了它,这些苦恼统统飞走!百草谷金牌医修半夏真君倾情提供一百种常用丹方,您只需要选择您想要的,将材料放入炼丹炉之中,炼丹炉将自动为您匹配相应的天地灵火,一键炼丹,自动萃取,出炉自带随机火锅口味,鲜香麻辣,三鲜飘香,番茄酸甜,牛油醇厚,应有尽有!您还在犹豫什么998!今天只要998!998 极品高科技炼丹炉带回家! 温夷光的目光是晦涩的,他看着秋意泊和半夏真君,又低头看了看画轴上那带着恐怖布热力的… 嗯……火锅… 算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炼器师和医修的世界他不懂,现在也不太想懂。 秋意泊点了一点卷轴,一个看着油光光的火锅就压在了温夷光的被子上。这火锅温夷光认得,前两天和秋意泊吃火锅用的就是这个锅。方才看画轴没认出来主要是也没想到秋意泊真能将一个普通的火锅封在卷轴中。 讲道理,除了看着秋意泊把火锅扔下去的半夏真君,谁看着也不会以为它就是个火锅啊! 秋意泊简单和他介绍了一下功能,又摸出了一把药材出来,推到了温夷光手边上∶"师兄,对,你看啊这个单方,比如你现在需要一炉天元丹来修复经脉,你就点 ''天元丹''这一行……需要一块极品灵石和这些药材,你将灵石和药材都放进锅子里试试刚好炼好了你自己吃,吃完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去抽签了,第二轮要开始了。" 温夷光∶" 半夏真君温温柔柔地道∶"试试。" "否则。"她因着特殊原因的关系,只得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吃药。'' 半夏真君手中出现了一只锦盒,她方打开盒盖便从中传出了一股又像是臭又像是香的味道,秋意泊闻了闻感叹了一声∶"好香啊!" 温夷光闻着却觉得奇臭无比,原本就有些白的脸色更白了。 半夏真君将丹药放在了他的面前,示意他要是不肯操作一下这款新款炼丹炉,就把这颗丹药吃了。秋意泊还在旁边拱火∶"里面有……哇,师叔你这是血本啊!无涯仙芝这东西吃下去温师兄能吃得消师兄,你还记得无涯仙芝吗就是我们在踏云境里遇到的那一株,险些被它的灵力压死的那个,半夏师叔真好,这样价值几百万极品灵石的丹药都拿出来了。" 半夏真君来确实是不要钱,但是她提供的药品这些东西凌霄宗总不好意思白嫖,天地大比中弟子受伤到需要医修抢救的情况下,其中耗材宗门和本人五五开。 这一颗丹药下去,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温夷光绝对能活蹦乱跳去打第二轮大比,不过就是背个区区几百万极品灵石债罢了。 "无妨。"半夏真君道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温夷光∶"…" 他伸手点了一下火锅探出的配方,选择了天元丹这一行,看着锅子里翻滚的红白两汤,迟疑了一下,将灵石和药材都扔进了看起来比较安全的白汤内,瞬间白汤翻滚了起来,里头的菌菇、大骨还有各种桂皮八角香叶翻滚了起来,连带着刚刚扔下去的药材也在上下起伏,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秋意泊就没出息的吞了口口水。 温夷光盯着火锅,忽地火锅下方突然冒出来一团金色近白的火焰,瞬间就将汤汁煮得滚烫冒泡,温夷光顿了顿………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腿,然后从床上下来了。 这张床还是让给这火锅吧。 空气中的药材香味和肉香越来越浓重,所幸房间里设下了禁制,否则现在又要听见有弟子在哀嚎谁大半夜的吃热锅子居然也不叫上他了。 温夷光还在看,突然听见啪嗒一声,他闻声侧脸望去,就见秋意泊手中正拿着一双筷子,见他望来就将筷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差不多了,给你的药材都是我提前淬炼过的,应该很快才是。" 半真直君也,同意;"确实。 温夷光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筷子,有一种这丹药别吃了,他还是直接等着去第二轮说不定会比较好的想法∶"…" 秋意泊则是在旁边推了他一把∶"熟了熟了!温师兄你快吃吃看!" 秋意泊与半夏真君双目晶亮,在烛火下几乎能映出清晰的人影,他们紧紧地盯着温夷光,温夷光犹豫一瞬,终究还是下了筷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筷子刚探进去便感觉到自己夹着了什么,他提手一看,便是一片看着软烂爽滑的的皮冻模样的东西,他看向半夏真君和秋意泊,就见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拿了纸笔在那儿写什么,秋意泊喃喃道∶"天元丹主材料上品天元草、上品人参……上品鱼胶………所以随机成了鱼胶" 半夏真君频频点头,也不知道在肯定他说的哪一点。 "师兄,你吃吃看!"秋意泊催促道。 这鱼胶一样的东西犹自在筷尖微颤,一地浓郁的汤汁自末端滴入锅内,温夷光眼睛闭了闭,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将它送入口中,随着鲜香爽滑的滋味儿在舌尖迸发的同时,还有一股霸道灵气自其上化开,自食道一路而下,随机进入经脉之中,修补着被千光龙影剑损伤的经脉。 温夷光闭上了眼睛,专注消化这一份药力。 秋意泊和半夏真君两人拿了温夷光的筷子,这锅子得用专门的筷子,在研究上两人反而没有平时那么讲究,秋意泊先掏了一下锅子,见还有两片鱼胶,便道∶"成品大概一共有三片,温师兄吃的那片至少也是上品,这两片要稍微小一些,可能会是中品。" "试试。"半夏真君道。 秋意泊听罢便取了一块,他没受伤,根本不需要天元丹,故而也不敢多吃,咬了小小的一个角,然后微笑道∶"中品,不过味道不错,师叔你试试。" 半夏真君也试了,她的神情逐渐从平和转到了皱眉,最后僵硬在了原处,秋意泊这会儿已经递了水来了,两人各自抱着水壶灌了,秋意泊摇头道∶"我吃的居然是麻辣味道……险些辣死我了。" 半夏真君默默地道∶"冬虫。" 秋意泊顿了一顿,看来这同批下去的丹药口味居然还会不一样,冬虫是一味修真界的虫草药,效果不提了,主要是味道有点让人上头,让他来说就是在粪坑旁边吃王致和臭豆腐,超级加倍。 他哭笑不得的说∶"…那师叔你怎么不吐出来"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还行。"半夏真君收拾了一下东西∶"给他。" 秋意泊歪了歪头道∶"师叔,你不要吗" 能做出这个炼丹炉半夏真君居首功,秋意泊本来是打算送给半夏真君让她慢慢尝试的,没想到半夏真君居然不要。半夏真君道∶"炼丹,我会。 秋意泊失笑,想也是,人家能做出正常口味的丹药来要什么自动炼丹机,他对半夏真君拱了拱手∶"那师叔我就替温师兄谢过您了,回头等忙完了我也再研究研究它,争取做出一个完整的来。" "嗯。"半夏真君应了一声,再度为温夷光把了把脉,见他无恙便率先离去了。秋意泊在房内收拾了一番,今日就要开始第二轮比较,是来不及接着做了,先看看抽签结果再说吧。 经过前三天大比,凌霄宗和长风谷各有胜负,五十场大比后定格在了29∶21上,凌霄宗领先一步,长风谷却是也不弱,但还是惜败,而八组幻海宗与凶溟派的较量是幻海宗胜出,今日便是凌霄宗对战幻海宗,凶溟派对战长风谷。 秋意泊还有些可惜,当时他沉迷研究,没能当场看忘川真君那脸色。不过其中有一人要注意,就是上一届第二名长风谷望云川,此人上一届时已经是化神巅峰,不料百多年后他仍旧还在化神巅峰,与他对战的乃是凌霄峰化神巅峰詹少宁,两人在上一届就对上过,詹少宁惜败,昨日又对上,詹少宁仍i日惜败。 待到天光微亮时,温夷光再度醒来时秋意泊正伏在案上写什么,见有所响动便抬头望去∶"师兄,你醒了伤如何了" "好了。"温夷光起身,一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手掌转动,响起了一声声清脆的关节摩擦声,秋意泊头也不抬地道∶"师兄,别按了,小心老了变成习惯性脱臼……那卷轴半夏师叔说叫你拿着,你以后八成要用的时间多。" 温夷光方想推辞,却听秋意泊接着道∶"别推辞,和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我和半夏真君都会炼丹,就你,除了练剑外其他就是个小废物,你还是拿着吧,以后出门在外万一缺了丹药又没钱去买,灵草进了店里都会打折,你还不如靠着它自给自足。" 温夷光沉默了一瞬,然后将火锅卷轴收下了∶"多谢。" 秋意泊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享受了片刻的放松,温夷光也十分习惯自顾自的放松筋骨,不多时,门外便想起了一声钟声,两人皆是一顿,秋意泊随手拿了跟银签子拨弄了一下炉中的香料,将它灭了去,起身将桌上的纸张都收拾干净,两人抖了抖代表凌霄宗亲传弟子的白色流云外衫,在灵力的作用下它上面几乎不存在的皱褶和灰尘都被抖了去,披上外衫,出门集合。 幻海宗,直白一些来说,以幻觉法术见长,其门下弟子往往精通幻术,就之前第一轮时采录来的留影资料来看,凶溟派输的弟子大多是输在了为幻境所惑,紧接着便被轻而易举的推下擂台,有几位不为幻境所惑的弟子刚破了幻境,还未动手呢,幻海宗弟子就自己跳下台认输了。 两方真君在台上坐着有说有笑,对输赢丝毫不以为意,说不得是早就商量好的,以最小的伤害定输赢,保持弟子最好的状态,然后看谁运气好能正大光明打仇家。 ——毕竟要是普通时候带着人杀上门那就是两派斗争,不死不休,率先出手的还要被认为不讲道义,师出无名的话说不得还有宗门要多管闲事。天榜就不一样了,天榜死两个弟子重伤几个弟子有什么奇怪的要么怪自家弟子技不如人,要么怪自家真君太弱没能下来及时救人对吧 话又说回来,对上幻海宗,离安真君与秋临与那是根本不慌。 幻术在修仙界中并不常见,本界以幻术闻名的门派四域加起来也不过两家,然而幻术若是用得好却是一个大杀器,如果遇上高手,甚至可以做到修士肉-身虽出幻境,心神却永久被留在了幻觉之中,四舍五入也就是疯了或者废了。 这一点凌霄宗从不忽视,具体操作便是在每一位内门弟子必须要经历的踏云境中增加了许多幻术,确保众弟子对幻术有一个基本的认知和对应的经验,再加上剑修本就心性坚定,本就不容易为幻术所惑。 对付幻海宗,离安真君十分有自信。 幻海宗宗主是一位容貌绮丽的女修,身穿霞色宫装,头戴金凤衔珠花冠,手持团扇,她施施然对着离安真君屈了屈膝∶"见过离安真君。" 离安真君侧身避开,只受了半礼,他拱手微笑道∶"幻海真君客气,晚辈不敢当。" 幻海真君以扇掩面,眼睛笑得弯弯的,"那我托大,便唤一声师弟,先前一场我和凶溟真君没工夫来看,听说很是精彩,还要多谢你们凌霄宗。 离安真君眉峰微挑,一脸诚恳地道∶"幻海师姐,我们凌霄宗也是运道不佳,第一轮便遇上了长风谷,您也知道,怀真和他哥哥应真双双进阶炼神还虚,我们凌霄宗……无人呐!稍有不慎便要惨败,自然没有什么留情不留情的说法,这才有些……"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幻海真君以团扇一敲离安真君手臂,颇有亲近友好之意∶"师弟说的是,对上长风谷那般的劲敌,能活就算是不错了,要留情也是长风谷手下留情才是。今日我幻海宗遇到你们凌霄宗,也算是运气不佳,离安师弟要叫弟子们手下留情才是。" 离安真君道∶"师姐您这话说的,我们凌霄宗这些弟子才出茅庐多久您看那几个,全都只有二十来岁,您叫弟子们手下留情才是。" 两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露出了一个对方都心领神会的笑容,便达成了一个友好协议。 俗话说得好,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但是敌人的敌人一定是朋友。除却面对长风谷这个恶心人的搅屎棍,大部分正经门派都是秉着友好切磋,互相历练考校弟子的想法来的。 幻海真君的意思是就如第一轮幻海宗对战凶溟派一般,若是凌霄宗弟子被幻术所迷,也不会下死手,将人平安推下台就结束。离安真君的意思是要是凌霄宗弟子能勘破幻术,也不会下死手,将人平安推下台就算完。 这倒也不算什么交易,两门之间本来就是如此。 凌霄宗弟子若勘不破幻术,那也无甚好挣扎的了。幻海宗弟子若是被勘破幻术,叫凌霄宗弟子近身,那也确实没什么好打的了,还在初期,不必这样拼命。天榜一共要十一轮,难道场场都要打生打死吗弟子可都是自家精心养出来的! 离安真君抬手道∶"幻海师姐请上座。" 幻海真君便旖旎着裙摆入座,离安真君也跟着入座,因着两位真君言笑晏晏,台下弟子之间氛围也算是友好,等到榜令之中金光迸溅,签子落到各弟子手中,双方站的近的弟子还小声交流了一下。 秋意泊拿着自己的一号签看着榜令,这回他运气就不如何了,与他同抽到一号签的是幻海宗一名元婴初期的弟子,名唤岚烟,看来他这一场要败的样子。再看轮空,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一轮与长风谷望云川对战而重伤未愈的詹少宁轮空了,直接晋级。 幻海真君也瞧见了榜令,笑问道∶"秋意泊是何人这个姓氏少见……" 大殿抽签她派了门下一位长老真君去的,她没去。 离安真君指着秋意泊笑道∶"是他,应真的孩子。" "哦"幻海真君瞅了两眼∶"确实是有应真君的模样,这孩子长得真好……虽然是个金丹期,可到底是家风在,恐怕我这弟子要输了。'' 离安真君摇头道∶"也不怕师姐笑话,师姐有所不知,他喜好外道,平素对剑道便是得过且过,若不是应真和怀真天天逼着他,狠狠训了他一段时间,现在恐怕还在筑基期呢!" "还有这种事"幻海真君轻笑道∶"我吩咐岚烟下手轻一些,莫要对着他的脸去,这张脸打坏了我都心疼。" 离安真君想了想,当真还点了点头∶"多谢师姐,他也就是这张脸能看了。'' 要是别的弟子,跨境挑战的时候离安真君或许还会在心里喊两声助威,叫他们好歹试试能不能跨境挑战成功。换作秋意泊……那还是算了吧,他能打得过同境界不给宗门丢人已经很好了。 离安真君对秋意泊的武力值没有太大的要求,毕竟在他来看,小师叔的天赋都在炼器上。 秋意泊与岚烟各自上台,齐齐对着两位真君行礼,幻海真君嘱咐道∶"岚烟 ,意泊境界低你许多,你们互相切磋,要点到即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岚烟心领神会,她和秋意泊互相见礼,秋意泊微微垂首,显得又俊俏又腼腆∶"凌霄宗秋意泊见过岚烟师姐。" "幻海宗岚烟见过秋师弟。"岚烟也笑,心中暗道就是师傅不说,她也不舍得下重手啊! 别看温夷光天榜默认第一叫众人闻名遐迩,秋意泊那名声可比温夷光来得还要大,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留下了他与秋临与一道上山去大殿的影像还私下传播开了,秋意泊他这几天躲在凌霄宗驻地压根不出门,所以也不知道其实好多修士都跑来凌霄宗和长风谷的擂台这边就是为了打算亲眼瞧瞧这一位力压应真君并怀真君登上现任修真界第一美男的人到底有多好看。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两人各自走到了相应的位置,岚烟提醒道∶"秋师弟小心,我要用重光术了。'' 秋意泊则是腼腆地笑了笑∶"师姐,我擅长用法宝,可能会用法宝抵抗,你也小心些。" 这场面和谐的,仿佛两人是同出一门,相互切磋一般。 岗烟一颔首,下一瞬,秋意泊眼前便出现了数道重影,一分二,二化四,四化八,在擂台上,秋意泊眼中最多的并不是岚烟此人,而是天上的日光。 他的眼中被无数光亮所占据,而这些光正幻化成了无数妖魔鬼怪向他扑来! 秋意泊呆呆地站在了原地,面无表情,手中出现了三枚指尖大的小球,往岚烟的左侧扔去,那里空无一物,那小球一落地便猛然炸开,岚烟见他所扔的方向本以为秋意泊已经为幻术所迷,心下大定,不料那小球一炸,那动静惹得岚烟都是一愣。 这威力……还好不是炸在她的身上,否则至少也是个重伤! 这年头凌霄宗修士都不修剑改换法宝了吗 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等大比结束后她就去找秋意泊,问问他是在哪买的,她也想来几个,防身也好啊 ! 秋意泊手中还在不断地抛出小球,可没有一个是能准确的扔到岚烟身上的,岚烟身形灵巧,穿过小球所组成的爆炸网便到了秋意泊身边,离安真君见状顿时感觉有点丢人,虽说他不指望秋意泊能赢,但是一见面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被人推下去了是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岚烟已经到了秋意泊身旁,只差一掌便能将秋意泊推下台,正在此时,秋意泊突然一跺脚,数十道清光自他脚下迸溅而出,岚烟以为秋意泊已无还手之力,不料还有这种法宝,当即被数道清光击中。 岚烟被一股巨力推了出去,她本想躲闪,却发现那清光居然以秋意泊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光幕,正在此时,光幕转动了起来,无数道清光击中了岚烟,再有下一瞬,她便已经被击飞出了擂台,她躺在地上傻了吧唧的看了一会儿天空。 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就下来了…… 岚烟再看台上,才发现那清光居然是一道道水流… 水流 秋意泊眼中迷雾散去,擂台已经判定了胜负。 他腼腆地笑了笑∶"岚烟师姐没事吧" 岚烟摸了摸被清光击中的胸口,没事,甚至没破皮,就是有点痛,估计是内伤。这点伤势,甚至不用吃丹药,回去打坐半天就好了。"…没事…" 秋意泊收了自己的高压喷泉枪,岚烟再度上台,神情有点懵∶"师弟,你这是……" "我研究的法宝,我为它命名为……"秋意泊一顿,这玩意儿可是要陪着他好久的,万一以后谁提起他就来一句 ''凌霄宗秋意泊成名法宝高压水枪'''' ,他一定会吐血的。情急之下,他随手抓了个名字∶"清泉流响。1" 岚烟颔首∶"确实,这法宝配得上这名字。" ……就是太稀奇古怪了!她本以为是那种普通法宝,一击之下必然是要有间歇时间的………况且这个法宝威力不强,只是占了一个猝不及防… 总之说穿了,还是自己大意了。 幻海真君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这孩子怪有意思的,这什么清泉流响……他特意为擂台研制出来的吧倒是有点像是百炼山的弟子。" 离安真君也不知道,但八成是,明明是自家赢了,他却老脸发红∶"…" 天榜之上跳动了一个数字,凌霄宗秋意泊 玉块三枚。 第 145 章 秋意泊一下台 就被顾真勾住了脖子∶"小师弟这法宝可以啊!好厉害的样子!轻轻松松就打赢了一位元婴前辈!" 秋露黎和林月清因着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还维持着冰冻三尺小仙女的人设,一个赛一个的面若冰霜,与秋意泊颔首示意。秋怀黎笑着看着他,连带温夷光眉间都显得有些许笑意。 自己被秋意泊那稀奇古怪的法宝折腾是一回事, 看别人被折腾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秋师弟好厉害!" "那法宝也是!素日只知道秋师弟锻剑一流,没想到居然还能做出那等奇妙的法宝!"几个内门弟子不由夸道。 "其实还好,占一个猝不及防罢了。"秋意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也是实话,若不是对方有意留手又轻敌, 应该不至于这么简单就出局。 "反正我是做不出来的!"有人比划着∶"……嗯,小师弟的美名怕是要流传出去了,人长得好看,用的法宝还似天降甘霖似地,那确实是俊俏又风流,怪不得其他门派的修士天天往我们这儿赶。" 秋意泊∶"啥玩意儿" 顾真笑道∶"小师弟还不知道吧有好事者讲你的影像传了出去,恭喜你,现在已经是四域兰芝榜第一了!" 秋意泊不解道∶"兰芝榜是什么" "美男榜,怀真君与应真君之前并列蝉联第一几百年了,漱玉真君排第二,如今你第一,怀真君、应真君第二,漱玉真君第三……还有一位,大光明寺的如明, 现在位列第四………" 秋意泊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食色性也, 就是感觉有点……太他妈奇怪了!他摸了摸鼻子,将那一阵尴尬掩饰了过去, 岔开了话题 ∶"那林师姐呢" "林师姐在女修的花容榜呢,现下排行第二。"顾真道∶"第一乃是西域月河宫宫主月河真君,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美,居然能比林师姐还要再胜一筹。我是觉得林师姐艳压群芳……" 顾真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周围有月河宫的弟子跳出来暴打他的狗头,结果没看见月河宫的弟子,反倒是被林月清瞪了一眼。顾真缩了缩头,秋意泊怜爱地拍了拍孩子的狗头,示意他活该,便连忙趁着林月清上台之前与他说一点小诀窍。 其实说是小诀窍,基本也等于没有,他其实方才就压根没中对方的幻术,他身怀玄真眼,虽然这玩意儿因为他没有修太上忘情诀的关系进步得极其缓慢,可也不是等闲一二幻术能迷住他的,岚烟留了手,他几乎瞬息之间便破了那幻术,后面那些小球纯粹就是用来吸引岚烟的注意力故意砸歪的。 但是说了总比不说来的好。 秋意泊低声道∶"林师姐 ,其他没什么,若是眼睛看不见了,就用其他的来看。" 林月清若有明悟地点了点头,擂台上就已经跳出了''二′的字样,林月清道了谢便上了台去,她的对手是幻海宗一位金丹中期的弟子。 钟声一响,林月清已经急速往幻海宗弟子方向攻去,那幻海宗弟子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并不惧怕林月清的到来,林月清于空中突然抬手刺向了某个方向,那儿什么都没有,幻海宗弟子见状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可他的笑容却僵在了唇边——林月清确实是为幻术所迷,可是她仍旧飞快地往那弟子身边来。 那弟子试图转换方向,林月清如影随形,手中长剑不断攻向某个虚无,可并不妨碍林月清的速度,她坚定的跟随着弟子的行动轨迹而行动,随着长剑挥舞,一片片浅粉色的花瓣自长剑中飘零,她于漫天花雨之间便已经到了那弟子周身三尺之内。 露飞剑剑长两尺九寸,那弟子只觉得一点寒芒已经映在喉间,林月清双目闭合,神情自然而从容∶"道友,请。 那弟子咽了一口唾沫 ,产生了一点对自己和对人生的怀疑——凌霄宗这么强的吗明明为幻术所迷,对方却连什么正经招式都没用,就是那么平平无奇的一剑,就这么平平无奇抵在自己要害上了。 他很老实的自己跳下了台∶"多谢林道友指教,我认输。" 擂台立刻判定林月清获胜。 这一场结束得比秋意泊那一场还要快。 幻海真君讶异地看着台上抱剑而立的林月清,随即赞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师姐流宵新收的亲传弟子。"离安真君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林月清这一场赢得光明正大,漂亮至极! "原来是流宵真君的弟子。"幻海真君露出一点笑容来∶"已有流宵真君几分风采了……我可真羡慕了起来,这样的好苗子怎么我幻海宗就捞不到先是温夷光又是秋意泊,再是林月清,有这三人在,还愁什么宗门不兴" 温夷光看着就是孤舟真君第二,秋意泊擅长炼器,他那法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威力却极大,甚至能带着他跨境挑战成功,林月清剑法虽差温夷光些许,可那也仅仅是差一些,只要这三人成功叩问炼神还虚……也不必,有个化神期就很够看了。 她要是凌霄真君,看着这三人做梦都能笑出声——无他,好弟子难求啊!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师姐谬赞了。"离安真君唇畔带着些许笑意,却没有否认。 凌霄宗下一代已有秋怀真、秋应真成就炼神还虚,舒照影、娄丞也已经步入化神巅峰,突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再下一代的话 秋意泊于炼器天纵之才,气运过人,温夷光天之骄子,秋怀黎明察秋毫,这三人长成,哪怕秋怀黎灵根差一些,可当掌门的又不需要他修为多高,过得去不丢人就行,其他事情自然有其他人为他解决,这样一来,凌霄宗再下一代已经不用愁了,更何况还有秋露黎、顾真、林月清等出类拔萃之人。 原本凌霄师兄属意先由秋应真接任掌门,随即再传给秋意泊,如今却已经改变了注意,秋应真之后便是秋怀黎了。 他们来天榜是何等重要之事,三位真君撒手直接给了秋怀黎,若无掌门暗中授意,不说秋怀真,就是他也不敢啊。在秋怀黎的管理下这一路上太太平平,处处妥当,不说所有弟子,但大部分弟子都对秋怀黎十分信服敬重,可见其手段人品。 第三个上台的是秋露黎,对手是金丹初期,幻海真君坐直了身子,认真打量着秋露黎,不想秋露黎身手居然要比林月清还高一些。 正所谓剑若其人,秋露黎剑意煌煌,如日中天,林月清为幻术所迷尚且还算是委婉一些,秋露黎为幻术所迷,却全然不顾那些幻影,身上有伤口崩裂她却无动于衷,一意锁定幻海宗弟子,剑气如分出百道,道道犹如白虹贯日,幻海宗弟子脸都青了,他半点都不想试一试被剑气砍到是什么滋味儿,当即跳下台认输。 幻海真君叹气道∶"看来这一场已经没有什么好的了。" 离安真君客气地道∶"师姐,那位弟子比秋露黎还要低一个小境界,输得快也是自然的。" 法修和剑修打,法修若无碾压式实力 ,对上剑修就只有吃亏的份。 场上又极快地比完了五轮,除了凌霄宗有一名金丹弟子遇上了幻海宗化神巅峰修士败了,其他毫无悬念全是凌霄宗获胜,秋意泊见自家小伙伴都到的差不多了,连忙拉着舒照影说悄悄话。 "师姐,没事儿我们一道出去遛个弯儿吧!"秋意泊小声道。 舒照影眉间一动∶"离安师叔定是不许的。" "师叔肯定同意。"秋意泊笑眯眯地说罢,便走到了台下,拱手道∶"弟子秋意泊有事禀告真专 离安真君道∶"何事" "真君,弟子相与几位同门前去观摩长风谷与凶溟派一战。"秋意泊一脸腼腆,瞧着那是一片向学之心∶"听闻凶溟派道统神妙,长风谷实力强劲,弟子们也亲身体会过了,也不知两强相遇是何等精彩,请真君应允。" 离安真君还没答应呢,就听幻海真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手中团扇轻扇∶"离安师弟,你这位弟子说得在理,难得出来一趟,是要叫弟子们涨点眼界……"她说道此处笑了好一阵才接着道∶"岚烟——你带着几人与凌霄宗的师弟妹一道去观摩观摩凶溟派与长风谷一战。" "是!" 离安真君在心中笑骂了一句小师叔可太损了,他正色道∶"可,与舒照影同去。 "多谢真君。"秋意泊拱手道。 于是乎,刚刚比完的十几名弟子得了准许,呼拉拉地就往凶溟派和长风谷的擂台去了,有说有笑,要不是门派服饰不同还叫人以为是同出一门呢。 长风谷和凶溟派比试的地方距离他们不远,天榜也没有什么不能御剑的规定,十几人御剑而起,不多时便到了那头,他们还没看清楚台上是什么形势呢,就先吃了一嘴的瓜。 无他,忘川真君和凶溟真君似乎要打起来了。 "看来大名鼎鼎的凶溟派也不如何。"忘川真君指着台上笑道∶"凶溟真君还不上台救人可别叫弟子寒了心。" 凶溟真君讥讽道∶"原来长风谷是这样的规矩受个轻伤便要尊长上台相救既然如此,还是忘川真君先去吧。" 忘川真君道∶"明明赵平会赢,要我救什么救" "指鹿为马,忘川真君好口才。" 忘川真君笑道∶"说起来,可惜了你那个儿子,叫什么来着若是没死,今日也会来大比吧哦不对……与其死在台上丢人,不如还是早点死了比较好。" 凶溟真君一拍桌子,一张铁木桌险些叫他拍的粉碎,他面露煞气∶"忘川你这个狗贼,居然还有脸与我提天儿!" "原来是叫天儿我当时也没问。"忘川真君悠悠地道。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天榜之下,难道凶溟还敢对他动手不成天榜之时若两门真君动起手来,先动手的那一方自动被逐出天榜范围,满门上下千年不得参与天榜。 别看只是区区千年,这其中足够发生许许多多变数了。 天榜不那么重要,可有时候它就是那么重要,这一届天榜前十的奖励,或许就是新一轮的洗牌。 凶溟真君 ''据说''与忘川真君有杀子之仇,事实上那确实是有。 对着杀害爱子之人可没有离安真君那样的养气功夫,他虽没有太虚派金虹真君那样疼爱子嗣到了疯魔的地步,可这是亲生的孩子,第一代,不是什么好几代后的后人。 这孩子是他和他的师妹生的,他师妹与他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为道侣后恩爱缱绻,自不必提。没想到天不假年,他师妹在一次秘境中重伤,虽当时性命无碍,可却无法再修炼,他师妹怕他在她去后存有死志,在寿命还剩百年时以命换了这个孩子的出生。 这孩子自出生起就是他亲自带大的,到了懂事又怕养得骄纵,不敢过多疼爱,平日里就扮了个严父嘴脸,按照最严厉的方式来训,他儿子也争气,不论是心性品性都是上上之选,哪想到一场游历,居然因为酒楼里的一盘菜叫忘川真君给杀了! 还不是他儿子主动挑的事儿! 是他孩子先来点了只剩最后一道的菜,忘川真君想要那道菜,却又因为他那个恶心人的道统不愿花钱,他儿子看出忘川真君不简单,便双手将未动用过的菜盘奉上,也不知道触犯了忘川真君哪条神经上的毛病,竟然直接将他杀了! 他留在孩子身上的神识将事情前前后后都看了个清楚,可那点神念一触即散,忘川真君事后又将知情者杀人灭口,他竟然一点证据也无 ! 凶溟真君本想不管不顾亲自上长风谷寻忘川真君报仇,结果路上却意外听见了一件事——忘川真君为什么要杀他的儿子呢因为他看出来了,他的孩子必然出身大派,日后必然在天榜与长风谷门下有一战,为了长风谷的弟子能在天榜出头,忘川真君顺手就将他的孩子给杀了。 实在是可笑至极!! 凶溟真君听到此言便回去了,对门下教导越发严厉起来,好,忘川这狗贼想要弟子在天榜出头,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为什么不敢提"忘川真君低声道∶"就是我杀的,有本事你现在就来杀我报仇你不过就是个亲生儿子被人杀了都不敢上门报复的轰种,瞻前顾后,你与我有什么好拍桌子的" "凭着你家弟子天榜千年无名,你倒是来杀我,我还敬佩你是个人物。" 凶溟真君目光如剑,额尖青筋暴起,却也知道不能中了忘川真君的诡计,他为掌门,他想为儿子报仇可以,但不能拖着满门一道。 秋意泊等人面面相觑,往凶溟派弟子旁边站了站,秋意泊顶着一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再加上曾经和他们比过一轮的幻海宗弟子,凶溟派的弟子们瞬间就认出了他们来自凌霄宗。 凌霄宗与长风谷那一场也算是有点风闻了,众人听说长风谷忘川真君口出恶言,惹得凌霄宗不悦,下手毫不留情,就今日上台大比,长风谷已经减少了五位金丹弟子,听说都是重伤或死于凌霄宗手上。 凶溟派弟子们瞬间就热络了起来∶"原来是凌霄宗的道友前来观战!" "道友,现在比分多少了台上如何了"秋意泊问道。 那弟子爽快地道∶"这才第二场,第一场我们杀了一个长风谷的金丹弟子赢了,这一场是我们李师叔对战长风谷赵平,正激烈着呢,李师叔占上风一些,但是长风谷的身法委实有些诡异… 秋意泊带着自己的小伙伴来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来给凶溟派支招啊! 他们可都是有实战经验的人! 他拉过温夷光、林月清等人道∶"来来,这是我们温师兄、林师姐、舒师姐,前几日方与长风谷较量了一番。" 那弟子∶"啊阿" "愣着做什么,下一场还有下下一场是哪位道友,快来取取经!"秋意泊顶着一张俊美无比的脸,诚恳地道∶"我与诸位凶溟派道友一见如故!希望朋友赢得大比有什么不对难道道友见我如敌吗" "噗。"已经有凶溟派的弟子笑出声了,一位看似爽朗的女修上前∶"下一场就是我,请教几位道友" 温夷光不善言辞,简单的说两句捕捉机会之类的经验,舒照影这一届没好好跟他们打,但是上一届她可打过长风谷,细细地与凶溟派弟子说起了对战经验。虽然开战之前凶溟派一定和弟子们说过长风谷的优弱点,但尊长们依靠境界得来与他们这种实打实对殴摸索出来经验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舒照影说的兴起,连带着幻海宗岚烟他们也来了谈兴,幻海宗可是长风谷的老对头,说起来真是切到要害,不知不觉中周围就围了一圈凶溟派的弟子听教。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长风谷的弟子在另一头,见状不服地叫道∶"难道天榜准许你们如此小人行径吗" 秋意泊是躺赢过关,讲经验没他什么事儿,闻言便道∶"难道天榜不许不同门派之间交流吗这样,这位长风谷的道友,若是你有不服,你可以凭借着和我们凌霄宗交过战,去与别的门派弟子交流聊罗。 "你- !" 那弟子几乎吐血,他怎么交流和凌霄宗的作战经验剑修永远都是那一套,不要让他们抓住机会,不要让他们近身……问题是能做到吗!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做到,剑修还叫什么剑修! 秋意泊诧异道∶"我什么我哦对上一场我没上,道友或许不知我如何,道友且来,有留影石·枚,道友细细观摩便是!" "你——!"长风谷弟子手指抖得如糠筛。 忘川真君与凶溟真君也见了这一幕,忘川真君嗤笑道∶"凌霄峰的崽子,半点没有剑修的风范。" 凶溟真君冷笑道∶"我见这小友却是很好。" 忘川真君眼中出现了一点杀意,他仔细地盯着将长风谷弟子说的哑口无言的秋意泊,这一个,也是个祸害! 言语之间,擂台之上已经分出了胜负,凶溟派惨胜,而长风谷赵平近乎死亡。 凶溟真君赞了一声∶"好。" 弟子带着一身鲜血道∶"弟子幸不辱命。" 第三场要开始了,那爽朗女修真要上前,秋意泊突然道∶"道友,我有一个法宝,欲以一枚下品灵石借于你一个时辰,你可愿意"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并大叹自己前几天怎么没想起来。 高压水枪……哦不对,是清泉流响,这玩意儿也可以应用于长风谷门下啊! 他们不是会隐身吗他的清泉流响是全图覆盖型法宝,他们有本事不要出现,出现的一瞬间就可以感受一下来自于高科技的威力了! ——不过仔细一想,对于高攻速的剑修来说清泉流响可能反而会影响他们的行动,毕竟这玩意儿敌我不分,秋意泊站在中间不怕死主要是有数不尽的法宝当底子,其他同门师兄弟可经不起这么烧钱玩儿。 他想到此处,又与女修道∶"我有个毛病,我就是喜欢买一赠一,只要道友愿意出一块下品灵石,不光这法宝借你用,这个防御性法宝就当是送给道友了!" 女修∶ 长风谷弟子∶你他妈干嘛不直接白送算了 秋意泊一脸诚恳∶"我一个小小炼器师,也不敢多收钱,求道友赏我个脸面试一试吧!" 女修扔出了一块下品灵石,秋意泊立刻就将一把全新的清泉流响交给了对方,传音说了用法,女修的神情从震惊到呆滞,秋意泊笑道∶"道友快上台吧!再不上台可要白送一分了!" 长风谷弟子怒吼道∶"他们作弊!凌霄宗与凶溟派作弊!" 游走于各个擂台卖法宝修法宝一条龙的百炼山弟子怒目而视—对长风谷,为首之人……嘿,巧了,是个熟人。 齐晚舟喝道∶"休要胡言乱语!天榜从不禁止贩卖租借法宝丹药!" 小师叔祖说得对!小师叔祖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他收钱了!就是便宜了点,但那也是收了!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交易!怎么就是作弊了呢? 长风谷弟子是有毛病吧。 第 146 章 事关百炼山,哪怕站在这儿的不是秋意泊这位小师叔祖,齐晚舟出声都出得理直气壮,那确实是啊——今天长风谷两片嘴皮子一碰就说买卖法宝是作弊, 他们百炼山还做不做生意了要知道众口铄金, 今天不管一区区长风谷没关系,等到哪日人人都这么说,谁还会再买百炼山的法宝 百炼山确实不愿意派弟子打天地二榜,又费钱又不提升修为,弟子想去宗门也不拦着,自己去从散修场次开始打。只有天榜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被他人获得后根本不要想着能通过除了灭门以外方式拿到的那种,百炼山或许还会派弟子一战。 比如出现了一个秘境又或者出现了一颗必定能让使用者晋升炼虚合道的丹药,本届自最后一位合道道君陨落后再也无人晋升炼虚合道, 真要出现这么一款丹药那百炼山也不得不上了。 这一笔账百炼山、百草谷甚至其他外道门派都算得很清楚。在与人比拼并不能获得什么特别大的提升下,如果天榜奖励不能抵消为天榜夺魁而产生的花费,那实在是没必要。 但不代表他们就看不上天地二榜了,相反,天地二榜在他们这些外道宗门眼中,天榜二榜一样很重要。天地二榜前都有宗门为了备战下大批订单,大比中无数法宝损坏、无数伤痛重病者, 那都是历练弟子的好机会。 就拿百炼山来说,平素哪怕弟子下山去天工坊之类的地方坐店给人修法宝,说实话能寻来的都是一些境界低微的修士,法宝自然也非常普通,修理那些百炼山弟子跟喝水似的,就跟一电工天天接修电灯泡的活,难道修着修着他突然就领悟了高端技术, 从此可以修核电主反应堆了那不是扯淡嘛 ! 大部分境界高、出身好的修士大多都有相熟的炼器师,比如池玉真和齐晚舟相熟,有什么要修缮的、要做的都是直接和齐晚舟交流了,要是齐晚舟做不了,自然会帮忙去托门派里相熟的师叔师伯帮忙做。平素大部分修士都是辗转着托完事儿了。 天地二榜就不同了,能上台能坚持的无不都是出类拔萃之人,三天一轮,一共十一轮大比,他们也没时间再去委托自己相熟的炼器师,亦或者炼器师也没那么多功夫同时帮一二十好友同时修缮,这不就是百炼山弟子的机会了吗多多观摩别的修士的法宝,修缮的同时琢磨法宝炼制者的想法思路,技术要点,这才是他们晋升的途径。 百草谷修士也同理,这样高密度的替人疗伤十分有助于提升他们的经验和技术。 "有些人犯不上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若再口出狂言,我百炼山也不怕在百位真君面前当面对峙!"齐晚舟冷笑一声道∶"若不是天榜之下禁止私斗,道友方才那句,我便该取你性命,还我一门清誉。" 长风谷弟子一顿,颇为不服地道∶"我说的是凌霄宗,与你们百炼山何干" 齐晚舟道∶"无关何人!说出这等话来,我等外道宗门若还置身渡外,那也不必留在此处丢人现眼了!再过几日,说不定我百炼山、百草谷中人都成了替人作弊的下三滥门派了!" 这下好了,百草谷弟子都目露不善了起来,一位正在帮长风谷弟子治疗伤势的弟子用力一拉手中绷带,方才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化神巅峰赵平猛地喷出了一口气,众人纷纷侧目而视,那弟子平淡地道∶"这个没救了,等死吧,下一个。" 长风谷弟子怒道∶"你胡说,我赵师叔明明" 那弟子直接让开了位置∶"恕我等无能为力,道友若有法子,请。" "你——-!" 百草谷另一位弟子道∶"说不定用苍焰四象丹还有得救你们不必与我们纠缠,就问用不用吧!" 苍焰四象丹,化神期顶级丹药之一,主治伤重垂危,有回天之效——这样的效果堪称逆天,与此同时也代表着材料稀有,成丹率极低,一颗苍焰四象丹说白了也就……区区五百万极品灵石罢了,哦不对,现在在天榜,这玩意儿涨价了,现在是一千万极品灵石。 长风谷中另一位化神巅峰弟子咬了咬牙道∶"救!" 他为长风谷掌门嫡传,受掌门暗中嘱托,若遇到忘川师叔不靠谱起来他可以主事,门中加上望云川一共就只有四位化神修士,怎么都要尽力保住的。 他们长风谷不说富有四海,但好歹也坐拥了三条灵石矿脉,一千万极品灵石罢了,虽心疼,但拿来保化神期弟子还是豁得出去的! 齐晚舟这番说辞等与他相熟之人刮目相看,没想到齐师兄/齐师叔口才这么好啊!有人挤眉弄眼地拉了拉齐晚舟的袖子,示意不必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虽然他们和凌雪宗关系是不错,但也不至于…他们可以暗中给长风谷涨价啊!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齐晚舟一挥衣袖,传音道∶【这是小师叔祖,你们不是都很想见吗】 百炼山弟子一顿,瞬间双眼发光,原来这就是他们蜂令制造者秋师叔祖!果然名不虚传啊!这般容貌怪不得门中见过师姐妹都说秋师叔祖一见难忘!确实是啊 ! —他们不关注什么美男榜美女榜,天榜一开百炼山弟子忙得跟条狗一样,哪怕一个小队就盯一个擂台,双方加起来就是一百号人,就算不是每个人都带着法宝还都损坏了,三天他们也要修接近六七十法宝,回了住处能喘口气喝口水都算是今日得闲。 凌霄宗众人也纷纷侧目,尤其是和齐晚舟还算相熟的林月清,秋意泊扯起歪理来张口大义闭口大理,她已经习惯了,没想到齐晚舟居然能接得上!莫不是秋意泊把他给带坏了吧 秋意泊在心里给齐晚舟竖了一个大拇指,可以啊小齐出息了! "噤声。"凶溟真君突然淡淡地道∶"百炼山、百草谷等外道宗门于天榜行走已是数千年惯例,向来无人不服,天榜乃是万年前百炼山岐山真君所制法宝,想来在你们眼中也是不公的,若是你长风谷有疑义,与其如此,不如就此离开。" 忘川真君的目光自齐晚舟、秋意泊、林月清、温夷光等人身上—一掠过,他舔了舔牙齿,隐去了目中的杀意∶"几个小孩子吵嘴 ,凶溟真君这般认真做什么" 凶溟真君冷笑道∶"有些人端着碗骂娘,我看不惯罢了,忘川真君,撇去你我恩怨不提,你也很该叫长风谷的弟子少做点脏活,好好学学什么叫做礼仪仁义,在山门里丢人没什么,出门在外还是如此,就不能怪我等看不过眼了。" "凶溟真君修行数千载,怎么还是那么迂腐。"忘川真君笑道∶"那些孔孟之学不过是凡人所作,一如蝼蚁,我等修仙之人超脱三界,不在凡尘,有什么可学的。 凶溟真君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忘川真君高见,这与我本没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门下弟子连字都不识得,寻错了对头闹了笑话。" 听得这话,凶溟派不少弟子都笑出了声,连带长风谷都有弟子忍俊不禁,幻海宗弟子也在笑,岚烟见凌霄宗与百炼山等人都满脸茫然,便低声解释道∶"数十年前有一位长风谷门下领了悬赏令,因他不识字,全靠旁人提了一嘴,他拿着悬赏令以为发起人是目标,反倒是将发起人杀了,拿去给被悬赏的那位领赏,这事儿闹得在北域人尽皆知。" 秋意泊不解地道∶"难道北域文字珍贵,平常修士不可擅学" 凌霄宗开了寒山书院从小教他们琴棋书画,礼仪文字那是因为凌霄宗讲究,实则在叩问道途后,买个专门教认字的玉简自己花点功夫研究研究也能学会,哪怕不能吟诗作对,认个字还是没问题的。 那毕竟各类道统也是以文字为载体,总不能全靠口述吧小心最开始的人说骑马观花,传到最后变成骑驴看草。 岚烟撇撇嘴∶"有忘川真君这一位大能在,言传身教之下…" 不舍得买还行。 秋意泊觉得长风谷要完是迟早的事情了。 忘川真君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你一 凶溟真君过了那一阵子气头,倒也缓了下来,就如同他不敢叫一门上下前途为了他一人之仇无缘天地二榜,忘川这狗贼难道就敢他要是敢……那是最好不过,他都能当场跪下给老天爷磕三个响头,天道显灵呐这是! 凶溟真君悠悠地道∶"我一家之言,忘川真君不必放在心上。第二场要开始了,长风谷再不上台,这一分我凶溟派就笑纳了。" 双方弟子各自上了台去,秋意泊听着各门弟子介绍,这次凶溟派出的那位爽朗女修乃是元婴巅峰,名唤周云卿,与她对战之人则是长风谷一位化神中期弟子张熙云,这一场看来很是艰难了。 钟声一响,张熙云便化作了一缕清风消失于风中,周云卿手指一动,手中大刀便缠绕上了一道火焰,火焰如蛇,攀登至刀锋之上便在此张牙舞爪,她另一手手掐法决,体表便出现了一道如血般的煞气,令人望而生畏。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哇,周师姐看上去好厉害!"秋意泊毫不吝啬地夸道。 "那是自然。"岚烟一边说给他听,一边也是解释给众多凌霄宗、百炼山吃瓜群众听,齐晚舟等弟子看见秋意泊那还修什么法宝,直接就往秋意泊这儿来,一个个乖巧极了,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现在他们已经抓着秋意泊讨教起来了。"这是血魔煞气,一旦使用,修行者素质将大幅提高,不惧死伤,一意杀敌。" 秋师叔祖手法思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反正凶溟派也没有什么和凌霄宗再对上的机会,他们也不吝啬,自报家门∶"岚烟师姐说的没错,我宗修行的是血魔大法,刚烈无比,与长风谷那畏畏缩缩见不得人的功法不同,当修士就该真刀真剑对着来于!区区藏在风中算什么本事!——哎不是,幻海宗的道友们见谅,不是说你们的意思 幻海宗修士纷纷点头,示意无妨,他们的幻术那四舍五入也是真刀真枪,反正人就站在这儿, 你有本事你过来,能砍到,他们绝对认输。 岚烟笑道∶"你们藏私a,听我说,这血魔大法最厉害的是……你们看见那红色煞气了吗有它在,寻常刀枪剑斧还真奈何不得,越战越勇说的就是他们,若是你们凌霄宗对上凶溟派八成要十分艰喝”。 秋意泊秒懂,这血魔大法估计有什么弊端,只不过他们在这里说话全场都能听得见,故而便没有提,这不就是狂战士人设吗!血厚!高防!高攻!道统一般不可能是六边形战士全线拉满,那凶溟派早就无敌了,可能是狂化时间会短一点,亦或者是血魔大法本身对使用者有什么限制。 要是高攻高速但是其实比较脆的凌霄宗对上他们,确实是一场血战,除非实力碾压,否则恐怕不会那么轻松容易取胜——话又说回来,实力碾压什么类型不好打这个条件确实说的犹如废话。 台上十息已过,张熙云自清风中陡然而出,快地众人几乎看不见他的影子,而周云卿确实没有立刻反应,待那锋利无比的短剑自她肩头穿过,她猛然转身,那短剑在她肩头一扭,开了个血洞出来,可周云卿却毫不在意,大刀一挥,刀上火蛇大张巨口向张熙云扑去,张熙云被迫只能弃剑,又抽出柄短剑来应敌。 他的修为高了周云卿许多,周云卿近身之后,只见台上血肉横飞,两人各有负伤,周云卿周身衣袍已被鲜血染红,行动之间却半点不见弱势,反而越发刚猛,张熙云口吐鲜血,身上伤势也不轻,勉力支撑到了十息,再度遁入风中。 周云卿见张熙云遁去,半点不显焦躁,反而冷冷一笑,立在原地等着对方出现。 这一次没有等到十息,第五息时张熙云陡然在周云卿侧后方出现,周云卿囊时向张熙云扑去,张熙云面前火光爆闪,竟然出现了一把扇形法宝,围绕着张熙云不停旋转,硬是将周云卿这一击抵消了去,张熙云手中短剑再度强攻向周云卿,周云卿侧腰闪避,这一击最终落在了她的心口正上方,再有一寸,便要刺穿她的心脏! 秋意泊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张熙云一击得手,不敢再与周云卿近身,周云卿几次趁机上前都被法宝隔了去,两人在台上你追我躲,张熙云看样子是打算硬生生将周云卿耗死 ! 众人也看得聚精会神,岚烟道∶"确实是一番苦战…" 周云卿速度不高,尤其是对方境界更在她之上,有意退避的话周云卿是近不了张熙云身的,这样一剑一剑的下去,周云卿还能挨多少剑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有说,以她来看,周云卿必输无疑,与其如此何不认输以图后续 林月清也与秋露黎等人低语∶"这也太凶险了。" 温夷光道∶"若无他法,必败无疑。" 有一名凶溟派的弟子听得他们此言,丝毫不生气,反而道∶"我们也劝过了……可惜了,别人或许愿意,但周师姐一定不愿意。" "她与大师兄早已定亲,只等双双化神便合籍双修,哪里想到……" 凶溟派弟子唇畔勾了勾,眼中却越发坚定∶"大师兄助我良多,若不是掌门真君不允,我早杀上长风谷了!别人我管不着,但今日我在台上就是以死换伤也绝不认输!" 秋意泊低声道∶"音然是真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否则呢"弟子惨笑∶"大师兄救我父母,又引我入道途,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众人纷纷侧目,那弟子双目紧紧盯着台上,大喝道∶"周师姐,必胜!" "周师姐必胜!" "周师姐必胜—! 凌霄宗众人心有戚戚,不想传言居然是真的,怪不得双方这般剑拔弩张,就算等位替换,他们若想到某位师兄师叔死在对方真君手里,还是以大欺小,哪怕退一千步退一万步,为了道心通明,这仇也得报! 众人言语之间,第三柄短剑已经插在了周云卿的身上,自她背后一剑穿过,看样子是肺脏,若再有几寸偏差,那就是丹田了。一入元婴,丹田之中便坐着元婴,乃是要害大害,元婴不损,哪怕口口亡了,也能找法子转修,总有活下来的机会,若元婴没了,那就真是没了。 其实这已经是第五剑了,中间还有两剑被周云卿用法宝抵消了,不过那法宝没那么靠谱,一击就碎了。 秋意泊握紧了拳头,怎么还不用他的清泉流响呢哪怕呲一下对方争取一二喘息空间也好啊!你看这张熙云一直在躲,这时候已经无限接近于擂台边缘了,若是猝不及防来一下,说不定这一场就赢了! 十息又过,张熙云再度隐入风中,众人看得紧张万分,不少人已经看出来了,周云卿身负三剑,已然重伤,具体表现在第一剑只在肩头,第二剑虽躲避却接近心口,第三剑就快到丹田了,再有一剑,她还能扛得住躲得开吗 张熙云人影不现,周云卿站在原地以刀拄地,呼吸急促,虽说身上血红煞气越演越烈,但却将她的脸映得越发惨白,她身上的伤口不断留下鲜红的血液来,她整个人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没一次呼吸,每一次迈步,台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血印。 何止是惨烈。 周云卿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伸手将刺出她腰部的断剑的剑尖给折了,却没有将它口口,她微微皱眉,正当她将剑尖扔出去的同时,一柄短剑自她身后陡然出现,随即而来的便是张熙云,周云卿看样子又要硬吃这一击,可在短剑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周云卿身上迸溅出一道金色的屏障,硬是将这一击给抵消了去。 秋意泊见状心神大定,是他的法宝。随即他又皱眉,用了他的法宝,周云卿定然是已经无力接下击了,否则她不会轻易将这东西扔出来——多简单啊,一个突然贴上来送法宝的修士,虽然他是凌雪宗的,但是凌霄宗与长风谷的仇怨可没有他们那么深刻,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换了他,若不是到了不得已,他也不会用的。 张熙云一击不中,立刻远离,他还有心思嘲笑道∶"你还有多少法宝你还能坚持多久我看你也算是个美人, 落在此处我实在心有不忍,你自己认输吧!" 周云卿冷笑一声∶"我死在此处,也是死得其所,你是什么狗杂种,也敢来怜惜我" 他忽然惨叫了一声,人被连续退出了许多步,他本已经在擂台边缘,愣是半只脚快出了擂台界限,他身体向后一折,硬是抵消了着一股冲力。再起身时,却见周云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沾满了煞气的长刀高高扬起 ,向他喉间捅去! 众人只见周围水流涌动,以周云卿为中心四散而去,水流速度极快,反射出了一道又又一道的清光,清艳无比,再有一瞬,周云卿已经手起刀落,斩断了张熙云的颈项,忘川真君眉间一动,身形刚动,却见周云卿再度扬刀,煞气钻入张熙云丹田之中,反手一拧,张熙云便没有了气息。 速度太快了,周云卿这两刀的速度比她之前的居然要快出许多倍! 她难道之前一直在藏私凭着一身重伤就等着这一刻 周云卿收刀,将清泉流响收了起来,拱手道∶"真君,弟子幸不辱命。'' 凶溟真君颔首道∶"辛苦了。" 周云卿随意的点了点头,一脚深一脚浅的下了台,众弟子簇拥而上,更有百草谷的医修来救,她却摆了摆手,径自走到了秋意泊身前,一字一顿地道∶"一块下品灵石,便宜了。" 秋意泊轻笑∶"谁叫我与你们凶溟派一见如故呢" "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我也得涨涨价。"秋意泊竖起一根手指∶"接下来可就没那么便宜了,我这法宝要损耗的,一块中品灵石,至少一块中品灵石, 否则不租了!" 第 147 章 "师弟别怕,那法宝看着就是个花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上!"长风谷弟子打气到。 即将上台的弟子欲哭无泪,没看见化神期的张熙云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法宝绊住了腿脚,结果陨落了吗什么花架子! 只不过他本来还想打两下做做样子,结果现在恐怕只能在清风诀那十息之内主动下台了,忘川真君如何他是顾不上了。 他不过是金丹后期,运气差抽到了凶溟派元婴期的修士也就罢了,他并非忘川真君一脉,而是正儿八经的掌门嫡系再传弟子,素日就有些看不上忘川真君及其门下的行径,只不过同在一门,也只能忍着不说话,让他去为了忘川真君和对方苦主打死打活那是不可能的。 这事儿就是忘川真君行事下作,也就忘川真君那一脉沾沾得意。要他们来说,与其得这便宜,不如在擂台上正正经经与那凶溟派大师兄比一场,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怕不幸战死那也是死得坦坦荡荡!哪里像现在, 他们现在上台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 擂台上已经跳出了下一场双方弟子姓名,弟子上去,钟声一响便立刻遁入了风中,凶溟派弟子站在原地,身上血红煞气如烈焰般熊熊,正在严防死守之际,忽地擂台上钟声一响,一分落入了凶溟派的手中。 那长风谷弟子这才在擂台下现身,拱手道∶"李道友修为超凡, 在下认输。" 凶溟派弟子之中立刻嘘声一片,连带长风谷这边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刘师弟,你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就这么下来了!" "就是,多丢我们长风谷的脸!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丢人的玩意儿!堕了师门的名头,我看你就该死在台上。" "都住口!"忽有一人喝道∶"刘师弟不过金丹后期,这一场却是毫无胜算,再有恶言,门规处置,下一场是谁 ,上去吧!" 众人有所不服,却碍于对方身份,只能呐呐应了∶"是,云师兄。" "是,云师兄。" 紧接着三四场都是掌门嫡系,除了其中有一场同境界的好好打完了外,双方各有伤势,最后长风谷弟子被凶溟派弟子以清泉流响送下了台,其他几场都是长风谷这里主动认输,凶溟真君看着悠悠地道∶"看来长风谷中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知道跟着你送了性命不值。" "哼,一群没种的东西。"忘川真君冷哼了一声,要不是这几个都是他师弟门下,这样丢他的脸面,他早一掌毙了他们。 凶溟真君看着那被收束起来的法宝,心中暗暗感叹这法宝威力且不提,心思却是极正,只分胜负不伤对手,他不由看向立在人群中那个俊美至极的青年,这才是名门大派弟子该有的心性! 他看了一眼忘川真君——罢了,就冲着今日秋意泊的行为,他一会儿也免不了去凌霄宗跑一趟,届时送他几个防身的东西,再提点凌霄宗好好看着他,免得遭了忘川这狗贼的毒手。 不过想想八成也不用他特意嘱咐,这样的弟子放在哪家不是看得和眼珠子似地 紧接着又是几场较量,鲜血几乎已经将整座擂台都染成了血色,有长风谷弟子的,有凶溟派弟子的,凶溟真君看着这一幕,心中略有一种酸楚之感,几乎想要下台去告诉自家弟子,不要再这样以命换命了,不值得,他儿子再好,也不值得他们拿命去换。 正想着呢,忽地天空之中出现了数十道虹光,转眼便有几十位身姿挺拔的弟子落了下来,为首者居然是凌霄宗离安真君与幻海宗幻海真君。两人一落地,见台上无人在比较,离安真君便缓步走到了台下,笑道道∶"凶溟真君,我等不请自来,还请恕罪。" "离安真君此话羞煞我也。"凶溟真君唇畔露出了一抹笑意,却又很快消退了,他道∶"怎么,真君与幻海师已经比完了" "正是。"幻海真君手持团扇,阵阵香风随着她轻摇扑面而来,她笑道∶"怎么不是我幻海宗惨败!等天榜过后我打算跟着去凌霄宗讨教讨教,他们家弟子是怎么教的,真叫我幻海宗难办!" 这话听着是怪罪,实则亲近之意昭然若揭。 凶溟真君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摇头道∶"剑修意志坚韧,本就不容易受幻术所惑,幻海师姐是遇上对头了。" 下一场要开始了,离安真君与幻海真君也不再寒暄,分别带着弟子到了凶溟派那头观战。三人言语之间看都没看忘川真君一眼,浑然当没这个人一样,气得忘川真君鼻子都歪了。 对于两位真君齐齐而来,凶溟派弟子可谓受宠若惊,不敢再谈笑说话,一个个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生怕给自己门派丢人。 秋意泊眼中一动,笑嘻嘻地从纳戒中摸出了一套软塌来,甚至还带了个豪华顶账与隔音禁制,请两位真君入座∶"真君、幻海真君,请入座。" 幻海真君二话不说便进去坐了,冬日暖阳虽好,但这阳光确实是刺眼,她坐下之后顺手将手臂搁在了凭几上,坐直了一天的腰贴合在了凭几曲线上便觉得舒适极了,她笑着对秋意泊招了招手∶"不错,有心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正想和幻海真君客气两句,却听离安真君打断道∶"幻海师姐莫要夸他,夸了他他尾巴都能翘起来。" 秋意泊∶"师叔!" 离安真君笑了笑,仗着有帘幔与其他弟子相隔,便问道∶"我见那忘川真君死死盯着你,又是做了什么叫人给记上了" "你提这个,我也正想说呢。"幻海真君道∶"忘川此人心胸狭窄,怕是已经记恨上你们了,你们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难道我还怕忘川不成"离安真君反问道。 幻海真君想说''自然不怕但小心为上'',话还没出口,便听离安真君扔了块阵盘出来,将秋意泊这破烂隔音禁制升了个级,道∶"幻海师姐还不知吧我师兄也来了,只不过懒得出来见人罢了。" "哪位师兄 " "孤舟师兄。。" 幻海真君一听便笑得花枝乱颤∶"哎,那此事忘川知晓吗" "我没告诉他。" "那师弟这个消息可要憋住了!"幻海真君笑得极为开心,她幻海宗和长风谷的仇怨,也是因为忘川这个狗贼,不过相较于凶溟派时间较为久远罢了,久到了他们还不过是元婴修为的时候,忘川真君杀了她的师姐。 她师姐温柔貌美,人品心性俱佳,可惜了,叫忘川追求不成,暗中竟然将她杀了。此前师门一直当做师姐是意外陨落,直至她到了真君修为才借由别人口中知道了此事,可惜那时忘川也成了真君,证据也全数泯灭,后来她逐渐掌握宗门大权,略微针对了几次长风谷,此后两家仇怨便是过了明路,如何都不过分的。 离安真君笑着颔首,突地又与秋意泊道∶"听见了晚上告知其他弟子,不得将此事外传。 秋意泊心中一动就知道离安真君打得什么主意,笑道∶"是,弟子这就去悄悄告知其他师兄弟。" "去吧。"离安真君颔首说罢,秋意泊便溜出去了。 幻海真君道∶"哎怎么就放了他走我还想着叫你们宗门那个林月清一道来跟前站着,赏心悦目也是好的。" 离安真君摇头道∶"你当他又是顶账又是坐塌是安的什么心不过是嫌弃我站在那儿碍着他们师兄弟说话了,这才弄出这玩意儿来,请我们两进来坐了,外面只要不闹得天翻地覆,难道我们两还特意出去呵斥他们不成" 幻海真君以扇掩唇,嘤嘤直笑∶"素日只想着以凌霄宗道统,必然待弟子严苛,以调-教心志,没想到竟是这般情景。" 离安真君摸了摸鼻子∶"其实是,但是秋意泊不同—他乃是我洗剑峰朔云道君以残魂所收的弟子,按辈分,连带掌门师兄都得喊一声小师叔,也就是遇上了他,丝毫不以此作威作福,平素我们喊我们的,他喊他的,师姐你是没见着,我孤舟师兄管他叫小师叔,他管我师兄叫师祖,也就是我师兄一张冷面压得住,要是换了我定然半路就憋不住要笑了。" 幻海真君眼若秋水,潋滟生光,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还有这等机缘……不过我门中也有这等弟子,我有一位亲传弟子,不知怎么地叫我师祖给看中了,那时我还只有元婴修为呢……我、我师傅绕了我师祖半天,这才没叫我又当师姐又当师傅。" 与此同时,顺利将两位大能送入帐篷,弟子们又开始活络了起来,凶溟派弟子别的不会,但是介于和长风谷有仇,对于长风谷的招数套路都一清二楚,干脆当起了解说,众弟子听得津津有味,还有人摸了瓜子水果泡了茶坐着听。 "还有十息——又是长风谷的赢面,十息之内他会不会出现呢!咱们凶溟派钱师兄要小心了,毕竟境界差了一层,若是被偷袭成功就算是有血魔大法在照样是会重伤的!" "第一息!第二息!……说起来这长风谷清风诀每次只能使用十息,这十息当真就是无敌,目前为止还未见过哪家弟子能在清风诀之中将长风谷弟子斩于马下……" 话音方落,便见台上凶溟派弟子大吼道∶"闭嘴,有你这么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士气的吗!换人!" 其实那弟子解说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场上都是金丹及其以上的修士,只要有心,擂台另一边蚊子飞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擂台上比试的两人也不例外。 那弟子面无异色∶"对不住师兄,要不我请掌门真君将擂台隔音禁制打开" 凶溟派弟子还欲说什么,猛然之间他只觉得危机感迅速攀升,他当即旋身,脚尖一点,身形快速后退,而那点寒芒正从他侧后方袭来,长风谷弟子现身这一击也是最危险的一级居然落了个空,长风谷中嘘声又起∶"作弊!他们作弊!" 长风谷中部分弟子低头不言,懒得搭理这几个同门。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忘川真君冷笑道∶"凶溟真君怎么看" "简单。"凶溟真君手指一动,按在了桌上某个角落,擂台上升起了一层隔音禁制,至此外面的声音无法再传入内部。 那弟子见自家师兄躲过这一击,更是激动∶"钱师兄险之又险躲过了这一击!好样的!接下来是我凶溟派弟子的攻击时间,钱师兄可是我派少有的身法高超之人,且看能不能追上了!" "好!漂亮!追上了!"那弟子低吼道∶"钱师兄第一刀中了!再来一刀!" "长风谷开始反击了,不愧是元婴修士,果然厉害……钱师兄隐约有不敌之势!钱师兄可撑住了!决不能退!" 话音未落,之间台上一片清光闪烁,长风谷门下自上台起一直注意着凶溟派会不会拿这该死的法宝出来,然而等到真的出现,他却领悟到为什么先前赵师兄躲避不及——这水网可真的密啊! 为什么这水网的推力会这么强! 凶溟派弟子长刀在手,冷笑道∶"算你跑得快。 那弟子也笑∶"意思到了就好。" 离安真君和幻海真君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说着些什么,忽见台上一片清光,幻海真君道∶"这不是" 离安真君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人突然了悟了为什么忘川真君要拿那种神情看秋意泊,秋意泊可真是熊猫咬笋——损透了! 幻海真君噗嗤一笑,摆手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离安师弟,你说是不是" 离安真君苦着脸道∶"师姐这么喜欢,那小师叔就送给师姐了,师姐回头一并带回去吧!" "那敢情好,那你家小师叔管我叫师傅,师弟这 ''''师姐''就改了口吧,改叫师叔祖。" 离安真君∶"那我们还是各论各的吧。" 两人皆是轻笑了起来,神色越越发慎重了起来。 离安真君本想揪着小师叔欺师灭祖以下犯上打他一顿,可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要紧若是此事不符合天榜规则,凶溟真君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可凶溟真君就默认了,说明小师叔做的调理上挑不出毛病来。 得罪忘川……反正他们凌霄宗与长风谷也好不了了,得罪就得罪了,那又如何 此后又是几场比拼,秋意泊那清泉流响出了大力,凶溟派弟子本就仗着血魔大法不在乎那一二伤口,还有人将清泉流响玩出花来的,开局上场就把它给打开了,自己顶着水流与长风谷比拼,还有将它竖起来当成防御屏障来用的,愣是赢下了不少场。 唯一不好就是清泉流响太过温柔,想赢容易,想杀人却难,不少凶溟派弟子都深以为憾。中间也有长风谷门下试图破坏清泉流响的,奈何秋意泊以及一众百炼山的弟子就在台下等着,就那么短短一盏茶的时间秋意泊愣是能修,甚至修了两回就叫百炼山弟子上手,自己就在旁边教,弄得不少百炼山弟子闻讯而来听实践课,当场还做了两个同款出来,后面的凶溟派弟子一人两个同款法宝,打得长风谷弟子直叫恶心。 最终长风谷与凶溟派以12∶32结束了这一轮大比。 这两轮输下来,长风谷这一届若是还想出头,哪怕第三轮大获全胜,后面八轮长风谷弟子也得祈祷自己能回回抽到跨境挑战,且还要赢,否则就没有什么好名次了—但凌霄宗与凶溟派两派皆不曾留手,长风谷弟子死伤惨重,连化神期都已经陨落了一位,恐怕今年还得指望那个望云川了。 忘川真君看完最后一场连道三个''好''字便拂袖而去,连带底下弟子都不管不顾了。 凶溟真君亲自下了台来谢过了秋意泊,转而就跟离安真君他们一道走了,听说要喝酒去,叫弟子们自行回去疗养。 秋意泊一行弟子到了住处,忽地手臂叫人碰了一下,他侧脸一看,发现是温夷光∶"师兄,有事吗" 温夷光淡淡地道∶"忘川真君视你如眼中钉,你要小心。" 秋意泊顿了顿,认真地道∶"师兄,你错了。" 温夷光∶"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温夷光,转而一划大家∶"不光是我,你也是,我姐也是,我哥也是,舒师姐是,顾师兄是……我们都是。" 众人止步,秋意泊和温夷光说话并未避讳,说明大家可以留下听。 "其人有所古怪,此前就在大殿抽签之时挑衅怀真君,此后第一轮大比又主动挑衅离安真君,根本不是我们如何得罪他了,是他一来就盯上了我凌霄宗,具体有什么意图还未可知,却不是我们避让就能躲过去的了。" 秋怀黎听罢仔细悉索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主动借法宝给凶溟派" "不然呢"秋意泊微微一笑,明媚的日光透过树叶形成了一道道耀眼的光斑,恰好将他半张脸点亮了去,他低声道∶"虽然他长风谷打上门我们是不怕,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幻海宗、凶溟派与长风谷新仇旧怨,我不过一弟子尔,人微言轻,做不得准,不过是给几位真君一个台阶,聚在一起打探一番也是好的。" 秋意泊目光看向众位同门∶"今日在此说这些,是想让各位师兄弟心里有点数,长风谷与我们已是结仇,此后更要谨言慎行,以免长风谷暗下毒手——若日后有人问起孤舟真君,只说自己不清楚就是。" "毕竟以忘川真君为人, 有什么他做不出来" 众弟子听得心中一凛,其实本来觉得秋师叔做事有些太过随心所欲,没想到早已分析透彻,想到今日确实是有长风谷弟子特意跑来与他们交浅言深,纷纷心生警惕,拱手道∶"是,秋师兄/秋师叔。" "都散了吧,今日打得轻松,三日后就不一定了。"秋意泊轻声道。 "是。"众人齐齐应喏,纷纷散去。 秋意泊示意自己的小伙伴都跟自己来,几人一入房间,秋怀黎就反手将门合起,笑道∶"你给人法宝当真不是一时意气" "还是我哥了解我。"秋意泊笑眯眯地示意众人随便座,顺手泡了一壶茶。他给凶溟派法宝那确实是一时意气,听忘川真君以大欺小杀了人家天骄,实在是有所不忿。可后面找百炼山弟子来教他们做清泉流响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毕竟有一点很清楚,长风谷这个仇早就结了,必定不会善了,天榜大比这次奖励他们不知道,但是之前他听了一嘴有的没的,估计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东西,那么逻辑就非常清晰了——和他们有仇,对方真君还是个下三滥,那自然要想尽办法让人家榜上无名喽,难道还要等着对方拿了天榜奖励,然后再来对付他们 长风谷在原著里并没有只字片语的描述,故而他也只好凭借自己的想法往谨慎的方面去想,这才有了教百炼山弟子制作清泉流响的想法,这法宝对长风谷弟子是有一定克制效果的,光看今日就知道了,他此前教他们的时候暗示了,学会了虽然做不出同款,但做个一次性的足够了。 为防这玩意儿落到自己头上,他还特意嘱咐了齐晚舟,叫他约束弟子。百炼山弟子都是聪明人,天榜期间 ,只管找长风谷的对头门派去卖。 秋怀黎摇头道∶"你这真是… 秋意泊为众人倒了茶∶"总之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秋露黎问道。 秋意泊笑得有些鸡贼,"自然不是,来来,温师兄,展示一下你的火锅卷轴!" 温夷光∶" 我不想。 然而众人已经齐齐看来,温夷光只好硬着头皮将那巨大的火锅给放了出来。秋意泊解释道∶"再给我三天,下一轮,咱们凌霄宗就拿着这玩意儿上台较量。" 林月清一口茶喷了出来∶"…你可真是……你就不怕木秀于林" "就是要人知道才好。"秋意泊双手抵在颚下,一本正经地道∶"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是个剑道废物,你们可别说漏嘴了。" 就是要继续打压长风谷,他想看看忘川真君能忍多久。 顾真拍了拍秋意泊的肩膀∶"在座各位,论剑,你打得过谁?" 秋意泊看了一圈,在秋怀黎温文尔雅的笑容下没敢指认。 第 148 章 第三轮如期举行,对比起第一二轮多少带点宗门恩怨在里头,第三轮对上太虚派……呃,好吧,那确实是比前两家的更富有宗门恩怨色彩,虽然不如长风谷忘川真君嘴贱引来的那么锋芒毕露,两家却是同处东域修真界的竞争对手,虽明面上还客气着,但暗中较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起来秋怀真的战帖还搁在金虹真君纳戒里呢。 双方真君在擂台相见,凌霄宗这儿还是离安真君,太虚门来的却是翡渊真君。翡渊真君性格温和,,年岁偏长,一派的文人风骨,芝兰玉树,他笑道∶"离安真君,许久不见……我还当能看见怀真君呢。" 今日的天气不大好,阴雨连绵,伴随着一袭寒风,吹得叫人骨子里发凉,所幸也不是什么倾盆大雨,否则还真叫人难办。 离安真君手中捏着一把折扇,雨水自天空坠落,却在落在两人身上之前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遮挡,他十分客气地道∶"见过翡渊真君,你这不是嫌弃我的意思吧" 翡渊真君轻笑道∶"狭促。" 离安真君也跟着笑,外人见着还十分亲昵的样子∶"怀真他去带地榜了,这不是才晋升真君没多久,叫他来看天榜,恐怕力有不及之处,等下一届我就撒手不管了。" 翡渊真君微微颔首∶"是这个理,怀真君年轻气盛,磨砺磨砺也好。" "你不是还记着战帖的仇吧" "那战帖又不是给我的,我记什么仇"翡渊真君抬了抬手,示意离安真君入座,他接着道∶"金虹他近些年确实是有些不像话,掌门真君也训斥过多回了,怀真君那战帖发来也是给他提个醒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两位真君聊得起劲,现在距离第一场开塞还有那么一盏茶的时间,凌霄宗与太虚门的弟子因着两家离得近的关系,总有认识的,也各自小声说起话来。 秋意泊低声跟秋怀黎夸台上那位真君∶"这位真君当真好气派,可能松形鹤骨说得便是这样的人吧!" 秋怀黎眉目微动,低声道∶"小心叫那位真君听到了。" 秋意泊还想夸这个名字好呢,想想算了,夸人气度好还能说没有什么不恭敬的心思,夸人道号好听就怎么听怎么奇怪了。 秋露黎扯了扯两人的袖子,见两人望来,便眼神一睇看向了太虚门队伍中一位修士∶"奇黎也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秋意泊一愣,秋奇黎和秋凝黎当时是去太虚门拜师的,后来他跟他爹说了之后不是说让这两位兄姐暂时避开太虚门吗怎么又来天地二榜了 秋意泊顺势望去,大大方方的对秋奇黎笑了笑,以口型道∶十哥——! 对方神情显然知道他是谁,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他打量着秋奇黎,秋奇黎是正儿八经的玄灵根,不是和他一样作弊的,如今却已经有金丹修为,还能跟着太虚门到了天榜,实力不可小觑。 举个栗子来说,秋怀黎一样是金丹,但是他能来主要是因为凌霄峰一共就十个弟子,大部分人还不来,而秋怀黎主要是为了帮着管事儿才来的,参加天榜对于他来说那是顺便的。秋意泊能来是因为洗剑峰这一代就两个弟子,而秋露黎和林月清、顾真等则是靠着实打实的实力在一众金丹弟子中比出来的,他们三人都是地灵根,也算是拔尖的角色了。 太虚门听说选拔天榜如他们一般也是开个门派大比,从中择取优者,太虚门可没有两位姓秋的真君在,就是想开后门都没法子开,秋奇黎能来绝大部分应该是他修为过人的关系。 秋怀黎也看见了秋奇黎,虽说十余年未见,几人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是谁。"不急,等着抽完签再说,也不急于一时。"免得刚聊到热络处就得抽签上台,多扫兴。 "也好。"记秋露黎靠着秋怀黎笑道∶"我就说,咱们家的人都出息!" 秋怀黎动了动胳膊∶"站直了说话,确实是。'' 秋意泊则是眼睛一转∶"可惜了,当年说好我和大哥从官,奇黎从商,官商勾结,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都修仙去啦——我老秋家什么时候才能成燕京第一名门,富可敌国……命途坎坷啊!" 话音还未落,就叫秋怀黎和秋露黎齐齐瞪了一眼,什么叫做命途坎坷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哪有这么咒自家的秋意泊自己打了一下嘴巴,"我错了,是天不佑……"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他说到一半就住嘴了,左右想想都不是好词,最后还是秋怀黎补了一句∶"是时机未到,不要乱用词。" 三人不由笑开了去。 而太虚门那头也暗搓搓地往凌霄宗那边瞧∶"哇,那就是兰芝榜第一秋意泊果然风采过人!" "芝兰榜第一林月清才好看!" "我倒是觉得温夷光猿臂蜂腰,虽容貌比不过那什么秋意泊,可气质过人啊!" 秋奇黎胳膊突然被同来的弟子推了一下∶"秋意泊不是你堂弟吗怎么也不来与你打招呼" 秋奇黎微笑道∶"现下快要抽签了,恐怕不方便过来叙旧。" 对方嘿嘿笑了笑∶"虽说都是姓秋,怎么你这容貌比起你堂弟差这么多" 秋奇黎虽长得不如秋意泊,可这天下能长得比秋意泊还行的恐怕还没有,秋家血统并不差,秋奇黎容貌虽称不上是俊俏风流,却也算是非常斯文书卷气的长相,决计称不上丑。 秋奇黎不动如山,仍旧是一派温和的模样∶"师兄此言差矣,秋意泊虽然称是我堂弟,实则其父乃是应真君,父传子承也是应当,我不过是旁系后裔罢了。" "原来如此。"那弟子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调子,看样子还想说点什么,忽地听到有人道∶"住口,回头自去领罚。" 那声音如清风朗月,弟子听到这声音却惊恐地缩了缩脖子,转身低着头拱手道∶"我错了,顾师兄。我只是和秋师弟开玩笑罢了……" 顾远山眉宇平和,却有一份不怒自威的神韵在,他道∶"你这玩笑当真不好笑。" 那弟子连忙应是,立刻退进了弟子群中,不敢再说话。顾远山上前一步,训斥道∶"虽是同门,一味软和,也不能怪他人要欺到你头上来。" 秋奇黎眼中似有光亮闪动,笑容也愈发温和起来∶"师兄教训的是。" 顾远山微微颔首,便不再管他,心道虽说年少慕艾,但好歹是天榜大比,怎么听来听去都是议论凌霄宗容貌如何如何,就不能讨论讨论对方的招式对策简直是不像样子。 他的目光顺着望向了凌霄宗的方向,便见到了人群中的秋意泊,他实在是太过耀眼,想让人看不见都不行,顾远山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他有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他心中沉吟片刻,突然就微笑了起来。 原来是他啊… 榜令清响,众弟子连忙站直了身姿,不再言语,接近百道金光自榜令迸溅出来,秋意泊这回抽到了十六号,又去看其他人,秋怀黎十七,秋露黎十八,三人正巧是连着的。 而本次榜令抽得就十分修罗了,几乎都是同境界对同境界,无甚什么可以轻松取胜的捉对。看来今天要十分艰难了。 百草谷的医修看见这榜令,也纷纷严阵以待起来,手中已经抱了药臼打算现场整点金疮药之类的出来了,还有过分一点的都掏出丹炉来了。 第一场是凌霄宗顾璇玑对太虚门李云昌,两人同是金丹巅峰修为,钟声响后,双方都是极快的出手了,那李云昌二话不说便放出了法宝保护自记身,一手提剑,另一手则是隐在袖中,嘴唇微动,却是无声,在场无不是修士,几乎都感觉到了李云昌正在掐诀施咒。 伴随着一道清光,顾璇玑已然近了李云昌身侧,他的长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飞字剑中的霜飞剑,霜飞剑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破防。 尤其擅长破法宝的防。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顾璇玑气定神闲,他是在离火境中历练过的人,自然和太虚门的对战过,太虚门修士因为本门擅长法决的缘故,为了避免沉长的咒诀而造成的不便,自身必然会携带一个极为强劲的防御性法宝,甚至可以这么说——太虚门修士主要的花销就在这只法宝了。 就像是凌雪宗的剑修在没有本命剑之前都需要不停的换剑、攒本命剑的材料,太虚门修士也是如此。 顾璇玑手中长剑清光爆闪,身形居然化出了三道,乍一眼去看甚至觉得是三人在打李云昌一人,李云昌口中念念有词,一手不断应对,实在反应不过来便以法宝支援,看着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秋意泊给顾真竖了个大拇指∶"你哥好厉害啊!"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秋意泊这点眼光还是有的,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影-分-身之术,而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剑道神通,名唤剑气化身,修炼者将此法门修到极致,便可令剑气化人,聚散随心,更重要的是心念一动,便可令化身攻向对方,实现我一个人群殴你的盛景。 这剑气化身凌霄诀里头就有,只不过秋意泊还没学会,不说他了,温夷光也就才学了个皮毛,这是时间上的问题,倒不是能力上的问题,这神通得靠时间慢慢磨砺才能见成效。 顾真嘿嘿笑了笑,骄傲之色溢于言表∶"那是自然!" 秋意泊又和他胡扯了两句,台上却是几声巨响,两人不再说话专注看去,只见李云昌法宝之上已经出现了诸多裂痕,那巨响正是顾璇玑三剑破了法宝三道防御所发出的,李云昌咒诀也不知道完成没有,他并未出声,故而众人也无法推断他究竟在念什么咒,但根据理论推测,咒诀越长威力越大,众人只能心中惴惴。 "那法宝要坚持不住了。"秋意泊竖起了一根手指∶"最多再一下。" 齐晚舟眉目一动,带着弟子跑到太虚门那边去了——凌霄宗的剑有小师叔祖修,而且全是剑,修起来可太无聊了,他还是带着弟子去做太虚门的生意吧! 顾璇玑剑法十分刚猛,速度又快,大开大合之间李云昌几乎无法应对,李云昌也心知自己的法宝恐怕无法再抵挡下去,法宝闪烁之间便遁入了他丹田之中,他手中金光爆闪,顾璇玑却无论对什么都以一剑对之,两者接触之间,一道闪电字金光中涌出,顾璇玑面不改色,面前剑影交织如网,居然硬生生地扛了那一道闪电! 厉害! 凌霄宗众人纷纷在心中暗赞了一声,连带台上离安真君也暗自点头,顾璇玑虽然进步不快,可他足够稳扎稳打,这样惊雷符篆本身威力就不小,且顾璇玑手持长剑——说白了,导电。他能抗住那闪电,手都不抖一样,说明他意志顽强,肉身也足够刚硬。 都是平素苦修之功。 顾璇玑虽然挡了这闪电去,可到底是被李云昌拖了那么一两息"起 一“ 众人一顿,随之便察觉到了——-风向变了。 天空中已经聚集起了浓密的乌云,周遭狂风大起,秋意泊推测道∶"难道是雷咒" "不像。"秋怀黎以指梳风,道∶"太热了" 顾璇玑对于李云昌将咒念完丝毫不放在心上,这法决威力极大,他自然也能感觉得到,这就意味着他现在不赶紧干掉李云昌,等到法诀成型他才是真的难熬。 李云昌本以记为胜券在握,不想顾璇玑攻势越发猛烈,剑影再度分化出一道,众弟子望去,竟然有五个顾璇玑正在强攻李云昌。双方眨眼之间便已经交锋了数百招,猛然之间李云昌长剑发出了一声脆响,居然就此折断!这在他的意料之外,再行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道鲜血飞上了天际,李云昌肩头一剑深可见骨,几乎要将他的左臂齐根削去! 李云昌惨叫了一声,却知道此刻不是叫疼的时候,他手中连抛数道符篆,顾璇现长剑舞动如练,数道白光于空中炸响,其中却没有什么闪电涌出,顾璇玑眉目一动,这是最便宜的闪爆符,他不再理会符篆,直接冲向了李云昌,李云昌身负重伤,又被法诀抽走了大部分灵气,只得再度扔出符篆应对。 顾璇玑任由符篆打到自己的身上,剑锋呼啸,如风如电狂来,李云昌眼中绽放出了一丝笑意,忽然之间,打出的闪爆符中涌出了一道惊雷,直直打在了顾璇玑身上,他周身为紫光包围,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离安真君道∶"居然是紫雷符,大手笔。" 紫雷符乃是元婴级别的符咒,价格极其昂贵不说,产量也极其稀少,可谓是万金难求。 翡渊真君则是道∶"毕竟不禁用法宝福禄,就是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也是。"离安真君对此毫无怨言。 "这可不能怪我狡猾。"李云昌抬眼看了一眼已经晦暗如墨的天空,"该来了!" 正在此时,一把剑自他的胸腹之间戳出,李云昌神色僵硬,低头看去。 那把剑距离李云昌的丹田只有分毫之差,只要对方手一抖,他的丹田金丹便算是完了,他就是个废人了。 紫光消去,里头却是空无一人,顾璇玑毫发未损,神之又神地出现在了李云昌身后,他道∶"李道友,得罪了。" 李云昌非常知趣地扬声道∶"我认输!" 而此时大家就当是放烟花看了。 "难怪看李道友念了那么久。"顾璇玑赞叹道∶"要不是我抢了先机,这法诀一下我绝无胜理。" 李云昌捂着伤口苦笑道∶"早知道我就换一个了,这法诀可太长了……说起来顾道友是如何从紫雷符下逃脱的" 顾璇玑诚恳地道∶"我见李道友衣着华丽,闪爆符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向我砸来,这闪爆符对我等而言几乎等于听个响……我就想着是不是有后手,便和剑影化身换了个位子,若是道友能看穿哪个剑影化身是我,恐怕我就没机会了。" "原来如此。"李云昌道∶"我输得心服口服,顾道友,改日有机会再战。'' "行。"顾璇玑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云昌便被赶来的百草谷弟子拎走了。翡渊真君见状颔首道∶"不愧是凌霄宗门下,行事光明磊落至极。" 顾璇玑那一剑完全可以直接废了李云昌,但他没有,要知道那咒诀再有两息便下来了,他们两几乎是踩着线下的擂台。李云昌但凡拖延那么一瞬,顾璇玑恐怕就危险了——不过如此的话,可能就是双双殒命的平局了。 犯不上。 "担不起你这么夸。"离安真君笑道∶"两门相望互助,打个天榜难道还要下死手不成" 虽然相望互助应该写作''互相看不惯'',但确实双方除却金虹真君养的那一票子弟外也真不算是有什么大仇,暗中较量也是宗门之间常有之态,双方天榜打得光明磊落,那是应该的。 毕竟像长风谷这样以忘川真君一己之力四处树敌惹得谁都看不惯长风谷要下杀手的那是真的少见。 第一场凌霄宗来了个开门红,总算是氛围轻松了些许,秋意泊问了问第二名要上去的弟子∶"师兄,要不要租借一下法宝" 那弟记子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我有这个自信!" 秋意泊颔首,他也就是顺口一问,料到了是这个结局,只不过三天前的事情在心头留了个疑惑,这一问只不过是映证自己的想法没错罢了。 可见他和宗门师兄弟还是心有灵犀的。 秋意泊撞了一下秋怀黎的手臂,指了指太虚门那头,三人见离自己场次还远,便十分默契地往那边去了。秋奇黎见状也跟着出来了,四人就在双方中间叙起旧来。 秋意泊率先拱手∶"十哥!" 秋奇黎也笑眯眯地拱手道∶"大哥!十二妹,泊弟!泊弟一眨眼都这么高了" 他比划了一下∶"比我还高。" 秋怀黎轻笑道∶"能吃那么多东西,还长不高就奇怪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翻了个白眼,转眼将一个纳戒送给了秋奇黎∶"十哥,我最近学了炼器,里头是一些我炼制的法宝还有一些吃食,你且收下吧!" 秋奇黎一开始要推,秋露黎却道∶"行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推的——十哥,你怎么没跟十一姐一道去游历啊" "师傅说我修为可以来天榜一试,便将我召回来了。"秋奇黎解释道∶"凝黎倒还在游历,听说是回了凡间去看叔叔婶婶了,我还收到了她的信件,说是我爹我娘也都挺好的…… 他说到此处正色向秋意泊拱手道∶"多谢泊弟送回去的人参丸,我娘重病,刚好泊弟的人参丸送到才救了我娘一命,我为人子,居然没有想到要送回去一些什么……" 秋意泊道∶"十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那等天榜结束回去看看叔叔婶婶才是真的。" 秋奇黎想了想,却摇了摇头,这让秋意泊本来想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给家里一个惊喜''这话噎在了喉中,他道∶"还是不回了,多回去多伤心罢了。" "见面三分情,不见也便罢了。"他笑道∶"爹娘已经一把年纪了,不见我也就淡了,等我回去了,难道再让他们忍受一次骨肉分离之痛吗" 秋露黎皱眉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十哥你也是金丹期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叔叔婶婶再有五十寿数已经是极好的了,就是回去陪…" 她说到一半,就被秋怀黎打断道∶"露黎,住口。" 秋怀黎安抚道∶"不必听你十二妹妹胡说,她口不择言,你只管随心便是,能否再见自有天命定论。" "多谢大哥。"秋奇黎拱手道,他身后有太虚门弟子叫了他一声,他闻声回头望去,随即便向秋家姐弟三人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大哥,我先回去了,我师兄找我,恐怕是有什么事儿。" "你去吧。"秋怀黎笑道∶"回头有空了我们约了一道吃饭。" "好。" 见他的背影,秋露黎传音道∶【哥,你干嘛不让我说】 秋怀黎还未说话,便听秋意泊道∶【十哥是不想回去才这么说的,他想法已定,不会轻易改变的】 【是这样。秋怀黎接着道∶【他恐怕在太虚门也不容易,不必在他伤口上撒盐,意泊日后要回去,替奇黎带个留影石回去也是一样的。】 秋露黎努了努嘴,显然十分不解,在她看来既然思念父母,那便下山啊,就如同凝黎一般回去了,那又如何,金丹期寿数五百,分给父母五十年尽孝又何妨 反正她是打算等天榜之后出去游历的时候回家一趟的,到时候要是父母没有什么意见,她待到父母阳寿尽也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大一个家族难道还养不起她一个姑娘不成 她也可以给家族当打手嘛!就算不能动用灵力,她光论剑道也很强的!整个天下第二没记有问题!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秋怀黎察觉到了秋奇黎在热切下的那一丝生份,但他没有放在心上,纵使是亲人,也讲究缘分,数十年未见,他们也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讲究兄弟情义,到时候替他尽一份孝就是了。 "几位道友留步。"忽然有人轻声道。 三人回头望去,只见太虚门那处有一位身形高挑修长的修士行来,俊美儒雅,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威严感,看来是习惯具与上位的了。 一其实秋怀黎也有那么一丝同样的气息。 顾远山看着秋意泊道∶"在下太虚门顾远山。" 顾远山道∶"我乃是秋奇黎师兄,师尊翡渊真君,见几位道友与师弟相谈不欢,便来替师弟告个罪,也恕我听了一耳朵。师弟在门中勤修苦练,师尊有意培养师弟,不许他擅自下山,并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 几人说话没用传音,就是不怕被人听的意思。 秋怀黎颔首∶"原来如此。" 秋意泊∶豁,讨债的上门了! 第 149 章 事情还要说回离火境的时候。 其实在离火境中后期的时候,尤其是泊意秋和秋意泊汇合后,顾远山便已经察觉出他们两有点不对劲了,不过他当时却什么都没有问,还非常默契地帮他们掩饰了几回,抹了他们留下的马脚,着实让他们轻松许多。 后来进地下迷官之前,顾远山见秋意泊失踪,这才与泊意秋道了一句∶若还能再见,就告诉我你是谁。 泊意秋笑眯眯地应下了。 秋意泊其实很能理解顾远山的思维,彼时他们只有筑基,对已经是金丹癫峰的顾远山来说造不成太大的威胁,且泊意秋与顾远山合作的很愉快,他若是顾远山,只要他们之间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他也不会吃饱了撑着去揭穿他两。 有什么好处呢没有。 秋意泊甚至还与独孤情有矛盾,对于早已不喜独孤情的顾远山来说,他喜闻乐见。 顾远山显得清亮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秋意泊,边斯斯文文地笑道∶"在下就先告退了。" 秋怀黎送走了顾远山,低声问秋意泊∶"认识" "认识。"秋意泊扯开了话题∶"早听说太虚门顾远山温文尔雅,君子之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哥,你可要加把劲,眼见着温师兄那是没指望了,林师姐也是冰块脸,露姐撑死了当个打手,我们凌霄宗可就全靠你了!" 秋怀黎一笑,懒得追问。"促狭,回去吧。" 秋意泊回了凌霄宗这头,又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榜令,自己十六号对应的是太虚门一位金丹期,看刚刚顾璇玑那一场再加上之前和鹤鲤真君的那名弟子的经验来看,这法宝确实是很难破,他此前用灵丝毁了那黄衫修士的法宝,如今鹤鲤真君虽不在,但他并不想暴露太多,要不然他在离火境中就白白折腾了一回。 但若是不用灵丝毁人家的法宝,他的高压水枪在对方已经有防备的情况下应该很难破了对方的防鸣 要不测试一下自己的阳离子破城炮 不行,那玩意儿威力太大,犯不上,真把人打死了也不好交代,而且那是留着打化神修士的,现在就交代出去不太好。 秋意泊支着脸思索了一番,在纳戒里检索着法宝,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最后锁定在了狙-击-枪一虽然这狙的口径有两掌宽。但是它是单发,能开镜,一枪秒,是狙没错了。 这一场大比没有意外,时间被拖得很长,前面十几场比下来就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时辰,天空也由小雨转多云又转回了小雨,这才轮到秋意泊上台。 "自己注意些。"秋露黎嘱托道∶"你那对手施咒速度极快。" "知道了,多谢露姐!"秋意泊摆了摆手就上台了。 对方是一个看着和秋意泊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眉目俊秀,他有着一双极为黑白分明的双眼,他好奇地看着秋意泊,双方各自拱手见礼∶"凌霄宗秋意泊见过孙道友。" "太虚门孙柳见过秋道友。"孙柳接着道∶"秋道友这次也打算用法宝吗" 秋意泊微微领首∶"正是。 孙柳自言自语地道∶"啊……我原本还打算领教凌霄宗的凌霄剑诀呢,看来这次又没机会了。 秋意泊闻言,眉目中凝出了一片冷淡之色,似乎是觉得对方在嘲笑他剑道不佳。 孙柳看着一脸冷然的秋意泊挠了挠头,察觉出了自己话有不妥,急忙描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还是很想和凌霄宗剑修比试……哎,不是,法宝也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他说罢,又觉得这句话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话,他叹道∶"算了,请!" 请。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两人各自占据了擂台左右两记侧,钟声一鸣,秋意泊便二话不说开启了清泉流响,漫天水流织网,飞速向孙柳冲去,孙柳周身正环绕着一只玲珑球状的法宝,将水网的冲力抵消得一干二净,他没有停在原地,反而快速飞向了秋意泊处,他一手掐诀,手中长剑一挥,便有一道火焰自剑柄处缠绕而上,伴随着剑气向秋意泊袭来。 秋意泊心中一愣,身体下意识侧了侧,避开了对方的剑锋,孙柳手腕一翻,长剑平削而去,秋意泊五指之间瞬间出现了几枚球状法宝,只听几声巨响,孙柳法宝震颤,手臂出现了一道血口,而他的剑却异常平稳,似乎受伤的不是他一般。 秋意泊稳稳立在原地,手中忽地出现了一副卷轴,一手持卷微微一抖,卷轴忽地漫延出去,展幅极大,化卷轴为江湖,霎时间两条庞大的墨色锦鲤自水中一跃而出,孙柳长剑刺在了锦鲤鳞片之上,只听叮的一声,长剑几乎弯折过去,而墨色锦鲤却毫发未伤,纷涌向孙柳。 一条几乎遮天蔽日的墨色锦鲤重重地撞在了他的玲珑球所形成的护盾上,玲珑球瞬间便出现了一道裂纹。孙柳神色骤变,不得不退去躲避锦鲤,他讶异地道∶"好厉害的法宝!" 秋意泊立于如江如海的卷轴之上,连绵阴雨自他身旁擦过,落于卷轴之上激起了细密的涟漪,微风徐来,吹得小雨倾斜,也卷起了他的广袖,秋意泊微微颔首∶"多谢。" 这卷轴就是秋意泊这几天的研究成果,已经颇见成效,不过材料有点太贵了,他没办法量产,真正能起到这锦鲤作用的一共做了三轴,其他的都是花架子,一会儿大家轮着用。 境界高的师姐师兄第一是因为这玩意儿就是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对付个金丹、元婴初期还好说,再往上效果就不大了,不光效果不大,甚至有抖卷轴的功夫人家都杀到面前来了。第二则是好戏开罗也得有观众才行,刚开始几场大家不得等着自己上台嘛 看,长风谷已经陆陆续续有弟子来了。 不过这法宝对于秋意泊来说则是正正好好—能管用,能装逼,是完美的法宝没错。 这已经是在不引来天雷劫的情况下秋意泊能做出最好的卷轴了。 "确实厉害。"翡渊真君目露深思∶"这样的法宝是……" 离安真君大大方方地道∶"他自己做的………之前我们和长风谷做了一场,其中有人用了这样的法宝,他见了手痒,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没想到还真给他做出来了。" 翡渊真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听说,奇石真君之前在凌霄峰客居了几年" 同时期还有个传言,奇石真君收了个小徒弟。 离安真君也不必瞒这个∶"就是因为他没错。" "奇石真君居然没有把人抢回去" 几日之内便能研究出这样的法宝翡渊真君是不信的。 他更愿意相信秋意泊早就在研究这一类的法宝,前几日凌霄宗与长风谷那一场刚好给了他灵感——就算是如此,其炼器天赋也极为恐怖了。 "应真在呢,奇石师兄抢不跑。"离安真君笑道。 翡渊真君听到此处以为是秋应真的意思,确实如果当父亲的在凌霄宗,秋意泊坚持的话奇石真君真也抢不走,毕竟凌霄宗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派,要靠一个弟子去讨好百炼山。 他摇头道∶"他若是去百炼山,恐怕成就非凡。'' 离安真君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分,他不愿,我们也不好多言语。 其实当时要不是秋意泊阴差阳错拿了朔云道君的传承,说不定奇石真君还真能将他抢回百炼山,不过既然秋意泊已经拿了朔云道君的传承,就没有再离开的道理了。 "也是。"翡渊真君沉默一瞬,笑道∶"说起来你有没有发现……台上更像是凌记霄宗与百炼山之缘 离安真君看了两眼,此时秋意泊已经仗着墨色锦鲤围攻,手中出现了一件又一件的法宝,浑然眼不要钱似的砸向了孙柳,孙柳这个太虚门法修则是提着剑应对,除了偶尔给长剑附上一些法诀外根本不念咒,眼个剑修似地。 "…还真是。"离安真君又觉得丢人了起来。 台上两位真君有所议论,台下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凌霄宗和太虚门弟子都在啧啧称奇,百炼山弟子则是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台上的卷轴。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齐晚舟的手臂突然被身边的同门紧紧抓住,他头也不回地道∶"作甚" 同门师弟幽幽地道∶"小师叔祖好强,他好厉害,这才几天,这都能抄我也想抄,让我抄一抄好不好要是我能抄出这个来,明年山门大比我定然是头筹!" "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想抄这个,我是个废物,我只想问问小师叔祖我跪的够不够标准,响头应该磕几个才能让我稍微聪明那么亿点点,亿点点就够了。 天下法宝一大流,''抄''这个字是百炼山的黑话,通常应用在蜂令撕逼,某某弟子晒出一个自己的成品后,会有大佬立刻做出同款的法宝并且予以修正提升,紧接着大佬们就开始各展神通,让得意自己法宝精妙的弟子目瞪狗呆。 【能抄少我管你叫爹!】 之类的。 其实更类似于思维碰撞。 至今蜂令首页都挂着一个来自顽石真君的法宝,顽石真君亲自将法宝拆了个底朝天,并扬言今年考核就这了,年末拿不出来的明年地火室免费时间一律扣除,然后所有弟子抱头痛哭——这不是抄不抄的问题,是就算东西摆在面前,步骤也清晰,他们也做不出来的问题。 故而秋意泊在看了长风谷那法宝一眼,十天内就能做出一个同款甚至是金丹期能用的,都让众百炼山弟子想跪下给小师叔祖磕个头,求小师叔祖保佑,最好能让小师叔祖拍拍他们的脑袋,看看能不能把他们脑子里的水给拍出去。 "我已经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了!可恶,为什么天榜这么落后,连个基站都没有,我好想立刻让宗门里的那些家伙看看小师叔祖有多厉害!等我回去就从山顶敲到地下,让他们都出来看!" "我也记下来了,我插了四块留影石,全角度留下卷轴表现……今年我那个破玩意儿不搞了,我要专心磕这个卷轴!我就不信我死磕不出来!" "醒醒,那明年大比怎么办" "不比了!"那弟子坦然道∶"我要跟着小师叔祖学习,这不比门内大比来得舒服" "实不相瞒,我也想!" 齐晚舟听他们已经说得实在是不成样子了,皱眉道∶"都噤声,有这闲扯淡的功夫还不如好好 齐晚舟抽空看了一眼长风谷弟子,他们的脸色已经难看得宛若酱油糊面了——一团糟。 台上江水浩渺,那庞大的墨色锦鲤可攻可守,孙柳根本无法以长剑破除它的防御,他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双指在剑上一抹,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双目却亮得像是在发光,他扬声道∶"这一招厉害,秋师兄小心了!" 他仔细看着孙柳手中长剑,只见鲜血为剑身所饮,却在剑身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符文,它正隐隐散发着光辉,那道恐怖气息也是由此而来。 怪不得那把剑从剑修角度来看并不算是一把好剑,孙柳这个明显行动之间更偏向于剑修的修士还拿着它——这是一把特殊的法宝,只不过是被打造成了剑形罢了,孙柳应该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技巧将法决赋予剑上,要用的时候以鲜血和大量灵气来激活,省去了念咒的时间。 简单来说,这把剑就是由无数符篆组成的,但看孙柳状态,恐怕记能用这一招的人不多。 秋意泊忽地一抖画卷,脚下江海瞬间翻腾起来,涌起了巨浪千层,孙柳的视线瞬间为水幕遮掩,一条墨色锦鲤自水幕中一跃而出,重重击向了孙柳,孙柳此刻却是丝毫不怕,长剑如虹刺出,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自鱼口一直贯穿至鱼尾,瞬间墨色锦鲤为重重闪电包围,墨色锦鲤在那一刹那便化作了-团水墨,消散了去,而水中却又凝结出了一条锦鲤,正在蠢蠢欲动。 秋意泊催动着画卷,孙柳忽然心生一股寒意,他豁然抬头望去,只见水幕形成了一道巨门将他包裹在内,水幕之后,无数黑白身影游曳着,一道道遮天蔽日的阴影将他笼罩,又极快地游了开去。秋意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孙道友小心,这一招鲤鱼跃龙门也算是这一轴的看家本领了。" 孙柳朗声笑道∶"来-!我且试试!" 翡渊真君赞赏道∶"若是秋意泊没有后手的话,接下来胜负就要分了。 离安真君没回答,心中却在暗笑,他道翡渊真君无知,一个十天能整出这么一轴画轴法宝的角色,手里就没点其他的法宝这怎么可能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秋意泊凌霄道统修得并不差,只不过单纯从剑道来说没办法和温夷光、秋露黎几人相比罢了,秋意泊如果手段齐出,光掏法宝就能耗死大半个温夷光。 眼下这一场,秋意泊一剑都未出呢。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翡渊真君看着台上,正打算好好欣赏自己的小徒弟挥剑破画轴,忽然见秋意泊站在水幕之外,斯里慢条地掏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那东西大概有两臂长,有一个托架架在了秋意泊的肩头,另一头则是延展出去,对准了水幕中还在与锦鲤混战的孙柳。那法宝浑身为金属所制,闪烁着一股冷锐的光芒,看着就觉得极其精妙,翡渊真君仔细看着那法宝,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与其类似的法宝。 他没见过,不代表他没有见识。 翡渊真君右眼皮跳了跳,他不动声色的抓住了桌子的一角,问道∶"离安,这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离安真君悠哉悠哉地道∶"八成是他的后手吧。" 一道圆形的东西忽地自那法宝上弹了出来,翡渊真君心中一动,还以为那东西就是要攻击孙柳了,没想到那东西只是凑到了秋意泊的眼前后便不动了。 阴雨之下,瞄准镜也为雨滴沾染,可并不妨碍它的运作。 秋意泊所制的狙-击-枪,瞄准更像是一个必须的执行动作,只要能瞄到对方的人影,不管是人体擦边大师也好还是神射手也罢,只要瞄到了,子弹就会锁定这个人。 众人紧紧盯着秋意泊的一举一动,他们知道这一招就是胜负之分了。 只见那法宝的末端闪耀起了一抹璀璨的蓝光,电芒自法宝中漫延而出,缠绕着法宝那奇异的粗管,一股庞大的灵力在汇聚在了那法宝之中。不光是法宝之中,卷轴所凝成的江海也不断飞出了蓝白的闪电,丝丝缕缕钻入那粗管中。 秋意泊心中默念∶ 瞄准成功。 子弹设定为金丹威力,爆-炸幅度半径60尺,水域增幅300。 子弹凝聚中,51、72、84 子强弹凝聚成功。 发射! 众人只见那法宝之中凝聚出了一道无比庞大的雷电,划破了天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水幕,直击孙柳。水幕之中为光晕所霸占,无数天雷骤然而降,吞没了孙柳的声音。 水幕豁然炸开,连同墨色锦鲤、江湖一并炸成了无数雨点。 狂风骤雨突来。 秋意泊已然撑了一把伞,静听雨打芭蕉。 记若不是他面前还躺了一个浑身焦黑的孙柳,还真当他是闲散公子趁雨漫步。 擂台上迅速地闪出了比分∶凌霄宗秋意泊玉玦4枚。 翡渊真君的手慢慢从桌角上松了开来,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是我小觑了他。" 刚刚他应该直接上台的,孙柳受了这一击,至少是个重伤,是他小看了秋意泊,他甚至能感觉出来那法宝还留有余地,若是秋意泊起了点心思,下手狠辣直接杀了孙柳,他太虚门也无话可说。 离安真君颔首道∶"…不瞒你说,我也是。" 这小免惠患子……小师叔什么时候做出这等玩意儿来的! 翡渊真君突然道∶"所以你们凌霄宗把人扣着,真不怕百炼山和你们反目成仇毁人前途不太好吧"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一个字。 "什么" "滚。"离安真君笑道∶"今日哪怕是太虚真君坐在这儿和我说这个,我也只能回答这个字了。" 两人皆是一笑。 秋意泊撑着伞走到了孙柳身边,孙柳只觉得头顶雨被遮掩了去,他睁开眼虚弱地看了看,只见秋意泊眉目一点风流写意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视野。 秋意泊自然是痛快的,实验成功,还获胜了,他非常痛快,没有笑两声主要是那会显得特别小人得志,他道∶"还好吧" 秋意泊伸出一手,孙柳抓着他的手艰难地爬了起来∶"……太厉害了,我心服口服。" "这东西你做的"孙柳咳出了一口血,秋意泊扶着他下台,边道∶"对,我做的。" "卖吗我想买…" "那不行,万一你买了拿来对付我们怎么办法宝无门派,我有门派。" "天榜之后" "很贵的。" "我可以攒钱的……"孙柳挥了挥手,被百草谷医修带走了。 另一头百炼山弟子已经呈现了一种奇怪的姿势。有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有三个人执手泪目的,还有拿头撞擂台的。 "这怎么可能,天生小师叔祖,何必生我!" "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有人用留影石记下来了吗" "我的留影石炸了!全部都是电光!" "救命我的也是!" 还有的弟子在那头尖叫∶"啊我死了——我的心也被小师叔祖击中了,我以后日日都要给小师叔祖上香磕头,小师叔祖保佑我逢考必过——!" "醒醒,小师叔祖还没死呢——!" 秋意泊收了油纸伞,似乎是听见了这一句,对着百炼山的方向微微笑了笑。 他将锦鲤卷轴扔给了他们,受了他的火箭筒……不是,是狙,卷轴几平不能用了,秋意泊心痛如绞,但面上还是轻飘飘地道∶"长风谷的法宝不过如此。" 齐晚舟接了卷轴,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秋师兄,天榜动了——!"忽然有人大喊道。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高悬于天际的天地二榜上,秋意泊自天榜五十八位晋升到了天榜第二十位。 本届天地二榜还未结束,天地二榜上显示的仍旧是天榜以潜力、境界默认最有可能最终的名次。 这一场,秋意泊直接攀升了三十八个名次。 第 150 章 秋意泊也看见了天榜的变动。 与别人议论纷纷不同,秋意泊显得从容闲适,只不过略略看一眼便罢了,翡渊真君见他如此,不禁夸赞道∶"宠辱不惊,确实是个好苗子。" 离安真君颔首,虽然秋意泊平时跳脱了些,但是大面上从未出过错,确实是称得上一句''宠辱不涵。 "离安师弟,翡渊真君。"忽地有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来人一身可谓是金碧辉煌的道袍,他头戴羽冠,手持玉如意,面容清建,双目有神,最为难得的是来人从头到脚穿着佩饰尽数都是极品的法宝,说一句宝光氤氲都不为过。 离安真君起身道∶"顽石真君您怎么来了" 翡渊真君也有些讶异,这次百炼山无意参与天地二榜,只有几个零零碎碎的弟子充作散修去打了,百炼山来做生意的,故而听说带队来的弟子最高也就是化神境界,没听说过有真君同来。 "见过顽石真君。" "客气了。"此人正是百炼山顽石真君,顽石真君笑呵呵地道∶"自然是来找我师侄的,秋意泊我就先带走了,离安师弟没有意见吧" 秋意泊也发现了顽石真君,这位真君他只有过一面之缘,其余的交流都在纸上。他便看向了离安真君,离安真君略一沉吟便道∶"自然可以…" "你放心,我如何带走的,原模原样给你送回来,不会耽误下一场的。"顽石真君自然知道离安真君担忧的地方,他拂了拂长须,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秋意泊身上,笑眯眯地对他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离安真君笑道∶"您带去吧。" 顽石真君谢过了离安真君,便向秋意泊走去,秋意泊与一干弟子见状纷纷拱手行礼∶"弟子等见过顽石真君。 "都起来吧。"顽石真君摆了摆手,径自到了秋意泊面前,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小师侄认得我吗" "自然认得。"秋意泊道∶"顽石师叔您怎么来了" "我在山门里头研究基站,实在是想不明白,左思右想还不如来天榜找你得了。"顽石真君迫不及待地道∶"走走,刚刚一来便看见你这卷轴,有点意思,就是做的有点潦草了,师叔给你说两个要点 他一招手,齐晚舟便将怀中抱着的卷轴老老实实的奉于他的面前,顽石真君伸手取了,刚张口,秋意泊便阻止了他∶"师叔咱们回去说。" 顽石真君唇边胡子抖了抖,"你说得对,走。" 他带着秋意泊刚走了两步,忽地回头对身后一群屁颠屁颠跟着来的百炼山弟子道∶"你们来干什么都站着,不做生意了" 百炼山弟子满脸都是恳求∶"真君,弟子也想听课!" "真君,让我等旁听也行啊!" "师叔祖!师叔祖您上回还说欠我一回的!" 第 151 章 秋意泊第一个反应是翻一下自己的万宝炉。 因为万宝炉的空间比较大,又是他的本命法宝,他有时候会将一些比较贵重的亦或者炼器时会用的材料扔到万宝炉里放着,之前倒真没有出现什么物资莫名其妙被卷跑的现象。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秋意泊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万宝炉第二层,感觉自己脸宛若老黄瓜刷了绿漆还被雕成了竹叶青的模样-——绿得发慌! 可是现在顽石真君在前,诸多同门在侧,他实在是不好抱头惨叫两声。 秋意泊强撑着笑容,轻声细语实则是气若游丝地道∶"顽石师叔,这法宝吞了我不少东西… 顽石真君一听,忽地朗声笑了起来,看着他的双眼满脸都是在赞许,他接过秋意泊手中丹药瓶子嗅了嗅,笑道∶"原来如此!我竟然没有想到!意泊,你果然是天纵之才!" 秋意泊∶"…"什么东西 顽石真君神色激动地捏着丹药瓶子快速地道∶"原来如此!竟然还有这种法子!我怎么从没有想到过呢!这根本就是在欺瞒天道哈哈哈哈!意泊你真是个天才!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法子来权衡的" 齐晚舟等人一头雾水,秋意泊也是,只不过他现在的茫然在顽石真君眼中就是一种不能理解自己的常规操作原来这么超出常人,齐晚舟道∶"师祖,什么权衡不权衡……" 顽石真君瞪了齐晚舟一眼,随即又道∶"罢了,看不出来也不怪你们……这天地纵横意头太好,若真能做出来难免要引来天雷,我方才寻思着这一轴怕是要废了,没想到你小师叔居然想到了用这样的方式来权衡,这棋盘之上,步步杀机,连我行走也要小心几分……这奇心丹,却是个好东西。" "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1"顽石真君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这一轴之中,若是有人运气好,便能循着这一线生机,步步得益,这一轴画卷对于那人来说便是一处机缘。正是有了这一线生机,其他的经纬格内的杀机才能够越发厉害。" 平生无论哪个炼器师做法宝不都是想让自己的法宝厉害,能够发挥材料的最大效用谁会想到要在自己的法宝中留下一座生门 但秋意泊就想得到,他还敢做。 就是得益于有这么一线生机,这卷轴才能不为天妒,可实际效果远远超出炼气化神期法宝应有的威力。他说能拿去做个护山大阵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有这样一座生门,可谁能预料得到天经地纬各十九,总计三百二十四个格子,三百二十四个格子中只有一座生门,每一步都是从这三百二十四个格子中随机一格,便是有人运气好,第一步是生门,第二步也是生门……他有能耐保证自己走完三百二十四格每一格都是生门吗 不能,那么便要承受让他一个渡劫真君都觉得危险的杀机。 顽石真君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我还是陷入了自傲自满之境……固步自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自进入渡劫期以来便偶尔会有些感觉,奇石师兄炼器手艺确实是臻入化境,可他却也不差,奇石师兄擅长大节,他却擅长把握小节,说起来不过是擅长的领域不同,真要论高下,他也不一定比奇石师兄要差。他这种感觉出现的越来越平凡,现在一想,他几乎已经认定了他并不比奇石师兄要差,甚至隐隐比他要强一些… 顽石真君忽然只觉得当头而下一盆凉水,淋得他浑身发寒,可又觉得他似乎很久没有那么清醒过了,,这种感觉宛若沾满灰尘的宝物被重新擦拭一新,整个世界都瞬间光亮清晰了起来。 他突然像秋意泊拱手行礼∶"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是我一叶障目了。" 秋意泊立刻侧身躲了开来,他听了这么一连串的记话感觉自己头皮都在发麻,可眼见顽石真君那种豁然开朗之色,恐怕是摸到了什么突破的关口,他也真不好说这就是一件意外∶"师叔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嗯。"顽石真君摆了摆手,目光越发坦然开朗,他笑道∶"我已有破境之相,我将回山闭关,晚舟 齐晚舟一惊,随后面容便肃穆了下来∶"是,师祖。'' 顽石真君长袖一卷,竟是将满飞船的材料都收进了纳戒中,连同一块令牌一并扔进了秋意泊手中,又将一支玉简给了齐晚舟∶"你将它交给洛湘,好好护着你们小师叔。" 顽石真君又道∶"意泊,先前与你说想要与你探讨基站,现下可能不便了,待我出关再来寻你。令牌你收着,若是遇到什么困难,随意寻个真君,总要卖我几分面子。这些材料你收着玩儿,有空替我教教这群徒子徒孙。" "多谢师叔。"秋意泊对于这种保命的东西向来不客气∶"师叔,话不多说,您还是快回山吧,师侄等您出关。" "一言为定。"顽石真君说罢便一挥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便已经出现在了飞舟之外,秋意泊手中还捏着画布,飞舟却已经飞上了天空,化作了一道光带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齐晚舟仰头望着飞舟留下的轨迹,低声道∶"多谢小师叔,师祖他老人家已经困于渡劫境快千年了。" 第 152 章 有了温夷光做前例 凌霄宗这边在接下来的比斗中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免得又出什么诡异的手段。太虚门众人纷有些羞赧恼怒之感,看向秋奇黎的目光就越发不善。 秋奇黎面容惨白,低着头没有说话。 最终凌霄宗以30∶20顺利赢得了第三轮大比,天地二榜消耗大型宗门的目标完成,凌霄宗至此消耗人数为五人,其中多是与在长风谷一战中重伤。而其他门派他们也打听了,最惨的门派比如长风谷,现下还有一战之力的弟子不超过十五人,中游门派在二三十人之间,向凌霄宗这样的负伤率已经是名列前茅了。 众人心神一动,不由看向了天地二榜。 天地二榜依旧巍峨悬挂于山巅之上,铺天盖日。 一眨眼九天已经过去了,再有二十几天,他们的名次就将重新排布,并且停留在榜上三百年,宣告四域诸人他们的实力。 秋意泊随意看了一眼就作罢,他手里的玉签飞快地记录下他一会儿要实验的数据,一会儿就去抓他三叔过来测试棋盘卷轴————要不取个名吧,总是叫棋盘卷轴也不太好听。 叫啥好呢 其实秋意泊很想取个炫酷的名字,比如说《就是棋局》或者《天下只有10人能9步走出这一关》,但是想到他上台这么介绍,当真是什么逼格都没有了。 是夜,凌霄宗众弟子在住处花园之中摆上了桌椅,聚在一同看着怀真君与离安真君着人准备的留影石,里面大概有接近一百场,怀真君带回来的是地榜中较为奇特或者值得仔细研究的对手,而离安真君也是如此,虽说剑修不必讲什么阴谋诡计,但知己知彼总是要好一些的。 秋意泊也蹲在人群中一同观看,他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也就觉得怪有意思的——这不就跟某些游戏全球赛对战视频一样吗就算是菜,也菜得比一般人的水准要高。 看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有弟子来禀报说外面有一位太虚门的修士来找秋意泊天,秋意泊心道难道是秋奇黎啊,等到过去之后才发现居然是顾远山∶“是你啊,顾道友,找我何事” 顾远山一派斯文,将一枚纳戒取了出来∶“上次离火境后的材料卖掉了,这是你的一份。” 秋意泊随意窥探了一下纳戒中的内容,大概有两百块极品灵石了,这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可真不少“多谢顾道友。” 秋意泊就说顾远山这人还算是能处,看,这都没忘记给他留一份。 “应该的。”顾远山微笑道∶“此前不好叙旧,没想到居然是你被卷入了离火境,怪不得处处小心谨慎。” 顾远山自然是调查了一番秋意泊的,得知这位居然是近百年凌霄宗最不靠谱的剑修,以炼器见长,听百草谷修士说与半夏真君关系极好,炼丹也很有一手,他实还在心中惊了一惊,不过随即而来的使是一般惬意——倒也不是因为秋意泊不善剑道,而是在离火境中秋意泊除了身份之外,其他倒还是与他们正真心相交的。 时随云那种人伪装得一副极其关心秋意泊的模样,别说秋意泊本人了,连他这个外人都品出来有一二难以言喻,若是等位替代,他恐怕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等到出秘境后也绝口不提秘境一事。 不得不说,顾远山本人就是个百转千回的角色,可能自己没有什么便想要什么,对于秋意泊的疏朗他是很喜欢的。 秋意泊笑道∶“运气差没办法,我就是路过,结果一头撞进了离火境,多亏了顾道友一路照拂,否则还不知道如何呢。" “不至于。”顾远山正了正色,又道∶“今日来,是还有一批生意代表太虚门与秋道友谈。” “法宝还是剑”秋意泊无奈地笑道∶“实不相瞒,今天我用的那卷轴材料损耗非常恐怖,与其要这些,不如找百炼山正儿八经订做一些法宝来的划算,剑的话……我没有做过什么法剑,恐怕帮不了太虚门。” 太虚门想要的自然是那一副卷轴,顾远山道∶“三五倍还是可以接受的。” 秋意泊摇头道∶“是百倍才能成一,光是这成本都足够买个真君可用的法宝了,当真是犯不上。 100 “百倍”顾远山暗中一惊,再想到那画轴的威力,“怪不得。” 秋意泊见左右无事了,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顾道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真君在与我等讲课呢。" 顾远山见状随即告辞,秋意泊这才回了花园与众位师兄弟一同看留影石。 这留影石数量太多,一直到了深夜众人还在看,为了防止惊扰了其他门派休息,他们又额外增加了一层禁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忽地听见一阵悉索之声,是禁制破碎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微小,若不是众人就坐在院中恐怕也不会发现。 众人齐齐闻声抬头望去,就见墙头攀了两个修士,他们被夹在了两层禁制之间,手中还拿着什么法宝,行为鬼祟。 那两个修士也没想到好不容易破了凌霄宗一层禁制,下一秒就能和一群剑修撞了个正着,瞬间冷汗直流。 距离墙头比较近的同门已经提起了剑∶“二位深夜前来,毁我宗门禁制,意欲何为” “这……”其中一人问道“这不是百炼山的住处吗” 另一人立刻道“我们来错了地方,告辞” 众人"……" 顾璇玑提剑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拿了,笑道∶“原来二位道友是想去百炼山巧了我们熟,这就送你们过去" 那两人还想垂死挣扎一番“道友道友我们无冤无仇,你就当没看见我们就是……呃…” 两人被顾璇玑打昏了过去,一名化神期弟子走出人群∶“我与顾师弟跑一趟,大家继续。” 众人又像是一群饿狼一样,顶着绿幽幽地眼睛继续看擂台留影。 “这长风谷的望云川确实是厉害啊!”眼下刚好是长风谷第一轮与凌霄宗之战,之前坐在台下还不觉得,如今一看就感觉对方的速度、力量都远远超出其他长风谷的弟子,手法干净利落,身法也越发诡异多变,众人不禁将自己代入擂台之上,寻思着如果遇到望云川这样的修士应该如何处理。 “好难……我想不出……”一名弟子低声道∶“若是我也进阶化神,或许还能一战。” “我也这么觉得。”另一名弟子看向了温夷光“温师兄呢” 温夷光仔细看着留影,道“至少要元婴才有一战之力。” 台上画面一转,又到了秋意泊与太虚门那一战,众人打趣道∶“我宁愿遇上望云川,我也不想遇上秋师兄。” “就是,遇上秋师叔我直接认输!这还打个什么” 三天后就是第四轮了,修士之中再无门派约束,届时抽签也是有可能会抽到自己的同门的——或者更干脆一点,如凌霄宗这般的顶级宗门,只要一路赢下去,就必然会遇到同门。 秋意泊瞧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道∶“是极,你们倒提醒我了,等第四轮抽签吧,但凡要与我对上的你们的剑啊法宝啊什么的我就不修了,万一起了点歪心思,把你们的剑给折了怎么办” 众同门哀嚎阵阵“百炼山太贵了——” 大大大 凌霄宗,内门。 秋临淮伴随着绵绵的冬雨,拥着轻暖的锦衾,一手持卷,惬意无比。忽地他心有所感,看向了洗剑峰的某个角落,唇畔不由微微笑了笑,吩咐弟子将鸣山让出来,有人快要渡劫了。 快要渡劫的自然就是泊意秋。 有一说一,被他爹三令五申不得搞出太过夸张的金丹后,泊意秋确实收了收心思,但奈何金丹不中用啊 泊意秋看着眼前一捏就被碾成了饼子的金丹只觉得牙疼,怪不得以前看修仙小说主角轻而易举叫人破碎了金丹,然后修为尽失,从此开启复仇的浸浸长路————就这,不多碎几次多淬炼几次,泊意秋都不好意思叫它‘金丹’。 金丹金丹,虽然名字里带了个金字,但也不必像黄金那么软吧 他看着这么脆的金丹都觉得心里慌得一批,这样的金丹,随便来一剑就得废啊!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因为中途他爹进来一次跟他讲了秋意泊的金丹的关系,他现在就非常无耻的直接开摆——抄作业啦! 他根据秋意泊的法子制出经纬线,果然金丹就稳固了许多,泊意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 泊意秋看着自己搓完的金丹,越看越能理解为什么秋意泊能搞出一朵莲花戴森网出来的,他越看也越觉得金丹就像是一颗小恒星,尤其是放在丹田,又不特意去点亮周围的时候,它就像是在无边深空里的一颗恒星,正在努力的散发着光辉。 泊意秋支着脸看着它,突然就想到了地球。 众所周知,地球长这么大没事主要是因为它前头有一位大哥————木星。 木星作为一颗太阳系内仅次于太阳质量的气态恒星,带着它巨大的潮汐力,牵引着无数飞向地球的陨石都得先过它那一关,木星本身还带着一堆替身小弟(小行星和陨石带),导致很多能够毁灭地球生态的陨石要么撞击木星然后无了,要么飞偏了砸了木星周围的陨石带和小行星,要么干脆就是轨道偏离,与太阳系擦肩而过。 泊意秋心道自己这金丹不就是脆弱的小地球嘛! 虽然现在已经很坚固了,但是但凡被砸一块陨石,地球可能养养缓过去了,他作为地球上的生物可能已经灭绝了。 要是能弄一个像木星一样的大哥就好了。 泊意秋眼睛一亮,忽然觉得此法可行! 区区太阳系,他直接手搓! 外面的秋临淮看着忽然又消失殆尽的劫云,常年温文尔雅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冷笑——早就叮嘱过那小兔崽子了,让他不要学秋意泊不要学秋意泊,好家伙,他做了什么,明明雷劫都快成了又散了 要是叫他知道他还是跟秋意泊做了一样奇怪的莲花金丹,就算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他也非揍他一顿不可! 泊意秋放开了身体的灵气吸收,开始疯狂吸收起周围的天地灵气来,想要造太阳系得有足够的灵气来凝萃结晶,其他还好说,其实大头就在太阳和木星上。 这是两颗气态星,他要怎么做到灵气非常浓郁又能化为气态还不溢散呢引力又该如何形成呢 泊意秋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星球(金丹)陷入了沉思,毕竟他也不是学天文的,让他手搓个水龙头高压枪什么的没问题,毕竟天天都有接触这种东西,大致还是有些理解的,否则自己怎么修水龙头。但是气压啊、潮汐力啊这种东西他就真的两眼一抹黑了。 怪不得当时秋意泊费尽心思做了个戴森球却没有想要做一个太阳系呢! 泊意秋重重地叹了口气,拿手指推着金丹玩儿————这该怎么办毁了 毕竟留着也不能打台球。 ————哎,等等! 台球是一杆子打在一个球上,然后让它去击打其他几个球,使其落入六角网兜中,其他不用太关注,但是滚动卸力这一点可以学哎! 说干就干! 秋临淮抬头看着天上劫云又聚又散,恨不得冲进洞府里让泊意秋别折腾了,咱们要个普通随大流的金丹也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天下众修士都是这么过来的 大大大 另一头,第四轮擂台大比,秋意泊正立在台上,忽地心有所感————泊意秋要金丹了! 他体内的灵力好似是有些感知,有些躁动不安,秋意泊不知道泊意秋渡劫会不会影响到他,为今之计就只好快点结束这一场战斗了。 “在下凌霄宗秋意泊。”秋意泊笑道“见过张道友。” “在下匡海门张三!”对面的修士同样是金丹修为,他身形高壮,肤色煞黑,手提一把狼牙棒,很有那种话本里头写的以理服人的山大王气质,“道友请!” 钟声一响,秋意泊只觉得劲风扑面而来,他脚尖一点,身形刚离开原位,便见地上凭空出现了一把流星锤,几乎将擂台的地板砸了个稀烂,那张三的身法与他的身形并不相符,格外的灵敏矫捷,张三咧着一口白牙道“道友好警觉” "多谢道友,道友小心了。" 秋意泊一手一挥,那张三以为凌霄宗以剑闻名,他必然是要出剑的,结果没想到对面那个傻俏的小白脸抬手便是一个法宝,清泉自他脚下喷射而出,形成了一道如梦似幻的水网,张三猝不及防之下被水柱推了个正着,可他却立刻反应了过来,狼牙棒向下重重一锤,愣是靠狼牙棒稳稳地立在台上。 台下一片哗然“好厉害此人难道是个体修听说秋意泊的清泉流响曾经将元婴修士都击下了台他居然能靠自己抵御住" 秋意泊没想到自己还能遇上这样的类型,这是他第一个见到正儿八经靠自身抵御住清泉流响的修士,高压水枪的推力有多大他自己试过,如果他自己不是早有防备,让水柱近身也是会被推下去的。 那修士大喝一声,脚步一动,虽然慢,却硬是抵着水网向他前进,“秋道友!你若没有别的招式,可以认输了!免得咱家的流星锤毁了你这张好看的脸!" 秋意泊微微一笑,手中一动,又是一柄清泉流响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又是一道水网迸溅而出,飞速射像了张三,张三脸色一变,没想到秋意泊居然当真还有,他被水流推的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却见秋意泊又拿出了第三柄、第四柄…… 张三最后愣是被冲下台的。他看着台上衣决飘飘的秋意泊只觉得憋屈,这不是说好是凌霄宗剑修吗为什么一直在用法宝用法宝也就算了,他居然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对方,简直憋屈 擂台比分已现,凌霄宗秋意泊胜。 秋意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体内灵气已经异动到了一个境界,他老老实实地往半夏真君身边一站“真君,我不太舒服,您替我看看……” 大大大 凌霄宗,鸣山。 鸣山之上已经是遍布劫云,泊意秋站在劫云之下,远处则是围观的同门师兄弟以及秋临淮、流宵等人。 秋临淮担忧地道“这劫云未免有些太过了…… 流宵真君道“难道泊儿还作了什么天道不容的事情不成” 秋临淮淡淡地着流宵真君,眼中似乎有认同之意。流宵真君心中一惊,突然想起了秋意泊那道统,这样的道统,说一声逆天也是正常…… 若是老天不容,似乎也能说得通 泊意秋也在想∶之前秋意泊渡劫的时候没感觉雷云有这么大啊! 他粗略算了算,这劫云都快把整个内门都包裹进去了。 无数金光在天空之上隐现,很快第一道劫雷已至,人腰粗的劫雷将泊意秋笼罩了进去,泊意秋忍着剧痛将万宝炉放了出来,他必然要借万宝炉之威抵御雷劫,而万宝炉也得借他这一次雷劫洗练自身。 万宝炉表面闪烁着无数雷电,电光跳跃之间万宝炉表面掉下了无数焦黑得杂志,泊意秋知道这是因为他锻炼万宝炉有些急切了导致其中杂质含量过多。 泊意秋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思地喃喃道∶“哎……丢人了。” 亏得秋意泊不在,否则他看见了一定会嘲笑他————这一看就是摆烂做出来的! 第一道劫雷尽数为万宝炉吸收殆尽,泊意秋将一颗丹药含在口中,趁着这个时机快速恢复灵气,他的体表也被这一道劫雷炸得到处都是伤口。 真的好难,光第一道怎么就这么难 泊意秋在心中长叹,秋意泊是怎么撑过去的 前三道劫雷一道比一道粗壮,泊意秋勉力支撑过去,就算是如此,到了第四道劫雷的时候他就不得不靠自己去硬接下来了————万宝炉到极限了,再让它吃等着炸炉吧! 第四道天雷久久不下,泊意秋吃下丹药,还抽空望了一眼天空,只见无数紫电在云层中汇聚成一条长龙,不断在云层中翻涌着,作势欲来。 “来,试试。”泊意秋喃喃地道。 紫电长龙自天边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光,将肉眼可及之处都渲染成了一片浓郁的紫意,泊意秋立在山巅,静静地等待着它的到来。 下一瞬,紫龙吞噬了他的身影! 第 153 章 电流涌动,泊意秋曾经也曾直面过天雷,可那又如何与今日相比? 天地之威,悍然若此。 若是说不心生畏惧,那是骗人的。 泊意秋静静地想,这也不是说不怕就能直接一键跳过的玩意儿,他有万宝炉,生命+1;他还是个分神,这个分神挂了,大不了回头再分一个出来, 生命+n! 人在塔在!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泊意秋的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瞬间迸溅出了无数血珠,再有一瞬,莹润如玉的皮肤上出现了焦黑枯萎的痕迹,在血液大幅度喷发出来之前,灵力便已经催发着新的皮肤将它们拦在了体内,阻绝最直接的流失。 泊意秋闷哼了一声,身躯却不动,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遭。 秋临准脸上平静如初,指甲却早已陷入了掌心之中,流宵真君安慰道∶"应真,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小师叔乃是天灵根,区区一个金丹劫数,不会有问题的——就是看着吓人了些。" "况且金丹厉害一些, 元婴就会简单一些,对他而言也有莫大的好处。" 秋临淮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那是说不担心就不担心的吗? 也是老天爷有意折腾他,明明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反而要操心两个来。上回秋意泊渡劫明明用万宝炉抗去了大半的天雷, 他自己连点油皮都没带破,这一个才第四道天雷便已经收了万宝炉不用了——他一点点养大的孩子,他难道还不了解吗?以他能走九十九步绝不走一百步的性子,但凡万宝炉还能用就不会收起来。 他苦笑道∶"我知道,多谢流宵师叔。" 远处也有凌霄宗弟子在议论∶"那位师兄是谁?这是金丹劫吗?看着不太像啊!" 一个金丹弟子摇头道∶"肯定不是金丹劫,金丹劫没有那么夸张……可能是哪位师叔渡元婴劫吧!" "没听说哪位师叔要渡元婴劫啊!" 秋临准暗自揪心。 第四道天雷的光芒渐隐,众人远远见泊意秋还稳稳地站着,不由松了一口气。泊意秋也是如此,硬悍了一道天雷,能活下来好处自然大大的有,至少他感觉自己新长出来的这一身皮子跟铜墙铁壁一样,从柔韧度和硬度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之前了。 换个方向来解释,,他现在虽然还在渡劫,不算正儿八经的金丹,但是现在要是再将他扔进离火境 ,单纯靠肉身也能自由行动了。 第五道天雷在云层中蓄势待发,方圆百米之内皆被劫云所笼罩,知道的是个筑基渡金丹小境界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渡什么炼神化虚劫呢! 泊意秋知道金丹劫最多是九道,最少是三道,现在他已经过了四,那么他就是六道或者九道之-了。 "哎?应真,小师叔在做什么?"流宵真君不解地问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泊意秋从纳戒中拿出了几个法宝,众人本以为他是想拿法宝来抵御天劫,但下一瞬间就见他看也不看的扔进了身旁的炼器炉中,不到三息那看着很高大上的炼器炉里就轰然炸响,盖子都飞到了不知道哪里去,口子里冒着浓密的黑烟——就算是不玩炼器的也知道这是炸炉了。 紧接着泊意秋就整了个脸盆出来,给自己洗了一把脸,还洗了手,水一泼就往盆里洒了几把类似于草药的东西,点燃了,就着火盆跨了好几次。 秋临准∶".….我也不太清楚。 别人眼力不行,他和流宵师叔好歹也是真君了,他还看不出来泊意秋是往盆里扔了纸钱、艾草. 柚叶,做了个火盆去去晦气吗? 他不说,主要是太丢人了。 不是他想攀比,别人家儿子弟子渡劫的时候那是一剑破苍穹,他儿子渡劫当场整了个火盆打算去去晦气……只能说没有再给老天爷上三炷香已经算是留了点余地了。 要是在秋意泊在这里就要夸一声泊意秋干得漂亮了,都成黑鬼了,这都不炸两个炉垫一下,洗把脸跨了火盆,去了晦气。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他们玄学一点主动把霉运用完了,下面就该是好运了。 人不可能一直倒霉的! 言语之间,隆隆雷声自天际传来,泊意秋犹豫着将香火扔进了纳戒,算了,这才金丹呢,这就上香火了下一回元婴劫数怎么办,再后面还有化神劫、大境界劫……留点余地吧。 第五道天雷已然在云中成形,泊意秋抬头看了一眼那都快闪得他眼睛都快瞎了的天雷就心知不太妙,这天雷一道比一道厉害,他的灵气却是有限的,还是要想办法抵御一些才好。 他张口磕了一把奇心丹,用灵力包裹着奇心丹,有需要再让它化开。这玩意儿照道理说不到境界最好别吃,但现在也顾不得了,不说比第四道厉害,就是和第四道一模一样,他体内的灵气都不够再来一次。 趁着天雷还没下来之前,泊意秋又摸出了一把法宝出来披挂上了,等到天雷触及到一个阈值法宝才会开启,算是保命手段之一。 第五道天雷猝不及防轰然而下,一道白光从天笔直而降,几乎将整个天幕都分成了两半,泊意秋眼前被耀眼的白所占领 ,虽说是白,却比第四道温度还要高。 嗒。 第一颗奇心丹在他口中化作了庞大的灵力流,疯狂涌入他的身体修复受损的奇经八脉,泊意秋的神魂仿佛脱出了无用的肉-体,这一刻仿佛时间是静止的,他没有呼吸,没有动作,没有痛苦,好像是做梦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被毁灭又不断地在重生。 这一刻仿佛许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忽然之间,新鲜的空气涌入新生的鼻腔之中,带来了几乎是刺痛的感触,整座鸣山骤然之间爆发出了无比明亮的光辉,电流通过他的身体,为鸣山所吸收,泊意秋收到的伤害在这一刻其实就停止了。 这点电流过境比起方才杂乱的电流在身体里肆意破坏跟没有一样。 泊意秋突然听见 滴得一声,便想起了什么。 好家伙,他给忘了,鸣山上被秋意泊布置了天雷充电蓄电池测试版!他当时还来洞府门口找他吐槽说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反正先放着吧,万一呢? 结果现在真的万一了! 火盆大法妙啊! -凌霄宗近百年校园网应该不怕断电了。 泊意秋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到了这个。 他喘息着将第二颗奇心丹咬碎,等待着下一道天雷。 希望下一道是最后一道了,他不会这么倒霉抽到了九道天雷吧? 天空之中又传来了隐隐雷声,泊意秋心里是有点数的,毕竟自己是什么水平难道还没点逼数?吸收一道天雷,那蓄电池应该最少最少也有六成满了,下一道最多指望蓄电池吸收一点,他下一道天雷需要先升空,等到无法硬接再落地让蓄电池分担。 那蓄电池万一给冲爆了就得不偿失了——是指蓄电池爆炸,将天雷重新释放出来。 到时候就不是定点轰炸了,至少鸣山以及周围山头是保不住了,为了掌门那点可怜的头发,他还是要谨慎一些。他们凌霄宗—穷啊!不能这么造! 第六道天雷如约而至,泊意秋飞至半空硬生生接了下来,这一道和第五道威力差不多,他硬抗了一大半,剩下的就交给了蓄电池。 等到雷光散去,泊意秋看着身上斑驳的血迹,又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之中劫云似乎已经有消散的迹象了,看来他的劫数是六道。 他就说他不可能这么倒霉的!欧皇人设不倒! 泊意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神色,真的,再来一道他就吃不消了。 这金丹劫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居然声势这么浩大,简直不科学。 "爹———_"泊意秋扬声道∶"我成了!" 秋临淮也是松了一口气,流宵真君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就说没事,以……阿浓的资质,出不了事。" 流宵真君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叫秋意泊还是秋意浓——算了,过了明路叫秋意浓就 秋意浓吧! 秋临准微微颔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平滑一片,可顺着指尖却有几道干涸的血迹。 儿女都是债,这话一点都不错。 他扬声道∶"回洞府去稳定境界。" 泊意秋应了一声,可话音未落,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极细的天雷,若不是泊意秋为那恐怖的气机锁定,恐怕他自己都发现不了,那头发丝细的天雷之中蕴含的能量远远超出第六道天雷数倍,泊意秋身上陡然炸开了一道金色的护罩,可那护罩只坚持了一个呼吸便轰然碎裂,紧接着那道天雷便悄无声息的正中泊意秋丹田! 泊意秋只觉得自己丹田之中金光爆闪,紧接着一颗金丹砰然碎裂,化作了畜粉消失于他的丹田之中,泊意秋陡然喷出了一口鲜血,那颗金丹,是他准备的 太阳。 只这么一下,他的 太阳无了。 ……还好你爹我多整了几颗金丹,不然真的完球了。 泊意秋在心中还有功夫跟自己开个玩笑。 秋临准陡然变色∶"阿浓!" 流宵真君一把抓住了秋临淮∶"你想叫他死你就去!" 他们所在几乎已经是渡劫的边缘地带了,再有几步便正式入了泊意秋的雷劫范围,秋临淮一旦入内,天道就默认秋临准是来帮泊意秋作弊的,届时可不就是金丹雷劫了,而是合体雷劫! 秋临准面色铁青,他少有这样息怒形于人前的时候,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过去。 过去只能一起死。 他想起了秋临与和他说的事情,意泊小时候为仙人指点,他秋家有一灭门的劫数,秋临与当时和秋意泊说坦然相应便是,这话确实是没错,但实际上等兄弟二人双双稳定了真君境界后已经着手去查了,他不敢想若是当他都成了凌霄宗掌门,而临与都是天下第一了还能被人灭门是什么样的状况,但他确实不能死。 眼前这个,是阿浓,是分神,他还有万宝炉在,总能留的一条性命,大不了从头开始修炼罢了。若是连万宝炉都保不住他,只要意泊还在,再分一个分神就好了。 不要太慌张。 秋临淮立在原地,神色渐缓,一滴滴鲜血自他手中落下,滋润了下方的土木。 流宵真君没有多说什么,秋临准如此,还算是有点理智——只要是养育了血脉的修士,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关,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运气能叫子嗣送走自己的,如太虚门金虹真君般疯癫的其实并不在少数,只不过别人没有金虹真君修为境界高超,真正陷入那般劫数,一般来说很快就会陨落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虹真君是生了心魔劫,这也是太虚真君不与他一般计较的原因。 几个筑基、金丹的小弟子横行霸道有什么关系,保住金虹这个真君才是大事。 泊意秋伏在地上,忍着剧痛修复着身体的机能,既然有第七道,那就有第八道和第九道,他可没时间在这儿伤怀小太阳。 下一瞬间,第八道天雷陡然而至,依旧是悄无声息而来,这一次甚至连法宝都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对面已经张开护罩的法宝,天雷连停顿一下都没有,径自钻入了他的丹田之中。 轰_! 泊意秋的 木星如同盛夏的雨滴,不动声色之间便化作了畜粉,消散于他的体内。 泊意秋连续呕出了几口鲜血,他近乎昏迷地伏在地上,身体已经无法感知到疼痛,但是神识却异常的清醒,紧急收集着身体各种损耗情况予以修复。 还是那句老话,九颗金丹呢,再毁去一颗木星也不算什么。 陡然之间,泊意秋突然意识到一点——会不会是自己的金丹太过逆天了? 天道可以允许一颗金丹结实点,也可以允许金丹上整点防御机制,但是不允许金丹有很多颗? 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将天道默认为一个既定的程序,它划分出来的考核标准就是一颗金丹等于一个人,而泊意秋一下子整了九颗金丹出来,所以它认为这是九个筑基巅峰一起渡金丹劫?所以天雷的威力就会格外的大? 泊意秋在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突然遍体生寒,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后面还有九道天雷! 他还能坚持下九道天雷吗?!他还有九颗金丹让天雷劈吗? 没有! 泊意秋毫不犹豫的亲自下手将体内几颗小金丹尽数碾压成了薄片,只留下了地球,他顿时重伤,强撑着吃了丹药将那些薄片围绕着地球做出了一个戴森球—也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癖好,地球其实才是诸金丹中花了最多的功夫也是最结实的一颗。 金丹之中,数颗金丹的薄片被压成了圆形的环以5°倾斜套在了 地球上,层层堆积,以地球为轴心不断旋转,360°中总有345°是呈现被保护的状态。 泊意秋抬起有些模糊的双眼,看向了天空。 那里仍旧是深黑晦暗的一片,劫云就像是望不到底的海洋一样令人心生畏惧——他猜错了? 难道不是 ? 陡然之间,深黑的劫云中央猛然被一道清亮温暖的光柱穿透,紧接着便是万道光柱自劫云中洒落,它们穿透了那些云彩,驱散了无边的晦暗。 泊意秋从未觉得阳光能有这般的美好,世界到处都在发亮,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他猜对了。 泊意秋放心的躺好了,他闭上了眼睛,呼吸极其微弱,却忍不住流露出一点笑意。 算了,做个戴森球也不错……虽说太阳系没了,但他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最后两道劫雷之故,他感觉他的丹田好得很,虽然看起来还破破烂烂的,但是等他闭关个几天疗养一番,绝对是超乎寻常得坚固! 他就说他不可能这么倒霉抽到九道天雷,九个人抽九道天雷以上才算是正常嘛……欧皇人设屹立不倒! 一道阴影落在了泊意秋身上,泊意秋睁开双眼,便见秋临准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泊意秋抱怨道∶"爹,我疼死了。" 秋临淮道∶"为何只有八道天雷?" 泊意秋头皮一麻,道∶"这……我怎么清楚呢?" 他一口气炼了个太阳系的事情绝不能让他爹知道,若是说秋意泊那头还算是不知者不怪,到他这里就没有什么幸存的道理了! 他爹绝对揍他,把鞭子打断的那种! 秋临淮不必多想就知道是泊意秋没有听话,只不过见泊意秋这样浑身血迹的躺在地上,他终究是没有忍心,他将泊意秋扛了起来∶"罢了,回头再和你算账。" "……."泊意秋∶……你说话了吗?我耳朵好像听不见了……快送我回洞府疗伤……" 秋临准∶"..." 流宵真君掩唇一笑,摆手道∶"都散了吧。 "是。"众弟子领命散去,就是凌霄真君那头知道鸣山又短了一截,不由长吁短叹了刚修缮完呢,又要修了。 不过这种填土埋石的修缮还算是便宜。 凌霄真君双手拢于袖中,打开蜂令给云麓阁发了个任务过去。 怀黎怎么还不回来,他再不回来他这个老头子都快忙死了。 ** 秋意泊这头刚站上第四轮的台子呢,他今天运气好,直接轮空。 钟声一响,秋意泊获胜。 各路修士只当是来围观这个新晋的兰芝榜第一了,却不想突然看见悬于天边的天地二榜动了! 秋意泊自天榜二十名直接攀升到了天榜第十名。 众人∶... 这咋回事啊? 轮空也能涨排名 ?难道这天榜计算潜力的时候还把运气也算进去了吗? 还直接一涨涨十名? 真的,天榜前十,现在一共就两个异端,温夷光和秋意泊,一个第一,一个第十,两人名字后面明晃晃地金丹期′简直就是闪瞎众人的狗眼,顺道将一群化神修士的脸抽得啪啪得响。 或许应该这么说,天榜前二十就这么两个金丹,等到第二十八才是同为金丹期的南域大光明寺的如明,第二十二则是东域归元山元婴期池应真,剩下的全是化神修士,而且都是化神巅峰修士。 都说凌霄宗出怪物,但一次性出两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秋意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或许之前他的排名应该就挺高的,但是他有泊意秋在,或许天榜机制是将他们算做了一个人 ,所以平分了排名。 他刚刚有些预感泊意秋应该是突破金丹了,这头刚有些感觉,天榜就动了。可见概率很大。 而他上一次从五十八名晋升到二十名是因为他拿出了他的火箭……狙。 有法宝的加成,且展示在了擂台之上,所以天榜判定他的实力突然增长了许多。 这反向说明了他做的清泉流响确实没有什么屁用,打得是出其不意,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后面的效果可以说约等于无,所以在他第一次用清泉流响的时候天榜并不认为他能靠它去获取更高的名次。 要是有人拿了个特别牛逼的法宝并用在了擂台上,是不是可以直接荣登天榜第一? 秋意泊突然有了一个清奇的想法——那是不是可以用天榜来测试自己的法宝厉害程度? ……天榜的制作者是百炼山第四代还是第几代掌门,天榜能用于测试法宝程度好像是—件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吧?说不定天榜一开始的作用根本不是给修士们用来大比,而是用在了百炼山宗门大比上? 秋意泊越想越觉得可能,顺带沿着这个思路提了几个预想,已知天榜是带了这一片山头的,只有在开启的时候这一片山头才会从湖中升起,天地二榜中还蕴藏了无数好东西……….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天地二榜其实是和他的画卷是一种东西? 你想啊,要用的时候就虚化实,用不上就实化虚,天榜奖励没听说过是谁出的,好像天然就在- 上- 样.哎,可是这么一说,又很像是一个秘境。 秋意泊下了台,和几位同门拱了拱手,随即便站在了弟子之中佯装是在专心看擂台,实则眼神一个劲的往悬于天际的天榜上瞧—-要不他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改一下地契名? 秘境谁也不嫌多..… 再等等! 秋意泊突然灵光一闪,这天榜又像是他的画卷,又像是秘境,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两其实是一种东西? 秋意泊摸了摸袖中的卷轴,联想到棋局开启的瞬间将众人拉入的棋盘空间……难道画轴的顶配版本就是秘境? 好家伙,他悟了! 第 154 章 温夷光的目光落在秋意泊身上,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握了握,他心中有几分想要找秋意泊较量一番的欲-望,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论剑道,他吊打秋意泊,可若秋意泊用上法宝,他能不能平安靠近秋意泊身边都是个问题。 其实两人真是动起手来,重伤不重伤什么的不打紧,就秋意泊那些法宝恐怖的造价…… 温夷光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卖了他都赔不起。 现在已经要还不起了,大可不必。 正想着呢,他忽然见秋意泊似乎想到了什么,蓦然一笑,眉宇间焕发出一点令人惊艳的神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比如飞鸟展翅自广阔的海域上尽情的翱翔那样美好的画面。 天光破云而来,为他笼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风姿。 温夷光听着周围修士的抽气声,心想手痒还是打某些人吧——由于第四轮起不再是简单的两个门派之间的战斗,他们所在的这片广场大得几乎望不见尽头,整整五十座擂台并列其上,除却来参与大比的弟子外,还有已经淘汰或者放弃比赛的修士,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热闹非凡。 各门派的修士也只得分散开来,如凌霄宗就是三三成队行走于擂台之间,通常三人中至少有一个不需要上擂台,或者短期内不上擂台, 确保当中有一人能保持着完整的状态将大比完的弟子送回宗门所在后再行离开。 到了温夷光和秋意泊这儿的时候刚好只剩他们两个了,秋意泊轮空,完美符合保持完整的状态这一点,于是离安真君大手一挥让他们两组队了,让秋意泊好好看着温夷光。 但是温夷光感觉可能秋意泊才是要被好好看着的那个。 比起其他擂台,他们这座擂台的人要多得多,别怀疑,就是来看这兰芝榜第一的。 关于这一点秋意泊心里也有点数,女修也就算了,修真界的大家性向是异性的还是居多,但为什么他台下男修比女修还多一个个目露不善的盯着他,仿佛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温师兄。"秋意泊保持着温和腼腆的笑容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似乎来者不善" "嗯。"温夷光淡淡地应了一声。 秋意泊∶"嗯" 他专心等着温夷光的见解,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后一句,敢情温夷光一个''嗯′字算是回答完了! 秋意泊一阵无语,颇有一种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找个会说话的基友''的感觉。 两人往温夷光的三十六号擂台走去,温夷光抽签抽的号在后头,需要等三十六号擂台打完三场才能轮到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身边的人却只多不少,也不上来搭话,就跟着他们走动。 秋意泊无所谓,他现在觉得天榜真是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可能是为了方便起见,宗门驻扎地在整个平台的中央,那里也聚集了大量百草谷的医修,如果有人横着过来就立刻抢救,如果一个人抢救不过来还可以升级成专家会诊……故而往边缘地带的三十六号擂台去的时候,周围其实大多都是散修。 而且已经有人出来摆摊了。 —原来天榜擂台旁边也能摆摊!而且不是什么丹药亦或者法宝摊子,而是很多小吃摊和茶摊。 对,就是那种地理位置挺好,修士过去叫一壶茶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欣赏擂台的那种摊子。 要不是还要送温夷光去打擂台,秋意泊已经想蹿到那头冒着热气的小吃摊里以光速炫一碗闻着就特别鲜香的小馄饨了。 他突然特别理解现代家长的心情,恨不得赶紧将温夷光送上台,他就自由了! 温夷光目不斜视地道∶"不许用外食。" "…哦。"秋意泊也想起了一着,顿时垂头丧气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到了三十六号擂台,上面有两位修士正在打生打死,一个是老熟人大光明寺如明和尚,另一个看上去是个散修,衣衫潦草得很,身上没有带任何门派的标识,可对方的道统却十分强横霸道,明明只是金丹中期,却和金丹巅峰的如明和尚打得有来有往,甚至隐隐还占了上风。 这人很快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擂台后的榜令,上面写着∶南域大光明寺如明对战西域散修李晨。 擂台周围围了不少修士,仔细一听居然都是给这李晨来加油助威的。 "李前辈必胜!" "李道友勉之!" 秋意泊好奇了起来∶"这位李道友看起来名声很大的样子" 前头的修士听见了,不屑地扭头来道∶"那是自然,李前辈乃是我们散修中的鳌头,这你都不认识呃" 秋意泊这张脸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方话说了半截就卡在了喉中∶"你……" 秋意泊笑眯眯地道∶"我与我师兄乃是东域中人,确实是不知西域之事,道友不吝便再多透露 那修士眉间一动,解释道∶"秋前辈客气……说起李晨前辈,可谓是一方传说。" "李前辈本是出身世家大族,更是天灵根之资,六岁检测出灵根之后更是煌煌,西域众多门派都派出长老去李家邀请李前辈拜入山门修行。" 秋意泊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可李前辈不是散修吗" "正是,李前辈家中先是应了西域广明派的邀约,结果当天晚上李家惨遭不明人士灭门,只有李前辈活了下来,李前辈为报家族血仇一路隐姓埋名,隐姓埋名拜入广明派之中,修行至金丹境界后终于追查出仇人乃是广明派中一位金丹修士,将仇人灭于剑下之后不为广明派所理解,李前辈一怒之下便叛门而去,自成一路散修!"修士说着说着眼睛越来越亮,似乎也为李晨感到高兴。 秋意泊听着听着就觉得这故事好熟悉——好家伙,这李晨要是有个妹子,再有个背弃婚约的未婚妻,不就和自己便宜儿子秋傲天是一个套路吗 虽然秋傲天那个梗也快被用烂了,但乍一听见这么相似的秋意泊还是忍不住问道∶"李前辈是不是还有一门未婚妻,在家族灭亡之后未婚妻家族便背弃盟约…… "哎秋道友不是说不知道吗"那修士问道。 "我猜的。"秋意泊催促道∶"道友接着说……若是如此,故而能夸一声忍辱负重,但我见众位道友隐隐有崇敬之态,又是为何" 修士道∶"李前辈见我等散修艰难,故而便开创了一个散修联盟,其中不论上下尊卑,让我等散修有可栖身之处,互帮互助,难道还不足以让我等尊敬吗" 豁!这操作他可太熟悉了! 秋意泊的目光落在了李晨的身上,心道这是意外还是如何这位李晨的故事可与秋傲天几乎算是一模一样了,什么一路隐姓埋名先到了凌霄宗修行,然后发现自家血仇和凌霄宗一位金丹修士有关,好不容易修成金丹杀了对方,又不为凌霄宗理解,中间要不是遇上了女三号,也就是秋傲天的后宫之 ,秋傲天当真是要和凌霄宗翻脸的。 转眼之间,台上分出了胜负,如明和尚仗着强健锻体愣是抗住了李晨整整三十八剑,最后一剑以双手毁其长剑,胜了。 李晨扬声道∶"李某认输!" 如明和尚双手合十,仿佛身上那么多血洞和他关系不大似地∶"承让了。" 李晨朗声大笑,又高声道∶"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如明大师,改日若还有缘,我们再来一战!" 如明和尚颔首∶"好。" 秋意泊∶……"救命,好尴尬,原来真的有人能将这句台词说的那么自然。 他已经用脚趾扣出了四室两厅三卫了,甚至都精装修可以拎包入住了。 台下的众修士却不觉得,反而一个个热血激昂,高声道∶"李前辈说得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秋意泊∶"… 他侧脸看向了温夷光,温夷光也恰好向他看来,两人目光中是一模一样的尴尬。 秋意泊的嘴角抽了抽,抬手向台上人示意∶"如明和尚,这儿 !" 如明和尚的目光看了过来,他打量了一通秋意泊的衣服,再打量他的脸,半晌才慢吞吞地走到了秋意泊身边,双手合十∶"秋师兄。" 他对着的是温夷光。 秋意泊∶"…如明和尚,我才是秋意泊。" 如明和尚顿了顿,半点没有不自在的向秋意泊再度行礼∶"秋师兄。" 温夷光微微颔首∶"在下凌霄宗温夷光。" 如明和尚道∶"这点小伤,不必医修。" 这伤可真不小,也不知道是因为如明和尚本身道统的关系还是那李晨的关系,如明和尚身上的伤口虽不再流血,可也没有愈合的倾向——单纯的剑伤放在金丹期修士身上也就是几个扎眼的功夫就该愈合了。哪怕对方同是金丹期,没有特意下毒手的话从台上到这儿的功夫也该愈合了。 秋意泊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简单将金疮药给他敷了∶"你这伤不太对劲,走,我带你去找医修。" 如明和尚犹豫了片刻,小声道∶"这是我有意锻炼肉身,磨砺心神,秋师兄好意我心领了。" 秋意泊∶"…"你们大光明寺和那个要让弟子筑基好多次的和尚庙是不是有什么亲友关系 正当他想苦口婆心劝两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周围的人群散了开来,紧接着秋意泊下意识的侧了侧脸,一把折扇自他耳边飞过,正正地落在了他的面前,秋意泊顺势向来的方向看去,便见那李晨在众人的簇拥下笑道∶"之前便听说兰芝第一秋意泊风采过人,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秋道友,改日有闲,一道饮酒!" 秋意泊斯里慢条地应了一声∶"多谢李道友美意。" 如果这李晨和秋傲天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话,他可以确定他是被调戏了。 秋傲天是个颜狗,不论男女,长得好看总是更能得到对方的好感,更喜欢随口调戏两句。 ——其实秋意泊也是颜狗,只不过他自己长得太好,而且他要脸,便不会轻易口出狂言。 但这感觉可太微妙了。 秋意泊眉峰一动,也不见他触碰那折扇,折扇忽地顺着来的方向飞了过去,李晨抬手欲接,却忽地松开了手,那折扇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一缕金色近白的火焰吞噬了去,连个木头渣滓都没有留下。李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灼伤的手掌,喃喃道∶"看来美人不好招惹啊…… 温夷光淡淡地看着桌面,秋意泊却知道他在看自己的剑,但凡秋意泊有所指示,他就去帮秋意泊去抽这个人——真君们不好妄动,但弟子之间正儿八经的下个战书还是可以打的。 李晨触了个霉头,却好似浑然不介意一般,高声笑道∶"既然秋道友不愿意,众位道友,你们可愿意与我共饮一杯" "自然愿意!" "李前辈请!" 李晨便在众星捧月之下离去了。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我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 如明和尚道∶"确实。" 秋意泊眼巴巴地等着下文,可如明和尚愣是不张口了,仿佛就是为了应和一下秋意泊才开的口。秋意泊反应过来,心想等自己有钱了,不光要换一个能把话说齐全的基友,他要换一打! 多。 东域,凌霄宗。 秋临准是陪着泊意秋回的洞府,一进洞府,他便将洞府禁制开启,看的泊意秋头皮发麻——他爹这是在干什么确保他逃不出去 泊意秋想了想,决定坦白从宽,于是他将自己的金丹掏了出来∶"爹,你帮我看看,我的金丹似乎有点问题……" 秋临淮看着闪烁着金芒还套着七圈古怪圆环的金丹,几乎咬牙切齿地道∶"给我塞回去!" 泊意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爹,这个不妨事儿的,您先帮我看看,我总觉得我的金丹和你说的好像不是一个东西。" "我说-塞回去。 秋临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助过。 他莫名有些心如槁木∶"……罢了,你爱拿出来就拿出来吧。 泊意秋看他爹这副模样,老老实实地将金丹塞回了丹田,秋临准问道∶"手伸出来,会有些异样,不许挣扎抵抗。" 泊意秋颔首,将手递了过去,秋临准以双指抵住泊意秋脉门,神识便自此而入,大大方方地在他体内检查了一圈,不由有些暗中惊讶—最后那两道雷他是看着劈在泊意秋身上的,那样的雷落在身上,莫说是泊意秋,便是等位替代叫金丹期的他去抗,恐怕也是要碎丹的。 而泊意秋除了受了一些轻伤外好得很,境界也非常稳固,几乎不需要闭关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怎么回事,说。"秋临淮懒得与他狡辩∶"老实交代,否则你百年内不得下山。" 泊意秋见他爹这模样是真的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赔不是∶"爹,我错了……确实也不是我有意的,等我回过神来我便搓了好几颗金丹,那最后两道雷确实是将我的金丹碎了,只不过我还有好多颗…" 秋临准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与你说过,金丹只得一颗。" 泊意秋低着头,没敢说他知法犯法。 秋临淮有些难以言喻的心灰意懒——他有一种他辛苦为秋意泊谋划,结果第一个还能说不知情不怪,第二个有第一个以身作则,又被他再三提点,仍旧是如此……那天雷但凡有个不好,便是丹毁人亡的局面。 哪怕泊意秋不会真的陨落,但他可有想过他这个做父亲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陨落是何等心态 秋临准心知自己正在气头上,不欲多与泊意秋废话,也懒得听他狡辩认错,他起身欲要离去,免得气头上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伤了父子情分∶"你闭关吧。" 泊意秋见到他爹这般模样知道他是真的气得狠了,他眼睛微微动了动∶"爹,留步!" 秋临淮驻足道∶"闭关,有什么话等出来再说。" 泊意秋连忙解释∶"爹,你听我说完……这事儿确实是我莽撞了,但是我也是为了宗门,您先别急着走,这种事功在千秋,我要闭关,您刚好将此事暗中先测试一番……" 秋临淮一扭头,就看见泊意秋那颗金丹大大咧咧地散发着光芒,他一顿,正欲骂人,臂上却被泊意秋挎住了,拉到了桌前坐下。 泊意秋一手一挥,金丹上那七道圆环便迅速转动了起来,将没有被原画笼罩的一面展示到了秋临淮面前。 泊意秋指着自己的金丹道∶"儿子测试了一番,一开始是爹所说的金丹,我将体内灵力压缩为晶簇,再由晶簇压缩成为一颗金丹……" 他一边说,又取了一颗灵石在秋临准面前演示了一番金丹的形成,"但实际上我发现金丹并不能做到与灵石一样浑然一体,它其中仍然是分散的,只不过是借助我的灵力才被强行合在了一起,中间空隙依然存在。" 泊意秋一指伸出,一道剑气自他指尖飞出,正中面前那颗''金丹'',''金丹''轰然碎裂,成了满桌破碎的晶体。他拈起一枚,向秋临准演示晶体∶"它很脆弱,所以一旦遭受外力就非常容易破裂。" 秋临准道∶"那又如何" "那自然是关系大了!"泊意秋一挥手,在他爹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宝剑便自墙壁上飞出,直直刺向了他正儿八经的金丹,这一下他可没留手 ,秋临淮豁然变色,只听见''''得一声,宝 剑刺中金丹后便滚落于地,泊意秋闷哼了一声,却真没什么大碍,连个轻伤都算不上。 "秋意泊!"秋临淮怒斥道∶"你做什么!" 泊意秋将自己的金丹招了过来∶"爹你别慌,我猜你之前就没敢试试阿泊的金丹……我们不是和你开玩笑的,说能用,就是真的能用。" 他指着金丹让秋临准去看,秋临准仔细检查了一番,见金丹之上确实是毫无伤痕。 泊意秋微微笑了笑,"爹你是不是想说寻常金丹这么玩早就碎了……就是如此,我才特意要与你说,这金丹做起来是费事了一点,但确实是坚固,若非跨了两三个境界来打,寻常修士想要一剑破我金丹就是做梦。 他的意思秋临准其实明白几分。 金丹脆弱,这已经是修士之间默认的了,为什么丹田是修士最致命的弱点之一,这便是理由。金丹若废,此人修为直接跟着作废,若是金丹像秋意泊他们两人这样坚固,那么弱点便没有了。 尤其是他们凌霄宗,弟子大多是剑修,受伤重一点没有关系,剑折断了也没有关系,只要金丹尚在,以花木为剑、以人为剑、以心为剑……总有回天之力。 泊意秋开始演示这样的金丹该如何构成∶"既然这注定不可能融为一体,我便研究出来用经纬网络来固定,经纬网是一体的,能够很好的承受外界压力………就如同房屋的主梁、副粱,然后加上瓦片,这样层层堆积,做个上千层,金丹便成了。 秋临淮突然领悟了为什么秋意泊他们两的金丹会这么大——他们给金丹做了一层厚实的防护罩! 其实他们的金丹如同其他人一样,只有那么小小的一颗,也就是最核心的那一点,奈何他们不走寻常路,愣是在外面做了一个防护罩,因着材料本身就与金丹同出一脉,故而与金丹能够很好的融为-体,所以看起来他们的金丹才会格外大一点。 或者可以说,他们把金丹当法宝炼了。 至于可以用……那自然是可以用的,真正的金丹在核心部位,不论是什么样的外力,只要没有超过他们实力太多,连金丹外面的法宝都打不破,连金丹都没打到,自然不会有事。 泊意秋殷殷期盼地看着自己亲爹∶"爹,方子我教给你了,也不必让弟子各个会炼器,我建议寒山、远山、明霄三所书院都增加一门鲁班学说,以后我们的弟子便这般修炼金丹,日后莫说是天榜,便是下山游历打人斗殴都更有底气不是" 秋临淮想了想,颔首道∶"此法或许可行,我去寻掌门真君研究一番后再说。" 泊意秋看着他爹的脸色转危为安,心中大定∶"好,那爹你先去忙,我闭关了。" 秋临淮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洞府。 泊意秋顺利过关,快乐得简直要冒泡,他翘起了二郎腿,拎出了自己的小火锅,打算吃一顿再入定,忽地又看见秋临淮进了来,他连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见秋临准将他的小火锅给拎走了。 还有他的纳戒。 "老实闭关,不许耽于外物!" 泊意秋∶"…" 第 155 章 第四轮擂台顺利结束,说实在的大家其实都还不错,除了秋怀黎抽中了一位北域的化神修士外其他人没有运气特别差的,大多数都是遇上同阶,加上剑修纯纯的高攻高速,不说吊打同阶, 但大多很快就顺利的结束了擂台,也没有什么人重伤。 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有人宣称要请战温夷光。 这个人么…就是让秋意泊记忆深刻的那位李傲天同学。 此人目前天榜排在了第九十九位,那说厉害吧,确实是厉害,毕竟天榜到现在还有几百号人,能进前一百都是对其潜力与实力的肯定,像秋意泊和温夷光那样一个第一,一个第十,基本是属于天上往下掉饭碗,还是个金的, 李晨不好与他们相提并论。 但是你说是有多厉害吧…那确实是也不如何厉害。毕竟前面也不是没有金丹期了,有, 并且还有不少,如秋意泊这一辈儿的秋露黎、顾真、林月清、齐晚舟、池玉真、顾远山……都是前一百有名。 根据天榜规则,若是双方弟子愿意,发个战帖,也能上擂台一较高下,就是没有玉块算积分罢了。这位李傲天的话是放出来了,然而温夷光这头可没有收到任何战帖。 紧接着又有太虚门一位姓钱的修士想要挑战秋意泊,同样是放了话,秋意泊没收到战帖。 不过短短三天内,温夷光和秋意泊就听到了无数类似的传言,偏偏两人就是没收到一张战帖,等到第五轮开赛的时候,秋意泊发现一些修士的目光不太对劲。 "听说秋意泊婉拒了长风谷的战,天榜第十不过如此,我看他也就是那张脸能看了。 "温夷光还是天榜第一呢,九十九名的请战都不答应,名不符实啊!" "听说大光明寺的如明也拒战了,真是胆小如鼠!" "我看你们也说的太过分了。"有一名修士低声道∶"好歹也是大宗门里养出来的娇花,总要留点名字给人家,万一真的输给了散修,这可怎么是好"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哄笑开来。 忽地有人噤声,众人一顿,皆是心有所感,纷纷止住了笑意,只见远处遥遥而来一队伍剑修,身着白衣青衫,皆是腰悬长剑,整齐划一而来, 气势非凡。 离安真君为首,其次便是六名化神修士,再次十名元婴修士,再次便是二十四名金丹修士,温夷光、秋意泊分为左右二首,一人冷凝如冰,一人笑若春山,却是一模一样的锋芒毕露。 人群自然而然让开了一条通道供他们通过,白衣翩然,行过之时似有寒芒掠过,引得众人不由颤栗。众人不觉屏息凝神,直至他们走远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能以金丹之境力压天榜群雄的温夷光与秋意泊果然不同凡响。 离安真君带着一众弟子前往宗门固定的地点等待抽签,他不是没有听见其他修士的议论,只不过是不放在心上罢了,更不必提醒弟子们——若是这点议论都受不住,他们凌霄宗也算是白白教了他们这么许多年。 秋意泊也是第一次带剑出来装逼,许久没见天光的疏狂剑老兴奋了,要不是秋意泊一意压着,它能化作仙鹤先学山鸡打几个鸣再展开双翅旋转跳跃三百回合。 不带万宝炉主要是秋意泊不想当众cos托塔天王。 【哎,师兄,你听见没,有人夸我长得帅!】秋意泊的传音那是半点没含糊。 温夷光∶【【帅是何意】 秋意泊顿了顿,解释道∶【自然是轩然霞举,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意思!】 温夷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他也不能说秋意泊说的不对,可他也不太想点头。 他有时候觉得秋意泊和他们不同,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可就是处处与他们不同。 顾真的声音传了进来∶【唉唉,居然有人夸我俊美!不冤我昨日特意沐了个发!还熏了衣裳!】 林月清∶【长得美就是麻烦。】 秋露黎∶【你说得对。】 秋怀黎∶【容貌不过皮囊,不过祖宗给的,也确实是没有办法。顾师弟崩着点,别笑出声,离安师叔在看你了。】 温夷光∶【…】 原来只是他和别人不一样。 温夷光释然了。 离安真君确实是听得烦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弟子这么活泼,遥想当年他们参加天榜大比最多聊聊今日的对手,各自的伤势。哪像秋意泊他们,从对手聊到伤势聊到谁夸他们长得好看气质好再到今晚要不一起吃个烤肉,甚至还有人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香味的保养套装要重金求购……绝了! 他仔细一想也确实——这一次带来的金丹大多是这一届的弟子,秋意泊他们这一批弟子满打满算最大的才二十八岁,而上一批内门弟子中几乎都是一两百岁,对比起动辄上千岁的他们来说,也就是婴儿和垂馨小儿的区别,活络一点也是正常的,还好有一个温夷光很符合他们剑修,沉默寡言…… 温夷光∶【我有松脂油膏。】 【太好了温师兄你简直救我狗命!】 温夷光∶【狗吃油膏会死。】 离安真君∶"…" 离安真君也释然了。 随他们去吧,他老了,管不动了。 忽地他们前方有一群修士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周围人一见来人便兴奋了起来∶"是李晨李前斐!" "哦就是那个金丹散修" "是他没错。" 李晨仍旧是那一派众星拱月的模样,他容貌不算是俊美非凡,却也算是浓眉大眼,很有些少年英挺的风姿。他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凌雪宗的道友当面。" 离安真君自然不会搭理他,小辈的交际他有什么好插嘴的,平白丢人。 温夷光眼看着是不想说话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秋意泊微笑道∶"敢问阁下是" 李晨一脸讶异地看着秋意泊道∶"秋道友不记得我了" "看来李某实在是入不得秋道友的眼,前几日方见过,我还赠了秋道友一把折扇,秋道友这就不记得我了亏我还心心念念等着秋道友应邀来喝我的酒。" 秋意泊心中淡淡地说了四个字∶滚你妈的。 爹搭理你给你脸了不知道要走个流程问问你来我们这儿什么事儿你那个破暗器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这话叫人听了,还以为爹跟你多么深情厚谊呢! "李道友多虑了,不知李道友前来有何要事" 李晨却是微微一笑∶"秋道友勿恼,在下说着玩罢了——在下仰慕温道友许久,还盼能一战。" 秋意泊微笑如初∶"马上就要举行第五轮大比了,李道友若有心请战,还请稍候再来。 "在下想问的是温道友。"李晨又道。 秋意泊已经开始腹诽了。 请问李傲天他脑子正常吗谁会在天榜大比之前过来请战啊要打就老老实实按规矩下战帖,写明时间地点见证人,得到准确的答复后各持战帖按时按地上台较量。 他这是想造势。 他明知正常人不会答应,所以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来问,如果温夷光不带脑子就应了,他输了也不亏,说起来天榜第九十九输给了天榜第一,也不算丢人。要是温夷光不答应,那可有说头了,他只管掐头去尾往外一传,取其精华就是豁,温夷光不敢迎战他李晨! 温夷光淡淡地道∶"马上就要举行第五轮大比了,李道友若有心请战,还请稍候再来。" 温夷光复述了一遍秋意泊的话,一字不差,就差没把不耐烦应付他写在了脸上。 李晨无奈地道∶"好吧,既然温道友避战,那我只盼着能在台上与温道友相会了。 说罢,他便带着谦虚姿态离去了,他身边的人还安慰他道∶"李师兄,不必太过失望,只要师兄一路赢下去,总有能遇到他温夷光的时候,倒时候便叫他好看!" "怎么不是还天榜第一呢,居然避战,丢人不丢人" 凌雪宗这头纷纷侧目,满脸都是问号,大家都不是傻子,有些话外音听不出来的也不会觉得这李晨就是来单纯请战的,他周围的人一开口,众人就又开始怀疑这李晨是不是有什么邪道道统在身上,他周围的人跟吃了迷魂药似地是非轻重都分不清了。 【不必理会他,跳梁小丑罢了。】秋怀黎看了对方的背影一眼,眉宇间有些冷意∶【天榜之上从不缺这等人。】 秋意泊道∶【确实,不能仗着我们温师兄不懂人情世故就可劲来欺负他!他怎么不请战我是看不起我天榜第十】 温夷光∶【……】 几人调笑之间,天地之间响起了一声悠长的钟鸣声,众人纷纷收敛了笑意,随着数百道金光乍现,众人扬手一接,便确定了自己的对手。 秋意泊拿到的是第十三号擂台第一场,举目查看榜令,十三号擂台下方第一场……凌霄宗秋意泊对战散修李晨。 好家伙!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凌霄宗弟子们也看见了,纷纷摩拳擦掌∶【秋师兄第一场居然是对战李晨!】 【豁 ,我要去看!】】 【【我也去!】 有人惨叫道∶【我是第一场,我看不了了!】 众人忙去对自己手上的签子,有第一场和第二场的只得含恨跟同擂台或者相近擂台的弟子先去擂台下面候着,剩下的人干脆就跟着秋意泊一道去十三号擂台了,粗粗一看居然也有二十号人。 秋意泊捏了捏自己袖中的长画卷,犹豫了一瞬,决定这还是留着当杀手锏吧,直接用在了李晨身上不值得。但同时他又心生警惕,不为其他———看李晨那模样,万一真是个龙傲天,他的底牌绝不会少,毕竟能当众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种话还是要有点底气的。 算了,先用大鹅卷轴吧。 哦不是,他给它取名叫做《红掌清波》,直接叫大鹅有点太磕穆了。 大鹅画卷是和锦鲤卷轴是同批次出来的,它所化的大鹅战力要比锦鲤高几个档次——那毕竟几条观赏鱼怎么和低头叼人挥翅斗殴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大鹅相提并论 眨眼之间,十三号擂台已经准备完备,秋意泊与李晨各自上台,底下除了凌霄宗弟子外也有不少人来围观,比如场场必来受气的长风谷修士,来看长风谷受气的幻海宗、凶溟派修士等。 当然,李晨这等散修金丹与天榜第十之战本身就很吸引人的眼球。 秋意泊颔首∶"凌霄宗秋意泊。" "散修李晨见过秋道友。"李晨仍旧是保持着一派风度翩翩,可惜了,今日与他一道站在台上的是秋意泊,萤火之辉怎可与日月比肩,他还算俊朗的容貌在秋意泊的衬托下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丑。 钟声一响,秋意泊按照规矩提醒道∶"李道友小心了。" "秋道友也……"李晨还没说完,便已经率先出手,他不笨,甚至可以说是极其聪明,秋意泊的法宝有目共睹,虽不知凌霄宗为何出了个炼器为主的秋意泊,可他的法宝确实是威力非凡,尤其是之前见过的那副锦鲤画卷,逼得太虚门修士根本无法近身,他当时说是损坏了,可六天过去了,谁知道修好没有 既然如此,在他放出画轴之前解决了他!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随后……都刺在了法宝护罩上,不知何时起,秋意泊身侧便围绕着一只琉璃扇状法宝,扇有扇骨,根根如剑,扇面所绘山河日月,李晨只觉得自己那几枪都宛若刺入了虚空之中,飘飘荡荡,根本没有落到实处。 秋意泊道∶"李道友藏得好深。" 上一场他看见李晨用的是剑,可这一次他用的却是一柄通体沉黑的玄铁九曲口口,剑与枪不同,剑轻灵飘逸,剑气纵横,枪则刚柔并济,锐不可当,只从武器造型来说就是截然不同的威力。 剑是当今修真者使用最多的兵器之一,大部分防御性法宝也都偏向于抵御长剑,面对迅猛有力的口口则更容易被以点破面。 —也就是遇上了秋意泊这样不按照规套路出牌的选手。 李晨也道∶"秋道友才是,这法宝好生厉害。 他口中这般说着,手下却是不停,只见他手中九曲枪愈发迅猛,寒芒几乎在秋意泊面前炸成了-道银色的风雪,而法宝却是不动如初。 秋意泊手中一点扇面,忽地扇中三道剑骨抽出,化作无数青蓝剑影向李晨攻去,李晨回手一拂口口□横扫,竟然将三道剑骨一齐拂下,他手腕翻赚,□□在面前舞得水泼不进,却听叮叮咚咚响作了一团。 李晨大喝了一声∶"好,再来!" 台下之人也议论纷纷。 "这李晨居然一直在韬光养晦,他的本命武器恐怕是这把口□!" "之前怎么没见他用过!" "恐怕是不值吧!如今遇上凌霄宗高徒,若再是藏私,恐怕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还有人问道∶"说起来秋意泊当真不善剑至今他一共比了两场,这是第三场,当真一剑未出。"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虽说怀真君乃是他叔父,但也没规定这一家子都是剑修的料子。" "那凌霄宗可真是…"那人摇头∶"凌霄宗便也由着他去" "不然呢"旁人笑道∶"我若是凌霄宗,也由着他去,偌大一个宗门难道还养不起一个擅长炼器的弟子可别忘了,凌霄宗春明真君可是擅长符等呢!不也掌管一峰" "春明真君可没有像他这样一剑不出的。"那人又笑道∶"瞧他背上也背着一柄剑呢,那剑看着不是凡品,却是个摆件,配着好看罢了,当真叫人羡慕!" 台上李晨却是叫那三道剑骨缠得无法脱身,秋意泊便是这样站着,仿佛瞧什么把戏一样看着他,李晨眼中余光看见眉宇间还带着一点笑意的秋意泊,不知为何怒从心头起,身体中忽地冒起了一股巨力,硬是大喝一声,将三根剑骨齐齐拍碎于地,他眼中露出一二喜色,这法宝算是废了。 他为了彰显自己的风度便停了手,喝道∶"秋道友还有什么招式,尽管放马过来!" 秋意泊如他所愿,又放出了一柄山河日月扇,一柄山河日月扇有十二根剑骨,这一次是二十一根剑骨齐出,青蓝剑气几乎将李晨吞噬殆尽,秋意泊仍是这么站在原处,笑看李晨被剑骨围殴。 李晨手中九曲枪几乎舞出了残影,台下众人不见剑骨,却见剑影,不由叹气道∶"这就不该等,打器修怎么能等这一等就坏事了!李道友有些自负了。" "说起来这剑骨好生厉害,居然能将李晨缠得死死地。" "可不是。" 眨眼之间,秋意泊的剑骨就已经与李晨过了上百招,秋意泊指尖一动,剑骨再次分化,李晨趁机连出百抢,枪枪正中一根剑骨,只听一声碎裂声,其中一根剑骨到了极限,他正想一鼓作气破了这剑骨阵,却不想眼前那根剑骨忽地消失了去。 再看秋意泊,秋意泊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地,手中恍然之间便出现了那根剑骨,双指并如剑,在剑骨上一拂,众人只觉得似乎有一道炽烈的火焰一闪而过,他手中剑骨便完好无损。 "我也看别打了。"另一人道∶"还是快快认输吧,光这剑骨,恐怕就能耗干了李晨- 秋意泊 可一动未动啊!" "真是……怪不得百炼山的人不参与天榜大比呢,若是让他们上来,谁能吃得消这些" 李晨眼见秋意泊当场修复剑骨,也心知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他喝道∶"秋道友,为何还不出剑总弄这些有什么意思你还没看烦,我却已经烦了!" "我不善剑,便也不在此献丑。"秋意泊笑吟吟地说罢,如清风明月一般不缓不急地抖开了画卷。"此卷名为《红掌清波》,还请李道友品鉴一二 李晨心中一凉,这红掌清波又是何物,这秋意泊身上到底有多少法宝! 画卷似乎是极长的,它几乎无限的漫延开来,如漩涡一般笼罩了秋意泊,随之化作了一道道水流,覆于擂台之上,李晨只听见几声轻鸣,天空之上落下了一道巨大的阴影,仿佛有什么怪物自天而落。 台下众修士也忍不住望了过去。 只见三只巨大的白色大乌自不知何处滑翔而来,宽阔的羽翼几乎遮蔽了整座擂台,可当它们落入水中之时,又显得那么娇小,仿若纯然无害的水鸟。 见过秋意泊锦鲤图的人都知道,真要当它无害,可真就没得救了。 "那卷轴好生奇妙!"台下修士道∶"擂台变大了。" "不,是李晨变小了。"另一人拢着衣袖感叹∶"秋意泊果然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样的法宝,他居然几天之内就研究出来了,这一局,只要李晨不当场突破化神境界。恐怕必输无疑。" "有这般神奇" "自然。" "阁下是…" "在下百炼山太行。" "什么,原来是太行真人!"众人纷纷色变,来人居然是顽石真君的三弟子,太行真人! 太行真人可谓是炼器界的翘楚,从奇石真君、顽石真君往下数,就是他了!连百炼山掌门百炼真君都自愧弗如! 太行真人笑道∶"这秋师弟可真太有意思了,当初师叔怎么没把他抢来我们百炼山!" "真人可否指教一二,这画中巨鸟着实神异,到底是什么神兽" 太行真人沉默了一瞬,道∶"许是鸿鹄、青鸾之类吧……秋意泊境界低了些,虽做不成鸿鹄,若能取其中一二真意也足够了。" 一旁凌雪宗众弟子都想笑,但是没敢笑——这哪是什么鸿鹄,这玩意儿他们都很熟,想当年,他们要进踏云境历练,张先生突然想起来他们没见过血,于是乎将他们提溜到了厨房,按着他们一人宰了几只动物。 这就是其中之一,大鹅。 对,就是那种,炖汤很好喝,啄起人来特别凶的大鹅。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有意思了。 众人亲眼见着李晨从奋力抵抗那几只''鸿鹄''到被 ''鸿鹄''追着啄,橘色的鸟喙看似圆润,实则一叼便是一个血洞,秋意泊一脸淡然的拂了拂并没有沾上任何灰尘的衣袖,都懒得开自己的狙。 用不上,这就够了,用狙就太欺负人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秋意泊就看见李晨倒地不起了。 擂台上很快就出现了比分,秋意泊胜。 台下有几个修士冲了上来,又是给李晨喂药又是给他运功疗伤,李晨瞬间清醒了过来,还想要抵抗,可一看周围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喃喃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我的气运……我的气运那么强我怎么可能会输……我分明就该赢了秋意泊,接下来再胜温夷光………从此天榜扬名,开宗立派" 秋意泊笑若春山,心道∶ 你要是龙傲天,我就是你爹。 你输给你爹,不冤啊。 第 156 章 秋意泊身姿翩然跃下台去,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上方坐镇的真君们,因着大比已经到了第五轮,五十座擂台各随机两位真君坐镇,也是巧,今日十三号台上都是熟人,一是归元山归元真君,一为幻海宗幻海真君。 先前说过,只要真君们愿意,这满场的低语都可尽收耳中,如李晨这般大大方方说出口,又在眼皮底下的,真君们怎么可能没听见 ? 明眼人都知道,李晨身上恐怕有些古怪。 气运一说虚无缥缈,又确实存在,但你说这满场之人何人不是身负气运?秋意泊气运是不错,但你叫他来,他敢说他气运逆天,哪怕遇上一个化神巅峰做对手,对方上台之前就能摔率一跤摔得昏迷不醒,让他不战而胜? 他敢吗? 他不敢。 别说他不敢,哪怕是让这些已经立于本界巅峰的真君都不敢说出这话来。 要知道凡间千人之中能出一人身负灵根就算是很好了,到了修真界,百名身负灵根之人中有十人能晋升筑基也算不错,再有百名筑基中能有十人晋升金丹,百名金丹中十人晋升元婴……别看着各大宗门内门金丹一茬一茬的长,那是筛选过的结果。 这样一算,目之所及, 能够叩问炼神还虚的真君们就已经是千万里挑一了。 论气运,恐怕真君们个个身负大气运,他们或执掌宗门,或坐镇一方,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无数人的命运——连真君境界都不敢说这话,李晨一个区区金丹修士,怎么敢说出这话来? 秋意泊唇畔还带着些许笑意,眉间却是一片冷冷如水的凉。 若是说之前对李晨只是有所怀疑,想着是不是真遇上了穿越的老乡,亦或者是天道作妖,见他不愿意弄出个秋傲天来,干脆自己弄个李傲天出来整活……现在却可以断定不是天道作妖了。 天道下手,他就该和李晨说的一般,以李晨的气运,他不得平地摔成智障,然后将玉块、声名一律送与李晨作嫁?哪能让他安安稳稳的扔出卷轴,让大鹅叼得李晨满场乱窜? 不是天道,那就是别的什么——其实秋意泊都不必猜,九成九是老套路,比如翔鸣真君那样的残魂要夺舍,又或者本身是邪修打算整点什么花活,,当个随身老爷爷哄骗李晨,让他以为他是身负大气运者...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只要不是天道作妖,那就不必他忙活什么,李晨有异样,在场诸位真君自然会管,他等着结果就是——可以这么形容,满场子都是珍贵的玉瓶,突然混进了一只老鼠来,不趁着老鼠没真跑进来之前把老鼠赶走或者打死,回头弄坏了自家的玉瓶怎么办? 归元真君和幻海真君对视了一眼,心中只有定夺。 幻海真君嘴唇微微一动,含笑一眼睇给了身后侍立的弟子,那弟子躬身应是,随即便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秋意泊一下台,就见自己一帮师兄弟给他道贺∶恭喜秋师兄旗开得胜 ! 恭喜秋师兄。 实则传音∶【秋师兄,你怎么给画卷里整了几只大鹅?!】 【好家伙,方才有人说是鸿鹄,我好悬歹悬没笑出声。】 【可不是?秋师弟八成还记得当年被大鹅追着叼的事情呢…】 秋意泊眉间微动,十分想送自己这帮子师兄弟进卷轴体验一下,正想威胁他们一番,却见一个红袍男子走了过来∶我为百炼山太行,家师顽石真君,我行三,秋师弟便唤我一声师兄吧。 秋意泊笑道∶原来是太行师兄,之前总是与您错过,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上了您。 他听顽石真君提起过这个弟子。 顽石真君曾叹过自己几个弟子要么是天赋不足努力有余,要么就是努力不足天赋有余,其中最让他感到可 惜的便是三弟子太行。这个弟子就是太行了,修炼了几年炼器就觉得独孤求败,从此一门心思喜欢去游山玩水,只有穷得过不下去了才出手做个什么来换点灵石渡日——就算如此,天下第三炼器师的名头也稳稳地挂在了他的头上。 对,太行真人的太行不是''太行(hang )山''的太行,而是 ''不太行(xing)''的太行。 秋意泊之前在百炼山对这个人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后来更是如此,现下也不知道吹了什么风把他给引来了。 太行真人笑道∶这问天山三百年才现世一回,我自然是要来的。却不想这满目山水,还不及秋师弟画轴的一半神妙。 太行师兄谬赞了。秋意泊微微低头,腼腆地道∶师兄炼器独步,才叫我心生向往。 太行真人摆了摆手∶说这些没意思,秋师弟,这画轴有点名堂,可愿与我去探讨一二? 秋意泊犹豫着看了一眼离安真君的方向。 离安真君微微颔首,他这才答应了下来。 太行真人将他带到了一处小院,这院子尤为精巧,不像是天榜自带的,秋意泊才张望了一眼,太行真人便解释道∶到底我们是百炼山的弟子,天榜给自家人一些吃住上的优待也不算是作弊。 原来如此。秋意泊应了一声。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很快就体验到了太行真人为什么叫''太行'',他确实很行,秋意泊险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秋意泊炼器的思路非常简单,他虽然不是什么理工科研出身,但仗着前世网络发达,什么都能看一眼,然后凭借着这么一丁点儿的印象,借由修真界的玄学手段弯道超车去实现它——比如说那把狙,秋意泊懂个屁的枪-械结构原理,纯粹是捏了个外形,仗着已经有正确的方向,通过炼器的手段实现它。 秋意泊也就只能整点这些了,你让他去整个核-弹,他一定搞不清楚什么是核裂变,怎么整出核材料,八成最后还是用各种修真界的材料堆砌,互相碰撞,看看什么炸起来比较离谱这样。 说穿了就是仗着见识广播且和修真界又是完全不同的体系为非作歹罢了。 太行真人不同,秋意泊能感觉出来对方更接近于真正的天才型角色,有些东西秋意泊和奇石真君尚且要解释一二,与他却不必,几乎一点就透。 秋意泊也许久没遇上这么合拍的人了,他笑道∶我这点东西在师兄面前恐怕还不够看的。 太行真人却是挑眉∶你年方二十,若是够叫我这样快上千岁的老家伙看,那才是怪事。 再说回这画轴。太行真人面前左右各放着秋意泊的锦鲤卷和大鹅卷,他双手各在上面轻点,惹起了涟漪点点∶这两轴同出一源,,只不过拟物不同罢了,你为何不将它们合为一体? 这是要当场演示。 秋意泊一边看着他炼器,一边道∶时间太紧张了,我也不欲用一些极品材料去强行提升,便只选一样,我留了几个后门,还想着回头慢慢研究。 也是。太行真人道∶你八成也发现了。 秋意泊与他对视一眼,颔首道∶确实。 我也不必瞒你。太行真人仔细地摆弄着手中的火焰,在已经成形的锦帛上锻烤着∶我一直在游历,不过就是为了重现秘境之法罢了。 秋意泊第一个反应是∶现在灵脉可不好买。 紧接着他又道∶太行师兄已经找到了灵脉的替代品? 这还要多谢你。太行真人将锦帛取下,道∶蜂令很有趣,无涯仙芝确实适合用作替代灵脉,我试过了,一株无涯仙芝最多可以用于一顷土地,当然,只 不过是普通山水罢了,若想要催生奇花异兽,恐怕还是要有灵脉。 秋意泊心道这位太行师兄志向真的非常远大,秘境之法可已经失传几万年了。 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太行真人道∶一顷土地,不过就是大一些的阵盘罢了,我这些年竟都是白做了。 他说的阵盘就是秋意泊平时用的研究室,一块小小阵盘扔下去便可以出现一间研究室,若是再大一点,就像漱玉真君那样的庭院,再大就不能了。 话不能这么说。秋意泊慢吞吞地道∶虽说结果看起来不如何,可这是一条新路,阵盘的极限便在那儿,师兄只不过是刚好从它旁边路过罢了,还能接着往下走。 秋师弟可真会说话。 秋意泊耸了耸肩∶不然呢? 太行真人言语之间便已经做成了一卷画轴,他将画轴递给了秋意泊∶秋师弟,我心知这可能涉及你的道统秘法,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是如何让画轴内之物脱出画轴的? 秋意泊摇头道∶确实是涉及我的秘法,便是告诉师兄师兄也办不到,但原理是相通的——多炼一些,总能出一些效果。 这三卷卷轴,纵使有秘法相助,我也耗费了整整三百回的功夫。 太行真人听到此处双目陷入沉思,久久未有言语,半晌他才道∶我悟了,多谢师弟指点,告辞。 说罢,他居然也不再看秋意泊,径自起身离去。 秋意泊∶…. 齐晚舟从屋外探进个头来∶小师叔不必介怀,太行师叔一直都是如此。 我倒是没介意。秋意泊也起身∶就是有些奇怪罢了,太行师兄悟了什么?'' 齐晚舟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听了你的意思回去炼个几千回几万回吧?若真是如此,师祖真是要烧高香祝祷一番了。 小师叔,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齐晚舟又道。 秋意泊抬眼看向外面,这才发现外面居然已经是一片夜色,他随即跟着齐晚舟出去,边道∶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啊.….今日大比结果如何? 还不错,凌霄宗门下大获全胜,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还听一位真君感叹往届凌霄宗到了第五轮可没有那么多人能赢。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那就好。秋意泊随口应了一声,他正想打趣几句,忽地一阵倦怠感涌上心头,他的嘴唇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张口便要耗费无数气力。 他觉得有点累。 要不是此刻是在问天山,他甚至想就此停步,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去休息一会儿。 秋意泊心想自己可能是这十几日连轴转,又是擂台比武,又是炼器,精神太过紧绷,与太行真人交流过后一口气松懈了下来,这才忽然生了这么莫名其妙的倦意。 .想睡觉。 秋意泊的目光微凝,他看着山前千里烟波,一时竟然出了神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小师叔?小师叔?!齐晚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秋意泊皱了皱眉,视角缓慢地凝聚到 了齐晚舟身上∶嗯? 小师叔,凌霄宗到了。齐晚舟并不介意秋意泊走神,能和太行师叔聊完还精力充沛的人可不多。 秋意泊望着眼前的驻地,点了点头∶多谢…….回去小心。 齐晚舟应了一声便告辞离去了。 秋意泊就距离凌霄宗的驻地五十尺,他看着棕色的大门,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进门。里面的声音飘了出来,有人在说话,有人在练剑,听起来热闹极了。 周师兄你这 酒真好喝! 悄悄喝!小心叫真君抓住了要我们好看! 瓣端矽!空 1__! 今天月亮真园。 秋意泊顺势抬头看向了月亮。 今日的月亮果然很圆。 他就这么仰头看着月亮,一动不动。 他在心里催促着自己,快走啊,再有几步就可以躺在床上睡觉了。 可另一个声音却说∶急什么,好累,好不容易齐晚舟走了,休息一会儿再进去吧。 他不想说话,进了门必然会遇到同门弟子,到时候不打招呼也不好,可若是打招呼,他实在是不想张嘴。若再遇到相熟的朋友、师长,更不好不说话。听起来他们似乎在一道玩儿,一定会带他一起,可他实在是玩不动了… 对了,今日一场大比,说不定还有人等着请他修剑。 秋意泊垂头看着地面,好奇怪,为什么会这么累…… 他神识自识海钻出,在身体里游曳了一圈,金丹很正常,神识本身也很正常,体内没有暗伤,甚至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精力充沛才对。都是修仙者了,十几天不睡觉算什么大事?不至于这么累啊。 累得他连脑子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忽地,秋意泊察觉到有破空声袭来,他感觉到了,可他却一点都不想动,任由那一点破空声近乎贴在耳旁尖啸,眼前乍然有银芒爆闪,有什么东西冲破了隔膜,化作了圆形的护罩将他保护了起来。 好浪费,这可是归元真君给的,能抵御化神一击的好东西。 秋意泊懒洋洋地抬头望去,只见面前是双目赤红的李晨,他状若妖魔,身上还缠着绷带,低吼道∶你——给——我——死—— 你为什么还不死— 秋意泊满眼倦怠,并不想说话。 李晨疯了吗?在凌霄宗驻地门口截杀他 ? 李晨手持玄黑长-枪,周身灵气暴涨,枪出如龙,寒芒攻向了护盾。可他的修为远远不到化神,任他长-枪如何凌厉,却也是在做无用功。 秋意泊甚至是带着疑惑地看着他的行为。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看来,他确实是疯了。 李晨口中发出了类似于野兽一般的低吼声,秋意泊看着他狰狞扭曲地面容,心想他们宗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离自家门口这么近,有人在打架大家都不管管的吗? 枉费他平日里……秋意泊突然一惊,他回头看去,驻地棕色的大门仍旧是紧紧的闭着,树影摇曳,师兄弟们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周师兄你这酒真好喝! 悄悄喝!小心叫真君抓住了要我们好看! 看我这一剑——! 今天月亮真圆。 今天月亮真圆。 今天月亮真圆.… 秋意泊眉间那抹倦意更甚,他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天空中的月亮,连云朵的位置都丝毫未变。 幻境啊… 好厉害的人物,凭借着一句''月亮真圆''将他引入了幻境。 他摸出了一卷卷轴,正在此时,面前李晨突然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也在同时他面前的护罩骤然破裂,一抹灰色残影直击向他,可下一瞬间,秋意泊周身再度出现了一道护罩。 那灰影重重地撞在了护罩上,护置发出了如同玻璃碎裂一般清脆的声响 ,那灰影还想继续,却见秋意泊手中的卷轴已经无限的蔓延开去,直至将十方天地都染成了通透的白,无数墨线在脚下纵横交错。 秋意泊淡淡地道∶想杀我,先破此卷吧。 在棋盘的斜对角上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蓬头 垢面老者,面容阴戾非常,李晨软倒在他的脚下,老者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秋意泊∶好好好,果然是老夫看中的肉身,是个人物! 是残魂。 果然猜的没错。 对方生是看中了李是 或者说根木就没有看中李是 他只是想让李昌带他来天梓 在各家青年 才俊中选择一个合适的肉身罢了。 可能一开始他看中的是温夷光,只不过今日亲身体验了一回,又觉得他也不错。 可惜了,你这样的角色,为何不是我的弟子!老者怪笑了起来∶不过过了今晚,也不重要了。 秋意泊一手一拂,一张长塌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他一扫衣袖便坐了上去,一张凭几出现在了他的臂下,将他整个人稳稳当当地托住了。 脊椎贴合在凭几的弧度上,舒服地让秋意泊只想打一声呵欠。 一盏灯并一张小桌出现在了秋意泊的身边,红泥火炉冒出了一阵轻烟,将上头搁着的茶水沸了去,秋意泊却不想喝,只闻着茶香气就很足够了。 好浪费,今天他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浪费。 这茶可是半夏真君亲手栽培的,一共就只有一斤,分了他三两,饶是他这种不懂茶的人都觉得好喝,平时都不舍得喝来着。 还想回去分给泊意秋的。 .算了,他喝到了就是泊意秋喝到了。没差。 那老者见秋意泊不说话,不怒反笑∶老夫真是越看越不舍得了,这份养气的功夫倒是少有! 秋意泊一手微抬∶不必废话,破局吧。 老者冷笑了一声,将心中惜才的心思尽数按下,秋意泊此人是不如温夷光来得惊才绝艳,可是他却觉得秋意泊恐怕才是最值得要的那一具肉身。 他父亲、叔父、师傅、师祖皆是真君,身上奇珍异宝无数,可想而知极得长辈宠爱。一众真君难道会疼一个废物? 笑话。 一个凌雪宗弟子,不善创道,跟着奇石真君修习许多年,眼见着炼器天赋极为高超,可凌雪宗却凭着得罪奇石真君得罪百炼山也不放他去,那只有一个可能,秋意泊是天灵根。 他只要抢了秋意泊的肉身,从此秋意泊的一切都是他的!哪怕为几个真君看出来那又如何,他们若敢杀他,秋意泊也一并要死,况且以他之能逃出生天还是有把握的,届时山高水长,身怀巨宝灵石,又是天灵根,何处不能去? 第 157 章 老者心情似是极好, 只觉得天助他也。 先是遇上了李晨这样身怀血仇一身天赋却邀名射利的货色,他不过是随口扯了个机缘一说,李晨便死心塌地的听从他的吩咐,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在他的操纵下李晨也一步步从一届练气修士踏上了金丹大道,声名俱全,他只管趁着李晨进阶元婴时夺舍就是了。 可李晨来了天榜。 天榜可真是个好地方,他先前觉得地灵根的李晨已经是上上之选,可看着以金丹境界高居天榜前十的温夷光与秋意泊, 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李晨天赋不错不假,可怎么能与温夷光、秋意泊这种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既然决意要夺舍,自然就要选一个最好的。 老者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纵横交错的棋盘——可惜了,这等法宝,如今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要是能留下等自己夺舍后再用就好了。 要不是时间紧张,来不及做什么威逼利诱的举措,否则将秋意泊扣下,寻个手段将他控制住, 慢慢养成个元婴,到时候再叫他日夜不停地炼器, 到那时何愁没有天材地宝怕是万千修士追着捧着天材地宝来求他出手吧! 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鹫的笑容,他自然不会如同秋意泊所愿,乖巧地去走什么棋盘, 他堂堂一个化神修士,遇上了金丹期的法宝, 直接破了就了事了。 老者抬手,双掌宛若凝金,灵气在此间几乎形成了实质,汇聚于他的掌中。他见时机已到,一手向前平推,一个硕大无比的掌印便击向了秋意泊处,可刚飞了两步,这掌印便击中了无形的壁垒,,反弹回来,老者面色一遍,提着昏死的李晨避开了自己的这一掌。 老者眼中越发满意,好神妙的法宝!居然能形成独立的空间! 他放弃了强行破关,抬腿走出了第一步。 只这一步,他脚下棋盘忽然旋转了起来,不多,只半周,像是要将他的视角固定在某个地方一样,紧接着目光所及之处便幻化出了一片溪水桃花,一只偌大的白鹅悠然地在溪中遨游,好不自在。 老者目光轻蔑地自大白鹅身上掠了过去,这大白鹅或许对付金丹、元婴修士有奇效,对他这种化神修士能有什么威胁不过蝼蚁罢了! "秋意泊,你若是只有这些手段,便可以等死了。"老者怪笑道∶"若有遗言,不妨告诉老夫,老夫翌日替你带回去便是。" 秋意泊恹恹地看了老者一眼∶"待前辈走到我的面前再写遗言也不迟。'' 他顿了顿,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待你这条老狗走到我的面前再写遗言也不迟。'' 老者冷哼了一声,长袖一挥,还在溪水中悠游自在的大白鹅的头颅便被削了下来,鲜血洒了漫天,又在落下之前化作了粉色桃花逐水而走。 "不过垂死叫嚣耳,念在你的肉身即将归老夫所有的份上,老夫不与你计较。" 秋意泊手中拈着一块茶饼慢慢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着,茶饼甜腻,最好还是要配上一口茶水,才能相得益彰。可是茶在一旁,他懒得泡。 就这么干涩地吞了下去,秋意泊就将茶饼放下了。 半点都不好吃。 这一格,应该是天地纵横卷偷了他的《红掌清波》的残次品融合而来的,这狗画轴不知道薅了他万宝炉里多少存货,出现这样的场景他倒是不觉得奇怪。 天地纵横卷共有三百二十四格,如今那老狗才走到第二格,他急什么除非对方是个欧皇,从头走到尾都不带踩雷的——那就是天道要他死了。 那残魂不是普通的残魂,他的实力保存得非常完好,可见转化为残魂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虽然对方只是个化神期,不能与他之前所见的道君、真君相提并论,可若杀他那确实是足够了。 说起来,秋意泊突然意识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也是由李晨这个''龙傲天''所引起的。他九成九确定自己就是秋傲天他爹,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留给了天意,万一哪天真的发现其实秋傲天那本书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线那就当是命运的玩笑好了。 但如果他就是秋傲天他亲爹,开局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就是他,那是不是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他一定一定会活到秋家灭门,他被五马分尸的时候 这可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秋意泊想试试,所以他耐心的坐在这里等,看对方能不能走到他的跟前。 "雕虫小枝。"老者一手微抬,手掌之上凝结出了一道淡淡的红影,几平是瞬间,一只巨大的掌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随着老者覆手,掌印也自天空降下,将桃花流水尽数压成了虚无。 老者怪笑着看着这一卷美景轻而易举的毁于自己手下,莫名还有些失望——是他高看了秋意泊吗他原以为这一轴画卷会厉害一些才对,不说多厉害,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太过轻易就被他破去。 也罢,不过是个金丹修士,能做出这样的法宝来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残次品就是残次品,秋意泊也没指望这一卷残次品能出什么好效果,耐心等着看第三格对方会走入什么境地。 老者面前的棋盘各再度缩小,成就方寸之地,他丝毫没有犹豫,踏入了第三格。 第三格一进入,天旋地转之后老者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木匣子,老者看着那平平无奇的木匣子半晌,却不见有任何动静,抬眼看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秋意泊∶"这是何物" 秋意泊正在用银签子百无聊赖地挑动烛芯,天地黑白之间,唯有他那处是一片柔和的黄晕,绣满了流云的长袖顺着他的胳膊滑了下来,顺着长塌的棱角顺服地旖旎而下,无端便有一派萧疏清倦的意态。他恍若未闻,只顾着自己挑弄着烛芯,仿佛这么无聊的事情对他来说无比重要一般。 老者冷笑了一声,掌风一扬,木匣子便被强劲的力道打得四分五裂,随着漫天木屑纷飞,还有无数色泽暗红,形若毛虫的东西落了下来,老者心生警惕,连退几步他,长袖翻卷,硬是将它们都屏于外围,不可近身。 红色的毛虫铺了一地,老者防备良久,却见它们自落地便不再动弹,也确实没有生命的迹象,反而有淡淡的灵气从中溢出,老者皱了皱眉头,伸手取了一把,他凝视着手中的红色小草,神色越发古怪。 "秋意泊,你居然给我送灵草"老者疑惑地道。 他说着,伸手将一根红色小草塞入口中,果然灵气充盈,虽说火元爆裂了一些,但经过简单的调配应该能制成丹药。 老者突然想起来了这是什么了。 -这是红芽草! 红芽草为离火境中独有的灵草,生长于高温之中,火元自然充沛,这东西自离火境后便在坊间流传了一阵——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进去的人都拿了不少,后来得知不过是和青灵草一个水平,干脆就出手了。 毕竟能进离火境便已经是金丹修士,青灵草和红芽草能制作的复灵丹却是练气期才吃的丹药,于他们来说没什么大用。 这东西是不稀奇,奇就奇在这红芽草居然是秋意泊放在这他视作杀手锏的法宝的! 天底下哪个修士会叫自己的法宝给别人好处 简直是奇了怪了。 木匣一碎,棋盘格再度恢复成了方寸大小,老者踏进了第四格中 ☆ 另一侧,离安真君并秋临与看着静静地躺在地上的画轴,不必多说,此时此刻能拿着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凌霄宗驻地附近的必然就是秋意泊。 两人对视一眼,上前一看,只见画轴中绘制着一张黑墨棋盘,棋盘的一头是一个面目可憎的老者和李晨,另一头则是坐在塌上的秋意泊。 离安真君叹息道∶"左防右防,居然都叫人跑到家门口了,亏得遇上的是小师叔。" 若是换了旁的弟子,恐怕现在已经被夺舍成功了。 这邪修果真狡猾,此前李晨在擂台上露出些许古怪,幻海真君和归元真君各自派了弟子去盯梢,又将消息告知他们,只等着擂台结束他们可以好好查一查李晨,不想擂台行至傍晚时分,幻海真君便通知各位真君她的弟子被人袭击重伤,若不是那名弟子坚持着布下一个幻境,否则他此刻恐怕就没有命在了。 自伤口上残留的灵气来看,下手之人手法老道狠辣,道统奇诡,经由半夏真君之手告知众人应该是出自一名邪道化神修士之手。 四域并不排斥魔道,魔道也是道,不伤天害理也没有那么多人吃饱了撑着去替 ''天''行道,就算是他们培养弟子的法子残酷一些,但他们弟子进门之前都还签了生死契书呢。 -魔道因为道统关系普遍要比正道更容易入门,没有正道那么吃灵根天赋。魔道是先易后难,正道却是先难后易。 举个例子,就是同样一个凡品灵根修士,可能他去凌霄宗、太虚门这样的正道大派,修道百年,最多不过筑基,这还是得自身有奇遇有机缘,否则凡品灵根一般都是止步于练气巅峰的。 魔道则不同,虽说道统不至于玄妙到能够令一个凡品修士百年元婴,但百年内修到筑基还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再想要提升就非常困难了。 但对于邪道,那就不一样了。 若说魔道修士只是下手狠辣一些,道统残忍了一些,那邪道就是有悖人伦。 在上古,常有邪道修士屠城灭国,什么拿人血修炼,吃童男童女心肺大脑……不一而足,最恶心的是有些邪道道统奇诡,可蚕食控制他人神魂,搅合得天翻地覆。 就比如秋意泊在入离火境之前遇到那个控制了周一鸣的修士,他就是一个邪修。若不是机缘巧合遇上了秋意泊,再过一段时间周一鸣、燕蝉衣等人恐怕就无幸存之理了。 众位真君得知消息后纷纷派弟子前去调查,他们人在擂台之上脱不开身,又等了一个时辰,听来报弟子们已经找到了李晨所在,再等到擂台结束,来报的是李晨已经被抓住了。 没想到此刻李晨却又出现在了此处,还意图抓秋意泊。 离安真君道∶"怀真,你可有办法通知小师叔" 这画卷一看便知是秋意泊精心所制,遇上邪修也将它放出来,可见是作为杀手锏的,离安真君并不想轻易毁了这卷轴。 秋临与一手微抬,他看着画卷中懒洋洋的秋意泊,低声道∶"师叔,稍等,我们再看看。" 离安真君眉峰微抬∶"你舍得 " "没有什么不舍得的。"秋临与道∶"叫他见识见识风浪也好,若是见情况不好,再救他也不迟。" 秋临与这个当叔叔的都这么说了,离安真君也不好驳了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便看着吧。 ★大 老者已经走到了第六格。 第四格他又遇到了木匣子,这次里面是一瓶奇心丹,第五格也是木匣子,里面是一只法宝,他见第六格中又是一只木匣,不禁朗声长笑;"秋意泊,你难道打算将身家都赠予我不成!" 秋意泊淡淡地道∶"你若是能走到我这里,赠予你也无妨。" 秋意泊知道这老狗连走三格全是好东西,但是那又如何呢不提后面还有三百多格,就是叫他走到面前又如何 ……不过是一死罢了。 秋意泊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可想到这里有觉得无比轻松——对啊,不过就是死而已。 他感觉自己真的好累,累到了只想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想动,什么也不想说,甚至有一种微妙的冲动他把这条老狗放了吧。 让他来杀了自己,这样就能很轻松了。 秋意泊垂下眼帘,心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他却一动不动,他斯里慢条地想着老东西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幻术是真的用的不错,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之前以为他是听见''月亮真圆''的时候中的招,现在想想他可能回来的半路上就中招了。 否则也不至于一路恍惚着回来。 先前可能是有齐晚舟在,那老狗不好动手,等到齐晚舟一走,就肆无忌惮了。 往日里他不是没有这种感觉,但人会累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身体和大脑因为修真而不感到疲乏,精神上的疲乏更多的产生于自己的心态,他在现世活了二十七年,来这儿也不过二十二年出头,四舍五入之下没有彻底习惯自己是个修真者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也一直有意放纵自己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保持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习惯。 老者笑着打开了木匣,忽地匣中有数百道银光爆闪,老者与木匣凑得极近,再有前面的木匣已经叫他放松了戒备,那银光爆-射而出的时候他居然无法躲避,只听见数百身沉闷的响声,老者脸庞手脚上都扎满了无数银针。 老者抬起头来,一只眼睛紧闭,眼睑上钉着三五根银针,一滴血珠自银针的末尾沁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部轮廓滑了下来,他怒吼道∶ "秋意泊--— 哦,是暴雨梨花针。银针细腻柔软,不是什么绝世神兵,甚至不带灵气,只有一点儿软筋散-还是凡间版本的。 秋意泊静静地想着。 这不是打算天榜之后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嘛,和三叔聊了之后发现既然入了凡间不能擅自动用灵力,那他顺手就做一点暗器什么的防防身,这就是成品之一。这银针可好用了,又细又软,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直接可以当做医疗用品来针灸,甚至自带麻药,可谓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之良品。 这天地纵横卷可真能薅。 这都给它薅走了。 ……只要998,998极品暴雨梨花针带回家。 秋意泊脑子中突然响起了这一句话,他陡然轻笑出声,转瞬之间他犹如从水下而出,新鲜的空气将那股倦怠感一扫而空,浑身上下都是松快。 "在呢。"秋意泊轻笑道∶"前辈,您看这暴雨梨花针可好简单方便,便是三岁小儿也能使用,最高还能升级到可供炼气化神期使用的法宝。您要是有幸出去,我也有幸活着,您要是想要,我给您打个折扣。" 老者阴沉地看着秋意泊,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变了个人似地,前面还一副冷淡的叫他老狗,现在却又笑吟吟地叫他前辈。 "不必了。"他从牙缝了挤出了这几个字∶"你恐怕没有那个机会。" 秋意泊抬手为自己添了一盏清茶,所幸虽然方才不想喝,却一直用极光金焰温着,现在冲一泡也不错。他意味深长地道∶"有没有机会,那也不是看我和前辈的。" 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三叔和离安师叔怎么也该到了。 那么明显的卷轴躺在地上,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不信的。 说不定现在他们两人就盯着卷轴打算看他笑话呢。 他想到此处,笑吟吟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仿佛能够透过画轴白色的空间屏障直直看到外面-样。 离安真君和秋临与被他这个动作看得莫名有些心虚,离安真君道∶"小师叔恐怕已经知道我们在外面了。" 秋临与干巴巴地说∶"就这么拿着他的法宝,他自然能知道。'' "那放下" "师叔你还是拿着吧,万—一个不好,您还能快点。" 要不是这是在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离安真君就想翻个白眼给秋临与看了——真的,他不太能理解秋怀真这个人,虽说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但想想以前好歹也有那么几分他孤舟师兄的风范,如今却是显得优柔寡断,婆婆妈妈,可见血脉相连的孩子这种东西,真不见的好。 秋临与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太好,但事涉秋意泊性命,他是真的不敢拿着去犯险。 他知道让秋意泊独立去面对比较好,他总该有那么一天,但仔细一想自己有能举出无数理由为他开脱。什么对方化神他才金丹,对方几百岁他才二十……他这个亲叔叔就在面前,哪能看见一个化神去欺负才金丹期的侄子 这才显得矛盾极了。 离安真君道∶"怀真,你若是看不下去就先回去吧,我带着画轴去找你师傅。'' 秋临与犹豫一瞬,长叹道∶"不必了,我不守着便不安心。" "你这样,小心入了劫数。" "该来的总要来。"秋临与似是想到什么,轻笑道∶"我若能狠得下心杀侄证道,当初我便跟着师傅学无情道了。" 他最开始没有修无情道是因为——他有秋临淮。 两人是双生子,互为半身,这世上哪怕是生身父母都没有他哥秋临准对他来得重要。 有他哥在,他永远不可能修行无情道,除非他能杀掉他。 其实他哥……也是可以修行无情道的,最后却没有,因为他也有他在。 孤舟真君到底不忍两人互相残杀,最终便对外宣称两人都不适合这一道统便作罢了。 离安真君神色变幻,一口气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孤舟师兄还在里头呢,他若是想听那绝对可以听到,他要是真的笑出声,回头他师兄说不定就要拎他去切磋了! -还是算了吧,最近孤舟师兄临近破境,下手特别没有轻重,打人可疼可疼了。 卡 秋意泊笑吟吟地看着这老狗一根根将脸上身上的银针拔下来,走进了下一格中。 他是不信对方运气有那么好的。 果然,在老者踏入下一格棋盘格后,棋盘格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禁制,长宽高约在十丈左右,数十只法宝陡然出现在了四周,同时对老者发起了攻击。 老者见又那么多法宝同时袭来顿时便反应了过来,纵身而起,攻向了离他最近的法宝。 那是一只香炉,里面香烟袅袅,秋意泊制作它的时候心想的是最常见不过的古装剧画面,一个太监将可疑物体扔进了香炉之中,最后主角们就喜闻乐见的中毒了。 所以它是一只毒器。 众所周知,香炉能冒烟不是因为它本身在冒烟,而是里面的香料在燃烧。他早就防了一手,如果有人打翻了香炉,那么里面的香料就会急速燃烧,瞬间释放出大量的毒素。 秋意泊满意地看着那不算太大的空间里被青烟充斥,然后里面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和干呕声。 他掏出小本本仔仔细细地记上了一笔: 化神期修士也怕杀蚊喷雾。 ——忘了说了,这香炉还是小时候做的,主要的功能是熏蚊子,后来很快弃之不用了,现在里头装的应该还是杀蚊虫的草药。 第 158 章 不,化神修士不可能怕杀蚊喷雾,毕竟这玩意儿是秋意泊做给自己用的,想也知道配方非常安全,不可能存在什么危险药材, 就算是有,那也是对人体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毒性。 "苦楝花、柏子、菖蒲各一两,为末。慢火烧,闻气自去……1"秋意泊慢慢地念着配方,时间有点久了,但应该就是这个配方。 天地纵横卷自有其规则,三百二十四格独立成为一个空间,互不干涉,他这个主人只有放人出入还有随意行走的权限,其他就只能依照天地纵横卷的规则来走了——要不是走到对方身边风险太大,他甚至想试试往对方的棋盘格里大量投掷这些药材。 秋意泊有仓鼠症,但凡用得上的东西他都是有多少囤多少,如果有什么东西他每天要消耗一份,他不囤个一年的量都觉得慌得很——尤其是现在变成修士了,就算此生止步于金丹,那也能活个五百岁,所以他囤货都是按照十年的分量来囤的。 这几种药草, 他纳戒里各有一吨,拿来给这位残魂前辈加加餐完全没问题。 老者心里也是极度懊恼,这香炉中的药材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人各有好,他就是天生就闻不得苦楝花苦中带甜的气味,只要稍稍吸入便会止不住的作呕, 涕泪横流,狼狈至极。 但这是他还是个凡人的时候的事情,小时父母在夏时常用这个方子驱蚊,他每每都是避开,修行无岁月,天长日久之下他早已忘记了这回事,毕竟苦楝花分布并不广泛,且修行之后他对苦楝花的反应似乎也好了许多……哪想到今日这苦楝花烧起来威力那么大! 真是撞了邪了! 他也知道秋意泊恐怕是意外撞上的,但就是太意外了,才叫他觉得荒谬! 法宝里送敌人灵草法宝他算是忍了,出现妖兽幻境也算是正常,出现个香炉还正好是他所厌恶的香气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天命就是要亡他! 老者屏住了呼吸——当残魂本就不需要呼吸,人都是死的了,保持呼吸不过是习惯使然。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涕泪,他的鼻子正克制不住的流下清水似的鼻涕,怎么止都止不住。老者近乎恼羞成怒的连破了五件法宝,心中荒谬之感愈胜。 不算香炉,这五件法宝中只有一把弓箭还算是正常,其他都是什么玩意儿一把扇着清风的蒲扇,一副雀牌,几颗骰子,甚至还有一个自己扫地的扫…这秋意泊炼器是抓到什么就炼什么吗 别说,还真是。 一开始练手当然不舍得下什么好材料,便是奇石真君替秋意泊准备了一批初级材料专门让他练手用,秋意泊愣是没舍得用,专门对着家居用品下手。他那个自动烤肉的烤炉,自动切肥牛肥羊卷的菜刀……等等等等都是这么来的。 老者仰目望去,只见周围居然还有数以十记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来是不打完就去不了下一格了。他随即打算先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区域来,这么多的法宝他看得眼睛都疼,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入了''天地纵横卷''这样神异的法宝寻求破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进了杂货铺呢! 呸,什么破关,他是来抢肉身的! 秋意泊那崽子给他等着!等他破了这天地纵横卷,他非要一口一口将他的神识吞噬殆尽不可! 老者抬手便欲去清理一角,忽地一把菜刀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又浅又快地自他臂上擦过,只听见叮得一声,那菜刀砍在了他的皮肤上,他人没事,菜刀却卷了个口子。 他冷笑了一声,屈指一弹,菜刀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无数铁屑飞向远方∶"秋意泊,你只有这点能耐吗!你若是有种,真刀真枪与老夫做过一场,老夫还敬你是个人物!" 他说罢,忽地又干呕了两声——不能说话,一说话那苦楝花的味道就随着嘴巴进来了。 秋意泊支着脸道∶"前辈不必激我,我区区一届金丹,与前辈相比自然是只有这点能耐。" "前辈继续努力,还有三百一十七格,您就可以抢夺我的肉身了!" 秋意泊一手提笔,在手册上写下了一行修改反馈∶【里面随机出现的东西太菜了,以后要填补一些厉害的法宝。】 话虽如此,但厉害的法宝进了天地纵横卷,它也是有可能成为奖品落到敌人手中的,他要好好斟酌这个度才行。 老者气得近乎仰倒,正在此时,他头顶上十几架如同镰刀组合成的物什开始旋转了起来,清风徐来,随即这风越来越大,几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风龙,下一刻,周围漂浮的法宝都被风龙所吞噬,头顶那镰刀模样的东西猛然坠落,卷入风中,仍旧在快速旋转着,刀片寒光凛凛,令人望而生畏。 老者不可避免的被吞入风中,他非但不害怕,还心生了一点安慰——看,还是有正经的法宝的。 秋意泊也挺惊讶的,饶有兴致的看着风龙,自己的小电扇居然能变成威力这么大的飞镖也是让他大开眼界——他小时候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就经常想头顶的电扇要是转着转着掉下来怎么办,现在一看,嗯…感谢当年电扇不杀之恩。 老者一进风龙,视线与行动受阻,而各种法宝却随着风龙神出鬼没,他着重对付的便是那些镰刀状的法宝,其他的那些扫帚簸箕之流他也就随它们去了,毕竟以它们的材质品级他就算是站着任它们对付都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啊——!"老者忽地惨叫了一声,只觉得后脑勺剧痛,眼前金星直冒,几乎要站立不稳昏过去了。他强忍着昏厥和疼痛感伸手一摸,手中一阵冰凉 ,血流如注。 他再扭头一看,好家伙,偷袭他的法宝居然是一块镇纸……应该是镇纸吧或者更应该说是建城墙用的青砖 秋意泊心道就是镇纸,至少它的本体是一块镇纸,只不过他有一段时间炼器失败就把那些失败品拍到这镇纸上,材料堆积之下,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块板砖。 它别的功能没有,就是沉重,结实,耐操。 往上头加一根棍子能当锤子来使的那种镇纸。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老者来不及犹豫,镰刀法宝再度袭来,同时而来的还有薄如蝉翼的叶子戏,偷偷缠绕他颈项四肢的碎布料……秋意泊不禁轻笑了一声,支着腮看着棋盘格内那老东西被一堆家居用品折腾得鸡飞狗跳。 这老狗真是一个认真又负责的测试人员。 多。 卷外,离安真君和秋临与面面相觑,离安真君看着秋临与的眼神中有询问,有探究,而秋临与的眼中全是尴尬。 "等回过头要不再送小师叔去百炼山修炼一阵吧。"离安真君低声道。 秋临与摸了摸鼻子,回避了他的眼神∶"师叔说的是,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这该怎么说 虽然这天地纵横卷听着很有气势,宛若什么不出世的极品法宝,实则……亏得秋意泊不是在擂台上用的, 否则真让人笑掉大牙。 虽说法宝这东西只要好用就行,但这也太……太不讲究了。 这好歹是秋意泊做的,秋临与下意识在心中美化了一二,若是别人做的,他恐怕就直接来一句''让人笑掉大牙'' 了。而且这法宝吧,特别容易结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威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想,若是在擂台上,天榜之下,众目睽睽,光天化日,大好天之骄子被菜刀扫帚追打得鸡飞狗跳,就算最后人没事,脸也是没有了。 若是让奇石真君看见,恐怕得气出心魔来——万幸他老人家在百炼山好好地闭着关,短期内应该是看不见这个了。 或者说这法宝其实意在攻心 两人言语之间,画卷内那邪修残魂已经被追打得狼狈不堪,苦楝花的烟雾被风一带,更是无处不在,刺得他眼睛火辣,哪怕是闭气也不断地流下了眼泪鼻涕,秋意泊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目光却锁定在了风龙的一角。 不知道这老狗有没有发现风龙的一角从形成到现在都没有动过。 那里不是什么破绽,而是……把加特林。 就是那种可以蓄能后旋转发射炮-弹的加特林机关-枪,他之前用来狙太虚门弟子狙-击枪的强化版。 秋意泊把万宝炉掏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查看这天地纵横卷到底吞了他多少东西,反正一时半会儿这残魂也到不了他面前 ,他大可以慢慢去查。 他其实能感觉到离安真君和他三叔已经到了,他大可以将自己和邪修都放出去,那一瞬间就足够他三叔和离安师叔抓人了。不过他暂时还是希望这位邪修残魂多帮他测试几格,毕竟有些东西太过危险了,叫自己人来测试万一出了个好歹怎么办 他抽空看了一眼风龙,快了。 再有一秒,子-弹凝聚完毕,只听见连环爆破声响起,无数拖着金色烟尾的子-弹如暴雨倾盆一般袭向了老者,老者猝不及防之下连中十几发,每一发都在他身上爆裂,老者一时只觉得神魂只是轻微的疼痛,可当子-弹爆裂之时便演化成了剧痛。 从秋意泊的角度来看,老者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看来是真的伤了。 他将手册翻了几页,到了加特林那一页,书下了一行∶【第一次测试,子-弹凝聚缓慢,须有掩护,否则极难对应,对化神残魂造成了较大伤害——或许带有破防属性 期待二次测试。】 老者怒吼了一声,几乎是瞬时就发现了那袭击他的暗器来源,他双手如赤金,周身皮肤几乎化作了古铜色,"乾坤无极,大罗金刚掌!" 硕大的金色巨掌自他身后冒出,直击风龙末端,霎时间加特林与一众法宝纷纷爆裂开来,风龙消失殆尽。老者口吐鲜血,阴鹫地盯着秋意泊的方向∶"没想到居然被你给暗算了……呕!" 老者又忍不住反胃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走入了下一格,好让他呼吸一口没有苦楝花的空气。 秋意泊顿了顿,有这个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一格内除了加特林外其他都是他小时候的玩笑之作,就是这个招式之前看着就很眼熟,有点像是从天而降的那一掌,没想到听这老狗自报家门,居然和佛门有关 该不会是遇上了那种狗血至极的情节吧 比如某佛门弟子因为某些原因叛逃成为邪修,一路晋升为化神修士,不料身陨,化作残魂等待时机夺舍以图报复……之类的。 算了,回头知会如明和尚一声——虽然这邪修不一定出自大光明寺,但谁让他认识的佛门就他们家呢提个醒总是好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老者走入了第八格。 第八格中仍旧是一只木匣子,老者心怀怒气,看也不看便是一拂袖,那木匣爆裂了开来,一瓶圆滚滚的丹药滚了一地,药香气充斥于空间内,老者一眼都未留念,他现在已经有了防备,一直闭气,免得再遭受苦楝花的味道。 是什么丹药他并不关心。 他走入了第九格。 第九格又是一片桃花流水,几位锦鲤在小溪中悠然地游着,老者抬手便是一击,可正当金色掌印遇到那锦鲤时却从它们身上穿了过去,它们仍旧好端端地在溪水中游走着。 秋意泊也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应该是废卷之一吧会是什么效果 他随机出来的功能太多了,有些实在是没用的他也记不清楚—最多的就是美丽废物,纯纯的光影特效,难道这一卷也是如此 如果是这样,怎么破关 老者微微皱眉,他警惕地看着四周,等待着随时到来的危机。 一炷香过去了,两炷香过去了……老者忽然出手攻向身边的桃花,可除了击落了一树花瓣外毫无作用。他冷哼了一声,意图将这一卷如同第二格一样全数毁去,可自己的神通落到这一卷美景上却是落了个空。 景色依然。 老者严肃了起来。 难道是幻术 这其中定然隐藏了杀机 ! 秋意泊此人阴险狡诈,方才在一众废物中藏了一个极品法宝,叫他吃了个大亏,这一格也一定如此!那些白送的丹药、法宝都是攻心的手段,他万万不可大意! 老者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走了几步,他甚至感觉到了溪水冲刷岩石迸溅在他脚背上的水滴。 这幻术好生厉害! 老者越发谨慎,只要是幻术,接下来一定会有一些异端,是会出现他曾经的师傅,还是出现他的仇家爱人亦或者酒色财气接下来又会如何演变 他觉得他是越发看不透秋意泊了,他明明就是一个凌霄宗剑修,却擅长炼器,炼出来的法宝将他牢牢困在此地,居然要按照他制定的规则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才能对他动手,接下来又是幻术,他能营造出这样的幻术,就是比幻海门的弟子也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角色,可惜了! 若不是他为残魂,他当真动了收徒的心思,但凡有秋意泊在,定然能将他的道统发扬光大! 秋意泊就这么看着老者在小溪旁走来走去,对着上下左右一顿乱揍,后来又干脆什么都不打了,居然在小溪旁打起坐来。 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总之他不急。 秋意泊又摸出了一盒攒盒,开了之后挑出了一枚奶油红豆糕慢慢地吃着。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老者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秋意泊可以拖,他却拖不得,他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已经够久了,那些真君又不是死的,若不能尽快解决秋意泊,他恐怕就要面对几位真君联手了! 他起身,扬声道∶"秋意泊,还不放马过来!" 秋意泊没有回答,却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老者听了笑声,忽地想起了什么,他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直直的向一个方向走去,还未超过二十步,他就感觉自己穿过了什么屏障,他睁开眼睛一看,远处秋意泊悠然含笑以对,面前出现了一个木匣子,再扭头一看,他居然已经从第八格里走出来了! 老者面色铁青,他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 秋意泊犹嫌不足∶"看来前辈已经发现了,直接走出来就行了。'' 他就说嘛,一个美丽废物,能有什么威力这天地纵横卷可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威力—那就是个真特效,赏景用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老者沉默许久,连道三声''好''字,"秋意泊,你等着。"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含笑道∶"好,我等着,老东西。" "最后一格了,前辈。"秋意泊抬手,将茶盏中的冷茶泼洒,重新倒入了沸水洗涤,有条不紊。 已经过去十二个时辰了,老者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是,最后一格了。"老者冷然地道。 他此刻已经狼狈无比,甚至连魂体都遭受了重伤,但也远远强于金丹,只要他能闯过最后一格,再一格便是秋意泊所在。 最后一格了,终于最后一格了。 他已经不想折磨秋意泊了,他只想直接了当的杀了他,若不是肉身实在重要,他连秋意泊的肉身都不想要了——-他怕以后看见镜子都嫌兼恶。 哪怕这张脸当世无人能及,也止不住叫他恶心。 三百多格,他自踏入化神后从未这样焦躁过,不过还好,总算是走到了尽头。 "你倒是还有闲心。"老者看着显得极为悠然轻松地秋意泊怨毒地道。 "多说无益。"秋意泊淡淡地说∶"前辈,请。" "哼。" 在老者踏入最后一格之时,无数金色近白的火焰自他脚下涌出,充斥了整个空间,老者的魂体一沾上那金焰,便被迅速地吞噬着,高温之下,连天地纵横卷的空间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秋意泊心道这原来是最后一格,也不知道是不是固定的,若是固定的那可就太好了。 "区区异火,能耐我何!"老者冷笑了一声,随即施展神通想要扑灭这天地异火,不料这金焰将无数灵气吞噬了去,居然还愈演愈烈,魂体上的灼痛感令老者脸色大变,几乎是在瞬间金焰就将他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这一吞,便是神魂剧痛,他的神识在这一瞬消失了几乎一半,再有几个呼吸,他便要消散于天地了!老者脸色变了几变,忽地胸口如针扎刀砍一般,他再也忍不住惨叫着哀嚎道∶"别杀我,放了我-—!我知错了———!不要杀我—!" 世上最凄惨莫过于给了人希望,又当场破灭了它。 秋意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道∶"凭什么" 极光金焰却在这一刻稍作停顿,老者面容扭曲,知道秋意泊动心了,他目光中满是讨好∶"你这法宝着实神异,它还缺个器灵,我愿意给你当器灵,你不要杀我!有我做器灵,这法宝便可带你纵横天榜!" "它本来也可以纵横天榜。"秋意泊捧着茶盅,好整以暇地道∶"有你,反而我还要担心你哪天反噬,我又该如何是好" "我愿意发天道誓言,绝不背叛!"老者惨叫道∶"快灭火!灭火啊!要来不及了!'' 秋意泊神色平和,吐出了一个字∶"不。" 下一瞬,老者为极光金焰所熔,化作了一缕轻烟消散于人间。 噗嗤一声,棋盘格内出现了无数灵材灵石丹药,铺洒了一地,宝光氤氲。 这应该就是这老狗的家当了。 地面宛若泥潭一样扭曲软化了起来,秋意泊抬手,欲要取其中最珍贵的几样灵草灵材,那些东西飞了起来,却在半路被地面死死地缠住了。 秋意泊微笑道∶"要听话,你偷了我这么多东西,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地面仍是缠着它们愣是不放手,若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一幕极其诡异,宛若地面上长出了白色的触手。 "方才那老狗说要当器灵,我也没有答应。"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眼底却是数不尽的危险∶"若是你不听话,我就只能换一个听话的了。" 下一瞬间,那些触手将秋意泊看中的东西乖乖地送到了他的面前。触手甚至还组合成了—个托盘托着它们。秋意泊随手在上面挑了挑,将真正用得上的东西收入了那戒之中。 这样倒是不错,省了他再花精力去补充天地纵横卷中的物资。 秋意泊将手册上记得那一条需要补充物资给划掉了。 划到一半的时候,秋意泊突然想到了什么——哎他要是心黑手狠一点,将天地纵横卷往某个不会出现高阶修士的地方一扔,等过个百来年去看,他岂不是要赚的彭满钵满?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秋意泊突然对天地纵横卷的未来期待了起来。 第 159 章 秋意泊自天地纵横卷中脱出,果不其然看见离安真君和他三叔排排坐,手中各自捧着茶盏,面前四色攒盒摆着,好不悠闲。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副场景,秋意泊还是被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大脑, 烧得眼睛发烫。 就是那种很明确的知道但凡有什么问题他三叔和离安师叔必然会立刻进来救他,但他就是很生b 要是泊意秋在就好了,要是泊意秋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够理解他为什么发火…… 秋意泊咬了咬嘴唇的内侧,他张口道∶"三叔,离安师叔,我或许叫那邪修的幻术影响到了,还请见谅——三叔,打昏我。" 秋临与抬眼斜睨着他∶"倒也不必如此。" 秋意泊握紧了拳头,"三叔,你要是再不打昏我,我恐怕就要忍不住了。'' 秋临与叹息了一声,一手微抬,秋意泊只觉得后方有劲风袭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他的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禁锢住了,下一瞬间,秋意泊眼前一黑,软倒了下去。 秋临与接住了秋意泊,将他背了起来∶"离安师叔,今日便到此处吧,我送他回去休息。" 离安真君低低地说∶"你不打算告诉他" "不必告诉他。"秋临与唇边溢出一点笑意,他想起方才秋意泊在天地纵横卷中的样子,笑道∶"此等劫数,便是告诉他除了替他增添一点烦恼外也没有什么用,我瞧他自己也排解得挺好的。" "也罢。"离安真君道∶"其实以他现在这般情况,不适合再继续大比。" "由他去吧。"秋临与说罢便背着秋意泊离开了。 他觉得天榜要不要参加,坚持到什么境地要看秋意泊自己。天榜这东西说着重要,实则也不那么重要,说不重要却又有那么几分重要,将名次奖励、修为提升一律剔除,最显而易见的好处便是扬名天下。 二十岁有二十岁的想法,两百岁有两百岁的想法,一千岁有一千岁的想法。如他,二十岁的时候他还在与他哥一起在洗剑峰上苦练剑法,畅想以后一剑出泣鬼神,名震八方;二百岁的时候想着要和他哥一起在天榜扬名,剑试天下英豪俊杰;一千岁的时候只觉得这些虚名不过外物,没什么重要的,来天榜拿一个第一,不过是为了宗门故。 宗门需要一个第一用以震慑宵小,所以他来了。 他哥没有来,固然有自身身处劫期的关系,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来了,有一个第一就够了,两人之间不必再去争谁高谁低,谁上谁下——要是换在两百岁的时候,别说身在劫期了,哪怕还有-口气在,那也是要来天榜与天下英雄一论高低的。 泊儿还年轻呢,若是不能在最渴求这些虚浮名利的时候获得这些,那也没什么意思。靠双手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不论结果是胜是负,都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慢着!"离安真君的声音从秋临与身后传来,秋临与头也不回的扬手一接,将天地纵横卷握在了手中∶"多谢师叔,明日见。" 离安真君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明日见。" 脱凡劫通常出现在修士五十岁到一百岁之间,也有一些是一百岁出头才遇上,或许还有更久的亦或者根本不会遇上的,这得看个人的缘法。 秋意泊满打满算年方二十五,又自六岁就进了凌霄宗修炼,中间还有整整十年是随着奇石真君闭关。山中无岁月,闭关更是如此,他周围亲友俱在,与他交好之人也无卡在瓶颈即将身死的——或者说这一届当中能来天榜的,只有秋意泊是卡在了瓶颈上,分毫不动。 按照常理而言,秋意泊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个岁数遇上脱凡劫。 离安真君摸了摸下巴,那什么,该不会是朔云师叔祖的那个传承幻境搞出来的名堂吧温夷光拜入他的门下,自然与他提及过此事,温夷光不过是在幻境中活到二十几岁还是三十几岁,秋意泊活了多久他没问过,但显然不会太短 ——他朔云师叔祖真是……说句不大恭敬的话,死了也不太平!看给孩子折腾的! 秋临与也在心中大骂自己正儿八经的太师叔祖朔云道君,看给孩子折腾的!敢情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是吧! 秋意泊安安分分地趴在秋临与的背上睡着,全然不知可怜的朔云道君就这么给他背了锅。 秋临与将他放在了床上,心知这兔崽子爱干净,临走之前还特意给他掐了遍清尘咒,又给天地纵横卷施了几遍清尘咒,这才将天地纵横卷放在了他的枕边,给房间留下了一个禁制后回去了。 还有事儿呢…哎,他也是个劳碌命。 秋意泊杀了那化神期邪修虽然是仗着法宝之力,可也太过骇人听闻,他还得制造点案发现场掩盖二,就说是他杀的吧——-还好是个残魂,否则尸体上残留的痕迹还是个大问题。 也不知道在山门里的阿浓如何了,有他哥看护,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远在东域凌霄宗的泊意秋忽地双手一合,捏爆了手上炼到一半的法宝胚胎…… 他看着自己精心弄好了大半的阵盘没了,伸手揉了揉眉心……罢了,今天突然意兴阑珊了起来,还是改日再弄吧。 也不急,秋意泊要回来至少还得一个月呢,天榜大比还剩半个月的流程,半个月后如果没有其他的变故,自南域返回宗门那也得十来天。 …眨眼,他走了好久了。 泊意秋托着腮看着旁边用于计时的沙漏,洁白的细沙已经在沙漏下方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上一次听见秋意泊的声音都已经快小半年了,如果算上各自闭关的时间,他已经快两年没见过他了。 有点想他。 也不是想和他说什么话,就是想和他同处在一片空间内,哪怕什么都不说,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也是好的。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泊意秋平生还是第一次这么想念一个人,这么迫切的想要见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是他自己。 他想到此处,唇畔生出了几分笑意来,他又开始择取材料,重新锻造法宝胚胎——等他们回燕京,没有个舒服又安全隐蔽的实验室怎么行他左右在山上没事儿,他一个人也懒得下山去浪,干脆就想着趁秋意泊回来之前做好一个又大又宽敞安全的实验室,到时候两人也好有得用。 想到两人即将回快乐老家去吃喝玩乐,泊意秋又开心了起来。 嗯,到时候他爹和三叔都不在,没有人逼着他们练剑啦!都说刚回家的前三天那是贵宾,他们两顶着辈分极高的名头八成也没人敢管,他们大可以快乐地摆烂一段时间,等玩够了再回修真界! 忽地,他手中蜂令轻响了一声,泊意秋低头去看,是他爹发来的消息,大意为∶在洞府里老实点稳定境界,要是被他抓到在炼器亦或者练剑就小心点! 泊意秋摸了摸下巴,啊这……反正他爹也不能闯进来,继续炼器! 他境界老稳固了!一个可以把金丹掏出来硬吃攻击的金丹境界还稳固个啥! 并计青 秋意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像是泡在温水里,舒服地让他只想叹息。 此时天光微熹,窗纸上映出了倦懒的灰蓝,充足的睡眠将他之前的倦怠烦躁一扫而空,神思清明,连眼角发梢都透露出一种惬意。 他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他睡了整整两天。 怪不得浑身发软呢,睡过头了。 秋意泊心中暗暗感谢了一下修真这回事儿,要不是修了真,他现在铁定头昏脑涨,爬都爬不起来。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要第六轮了,也不知道他会抽到什么样的对手……仔细一想自己也蛮幸运的,打到这一步好像都没有遇上什么特别厉害的对手,他身上半点伤都没有,不像温夷光第一场的伤势到现在还没好透呢。 想也是,这才半个月,寻常伤筋动骨都得养个一百天,温夷光可比伤筋动骨严重多了。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起身洗了个澡,门外此时已经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其中有弟子们低低地交谈声、长剑破空的呼啸声、衣袂轻摆的摩挲声,听着仿佛热闹极了。 秋意泊半点没有产生厌烦不耐的感觉,起身披衣束发,提着剑混入人群开始做功课。 他挥舞着疏狂剑,又没忍住暗笑——那什么,每次早上和大家一起做功课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他们已经退休了,赶早来公园健身的即视感。 如果再放个悠扬古朴的太极剑专用音乐就更像了。 哪怕是舞剑舞得快一点那也很正常嘛,公园那些老头老太都是隐藏的战神,就以前世的身体素质来看,单杠引体向上并能在单杠上旋转十几圈不带歇的八十岁老头能打三个他! 不,纠正一下,是至少三个他! "泊弟,早。"秋露黎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侧,与他闲聊∶"前两天怎么又没看见你偷懒去了" 秋意泊理直气壮地道∶"露姐,我这不是偷懒,我是负伤了好吗!" 秋露黎手持长剑的手腕微微偏了一度,又被她极快地调整了回来∶"嗯受伤了怎么受的伤严重吗我看你打上一局那个谁不是很轻松吗" 秋意泊解释道∶"三叔打的。" "该!"八成是秋意泊又招惹老祖了,秋露黎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压低了声线道∶"俗话说得好,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此乃孝道———小时候你不是常说这话吗怎么越大越迂腐了起来。老祖要揍你,你就不能跑难道老祖还能来追打你不成!" 秋意泊轻笑道∶"露姐你太高看我了,我要跑那也得能跑得掉才行。" "…也是。" 秋意泊左右看了看,"怎么没见着大哥" "大哥受了伤,现下还在修养呢。"秋露黎解释道。 "大哥没事吧"秋意泊想起来之前齐晚舟说秋怀黎遇上了一个化神修士,好像是对方出手太快,就算是秋怀黎当即认输还是受了点伤。 "没事,伤不太重。只不过大哥说下来的天榜他不打算认真打了… 秋意泊深以为然,秋怀黎虽然剑法不能说不行,但他确实不擅长武力,要是天榜是个团体赛秋怀黎估计就来精神了,毕竟他是指挥型人才,团体赛更有利于发挥他的长项。而像现在这种单纯靠比拼个人武力值的,秋怀黎就是以己之短攻他人所长,吃力不讨好,实属不必拿命去拼。"我猜也是。" 陆陆续续地又有基友凑了过来聊天,温夷光这种卷王也到了一旁,哪怕他不说话,听着也好。练剑这种日常他们都刷得麻木了,手和嘴根本就像是由两个大脑操控的,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带打磕的。 秋意泊小声地问道∶"温师兄你伤怎么样了" "还行。" 顾真问道∶"还行是什么意思快好了还是没好还是很严重的意思" 温夷光言简意骇地道∶"打三个你没有问题。 顾真∶…温师兄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们两比划比划 " "没事,不比,一会儿要上擂台。" 顾真∶" 林月清冷着脸吓退了一众偷瞄她的弟子∶"温师兄,你一会儿抽签就站在小师弟旁边,蹭点气运,别再抽个什么化神期元婴期出来了,不然伤上加伤。" 温夷光∶"可以打。" 秋露黎∶"啊对对对,打完止步第七轮,以后逢人就被说''哦,是那个天榜第一温夷光 榜出问题了,什么第一,他止步于第六轮,最后连前十都没进!'',是吧。" 温夷光∶"…" 众弟子纷纷笑了起来,"秋师姐说的是,温师兄到时候站到小师弟旁边,万一真止步于第六轮就丢人啦!" "小师弟你剑收一收,让我蹭点运道,我伤还没好,我想抽个金丹初期的对手给我送点玉玦!" "起开,作为一个剑修你这么说话上对得起宗门,下对得起道心吗亏你还说这等话,这种事情当然是我这个当师兄的先来!" "屁,我明明才是师兄,都是同一批入门的!" "谁让你当时排名不如我呢你看小师弟,现在天榜第十,怎么不听你叫一声秋师兄" "那就有两个秋师兄了!" 到最后众人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无意义的话,秋意泊暗暗决定有机会去找个说相声的先生弄个留影石,以后就早上练剑的时候放——希望到时候不会出现把人笑吐了,然后手上一松把剑甩出去当飞镖的惨案来。 刷完练剑日常后就是洗漱时间,大家各自回房休整半个时辰,随后便集合前往擂台驻地等着抽盛。 秋意泊身边围绕着一圈弟子,各个眼巴巴地看着榜令,随着金光迸溅,第六轮的对手也显现了出来。这一轮开始人数已经少了很多了,凌霄宗作为剩下弟子最多的门派,毫无意外的…… "救命,我抽中了温师弟-—!"有一名弟子惨叫道。 另一个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抽中了娄师叔呢!" "你懂个屁!"娄丞是化神期,弟子上去也就是打个指导战,打完规规矩矩下来就是了。抽中温夷光那就是有一搏之力,介于大概率会输但确实有几率赢的情况,温夷光厉害,但他不能承认自己不及温夷光远矣!虽然他们都是三十五代弟子,但他毕竟要比温夷光早一届春宴拜入山门! 要是上台就认输那可太丢人了。 "我抽到了秋师姐,秋师姐手下留情!" 秋意泊瞅了一眼温夷光的签子,又看了一眼众人∶"哎好巧,这次三到八号擂台被我们承包了!" 这次众人都是在这一片擂台中,同一擂台四场比拼,场场都有凌霄宗弟子。 众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那一片擂台所在,离安真君瞅了一眼,走到一侧与一位真君交谈了两句,顺利将自己调到了五号擂台作为监管——五号擂台在中心位置,这样不管哪个擂台出问题,他都能及时出手捞人。 他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擂台的监管人, 发现有凶溟真君在,不由松了口气。 自和长风谷一战后,凌霄宗和凶溟派以及幻海门都达成了友好程度的交际关系,虽说大家分属两个界域,但多个朋友总没错。 秋意泊是六号擂台第三场,对战的是大光明寺一个元婴期的和尚,第一场是温夷光对战金丹期同门,第二场是舒照影对战幻海门元婴初期岚烟,第四场是秋露黎对战金丹期同门,这一擂台可以说出了秋意泊这一场比较艰难外,其他都算是很轻松的。 但有一点不好。 六号擂台监管是长风谷忘川真君。 "小心些。"秋怀黎低声道∶"泊弟,你那一场务必要赢的利索,否则你可能很难赢。" 监管擂台的真君有在危急时出手救人的权利,当然,必须是要在确实危急生命的时候。但以忘川真君的脾性,他怀疑但凡秋意泊稍显弱势,忘川真君就敢上台把秋意泊往台下扔,还要宣称是为了救秋意泊。 所幸对面是大光明寺的弟子,虽然人他们不熟,但好歹也是有一面之缘的,如果忘川真君下来搅局,他肯定会偏向他们这一方。 秋怀黎的目光对上了立在台上的忘川真君,随即他谦恭地垂下了眼帘,做足了礼数。他心中则是有些许的轻蔑——修道修道,也不知道天道是怎么想的,为何能让忘川真君这样的小人修至真君境界 直白一点说就是老天爷怎么不下一道雷劈死他 "没事。"秋意泊道∶"我心中有数。" 他袖中现在有三道卷轴数百法宝,一道道放,对方连个衣角都碰不上他,要是这样忘川真君还敢下来搅局,其他真君也不会袖手旁观。 第一场温夷光与同门李望各自上台,李望摸了摸鼻子拱手见礼∶"温师弟。 "李师兄。"温夷光也拱手行礼,双方做完了礼数,各自走向擂台的两侧,等着正式开始。 秋露黎道∶"泊弟,你觉得谁输谁赢" 秋意泊一摊手∶"温师兄赢。" 秋露黎好奇地道∶"你都不犹豫一下李师兄好歹比温师兄多修炼了百年。 秋意泊正想解释,忽地听台上钟声一响,温夷光的身影瞬间消失,再下一息,台上金戈交鸣之声乍响,再一息,温夷光的长剑便已经搁在了李望的颈项上∶"李师兄,承让。" 秋露黎∶"…好吧。" 不必解释了,结果已经出来了。 李望欲哭无泪,温夷光简直强得离谱,他敢肯定温夷光留手了,他一开始还好,稳稳当当接了十来剑,紧接着就变成了胡乱接了十来剑,还没想好怎么反攻,温夷光的剑就已经到他脖子上了。 不行,没法挣扎,差距有点多了。 怪不得天榜默认他为第一,果然是真的好强。 忘川真君遗憾地看了他们一眼,他有意想要搅黄温夷光输赢,可惜了 ,温夷光半点机会都没有给他留,双方分胜负分得太快,温夷光连衣服都没有抽根丝。 双方下台,舒照影与岚烟上台,两门仍旧是遵照之前的约定,岚烟本就修为低舒照影一个境界,也没想着自己的幻术能多有用,两人宛若闺蜜似的站在了一处,还友好地聊了几句,钟声响后,舒照影非常坦然的站在原地愣是让岚烟用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幻术,然后顶着幻术把岚烟送下了台。 -幻术不是没用,是不够有用。 按照舒照影化神巅峰修为,就是找不到岚烟的人,满场随便乱挥剑都足够把岚烟避下台了。 第三场开启。 应川真君目光紧紧地盯着秋意泊,宛若一条阴冷滑腻的毒蛇——秋意泊此人倒到是他走眼了。他原以为温夷光才是凌雪宗的天骄,没想到还有一个秋意泊。 他绝不会忘记第三轮大比的时候秋意泊拿出卷轴来羞辱他们。 "凌雪宗秋意泊贝过如照师兄。"秋意泊拱手作揖。 "大光明寺如照见过凌雪宗秋师弟。" 秋意泊对面穿着黄色僧衣的和尚眉目间一派平和慈悲之气,双手合十,向秋意泊行礼道。 "恭贺如照师兄叩问元婴。"秋意泊看着与他十分熟稔,笑道∶"我不善创,接下来我有三道卷轴,师兄若是能——破去我便认输。" "多谢秋师弟。"如照和尚微微躬身∶"就依秋师弟所言。" 忘川真君∶"… 他看见这和尚就来气! 这么平和做什么秋意泊善于炼器,就不能趁着他还没放出法宝之前将他赶下台吗做什么约定,简直是笑话! 第 160 章 事实上,大部分修士都要脸,尤其是天榜这样汇聚了青年一代的地方,一个比一个要脸,哪怕是在人老成精的真君群体中,像忘川真君这样不要脸面的无赖恶棍到底是极少数。 、三、四、五…周围一圈擂台上的真君都暗暗地关注着这一场比斗。 秋意泊一口气从天榜五十八名晋升到第十名,难道只有年轻修士们好奇不,他们老成人精了,那也是照样好奇的。 他那卷轴确实有意思,可看他举重若轻的模样就知道他应该还有别的后手,今日一听秋意泊说手握三卷,大家都十分好奇他那第三卷到底是什么。 第一卷是锦鲤图,第二卷是红掌清波,第三卷呢 几位真君都琢磨着下一卷的内容,越想就越觉得巧妙,其实仔细一想就不难发现秋意泊前两卷卷轴都是在同一个场景, 无论是锦鲤也好大白鹅也好,它们都在一处桃花流水的幻景中,以他们的眼力,这两卷若是能凝炼到一卷中, 其威力必然会成倍增加。 第三卷应该也是以桃花流水为基底, 难道是桃花亦或者整个幻景都将动起来 除却这画卷,真君们还好奇秋意泊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上一轮秋意泊对战散修李晨,李晨不过是同阶,以凌霄宗的名头秋意泊打个同阶还不是轻轻松松对方还是个散修,如何能与凌霄宗、百炼山一并精心调-教出来的弟子相提并论 这次则又不同了,对手是南域大光明寺的元婴弟子,如果说有什么门派克制凌霄宗,大光明寺可以算一个,大光明寺道统乃是《无上光明渡厄接引经》,其中有神通金佛护身、光明…大光明寺的老和尚一个赛一个的难缠,风林山火样样精通。 别问他们为什么知道,打过。 毕竟他们也是从天榜走过来的人。 对着大光明寺的元婴期修士,秋意泊若是再藏私,恐怕这一局想赢就十分艰难了。 众所周知,有些金丹期的修士可能连筑基修士都打不过,有些金丹勉强和同级打个平手,有些金丹看着是金丹,实则能把元婴期吊起来打,还有的金丹能和化神期对殴不落下风。 秋意泊虽然看着是走炼器外道,但他家学渊源啊! 他爹秋应真金丹时就把元婴期吊起来打了,他三叔秋怀真也是如此,他师祖孤舟真君金丹期时和化神修士打了个平分秋色,最后愣是胜了,看得当时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那时起大家就知道自己是没什么戏了,果然孤舟真君自金丹起一路霸占天榜,直至突破炼神还虚成就四域第一战力,接下来就又变成他两个徒弟霸占天榜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两也成了真君,凌霄宗却又出了温夷光和秋意泊两位天骄。 其实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前一百有名的秋露黎、顾真、林月清他们,可惜明珠不能与皓月比辉终究是黯然失色了几分——只不过有他们在,凌霄宗的气运还能再延绵个数千年了。 哎说起来,我记得凌霄宗那秋意泊是不是也越境挑战胜了一场】一位真君开启了群聊模式。 凶溟真君道∶【是,就是和幻海宗的那一场,秋意泊对战元婴期岚烟,胜得出其不意。】 【没错,胜得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幻海真君应道。 【就是他那''清泉流响''】另一位真君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看不太上那法宝,他道∶【奇-淫-巧技,我更看好温夷光一些。】 【温夷光太过清冷,我瞧着秋意泊日后定然大有所为。】 【古来天才性子孤傲冷僻一些也多得很,不信你看孤舟真君】 【孤舟那样的有多少叫我选,我选秋意泊。】 【呵,没眼光。】 几位真君聊着聊着仿佛就要吵起来了,归元真君乐呵呵地打断道∶【离安,你说呢】 【都挺好的。】离安真君想了想,道∶【不瞒各位道友,要是他们两能综合一下就好了,一个话太少冷得跟个棺材板似地,我训他的时候总觉得我在训我师兄,好几回愣是没好意思张口,秋意泊么太散漫跳脱,怀真和应真没少摁着他的头叫他多学点多练点,我看若不是他们才进了炼神还虚,距离下一次心魔劫还远着,恐怕都要给这小子气出点心结来。】 一众真君听罢眼中纷纷染上了一点笑意,互相交流起弟子经来。一个个看着威严高玄,吐起苦水来仿佛就是普通的小老头小老太,为自己家不成器的儿孙犯愁。 【哎说起来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孙什么都好就是见钱眼开,我难道穷着他了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土鳖!】 【别提了,我新收的小弟子明明是个地灵根,却不喜欢修炼,天天躺在洞府里一动不动……涸辙遗鲋,旦暮成枯,人而无志,与彼何殊1】 台上秋意泊已经放出了第一卷锦鲤图,白卷将整座擂台都笼罩了起来,他的身形消失了去,徒留下一地桃花流水。 如照和尚此时正在与三条锦鲤厮杀,秋意泊为了保持对对手应有的尊敬,便只能直挺挺地站着等着如照和尚破卷,还得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两门好歹是交情过硬,一方把对方弟子扔进了法宝里 ,还玩世不恭仿佛幸灾乐祸的笑,别说大光明寺不开心,凌霄宗这头都要训他。 但是他忍笑忍得真的好辛苦,这些真君开的是群聊,自然没有设置什么太高的障碍,于是秋意泊拜该有用的时候屁用没有,没用的时候贼灵光的玄真眼所赐,吃了个全程的瓜。 万一他笑出声被真君们发现,会不会被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啊 笑死。 倏然之间,秋意泊心神一动,锦鲤图中便落下了无数桃花花瓣,三尾巨大的墨色锦鲤落入水中,化作了巴掌大小,日光清澈,波光轻电,纷纷扬扬花瓣悠然地落在了还一脸茫然的如照和尚身上,如照和尚举目四顾,他看警惕了许久,也看了许久,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来攻击他。 如照和尚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惬意的微笑来。 下一瞬间,如照和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当即盘腿坐于溪中石上,眉目间笑意淡去,转而是无边庄严慈悲。花瓣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发顶,又顺着他的额迹落入了他扣着莲花印的掌中。 流水微淌,带来了冷冷的清响,微风徐来,惹得桃树摩挲,落下更多轻柔的花瓣来,又被微风带着卷上了青天,碧色的天空中漫天都是淡粉色的花瓣,显得无比宁静美好。 几尾锦鲤悠然地在他身边游曳着,鱼尾修长,偶尔之间破水而出,又落入水中,激起了一捧晶莹的水花,锦鲤落入水中后又像是被自己吓到了一般,极快地游向了远方,不多时却又游了回来,与同伴悠游嬉戏。 如照和尚双目紧闭 ,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如照和尚极为辛苦。 【有点意思,这画轴还能这么用】一位真君道∶【此前还当是单纯的拟物,没想到还能以境扰心。明何大师,你怎么看】 论理说,以如照的境界这锦鲤图不难破,此时却被困在其中,那必然是受了其他的影响。 明何大师是这次大光明寺派来的真君之一,他相貌老迈,双颊却是红润,若是秋意泊不知道他的身份看见他,恐怕还得夸一句不愧是和尚,身体素质不是吹的,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中气十足!明何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老衲没什么看法。】 他一顿,接着道∶【怪好使的,回头老衲问问秋小友是否能让一卷给大光明寺,给弟子们锤炼心境也不错。】 另一位真君理直气壮地道∶【恕老道直言,老道也想要一卷。就是和凌霄宗不熟,不知道离安真君能不能赏老道这个脸了。】 一端吁: 众位真君都看出这玩意儿的好来,幻术大家其实多多少少都会一点,但是他们堂堂一派掌门/长老,总不能天天逮着弟子给弟子整点幻术修炼心境吧能触动心神的法宝那都是好东西,难得的很,尤其是秋意泊这一轴看着并无什么要命的风险,拿来给弟子修炼心境那是最好不过了。 幻海真君以扇掩唇,【我看着也觉得好。】 她是玩幻术的行家,所以才更能看出秋意泊这一卷的真意。秋意泊这一卷难得可不是难得在了不伤人,而是难得在了以景触情。 幻术想要乱人眼那是基础,不屑于玩的东西,能乱心才是上上之选,幻海宗门下弟子乱人心志一般选择从修士心结下手,当然,他们也不知道对手心结是什么,打起来哪有那个时间一点点去找所以他们通常会选择给对手就造一个心结,故而常有修士陷入了一段奇奇怪怪的幻境,其中自己是谁谁谁,遭遇了什么事,如何纠结崎岖… 若是时间充裕,幻海宗弟子则是会选择另一种方式,由幻海宗道统引发修士本身记忆深处,自然而然演化出一个足以乱人心神的幻境,这种幻境九真一假,极难突破。 可秋意泊不是以上这两种。 他就是简简单单的营造了一个金适惬意的环境,四处都懒洋洋的,悠然的,叫人心生倦意,引发人心中那一点天然的懒惰本性,叫人毫无斗志——能从这等细微的心境入手,是个好苗子啊! 幻海真君捏了捏扇柄,可惜,人家是名门出身,她是没机会了。 秋意泊是没想到那么多,他就是听了那一句 ''涸辙遗鲋,旦暮成枯,人而无志,与彼何殊''突然有了点灵感,随手试了一试罢了,没想到还真就成功了—这一句话简单翻译来说就是∶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差别 摆烂嘛!他熟啊! 其实第一卷锦鲤图方才已经快到极限了,说真的,如照和尚如果刚刚继续攻击锦鲤,锦鲤一散这一卷其实就算完了,只不过他以为还有后手,反而严阵以待,才中了他的幻境。 秋意泊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用幻术一类的神通,还有点手生。 他趁着此时招出了第二卷画卷,绵长的画布自台上摊开,悠悠清波交相辉映,或许是因为同出一人之手的原因,两件法宝并没有发生互斥的景象。两只偌大的白鹅自远处飞来,落在了如照和尚身边,羽翅微振,将上面的水珠都落了如照和尚一身。 黄色的僧衣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深色圆点,白鹅好奇地围绕着如照和尚,用橘黄色的喙轻轻地啄他的僧袍,转而又觉得没意思的松了开来,与另一只大白鹅亲密的交颈摩挲。 如照和尚睁开双眼便看见两只如漆似胶的大白鹅,他冷然地盯着它们,两只大白鹅被他惊了一下,展翅飞到了不远处的水域再度落下,亲密地替对方梳理羽毛。 如照和尚忽地张口喷出了一口血来。 秋意泊手上握着他的狙,子-弹正凝聚到一半∶"…" 不就是个让人摆烂的幻境,和尚你也不必吐血吧! 难道如照和尚和温夷光一样是个卷王让他奋斗他如鱼得水,让他摆烂就浑身不畅 -位真君大笑道∶【这一手真是…歹毒!】 秋意泊一愣,仔细地听着真君们的分析。 【可不是叫和尚看恩爱缠绵…有些损了。】 另一真君道∶【我看着倒也不像……你们看那秋意泊的眼神,八成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也觉得。】幻海真君插嘴道∶【我瞧着他仿佛就是试试自己的法宝能不能融合,结果给他弄成功了。】 离安真君没好意思说话,但是他觉得幻海真君说得对,这一听就是秋意泊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手上那怪模怪样的法宝才是杀招吧我见他对付太虚门时用过。】 翡渊真君摸了摸鼻子∶【……是,我小弟子,如今还在修养呢。】 对,他就是那个被一炮轰下台的冤种的师傅。 【藏得倒是挺严实的,八成是不想叫我们看到吧——豁,他还用极品灵石!离安真君,他这样烧钱你也不管管】 离安真君只当没听见,要是别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作为一峰掌座管就管了,烧点钱这种事情……烧的还是秋意泊自己的钱,这还是他小师叔,他怎么管 明何大师也不冷静了起来,那怪模怪样的法宝中凝聚起的灵力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若真是命中自己那傻徒弟,不死也是个重伤,他开口道∶【忘川真君,一会儿劳烦您了。】 忘川真君冷冷一笑∶【大师不必慌张,我瞧令徒即将破卷而出,秋意泊危矣。】 明何大师一顿,不由关注起六号擂台了——忘川不靠谱,他还是自己注意着点准备捞人吧。 秋意泊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指挥着两只大白鹅往远点飞去,别在如照和尚眼前碍事了,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出声道个歉,毕竟这真是意外,他一点都没有劝和尚还俗的意思,正在此时,如照和尚道∶"秋师弟高招,小僧认输。" 秋意泊∶" 他侧脸看了看自己肩头已经凝聚完毕随时可以发射的狙,陷入了沉思——争取时间,争取到了人也直接认输了,他这子弹白整了。 还耗费了他十块极品灵石用来凝聚子-弹。 这不是听离安真君科普过大光明寺的道统嘛,正所谓金钟罩铁布衫,不弄个高规格的子-弹出来秋意泊都怕破不了人家的防御。 擂台判定秋意泊胜利,他的名字后面玉玦又多了两块。 秋意泊无奈之下将两卷画轴收拾了起来,狙一会儿再放了,这子弹不能放,容易把枪管给炸了——这也是狙大威力的代价,子弹只能当场凝聚,同时也不能储存。 这赢得宛若儿戏似地,他都觉得有点不真实∶"承让。" 两人走近了,秋意泊纳闷地道∶"如照师兄,您怎么轻易认输了那幻境对于师兄来说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吧" 如照和尚眉目间丝毫没有输掉擂台的颓败,仍旧一片平和∶"若是小僧没有猜错,小僧不认输也该输了。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比。" 秋意泊尴尬地道∶"您发现了" "小僧虽心为幻境所系,但如此庞大的灵气聚集还是能感受到的。"如照和尚解释道。 秋意泊在心下记上了一笔,可惜这个bug除非他利用极品材料将狙重新锻炼,否则应该是没法改了——如果是这样,他还做成他金丹期可用的话,就得引来天劫了。 太过逆天的玩意儿天道一般不让过,除非氟金以数量来换成功率。 秋意泊不太想整个天劫出来,太过引人注目了。 如照和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向秋意泊微微躬身,行了个礼便要下台了。秋意泊手上还扛着狙呢,他连忙道∶"师兄稍等 ,我将它处理了您再下台。" 如照和尚颔首,一手微抬,示意秋意泊请便。 秋意泊调转枪口,临时往里头填充了几个纽扣大小的特效弹,向天上发出了一枪,随着一声巨响,一道虹光自秋意泊手中冲向了天际,台上台下众人都不由一震,感受到那恐怖至极的威力。 子-弹飞上了高空,直至力竭,轰然爆-炸,只见一道清晰可见的七彩灵光以波纹状自天空向周围扩散而去,众人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随之便是劲风突来,酷辣的热意接憧而至,亏得在场最低都是金丹修为,否则还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儿。 热风之后,便是漫天花雨。 台上人青衣白袍翻飞,含笑而视。 几位真君神色一变,隔空对视了一眼,摇头苦笑,看着离安真君的眼神不由带上了一点羡慕。 他们看得比一般人都要远,此时秋意泊能不能天榜第一已经无所谓了,这还是金丹呢,制作出的法宝已经有如此威力,那以后呢他元婴呢他化神呢他进阶炼神还虚呢只要他还能做出同样的法宝来,凌霄宗万年无虞了。 要是在宗门中常常备上那么几件这种法宝,谁敢来犯,弟子们就躲在护山大阵中用灵石积攒灵力放上几炮,来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哦,要是来人是单枪匹马而来,修为又极高,比如什么道君之流可能没什么效果,但对方要是有宗门呢他们宗门难道也各个都是道君亦或者得证造化了 届时只消凌霄宗出几人将对方宗门的护山大阵一破,再着弟子往人家宗门山头上发上几炮,宗门也差不多被夷为平地了。 总而言之, 凌霄宗这气运也未免太好了!自家门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弟子 忘川真君的眼神则是越发阴鹫,秋意泊此人决不能留了。 温夷光潜力再高,最多不过是孤舟第二,秋意泊这等人待他成长,却绝不是孤舟第二,他完全有可能做到成了很多个孤舟。 秋意泊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威力有点超出他的预期了,这要是他没塞那几个特效弹,把七彩虹光换成黑烟……这不就是蘑菇云他以神识检查着自己的狙,发现炮-管果然有变形的迹象——烧坏了。 这把狙算是废了。 秋意泊暗道今天难道注定要破财 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如照和尚怔怔地看着天空中的花雨,随即又看向了秋意泊∶"……" 秋意泊硬着头皮低声道∶"意外……我那法宝似乎是出问题了,对不住师兄,我回头再修修。" 如照和尚微微颔首,轻笑道∶"看来小僧认输得十分及时。" 秋意泊尴尬地点了点头,连忙下台去了。 第六轮擂台就在秋意泊的花雨中结束了去。 是夜,离安真君、秋临与再度召集众位弟子,训诫道∶"自三日后便是第七轮擂台,尔等不得大意。" 第六轮结束后,只剩二十五人有资格继续参与天榜大比了,可以说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到这一步他们的天榜之旅已经结束了。 秋意泊这六号擂台算是第六轮中最轻松的了,菜鸡全在六号,凌霄宗剩下的四人,秋意泊、温夷光、舒照影、秋露黎,全是在六号擂台晋级,其他擂台竟然全军覆没了。 却也不能怪其他人,着实是运气不大好,也有剩下来的人太强了的缘故,这一轮后剩下的几乎都是化神期,其他境界掰着手指都能算出来∶温夷光、秋意泊、秋露黎三人金丹,顾远山、池玉真以及两位不认识的修士是元婴。 好了,没了。 二十五人当中,非化神的占了七人。 秋意泊觉得是他和温夷光、秋露黎都属于运气奇佳的类型,第四轮这种正式筛选的擂台开始就没有遇上化神修士,按照凌霄宗传统金丹打普通元婴属于应该能赢系列,所以等于遇上了同阶——要是遇上不普通的元婴输了也很正常。 比如顾真就在第六轮败给了池玉真,林月清输给了顾远山。 居然已经只剩二十五个人了…秋意泊忽然有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说他自己苟进了第七轮他觉得哦还行,毕竟一共有十一轮说他苟进了前二十五,他就有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一眨眼就只剩下二十五个人了完全没感觉啊! 他总觉得天榜还长,压根还没认真打,至少他连剑都没拔过呢! 离安真君与他三叔还在瞪他,秋意泊摸了摸鼻子,专心听讲。 我真牛逼。 第 161 章 话是如此,该被训的还是被训。 秋临与不提,入选四个当中他最担心秋意泊那是情理之中,离安真君说实在的也愁得很——这次他们凌霄宗这气运吧,说不好,好歹有四个稳稳进了前五十(因为有虽然第六轮输了但是前面几轮积攒了非常多玉块的类型),说好吧,几个化神弟子意外输了,进第七轮四人当中三个金丹,真是让他没地方说理去。 这三人当中,对付个把拉胯的元婴是没问题的,但问题就在于,接下里还剩四个元婴期当中就没有谁是靠着运气上来的。 愁啊! 眼前四人眼观鼻,鼻观心,皆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接下来的对手,你们可有所了解"秋临与拿出了几块留影石,仔仔细细地给他们介绍对手,"太虚门顾远山,元婴中期,师从太虚山翡渊真君,此人自离火境后短短两年之间便已进入元婴中期,剑法双修, 厚积薄发,不可小觑。" "归元山池玉真,元婴中期,师从归元真君,同样是自离火境后两年内进入元婴中期,剑法凌厉。'' "南域尘寰派张轻音,元婴巅峰,师从尘寰派三琴真君,善音攻 "北域长风谷望云川,化神巅峰,师从上一任长风真君,此人为上一届天榜第二,他三百年前已有突破的迹象,不知为何一直到现在还不踏出那一步。"秋临与认真地看着他们,望云川三百年前正是败于他手下,论对此人实力的了解,恐怕没有多少人能胜过他。 他提点道∶"舒师姐若是遇到还能一战,至于你们三人,直接认输。" "长风谷也能算得上与我们结怨已深,不必做无谓的牺牲。"秋临与淡淡地说∶"尤其是夷光和意泊,我若是望云川,也必定要将你们击杀在擂台之上。" 秋露黎有些好奇地道∶"不是说望云川师从掌门一脉吗" 而长风谷主要是忘川这个下三滥到处结仇,从之前接触过的情况来看,忘川真君那一系与掌门那一系嫌隙颇深,不光是他们这些外人看不惯忘川真君,他们自己内部也对忘川真君有所不满。 离安真君笑道∶"那又如何同出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风谷与凌霄宗仇怨已经结下,难道长风谷还能将忘川逐出门下不成若是能,早就这么做了。" 长风谷一共就只有两位真君,掌门长风真君和忘川真君。真君是门派中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忘川真君做的那些事儿便是在凌霄宗这样拥有七位真君的门派中也不会轻易就将他处置了,更别提长风谷了。况且既然做恶事的时候人在长风谷,别人要报复自然也会带上长风谷一道,哪有让长风谷置身事外的道理 所以说,他若是望云川,哪怕是为了师门故,也会对秋意泊、温夷光这样明眼就能看出是凌霄宗下一任支柱又切实经历过忘川真君作恶的天骄下死手。 自然,这是把望云川往坏处想。可秋意泊他们想活,就不能指望别人的良心。 长风谷必然也是这么想的,与其指望凌霄宗弟子恩怨分明,深明大义,不如一开始就将他们摁死。 再者,别人说要报复忘川真君,长风谷便屁颠屁颠的将忘川真君逐出师门,不管其中原因究竟是如何,长风谷这么做了,便是告知世人长风谷软弱可欺。 要是忘 长风谷若是想壮士断腕,便光明正大的亲自处置忘川真君,再如何也不会让旁人动手—川真君游历在 外,叫仇家给杀了,那长风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简而言之,人是自家的,要打要骂要杀只能自己来,别人……哪怕是仇家苦主,那也不行。 至少不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出现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太过阴暗,离安真君并不愿意与他们多说,能体悟到多少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现在多多少少说一点是给他们提个警醒,不要遇上了还心存侥幸。 他抬眼看向眼中带笑的秋意泊——这小子八成是早想到了。 也正常,这小子从小就精,仿佛生而有知,于人情往来要么不做,做了一般都是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秋临与自然清楚秋意泊是什么德行,他警告道∶"尤其是你,意泊,不要仗着你那些法宝去挑衅,你那天地纵横卷厉害,但你不一定能撑到放出来的那一刻。'' 秋意泊乖巧点头∶"三叔,我还有两个师傅给的法宝,能抵御大乘一击,也不可以吗" 秋临与陷入了沉默,他想骂那么好的东西就用在天榜太浪费了,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算太浪费,不就是烧法宝吗这小子真不缺这些。 "随小师叔的意思,若有保命护身的良品,试一试也无妨。"离安真君眉间微微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正打算开口,却听秋意泊道∶"多谢离安师叔,之前归元真君不也给了我几个符篆嘛我擅作主张给师兄师姐各自分了两个,师叔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我们,有那么一息,足够撑到你们上台来捞我们了!" …什么捞不捞,那是救! 离安真君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将几道符篆扔到他们各自的怀中∶"门派也替你们准备了,但不及归元真君与奇石真君的好,都收着吧。"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他方才想说的也是这事儿,没想到秋意泊财大气粗一人分了两个,这样一比,门派替他们准备的保命符篆就有些黯然失色了——门派这个是春明真君做的,春明真君也善符篆,但不好与那两位业界泰山做对比。 "多谢师叔。"秋意泊先笑嘻嘻地接了,转而又道∶"那我给的这个……" 秋临与挑眉道∶"分给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姐,你还打算要回来" "倒也不是。"秋意泊大大方方地道∶"师叔替我记一笔,我好回去找紫霄阁领点贡献值嘛!我看中了几样材料,还缺这一点呢。" 离安真君顿了顿,随即笑道∶"这点事不必你说。" 要不怎么说是人精呢 送点符篆却要门派给贡献值结账,这是变着法子不居功……准不知道他手里握着几亿的贡献值他就是把整个紫霄阁外加掌门私库全掏空了都花不完。 秋临与将留影石给了四人一人一份,道∶"行了,都回去休息吧。师叔,容我先行告退。" "你去忙吧,这几日辛苦你了。"地榜目前也是快到第七轮了,秋临与还要负责那边,地榜的竞争虽然看起来没有天榜这么激烈,但到底也是个大比,今天来属实是抽个空来的。 离安真君也没有再提其他了,挥挥手让众人散去了。 秋意泊、秋露黎、舒照影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连带着温夷光都显得轻松了几分,不是他们心理素质不好,而是面对离安真君那点隐而不露的忧心确实也 给他们造成了一点心理压力。舒照影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正欲回房,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小师叔留步。" 秋意泊闻声驻足回首望去∶"舒师姐" 温夷光和秋露黎两人见状便打算先走一步回避一下,舒照影阻止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想问问你那锦鲤卷还有多余的吗借我一卷。" 秋意泊愣了愣∶"有是有,不过都不如我手上这一卷好。" 锦鲤卷对上元婴都吃力,更别提化神期了,舒师姐要它做什么 舒照影笑道∶"不必,随便挑一个给我就是了,那桃花流水看着便让人惬意舒坦,借我一卷叫我好好休息两日。" "原来如此。"秋意泊闻言便从纳戒中取了一卷全新的锦鲤图出来,这种只有特效的他不知道有多少。"舒师姐这种我有很多,你直接认主就是了。" "好。"舒照影也不客气,当即滴血认主,神识触碰上去便颔首道∶"就是这种就可以了。" 她将一枚纳戒塞给了秋意泊,秋意泊想推拒,舒照影却摆摆手扭头就走了。 秋意泊捏着纳戒随便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一些灵材,加起来刚好和一卷锦鲤卷的成本差不多,他微微一笑,舒师姐做事真让人舒服。 他又拿了两卷出来∶"露姐,温师兄,见者有份。" 秋露黎笑吟吟的接了,半点没有不好意思,温夷光迟疑了一瞬,也接了过来,秋意泊道∶"可别给我钱啊……就是个做废的玩意儿,拿回去放松放松,好好睡个觉,别想太多了,正所谓人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是按照我们三个的修为,能赢都是赚来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秋露黎翻了个白眼道∶"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秋意泊一摊手∶"那祝你们拳打化神,脚踢元婴,登顶天榜" 温夷光;" 他伸手在秋意泊肩上拍了拍∶"谢了,走了。 秋露黎见状又问道∶"我比较喜欢大鹅的那个,你再拿个大鹅的给我,这个锦鲤的我给林师姐去 秋意泊故作惊恐地后退了两步∶"露姐,你这是薅我的羊毛啊 !" 秋露黎∶"…你身上哪来的羊毛" 秋意泊一愣,忽地心生了一点倦意,他将一卷红掌清波给了秋露黎,边走边道∶"我说你周扒皮呢" 话音出口,秋意泊拔腿就跑,免得被秋露黎暴揍一顿。 他的笑声自长廊的另一头传来,秋露黎气得跺了跺脚,却当真没有去追他,她抱着卷轴,脚步却是一转,往秋临与的住处去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临与此时还在与一众筑基弟子讲解第七轮的对手,凌霄宗天榜气运不大好,地榜运气却是极好,地榜走至如今,二十五人中凌霄宗占了七人,另还有一部分弟子虽折载沉沙,前面六轮所获得的玉玦却多,就算没有机会参加剩下的五轮,前五十名也稳稳捏在手中了。 还有部分弟子在天榜中隐隐有所感悟,想来等回凌霄宗后老老实实闭个关,凌霄宗就又能多十来个金丹弟子。 他为众弟子答疑解惑,一直到了深夜才散 了去,这才召秋露黎入内。 "露黎拜见老祖。"秋露黎屈膝行礼,秋临与有些奇怪她怎么会来这儿∶"何事寻我" 秋露黎在外站了半宿,发上已为露水打湿,她却丝毫不以为意,问道∶"老祖,我见泊弟有些奇怪,最近这一段时间常常显得倦怠难言,泊弟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境" 秋临与眸光在瞬间沉了下去∶"是又如何" 秋露黎见状就知道秋临与早已知情,不由放下心来,她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嗯 秋露黎解释道∶"我来是怕老祖不知情,现在知道老祖知情,那我就放心了。 秋临与指尖轻点桌面∶"你便不担心了" "自然。"秋露黎笑道∶"有老祖在,自然会为泊弟打算,我还担心个什么" "嗯,去吧。"秋临与看着秋露黎转身离去,忽然心生了些许老怀大慰之感,他们老秋家就没什么坏种。他正为他们姐弟融洽欣慰之时,听见了已经走到了门外的秋露黎喃喃自语∶"哎……这两卷我都喜欢,锦鲤也好看,大鹅也很有意思,送哪一卷给林师姐呢" "算了,要不我再问泊弟要两卷吧!看他那到处送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很贵吧" 秋临与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盏给捏碎了,这小免崽子,手里捏着画卷到处送,怎么不知道给他送上两卷! 白养了! 三日后,休息得精神饱满的众人被提溜到了天榜擂台之下。 今日天公作美,碧空如洗,晴光潋滟。 天榜只剩下了四座擂台,东西南北各有一座,与之前的播台相比似平要更为宽敞一些,中间则是-片高悬的平台,除却榜令外便是四张八仙桌,想来应该是真君们督战的地方。 除此之外,便是满满当当的修士——他们只是不能接着比了,又不是死了,来看个热闹多正常。 二十五人被领到了榜令之下,归元真君立在众真君之首,他仍旧是一副和煦慈蔼的模样,他眉目含笑,扬声道∶"诸君行至此处,善。" 众人齐齐应道∶"多谢真君。" 归元真君望着台下二十五人,这二十五人按照往日的惯例,应该很快便会踏入炼神还虚境界,与他们比肩。 "今日天榜第七轮开启,望诸君尽力而为,不负道心。'' "是。" 归元真君手中拂尘一挥,数道金光自榜令中迸溅出来,落入了个人之手。归元真君再度摆动拂尘,榜令之上个人姓名后便出现了各自玉玦的数量,而天空中所悬着天榜上,能进入第七轮的修士的姓名也浮现出了淡淡的金辉,叫人一眼便能看见。 与此同时,有十六位真君手中也接到了榜令签,拿到令签的便上至中央平台按照方位落座,一张八仙桌四面居然坐满了真君,可想而知天榜有多重视。 秋意泊首先看的就是榜令,天榜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看的,榜令这等赛程表才是他应该关注的。 第七轮参赛者二十五人,两两捉对,会有一人轮空,秋意泊便从后往前看,果然最后一排就是轮空的人姓名——可惜,这次不是他,而是西域的一名化神巅峰。 再往前看,便是舒照影 的名字,舒照影在北方擂台第一场,对战西域千秋谷化神巅峰吴令,在往前看,是秋露黎对战池玉真,温夷光对战南域大光明寺化神巅峰真觉大师………果然,温夷光和秋露黎这两场都不好打啊。 池玉真他熟,平心而论,他觉得池玉真是秋露黎的快一步模板,池玉真和秋露黎若是在同一个境界,他们两的实力就是伯仲之间,但池玉真如今已经是元婴期,秋露黎想胜他就很难了。 温夷光更不必说,金丹中期对上化神巅峰,还是克制凌霄宗的大光明寺弟子,他这一战能赢得概率不大。这一次他们两人的签唯一令人值得欣慰的一点就是没遇上有仇的门派的化神修士,虽然能获胜的概率不大,但是性命是无虞的——只要不是自己想不开去拿命换胜负。 他一直看到了第一,才看见了自己∶东域凌霄宗秋意泊对战东域太虚门顾远山。 哎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侧过脸去,便看见了也在看他的顾远山。秋意泊拱了拱手∶"还要蒙顾道友照拂了。 "秋道友客气。"顾远山也拱了拱手∶"之前在台下看秋道友的法宝神妙,早就想领略一二了。 他眨了眨眼睛∶"早知道秋师弟有这一手,当时在离火境就不该让你炼什么丹。" 秋意泊笑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顾师兄要不再等等下回进秘境的时候我通知顾师兄,到时候顾师兄出材料,我最多给你打个七折如何" "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怎么也得打个五折吧" "那不行,掉身价。"秋意泊道∶"你也不看看我出身何门何派,不能坏了行规。" 两人说着说着便往东擂台去了,两人编号是一,那就是东擂台第一场。 场下其他修士几乎也在瞬间找到了自己的对手,也并非剑拔弩张,化神期的修士可不像是秋意泊他们一样修行了十年就给匆匆拎到天榜了,大多修行已经近千年,彼此之间也相互认识,多是像秋意泊他们一样各自聊上了,一时间场面显得极为和谐,浑然看不出一会儿他们就要生死搏杀。 秋意泊脚尖一点,便飞身上了擂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一瞬间似乎有人在叹息。顾远山也上了擂台,道∶"别看,否则有你受的。" 秋意泊不信邪,侧脸看了看台下,忽地见台下围观的修士们突然就兴奋了起来,下一刻无数香襄瓜果就扔上了台。 秋意泊严格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猝不及防之下愣是被一个硕大的桔子砸了个正着,那力道可不是什么凡间少年男女轻飘飘的扔个什么过来——就是那样被苹果砸着了也不太好受,更何况台下都是修士 最低也和他一个修为的那种。 "秋真人风姿卓绝,我心悦之——!" "秋真人,我愿为秋真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这其中有男有女,甚至男性修士还更多一些。 秋意泊只觉得肩头剧痛,脑中基佬雷达都响成了一片,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顾远山长袖拂了拂,替他拦下了几个香囊瓜果,顾远山笑道∶"都说了叫你不要看台下。" 秋意泊苦笑道∶"我怎么知道" 大家都是修士哎!至于像一条普通的颜狗一样吗 顾远山道 ∶"别笑了。" 下一秒,扔上来的就不是瓜果香囊了,而是纳戒和法宝∶"秋郎君,在下的大刀好使!" "秋真人,纳戒中有丹药,务必收下一 秋意泊直接冷了脸,想着林月清和温夷光日常挂在脸上的模样,淡淡地道∶"不必。" 往日常笑的人冷了脸,众人也知道他真心不悦了,唉声叹气地收了手。 之前怎么没有这么夸张 秋意泊不知道的是,之前大家还有所收敛主要是因为他还没有进第七轮,能进第七轮,不管是运气还是如何,都是实力的象征,修士也是要脸的。一个修士再好看,空无实力也不值得人去崇拜,秋意泊能入第七轮,便是实力的象征。 再者大家之前大多也是有擂台要打的,实在是自己没有,自己同门也有,大部分人还是以宗门为重的。不像现在——天榜擂台如此紧凑,可以说为修士们提供了地利之便,站哪儿看擂台都没差,于是乎某些人就凑在了一起,自然看起来比之前要夸张得多。 场上忽地响起了沉重悠长的钟声,擂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清扫一空,出现在了台下,四方禁制升起。 秋意泊和顾远山各自一礼,背道而行。 顾远山扬声道:“秋师弟,小心了。” 秋意泊颔首,钟声再响,秋意泊瞬时便欲抖开手中画卷,不料画卷堪堪下落不到一息,一点寒芒便飘然而至,画卷之上先是出现了一点波纹,随即清波乱摇,帛面出现了一点裂痕,下一瞬便有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自画卷中破出。 锦鲤图炸成了数段,秋意泊于漫天飞舞的白绸之间以画卷木轴为剑,抵住了那忽如其来的一剑。 秋意泊挑眉道︰“顾师兄不是说想试试我的法宝?” 顾远山笑得十分坦然:“我后悔了,你那法宝太费时费力了,还是尽早将你送下去吧。” 第 162 章 "是不是还要承蒙顾师兄看得起" 秋意泊和顾远山虽然是通过泊意秋,可也算是在离火境中相处一月有余,他是什么人,他一清二帏。 顾远山说要挑战他的法宝, 临时变卦秋意泊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甚至可以这么说, 顾远山何尝不是因为吃不准他的实力,不想被他消耗太多,从而决定先下手为强呢要是他的法宝远远低于顾远山的实力,顾远山就是硬吃了又如何 顾远山对他自己看来也没有那么有信心。 顾远山微微一笑,他周遭浮现出万千剑影,如浮光而来,"自然,小看了秋师弟那可是要倒霉的 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秋意泊以与顾远山对拆了数百招,并不见秋意泊如何动作,可顾远山那些剑影却没有一道能真正近他的身。顾远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剑影如网,下一瞬间,秋意泊身上爆开了-道如月色般的清光,顾远山手中长剑与清光所触碰,划出了一道耀眼的火光。 顾远山忽地心生不妙,身形一晃,陡然自秋意泊面前消失,身化九影,倒不是他分出了八道分-身,而是速度太快留下的残影。可当他每踏出一步,每路过一处,脚下必然会触发一件法宝, 刀剑散发着微微的冷光,银针如暴雨梨花倾泻而下,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顾远山身后已是刀山火海。 忽然之间,有一柄尖刺出现在了顾远山的头顶,不知是何时被秋意泊放出来的,或许它早就在那里等着顾远山的到来。它来的悄无声息,仿佛就站在原地一般等着顾远山撞上去,等到顾远山发现之时只能以长剑相扛,万千尖刺迎面而来,身后又有刀山火海紧追不舍,顾远山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只听见叮咚之声不绝于耳,顾远山勉力避开了大多尖刺,可还是有一柄尖刺擦破了他的皮肤,点鲜血自他手臂上溢出,而那柄尖刺好像也完成了任务一般,雾时间尖刺上焕发出了浓重的血色,化作一道血河裹挟着浓烈的腥风而来,顾远山心道不好,再有一息,便见血河中升起了一个人影,''他''通体以血凝成,没有面目之分,仿佛就是一道日光下落在地面的影子。 可''他''的出现,却让顾远山心中危机感大作,那血影虽看不清面目,可那头发、那衣服的样式………乃至通体气息,居然和自己别无二致! 方才那尖刺! 台下围观的修士也纷纷惊愕不已∶"这……这法宝好生邪门!" "秋真人居然拥有这等血煞冲天的法宝!" 众人惊讶于秋意泊这等名门大派出身的弟子居然会有这样邪门的法宝,更惊讶于秋意泊居然等到了第七轮才拿出来用! 台上几位督战的真君也十分疑惑∶"这法宝好生邪异,威力不低,离安真君,你可知道其来处" 离安真君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不过是件玩意儿罢了,应是奇石师兄给的。" 秋意泊被奇石真君收入门下这事儿也不算是个秘密。 奇石真君业务广泛,有些奇怪的法宝也不稀奇,但既然他能给到秋意泊,自然就不怕他们去查。众真君放下心来,心道不是和邪道有什么牵扯就行,继续专注地欣赏起这一场比斗。 不得不说,秋意泊虽然是个金丹,但面对着太虚门天骄顾远山居然还能占了上风,秋意泊此前还可以算作是运气好,可顾远山是正儿八经胜了一位化神期修士才得以今日站在了台上,怎么能不叫人啧喷称奇。 离安真君见蒙混过关,心中松了口气,这玩意儿他前天看见时也暗暗心惊——秋意泊说是自己前阵子和秋露黎她们溜下山去逛庙会,顺道买了几个雕件儿,这法宝便藏在一件雕件中。 根据他本人的说法是这法宝挺好,但可惜炼制手法太粗糙,里头还留着原来主人的一丝神识印记,不过印记黯淡,八成原主已经是残魂状态了,秋意泊顺手就给抹了,甚至还道已经传信给了大光明寺,叫他们去山下搜搜山,有邪修隐匿在他们下院周围。 至于这法宝嘛……堪不上什么大用,等回头打擂台的时候拿它当炮灰倒是不错。 顾远山看着那血影,心中转念一瞬,脚尖一旋,居然直接放弃了与那血影纠缠,身躯调转方向冲向了后方紧追而来的法宝。 秋意泊立在原地,左右手各持一卷,画卷铺展而开,轻而易举的笼罩了整座擂台,一条桃花清溪刹那间便出现在了顾远山脚下,顾远山只觉脚下一空,发现几乎所有落脚点都已消失不见,而溪水之下,几条墨色锦鲤张开了如同深渊一般的巨口,静静地等待着他。 不是被他毁了吗怎么还有 这等疑惑在顾远山心头一掠而过,他却没有这等心思再去纠结这种微末之事,他在低头下望的那瞬间,见脚下为深渊巨口悠然以待,不禁自脊椎中泛出了一股战栗之感——不能下去,决不能触碰水面! 可他下落之势已成,他不得不挥剑而下,剑气成就一条银色龙影,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了下方深渊巨口。下一瞬间,一条巨型大鱼破水而出,一口便吞了那银龙,若不是去势已尽,恐怕要连同顾远山一并吞下。 这再度坚定了顾远山绝不下水的决心。 其实到了元婴期凌空飞翔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可到底不如脚踏实地来的方便轻松。 顾远山眼前忽地暗了下去,无边夜幕以燎原之势吞噬天空。他不由的看向了紧追而来的法宝,它们在半空组成了一道极其简单的又极难破去的大阵——三才阵。 三才三才,前为盾斧,后为刀枪,左右两翼法宝呈包围之势向他袭来,大后方更有血影与三只法宝,一为弯月,一为群星,一为夜幕,幻化出了如水夜色,就是它们将天空遮了去。 它们有什么作用顾远山不知道,但绝不是他喜闻乐见的。 至此前后左右并天、地,尽数为秋意泊的法宝所占领。 果然难缠透了! 顾远山暗骂了一句,他果然没有高估秋意泊! 其实话又说回来,只要有钱买得起这么多法宝,随便一个金丹也可以布成此阵,但问题就在于别说金丹了,就是元婴、化神,哪怕到了真君境界,也经不起这么个花销吧!也就是百炼山的弟子才能这么豪横! 百炼山的弟子皆是紧紧地注视着台上一举一动,连哼都不哼一声。他们要是知道顾远山所想,可能会大声说上一句∶就是百炼山的弟子也没有这么豪横的好吗 ! 众人目不暇接地看着秋意泊斯里慢条地铺设着一卷又一卷画轴,有人数了,秋意泊的卷轴已经出现了二十七卷了!且都是单一的《锦鲤图》。 众修士都在心中纳闷,这《锦鲤图》虽然强横,但也只是个金丹期的法宝,秋意泊做上几十件了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秋意泊倒不是火力不足恐惧症发作了,而是他觉得不会亏。这玩意儿以后肯定好多人问他买,他多做些也不愁卖。 于是他大手笔叫万宝炉整了个全自动流水线,批了三千轴的材料进去 ,可能是数量多了,又或者这次运气好,最后林林总总出了约莫五十轴能用的,其他美丽花瓶也不愁卖,等他有空了调-教-调-教,就是一个舒服的能够叫人舒缓精神的好地方。 他知道单一卷轴用来打个金丹或许还行,到了元婴就十分吃力了,而第七轮中剩下的元婴期不论是谁都是能打得过化神期的那种元婴,一卷卷轴根本不够看的,于是干脆以量取胜,用量变来达成质变。 -—而目他也没全放正儿,八经的卷轴 ,其中有一半是漂亮废物,整个全是鱼嘴的溪水唬一唬顾远山罢了。 等打完了天榜,剩下的再收拾收拾,能卖的卖了,哪怕不能卖,以后当见面礼送送人也好嘛! 桃花清溪也为夜色所占,脚下冷冷清波之中隐藏着无数杀机,弯月如勾,映于水面之上。顾远山只见那月色迫人,脚下居然出现了一点迟疑,他不敢再犹豫,踩着溪涧中落错的乱石,不管不顾扑进了法宝右翼之中! 雾时间,火光四起,刀光剑影纷涌而至,顾远山左支右应,长剑挥洒,剑影他在周围行了一道龙卷,以坚不可摧之势狂卷向秋意泊的法宝大阵,剑龙卷所过之处,法宝轰然碎裂! "是太虚门神通剑影狂风!"有真君低声议论道∶"顾远山居然得了其中真味,果然不错。" 翡渊真君斯文浅笑,心中自然是有些许得意的,这可是他的弟子。他笑道∶"劣徒学了这剑影狂风两百多年有余,能有一二真意也是应该的,倒是秋意泊,真是让我等心生畏惧。" 离安真君坦然相受∶"是,区区修行十载,能有这等境界,我凌霄宗幸甚至哉!" 归元真君洒然一笑∶"好了,莫夸了,再夸下去离安要坐不住了。" "归元师兄!"离安真君不忿地道∶"有您这么说我的吗" 位真君摇头笑道∶"我若是门下有这等弟子,莫说我坐不住,就是说我站不住都行,这秋意泊着实很有奇石真君当年的风采。" 奇石真君成名绝技之一便是法宝大阵,昔年奇石真君游历在外,彼时还是元婴修为,不想遭遇仇家截杀,奇石真君虽侥幸逃脱却也重伤,当中还有些隐秘,时间过久已不可考,总之等奇石真君伤愈之后便数以万计的法宝组成的大阵杀上其山门,要求对方交出仇家,结果造拒。 对方门派虽无真君坐镇,却有数位化神巅峰,结局是奇石真君仗着法宝大阵,毫发未伤的铲平了人家山头,连带那几位化神也死在了这一劫中,那宗门不久便消失于修真界之中了。 从此之后就没人想找奇石真君麻烦了——逼急了这个人,他是真的能花钱也花得出这个钱铲平了你老家啊! 以一当百,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如今看秋意泊,也有那么几分真味了。 翡渊真君摸了摸鼻子,得了,谦虚了一下发现论起来秋意泊确实是比顾远山要厉害得多,自家的顾远山修行数百年,和一个修行了十年的年轻人打了个平手,甚至还略显下风,那确实是个 ''不成器的弟子''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 顾远山此刻为法宝大阵吸引了全副心神,可谓是手段齐出,法宝的数量太多了,那些法宝为秋意泊所操控,每当他出剑之时,便有防御性质的法宝上前,当他转身去应对其他角度的法宝,背后又总是会冒出无数刀光剑影。 实在是难缠至极。 顾远山他一手掐诀,口中低喝∶"…上清三光,唯我独尊,去- 他手中白虹乍现,呈放射之态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白虹所经之处,居然没有一个法宝能抵御这一击,居然叫顾远山清空了一片出来,顾远山心中微喜,暗道可惜了。 ——可惜了秋意泊是个金丹,法宝也已金丹期为主,他若是个元婴,这些法宝没有那么容易被他解决。 不过幸亏秋意泊只是个金丹,否则他焉能支撑到现在 怪不得百炼山态度傲慢,却从无人主动与之作对,若百炼山人人都是如此,谁想与他们做对 顾远山朗声道∶"秋师弟,你的法宝还够吗" 秋意泊的声音带着一些笑意,自四面八方而来,"顾师兄为何这么说" "我只是有些厌倦了,你那些法宝没意思。"顾远山暗中扫视着四周,他想找出秋意泊在哪个角度——继续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必须要找出秋意泊,擒贼先擒王总不过是这么个道理。 "顾师兄再努力些,快了。"秋意泊轻笑着道。 顾远山惊愕地看着面前三才阵中空白的位置又被法宝填补上了。 "哎,这没完没了了。"一位真君带着笑意摇头道。 和百炼山的弟子打就是这点不好,打不完他的法宝之前你休想碰他一根指头。 "怎么不是"另一位真君附和道∶"奇石真君太宠溺弟子了。" 他们知道秋意泊炼器厉害,可如今台上出现的法宝算一算至少有几百了,哪怕秋意泊日夜不停地炼器,他修行至今也不过十多年,怎么想都是奇石真君赐下的。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也是,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弟子,别说是法宝了,只要他不欺师灭祖,怎么宠都不为过。 离安真君笑而不语,这一波他在大气层——没想到吧,真正奇石真君炼制的法宝秋意泊还没用出来呢,他用的全是自己炼制的。他那个道统委实有意思,只要秋意泊做过一次的法宝,第二次便不用秋意泊管了,给足材料 ,人有灵力就行了。 "不过这样下去,秋意泊还能剩多少法宝"一位真君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是了,法宝总是有一个上限的,奇石真君哪怕送了他数万法宝,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光顾远山毁去的就有一百之数了,哪怕秋意泊今日赢了,第八轮如何,第九轮如何他还够用吗 忽地,台上响起了一声轰然巨响,秋意泊手持一古怪的法宝,瞄准了顾远山便是一炮,那法宝众人都留有深刻的印象,可当真正落在了人身上的时候,众人才知道这究竟有多么恐怖。 画卷所成的桃花清溪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波澜,先是以顾远山为中心紧缩,刹那间又随着那一声巨响迸溅而开,众人立在台下,只见无数清泉扑面而来,重重地击打在了擂台四周禁制之上,又在下一瞬间化作了一道轻烟,消散于空中,天空中飞扬着数以万记的绢帛,竟然是这画卷都吃不住这一记余波,当场炸毁了。 而中心点的顾远山形容恐怖,衣衫残破,俊美的面容被毁了大半,身体的右半边更是鲜血淋漓,一条手臂已然没了。 小溪波澜之上,一条蔫了吧唧的墨色锦鲤从中一跃而出,将顾远山的断臂吞入了口中。 周遭幻影褪去了些许,露出了秋意泊的身影来。顾远山近乎冷漠地看着秋意泊,那条锦鲤游到了秋意泊身边,将断臂给了秋意泊,秋意泊手中一动,便有一只法宝出现将顾远山的断臂归置了进去。那法宝外形是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又像是一座小型的冰棺,那冰棺吞了顾远山的手臂后便出现在了擂台的一个角落,安然得贴着禁制,而禁制外则是负责太虚门的百草谷当归真君及其弟子(翻了十倍价请来的)。 秋意泊含笑道∶"顾师兄莫慌,你的手臂我替你存着,一会儿打完了你往那边去,请当归真君替你缝合便是。只是你小心些,不要往那个方向打,那法宝可不是为了打斗研制的,架不住您一剑。" 断臂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哪怕是对着一个元婴。 可以说就是因为已经元婴了,这才更为要命。 元婴期时因晋升时的质变的关系,修士有一次断肢重生的机会,再下一次就要等叩问真君之境了。但话又说回来,断肢只要保存完好,还保住了活力,医修又近在眼前,断个胳膊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种科学都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修仙了还搞不定。 秋意泊指尖一点,无数法宝浮现于他的身侧,形成了一道宝光氤氲的光环。秋意泊微微一笑,犹如清风拂面,问道∶"顾师兄,还要继续比吗" 那古怪的法宝中又凝聚了一道巨大的灵力流,空中几乎都能以肉眼看见灵力的轨迹。 它正对着顾远山,只要顾远山说一个''不''字,那就等着再吃一炮。 顾远山肩头血流如注,他看着那古怪的钢铁法宝,苦笑着道∶"我还有的选吗" 秋意泊实在是太让人……心生绝望了。 他其实一直防范着秋意泊这柄威力巨大的法宝,可方才那数百件法宝一拥而上,天地八方之间为他的剑锋席卷,不知为何……他居然忘记了秋意泊还有这柄法宝。 他的全副心神都为那三才阵所吸引了,想着或许秋意泊已经无力再控制多余的法宝了-要是一个人同时能操控数百法宝,还有心思腾出手来用另一件堪称杀招的法宝,这人得多恐怖 区区金丹修士,居然恐怖如斯,简直是……不堪想象。 "有。"秋意泊轻笑着说∶"这样的法宝我还有数十件,顾师兄若是有信心,挨过这数十炮,我也只能认输下台了。" 秋意泊一手在扳机的位置,"顾师兄着实厉害,我实在是不敢让顾师兄拖延时间,三息,选吧。" 顾远山没有让秋意泊再去倒数,他扬声道∶"我认输。" 再比下去无益了,他如果继续比,那就要面对丝享没有减少的法宝大阵,还要面对这恐怖的法宝数十次打击,他没有这个信心——就算是赢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吗 今日他从这个台上下去,第八轮绝无可能获胜了。 一开始他就不该让秋意泊有机会困住他。 -旦被秋意泊困住,这就意味着除非能在瞬间破除他所有法宝,否则连近他的身都做不到。 擂台判定成败了,秋意泊将狙的枪口调转向上方,送出了这一枪,恐怖至极的威力将空中白云击散成了数道波纹,顾远山到了这一刻才真的相信他若是不认输,秋意泊确实是还有数十只这样的法宝等着他。 随着漫天枫叶落下,台下修士皆欢呼了起来∶"秋真人神威——!" "秋真人胜了一 秋意泊撤了画卷,走过去一把架起了顾远山,另一手拎着那小冰棺道∶"顾师兄你这真是……让我破财啊。" 顾远山一手挂在秋意泊肩头∶"我自己能走。 "哎,这不是显得我有风度嘛。"秋意泊状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天榜,"我天榜排名又涨了。 顾远山看了一眼,秋意泊自第十名涨到了第八名。 "天榜还算是准。"顾远山道∶"下次遇上化神,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多谢顾师兄提点。"秋意泊笑眯眯地说∶"我还有别的法宝,光卷轴还有两卷你都没用上悉、 顾远山顿了顿,十分认真地道∶"你真有钱。 "客气。"秋意泊又爆了个料∶"其实当时你们拿走了不少焰晶,我也拿了不少——那个迷宫墙就是焰晶,没想到吧亏了有那些焰晶,否则顾师兄今日也见不到法宝大阵。" 顾远山∶"…你就这么告诉我当真可以" "这不是相信顾师兄为人嘛。" "你告诉我作甚" "这不是我看着顾师兄很疑惑我为什么不心疼钱吗不过我还是心疼的,要是顾师兄能赔我点法宝钱就更好了。" 顾远山∶"" 秋意泊将他交给了当归真君,一派斯文儒雅地拱手道∶"有劳真君了。" 当归真君颔首,劈手就将顾远山打昏了去,然后自己开始研究那冰棺法宝了。 秋意泊∶""真君,顾师兄的手…" "死不了!"当归真君头也不抬地道∶"我先看看这冰棺…卖吗" 秋意泊∶"不卖。" "那我就不付钱了。"当归真君说罢,啪的一本手册扔到了他的怀中∶"听说你与半真师姐学了点炼丹术,这是我的手札,就当是换了。" 秋意泊∶" 一众修士∶"" 百草谷弟子∶妈的,好羡慕,这可是当归真君的手札啊! 第 163 章 这一波强买强卖惊得秋意泊可谓是目瞪狗呆, 他那个冰棺说白了就是个保鲜的冰箱,另外又参照半夏真君的手札整了点活性药物进去,说成本吧……咳,边角料做的。 换了个当归真君的手札回来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咳嗽了一声, 周围同门纷纷侧目∶”秋师弟你没事吧” ”可是太虚门那厮下了暗手” 秋意泊摆了摆手∶”我无恙,就是刚刚吃了口风呛着了,多谢各位师兄弟关心……温师兄,露姐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下一场就是你们了吧!” 温夷光微微颔首, 抱剑转身离去,秋露黎笑眯眯地拍了拍秋意泊的狗头,”你说呢” 秋意泊轻笑了一声,想了想左右无事,干脆跟着他两一道往隔壁擂台走了过去,脚步一动,却发现众位同门的脚步也动了∶”就等着秋师弟打完呢,走走,我们一道去看秋师姐和温师兄的擂台。” 秋意泊与秋露黎并肩走着, 问道∶”露姐, 你有把握吗” ”还算是有。”秋露黎伸手拂了拂耳边的鬓角∶”这不是等着你下来吗池玉真与你相熟,等着你说说他的弱点。” ”原来露姐不是担心我的擂台啊!”秋意泊挑眉道。 ”那自然。”秋露黎也跟着挑眉,两人的眉间之间本就有些微妙的相似感,做出同样的表情时那种血脉相连之感越发明显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赢就赢,输就输。” ”哇,姐姐你冷漠无情!” ”对对对,我还薄情寡义。”秋露黎眉间带着些许轻松愉悦的笑意与他抬杠,忽地听见有人道∶”十二妹妹 ,小弟,还请留步。” 凌霄宗众人都不禁回头望去,秋露黎和秋意泊则是意识到了是谁,两人回头齐齐道∶”十哥。 来人正是秋奇黎。 秋露黎率先道∶”十哥,有什么事吗 ” 秋意泊见秋露黎问了,他也便不在开口,经上回一晤,两人都意识到了秋奇黎与他们已经彻底陌生了起来,上回相见就没有话可聊,不知道这次秋奇黎主动来又是何事。 秋奇黎面带笑意∶”恭贺小弟旗开得胜。” 秋意泊颔首∶”多谢十哥。” 秋奇黎点了点头,居然也不再多说什么,拱手一礼后便离开了,秋意泊和秋露黎有些茫然,但一时之间也觉得就是秋奇黎来恭贺秋意泊擂台大胜,好歹也是堂兄弟,秋意泊却总觉得秋奇黎有什么未尽之语。 不像是会特意来恭贺他的样子—按理说,他们从小一起玩,一起读书,就算是十数年没见面,,秋奇黎输在了第四轮还是第五轮擂台,但凡有心,过来找他们说说话又如何 感情都是要联络的,怎么前头秋意泊、秋露黎胜了他也不来恭贺,反倒是这一场特意跑来了 秋露黎扯了一把秋意泊∶”走吧,再不过去我就要不战而败了。” ”嗯嗯,我们走吧。” 秋露黎每次擂台要么和秋意泊刚好是同一时间,要么就是秋意泊打完就有事溜了,秋意泊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秋露黎的擂台。 池玉真也在台下候着,旁边是齐晚舟,齐晚舟正一脸 039039我就是个冤种039039在给他保养长剑,见他们来了就连忙招呼道∶”小师叔,我们在这儿呢!” 秋意泊带着一众师兄弟凑了过去,齐晚舟和两三名弟子都在台下支棱了个小摊,上面挂着 039039保养法宝100中品灵石,完善保养50上品灵石,修缮详谈039039的字样,根据弟子水平不同,大家摊子上的价格也不同,这场景,都快让秋意泊梦回前世天桥下面贴膜的了。 池玉真颔首道∶”池玉真见过各位凌霄宗道友。 众人也纷纷还礼,秋露黎 爽快地道∶”我就是你的对手秋露黎。” ”秋道友。”池玉真也算是和秋露黎是拐弯抹角的朋友——因着离火境他和林月清算得上朋友,又和秋意泊算是豁得出命的交情,四舍五入秋露黎自然也能算朋友。池玉真露出了一点笑意∶”还望秋道友手下留情。” ”泊弟” 秋露黎眼光睇向了正在保养宝剑的齐晚舟,,秋意泊闻弦音而知雅意,接了秋露黎的长剑问一个弟子借了摊子,撩了袍子坐下了,认命地给她保养了起来。秋露黎这才满意地道∶”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齐晚舟瞅了一眼∶”此前我就想说了,小师叔,你们这一批制式剑也太好了。 秋意泊毫不脸红的道∶”我出手自然没有什么不好的。” ”秋师姐的宝剑比池玉真的这把也不逞多让。” 秋露黎和齐晚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两句,闻言就看向了对方的宝剑,都说剑如其人,秋露黎的长剑不如其他女修般精致华丽,反而满是风霜磨砺之态,反观池玉真,他的长剑是离火境时秋意泊与齐晚舟共同铸造而成,如今依旧焕然,两人看了这一眼,便对对方的风格有所了解了。 台上已然分出了胜负,正好齐晚舟和秋意泊也保养地差不多了,两人纷纷取剑上台。 齐晚舟双手拢于袖中,他也算是阅剑无数,道∶”没想到秋师姐原来是那样的性子,看来与玉真有得一拼。” ”怎么说”秋意泊关于这一点倒是真不如齐晚舟。 ”玉真爱剑如命,秋师姐却视剑为工具,这一场恐怕还有得论道。”齐晚舟斟酌了一下用词,想了想还是坦白的说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样。 台上二人各自行礼,钟声一响后池玉真与秋露黎各自化作一道流光,众人目不暇接的看着台上,两人速度极快,有些境界低微的弟子几乎只能看见处处炸开的火花,却看不见人在何处。 秋意泊仰首看着台上,心中不禁感叹——有些低估秋露黎了。 秋露黎的剑道极为凌厉霸道,只知向前,不知后退,剑如银龙入海,反观池玉真,他的剑同样凌厉,却不如秋露黎那样一往无前,一时之间秋露黎居然还占了上峰。 他突然意识到齐晚舟那一句话的意思了。 秋露黎有一种我武惟扬的气势,她即是剑,她手中剑不过是身外物,她愿意,飞花落叶皆可以成剑,若是没有,她在她便是剑,故而根本不惧折损手中长剑,而池玉真爱剑如命,比起秋露黎来说,他有些束手束脚。 他心疼自己的剑,如同心疼自己的手足。 这并不是指池玉真不如秋露黎的意思,而是他们的道不同,各有优劣。 翡渊真君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低声道∶”过刚易折。” 离安真君则是道∶”这才是我们凌霄宗的弟子,若这点气势都没有,也不必再修剑道了。 其实凌霄宗内秋露黎这样的弟子还是少数,可这少数中大部分人的剑道都入了臻境。离安真君目露欣赏之色,转而又觉得可惜——这一届天榜时间实在是太不凑巧了,秋意泊、温夷光、顾真、秋露黎这几个他们看好的苗子修行的时间都太短了。 短到了太过勿忙。 叫他们来天榜,其实一开始只是为了让他们涨涨眼界,并未指望他们这一届能在天榜获取什么样的成绩,却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留下的,居然大多是他们这一届的弟子。 要是再给他们三百年……不,两百年,哪怕一百年,天榜前十,他们凌霄宗可以占去半壁江山! 真是太可惜了。 秋露黎额尖出现了一点汗渍,她眼神坚定,与池玉真转瞬之间便是数百招已过,从 一开始的稳占上风,道现在隐隐有颓唐之势,她也并未露出一点动摇。 她能赢吗 不可以。 但是她有资格试试她可以走多远。 池玉真仍旧是抵挡着秋露黎来的每一剑,不管秋露黎是迅猛如风,还是出手如电,他都稳稳当当地抵御住了,不知过了多久,忽地,秋露黎长剑崩裂了开来。 池玉真收手∶”秋师妹,承让。” 秋露黎看着自己手中断裂的长剑,洒然地将剑一扔,拱手道∶”多谢池师兄指点,待我入元婴,再来请教。” ”一言为定。” 秋意泊一进屋子就觉得似乎有异常,他心中一动,忽地一只冰凉的手自后方扼住了他的颈项,有一把森冷的声音古怪地道∶”好一个漂亮的小郎君…… 秋意泊立在原处,没有回头去看,淡淡地道∶”道友想要如何” ”某家平生无他爱好,只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忽地,秋意泊颈项上一凉,像是叫人舔了舔似地,秋意泊神色变幻,耳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采花贼” ”正是。”那人嘿嘿地笑了笑∶”小郎君可闻东淫西贱南荡北色,某家正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的小□□周伯通!1” 秋意泊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喷笑出声∶”操,差不多可以了!” 身后那人也笑倒在他肩上,松松地搂着他腰,还在他腰上捏了一把∶”不错,还胖了些,摸起来更舒服了……没想到吧,这么久的台词我还记得!” 来人是谁自然不必多说,谁能轻而易举进他的房间还能不触动他所有的禁制谁能说出这样的句子来自然只有秋意泊了。 ”笑死,我也记得好嘛!”秋意泊回过身去,给了他肩头一拳∶”你怎么来了怎么来的” ”门中要送点什么过来,爹不告诉我,但顺路把我捎来了。”泊意秋拉着他到塌上坐了,两人挤在了一起也不嫌腻歪,泊意秋看着秋意泊的脸庞,还未来得及感叹什么,他就被压在了塌上,秋意泊搂着他叹息了一声∶”我好想你啊。” ”嗯。”泊意秋反手搂着他,两张一模一样地脸上露出了同样惬意闲适的神色,两人静静地贴在了一起,好一会儿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 ”你金丹怎么样了没整出个花来吧” ”倒是没有,我本来做太阳系的,劫雷差点没把我劈死,我只好改成戴森球了。” ”我就知道,爹没给气出点毛病来吧 ” ”没有,爹啥也没说。” 秋意泊挑眉道∶”这不可能。”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那确实。”泊意秋道∶”等我稳定境界后就打了我一顿。 ”噫,我就知道。”秋意泊翻了个身,捞了个枕头垫下了手臂下方,舒服地叹了口气。 ”听说你赢了,温师兄也赢了”泊意秋问道。 ”嗯。”秋意泊道∶”我胜得还算轻松,温师兄么……重伤,第八轮或许是比不了了。” ”还是吃亏吃在了修行的时间太短。” 秋意泊应了一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刚刚打完擂台,还没来及洗澡。 泊意秋∶”…啊” 秋意泊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泊意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对视了一眼,有志一同扔出了一个阵盘,里头是他们做的便携式温泉池,两人默默地都往池子里跳。 秋意泊搓着自己的脖子∶”至于嘛你!恶不恶心!” 泊意秋搁旁边漱口,抽个了空子道∶”这不是演戏就要演得像样嘛……呸呸呸,我怎么说那么咸!” ”干,你才咸!衣服上有清尘咒的好吗!” ”你才咸!你有我难道没有” 两人宛若两只小学鸡一样对喷了半天,这才偃旗息鼓,静静地坐在了温泉池中,泊意秋顺手检查了一下秋意泊上下,见没有什么伤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秋意泊也是如此,他虽心知泊意秋在凌霄宗内不会有什么事儿,又是一路跟着秋临淮来的,自然……哎,不对他爹来了 ”爹来了他人呢”秋意泊拍了拍额头,天寿,太开心了导致把自己亲爹给忘了。 泊意秋托着腮道∶”估计是去三叔和离安师叔那边了吧,听爹说师祖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可不是”秋意泊吐槽道∶”自进了这问天山,就下船的那一日见了一面师祖……师祖的问题应该很严重吧,否则也不会一直不露面,宗门还将爹给派来了。” 泊意秋顺手将一条毛巾扔给了秋意泊,道∶”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不方便出面罢了,你想快要突破金丹的时候我们也不是不好多见人嘛。039039 ”也是。”秋意泊突然想到了什么,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纷纷轻笑了起来。 泊意秋用他们突破金丹来比喻,别人突破金丹他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突破金丹那是小火锅烤肉走起,还有功夫和门外亲爹唠个嗑,要不是他爹不允许,他还能出去逛两圈,也就是真正进入结丹的那一段时间在入定。 想也知道,孤舟真君若真的是突破在即,动也动不了,他出来做什么门中不是没有战力了,尤其是他爹和三叔都双双突破真君境界,叫离安师叔带着,三位真君也很够看了,实在不行,春明师叔、流宵师叔哪个不能来 别扯什么真君离开的太多宗门不安全,那那些只有两位真君的门派不活啦太虚门一共三位真君派出来一个翡渊真君,三分之二的留守率,他们凌霄宗七个真君,派两到三个出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甚至可以这么说,山门中留守了四五位真君的凌霄宗对于别的只剩下一二位真君留手门派而言才是最大的危险。 所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孤舟真君其实没有表现出来问题那么大是故意装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恐怕长辈们是在谋划什么,这种连他们师祖、天下第一战力都要故作虚弱的事情,着实轮不上他们说话办事,故而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各有所感,却没有再谈论下去了 隔墙有耳,不得不防,虽说他们是在凌霄宗驻地,又是在自己的禁制里,但说不准哪个不怀好意的什么大乘真君就在听着呢什么都不说那才是最安全的。 秋意泊和泊意秋靠在了一起,秋意泊有些懒散地靠在了泊意秋身上∶”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三不五时的觉得累……” 泊意秋正色道∶”是不是……有了” 然后泊意秋就被秋意泊踹了一脚∶”少恶心我。” ”哦。”泊意秋自觉被踹也是活该,他自己也觉得怪恶心的,他踩了踩秋意泊的脚背∶”会不会是天榜太紧凑的关系还是你遇上了什么人” 秋意泊将遇到邪修残魂的事情与他说了,”可能是对方的幻术太过厉害,我刚好又在瓶颈,这才被影响到了现在。” 泊意秋刚晋升至金丹初期,他也没有被漱玉真君强行提升一波,其实并不能何体会秋意泊的心思,他顿了顿,道∶”我有个解决的办法,不过你不许骂我。” ”说说看” 泊意秋道∶”你之前的擂台我也看了留影石,说实在的,遇上元婴你还有点胜算,遇上化神期其实就很难了。” 秋意泊懒洋洋地道∶”没想到吧你爹的画卷愣是弄死了化神期的邪修,就是遇上正儿八经的化神,只要对方能让 我放出天地纵横卷出来,总还有一战之力。” ”问题就在于这个。”泊意秋道∶”以己度人,我若是你的对手,我干嘛吃饱了撑着让你放卷轴,你拿出来的一瞬间我先干掉你不香吗后面还有四轮,被你卷轴一消耗,后面怎么打你还以为你场场都能遇到傻逼跟你先互相鞠个躬,然后来个君子协定吗” 秋意泊毫不介意地道∶”那我就认输呗,对方总也伤不了我。” 泊意秋翻了个白眼∶”有赢的办法,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行,你说。” ”你把我收回去。”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泊意秋此话刚刚出口,这溢满了蒸腾水汽的温泉便冷了下来,他低头看着秋意泊,秋意泊并未出现什么怒不可遏亦或者不敢置信,只是清清淡淡地看着他,目中有深思之意。 其实此法可行。 两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想道。 红尘诀这分神之法本来就是为了叫分神去体验不同的红尘,当然是可以收回的,若泊意秋此刻回归秋意泊之体,别的不说,秋意泊修为、神识直接翻一倍,不说直接突破元婴,进个金丹后期是稳稳当当的。 自然胜率会提高不少。 要是能一气提高到元婴境界,哪怕不用法宝,打化神期也不算是没有赢面了。 再者,泊意秋和秋意泊本身就是一体,泊意秋被回收,别说秋意泊,他自己都没有任何不—他就是秋意泊,如今回去也是理所应当,为什么会感觉到不舒服呢适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你会因为将你的断肢缝合回身体而感到不适吗你的断肢会觉得039039他′就是一个单独的人而拒绝回归本体吗 根本不会。 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我们二人之间因没有039039他039039这个字。 ———我就是我。 而且秋意泊等天榜后大可以再分出一个泊意秋来,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大有益处。 ”不后悔”秋意泊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有些好笑了。 泊意秋轻笑道∶”后悔我有病我后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本就是一体。” ”或许”秋意泊闭上了眼睛,有些倦怠∶”我觉得你分出去这么久,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两人之间应该存有些许的差异,你或许并不愿意丧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权利。” ”谢邀,但分神没有人权。”泊意秋微微一笑,伸手在他额上一点∶”要是易地而处,你是分神,我是本体,你会觉得你不乐意回来” 秋意泊仔细一想∶”…也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泊意秋眼中闪烁出了一点夺目的光∶”回头要是想我了,再把我分出来就行。” ”好。”秋意泊淡淡地道∶”我有些累,先睡一会儿,明天再说。” ”不要犯拖延症,搞快点!” ”你都知道我拖延症了,你能不能主动一点!” 泊意秋双手一摊∶”好的大爷,我自己动!” 温泉池内,秋意泊倚在石边,他周围溢出了点点金光,巨大的灵气扑面而来,毫不犹豫地撞入了他的神海丹田之中,不断扩张着的周身筋脉。 他闷哼了一声,毛孔中溢出了点点鲜血,被水一晕,在皮肤上留下了如同花瓣一样的痕迹。 吞吃泊意秋的感觉非常微妙,两人本就是一体,神魂交融的那一刻,他忽然感知到了泊意秋的一切,他的思想、他的秘密、他的力量、他的神魂……与自己的别无二致。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三天,第八轮。 秋意泊闭上了眼睛,突然意兴阑珊了起来,他推开了泊意秋,侧脸 在他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下。 不值。 ”管了,整得我跟作弊一样。”秋意泊感受着体内的灵气,宛若吃了颗十全大补丹,可心中那种倦怠却几乎要淹没了他,让他浑身无力。 泊意秋莫名其妙地道∶”做什么弊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 ”现在没有必要。”秋意泊道∶”强行提升修为没有意思,说实话我觉得我可能是心境出了问题,不是那邪修的缘故。” 泊意秋皱眉道∶”你接着编。” ”我不想说话了………”秋意泊伸手拥住了他,安心地道∶”你现在存在对我而言,心理价值高于实力价值,就这样吧。” 泊意秋无奈地反手抱住了他∶”…也行。” 秋意泊确实不太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短暂的融合了一瞬,泊意秋忽然领悟到了他所说的那种倦怠。 他疲惫地把头搁在了秋意泊肩上∶”会不会是因为……吃的少了的缘故” ”我们吃个自助吧” 秋意泊的声音气若游丝∶”……我就是累死在下一刻……我也发出最后的声音……” ”…可乐要冰的…” 第 164 章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挽救人类各种负面情绪,美食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泊意秋一把捞过秋意泊的手,随意地捏在掌中把玩着,心中感叹了一声039039我是真的帅039039,神识探入了秋意泊的纳戒之中翻检着有什么他没有吃过的食材,自己也从纳戒中摸出了一块干净整洁的石板来,只要食材足够新鲜,整点盐味儿在烤得滚烫的石板上随便压一压就很好吃了。 秋意泊闷闷地道∶”都吃腻了。” ”我这儿有新的。”泊意秋从纳戒中摸出了一堆活蹦乱跳的龙虾和鱼,这是他来之前去春溪城买的,他将一块黄色固体在秋意泊面前晃了晃,浓郁的奶香气瞬间充盈了秋意泊的大脑,秋意泊精神振∶”哪来的” ”家里托人送来的,说是在西边还有南疆那一带找到的货。”泊意秋用烤热的小刀在黄油上划拉下来一片,放在石板上,奶香气几乎可以称之为爆裂开来,他又取了一个杯子,手中罐装液体摇晃了一阵,往杯子里一按就是一杯奶油。 黄油是家里做好了的,奶油是寄了方子过来,泊意秋做了个气压罐就能速成打发的奶油了。 奶油制作的方法不是啥秘密,但秋意泊是整不出什么菌类来调制酸奶和奶酪的,真的把牛奶放发酵了他也不敢往嘴里送。 修真界吃生肉的人多,喝牛奶的却没有多少,做奶油的更是没有——你想,大家都有纳戒,真想喝牛奶叫人去弄了回来,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是什么样,没人想不开去弄什么奶油奶酪之类的玩意儿 哪怕是在燕京的时候,喝到的牛奶那也是秋家特意派人从西域运来的奶牛经过几次配种后养在自家的庄子上的,想喝的时候派人清晨弄好了送到家里来就行了。 仔细一想,秋意泊居然也有很久没吃过奶油和奶酪了。 ”家里燕京”秋意泊闷闷地说∶”家里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倒不是知道我们想吃。”泊意秋道∶”家里写信来说你寄回去的丹药派上了大用场,十叔十婶也不知道我们想要点什么,修真界也不缺,便搜罗了些奇特的玩意儿一并送来了。” ”说起来,你见到十哥了吗” ”见到了。”秋意泊懒懒地道∶”就前几天,我还劝他和我一道回燕京,他不乐意回去,连寄托点东西都不乐意。” 秋意泊闻言微微挑眉∶”生他不如生个棒槌。” ”你说得对。” 或许其中有原由,但秋意泊向来只看结果,不大乐意去看过程。 泊意秋深知秋意泊的德性,也不必倒什么果酱,直接将那一杯奶油塞进了秋意泊手里,勺子都搁好了,秋意泊动了动手指,将一勺奶油送入口中,奶油入口即化,口感细腻绵润,奶香十足,还不大甜。 秋意泊惬意地眯了眯眼睛,陡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可能是糖分摄入量达标了,让大脑有足够的养分分泌出让人愉悦的物质。 秋意泊闷不吭声地一人吃完了一杯奶油,紧接着便是一杯带着气泡的青桔汁,酸甜的果汁瞬间洗刷了奶油的腻歪,紧接着又是被黄油烤得肉质雪白,汁液噗噗直跳的龙虾。 咸味儿的黄油烤什么都不会难吃。 秋意泊又接连吃了好几样东西,忽地一抬头,却见泊意秋正斯里慢条地处置着食材∶”你怎么不吃让石板自己烤就行了。” ”这不是看你不高兴”泊意秋的动作算不上生疏,却也不算多娴熟∶”伺候你一回还不好” ”就陪我吃个饭就想打发我”秋意泊唇畔有了些许笑意∶”怎么也要做到陪吃陪喝口口才差不多吧” 泊意秋眉眼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两人做得极近,泊意秋将手搭在了秋意泊大腿上∶”成啊!那你赶紧吃, 吃完了我给你整一套冰火九重天” 若是别人将手大咧咧搁秋意泊腿上,秋意泊不一脚踹出去就算是好的了,可泊意秋将手摆在秋意泊腿上,秋意泊那是半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快感,没有颤栗,没有不适。 那不是必然的吗你把自己的手搁自个儿腿上,能有什么绮思 秋意泊懒洋洋地道∶”对,再往里面点,中间会不会衣服掀开行吗光说不做你说个鸡儿,好歹放个片儿吧实在不行整两个幻影出来跳个钢管也行啊,最好一个黑皮大奶,一个是白皮男妈妈的那种。” 泊意秋嗤笑了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秋意泊的大腿∶”你玩得还挺花,今天没有,改天我研究一下整两个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地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两人凑得极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在自己的脸颊上拂过的那样轻微而柔和的感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道∶”能不能有点出息” ”一个堂堂修仙者居然还要搞这种,丢不丢人就不能上青楼叫两个吗 !要什么没有!” ”还做成法宝就不提叫师傅知道了,我们两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万一哪天不幸挂了,豁,对头一翻我两纳戒,把那什么猛男钢管舞给找出来了,啧,就是能活我也不活了。” ”你说要是没落到对头手上,叫爹或者三叔、师祖给翻出来了……啧,那画面太美,我都不敢想。”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你也知道那你还说做一个” ”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的吗” 两人说罢,一时忽地都收了声,秋意泊看着近在迟尺的泊意秋,忽然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亲,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想亲就亲了,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或者尴尬。 秋意泊本意是调戏着亲一口,没想到却叫泊意秋咬住了唇瓣,两人都是理论知识丰富,实战为零的货色,照着理论胡乱亲了一气,唇舌交错之间倒也觉得十分良好。 相似的眉眼对映着,秋意泊和泊意秋第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奇怪,拿嘴皮子狂甩另一个人嘴皮子有什么意思说实话,要不是对面的人是自己,现在自己九成九该吐了。 可话又说回来,就是因为自己,才显得毫无反感之意,只觉得亲密。 泊意秋亲昵地揽住了秋意泊的腰,秋意泊也是如此,两人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忽地都有了些许安慰之感。 挺奇怪的,不是狎呢的色欲,而是一种奇怪的慰藉感。 也挺好的。 末了,两人脸不红气不喘的分了开来,却又不是分得那么开,他们忽地又笑了起来,不约而同地道∶”有没有一种两个太监对食的感觉” 两人笑得仰倒在了塌上,心情却都莫名好了起来。 两人凑在一处,石板被指挥着自动上了鱼虾,旁边的小火锅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闻着又鲜又香。两人挥舞着筷子,各自对烫了三秒而显得外嫩里酥又吸饱了汤汁的响铃鏖战不休,未了才心满意足的各自撂了筷子。 两人才不想着什么饭后百步走呢,吃饱了就要舒舒服服地躺着,要是能玩个手机就更好了。 泊意秋挥了挥袖子,将一众残羹冷炙都收拾了起来,厢房的窗户豁然洞开,夜风自外面灌了进来,吹散了一室有些浑杂的香气。 秋意泊打了个饱嗝,侧身取了塌边的香炉,又一下没一下的在手中拨弄着∶”要不……下一场你上吧。” 泊意秋一腿曲起,指尖悠哉悠哉地在膝盖上打着无人应和的节拍,他漫漫地道∶”让你把我吃了你不干,轮到苦活累活倒想我上了,我寻思着刚刚也没喝酒啊!菜也挺多啊!你没少吃花生米吧你怎么不睡觉梦 里什么都有。” 噗嗤一声,香炉中燃起了一株轻烟,悠远清冷的香气彻底驱散了这一室的饭菜的味道∶””也是…可能是吃得太饱了,脑子有点乱……要不你把我吃了吧”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适”泊意秋那张脸,就差没把039039我不是三甲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想和你聊一聊039039写在了脸上。 ”…秋意泊推了他一把∶”我就是…” ”我懂,想摆烂。” 秋意泊伸了个懒腰,”没错。” 泊意秋打了个呵欠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吃不吃反正吃了回头想我了再把我分出来就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白嫖元婴期境界,做梦。” ”…被你看穿了。” 天空中的月亮高高地悬着,辉照古今如旧。 窗外忽地响起了一声哀鸣声∶”……准半夜不入定吃锅子啊!” ”不是我—!” i” 秋临与倚在窗前,仰望着明月 ,听着弟子们此起彼伏地声音,轻轻笑了笑。 应该能好一些吧 泊意秋一来,秋意泊总能有个能安心说话人,或许有些事情他对着别人不敢说,对着自己总能一舒郁结。 翌日,秋意泊满血复活,又出现在了大清早的户外,和师兄弟们一起晨练—泊意秋那个狗东西,仗着没人知道他来了,搁屋子里睡懒觉呢! 为什么不能是他睡懒觉!就因为他要打天榜吗! 秋意泊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风度翩然地将三万剑整齐活了,便跑去找温夷光。昨日温夷光险胜,说真的,秋意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实话,他当时精神有些恍惚,温夷光那一场看在眼里却没有进到心里,昨天和泊意秋睡了一晚,今天晨起,昨天那一战一幕幕重现眼前,他才惊觉昨天温夷光到底有多凶险。 昨日温夷光对战大光明寺真觉大师,真觉大师起初并未下狠手,更偏向于指点,两人也算是你来我往,奈何温夷光不是普通金丹,他好歹顶着天灵根的名头,打着打着他就跟修仙小说男主角一样进阶了。 是的,他师兄温夷光以三十不到的039039稚龄039039成功问鼎元婴,然后顶着天劫硬是干掉了真觉大师,然后再渡劫,人自然是重伤了——应该这么说,亏得大光明寺和凌霄宗关系够铁,真觉大师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留了手的,否则温夷光休想自台上下来。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真觉大师其实可以不输,但再继续下去无非是两人同归于尽,或许真觉大师可以比温夷光晚死那么一两息,结果就是两人统统止步于第七轮。作为一名化神巅峰,真觉大师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但真觉大师选择了认输,自己身受轻伤,让温夷光活着下台。 忘川真君还试图搞一个幺蛾子,说真觉大师和温夷光作假,然后被大光明寺明心大师以及凌霄宗离安真君怒视,真觉大师则是道温夷光作为一个金丹,与他这个化神期能够成就同归于尽的局面,与他来说,他就是输了,再比下去也没有意思,忘川真君这才不甘作罢。 众目睽睽,忘川纵使再也不要脸,也不好说039039你们俩同归于尽才好039039这种话来。 ”温师兄还好吗”秋意泊走到门前却没有进去,房门是关着的,上面挂了闭关的牌子。 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药香气,是半夏真君在。 守在门边的百草谷弟子放下了手中的药杵,道∶”秋道友,温道友的情况不大好,不过命保住了………师傅也说,跨了两个境界实在是太过勉强了。” ”有劳半夏真君费心了。”秋意泊低声道。 ”应该的。” 百草谷弟子道∶”师傅如今还在里面,秋道友恐怕不方便进去。” ”没事,知道温师兄无事便好。”秋意泊将手中的瓜果糕点放了下来∶”守了一夜你们也辛苦了,用一些吧。” ”多谢秋道友。”百草谷弟子道了谢,将东西收了起来,却没有动用,仍旧认真的守在门外,不断地捣弄着丹药。 第八轮,是十三进七,第九轮是七进四,以温夷光的情况,第八轮和第九轮是肯定打不了了,要是能轮空还能白嫖两枚玉块,要是没有轮空,那对手恐怕就不战而胜了。 两日后,第八轮天榜开启。 在场围观的修士依旧很多,可真正能上台,且能参与的人却极少。秋意泊看见人也是一愣,现在到的能上台的居然只来了七人。 来的人显得非常整齐划一,皆是精气神饱满,看着毫无半点损伤。 舒照影传音道∶上一轮许多修士都遇上了旗鼓相当的高手,如今大多重伤未愈,小师叔祖,你仔细看,如今站在场上的,皆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们能够站在场上,说明了他们在高手如云的第七轮还胜得轻松自在。 其中有凭借法宝之威毫发未伤的秋意泊,有断了秋露黎剑后便友好分出胜负的归元山池玉真,有把对方削得不省人事的凌霄宗舒照影,有一瞬杀敌的长风谷望云川,有以音攻致人幻境的尘寰派张轻音,有以毒致胜的往生阁柳影殊,有以武入道力大无穷的周天派徐应风。 舒师姐,你这是在夸自己吗秋意泊反问道。 舒照影笑道∶那确实是。 今日,其实是一个奇怪的局面,若是抽签抽中了在场七人之一,自然是一场恶战,若是抽签抽到了没来的,自然就是不战而胜。 秋意泊好奇地道∶要是捉对的两人都没来呢 那就是双输,止步于此了。舒照影答道。 不管怎么说,天榜的战事实在是太紧凑了,修士若是重伤三天内根本来不及疗伤,哪怕有百草谷医修在侧也是一样,若无神丹妙药,怎么样都不可能在重伤的情况下接着参与大比。 有些神丹妙药,可不是简单的将人彻底治愈,想要又快又好,那就等于特别稀缺,想要又快又不稀缺,那就说明没有那么好。许多 039039神丹妙药039039可是以未来换来的039039快039039和 039039好039039。 想也知道, 各大门派不可能给弟子用这样的丹药。 秋意泊颔首,心道运气不错,要是能轮空就好了——不不不,他和舒师姐可以不要轮空,他们两可以抽一个没来的,让温师兄轮空去吧! 十三选六,再加上本来就有一个轮空位,这轮空概率胡乱算一算就超过一半了! 或许是因为这次来的修士特别少的关系,整个擂台都显得异常的安静,随着榜令迸溅开来,七道金光落入在场七人之手,还有六道金光则是飞向了远处,不一时,榜令中便显示出了抽签结果。 秋意泊率先找的还是温夷光的名字。 温夷光……好!轮空了! 温夷光运气是真的不错,他拿到的不是缺席的签子,而是十三签中唯一的真正的轮空签。 他又看他自己的,十三个姓名,不过是一眼的功夫,他瞬时就在第五列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他没有轮空,他的姓名旁边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归元山,池玉真。 ”哎”秋意泊摸了摸鼻子,这运气说好吧,那确实是好,池玉真是元婴期,他和池玉真打那是大概率获胜的,但缺点就在于太熟了,不太好意思阴人家。 池玉真是知道他会用剑的。 池玉真也知道法宝厉害。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而且池玉真在离火境还为 他险些送命,这让秋意泊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啊这,你说要是不认识,又或者不熟,比如顾远山那等人,他拿起狙就轰毫无任何愧疚之情,当时顾远山要是不认输,他是真的敢把一枪把顾远山爆头。 秋意泊的法宝有两点不好,厉害的太厉害,不厉害的又太不厉害,中间能留手的余地不多。 算了……实在不行就上天地纵横卷吧,都第八轮了,没必要藏了。 池玉真则是脸色有点发青,他和秋意泊想到的差不多。顾远山前车之鉴犹在,你说他要是不让秋意泊放法宝,未免有点不讲情面了。你说要是让他放法宝,好家伙,顾远山被法宝大阵缠得分身乏术他还记得。 还有那个给了时间就能一发致人于死地的古怪法宝。 秋意泊说那叫什么来着 狙 狙击人头的狙。 不过万幸的是秋意泊比齐晚舟有节操,不会打完了还要他赔法宝的钱。 秋意泊笑吟吟地道∶”走吧,池道友。” 池玉真嘴角动了动∶”秋道友,要不我们商量商量” ”到台上商量,否则又要有人说我们打假赛了。”秋意泊意有所指地道∶”这一盆脏水泼下来,谁吃得消” 池玉真一想也是。 秋意泊又道∶”我们尽快解决,我还想看舒师姐那一场。” 舒照影是遇上了长风谷望云川,也就是遇上了冤家对头,是生死局。 池玉真对凌霄宗和长风谷因为某位真君嘴贱而生成了死敌的事情一清二楚,颔首道∶”我们走吧。” 两人这次擂台是在南擂,督战者一是归元山归元真君,还有三位位秋意泊叫不上名字的直君 ,但是他们在之前门派抽签的大殿见过,秋意泊还帮他们代抽了签,他们还送了他谢礼。 归元真君和三位真君都是一派和煦老者模样,四人面前清茶一盏,花生话梅齐全,活似来戏楼看戏的。 ”请。” ”请。” ”归元师兄,这位就是你的爱徒”一位真君夸道∶”果然齐宇轩然,不同流俗。” ”哎,不能这么夸他……”归元真君抚着胡须道∶”不过可惜了,遇上了秋意泊。” ”哦”那位真君道∶”难道师兄不看好弟子” ”确实。”归元真君捧着茶水道∶”秋意泊那些法宝,若我还在元婴,我见了也头疼,我这劣徒我还不明白他其他都好,耐心却还有不足,恐怕到一半就要被揪着错处送下台了。” 池玉真这头也和秋意泊光明正大的商量,秋意泊道”我有画轴一卷,池道友若能破去,便算是池道友胜了。” 池玉真点头应了∶”我若破不去秋道友画轴,就算我输。” ”以一炷香为限。” 一炷香约莫是半个小时,半小时内池玉真破不了秋意泊的画轴那确实是不用打了。 ”一言为定。” 忘川真君听罢哂笑了一声∶”归元真君,离安真君,你们二位的弟子当真是兄弟情深。” 归元真君乐呵呵地道∶”天榜大比,不过叫弟子们映证所学,而非生死搏杀,忘川真君,你说本座说得可有道理” 离安真君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归元师兄,名利所趋,自然是要舍生忘死的,我等二门做不到,也不好强求他人也做不到。” 忘川真君冷笑道∶”追名逐利离安真君好一顶帽子!难道在场众位真君皆为追名逐利而来” 台上众真君喝茶的喝茶,看戏的看戏,一个出声的都没有。 长风谷门下出手狠辣,动辄致人于死地,难道还指望他们这些做人尊长的有什么好脸色不成? 第 165 章 忘川真君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也没有人注意他,台上秋意泊和池玉真已经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我等你放法宝,我等你进了。 秋意泊这卷轴还是第一次现于人前,普一展开便有眼尖的修士看清了画面上画得不是桃花流水,而是平白直接的棋谱。 "我还当秋真人这第三卷画轴也是桃花清溪, 没想到居然是一本棋谱" "这一卷既然是第三卷,想来应该要比前两卷厉害得多。" "也是,只是不知道又有什么神妙之处。"几人还未说完,便见画轴无限放大,居然将秋意泊与池玉真两人尽数吞入其中,偌大的擂台上只剩下了一卷展开的画轴,画轴平铺于台上,别说台下众是修士,就是台上的真君们都看了个寂寞。 池玉真一入卷轴就忍不住四处打量了起来,天地皆白,唯有脚下纵横交错的墨线提醒着池玉真他是入了秋意泊的法宝,否则他还真以为他是进了什么秘境。 他与齐晚舟数百年好友, 就是百炼山也去过不少次,就算是不通炼器, 跟着齐晚舟也听了不少关于炼器的诀窍,这样近乎于秘境的法宝,齐晚舟提过,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真君境界以下。 他正欲抬脚往外边走走,却听远处的秋意泊道∶"且慢,池玉真,这棋盘每一格都有相应的关卡,每一步都要小心。" 要是毫无防备,遇上了法宝围殴那岂不是太冤了 池玉真一顿,望着秋意泊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我得一步步闯过来" "正是。"秋意泊笑道∶"不多,就三百二十四格。" 池玉真陷入了沉思。 要不还是放弃算了。 真的,三百多格,就算三百多格全是应付一只法宝,他也得打破三百多个法宝才能到秋意泊那头,前几天顾远山一口气被多少法宝追杀来着 好像也就二百多。 秋意泊提醒道∶"这法宝也算是我妙手偶得,规则强横,不要想着直接打破空间过来,顽石师叔他老人家试过了,打不破,前阵子有个化神期的老东西也试了试,没打破。" 池玉直;"" 算了,放弃得了。 三百多格法宝打完,他就是到了秋意泊面前,秋意泊认输,他第九轮也别想了,还得坏了秋意泊三百多个法宝,何苦来哉 后悔,当真后悔。 他就不该讲什么情面, 学顾远山一样抢占时机才对。 但直接认输好丢人啊…要不意思意思打一会儿 "大比暂停。"一道声音从外界传来。 池玉真还在迟疑,忽地雪白的天空中之上映出了四张巨大无比的脸来,别说池玉真被吓得心头一突,秋意泊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就前阵子那邪修的事情,秋意泊觉得看不见外面实在是有点捉瞎,想办法把卷轴改了改,如果有人凑到画卷面前进入一个固定距离内,就可以显示出对方的身影来。 其实也可以显示远景,只不过那样这天地纵横卷黑白棋谱的意境就没了,所以秋意泊将它默认关闭了。 简单来说,大概就是一个摄像头和一个语音功能,属于补充包,只要不涉及底层逻辑,没那么容易改出问题来。 但秋意泊没想到四张大脸同时凑过来,还是俯视的角度,原来是这么惊悚的视觉冲击——对,就是那张著名的表情包∶你醒啦jpg 这四人自然不是别人,是负责他们擂台的四位真君。毕竟擂台已经走到了第八轮,各种意外状况屡见不鲜,如果四位真君统一决定暂停大比,就可以暂停六十个弹指的时间。 "秋小友,敢问你这卷轴可否抬起"归元真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秋意泊扬声道∶"有劳真君了。" "好。"归元真君应了一声,随即是另外一位真君将画卷捡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寻来了个木架子,将卷轴挂起。 也亏得搁这儿的至少都是个金丹,否则隔着老远看卷轴上两个小人,实在是太为难台下众位修士了。 池玉真看着头顶芸芸众生,把那句''我认输''给咽了下去——要是头顶是一片白,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没人看见,就几位真君看着,他认输绝对是情有可原,他师傅绝不会有意见,可当真看到茫茫人海,几百双眼睛齐齐地盯着他,他就不好意思直接认输了。 "大比继续 池玉真道∶"那我开始了。" "请。"秋意泊扬了扬手,毕竟这次进来的是池玉真,天地纵横卷中藏着加特林、阳离子破城炮、极光金焰等等杀招,秋意泊为了安全起见,干脆向池玉真的方向走去。 池玉真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第二格。 他其实有点想闭上眼睛,但显然是不可能的,随着他的步伐,眼前方寸旋转扩大,随即一只盒子出现在了池玉真的面前。池玉真盯了那木匣半晌,侧脸看向了站在隔壁棋盘格里的秋意泊∶“::“” 秋意泊自大比继续后就关闭了由内对外的语音通道,他以下巴点了点木匣的方向,示意池玉真前去打开它∶"没事,放心说话,外面听不见——运气不错,这一格平安通过。" 池玉真∶"…哦,你这法宝还带奖励的" "我境界太低。"秋意泊解释道∶"若不是如此,这法宝我恐怕用不得。" 池玉真颔首,走过去将匣子打了开来 ,只见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只……陀罗。 就是那种, 带了点年头,但依旧看上去非常精美奢华的陀罗。 池玉真捏着陀罗非常不解的看着秋意泊。 秋意泊一哂∶"我小时候的随手做着玩的……好歹也是个法宝,你拿着吧,遇到门下小师侄什么的送一送倒是不错。" "…还可以带走"池玉真震惊了。 "自然。"秋意泊带着一些意味深长地道∶"只要你遇上了,就可以带走。 池玉真心中微微动了动,那一丝灵光过去地太快,他没有抓住,他将陀罗塞入纳戒之中∶"我可以去第三格了" "可以。"秋意泊随着他一并走了一格。 第三格是一只不如何的法宝对池玉真展开了攻击,池玉真一剑便破了那只有练气期的法宝,第四格是一匣子红芽草外加一盒茶点攒盒,还有一壶泡得正好的茶水,池玉真见秋意泊示意可以吃,想到后面还要打三百多关,仰头就把茶水喝了。 第五格是一只金丹期的法宝,一轴红掌清波——白送给池玉真。 秋意泊有些惊讶地道∶"池玉真,你运气真不错。" 池玉真捏着画轴有些纠结,这画轴一看就知道是前几天秋意泊所用的第二轴∶"到时候我还给你" "不必。"秋意泊扬了扬手道∶"本来大比结束也要送你一卷,刚好免了。" "好。"池玉真道了声谢就将画轴也扔进了纳戒。 他突然觉得有秋意泊当朋友是真的好啊……这大比打得跟郊游似地,连吃带拿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有一说一,师门的秘境都没有对他这么好! 里面和和睦睦,外面众修士却是议论纷纷∶"秋意泊这法宝……他们真不是在弄虚作假" "恐怕是走个面子功夫!" "我看也是!哪有人法宝是这般的!若是不想打,快快认输也就是了!何必在这儿白费功夫!" 忘川真君嗤笑道∶"归元真君,想也知道,秋意泊恐怕拿令徒是无计可施,只是没想到归元山与凌霄宗交好至此,连天榜都能拱手相让。既然如此,也不必做什么戏了,叫秋意泊快快下台去吧!" 归元真君老神在在∶"忘川真君,本座这督战还在台上坐着,另外三位道友也无疑议,就不劳你费心了。" 忘川真君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台下诸修士。 归元真君却未再回应他,只是与同桌的督战真君道∶ "吃茶看来还有得耗" "正是。"一位真君颔首,随即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团茶饼来∶"这是我道场里新得的茶种,叫露团春,几位道友若不嫌弃,还请品鉴一二。" "我也这么觉得。"另一位真君扬了扬手,取了一道茶具出来∶"不过方才听秋意泊说一炷香为限,恐怕也不会叫我们等太久。" "几位道友不觉得秋意泊这法宝极有意思吗"最后一位真君眉峰微挑∶"嘿,有进有退,有取有予,有那么几分意思了——归元道友,你可担心" "两个小家伙有几分交情。"归元真君乐呵呵地道∶"老道那傻徒弟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一条命还是能留下来的。" "那便好子。" 忘川真君气结。 画里的两人也听到几位真君的交谈,池玉真喃喃道∶"有进有退,有取有予 秋意泊眼含笑意,这八个字正是他这一轴炼制的核心——虽然是意外,但不妨碍秋意泊事后装逼。池玉真似是有什么感悟,他也不急,反正一炷香过去池玉真破不了局就认输呗,他也不亏。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池玉真才猛然惊醒,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神动流转之间似是有几分开阔之态,秋意泊拱手道∶"恭喜。 池玉真摇头道∶"论道,我不及你。" "那不是必然的吗"秋意泊笑眯眯地说∶"我好歹也是个天灵根,你一个地灵根跟我比悟道,是不是有点想不开了" "恕我直言,我小时候还不知道我是天灵根,想着温师兄他们灵根超凡,必然是天之骄子,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修为平平也是正常……然后就破境晋升了。" 池玉真∶"…"突然好气哦。 池玉真又走了两格,两者都是丹药,他心中大概知道恐怕是秋意泊给了点优待,他随意地道∶"你这般的法宝,当真能够御敌" 秋意泊确实是做了点什么,又可以说是没做什么,这法宝神异,已经有了意识,可能是感知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将好处都往前调了——棋盘棋盘,一半黑子,一半白子,两者之间或许会有些许数量差异,却不会只有白没有黑。 秋意泊也不欲多解释,万一下一格池玉真就遇到什么杀招岂不是把他的脸打成猪头他道∶"只是你的运气比较好而已,遇到什么我目前控制不了。" "原来如此。"池玉真问道∶"那先前顽石真君和那邪修最后如何" 秋意泊道∶"顽石师叔运气不如你,走两步便遇上了我的天地异火,被我送出了卷轴,另一位嘛…飞魄散。" 秋意泊说到这里又想到了什么∶"那位邪修的法宝也为画轴吞了去,你自己小心些。" 池玉真心中一凛,收起了玩笑的态度,正视起这画轴来了。化神期的邪修都在这一轴中魂飞魄散,秋意泊又没有骗他的道理,他自然要小心为上。 他暗道亏得他和秋意泊有交情,否则秋意泊随意搪塞过去,他被这画轴屡屡赠送丹药法宝所蛊惑,放松了警惕,紧接着在措不及防之下遭遇杀招…… 池玉真踏入了第八格,骤然之间数以上百的法宝浮现在了他的周围——看样子全是秋意泊那古怪的可以一发致人于死地的法宝,但看着又不太像,但它们好像已经蓄势待发了。 秋意泊一看就心道还好刚刚没说自己的故意给池玉真放水,否则真是被打脸,"池玉真,可要认输" 池玉真神色认真了起来∶"我先试试。" 他话音方落,他脚下便出现了纵横万千的蓝色光线,池玉真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然而空中却也出现了一道蓝色光线,那光线横平,飞速向他袭来,池玉真身形翻转,手中长剑一点地面,那光线自长剑上拂了过去,看着似乎毫无危险可言。 池玉真一顿,随即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来,他立即收剑后退,全靠身法躲避光线,一边查看着自己的宝贝剑——这把剑,他是当本命剑来养的。 剑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平行的划痕,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扫了那么一下,居然就留下了划痕! 池玉真抱着剑在心中疯狂骂自己轻敌了-—明明知道秋意泊的法宝厉害,还用剑去接! 他的宝贝剑啊一 他自离火境出去后就请归元真君替他看了看,归元真君道这把剑非常适合他,等到迈入炼神还虚阶段再请齐晚舟亦或者顽石、奇石两位真君之一为他重新锻炼一下,便可以接着用了。 这不是狙,而是激光阵,灵感来源于《生化危机》里激光通道,不过对于能滞空的修士来说太智障了,但凡身形好一点都不会被扫到,故而被秋意泊判定为鸡肋,扔在万宝炉里压箱底,没想到也被天地纵横卷吞了。 秋意泊忍不住笑道∶"这是一个法宝大阵,我称之为干机变,小心了,千机变中抽天地异火为丝,锋利无比,又有极高的温度,也就是你的剑出自我和齐晚舟之手,否则没那么容易。'' 千机变这个名字嘛……一秒种之前想的。 总不能直接叫激光吧,哎。 希望天地纵横卷能随出一点他已经取过名字的法宝,不然好听又威风的名字就留不下来了! —不过这玩意儿有上位替代,浮游炮是也!只不过浮游炮蓄能速度的问题秋意泊还没解决,就暂且搁置了。 池玉真忍不住道∶"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等出去了我给你修总行了吧。" "好,多谢。"池玉真从善如流,感觉自己又好了。 下一波光线紧随而来,有了秋意泊提供的内幕,池玉真干脆换了一柄备用剑出来,本命剑还在他的丹田中抗议了一二,被他无情镇压了——送死让别的剑去 ! 换了备用剑的池玉真便毫无迟疑可言,这千机变的变化有规律,他躲了几次后便摸清楚了,千机变因着有光线的路线,极易捕捉,池玉真每一剑都去得豪放无比,长剑所过,便是一片火光四起。 外头的修士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却能看见池玉真在棋格内长剑横扫秋意泊数百法宝,光焰万丈,煤天炽地,只觉得激烈万分,不由纷纷惊叹道∶"我就说秋意泊的法宝怎会无用!实在是诡异莫测!" "正是正是!原来这凶险是在后头等着呢!" 池玉真几乎是毫发无伤地打完了数百干机变,他手指一动,手中长剑再也坚持不住,节节断裂,他松开了手指,任由剑柄委地,他正想说什么,却见地面上伸出了无数诡异的触手将碎剑裹了去,他一愣∶"这是" "不必管它。"秋意泊在心中暗骂,他明明做的是个高雅的棋谱,黑白纵横,为什么能做出个偷鸡摸狗抠抠索索什么破铜烂铁都要的垃圾回收厂! 以后不叫 ''天地纵横卷''了,改名叫 ''啊有冰箱彩电洗衣机卖忒1''吧! 池玉真当真就不去管了,反正都是要扔的,可能是秋意泊法宝自带的清尘咒吧!他踏入了下格,又是一瓶丹药赠予,他随便看了看就收入了囊中,踏入了下一关。 倒不是贪图秋意泊的东西,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好有趣哦。 不知道下一关是什么,是祸是福,是喜是怒,这样的感觉好新奇。 还有三百多关呢,他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得多走几格—等到回头闲下来,他去找秋意泊问问能不能打开卷轴让他闯着玩儿。 秋意泊百无赖聊地伸手摸了摸眼角,池玉真为什么一点都不烦躁,看起来还挺兴奋的。 池玉真止步于第三十二关,无他,前面和秋意泊说话拖的时间有点久了,一炷香时间到了,他有些遗憾地道∶"时间到了。 秋意泊摆了摆手,两人自卷轴中脱出,池玉真拱手扬声道∶"秋道友法宝高深莫测,池某远不能及,池某认输。" 擂台瞬间有了反应,秋意泊的名字后面又多了两枚玉玦。 众人哗然,却又不好说什么,两人之前就说了一炷香为限,池玉真没破去卷轴也是事实,认输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像儿戏似地。 池玉真意犹未尽地问道∶"回头我能来玩吗" 秋意泊∶"" 池玉真补充道∶"我还想进这一卷里玩,很有意思。 秋意泊∶"…这哪里有意思" "不知道下一关是什么……"池玉真想了想道∶"让我觉得很有趣。" 秋意泊∶好家伙,敢情池玉真是把天地纵横卷当盲盒来玩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道路! "可以,等我有功夫了。"秋意泊应道∶"若是要玩,我还可以做一些别的,这天地纵横卷过于危险了,并不适合用来玩。" 众人∶谢邀,没看出来危险在哪里。 他们就看见池玉真在卷轴里又吃又拿,最多就是认真打了一个法宝大阵,其他都是轻轻松松过去了。要不是两人约好了一炷香,秋意泊这一卷恐怕要被池玉真破个干净。 那法宝大阵,没有这卷轴,秋意泊也能施展。 有人摇头道∶"恐怕秋真人也是江郎才尽了,这藏着捂着的第三卷,原来是这般模样,实在是有损于前两卷的威名。" "我也是这般想的。"众人纷纷应和。 秋意泊则是急着下台跑到了对面北方擂台看舒照影和望云川的大比,没想到不过去还好,过去之后就不免有些揪心了。 池玉真也认真了起来。 "露姐,到哪里了"秋意泊问道。 秋露黎快速说道∶"望云川第一次现身吃了舒师姐一剑,第二次舒师姐吃了小亏,第三次舒师姐遇刺,若不是舒师姐躲得快,那一剑便是要杀舒师姐了。" "望云川那厮剑上涂了药,舒师姐无法自愈!" 舒照影立在台上,神色平淡,半身染血,并不见望云川的身影,应该是遁入风中了。舒照影衣衫残破大半,露出了半个肩头,肩头一个森然血洞,她五指一拂,火光于她掌下浮现,瞬间肩头血洞便成了焦糊一片,血是止住了,可伤口愈发严重了。 秋意泊看着台上,下意识道∶"我们没涂药"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秋露黎∶"…" 秋意泊心知失言,这话私下说说没事儿,当众就不好说了,他痛心疾首地道∶"我宗名门正派,岂能在刀剑上下毒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上面吃亏!" 秋露黎这才道∶"正是如此。" 话音方落,台上一人自风中而现,就算他现身,却也显得如清风拂澜,悄无声息,秋意泊第一次正儿八经打量望云川此人,此人眉目俊秀,气质极好,颇有幽然清轩之态,连带此时现身,明明是携杀意而来,却依旧如明月映江。 舒照影背对着他,似是毫无所觉。 第 166 章 秋意泊见过与温夷光对战的长风谷元婴期弟子王兴旺,也见过与凶溟派周云卿对战的长风谷化神期弟子张熙云,可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如望云川来得叫人胆战心惊。 见望云川踏风而来的身影,秋意泊的后背不自觉地起了一阵颤栗,如水般的寒意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没顶。 他不知道舒照影在台上是什么感觉,但望云川的修为无疑要超出他目前所见过的所有化神期修士————他爹和三叔不算哈,毕竟是对着他态度总是有所不同的,且那会儿他堪堪筑基的修为,能品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天榜第二,名不虚传。 舒照影神情依然是冷淡的,她笔直地站着,如同一把已然出窍的利剑,只一眼便叫人眼睛生疼舒照影往日在门派中总是和和气气的,见面常带五分温和的笑意,是整个凌霄宗里最受欢迎的师叔 师姐。舒照影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化神期的对手,但她仍然是温温柔柔,何尝有过此时的模样 不过是转瞬,望云川手中那一柄短剑便已经如同将书卷递给友人一般送到了舒照影的后背丹田,正当触及舒照影之时,忽有一片红叶突兀地自天空飘零而下,随着望云川的逼近,正正落到了望云川眼前,望云川眼中似有惊讶之情一闪而过,在那一瞬间,舒照影骤然动了起来。 台下众修士几乎捕捉不到两人的身影,只听金戈之声爆起,紧接着便是一声极其突兀地落地声,台上出现了一柄断剑,是望云川的剑! 舒照影与望云川两人各自立于台上一侧,舒照影周身红叶化火,化作了一条水般的长带,以漩涡状将舒照影供卫其中,望云川右手手腕上缠着一条火焰长带,他微微振臂,长带瞬间化作了几点火焰消散在了空中。 望云川手腕上出现了一圈狰狞地伤口,又似火焰灼烧,又似万千剑气所伤,鲜血如注,自他的腕间垂下,他侧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张口将那一道鲜血留下的残痕舔舐而去,颔首道∶"舒道友……剑法高妙,非在下能及。” “早听闻凌霄宗浣花峰绝焰红莲,堪称剑道绝学,如今一见,名不虚传。”望云川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一些悠然,仿佛是在与友人闲谈一般。 舒照影手中长剑已然成就暗红之色,微微垂于她身侧,长剑上似有炙鸠弥漫,偶尔迸溅出如同枫叶一般细小的光晕,舒照影脚尖一点,身影如虹,直扑望云川而去,她还有心思道∶“望道友,彼此彼此。” 长风谷绝学清风诀,十息化入清风,十息现于人世,舒照影难道还会站着跟他聊个十息,等着望云川再度化为清风吗 她又不傻。 望云川不知何时手中又多了一柄短剑,舒照影长剑如狂风骤雨而来,他这柄新的短剑显然也不如何,舒照影手中宝剑剑长三尺六寸,望云川手中短剑几乎触碰不到她的衣角,他明明已在下风,却仍是从容不迫,寒芒如雪如水,他手中短剑不过在三息之内便已轰然碎裂出去。 望云川似乎是有些讶异,短剑一断,他只能选择将已然受伤的右手送了出去,长剑自他骨骼之间透出,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用力翻转右臂,竟然是要拼着右手不要,也要缴械舒照影,而他左手又换新剑而来,舒照影若是放手还能躲过这一击,她若是不放手,恐怕身上要再添新伤。 舒照影神情清淡,左手不避不让迎着那短剑而去,她脚下赤焰围绕,攀爬于她的臂膀之上,在这一动一挥之间便成就了一把由赤焰组成的长剑,那赤焰剑锋锐难当,甫于短剑接壤便如同清风一般自剑上拂过,望云川神色一变,急速想要退去,可舒照影却是紧缠不放,他退一步,舒照影便进一步,他躲避不及,赤焰剑自他左臂拂过,望云川只觉得左臂忽地一凉,随即 便是灼热剧痛。 舒照影也没有看,她眼中紧紧地锁定着望云川,趁此破绽,右手手腕一旋,手中宝剑硬生生砍断了望云川臂骨破出。望云川身前忽地爆出了几点光晕,舒照影顺势后退,叫他那几枚符篆落了个空。 穷寇莫追。 舒照影左手赤焰剑化作了红叶飘零而散,右手长剑一挥,在擂台湛青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飒然血线。她露出了今日台上第一个笑容,却没有说什么。 可台下众修士却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有望云川是有左手的舒照影就是个只有右手的残废 若将手臂划为左右两边,望云川右臂左半边已然是骨肉分离,仅仅靠着右半边的血肉挂在一处,若不是凭借化神期强悍修为,他此刻右臂绝不会好端端地挂在他的身上。他用残破的右手握住了手肘以下断裂的左臂,仍是不见分毫除却平淡之外其他的情绪∶"好剑法,在下先前以为凌霄宗除却怀真君、应真君外再无高手,如今舒道友倒是替我上了一课。” 离安真君嗤笑了一声,上一届天榜舒照影在闭关突破化神,自然没来,再往前便是元婴修为,而当时望云川早已化神了。 长风谷当真是要没落了。 望云川以金丹修为参与天榜之时,秋临淮、秋临与尚未踏入仙途,等他以元婴修为参与天榜时,秋临淮和秋临与才不过金丹,等他以化神修为参加天榜时,便被秋临淮以元婴境界击败,紧接着又遇上了秋临与,同样是以化神境界输给了元婴的秋临与,等到秋家兄弟化神了,望云川还是化神,如今他们都已经成就真君境界,望云川依然只是个化神巅峰。 秋家兄弟在台上督战,望云川仍旧还在台下比武。 如今,连比秋临淮、秋临与两人晚了两届春宴才踏入仙途的舒照影都已经入了化神巅峰,望云川仍旧是个化神巅峰。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望云川自元婴起,每一届都是天榜第二,那又如何 第二永远是第二,比不过第一。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离安真君支着脸,忽然觉得忘川真君出言挑衅也是情理之中了,要是自家门下最成器的弟子回回天榜大比都是第二,好不容易等到回回第一的凌霄宗这回没资格上台了,遇上了不得说两句得意得意 ——啧,何其可怜 就是没想到,他凌霄宗并非只有秋怀真,秋应真并蒂双秀,照样也有其他弟子风华正茂。 望云川侧脸看了看自己的左臂,似是有些嫌弃地动了动唇角,随手便将断臂扔到了擂台的角落,他身形缓缓融入清风,道∶“下一击,舒道友小心,莫要死在我的手上。” 舒照影颔首道∶“有劳望道友费心。” 舒照影没有趁着这几息再次攻击望云川,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望云川于她右肩的那一剑对她着实是有些影响的,拜门中有一位回回出新套剑都想往其中一柄剑刃上下毒的小师叔祖所赐,她大致也明白望云川往剑上下的不是什么普通的毒素。 不是软筋散,也不是绝灵丹……舒照影心道不好,自己这以火焰封伤的做法恐怕是错了,她感觉到毒素正在她的体内漫延,她需要有一些时间来调息,来压制这种毒,故而她没有追。 给她十息,她能压制住。 可望云川不会给舒照影十息 不过五息,望云川便再度自风中现身,长发并衣袂翻飞,若神似仙,可他手中短剑却不是这样温缓闲适,反而处处杀招,舒照影自他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察觉,脚下赤焰再度化为一道流光,与她一并奔赴望云川而去 。 望云川这一击没有得手,可他却丝毫不恼怒,亦不躲闪,反而与舒照影缠斗了起来,舒照影剑法凌厉,望云川不过是吃了身法神通的优势,他若是能与舒照影近身,他的左臂也不会断得那么干脆。 可望云川凭着不断受伤,也不再度化入风中,不说台上众位真君,连带台下修士都看出来了望云川的窘境,议论不断。 “望云川这是打算以死换伤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长风谷被凌霄宗压制许久,如今两位秋真……如今该叫秋真君也晋升炼神还虚,他若是还输,长风谷颜面何存恐怕这万年老二,长风谷当得也是有怨气。” “怪不得今年长风谷自天榜开始便处处挑衅呢” …… 台上观战的诸位真君也是有所议论,作为凌霄宗代表的离安真君与长风谷代表的忘川真君更是议论的中心,有真君好心地提醒忘川真君∶“忘川道友,你看这南擂,你可要……” 望云川已显颓势,再继续恐怕就要被舒照影斩于剑下了。 忘川真君面不改色∶“不必,我长风谷不出软弱可欺之辈。” “既然如此,是本座多此一举了。”那位真君闻言便冷淡了下来,修到了这个境界,难道还要看谁脸色行事不成 离安真君这一头却是传音,像是特意防备了其他人,秋意泊察觉到了有人在给离安真君传音,但是他却听不清是什么。 台上舒照影越战越勇,无数血点自望云川身上飞溅了出来,其中一剑正中望云川腹下丹田左侧,只差一点便要当场废了望云川修为,望云川已然重伤,可他仍在与舒照影缠斗。 一股清幽香气自台上飘了下来。 秋意泊一开始并无所觉,还觉得怪好闻的,呼吸了几口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骤然变色。 香味是哪里来的 台上 总不可能是望云川的,是……舒照影的! 秋意泊突然知道了望云川往剑上涂了什么毒药————种南域来的奇毒,名唤莲花蛊泉。 这毒一开始中时并无什么特殊的异象,只是叫人血流如注,让人以为不外乎那几种阻止伤口愈合的普通毒素,中毒者若是不止血,少动弹,叫它随着出血一味的流干净也就无什么大事了,若是剧烈运动,运用灵力,毒素便随着灵气运作遍布全身,趁早医治还算是有救,若是再拖延拖延,毒素中的蛊虫便要孵化出来了,蛊虫孵化有一种特殊的表现,便是中毒者会浑身散发出一股清幽莲香。 蛊虫一旦孵化,便会随着灵力运作的路线一路啃食,灵力在体内运作必然会经过两个大穴,一是丹田,二是气海,一为金丹元婴所在,一为神识所在。蛊虫只要到了那两处大穴,纵是化神境界,也是九死一生。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这样厉害的毒,就如同秋意泊的天地纵横卷一样,有得自然有舍——其一,中了莲花蛊泉不动,任毒血流尽就没事了;其二,它只对炼神还虚境界以下起作用,修为一但到了真君,这毒不光没用,甚至还是个不错的丹药,服之可得百年静气安神。 秋意泊能知道,主要是他贡献点多得没地方花,当时又闲得打屁,恰逢掌门真君请他为门中新制一组套剑,也就是飞字剑,因着四把太少,但八把实在是太多,秋意泊也想不出那么多花样来,于是干脆跑到紫霄阁把紫霄阁多年库存清了清,看看有什么能用在剑上,这莲花蛊泉便是其中之一。 因其太过歹毒,秋意泊虽将它制成了剑,却一直藏于纳戒中不用,也并未将它选做飞字剑之一。 秋意泊快步向擂台边缘走去, 他急的连自己会飞都忘了,纵使如此他的步速也不慢,他真要张口喊离安真君请他暂停比赛,忽地台上舒照影陡然之间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如纸一般倒下。 空气中的莲香已经浓郁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了。 望云川立于台上,他看着倒下去的舒照影,轻轻地说∶“……抱歉,非我所愿。” 他手臂一扬,短剑便要刺向舒照影气海,忽地那一柄短剑为人所截,离安真君面若寒冰,他一手微抬,拦在了舒照影面前,他冷冷地道∶“舒照影认输。” 其实也不必他说,在他上台的那一刻,舒照影便已经被天榜默认为认输了。 大比结束,禁制消散,半夏、当归两位真君联袂上台,半夏真君一把脉,目光如剑一般射向了望云川“莲花蛊。” 当归真君怒极反笑“好得很,莲花蛊都用上了。” 望云川满身是血,他稳稳地站着,温和地浅笑道∶“禀众位真君,天榜擂台并不禁止用毒。” 那确实是不禁用毒,否则那些以毒入道的门派玩什么 但,就算是擅长毒术,以毒入道的门派来天榜,那也是带着解药来的,对手在台上中毒,认输下台解药奉上,死撑着毒死了那也不能怪到谁头上,谁像望云川这般,带着无解之毒来的!哪怕是带着莲花蛊泉,舒照影中了之后他提醒一声,那才是正道应有的做派。 毕竟众门派是为天榜而来,不是为了来结仇的。 长风谷这般不讲道义,简直是下流无耻至极。 半夏真君一手抱起了舒照影,离安真君微微侧脸∶“皆托付给两位了。” 半夏真君和当归真君不再多言,带着舒照影匆忙离去,临走之前半夏真君手中忽地出现了一条长绸,唤道“秋意泊。” 秋意泊好不反抗的被长绸卷着一并带走了。 离安真君厌烦地看了一眼望云川,仿佛望云川是一团垃圾一样,他拂了拂袖,回了督战的位置。 忘川真君一手拢在袖中,一手在颈后抓挠了一番,他弹了弹指甲中的赃物,笑道∶“看来自秋怀真、秋应真去后,凌霄宗无人了。" 离安真君淡淡地道∶“忘川,闭上你的狗嘴,与你说话我都嫌晦气。” “离安,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这么说,换你师兄来差不多——听说,孤舟真君深陷劫数怪不得叫你这个晚辈上来督战。” 归元真君拍了拍离安真君的胳膊“不必理会他。” “归元师兄说的是,是我养气功夫不到家。” 大大大 秋意泊被半夏真君以及当归真君带回了百草谷的驻地。 舒照影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了不能带回凌霄宗驻地而是要到丹药更为齐全的百草谷驻地才能解决了。 秋意泊没有说什么早认出那毒就好了,他自己没有那份本事,也不必将自己挂得太高,他快速地道“两位师叔,可有我要做的只管吩咐就是。” 半夏真君还是那么言简意赅,“异火。” 舒照影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她体表伤口之中长出了一簇簇小小的如同莲花一般的东西——那就是蛊虫。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舒照影右臂最为严重,我和半夏师姐会将所有蛊虫逼至她的右臂封存,你那异火能烧万物,你且先将舒照影周身大脉烧断——你是她同门,应当知道凌霄道统的路子。”当归真君快速解释道∶“要点是你烧断她的经脉后,将所有东西都往她右臂逼,已经进去的你便要找出来,同时以自身为舒照影继续运转灵力,做得到吗&qu ot; “我试试。”秋意泊说着,手中便燃起了一团金色近白的火焰,这操作是个精细活,他最不怕的就是精细活,当归真君的意思非常明白,先阻止蛊虫继续进入舒照影的身体大穴,然后把自己当成舒照影的一个部件,代替阻断的部分替她继续维持灵力运转,同时用极光金焰烧掉蛊虫。 ————这其中最关键的是各门道统运转路线各有不同,换了其他门派的人来连凌霄道统运行的路子都不清楚,自然没办法去找顺着灵力流一路啃过去的蛊虫。 半夏真君认识的凌霄宗当中能做精细活,还有档次足够高的天地异火的就是他了。 两位真君一前一后坐于舒照影左右,秋意泊将舒照影扶起,他率先动手,他的右手靠近了舒照影肩头,那恐怖的高温稍稍靠近血肉中如同莲花般的物什,那东西便极快的融化成了一滩粘液,“我开始了。” 秋意泊话音方落,便下狠手熔断了舒照影自右肩起的经脉,以极光金焰在经脉中筑起了一道高墙,阻止蛊虫接着向内啃噬,舒照影张口连吐了几口鲜血,空气中的莲香气掺杂着血气,香得极为妖异,令人意识昏沉。 秋意泊咬住了舌尖,同时将灵力递了过去,与舒照景经脉沟通,以自身灵力领着舒照影运转周天,极其细微的极光金焰随着他的灵力在舒照影体内寻找着一朵又一朵的莲花,将它们尽数烧毁,两位真君也同时下手,将蛊虫尽数逼入舒照影的右臂。 秋意泊当真是恨得牙痒痒。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恶心过谁,哪怕是当初在离火境里推他下火海的姓王的女的都没有让他这么恶心。 瞧那望云川长得人模狗样,他还以为长风谷中也有清醒的人,哪怕望云川为了宗门故要下杀手,他也没想到是这么恶心得方式 这么恶心的人,老天爷怎么不降下个雷劈死他还虚情假意的说什么 ''非我所愿'',恶心谁呢显得自己很无辜是吧 那还不如正大光明坦诚的认了,就是想赢,就是要杀凌霄宗门人,坏得坦坦荡荡让秋意泊来得舒服。 舒照影不断地吐出鲜血来,随着秋意泊的极光金焰在她体内流转,那是不可避免会伤到她本人的,那些蛊虫有些趴在她的经脉上,有的趴在她的肉上,有些抱着她的骨头啃噬,哪怕秋意泊再小心,也不可避免伤到她的。 说一句实话,舒照影此刻,还不如被千刀万剐。 秋意泊神色冷凝,下手越发利落起来,灵力途径舒照影丹田,他毫不犹豫的将她的丹田给保护了起来,将自己的金丹短暂的借给舒照影吞吐灵力。 什么过于亲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现在是在救人,救的是从小就照顾她的师姐。 舒照影本来秀美温柔的面上如今已经成了恶鬼修罗模样,秋意泊心有不忍,不敢再看她的脸,只一意的救人。 长风谷是吧 本来就是有仇的,如今也不在乎多望云川一个。 …… 三日后,第九轮天榜大比,秋意泊赶在了最后一刻到了擂台之下。 如今,还剩下七人,来的只有五人,温夷光未到,尘寰派张轻音重伤,也未到。望云川面色略有些苍白,更添一份病弱之感,风姿过人。 凌霄宗只剩下了温夷光和秋意泊两名弟子参赛。 在一众化神之间,秋意泊这个金丹期显得尤为的醒目,而天榜之上,温夷光和秋意泊却一头一尾牢牢地锁定了前十。 离安真君也顾不得大庭广众,问道“如何” 亏得秋意泊到了,否则今日他都准备叫泊意秋上场了 。 “命保住了。”秋意泊道:“只不过舒师姐回去后恐怕要闭一个长久的关了。“ “那就好。”离安真君颔首。 榜令金光迸溅,这一轮的签子终于到了众人手中。 温夷光轮空,张轻音对上了往生阁柳影疏,柳影疏不战而胜,周天派徐应风对战琉焰宗段宸翔。 秋意泊对战长风谷望云川。 第 167 章 第167章 如果天榜是人为控制的,秋意泊听了这个赛程,,可能会夸一句天榜的赛事组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是挑动人心,营造爆点的高手。 这赛程一出,叫谁不叹一句这就是宿命呢? 上一轮长风谷望云川以毒使凌霄宗舒照影输了比赛,凌霄宗正恨长风谷恨得咬牙切齿,这一轮就让凌霄宗和长风谷再度对上了――可那又如何呢?偏偏对上化神巅峰望云川的是一个金丹期。 要是是温夷光那个天榜第一或许还能有些奇迹,这秋意泊确实厉害,他能胜过一般元婴修士,可当真能赢望云川吗? 就算望云川与舒照影一战后身负重伤,但对上一个类元婴的金丹期还是绰绰有余的。 以凌霄宗的行事做派,那是万万不可能叫自家弟子在天榜擂台上做出以命换命这种举措来报那-箭之仇,可偏偏长风谷却是心狠手辣,众修士在心中暗暗摇头,秋意泊,悬了。 "都到了这一轮,凌霄宗再如何也该给门下弟子―些东西用以保命了。" "可不是。"另一位修士低声道∶"要不要赌一轮?我以一块上品灵石赌秋意泊上台认输……." 话音未落呢,台上一位真君便看了过来,那修士就缩了缩脑袋,连忙接着道∶"我开玩笑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赌的。" 台上那位真君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人比人气死人,自家弟子真不成器!第五轮就叫天榜刷下去了,如今还敢聚众赌博?简直丢人。 这弟子但凡能跟秋意泊似地站在第九轮的擂台上,哪怕开局就认输,他都能舒坦点。 众修士叫那位真君瞪了一眼,虽说不是自己门派的,却也不敢再行什么赌博之事了。 如今四座擂台,刚好平分给几位参赛者。温夷光北擂轮空,柳疏影西擂不战而胜,徐应风、段宸翔于南擂,秋意泊与望云川于东擂。一众围观者都往东擂与南擂之间的空地去挤,这样转转头便可以同时看两场比赛。 众人各自上了擂台。 秋意泊含笑道∶"晚辈凌雪宗秋意泊,见过望前辈。 望云川微微点头,并未行礼∶"在下长风谷望云川,久闻秋道友法宝之威,今日终可以一试。" 秋意泊这态度叫众位修士摸不着头脑,啊这.……前几天师姐才叫人下了无解之毒,今日秋意泊还能与人笑眯眯说话?这是不是也太过和气了。 "既然望前辈有心要试一试,等晚辈三息便可。"秋意泊双手拢于袖中,神色平然,与气质闲雅的望云川站在一处,还真有些老友相见的模样。 望云川想了想道∶"好。" "那一言为定。"秋意泊话锋一转∶"晚辈修为低微,今日望前辈没有在剑上下毒吧?若是下了,不妨先告知晚辈,免得一会儿找解药找的手忙脚乱,晚辈这修为可不如舒师姐一般能撑。" 望云川眉目不动,他微笑道∶"上一轮与舒道友下毒,那未防不测,今日与秋道友比武,自然是不用了。" "多谢望前辈,"秋意泊说罢,扭头便与台下方才到来的半夏真君道∶"半夏师叔,您那万琼丹成了吗?" 半夏真君淡淡地道∶"放心。" 台上一位真君好奇地问道∶"万琼丹?半夏真君又研制出了什么绝品?"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解释道∶"禀真君,万琼丹乃是半夏师叔新研制的可解针对化神境界及其以下剧毒的丹药,虽说不能全然解毒,但可减缓绝大部分毒性。" 那真君一顿,随即善意地笑了笑∶"确实是绝品……半夏真君,给老道留上几颗,有备无患。 台下众位修士也纷纷笑出了声-这味道才对嘛! 望云川眉目之间有点冷意。 傻子也听得出来秋意泊在指桑骂槐,借着半夏真君来打他的脸罢了。 他淡淡地道∶"秋道友,请。'''' 秋意泊微微颔首,"请。" 四座擂台钟声同时响起,望云川的身影瞬间自秋意泊的面前消失,对付秋意泊,他根本用不上清风诀,他便是这样过去,难道秋意泊还能挡住他不成? 别说秋意泊是个器修,他就是个剑修,也不可能挡住他。 秋意泊当真就站在台上悠然地等着望云川来,望云川手中短剑信手而出,正对着秋意泊的后脑,可当那短剑快要触碰到秋意泊之时,秋意泊身上陡然出现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短剑与那光晕相撞,却愣是不能再近一寸,不过一息之间便化作了一注铁水,滴落在了擂台之上。 秋意泊这才慢吞吞地回过身来,他低头看了看地上已经凝固成铁块的前短剑,道∶"原来望前辈是从后面来的…我都没有发现。" "望前辈,我上一轮就想说了,你们长风谷的兵刃,似乎品质都不太高。"秋意泊在说话之间,连续几把短剑横来,无一例外都在他的身周化作了铁水,秋意泊宛若一无所知,他自纳戒中取出了一柄短剑,正是''''飞''''字套件中的夏飞剑,他道∶"我给您推荐推荐?百炼山所出"飞′字套剑中的夏飞剑,剑长一尺八寸三分,适用于筑基至化神期修士,不贵,只要两千极品灵石。" 望云川并未回话,身形陡然出现在了秋意泊的身侧,掌中凝聚着幽幽蓝光,悄无声息地向秋意泊心口拍去,秋意泊恍若未觉,身上却连连爆出了三层光晕,分别是青、红、黄,望云川那一掌居然只破了最外围的青色那一层护罩,秋意泊侧过脸来,两人之间只有咫尺之距,秋意泊仍旧是慢吞吞地说∶"看来是我多虑了。" 台下轰然响起了一阵笑声。 什么叫做多虑了――秋意泊身处弱势,明显无法跟上望云川的速度,甚至无法捕捉望云川的身影,他为了防自己被一击致命,所以开启了三层法宝,结果望云川这化神巅峰愣是只打破了一层! 那可不就是他多虑了嘛!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台上归元真君笑着摇头与离安真君低声道∶"秋小友可真是" "怎么不是?"离安真君也笑。 归元真君未尽之词,不光离安真君能听懂,其他真君也能听懂。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望云川能够拍碎最外面的一层防护罩是因为那青色防护罩就是一个能抵化神一击的法宝,而第二层红色的是能够抵御大乘一击的法宝,望云川要真能拍碎那才是见了鬼了! 秋意泊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装得仿佛一无所知,实则就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望云川――毕竟大部分人还是看个热闹,普通人以为秋意泊最多拿出个元婴期法宝了不得了,知道秋意泊厉害的以为那三层都是化神法宝,谁能想到秋意泊里外不一? 惯常用着自己制作的法宝的人突然拿了一个别人送的法宝出来,那也不能怪别人看不出来不是?在众人眼中,秋意泊就是拿了三只能够抵御化神一击的法宝出来,结果望云川只破了一层便无力再施为了。 这样做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造成了众人眼中化神巅峰望云川也不过如此,连一个金丹期的只修行了十年的修士都奈何不得。 归元真君笑道∶"就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在最高修为不过化神巅峰的天榜擂台上拿一个能抵御大乘真君一击的法宝出来,是不是太浪费了? 离安真君微微扬了扬下巴∶"他师傅师祖都宠他呢,您不是也大手笔送了好几件符篆?" "也是。"归元真君大大方方认了,他想要秋意泊给归元山定制两套物廉价美的套剑,连订金都给出去了,当时也想着秋意泊不可能打到后期,几枚够用了,结果没想到秋意泊硬生生是撑到了第九轮。 归元真君昨天晚上叫池玉真跑了一趟百草谷驻地,将十几枚符篆送给了秋意泊――只要秋意泊带着它们,他就是闲庭闲步不躲不避在台上走两圈,望云川都奈何不了他。 就是没想到秋意泊手中捏了那么多好东西,抵御大乘一击的法宝众真君都眼馋,他随手就拿来下望云川的脸了。 秋意泊自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他就是故意下望云川的脸,望云川速度太快,哪怕他重伤未愈,对他来说仍旧是有些不可抵挡,这一场想胜,还想要望云川声名扫地,不用些巧是不行的。 望云川作为苦主,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许多人和秋意泊打着打着便自己认输了,秋意泊实在是太过恶心了――明明知道秋意泊修为低微,都不必自己一掌正中他,只是掌风也够叫秋意泊吐血身亡,可就是打不到秋意泊。 想要打到秋意泊,必须要破了他的法宝。 然后秋意泊拿出了大乘期的法宝。 - 这怎么打? 他微微蹙眉∶"秋道友当真是高看我了,就是不知你这法宝能撑到几时?" "大概几个时辰还是够用的,不劳前辈担心。"秋意泊手中还捏着那柄夏飞剑,他好奇地道∶"望前辈怎么不用剑了?方才突然一掌真是吓了我一跳…….来来,我们接着说,这柄夏飞剑还有神异,削铁如泥自不必说,只稍灵气注入,便可使剑身化为软剑,破风之时连一丝声音都不会发出。" 望云川远远地站在擂台的另一侧,他不信秋意泊那大乘期法宝能撑几个时辰,他不懂炼器,但不代表他没有常识,大乘期的法宝足以抽干秋意泊,但秋意泊神色轻松,想来那法宝不必他自己驱使,这就说明了这法宝必然是一个短暂的,一次即废的法宝。 他耐心等待即可。 望云川道∶"秋道友与我说这作甚?难道还想将宝剑赠我?" 秋意泊笑道∶"正是,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好宝剑赠英雄,想到望前辈这等高手,却连一柄看得过去的创都没有,着实是难受至极。" 说罢,他当即将夏飞剑抛给了望云川,望云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没有接那把剑。 夏飞剑干脆利落地插-进了擂台青砖之中。 秋意泊见状,讶异地道∶"望前辈为何不接?" 他说罢,似乎是明悟了什么,接着道∶"您放心,这柄剑上没毒。 台下再度哄笑一片。 一名修士大笑道∶"这秋意泊也太损了!往日见他风姿卓绝,想是个神仙人物,没想到…没想到啊-――!哈哈哈!" "正是正是。"另一名修士想笑,偏偏又要装作一副''''我是个公道人说公道话''''的表情,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他道∶"人也没什么坏心,就是宝剑赠英雄罢了。望云川这都不接,着实是有些没有格局了。" "说起来我也想说,这长风谷是不是有些问题?望云川这般的弟子,哪怕一时不凑手,门中也该替他配一柄好剑才是,他那手中剑可太跌份了!"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纷纷点头,可不是吗?秋意泊不过金丹中期,望云川手中短剑到他身边一柄就熔一柄,就算秋意泊是个器修,也没有厉害到能瞬间熔解化神期的兵器吧?四舍五入之下,不就是望云川的兵器品质太次? "望云川兵器品质不错,是秋意泊的异火太厉害。"忽地有人说道,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瓜子,众人下意识各自接了一把,其中一位修士一边磕瓜子一边道∶"谢了道友…….话不能这么说,秋意泊再厉害也不过金丹中期,还不如我这个金丹后期……哎?是你?!柳、柳疏影?!" 柳疏影善毒,平素里一直低着头,也不与人交际,他们门派一共就来了两人,一人是柳疏影,人是往生阁月昏真君,当真算是本届天榜中最神秘的人之一了,但这不代表就没有人认识他了。 能站到第九轮的台上,谁能不认识? 那修士苦着脸看着自己唇边磕了一半的瓜子,脸都有些发绿,这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柳疏影顶着一张堪称寡淡的面容,目光灼灼地看着擂台,头也不回地解释道∶"没毒,我又没病,往瓜子上下毒!" 他自己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咔啦咔啦的磕,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柳疏影解释道∶"秋意泊那异火不普通,我宗修行也需异火,医毒本一家,有个异火制毒也方便……秋意泊那异火比我的要强,我的异火不过是地灵火,他那至少也是天灵火了。" "真有这么厉害?"众人也跟着磕了起来,实在是不能怪他们嗑瓜子,毕竟台上都不打了,连秋意泊都和望云川唠嗑,他们也不能干看着啊――什么南擂,南擂哪有东擂好看,那种纯粹打生打死的比斗哪有看秋意泊损人来的有意思,不看! "能站台上,哪有简单的人?" "哦哦哦――"众人纷纷应和,觉得柳疏影说得对,转而又听他道∶"不过长风谷穷也是真的,有只只出不进的貔貅在,听说这貔貅掌管长风谷半壁江山,想叫他掏钱,难于登天。" 众人还是点头,觉得柳疏影说得太有道理了,点到一半却又不敢点了,这话他们不敢接,毕竟忘川真君还在台上坐着呢,他们区区小门小派出身,可惹不起忘川真君。 柳疏影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应和,仍旧专注地看着擂台。 望云川的目光落在那柄插在擂台上的夏飞剑上,取也不是,不取也不是,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他道∶"秋道友,为何今日不用你那三卷画轴?" 秋意泊答道∶"望前辈想试试?" "正是。" "可惜我惜财。"秋意泊摇头道∶"望前辈境界高超,我那两卷画轴还是不在前辈面前献丑了,徒增笑柄罢了。" "怎么会?"望云川道∶"桃花清溪,风景宜人,总比这擂台有趣得多。" 望云川目光锁定在秋意泊的身上――亦或者说护住他周身的法宝上,他见秋意泊张口回应之间忽地眼神有一些微妙的转移,他便知道机会到了。 望云川在这一瞬间化入了风中。 "前辈这般说……."秋意泊正在说话,忽地见一点寒芒凭空而出,不过是一息之间,望云川便从风中破出,手中短剑如白虹贯日,自望云川出现的一瞬间,便裹挟着如巨浪狂潮一般的杀意席卷而来,秋意泊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许,似是惊惧非常,而望云川眉间则是染出了一片笑意∶"时间到了,秋道友。" 只听见叮得一声,短剑抵住了明黄色的防御罩,秋意泊的唇角微微翘了翘∶"没骗你,真的能用几个时辰。 望云川神情骤变,他看见了秋意泊踏出了今日的第一步,这一步后,便是七彩微光自他身后涌出,数以于记的法宝不知何时已围绕在了秋意泊的身边,望云川瞬间明白了秋意泊的意图,可他转身的动作却没有秋意泊心念来的更快,雾时间,所有法宝化作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炫白光柱,无形的气波以法宝为中心扩散而开,连天榜擂台禁制都为其所震撼,颤动不已。 "秋意泊疯了!他居然让所有法宝自爆!他不要命了?!"一名修士几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眼中是白茫茫的一片,白色之后,便是纯蓝的火焰接管了正座擂台∶"他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是的,秋意泊同样是在法宝自爆的中心,望云川要受这一击,秋意泊同样也需要受这一击。 归元真君也是心中一荡,他侧目看向离安真君,见他老神在在,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无数法宝的残片带着蓝焰自天空坠落,浓烟散去,秋意泊周身红色防御罩寸寸龟裂,他仍旧好端端地站着,而对面的望云川也站着,区别在于秋意泊衣不沾尘,而望云川肩头出现了一点红梅。 鲜红的血自望云川肩头缓缓扩散,最终染红了他半片衣衫。望云川吐出了一口鲜血,他冷冷地盯着秋意泊,抬手将唇下血渍拭去了∶".…厉害。" "这样的自爆,秋道友还能用几次?" "很多次。"秋意泊一手微抬,又是以千数计的法宝自他身后涌出,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半张擂台,秋意泊好声好气地提醒道∶"上一回太过紧张,许多法宝是我幼时练手之作,威力不强,这一次会比方才要强一些,望前辈,请小心。" 他说着,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又套了一个防御罩。 轻薄的红光拢住了他,漫天残烟未散,秋意泊长发翻飞起伏,红光之下,无数法宝的光晕闪烁着,他笑道∶"其实我昨日还问百炼山的道友们买了一些,望道友,请放心。" 说真的,严格来说秋意泊就是在耍无赖,可奈何就如同前几日望云川所说,天榜没有禁止,所以他不算违规。 秋意泊这一次用的是能抵御化神一击的防御法宝,全然出自他手,除了看起来和跟之前那个能抵御大乘一击的护罩很像外,没有别的特殊之处了。 可望云)川政再来吗? 望云川冷冷地看着秋意泊,提醒道∶"下一击,请秋道友小心。" "好,多谢望前辈提醒。" 望云川身形再度融入风中,秋意泊只觉杀机如潮,他立刻心念一动指挥法宝自爆,光柱冲天而起,可这一次却没有击中望云川,望云川毫发无损地自风中而出,短剑抵在了秋意泊眉心外一分,秋意泊身前红光破碎,望云川没有松手,死死地将短剑向下压去,与那最后一层黄色防御罩抗衡。 "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见我,你只是以自身为中心自爆法宝……是吗?" "是。"秋意泊微笑道∶"没想到居然被望前辈看穿了。" "最后一层了。"望云川道。 "是。"秋意泊手中长卷一抖,黑白纵横吞噬天地,将两人一并卷入其中。 秋意泊出现在了卷轴的末端,而望云川出现在了他的斜对角。 秋意泊笑道∶"望前辈这清风诀莫说我看不穿,这世上能看穿的人能有几个?我左思右想,还是请前辈来我卷中一试。 "你这一轴……哼。"望云川轻哼了一声,身形拔高而起,无数浅青灵力向他席卷而去,他竟然打算以力破会,强行破了秋意泊这一卷! 秋意泊笑盈盈地看着望云川身形化风,又自风中而出,身若神剑,携无上之威,向纵横交界之处劈去! 那青色剑影一往无前,似有无数无形禁制在此间破碎,望云川轻笑道∶"多此一举。" 他身形再度化为清风,秋意泊只觉微风拂面,看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息之后,望云川的身影啪叽―下撞在了棋盘格无形的禁制壁上。 他可以从第一格走到第二格,因为规则如此。 但是第二格想要走到第三格,至少,得先拿了第二格送他的东西才行。 第二格中安静地躺着─柄短剑,通体青碧,有如夏荷碧水。 是夏飞剑。 第 168 章 其实这一点要夸一夸秋意泊,经过上次比赛暂停的事儿后,这次秋意泊很知趣的自备了一个画架,进入天地纵横卷后画轴自动挂到画架上,这让本来打算好立刻喊暂停然后去挂画的真君们心中微妙的起了一些好笑。 很知趣嘛。 柳疏影嗑着瓜子,忽地笑出了声∶"秋意泊难道还能掐会算不成? 旁边有人从他面前的锦囊中抓了一把瓜子,柳疏影侧脸一看,发现是一名萧疏清轩、湛然若神的修士,他有着与秋意泊极为相似的面容,倒不是说如何类一人,而是那种眼角眉梢之间的细节,叫人一眼就看出他与秋意泊定然有着亲缘关系。 柳疏影下意识的道∶"怀真君?" 秋怀真不是在地榜督战吗?怎么有空来了这里?难道地榜已经打完了? 秋临准微微笑了笑,没有否认,他道∶"为何这么说?" 柳疏影呸出了两片瓜子皮,秋临淮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此人甚是有意思,柳疏影料想秋怀真才到,非常热心地顺口提了一下前因后果∶"先前他说要宝剑赠英雄,赠了这把夏飞, 望云川却不接,我还当他是想嘲笑长风谷穷,没想到他原来说的是这事儿?" 周围的修士小心翼翼地将眼神投放到了柳疏影身上,却又不敢看得太明显,免得叫他身边的怀真君觉得他们不敬――我们能理解您作为秋意泊他亲叔叔着急的心情,但您干嘛跑到这儿来观战?旁边百步就是没能上台督战的真君们所在,您去那儿不好吗? 秋临准捏着那几颗瓜子把玩着,听柳疏影接着说∶"夏飞……不就是''瞎飞''吗?啧,这是… 众人在心中接了柳疏影的未尽之词∶这是真损啊一 是什么让长风谷虽声名狼藉却鲜少有人敢于招惹?是什么让长风谷作为各种秘境、擂台中极为棘手的存在?――不就是长风谷道统中那清风诀嘛! 虽然清风诀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清风诀一出,修行者化入风中,无迹可寻,哪怕是比对方高出几个境界,那也无计可施,只能干巴巴的等上十息。 十息,无论在何时都是一个足够用来致人于死地以及逃命的时间了。 现在秋意泊亮出的第三卷直接就将长风谷清风诀困于方寸之间,任望云川如何施展就是走不出这寸毫之地,夏飞,好一个''瞎飞'',这把剑送得简直是――妙啊! 接二连三的喷笑声响起,秋临准也忍俊不禁,笑道∶"应是巧合吧。" "啊对对对,就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一位修士表情扭曲地道∶"这一定是巧合,秋真人不过金丹修为,怎么能算到这一步呢!就是巧合!" 旁边修士纷纷应道∶"是巧合!" "对就是巧合!" 周围的修士的目光仿佛在说∶您是真君,我们给您一个面子,您说是就是,毕竟自家侄儿这么损,换了是我们也不想认账啊! 忘川真君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天地纵横卷中,望云川看着面前流光溢彩的夏飞剑,脸色也绝不能用好看来形容,他颦眉道∶"秋道友,这是何意?" 秋意泊不知何时已经坐上了一方软座,面前摆上了一只小几,脚边有绿蚁红炉,醇厚的酒香几乎从他那一头飘到了望云川这一头,秋意泊一手执壶,看着是极其闲散的,他待杯中酒满,这才悠悠地道∶""方才望前辈走得太快,晚辈没有来得及告知前辈,晚辈这一卷……想要破卷很简单,只需走完三百二十四格便可。 "天地纵横之间,有取有予,有舍有得,前辈这一格是''予'',前辈只需要收起夏飞剑即可进入第三格了。" 望云川看着那柄夏飞剑,心中只觉得屈辱难言,还有一番难以言喻的焦躁感。 这夏飞剑方才秋意泊要送,他没有取,如今却再度送到了他的面前,强迫他收下,他若真的收下了,他颜面何存? ―-还不如方才秋意泊送的时候他就拿了呢! "我若不取呢?" 秋意泊漫漫地道∶"若是不取,便只能委屈前辈待在第二格中了,所幸天榜擂台也没有时间限制,前辈只管候着就是,待前辈什么时候想通了,便可继续前进了――若是前辈有法子打破这一卷那也是可以的.晚辈静候佳音。 秋意泊说到此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此卷出世时,百炼山顽石真君试了一试,没能打破,望前辈尽可以放手一试。" 望云川道∶"秋道友,你的意思是若我不取,你便这样一直关着我?" "看望前辈您说的,晚辈不过区区金丹,怎么有能力扣着您呢?"秋意泊身躯往一侧倒去,众人还以为他是受了望云川什么暗招,却没想到他不过轻轻歪了一歪,他臂下便出现了一只凭几,供他舒舒服服地倚着,面前小几上四色攒盒,瓜子花生碗筷齐全,甚至还出现了一只小铜炉。 秋意泊道∶"前辈见谅,为了给同门师姐解毒,晚辈一直忙到了今日上擂台之前,三天没吃饭了。前辈慢慢考量,容晚辈先填补填补。" 看这模样,秋意泊那是完全不带慌的,他甚至还打算吃个饭。 他虽说着没有能力扣着望云川,实则却完全相反。台下修士都不是瞎的,他们的那双招子比谁都亮,望云川现在这情形,他不能强行破局,清风诀成了瞎飞诀,倘若又拉下不来脸去捡那柄瞎飞剑来打自己的脸,可不就是被秋意泊给扣住了吗? 众修士在心中暗笑,望云川难道不知道他在这天地纵横卷中待得越久,他就越丢人吗? 秋意泊不是骗望云川的,他能说他一个字都没骗望云川,送夏飞剑那可真是件巧合,这不是飞字套创中只有夏飞是短剑嘛,他只是想嘲讽一下长风谷和望云川守着金山讨饭,没想要嘲讽人家道统神通。 奈何自家这卷轴是亲生的,就是这么嚣张到能饿死全国上下大熊猫外加让所有腌笃鲜爱好者痛哭流涕。 望云川看着秋意泊的身影,他想要出声呵斥,又想出手试一试他究竟能不能打破这一卷,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秋意泊没有骗他,他能感觉出来。秋意泊说那么多,做那么多,就是为了激怒他,坏他的心境,他若真的顺了秋意泊的心意,只会显得无能狂怒。 他的目光微微清正了些许,他沉声道∶"秋道友,我若不愿收取这卷轴中的宝物,你一直扣着我,天榜还如何进行?" 秋意泊这头已经在涮羊肉卷了,他闻言道∶.…不知前辈可否恕晚辈直言?" 望云川道∶"请。"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显得极为疑惑∶"前辈所说,很好解决啊……只要前辈收取卷中宝物就可以了,我虽是区区金丹,但在炼器这一道上还算是有些建树,我说夏飞剑价值两干极品灵石,那是见前辈无兵刃可用,说了个倒贴的价,夏飞剑若进辉宝阁,没有十万极品灵石下不来。" "前辈要破我这一卷,不得不取夏飞剑,前辈是化神大能,或许看不上区区一柄夏飞剑,可就算是折价,也得五万极品灵石……五万极品灵石白送给前辈,也不算是折辱了前辈您了吧?怎么在前辈口中仿佛我这一关是叫前辈赠我五万极品灵石才能过一样?" 他没有给望云川说话的机会∶"还是前辈担心这剑上有毒……? 您放心,我凌霄宗名门正派,我若敢在剑上下毒,还不提醒您,不消我师祖孤舟真君出手,我先叫我爹和我三叔给打死了。要不我先给你发个天道誓?" 秋意泊说着就放下了筷子,一手指天∶"我秋意泊发誓这柄夏飞剑上绝没有下毒,否则叫我此生再无寸进,天打五雷轰,挫骨扬灰,我死一户口.……我全家与我一并死无全尸。 外面的修士暗道好家伙,秋意泊又开始指桑骂槐望云川在剑上下毒了。 这事儿恐怕是过不去了。 但莫名听得好开心是怎么回事? 望云川他就一个字―该! 他若是有能耐将舒照影击杀当场,谁也不会说什么,他下毒也就罢了,还硬是拖着舒照影毒发,这谁看了不在心里骂一句歪门邪道? 往大里说,望云川他败坏了正道风气。若是让这种人登顶天榜,日后天榜谁还敢来?谁不人人自危?谁敢保证站在自己对面的对手到底有没有在兵器上下什么无解之毒?长此以往之下,是不是出门不带点毒药就是活该被人毒? 这事儿就是放在往生阁这种专攻毒术的门派身上,门下弟子谁不骂一声望云川不得好死?他们这种专攻毒术的门派往前推个五千年就是歪魔邪道,人人得而诛之,三不五时被正义之士攻打门派,行走在外若是谁敢报了出身,就等着死吧!这不,好不容易借着五千年前那一场正邪魔之争洗白了身家,叫望云川这一折子戏给演的,以后天下同道怎么看他们? 专攻毒术那也是正常人,不代表他们会在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下毒,也不代表他们会不分善恶随意出手杀人取乐,更不代表会随意将人抓来试验毒药.…….但凡是个正常人,谁想被人避之不及?谁想被人天天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谁想因为出身就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给诛杀? ―要不柳疏影也不会一脸看好戏的明里暗里损长风谷和望云川。 长风谷实在是太失人心了。 望云川神色变幻,秋意泊却没耐心等着他,自顾自将烫熟的羊肉卷往小料里滚了一圈,送入口中一个字,鲜! 秋意泊在那头大快朵颐,望云川深吸了一口气,他大步向前,握住了夏飞剑收入了囊中∶"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着夏飞剑被取走,第二格与第三格之间的禁制打开,望云川走入了第三格中。 第三格天地变幻,出现了众位修士熟悉地桃花清溪,有人道∶"难道望云川是遇上了其他两卷?总不至于这也要送他吧?" "我能看像。"旁边修士道∶"之前池玉真闯这天地纵横卷,不也拿了一卷吗?" "那不一样,池玉真与秋意泊有私交,望云川难道还和秋意泊有交情不成?" "…也是。" 画卷中,一只硕大的白鹅凌空展翅而来,它飞得极为优雅舒缓,毫无攻击的意思,望云川手中-动,就持着方才所获的夏飞剑,一道硕大的青色剑气自他剑中挥出,气浪如涟漪一般迅速扩开,所过之处,桃花凋零,溪水倾覆,大白鹅嘎嘎得叫了两声,在空中飞了个急转弯,避开了那一道剑气,饶是如此,它屁-股上的羽毛还是被剃了一半,白毛乱舞之间,大白鹅扭头不屑地看了一眼望云川,将口中听着的东西不屑地抛向了望云川。 不见望云川如何动弹,那东西轰然碎裂开来,只听噗噗几声,几枚流光溢彩的石头四散而去,有的重重地砸进了泥土之中,有的钻入了溪水之间,有的挂在了树上……不一而足。 "是灵石?"场外修士揉了揉眼睛,画面有些小,他看得不算是太真切,但毕竟灵石的色泽太过有特色,很少会有人认错。 "是灵石。"秋临准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笑出声∶"……是下品灵石。" 这样幸灾乐祸不太好。 秋意泊要不是叼着根鸡毛菜真是要笑出声了。 好家伙,本来白送他的第三关,现在望云川想过,得一块块把灵石捡起来了。 天地纵横卷真是他的好大儿! ――阿爸很欣赏你!回头等天榜结束就给你好好升级一下!争取早日把器灵养出来! 天地纵横卷似有回应。 -其 比如一根白乎乎的触手自地面探出,勾在了秋意泊的手腕上,然后被秋意泊嫌恶的推开了一他可以,触手不行。 如果非要是触手,秋意泊可以正儿八经做个情-趣用品,而不是在他用来揍人的法宝上整一个触手出来,他修的是凌霄诀、红尘诀这等正儿八经以剑、以心、以器入道的道统,又不是修什么纵横八荒奇-淫-合-欢采补大道的! 望云川在看见那一包东西是灵石的时候他就心知不好了。 哪怕它是下品灵石,但确实是''予'',他若是不捡,他当真就走不出去。 毕竟这是在天榜,不是在自己家里看搞笑综艺,秋意泊在心中重复了很多遍现在外面有很多修士都在看,他吃着锅子喝着酒那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他是真的不能捧着饭碗看望云川下饭,那就太难看了。 望云川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漫步走到了浠水边上,受他方才那一剑,这一条小溪被毁了一大半,水中乱石嶙峋,无数泥土将溪水变得一片浑浊,而周围又全部是由法宝构建,到处都是灵气,根本无从捕捉下品灵石那微乎其微的灵气。 等吧。 等溪水重新变得清澈,就好找了。 望云川看着在他脚旁一个小小的泥坑,有一块灵石落入了其中,他无意义地扯了扯嘴角,手中夏飞剑一挥,面前泥土陡然炸开,纷纷扬扬之间一枚灵石从中而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第一枚,还有九枚。 望云川目光阴沉,他冷冷地看着面前冷冷淙淙的溪水,脚尖在地上碾了一碾。 秋意泊就是那么弱小,他甚至不必触碰到他,一道剑气,一道掌风……都足以让秋意泊万劫不复了,可他就是没办法靠近秋意泊左右。 捡了这九枚不知道在哪的灵石,他还有三百二十一格要走,走完了,他才能到秋意泊的身边。 他甚至想到如果后面三百多格都是这般,他都觉得有些绝望。 台上台下的真君看在眼里,有人轻笑着摇头道∶"望云川,心乱了。" 秋意泊与望云川这一场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觉得秋意泊会赢,可现在没有人觉得秋意泊会输了-或者应该这么说,秋意泊已经赢了,就算是他这一场输了,他也已经赢了。 望云川心乱了,这就足够了。 而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望云川将秋意泊当场击杀。 可望云川能杀秋意泊吗? 三百二十四格天地纵横,望云川能走到第几格? 若说这一卷的杀招就是对付池玉真时那种法宝大阵,他们是不信的,道理非常简单-依靠天地纵横卷也能使用法宝大阵,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呢? 这一卷中真正的杀招还未显现呢。 "这一局后,秋意泊恐怕要名扬天下了。 归元直君乐响响地道∶"秋/小友打不打这一场,都扬名天下了.老道倒是岗得这天地纵横卷极有意思,等回过头老道去问问秋小友能不能让给老道。" "我倒是也想要一卷,归元师兄不要与我抢。" 离安真君老神在在,仿佛这些事情和他无关似地。 画卷中望云川走到了第四格,第四格中仍旧是桃花清溪,这一次送东西来的不是大白鹅,而是一条锦鲤。望云川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敢再去攻击锦鲤,任由锦鲤将一个咬了一口的果子砸在了他的肩上,那果子似乎是摆了许久,甫一落到他肩头便迸裂出不少汁水,将他肩头的衣物都染成了恶心的黄褐色。 望云川深吸了一口气,将果子拿在了手中。 衣物上的清尘咒自动运行,将那一缕黄褐色消失殆尽,恢复了衣服本来的颜色,可那一缕黄褐色却久久留于他的心上,他不自觉地数度去看自己的肩头,手指动了又动,他甚至很想将外衫脱了扔瞄 不,不行,这样太难看了。 天空中有清风徐来,望云川抬脚一步迈入了风中,随即第五格中出现的法宝大阵还未来得及攻击便瞬间爆裂,第六格中机关尽毁,第七格……他每一次出现都在瞬息之间,然后在十息后隐入风中。 秋意泊不是很懂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在风中确实是隐蔽,无人能寻,可同样的望云川也做不到任何事情,他必须现于人间才能去毁坏法宝、捡取丹药之类的操作,那么他每次都化入风中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是为了刷技能熟练度吧? 望云川一连破了三十关。 三十个呼吸罢了。 秋意泊不急不忙继续烫菜,还早,再看看。 他总觉得望云川不断进入风中是一件好事,一件对他而言特别好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所以他打算再看看。 秋意泊心念微动,天地纵横卷自有所觉,望云川之后的关卡都变得无比的磨人,甚至遇到了有两关必须让望云川亲手从一堆物品当中寻找出正确的钥匙放到机关上去,否则这一关就是不算过,望云川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就算没有化入风中,他的速度也快得几乎让秋意泊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望云川身后多了两道青色剑影,光华流转,只要遇到是需要以力破关的棋格,这两道青色剑影便会携无上之势将对手搅碎成渣滓。 与此同时,望云川眼中的不耐之色越发明显了起来。 秋意泊收了锅子,换上了一杯清茶,看似悠然实则专注地盯着望云川。 在望云川破到一百三十二格的时候,秋意泊忽然明悟了――望云川心态炸了。 而每次使用清风诀后,望云川的神色就会清正些许,但很快就又会被关卡磨得暴躁了起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也是其中一点。 心态炸了就好。 秋意泊要的就是他心态爆-炸。 他起身,斯里慢条地将几样法宝摆了出来。 众修士都眼巴巴的看着秋意泊,看着他还能拿出什么来。 随之是一辆有三人高,车头是诡异的空心铁管的车。 "这是做什么用的?" "不知道" 众修士发现秋意泊所拿出来的法宝,都是他们不认识的古怪玩意儿。 比如一枚有十人高粗粗的铁柱,上面什么都没有写,通体是浓重的黄绿色,虽不知有何用途,但给予了众人极强的压迫感。 比如一经放出便飞于半空的类似于梭子一样的法宝,几枚梭子之间迸溅出了电闪雷光。 秋意泊看着自己面前一溜儿的法宝,心情非常好,或者说是非常满足。 但凡有点火力不足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非常满足,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望云川,且先磨一磨你的心态,然后再试―试我的法宝。 真理之下,皆是正义。 第 169 章 秋意泊现下其实并不能用这些法宝,天地纵横卷之所以强横,是因为它限制了主客双方,只有当望云川与他身处于同一格的时候,他才能对望云川做出一些应对。 但台下修士们不知道, 重点是望云川他更不知道了。 毕竟他把天地纵横卷藏着掖着,池玉真进来了一趟也就是相当于一个试玩,这卷轴怎么玩是宣扬出去了,但关键核心是一个都没讲。 望云川不知道, 所以这些法宝可以给他造成极大的心理摧残。 望云川的身影果然停顿了下来, 他驻足看着最后一格中的秋意泊,以及那些叫不上来名字,却和他那件一击致人于死地的法宝无限接近的法宝们,他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癖好,秋意泊给真理系列法宝的涂装都非常类似――比如说,,几乎都是哑光黄绿色相接,要不就是冰冷的暗灰色,彰显着真理系列冷酷、深沉、无情、暴躁的本质。 秋意泊只当是没注意到望云川,自顾自的打开了坦克的车盖,将大批量的润滑剂和冷凝液灌入一那毕竟是修真了嘛,坦克还得进人就有点太次了,必须是全自动无人机!其他全靠神识这种玄学手段操作。 台下围观的众修士也是摸不着头脑∶"秋意泊在往法宝里面灌什么呢?总不至于是毒液吧?" "看着不太像啊…….一名修士侧脸道∶"柳真人, 你怎么看?" 柳疏影又怀了两片瓜子皮出来;"应该不是毒,倒是有点像最近流行的那什么…保养膏?" 说起保养膏,那可真是秋意泊带坏的风气,一开始他只是在凌霄宗内小幅度活动, 但架不住他喜欢左送右送啊,一众真君学会了如何保养, 从此不是遇上什么断裂豁口都不带找人修的,随着秋意泊去了百炼山,又推广了开来,虽说百炼山本就是人手众多法宝,自己又是技术工,但架不住方便啊!做-次可以用好多次,这不比有需要还得临时调配来的方便?有这时间多琢磨两个法宝不香吗? 百炼山一流行,好家伙,整个东域都流行开来了,毕竟要是遇上大客户,百炼山的弟子随手送个保养套装也是送得心甘情愿,加上这东西用起来真的方便省事儿,自己上手就完了,根本不用为了保养特意出门去找炼器师,贵有贵的配方,便宜有便宜的配方,堪称是老少皆宜,无数商家比如辉宝阁之流立刻跟进,久而久之,就祸害到了其他几域。 -关于这一点,秋意泊还不知情,否则他肯定要哀叹他错漏了一笔商机。 此言一出众修士恍然大悟,随即越发不解了起来∶"秋意泊拿出这东西做什么?难不成等得太无聊了?" "可不是吗?"柳疏影丝毫不介意秋意泊他亲叔叔就在一旁,捏着瓜子一指台上∶"这从进去到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吧?隔壁都完事儿一个时辰了,秋意泊饭也吃了,看戏也看够了,不摆弄点什么,总不好原地打坐修炼吧?" 隔壁南擂的徐应风和段宸翔都打完了,两人都是走的以武入道的路子,最后是徐应风技高一筹。这一轮打完两人都是鼻青脸肿,还打出了点交情,各自磕了点疗伤的丹药,反正下面也没有人要接着比了,两人就坐在南擂的边缘,仗着台子高,混了个非常好的视野看这头天地纵横卷中秋意泊连削带打,望云川灰头土脸。 这不比回去疗养不怎么要命的伤来得有趣? 秋临淮听在耳中,不由轻笑了一声――他原先还以为柳疏影与秋意泊有几分交情在,如今一看却是没有的,就算有那也不是深交。但凡和秋意泊深交的人都知道,秋意泊如果有几个时辰的空闲,睡觉也好看话本子也罢,左右是不会去修炼的。 秋临准其实心情有点复杂,他其实有些希望秋意泊输掉这一场,他输了,才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天骄不知几多,他若是能更努力一些,如温夷光一般平素努力修行,至少修到了金丹中后期,在天榜再偶得一些机缘,突破元婴,届时面对望云川也不会如此无力。 是的,无力。 秋临准是秋意泊他亲爹,他可能不太清楚秋意泊有什么后手,但他明确的知道秋意泊的性子。 但凡秋意泊有其他办法,秋意泊不会耐着性子让望云川在这卷轴里消磨时光,他其实能看出来秋意泊是有意在挑弄望云川心态,但说一千道一万――若是秋意泊能以金丹亦或者元婴境界干脆利落的胜了望云川,以望云川的心境也该吐血入心魔了,犯不上这样一会儿叫他捡东西一会儿从言语上羞辱。 但他又希望秋意泊赢,不为何,,秋意泊就该赢。他的儿子,从小性子就是倦懒,就是八分够用绝不做到十分。但他该用的功,该下的力一样都不少,他合该赢,合该夺取天榜第一,合该扬名天下,合该在年少时就享尽声名利禄,为人追捧,为人崇仰,为人爱慕,为人嫉妒。 在最需要这些的年纪去得到它们,方能不留遗憾。 忽地,他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众人蓦然发现周围多了一人,甚至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各自心惊。 秋临准侧脸去看∶"怀真?" "哥。"秋临与眉目中带着一些倦色,他笑道∶"我就猜你会来这儿。 无他,虽说旁边百步就是真君们所在,但那儿怎么比得上台下离秋意泊来得近呢? 他在地榜督战,得知秋意泊抽中了望云川后说一句心急如焚都不为过,若不是责任在身,他就想立即过来―不为其他,就为了救秋意泊的命。 他知道秋意泊有保命的法子,但与他担心秋意泊的小命并不冲突。 两人目光相触,几乎在瞬间就明悟了对方的意思,两人相视之间皆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现下如何了?" 秋临淮道∶"意泊将望云川困在了天地纵横卷中,如今望云川正在破卷。'' "两个时辰了,还没破卷而出?"秋临与一哂∶"望云川不行啊。" "确实。" 周围一圈修士咳嗽的咳嗽,挪开视线的挪开视线,见两人境界高超,又面容极其相似,这还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凌雪宗新晋升的两位真君嘛。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或许还要被人在心中质疑两声,偏偏是这两人说的――无他,这两个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止一次按着望云川打,还打赢了,曾经的天榜第一说同届的天榜第二不行,那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忘川真君站在面前也无话可说。 秋临与目含调侃道∶"哥,你来得这么早?" "没有。"秋临准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柳疏影,解释道∶"先前去接了一把舒师妹,来得晚了些,是柳道友告知我的。" 秋临与笑眯眯地看了过去,柳疏影大大方方地对着他笑了笑――豁,原来前面这个不是秋意泊亲叔叔,而是他亲爹。 怪不得,不去真君那一片,要来台下观战。 "舒师妹还好吗?" "还好,意浓接手了,蛊毒算是控制住了,熬过这一段时间好好修养就无碍了。"秋临准其实很想夸一夸秋意泊这道统真的好,舒照影可以说全靠秋意泊当做体外器官来维持生命,秋意泊想来打这一场天榜那肯定是不成了,但有了泊意秋在,两人交接一下,秋意泊不就自由了吗。 "那就好。" 忽然之间,有人低呼了一声∶"望云川怎么不动了?" 周围一圈听八卦的修士连带秋临与、秋临准都重新将视线投向了擂台之上,只见天地纵横卷中望云i川确实是不动了。 他不光不动,他甚至盘腿坐下,开始闭目调息了。 秋意泊背对着望云川,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点笑意,手中的皮毛慢慢地擦拭过真理每一寸表面,望云川调息,这说明了两点。 第一,望云川的灵气可能差不多要耗干了,至少是已经到了一个他认为他需要恢复的阶段了。 第二,望云川心乱到了不得不入定用以平衡心境的程度了。 秋意泊仰望着原-子-弹那黄绿交错的花纹――这可真是个大宝贝。 谁能看得出来呢,其实这枚原-子-弹是一个花架子。 不,或许应该这么说,这是一枚没有完成的原-子-弹,因为秋意泊的神识并不足以让这枚原-子-弹达到一个元婴修士躲不开的地步,且它的杀伤力其实和数千法宝自爆差不多一个水平,或许仗着它的爆-炸幅度想要重伤一名元婴简单,想要致死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望云川还是一个化神,化神巅峰。 所以这一枚真理对他而言,震慑的效果远远高于爆-炸带来的意义。 至少望云川都已经不敢再动了。 秋意泊微微笑了笑,他将擦拭用的皮毛扔在了地上,望云川想要入定,但他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他明显不是啊。 秋意泊做了一个极其无耻的操作一 一他打开了由外对内的语音和画面通道。 "怀真君说的有道理,望云川确实是不行,这都快两个时辰了吧?秋意泊不是个金丹吗?他怎么连个金丹的法宝都破不去?" "话不能这么说,这法宝神异,此前池玉真不也走了许久吗?" "那好歹池玉真还较量了两下子,你看这望云川,他干脆就不动了――要不直接认输吧!在这儿耗着算是怎么回事儿?你说要是望云川搁这儿恢复灵力,秋意泊也过去修一修他的法宝,没完没了了不是?后面的擂台还打不打了?" "有理,说起来望云川不是擅长下毒吗?给秋意泊下点毒啊!我现在特别希望望云川能下点毒手。" "你这话说的,你怎么不让秋意泊给望云川下毒?" "秋意泊一个金丹,他给化神期下什么毒?老子把话摆出来,就冲着他金丹修为,对着化神仇家,他敢上台,老子就钦佩他是条汉子! "你们说秋意泊这一场该不会能赢吧?要真是赢了,我是望云川我都没脸见人了,输给了老子,现在又要输给儿子,该不会等到秋意泊的儿子都能打天榜了,望云川还是个化神吧?" "望云川他知道秋意泊是应真君的血脉吗?" "这还能有不知道的?" 这些话语如刀如枪,望云川一双秀丽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青白,浑然不像是一个活人。 望云川知道这些不能听,可它们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钻入了他的脑海,他根本无法入定,他不敢睁眼,可那些字句还是在他眼前化作了一个个没有脸的人影,指着他的鼻子不屑地道∶【望云川就是个废物。1 【小时了了,大时未必。】 【输给了老子,如今还要输给儿子。】 【天榜第二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天榜第一成了真君,你不是会下毒吗?赶紧啊,给秋意泊下毒,你就可以荣登天榜第一了,手段脏一点不要紧,要紧的是天榜第一对吧!你都做了一次了,还在乎做第二次吗?】 【居然拿一个金丹没有办法,实在是太丢人了!还化神巅峰呢!还不如转世重修算了!】 一时间那些人影又化作了他熟悉的模样,他已然仙逝的师傅长风真君愧疚的看着他∶【云川,不要逼自己逼得太紧,这万古千秋,总有那么几个天纵之才,我们光明正大的打擂台,输了也不丢人】 时间他师傅的面容又化作了忘川真君的模样∶【小师弟,往日见你不可一世,师傅也对你期盼最高,只说你是孤舟第二,怎么如今又是第二?你怎么对得起已经仙逝的师傅?】 【说起来,秋临与和秋临准如今都登临真君之位了,小师弟,你不努力一把可不行啊!你都化神了……有一千年了吧?你怎么还不突破炼神还虚?】 一时间又是他师兄的面容∶【师弟,师兄对不起你……你不必将忘川的话放在心上,他善妒,又修了那邪门的道统,说话偏激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哎……你且记着,出门在外,长风谷总是一家。】 忘川真君的声音如同一条黏腻的毒蛇∶【你知道的吧?师弟……我得罪了凌霄宗,他们日后必然会与我们为敌,亏得你还是个化神,将他们杀了吧,天榜之上,谁也不会说你什么不是吗?长风谷需要立威,不能让他们长成。】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道∶【师兄,可是我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为什么不能呢?宗门养你数千年,一律教习供应都是最好的,凌霄宗必是日后大患……】 【可他们在东域,我们在北域…】 【是了,但若论起天下第一宗门,别人只会说凌霄宗是天下第一,绝不会提他们是东域第一,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不必想了,是因为你啊-_!】 【历届天榜,你回回都输给了凌雪宗门下,一个不够,还一连输给了两人,但凡你能赢一次呢?只一次,别人也会说长风谷是不下凌霄宗的门派,现在呢?】 【所以你这次决不能再输了,师兄知道,世间英才辈出,你比不过秋临与、秋临淮也是正常,可如今他们已经是真君,你面对的是他们的师妹、师侄、弟子……你若再输,你对得起师傅对你的期盼吗?】 忘川真君的面容又成了柔和的,像是很久以前忘川师兄的模样∶【对了,你下一场可能会遇到凌霄宗的舒照影,她是秋家兄弟的师妹,晚了他们几百年才入门,不过她如今也是化神巅峰了,你总不至于连她都打不过吧?】 【这瓶药你拿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行,师兄,我不能下毒……】 【师兄不是在劝你下毒。】忘川真君温柔的说∶【只是长风谷太需要一个天榜第一了,你自然是能够胜舒照影的,拿着它,涂在剑上,只是防止意外罢了,与长风谷一门容光想比,你个人算什么?只要你赢了,天下只会议论是长风谷的望云川赢了,凌霄宗的舒照影惨败,你说是不是?】 一:司丑: 【拿着!】 望云川忽地喷出一口血来。 他睁开了双眼,无数修士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们有的鄙夷,有的嗤笑,有的不耐,有的讥讽,那些话语再次钻入了他的脑海,仿佛有一支锋利的笔刀在他身体的每一寸上都刻下了滴着血的字凹。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长风谷不过如此,望云川不过如此!" "他怎么还不出来?" "他在看什么?没见过一个化神打金丹还能打得这么狼狈的!" 他的目光渐渐阴冷了下去,无数刺目的血丝自他眼球上暴起,他直勾勾地看着秋意泊∶"你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坏我心境引我心魔的?" 秋意泊仍旧是坐在他那张看着极其舒适的塌上,他一手支腮,眉峰微挑,似乎望云川说了极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前辈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等前辈等得太过无趣,将外面的影像摄入了而已,唔……前辈可能比较难以理解,您可以理解为留影石?" "不,这些都是你的幻术。"望云川坚决地道。 "前辈,我不过一介金丹,我的幻术怎么可能跃两级境界迷惑到您呢?昔日我父亲与三叔也曾说过,望前辈修为强横,登临化神千年,非寻常化神可比。我今年二十六岁,六岁上山,如今修行二十年整,以我微末修为怎么能影响到前辈呢?" "前辈恐怕是不信的。"秋意泊微微摇头,他扬声道∶"外面的道友们,可能听见我们的声音?可能见到我们?若是能,且扬声告诉望前辈,他所见是不是幻术?" 外面围观的修士纷纷道∶"不是―― 秋意泊满意地点了点头∶"望前辈若是不信,尽管一试。" "…….望云川沉默了下来,他目中血红一片,有什么温热的水流自他眼中落下,缓缓地滴落在了他的掌心。他低头看了看,是一片血红,他不知道是他看什么都是红色的,还是落下的是血。 …….该是血吧。 "就算我为心魔所扰,我依旧能杀你。"望云川站了起来,他双目赤红,身后涌起了无数青色的光影,若说之前他的剑影青得浩荡,青得飘然,如今的青色却是青得妖异而轻浮。 秋意泊并不畏惧,他还是笑盈盈的,不急不缓地道∶"还有一百七十二格,望前辈便能杀我了,请。 秋意泊是真的不怕,他看见他爹和三叔了,都不必望云川破到他这一格,哪怕是走到倒数第十格,他爹和三叔甚至是离安师叔都会毫不犹豫中止比赛,来救他。 三个真君抢不过一个化神?就是望云川他修为暴涨,现在立刻马上登临真君境界,还能到大乘巅峰都无济于事――场上又不是只有他们门派的人,还有其他门派的呢。 归元真君、凶溟真君、幻海真君……凌霄宗交友众多,不怕没人来救他。 秋意泊几乎都想抚掌大笑了,输赢无所谓,毁了望云川才是重点。 望云川后,就是长风谷。不过长风谷自然有长辈们出手,和他这个金丹关系着实不大格来说,望云川也轮不到他来报这个仇,只不过刚好遇上了,他又刚好试一试。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仇当场就报了他才比较舒服。 望云川身形一动,场上瞬间失去了他的身影,只见一道妖异青风自秋意泊眼前一晃而过,随即狠狠地撞入了下一格之中。 点金焰冒了出来,它首先自地面涌起,随即便是四壁,直至将整个棋格空间包裹,那道妖异青风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点。 朵小火苗,一朵浮焰。 那一点便可燎原! 骤然之间,所有金焰都像中间挤压而去,青风在方寸之间乱蹿,可金焰却紧紧地缠着它,直至空中只剩下了不断扭曲的青风。 青风中出现了一个人形,十息到了,望云川不得不出! 无数金焰将望云川所包裹,他没有惨叫,没有哀嚎,他只是看着远处的秋意泊∶"这才是……你的后手…." "是。" 秋意泊起身,无数朵金焰悬浮在他的周围,他缓步横跨了天地纵横,走到了望云川的身边。金焰再度飞向望云川,将他四肢乃至神识牢牢包裹。 秋意泊手指微动,手中出现一把纯黑色的细长宝剑。说是宝剑,不如说是一柄峨眉刺更为妥当,他俯首看着望云川∶"望前辈,这柄剑上,涂有莲花蛊泉。" 众人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一幕。 秋意泊将手中长剑刺入了望云川的眉心,霎时间,他神识灵台尽叫这一剑毁去,陨落,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秋意泊淡淡地道∶"我告诉过你了。" 望云川张了张嘴唇,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他双目黯淡了下去,再无声息。 望云川陨落,秋意泊胜。 秋意泊没有将长创拔出,反而取出了一块帕子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 望云川此人,给了他一个经验。 若是要做坏人,那就要坏得透彻,坏得烂入骨髓,只要自己绝不后悔,就不会为心魔所困,要是左右偏颇,犹豫不定,那就是死了也活该。 第 170 章 忘川真君眼睁睁地看着台上,从望云川为异火所围开始,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桌角,指节发白,青筋毕露,直至望云川叫秋意泊一剑定入眉心,灵台识海尽毁,周围几位真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轻地叹着气, 他方才松开了手。 "忘川道友?"有一位真君看在往日与长风真君的交情上,好心地提点道∶"望云川元婴还在,忘川道友还不速速去救?" 忘川真君唇边含笑,眉目间却一番欲语还休之态,又隐隐有些懊恼和愤怒, 这些情绪在他脸上几乎组成了一副似哭似笑的古怪表情,他笑道∶"阴云道友看差了吧,望云川的元婴都叫那异火给烧了,还有什么好救的?" 话音未落,望云川的元婴便自肉身中脱出,如蒙头苍蝇似地到处乱窜,只听见噗嗤一声,一缕极光金焰悄然无息的缠住了他,只一息,元婴便消散而去,望云川彻底陨落,再无回天之理。 秋意泊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杀一个化神, 之前那个是残魂,本来就没有肉身,不存在还要补刀的说法,元婴蹿出来的时候他还暗暗吃惊,还好元婴也被烧了个干净。 他自觉算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既然都要杀望云川了,就没想过要给他留活路――留对方活路干嘛?他是嫌弃自己过得太舒服了吗?等数百上千年后对方卷土重来,给他制造点不痛快是吧? 不过他本以为忘川那老狗会上台,结果外面悄无声息地跟没人似地。 天地纵横卷伸出了白色的触手,被秋意泊不动声色地踩在了脚下。打擂台呢,要是平时天地纵横卷吃了对方身家那也吃了,擂台之上,他要是纵容天地纵横卷再去馋望云川的身家,恐怕鼻子都要给人戳烂了。 天地纵横卷在秋意泊的脚下扭吧扭吧,一副十分不甘不愿的样子,秋意泊脚下微微一用力,将那根触手碾成了细碎的童粉,消散于空中。 天地纵横卷瞬间偃旗息鼓了。 秋意泊收回了天地纵横卷,随之他的身影和望云川的尸身便出现在了擂台之上。秋意泊仰首向台上几位真君行了个礼∶"劳几位真君久候,秋意泊告退。" 离安真君笑吟吟地道∶"去吧。" 秋意泊回了个腼腆地笑容,随之而来的便是天地异响,众人闻声抬头望去,便见天空中高悬的天榜之上,秋意泊的排名从第十一路上升,直至第三名才停止。 秋意泊也在看,一眨眼,自己第三了啊……忽地,他的思绪就被冲破天际的欢呼声给打断了∶"秋真人晋升天榜第三了――!" "秋意泊胜了望云川-!" "想我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目睹金丹战胜化神 !" 秋意泊侧身回首,像围观的修士们拱了拱手,便跳下台了,众人原本想簇拥而来,见秋意泊身侧左一右站着的两位真君-还是算了吧。 至于望云川,自然有长风谷门人来替他收拾尸身。 至此,天榜第九轮结束,胜者∶ 东域凌霄宗温夷光,元婴初期,暂列天榜第一。 南域往生阁柳疏影,化神巅峰,暂列天榜第二。 东域凌霄宗秋意泊,金丹中期,暂列天榜第三。 西域周天派徐应风,化神巅峰,暂列天榜第四。 众位真君也仰首看着天榜,纷纷议论道∶"秋意泊能杀望云川,徐应风自然不在话下。'' "徐应风以武入道,秋意泊能不能放出这一卷还是问题,难道他身上还有能抵御化神一击的法宝?" "法宝没有,符篆倒是有的。"归元真君扶着胡须笑眯眯地道∶"我送了几个。" 众真君不由轻笑――说实话,秋意泊有些胜之不武,他拿出真君所赠的护身法宝来的时候,就是有些胜之不武了。可话又说回来,金丹与化神打,能赢就已经是天下无双了,还讲究什么手段不手段,换个人来试试? 般的金丹就算是身怀长辈所赐护身法宝,那又如何?也就是晚一些认输罢了。 再说一句实话,今日秋意泊能活着从台上走下来就已经是超出大家对秋意泊的期待了,是真的没想到他还能赢。 秋意泊用以致胜的法宝可不是什么长辈所赐,是他自己亲手炼制的,这么多真君在这儿,分辨分辨那天地纵横卷的本源气息还是容易的。 有人轻轻向离安真君颔首∶"看来凌霄宗今年还是要独占鳌头了,老道先在此恭喜离安道友。 离安真君自然是要客气一番,但脸上的笑意是止不住的――自家金丹赢了化神,还是仇家的化神,哪怕是离安真君这等渡劫期修为的人也难免觉得痛快。 台下秋意泊方想和自己亲爹还有三叔打一声招呼,秋临准一手微抬,搁在了他的后背∶"伤了?" 秋意泊眼神有些闪烁∶"这倒是没有。" 秋临与和秋临淮听得他中气十足,也放下心来∶"回去再说。" 天色已晚,众修士也纷纷散去,凌霄宗的同门想来恭贺秋意泊,见两位真君在此,又见他们护得那么严实,以为秋意泊是受了伤,也不好碍了秋意泊疗伤,便遥遥拱手相贺。秋意泊――回礼,唇畔是止不住的笑意。 是夜,凌霄宗内举办了一场聚会,其实说聚会,不过是弟子们自发一道拎着酒菜到院子里来吃饭,众人脸上有说有笑,可惜了,几位原该是主角的人不是重伤未愈在闭关就是被亲爹扣在了房间里。 秋临准还是有些不放心,进了房间后便封闭了秋意泊的房间,叫秋意泊伸手过来,秋临与也是如此,两人一左一右各握着秋意泊一手,等探明了他确实无伤,只是灵气有些匮乏外便彻底松了口气。 秋临准淡淡地道∶"既没有受伤,你方才在想些什么?" 目光灼灼似贼。 秋意泊支着脸道∶"其实我赢的手段不怎么光彩。" "金丹打化神,要什么光彩?能赢就是光彩。"秋临与笑着道∶"怎么,难道秋真人还想着一人一剑将望云川暴揍一顿,叫他心悦诚服,拱手认输?" "不是。"秋意泊其实半点不愧疚,他这么说,主要是想跟他爹和三叔兜个底,他道∶"这天地纵横卷是我和顽石师叔所制,因有些取舍,这才有了这么逆天的禁制―我确实是不能操控别人在天地纵横卷中会遇到什么,但是我可以操纵天地纵横卷中一共会有些什么……所以我往里头填了一把无常草粉。" 简单来说,秋意泊无法控制别人在天地纵横卷这卡池里抽出什么卡来,但是他可以控制卡池中一共有多少卡、里头包含了什么种类的卡。 说起来无常草还是秋意泊在踏云境中的收获呢,按照规定要分一半给宗门,然而秋意泊把踏云境都上交了一半,掌门真君自然也不会追着要这么一棵草,今日清晨的时候泊意秋来接他的班好让他去打擂台,意味深长地提点了一句,秋意泊当即大手笔的将无常草给碾成了粉末,叫天地纵横卷吞了。 这东西就是致幻的,若是练成丹药可以助修士引发问心幻境,用以突破瓶颈,这不是刚好适合望云川吗? 无常草粉末并未炼制入法宝 ,只是极其轻微的沾染在每一件物品上,望云川想也知道不会自破-两关,只要积累的无常草粉末足够多,再加上他心境问题,引出点心魔应该是有概率的。 他其实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分析望云川的心态,舒照影情况确实是危急,但是泊意秋有的是时间,他在这三天里大概揣摩了一下望云川的心态,从言行中分析出望云川心态可能有问题。 望云川起先一直没什么动作,直到舒照影这一战才正式展现出实力,他给舒照影下毒,又说是''非我所愿'',里头有什么内情不必管它,只从结果去推论就行了。 给舒照影下毒,一是为了杀舒照影,二是为了赢。 泊意秋又跟秋临准以及秋临与了解了一下望云川的品性,大概也就明白了――一个如果没有他爹和三叔就是天榜第一的人,还是个地灵根,却被他爹和三叔硬生生做了千年老二,他爹和三叔也是地灵根,两人比望云川踏入道途要晚,却比望云川要更快的突破真君境界…… 别说望云川了,换任何一个人都会隐隐心生不平。曾经有句话说得好,如果别人比你优秀太多,你只会仰望、崇拜对方,如果对方只比你优秀一丝,你却会嫉妒、诋毁他1。 而望云川迟迟不能突破炼神还虚也是他心境不稳证据之一。 秋意泊想赢,以正常途径几乎不可能,只能以心境入手,才能有一丝胜利的机会。这才有了无常草这件事,才有了秋意泊将无常草粉末扔入了天地纵横卷污染整个卡池的事情。 虽不知秋意泊会不会对上望云川,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这不就备上了吗? 秋临与和秋临淮仔细地听他说罢,秋临淮轻声道∶"不必介怀。" 秋临与重重地拍了一下秋意泊的脑壳子,接着道∶"就是有些浪费――无常草这样的东西,你拿去给望云川用,着实是浪费!当时掌门真君特意给你留着就是想着你日后可能会用上!你自己深陷瓶颈都给忘了?" 秋意泊捂着头闷声道∶"可是能给舒师姐报仇.." 秋临淮摸了摸他的头∶"所以你做的好,更不必介怀。" 秋意泊∶".…"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秋临准目光带着些许笑意,提点道∶"你那卷轴你自己要琢磨透彻,勿要毁人毁己。 秋意泊连忙点头,"我做的我还能搞不清楚吗?其实爹你不用太担心,那卷轴听着对我限制高,实则有限,大不了我直接出去就是了。" 秋临与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行了,出去玩吧,外面你的师兄弟都等着你呢。" 秋意泊又问道∶"哎?泊意秋回来了?" "阿浓还在百草谷驻地,你且老实些,今日玩够了就好好闭关,三日后可没有什么气运这一说了。" "是。"秋意泊起身∶"多谢爹,多谢三叔,那我出去了。" "去吧。" 秋意泊推开门出去,甫一露面,秋露黎和秋怀黎就拉着他往人群中走去,随即人群中就响起了欢声笑语,秋临与和秋临淮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被簇拥,被恭贺……两人都没有挪开眼睛。 半晌,秋临与才道∶"哎?哥,当年我们两获胜,还是并列第一呢,当时师兄弟好像都没有这么热闹?" "当时我们几岁了?泊儿又是几岁?"秋临淮低眉浅笑,手中折扇被他一格格拉开,发出了清脆而细微的声响 ∶"叫他们热闹热闹去吧……这一届到底都还是年轻人。" "也是。"秋临与支着脸看着他们的身影,似乎有所触动∶"突然……有点羡慕了起来。" 他们曾经也是其中的主角,他们的师兄弟、师姐妹、乃至师叔师侄都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而如…要么已经寿终正寝了,要么在各种秘境、游历中与人厮杀陨落,要么死于心魔劫数……留下来的人真的不多了。 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秋临与手指微微一动,一坛子酒从秋意泊床底下飞了出来,他拍开了封泥,用银签子挑了一点淡红剔透的膏体出来,以烈酒化开,为秋临准添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他笑道∶"尝尝,泊儿那兔,崽子就是暴殄天物,这样的好东西他拿去炼器……." 秋临淮试了一口,入口之物如钢刀刮喉,随即又自胃中涌上一股浓烈的暖意与香气,连体内的元婴都忍不住跟着打了个激灵。 "确实是好酒。" 两人有志一同地走到了窗边长塌上,微凉的夜风自窗外涌入,也被酒香浸润,带上了一丝暖意,天空明月高悬,两人倚在窗边对酌片刻,忽地同时将手中杯伸到了窗外。 淡红色的酒液在地上洒了两道。 浊酒一杯,遥敬故人。 “子 长风谷驻地。 "真君!您为何不救望师叔!" 一名弟子含怒问道。 弟子名曰季海沣,师从长风真君,这次天榜之行,他亦有权限调动门派资源,但擂台之上,非督战真君不可善入。 论理说,忘川真君和望云川都是他的师叔,可这次他对着忘川真君,连''师叔′两个字都不愿唤出口了。 秋意泊一开始明明没有灭望云川的元婴,只要忘川真君出手,哪怕他不便出手,请负责东擂的真君下场救人,望云川也能有救――虽说重塑肉身艰难,可他们长风谷有的是灵石,只要望云川元婴还在,总有一日能重修肉身! 忘川真君神情似乎有些讥讽∶"非我不救,望云川自己求死,与我何干?季海沣,你这般与我说话,可是你学的规矩?!" "忘川真君!弟子非是对你不敬,可哪怕是望师叔自己求死,您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望师叔去死吗?!"季海沣怒道∶"出门之前,师傅是怎么交代您的,难道您都忘了吗?!" 忘川真君斜睨了他一眼∶"闭嘴。" "真君!我…….季海沣还欲再说什么,忽地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他神情惊恐,眼睁睁地看着忘川真君向他走来,然后张开了嘴.…将他吞了下去。 忘川真君吃了季海沣,脸上浮出了一丝满足之态。 "愚昧。"他轻飘飘地扔下了这一句 ,转身离去。 这等愚昧之人,何必留在世上呢? 他为长,他为幼,他为尊,他为卑,就算是他有错,都不知道回宗门裹告他师兄,而是当面问他,这难道还不够愚昧吗?不就是仗着是他师兄的弟子便对他吆来喝去吗? 他师兄都不敢如此对他。 望云川死了,是的,他死了。 被上一任长风真君寄予厚望,宠爱万千的关门弟子,不过区区化神巅峰就陨落了,还败在了一个区区金丹的手上,如此庸才,他不死,都对不起师傅当年对他的期盼。 啊……季海沣这个玄灵根着实是不够,望云川既然都死了,他的地灵根的肉身,想必能助他再突破一级。 望师弟,你不会怪师兄的吧? **本 三日后,秋意泊准时准点从房间出了来,刚好遇上了从隔壁出来的温夷光,秋意泊惊喜地道∶"温师兄 ,你醒了?伤好诱了没有?" 他打量着温夷光,温夷光成功晋级元婴初期,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然也叫他稳住了境界,如今人搁他眼前一站,浩瀚如渊,那确实是十分能唬人。 秋意泊在心里满意地直点头,他温师兄牛逼! 这可是他的大腿! "差不多。"温夷光仍是淡淡地,并无什么表情,但眉间那一股轻松还是透露出了他的心情。说起来温夷光能好的这么快,也是托晋升元婴的福,他当时已经重伤,说濒死倒是不至于,但若不是借着晋升元婴将身体重新锤炼了一番,堪称新生,那十年八年的闭关疗伤是少不了的了。 秋意泊与他同行∶"温师兄你真厉害,三十岁出头的元婴!啧啧,说出去多少人羡慕到哭出声?" 温夷光∶''.. 秋意泊就是有温夷光不吭声,他自己也能说下去的本事∶"我要是有你一半,五十岁,五十岁能到元婴我就心满意足了!实在不行百岁也成!" "不管了,来温师兄你离我近一点,让我蹭点灵气,看看能不能就突然仙人抚我顶了。 "……."温夷光听秋意泊说着,越听越不像话,他无奈地全开了话题∶"这几场擂台如何?" 秋意泊轻轻笑了一笑,道∶"其他没什么,舒师姐输给了望云川,望云川给舒姐下毒,命悬-线――不过现在已经救回来了。三日前第九轮,我胜了望云川,此外就是柳疏影,徐应风胜了。" "今日这一场,便是你、我、柳疏影、徐应风四人了。"秋意泊说到这里突然双手合十∶"有-说一,师兄,看在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份上,万一我抽到了你,你可千万下手轻一点啊!" 温夷光微微皱眉,答非所问∶"你胜了望云川?可有受伤?" "没。"秋意泊道∶"你懂我的,想杀我,先去我的法宝里走一圈,望云川没有走出来,自然就输了。" 温夷光颔首∶"那便好。" "不会手下留情,否则我打不过你。" 秋意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卷轴要是对上你,我恐怕是不会放出来了,为了杀望云川我在里面下了点东西…" "那就比剑。" 秋意泊∶".….?你想赢你直接说!" 谁不知道温夷光按剑道算能把秋意泊按在地上捶? "想赢,但也想与你打一场。"温夷光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他;"你善用什么便用什么,我善剑便用剑,打一场―坏了的法宝不赔你,赔不起。" "看你这话说的,哪能要你赔…."秋意泊心中一动,应了下来,他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过搞这么认真做什么,一场万一遇不上你我就输了呢?" "难。"温夷光说罢,便拔剑而出,跃入人群中开始日常晨练,秋意泊见状也乖乖地拎着剑一道去晨练了,师兄弟们的招呼声不绝于耳∶"秋师兄!" "温师兄!" "两位师叔都出来了!" 钟声再鸣,天榜第十轮正式开启。 天榜擂台只剩下了两座。 现下正儿八经站在台上的只剩四人了,诸位真君看着四个气宇轩昂的新秀,纵然不是自家门派的,也不由心生安慰--看着都很正派。 榜令开启,将四支签子发到了四人手中。 温夷光对柳疏影,秋意泊对徐应风。 按照天榜目前的排行来看,刚好就是第一打第二,第三打第四。 四人对视了一眼,相互拱手贝礼。 柳疏影有毒他先说∶"温道友,在下柳疏影,出身往生阁,善毒术,温道友届时还请小心。" "多谢前辈。"温夷光颔首,柳疏影也清楚温夷光此人号称孤舟第二,最显著特点就是话少,根据凌雪宗弟子透露温夷光从小就话少,人就是天生不爱说话,跟道统没有啥关系…柳疏影微微笑了笑,转而看向了秋意泊∶"秋道友,我本来还想着能不能遇上你。" 秋意泊对他有印象,当天望云川心境动摇有此人一份功劳,他对柳疏影印象十分良好,他笑道∶"柳前辈想赢得轻松点就直说吧!" 柳疏影挑眉∶"秋道友不妨问问徐道友,他对上你可敢说轻松?" 徐应风长相英武,还颇有些憨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看了秋道友那一场……秋道友,我应该不会叫你将那卷轴放出来了,我没信心能破那卷轴。 … 秋意泊笑眯眯地道∶"多谢徐前辈提点,不过有机会我还是要放的。" 徐应风笑了笑,"那就.….手下留情?" 督战的真君咳嗽了一声,几人这才各自前往东西两擂。 钟声一响,战局开启。 第 171 章 钟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回荡. 徐应风道;"小心了。" 随即他一步踏出,秋意泊只觉得眼前有劲风扑面而来,亏得之前在山上被他爹和三叔揍出了一点心得,心有所感便下意识的俯身倒仰,天空瞬间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刀如剑一般的风自面上拂过,秋意泊侧脸微痛,便见有血花四溅而出,下一瞬间,他身上爆出了一道碧蓝光晕,将一切阻隔于外。 秋意泊还来不及喘息,徐应风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他的正上方,与他四目相接之时,徐应风一拳便狠狠地砸中了法宝,碧蓝光罩在瞬间龟裂而开! 好厉害! 秋意泊忽然就明白了之前他对上望云川之时过于谨慎放出能抵御大乘一击的法宝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手指微动,一层又一层五彩微光乍现,徐应风拳上生风,明黄色的灵气笼罩他的全身,它们如同火焰一般不断跳动着,秋意泊正在他的面前,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了那些灵气在徐应风身后化作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巨虎,他每出一拳,秋意泊身前护罩便破碎一层,每破碎一层,秋意泊便补充一层,碎裂的法宝化作了童粉,于劲风之下于天地间飞扬, 譬如大雪。 普通能抵抗化神一击的法宝在徐应风面前就真的只是一击。秋意泊必须要不断补充法宝,否则徐应风下一拳便可将他击碎! 秋意泊其实可以放出更高级的符篆、法宝,但他莫名的有一种认认真真比一场的心态,他想试试自己的法宝到底行不行,若实在是无能为力,再去走捷径也未尝不可。 现在的他的感觉是果然投机取巧不愿意过天劫是不行的,秋意泊依稀有些感觉,如果这些法宝能经过天劫洗练,成为真正的金丹能用的高品质法宝,应该不至于这么拉胯。 徐应风一手几乎只剩下残影,,秋意泊的法宝一层层被破,他的法宝好像没有尽头似地,台下观众惊呼连连,目不暇接地看着秋意泊这一方的战况――隔壁柳疏影估计给温夷光下了什么毒,人隐匿起来了,着实是没什么看头。 秋意泊心念微动,这样一层层打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他仗着还有五六层法宝,还能撑一时,手中卷轴一抖,场上瞬间为一片桃花清溪所覆盖,秋意泊的身形被纷扬而落的桃花所淹没,桃花花瓣成团之前便被徐应风一拳击得四散而开,几只大白鹅张开双翅踏水凌波而来,前去围攻徐应风。 这几只大白鹅依然为徐应风一拳击散,但秋意泊的身影已趁着这机会彻底消失于徐应风的视野之中了。 秋意泊本以为徐应风会强行破卷而出,不料他却停了下来。 徐应风举目四顾,随即有些无奈地道∶"秋道友,接下来我可能就不能手下留情了。" 他说着,在自己的右手上缠了厚厚一层的布料,看着似乎是个护腕。 几位督战的真君见状纷纷点头,赞许地看着徐应风――瞧瞧,这才是正儿八经正派大门出来的弟子,他一届化神巅峰,与金丹期的秋意泊对战,上来便先让了一手,还让的是惯用的右手,如今见秋意泊用出了他那大名鼎鼎的卷轴,自觉不能再让,偏偏又在手上反缠了飞云纱,堪称是有礼有节。 飞云纱乃是西域独有的一种妖兽飞云鸟的羽毛速所制成的布料,是极品的法衣制作材料,只要成布,不需如何炼制便能提供极高的防御,徐应风将飞云纱反缠,便是将自己的力道卸去了五分,给秋意泊留下了一分余地。 通常这东西是用在山门里的,凡是体修门派,师傅教徒弟,师兄教师弟.……都会在自己手上反缠飞云纱,免得一个不注意将小辈给打死了。 徐应风此举,众位真君还品出了一些示作公平的意思来,不由更是赞赏此人。 至于秋意泊,众真君觉得他不拿出什么奇石真君的法宝、归元真君的符篆,那就是最大的让步了――他一个金丹,对着化神,还要他怎么让?再让不如直接认输算了。 秋意泊一手持卷,心中有些微妙的寒意,那些寒意刺激得他头皮发麻,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起来,但他更显得专注,空着的一手将自己的无人坦克给拎了出来。 他手掌贴在无人坦克上为其充能,道∶"多谢徐前辈,徐前辈只管来,不必担忧其他。" 若是徐应风能打出他身上奇石真君给的法宝,这一场他其实不必再打了,直接认输就行了。 飞云纱他自然是认得的,徐应风不占他的便宜,他也不想用奇石真君的法宝去占徐应风的便宜。 "好。"徐应风咧嘴一笑,显得有些憨厚,可他身上那虎形灵气越发嚣张,几乎要从他身后一跃而出,他身体微微伏了下来,脚踏虚空,双手弓起,大喝道∶"暴虎弑天拳!" 随着话音,徐应风双手看似平推而出,实则此乃残影,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每一拳出手时的残影与收手时的残影连成了一片,无数道玄黄色拳影飞出,化作了一头头凶残的巨虎,张牙舞爪地摧毁着目光所及的一切。 桃花散落,清溪截断,树木弯折。 "秋意泊怎么回事!为何还不用天地纵横卷!"台下围观的修士急切地道∶"他这两卷他自己不也说了吗,对付元婴修士已经是勉强,如今他却拿来对付化神,他是怎么想的!" "正是!他若不想赢,直接认输便是了!" "秋意泊有多少卷轴可供许应风来破?"有人道∶"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莫不是还有后手?" "有什么后手能那困住望云川的天地纵横卷还厉害?" "秋意泊这一场悬啊!徐应风本就是体修出身,秋意泊虽然出身凌霄宗,剑道却是不如何,一旦徐应风近身,秋意泊想要依靠法宝恐怕是不能了!" "你怎么知道秋意泊剑道不行?" "行得话他一路扔法宝?那不是灵石?是厕筹?" "你说得对..." 台下所说,秋意泊一无所知,也没有功夫去听。 他立在原处,手掌依旧紧贴无人坦克,他另一手雾时松开,数十卷画轴自他袖中蔓延出去,其中三幻七真,尽力去弥补徐应风对卷轴造成的损耗,可那依旧来不及,无论多少卷轴,它的品级注定了它们只能在徐应风手下存在一息, 一息即毁。 秋意泊额尖有薄汗溢出,当时间足够,立即放弃了卷轴,身形一点便离开了原地,而恰巧此时一只巨虎撕破了他面前幻影,徐应风转瞬即至,可面对他的不是秋意泊,而是一架古里古怪的车。 这玩意儿秋意泊在上一轮拿出来过,望云川见了之后便脸色大变。 徐应风雾时间便想到了这个,他当即向一旁躲去,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黑洞洞的管道中凝聚了足以令人望而生畏的温度,只听一声巨响轰然,管道之中涌出了一道蓝色火焰向他扑来。 徐应风脚下一转,身形平搭四尺有余,那道蓝色火焰以雷电之势落于他的面前,他内心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秋意泊境界所限,这法宝速度不够快,跟不上他这个化神修士的速度。 这火焰给他的感觉极为危险,还是不要靠近得好。 ――这不是废话嘛,眼睁睁看着秋意泊用一种异火烧死望云川的人,谁还敢让秋意泊的异火近身?!望云川可是化神巅峰,他也不过就是化神巅峰罢了! 徐应风躲开之后便想扑向秋意泊的方向,可一瞬间,一股几乎毁天灭地的力道自他身后扑来,他没有意识到那火焰没有击中他还有那么大的威力,人被无形的气浪狠狠地撞飞了出去,滚烫热浪在他身后翻涌着,连擂台禁制都在颤抖。 秋意泊暗中颔首,他脸色有些苍白,急速充能还是有些勉强了,但结局是令他满意的。他当时就考虑到了境界过高可能会让炮弹跟不上对方的速度,但没有关系,有句话说得好∶如果我用半径五毫米的子弹瞄不准人,那我用半径五十厘米的子弹把对方所在位置轰出半径十五米的坑,那瞄得准不准就无所谓了。 ―-管他准不准,炸-弹洗地就完事儿了。 擂台就这么大,秋意泊就是盲扫,总有一枚能命中徐应风。 徐应风下意识以滚卸了气浪的力道,后背一阵剧痛,他心道估计见骨了。随即又是一声巨响响起,蓝色火焰扑面而来,徐应风这次不敢再小觑,身形连闪,哪怕蓝焰落地他已然不敢停步,可紧接着巨响连起,几乎响成了一片,许应风瞬间为热浪所包围,光焰冲天,他于缝隙之间忽然看清了那一架古怪的车。 那车前方的管道正在不停得旋转着,每转一圈,那管道中八个小口便会各自发出一枚蓝焰……而此时那管道几乎转出了残影,蓝色的光火在它为中心形成了无数条光带,如果挨打的不是他,他甚至会赞一声真好看,像个烟花一样。 徐应风一咬牙,不顾周围酷烈爆-炸,径自扑向了那古怪车架。 周围为浓烟所占据,那车架似乎能感知到他的到来,徐应风每踏出一步,便有一枚蓝焰落到了他的脚前,徐应风若躲,便不能靠近车架,若不躲,便只能承受蓝焰带来的巨大的杀伤力。 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端看徐应风如何取舍。 台下众修士亦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看徐应风,看秋意泊的法宝,秋意泊法宝之威,众人有目共睹,但众人想着秋意泊可能又是之前的套路,他那古怪的天地纵横卷一出,便困得徐应风没办法,可如今他取出的这一件法宝,却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准能想到的,一辆古怪的车架,能连续发出化神一击这样的威力的蓝焰呢 ? 更恐怖的是秋意泊不过是个金丹,而且是个金丹中期,他若是元婴,徐应风恐怕根本不可能支持到现在 !――徐应风满身是伤,法衣破碎,身上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虽说对于一个化神修士来说不过是血肉,但这是什么?这可是化神期体修的血肉! 体修比起其他修士而言更注重锻炼自己的肉身,他们不用兵器,不用法宝,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兵器,自己就是法宝。到了徐应风这个等级,血肉称得上是铜墙铁壁也不过为,居然能被秋意泊的法宝打成这样,他那法宝的威力可想而知! "秋意泊这还真是……"幻海真君调侃道∶"离安师弟,奇石道友没有打上你们凌霄宗门来,想来是与你们感情深厚啊!叫我说还是送去百炼山吧,别耽误了孩子道途。" 离安真君唇畔带着一丝浅笑∶"幻海师姐,换了你, 你舍得送?" 幻海真君面不改色地道∶"送,自然要送,孩子道途最重要,何况你们凌雪宗与百炼山那么近,送与不送也就是个名头上罢了。" 离安真君笑而不语,微微抬首,示意专注看擂台。 徐应风选了强取,秋意泊的法宝邪门得很,若是一味想着躲避,天知道这蓝焰什么时候才算完?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伤只会越来越重,反正都要重伤,不如趁现在一口气解决了秋意泊,免得麻烦。 无数狂风烈焰在他身侧炸开,徐应风浑身染血,他拳出都虎出,巨虎纷纷涌入了滚滚气浪之中,为他指路。 .….有了! 徐应风眉间闪过一丝喜悦,脚尖一转,向东南方扑去,身后一只金色巨虎陡然出现,率先一步踏入浓烟,巨虎脚下生风,浓烟雾时间如同巨斧分海一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道通道来,而通道的末端则是那无数蓝色光带的中心。 徐应风在此时,有那么一瞬间心生出了一点恐惧――区区数十蓝焰便将他伤到至此地步,这还是他因着他可以不断躲闪的缘故,再往前,区域越缩越小,他能同时面对数十道蓝焰齐齐而来吗? .…可以。 他在一瞬间的犹豫后心境越发稳定了起来,他没有试,他怎么知道不可以!总要一试,方不后悔! 他扑到那车架面前的那一瞬间,车架周围的浓烟瞬间散了个干净,方圆三尺之内并无秋意泊所在,秋意泊的速度绝不可能比他还快,徐应风想也未想,管他在不在,轰了就是! "给我破!" 他浑身凝聚起了滔天金焰,拳影再出,金焰化虎,与他融为一体,在他冲向车架的同时,巨虎虚影也张开了血盆大口将车架一口吞入! 车架在巨虎口中猛然炸裂,乍然之间,徐应风身后浓烟陡然被一道虹光划破,所过之处依稀听见了群鸟共鸣之声,它来得极快,在徐应风感知到有法宝来袭的时候他甚至都来不及躲避,他短暂的反应只够让虹光稍稍偏离了它原有的目标。 虹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徐应风肩头,徐应风背后陡然炸开了无数血肉,白骨森然断裂。 天空中下了一场血雨。 徐应风僵立在原地,猛然唠出了一口鲜血,其中隐约有一些固体,是内脏的残片。 秋意泊出现在了他的后方,他站得极远,几乎已经到了擂台的边缘。他手中举着一物,通体灰黑,秋意泊头微微倾斜着,似乎通过拿法宝上的镜子正在看他的这个方向。 徐应风捂住了嘴唇,鲜血仍旧不断从他口中溢出,秋意泊将他手中的电磁炮给扔到了一旁,这玩意儿好用归好用,可惜给他的时间太短,找不到能够承载第二发的法子,一次性的东西。 徐应风放下了手,然后亲手拆了自己手上的飞云纱,认真地道∶"之前是我小看了秋道友,多谢秋道友手下留情。" 趁着他呕血的时候,秋意泊大可以发第二次。 秋意泊心知误会了,但他不是那种会解释的人,他颔首道∶"并非是我手下留情,而是徐前辈太厉害了,可一不可二,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徐应风微微点头,身形一动,秋意泊心头雾时起了一阵战栗之感,身前自动张开了五六层法宝护罩,徐应风的身影不过一瞬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拳之下,他面前防护罩居然一口气破了三层。 秋意泊微微变色,手下却是不停,他手中有微光闪过,徐应风乃是真的不敢小觑,侧身而逼,于此同时,拳影化虎,直扑秋意泊而去。秋意泊心脏狂跳,手中用力一拽,数百上千条透明的丝线闪烁一道流光,随即整个肉眼范围内变化做了一片雷光电海,尤其以秋意泊为中心,更是密密麻麻,看的人心里发寒。 徐应风刚躲避至一侧,却发现脚下千丝纵横,电闪雷鸣,他再想躲入空中,可天空之中比地上还要严密,无数丝线形成了一张严密的网,将他和秋意泊牢牢地困在其中,甚至有向他罩来的趋势。 这是秋意泊趁着方才顺手布置下来的,理由很简单,方便,快捷,威力强,所以试试。 唯一的缺点就是敌我不分。 徐应风怒吼了一声,飞身而起,双拳化作残影,拳拳攻击在了丝网上,可那网柔软无比,他的大部分力道几乎都石沉大海了,而断裂的部分还未等他踏出,便有丝线飞来重新将补齐缺口,一时之间似乎除了硬受这一击外毫无办法。 而秋意泊此时更是夸张,他也被笼罩入了网中,电光不停地在他周围跳跃着,每一次跳跃都会破损他一个防护罩,不过几息之间,他便已经碎了数十只防御法宝。 饶是如此,依旧有一丝电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秋意泊身体剧痛,精神却极为亢奋,他指尖一动,那丝网便密密地缠绕在了徐应风的身上。 台下人喝道∶"秋意泊他不要命了?这等敌我不分的法宝他也敢用?!" "他怎么不敢用!他大不了就是多毁一些法宝罢了!"有人回道。 有一个疑问深深埋在了众人的心头――秋意泊到底多有钱?或者说百炼山弟子到底多有钱? 秋意泊不过是奇石真君的私传弟子,甚至还算不上百炼山的弟子,严格来说他只是奇石真君的弟子罢了,可看他出手,什么能抵御化神一击的法宝在他这儿他就当纸用,被戳破了几十个根本不带心疼的。 徐应风为丝网所缠,脚下却毫不迟疑,居然带着丝网一同冲向了秋意泊,他双目坚毅,皮肉抽搐,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身影,秋意泊或者说是没料到,亦或者是料到了却也无法,眼见着徐应风到了身前,一掌破了他五层防御法宝,秋意泊一手又为自己套上了防护罩,另一手却是干脆的撒手,身形飘然而出,徐应风想跟,却叫一道雪白长卷遮住了视线。 与此同时,丝网到了极限,轰然爆-炸。 浓烟滚滚而来,天空中落下了无数残片,秋意泊心知徐应风不可能为一个区区法宝自爆就伤的动不了,可他没有想到徐应风会来得这么快,这样的毫不迟疑,连丝网要自爆都没有拦住他的步伐! 无数金虎向他扑来,秋意泊手中一动,疏狂剑瞬间现于他手。 这一剑如同一缕碧虹,划破天际。 "什么,秋意泊还会用剑?!"台下修士一脸惊愕地道∶"这不可能啊!他不是个剑道废物吗?!如若不然他怎么会改修器道!" "你听谁说的!你看他这样子,像是不善剑的模样吗!"有人回嘴道。 "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有人炼器天下无双,剑道也高人一等的,难道秋意泊还是个全才不成!" "可不是?"有人摇头道∶"哎,人比人气死人……说起来秋意泊是什么灵根?" ".…听说是个玄灵根?" 有不少修士当即掩面,这一场他们不想看了,看多了万一和望云川一般心生不平引出心魔怎么办? 秋临淮立在台下笑道∶"我儿是天灵根。" 众人瞬间又好了起来。 天灵根这么厉害,瞬间就能理解了!看隔壁温夷光,他也是天灵根!天灵根厉害一点很正常嘛! ……妈的,怎么会有人又是天灵根,又是炼器天才,又是剑道天才的? 一天道不公! 离安真君侧脸笑吟吟地问幻海真君∶"幻海师姐,你还送吗?" 幻海真君手握团扇掩唇,面不改色地道∶"送什么送,想都不想要,生是我宗的人,死是我宗的残魂,最多让出去半个,谁想教就自己上门,我就当看不见,全作为了孩子道途着想!" 离安真君颔首道∶"正是如此。" 第 172 章 到底是从小练到大, 日日勤修不辍的老本行,秋意泊横剑在手,陡然之间便生出了一份游刃有余之感,面对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秋意泊奇异地并未感觉到任何恐惧,它们的每一点动态都出现在了秋意泊脑海之中,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斯里慢条地规划出了应该如何应对。 坤位挡,离位退,乾位刺,兑位削,可出。 秋意泊一步踏出,手中疏狂剑随之而出,只听剑鸣如啸,青色人影在巨兽之中宛若惊鸿游龙一般自巨兽中脱出,只留下了数道残影,巨虎虚影围绕之间只留下了一缕白色,众人胆颤惊心地看着那一抹白影,雾时间,一抹青影出现在了巨虎幻影之外,而巨虎环绕之间只剩下了一件被撕得粉碎的白色外袍。 秋意泊不曾停步, 凌霄宗无上道统在他经脉中运转, 浩荡奔流, 剑意凌霄,他不趁此时向徐应风发难,难道还等着一而再,再而竭? 秋意泊一手向后甩去,一柄宝剑凌然钉入擂台之中,秋意泊脚踏剑柄,身形如电,每一步落下,便有一柄剑钉入擂台,徐应风眼中有惊艳之情一闪而过,他大笑道∶"来得正好― 顷刻之间,秋意泊与徐应风正面相逢,徐应风强,强在境界带给他无匹的速度与力量,他拳风凌厉,悍然霸道,拳影万千,秋意泊手中长剑挥洒,水泼不进,只听金戈交鸣之声响成了一片,每每拳风所制,便有法宝护罩化作轻烟。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两人已缠斗了数百招。 擂台之上多出了无数把剑,它们冷硬地立在那处,似平在等待什么。 徐应风打得痛快,他心知秋意泊这些剑必然有所后续,但他并不觉得如何――只要他能在秋意泊动用这些剑之前将秋意泊击败,任他有什么杀招也用不出来! 徐应风一拳落向了秋意泊手中长剑,秋意泊一手横栏,手中疏狂剑弯如满月,却丝毫没有断裂的意思,秋意泊右手一松,人顺势向后仰去,拳风自他面上拂过,疏狂剑在其左手间一转,竟然直刺徐应风下颚。 这一剑若是叫秋意泊击中,恐怕许应风要被刺个对穿。 徐应风心中一漂,瞬间侧脸,看似青玉制成的长剑轻飘飘地自他颊边划过,他零时间旋身,脚下凌空而转,秋意泊趁此机会调整身形,两人相对而立。 徐应风脸颊上忽地崩开了一道血口,几注温血自他脸上滑落,甚至显得有些冰凉。他伸手一拭脸颊,领首道∶"好剑。" 不过是剑气擦过,便划出了这么深的口子,称得上是绝世神兵了。 秋意泊立在一柄剑的剑柄上,衣袂猎猎作响,他动了动手腕,神色从容∶"徐前辈好力道。 只是拳风正面相接,他的手就吃不消了。 他面不改色的将断裂歪曲的骨骼按回了原位,灵气涌动之下,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秋意泊为何还不用他那天地纵横卷?"归元真君抚着胡须道∶"他若是弃之不用,这一局恐怕要难 秋意泊剑道不能用不弱来形容,他很强,甚至从技术来讲,与温夷光在伯仲之间。但他显然没有温夷光那么强,温夷光的剑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纵死不悔,而秋意泊的剑则是飘然的甚至称之为轻忽的气韵在,仿佛剑与法宝于他而言是同样的,并无什么差别,都是随之可以弃之的工具罢了―他缺了那一点剑意。 "听他的意思是天地纵横卷出了一些问题,短时间他不想动用。"离安真君颔首道∶"剑意.. 是他的老毛病了,应真和怀真调-教了许久, 都没能纠正回来。" 归元真君想了想,他侧脸见离安真君似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不由改换了传音提点道∶【老道虽剑法平平,却也看得出来秋意泊在这一道上绝非什么平庸之辈,你们凌霄宗乃是剑道大宗,这一点自不必老道来提,其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离安真君答道∶【许是学得太杂的缘故。】 其实事情很简单,秋意泊缺的这一分剑意,就缺在了专注上。如温夷光,上山二十年勤修苦练,冬夏不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然比秋意泊半路跑去百炼山待了十年,回来大部分时间又在闭关的秋意泊来得要强。 更有一点区别两人,温夷光已有心中所求之道,而秋意泊没有。 温夷光所求为剑道极致,故而在得知无情道统的威力,亲眼见到无情道统的危害的时候仍旧一往无前的选择了学习无情道,而秋意泊呢? 他不想学,哪怕手握朔云道君所传比无情道威力更甚的太上忘情道,也不见他有一丝心动的意? 离安真君似是想到了什么,唇畔溢出了一丝笑意。 他觉得修道这件事于秋意泊来说似是一件不太要紧又十分要紧的事情,他修道像是在完成必须要修的任务,他更愿意将时间花费在他有兴趣的地方。无论是对于修士而言毫无意义的进食,还是睡眠,他甚至还见过秋意泊坐在门槛上捏着一片枫叶发愣,问他在想什么,秋意泊当时给他编了一段儿玄之又玄的话,实则从秋意泊的眼神中他就能看出来,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神游天外罢了。 这事儿放在温夷光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但他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凌霄宗虽然是剑修大派,却也不是出一心只有剑的疯子的,各自的道不同,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有些人走得快一些,有些人走得慢一些,至于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方,端看各人缘法。 【或许是,再看几十年。】 归元真君暗自摇了摇头,也罢,待秋意泊来归元山之时,大不了他开了私库叫秋意泊挑一挑有没有合适他的剑诀神通 ,也算是为池玉真结一份因果善缘。 台下围观的修士们也在纳闷∶"秋意泊这些剑是做什么用的?难道是剑法大阵?看着也不像啊!别告诉我他还会布阵!" "确实是不像。"另一修士低声道∶"秋意泊虽强,但碍于境界,若不用天地纵横卷那等强横手段,他克制不住徐应风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秋意泊手段太多,许是又有后手?" 一旁一位修士幽幽地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就想知道秋意泊怎么会有那么多宝剑。" 众人一顿,他们看向说话人的身后背负着一柄长剑,那长剑古朴优雅,通体透着一番隐而不发的气韵,绝非凡品,缠着剑的布条也是极品罗云锦,一寸便要一块极品灵石。再看对方衣着平平无奇,甚至说有些简陋破旧日,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剑修。 他们再看台上,不约而同地想道∶我也想知道。 就是有钱,台上那些剑是有钱就能拿到手的吗?那台上随便一柄,不说能将这剑修身后长剑比成破铜烂铁,但也就是倚天神剑和路边铁匠铺子一两银子一把的凡铁剑的差距了。 说话不怕诛心,隔壁温夷光的剑都没有这台上随便一把来得好! 秋临淮则是看得头疼,这些剑他很眼熟――不就是剑冢中各位凌霄宗前辈的吗? 亏得掌门真君没来,否则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台上两人再度战作了一团,汗水自徐应风额上滴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将汗水屏去了,急促呼吸之间,他感觉到秋意泊打得更放肆了,甚至可以说秋意泊越来越难缠了。 是的,难缠。 他原以为秋意泊藏得那么深,必然自傲于剑道,可谁曾想到这人不是仗着剑道与他硬碰硬,而是多了一种手段,秋意泊论速度,论反应都不及他,可每当要命中要害之时,秋意泊身上便会出现一层法宝护罩,他的力道便宛若石沉大海,可当他想退的时候,秋意泊偏偏又缠了上来。 秋意泊仗着法宝在消耗他。 他忽然领悟到望云川在天地纵横卷中最后为何会心境失衡,秋意泊很弱,不论其他,他真的很弱,那是境界上带来的,与他相比无法抹去的差距。他深知只要有一击能真正触及秋意泊,秋意泊就无力再战,可事实上就是他无法触及秋意泊,他就在眼前,不断地消耗他,可他就是无法真正触及他,只能看着自己的灵力被一点点损耗殆尽。 这不是难缠是什么? 徐应风升起了一种淡淡的荒谬感,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要是这一场遇到的是温夷光就好了。 哪怕温夷光靠着实打实的实力胜了化神,自身也晋升元婴境界,肉眼可见的实力强硬,那也比面对着秋意泊的无力来得好。 至少他打温夷光能拳拳到肉不是? 一天知道秋意泊身上到底有多少法宝! 而不是像现在,看似他占尽上风,实则无能为力一 一个拿着数百上千法宝自爆都不止一回的人,徐应风不想去猜。 不,不能这么想。 徐应风看着近在咫尺的秋意泊,周遭灵力化虎而来,他灵力耗竭,秋意泊只会比他干涸得更快! 雾囊时间,徐应风的双拳已在空中化作无数残影,秋意泊神色一变,一手微抬,一柄长剑陡然从擂台之上飞出,携五道赤红弧光而来,它们与秋意泊的剑气不同,它们悍然无匹,凌厉非常,满含血煞而来,似是饱饮过万人之血,几乎不像是为秋意泊所操控一般! 与此同时,面前秋意泊身形陡然消失,出现在了离他最远的长剑之上,而五道赤红剑气已经到了眼前 ,徐应风大喝一声 ∶"来得好!吃我一拳!" 以徐应风周身用起了一阵狂风,风中倏然之间出现了一声高昂的虎啸声,震得台上台下修士耳中嗡嗡作响,闻之胆寒,狂风席卷八方,而那五道剑气则不甘示弱,一头扎进风中,金红双影于此交汇,虎啸金鸣不绝于耳,几乎是顷刻之间,狂风为之撕裂,赤影撕碎金虎,冲雪而起,搅动漫天风云。 它们最终归于秋意泊的身边。 那柄赤红长剑轻鸣一声,宛若有灵,它悬浮于秋意泊掌边,只需秋意泊松开手中疏狂剑,便可握住它,直指云霄。 秋意泊立于剑柄之上微微一笑,疏狂剑横于掌中,雾时间,台上数以百记的长剑便颤动了起来。连带着台上台下修士身携之剑都纷纷颤抖不止,几欲飞出。 众人哑然之间按住了自己的宝剑。 台上一位真君愕然道∶"万剑归宗?!这年头除了孤舟那怪……道友外还有人能修成万剑归宗?!" 众真君纷纷看向了离安真君,离安真君琢磨了一下道∶.…也算是吧。" 前头说了,秋意泊不如温夷光专注、明悟自身所求之道,但秋意泊有些东西,一打温夷光捆起来都拍马比不上秋意泊――比如说,剑家那些生出点灵性的剑能为了谁跟秋意泊出来能打起来。 孤舟真君的万剑归宗是以自身之威引得众剑臣服,往简单里说就是以一己之力操控数万把长剑。秋意泊的万剑归宗……说起来有点尴尬,全凭个人魅力,剑就是喜欢他,没办法啊,这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只要他想,他就是能引得剑自动来帮他-―哦,凡铁就不会,一点灵性都没有,它们就不太看得上秋意泊。 当然也有可能是驱动不了自己,无法表达。 或者可以描述为,它们很想在秋意泊面前表现自己的好,引得秋意泊的喜欢。 就离谱。 离安真君有一段时间很怀疑秋意泊是不是在他那独门秘制的保养油膏上下了什么药,亦或者下了什么蛊虫,要不然这么没天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他默默地按住了自己的碧炎剑。 台下秋临淮也默默按住了自己的一语剑。 不少凌霄宗弟子更是按住了自己的飞字剑以及影字剑――没办法,越是和秋意泊有过接触的剑动静就越是大,他们的剑更干脆了,就是出自秋意泊之手。 徐应风忽然侧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一柄几乎透明的长剑,那剑破风之时毫无动静,来去更是无息,若不是他心有所感,神之又神的躲了,否则这一剑就能将他捅个对穿。 囊时间,数以百计的虹光自擂台各处像秋意泊飞去,天空之中亦有异象,明明是光天化日,却赫然浮现出浩瀚星空之像,那璀璨繁星看似出尘离世,徐应风心中危机感大甚,他身形在那一刹那消失,疯狂袭向了秋意泊所在! 不能让它成型! 数百把长剑凝聚于秋意泊上方,斑斓光辉融汇交错,才有了这一片星空。顷刻之间,无数光弧自天空而落,迅猛无比的击向了徐应风所在,或飘然或霸道,或磅礴或轻灵,数百把长剑在此刻发挥出了它们毕生所学,意图击杀徐应风.! 擂台之上轰然大响,禁制嗡嗡颤动,无数长剑剑气如雨,,萧萧而下,排山倒海,摧山崩岳,剑鸣之声宛若龙吟,咆哮催风,徐应风只觉面前风雨如晦,脚下面前无一不是剑,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此时何止四手! 秋意泊神情淡然,他垂眸看着横于掌中的疏狂剑,狂风卷得他的长发纷纷扬扬,他现在的感觉很奇异,让他顾不得其他,只想专心品味此时此刻。 徐应风的身影在他脑中显现,很清晰,很仔细,却不是他具体的肉身,而是一道道由剑气交错而来的影子,当这方寸之间全数存在同一物质的时候,唯一的异端会显得格外明显。 他的神魂仿佛游离于天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 徐应风怒吼了一声,他看着不远处的秋意泊,只要将他击杀,只要将他击杀! 他还是太大意了! 谁能想到这些剑居然是这样的用途呢!谁能想到秋意泊居然能同时操控这么多剑呢?!没有人想得到,甚至连真君们都想不到! 一柄长剑自虚空而出,重重地刺穿了徐应风的大腿,徐应风下意识夹紧了肌肉,试图锁住长剑,却不想那长剑雾时翻卷,硬是在他腿上开了一个血洞,徐应风伸手欲抽,却在手指即将触碰到长剑的时候,长剑消失了! 更多的剑铺天盖地而来,徐应风心道不能继续,可他却不得不面对这剑气如雨! 秋意泊俯视着徐应风,心念微动,天上星云雾时间改变了角度,七柄长剑以北斗七星方式排列,而其余长剑则幻化出了黯淡的星辰,秋意泊道∶"徐前辈,北斗剑阵,请赐教。" 徐应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喘息,他整张脸都为血液所沾染,他重重地喘气道∶"你是如何同时操纵这些剑的!这不可能!" 秋意泊微微的笑了笑∶"并非我在操控它们,而是它们还想与人一战,与天下一战,只不过它们的主人已经逝去了,我不过是给了它们一个机会罢了。" 剑冢剑家,为剑的坟墓。 可是那些剑没有死。 主人死,剑未断,是何等的绝望? 于它们而言,它们被活生生地带入了剑冢中,封闭千年万年,有些剑心甘情愿埋葬于那里,有些剑不再甘愿深埋黄土,可对它们而言,曾经的叱咤风云,光寒四域,而如今最简单的,也是最直白的与人一战都做不到…那又是何等的绝望? 如秋意泊所言,他不过是给了它们一个机会。 他没有承诺什么,而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有机会的话它们可以再度尝一尝那等与人傲血激战的滋味。 就是这么简单。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脑海中有好多声音。 【来战-来战---!】【血-――更多的-】 【看剑!看剑!看剑!】――哦,这还是个话唠剑。1 秋意泊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天空之上,七星大炽,七把长剑的幻影自天空落下,徐应风还未来的及体会秋意泊所说,便被七星长剑扯入战局,分身乏术。 这一战后,会有很多剑耗尽仅有的灵气,或许要过许久它们才能恢复,或许就再也不会恢复了。 但这是它们自己选的。 无数剑气自许应风周身而过,转瞬之间徐应风已浑身是伤,他却也不甘示弱,双拳指节已是鲜血淋漓,他呼喝之间,他硬是将七柄长剑硬生生折断了去。 秋意泊指尖一点,天空中星辰又变。 徐应风再度为三柄长剑围困了去。 此后不必再埋入剑家,而是可 秋意泊静静地看着,抬手将先前那七柄长剑的残骸都收了回去-以回归于他们主人的身边。 三柄长剑再度破碎,星辰再变,而此时出现的却是整整十二把长剑,以周天大阵之姿将徐应风笼罩其中。徐应风大喝一声,竟然不顾生死,任凭十二把长剑将他贯穿,骇然从剑阵中闯了出来,他来得速度已经超出了秋意泊所能见的极限,秋意泊知道他来了,可却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行为。 大约就是知道他来了的那一瞬间,徐应风已经到了面前。 …大概,只能等师傅给的法宝了吧。 他输了。 徐应风一拳赫然生出金色辉焰,双眼之中也为金色所充斥,他浴血而来,不顾己身,拼尽全力将最后的灵气汇集于一处,正中秋意泊丹田!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面前的徐应风。 徐应风也在看着他。 秋意泊没吐血,没有任何反应,这一拳正中秋意泊丹田,秋意泊连颤都没颤一下。 台上台下众人迥然变色∶"秋意泊一 离安真君更是起身,看似要下台救人,却被归元真君一把按下∶"你急什么!他身怀奇石道友法宝,能出什么事儿!" 霎时间,又是数柄长剑自天而降贯穿了徐应风的身体,几平将他架在了擂台之上。 秋意泊手持疏狂剑,抵在了徐应风的眉心。 徐应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不顾身上诸剑,沙哑地问道:“你.....没事?” “没事。” 秋意泊微笑道。 徐应风:“......我认输。” 下一瞬间,秋临淮上了台,他一把抓着秋意泊的手腕,喝道:“如何!不许硬撑!” “没事,真没事。” 秋意泊心道∶所以说,金丹要牢固才行啊!那种随便被人一剑亦或者一拳就碎了的金丹滚出金丹界!他这个带戴森球网防御的金丹才是众修士应该有的金丹!就是要文能吞吐灵气,武能撼化神全力一击,才配待在金丹界! 你说对吧?金丹proplus。 丹田之中,莲花花瓣漫卷而开,继续安静乖巧地吞吐灵力。 秋意泊觉得它要是能张口,一定会说∶你说的对。 第 173 章 天地间似有洪钟声而来,众人闻声抬头望去,便见高悬于天际的天榜之上,秋意泊的位置变动了 秋意泊的排名再度上升了一位,超过了柳疏影,成了天榜第二! 众人一片哗然,侧脸看向另一擂台,柳疏影和温夷光之间胜负未定,就这么简单的超过柳疏影了?!那万一柳疏影赢了温夷光, 岂不是他这个天榜第三力压第一和第二? 然而天榜却没有在此停止,秋意泊与温夷光的名字出现了一些微妙的震动,似乎天榜正在斟酌似的,秋意泊的名字跃跃欲试,两人的姓名在一瞬间调换了排名,众人还来不及高呼,却见温夷光再度从第二回到了第一。 众人心中一顿,不由觉得可惜——如今温夷光与秋意泊两人擂台迸裂,对手都是化神巅峰,秋意泊是金丹温夷光是元婴,秋意泊都已经下来了,温夷光搁现在还在台上呢,不管其他,只论这个,他们觉得秋意泊更能当得起天榜第一。 又一眨眼,秋意泊排名再度上升,将温夷光挤去了第二,随即天榜稳稳当当的不动了。 众修士大眼瞪小眼,各自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两眼,而那头秋临淮才没心思看这劳什子天榜排名,秋意泊嘴上说着没事儿,秋临准能放心那才是见鬼了。秋意泊总不好当众掏出他倍儿大倍儿亮的金丹出来晃瞎众人的狗眼吧?秋临准扯着秋意泊就要走,秋意泊还犹自挣扎∶"哎哎哎,爹我真没事儿,温师兄呢,温师兄那边怎么样了?" "爹、爹!我天榜第一了!" 秋临淮瞥了一眼天榜,毫无诚意的来了一句∶"恭喜,走。" 温夷光如何.…他说实话,没心思看。 秋意泊还想再看两眼呢,就被亲爹给拉走了—经过这一段时间擂台,温夷光脸色发绀,显然是中毒了,但柳疏影真不比温夷光好到哪去,浑身浴血,一时也判断不出来谁占上风。 秋意泊心知自己站着也不能对温夷光的胜负造成什么决定性作用,也确实是该回驻地疗养了,干脆利落地跟着回去了。 两人方到秋意泊的房间,秋意泊反手将门合上了,还未走上两步,就哇啦一口血吐了出来,秋临淮眉目一动,正要上前,却见秋意泊摆了摆手,他看秋意泊虽然吐血,面色却很正常,再加之方才把过脉,心中有那么几分数,但嘴上还是忍不住问道∶"可还好?" "还好。"秋意泊缓步到了桌前倒了杯茶漱口,末了解释道∶.…刚刚那是淤血。" 和徐应风打了这么久当然是受伤了,只不过大多比较轻,毕竟致命的几乎都被法宝挡了下来,最重的其实是徐应风最后一击——那金丹确实是没碎,但不代表他没有受伤。那样的一击下来,戴森球外围坏了几个节点,而且那一拳可是打在他肚子上的,虽然金丹没事,大部分气劲也被戴森网挡下来分化了 ,但脏器多多少少有点损伤。 当时没吐血主要是靠硬撑,他怕他吐血了徐应风看见希望就鸡血上头接着冲,徐应风确实是厉害,万一把人整出个小突破之类的他就真的没赢的机会了,所以愣是装出了个无事发生的模样,打击的徐应风当场认输。 心理战也很重要嘛。 这点伤不要紧,打坐个两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如果磕一颗丹药,一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可以蹦迪了。 秋临准颔首,他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转而一饮而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秋临准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上一次。 他自己也觉得很有意思,自化神后几平不为外物所动,哪怕秋意泊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是淡淡的不料越长就越是让他操心,等到他出关,刚好遇上秋意泊要结金丹,没多久又遇上他分神也要结金丹,真是…….仿佛一口气把之前没操的心都补回来了。 秋意泊笑嘻嘻地给秋临淮又添了一杯茶∶"爹,我刚刚在台上是不是很威风八面!" 他爹没吭声。 秋意泊又道∶"是不是没丢咱们老秋家的脸?爹你是不是应该写封信回山门,叫掌门知道我和温师兄打到了最后两轮,还拿了天榜第一和第二,掌门真君知道了不得高兴的跳起来?" 秋临准实在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不许编排掌门真君!况且你二人不过是预测的第一和第二罢了,待最后一场后天榜结算玉玦,结局还未可知。" 秋意泊挑眉道∶"这我不管,我天榜第一了!嘿!爹, 你高兴不高兴?" "…."秋临准懒得理这兔患子。 秋意泊又是给他爹扇风又是给他爹捶肩,做足了殷勤小意 ,秋临准侧脸见秋意泊目中灼灼,灿若繁星,慢慢地道∶".…不错。" 秋意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爹老傲娇了! 不多时,温夷光也回来了,那是被架着回来的,百草谷这边两三个弟子架着他,离安真君以及其他弟子一并回来了,秋意泊听见声响便冲了出去∶"见过真君!温师兄胜了没?" "哎?"进来的不止是自家门派还有百草谷的同道,柳疏影怎么也跟着来了?"见过柳前辈。" ……."离安真君、柳疏影笑以及一众同门看着活蹦乱跳面色红润的秋意泊,颇有一种自己在擂台上见到徐应风一章击中秋意泊丹田其实是幻觉的感觉,离安真君颔首道∶"胜了,不过中毒太深,哪怕有解药,也得好好休养一阵。柳师侄是亲自来替温夷光解毒的。" 柳疏影笑眯眯地和秋意泊打了个招呼,也不再耽搁什么,与几位弟子一道架着温夷光去他的房间替他解毒。 温夷光可不像是秋意泊这样花里胡哨,一人一剑撑死了带了个宗门发的保命符篆就冲了,跨境战神化神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尤其是柳疏影善毒,同阶尚且防不胜防,更不用说温夷光了——其实要是温夷光能遇上徐应风,柳疏影遇上秋意泊就好了。这样一来叫两个武夫去对砍,让手段众多的秋意泊去对付柳疏影,柳疏影那些毒说不得都沾不到秋意泊的衣摆上。 秋意泊其实之前心里隐隐就有一些预感温夷光能赢,如今见柳疏影这个下毒的都跟来解毒了更是放心了几分,他点了点头,拱手告辞,走了两步突然回身道∶"哎不对,那温师兄三天后.……?" 离安真君微微一笑∶"最后一场总是我们凌霄宗胜罢了。" 秋意泊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格局,看看离安师叔的格局!就是比他们要高! 秋意泊看温夷光那样子觉得三天后那一场能不能打都是个问题,他确实是有些遗憾的,毕竟之前还说要和温夷光认真打一场……算了,不打也行,还能省点法宝,还能不被揍,仔细一想他简直赢麻了。至于对殴,反正他两同出一门,等回去后估计温夷光就要正式搬到洗剑峰了,还怕没有机会吗? 其实他有点想主动认输,他自觉拿个第二是实至名归,拿第一就有些虚了,他觉得如果他和温夷光认真动起手来,手段齐出,也不一定会输,但真也不一定赢,不管怎么说他法宝大量损毁外加两人重伤都是注定了的——要是大家都留手,不出杀招,那么他大概率是要输的。 平心而论,他觉得温夷光还是要比自己厉害一些的。 秋意泊想通了,也回房去打坐疗伤了。 这一届天榜决战居然是凌霄宗内战,还是金丹和元婴之间的内战,往日最被众人所看好的化神巅峰修士一个都没能留下。 众修士一片哗然,众真君更是有些扼腕唏嘘——所以嘛,天下第一该争还得争,你看好苗子都去了凌霄宗,有他们什么事儿? 秋意泊那是秋临准的血脉亲子,那确实是没办法,合该是凌霄宗的人,但温夷光不同啊,温夷光也是凡界正儿八经春宴上来的,就算孩子想学剑,这天下又不是除了凌霄宗外没有剑修门派了!他们也有剑修门派的!也有直指大道无上剑修道统的!温夷光为什么不来他们那儿! 无非是凌霄宗名头最大的缘故。想也是,天下第一,谁不稀罕? 哎,时也命也。 一名修士拉着自己的好友找了片安静的山头喝酒,双目微红∶"这不对啊,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厉害……我辛辛苦苦修炼了八百年,居然还不如两个修炼才二十年的娃娃,天道不公啊!" 他好友劝道∶"好了,人各有命,有些人小时了了,大时未必,焉知他们以后如何?" "你看那望云川,不也是年少便修成了元婴,还不是蹉跎千年都不能叩问炼神还虚?你与他一对比,你总共才修了八百年就已经到了化神中期,哪怕败于第七轮,但前三十总有你一名,按照你这般说,后面那一百七十名同道不如羞愧上吊自杀得了!" 那修士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可我是地灵根啊……我是地灵根,秋意泊和温夷光是天灵根我不好比,那总能和怀真君、应真君比一比了吧?他们千年就成就真君修为,我呢……破境遥遥无期。" 友人一拍他的脑壳子∶"你才修了八百年,还有两百年呢,今日你喝多了,说不定明日酒醒瓶颈就突破了也说不定……我看你是生了点心魔,不如我先恭贺你破境?以后成了真君,记得带我吃香喝辣..." 那修士仔细一品,随即大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等回去我就好好闭关……亏有你点醒我,否则我入心魔也不自知。你且等着,待我成了真君,带你出去吃香喝辣。" 友人嗤笑了一声,按住了这个醉鬼。 陡然之间,两人身形一僵,修士大喝一声∶"谁在哪里?!出来!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友人也起身,袖中长剑不动声色的落入了他的手中,在月下映着凛凛寒光,面前树丛中有人从容而出,一身破旧袍服,叫人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忘川真君……?" 两人恭敬地行了个礼,忘川真君性格偏激行事鬼祟龌龊,如今在野外,实属招惹不起,只盼这煞星速速离开才是。 ——他们也知道野外不如何安全,可两人都是化神修士,且天榜只剩决战了,还并非他二人,想也不会有什么事儿,这才到了离宗门驻地不远处寻了个清净地方喝酒。 忘川真君阴阴地笑了笑∶"我师弟,也是你们可以拿来说嘴的吗?" "忘川真君见谅,我们酒后失言,实属不该拿望前辈说项,我二人现在就回宗门驻地,向掌门真君请罚!"友人说罢,拽着修士就想走,却见忘川真君冷冷地说∶"不必走了。" 有什么东西,遮天蔽日而来,他们两人眼前一黑…. “, 两日后,秋意泊自入定醒来,见自己的伤势差不多了,当即神清气爽就想出房间组个局,大家热热闹闹凑一起整个烤肉火锅什么的,其乐无边,哪想到一出门,却见满院子的弟子垂首肃立,离安真君、秋临准、秋临与三人为首,正在训话。 秋怀黎给了他一个眼神,秋意泊连忙找了个边缘地方站了。 "天榜即将结束,凌霄宗众矢之的,我此前是如何训诫你们的?"离安真君面含真怒,语气严厉。众弟子低声道∶"是我等懈怠 ,忘却了真君所言。" 秋意泊有点疑惑,正想问问是什么情况,便听见秋露黎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有两名弟子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几位真君寻了也无果,昨日有三名金丹弟子私自外出寻找那两名弟子,结果又失踪了……此外还有几个宗门失踪了几个弟子,最高有化神期……泊儿,你与温师兄要小心,我总觉得是冲着你们来的。】 秋意泊一愣,他的目光从众弟子脸上掠过,秋怀黎、秋露黎在不必提,温夷光、舒照影重伤不在也正常,林月清、顾真、顾璇玑……他熟悉的都在,他不禁松了口气,问道∶【怎会如此?可传讯回了宗门?】 凌露宗远山书院中供有所有弟子的本命青灯,人还活着没有一看便知。 秋怀黎传音道∶【今天早上传了,但来回至少要六天的时间。】 后日就是秋意泊和温夷光最后一场,哪怕打完了,凌霄宗也不可能放弃弟子就此离开,故而剩下的几日他们还得在这问天山上。 既然已有两名化神期弟子失踪,两人还是一同消失的,两个化神…….这意思很明显了,问天山虽大,可亦有百数宗门居住,大家住的还是比较紧凑的,若是真的打起来不可能吸引不到附近真君的瞩目。而能无声无息杀掉两名化神,至少也是个真君境界了——且不是普通的真君,比如秋临淮和秋临与这样新晋合体期的真君就做不到无声无息。 或者就干脆是住在附近的真君动的手。 【听说失踪了两名化神弟子的逍遥派真君都快和附近望天门的真君打起来了……】秋怀黎传音道∶【露黎说得有理,你与温师兄近日老老实实待在门中,进出都跟着老祖最好——外面也是风声鹤唳,不许弟子们私自外出了。】 秋意泊不知道怎么想的,张口便问道∶【长风谷那边怎么样?】 【长风谷也失踪了两名弟子,其中一名还是掌门亲传……之前擂台之时违逆了忘川真君的那一位,就是他。】 秋意泊听了长风谷也有弟子失踪……那就不是忘川真君搞的鬼?忘川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下-流无耻,但总不至于连自家的弟子都要害吧? 但他又总觉得是忘川真君搞的鬼——毕竟在擂台上他能眼睁睁看着望云川元婴消散,听说两人还是嫡亲的师兄弟,等位替换,他是做不出来这等事的。 秋意泊应了一声,离安真君训话也结束了,拂袖而去,留下了秋临淮和秋临与安抚众人。"离安真君的意思大家都应该明白,事出诡异,非尔等能解决,若再有私自出宗门驻地者,一律门规处置。 "是——!"众人齐齐应喏。 秋意泊本也没想出去,但现下也不是什么聚众搓一顿的时候了,他也没了心情。毕竟几位同门失踪,虽说人有远近亲疏,但好歹也是一起同行了几个月,见面总有三分情。 众人散去,秋意泊拽着了秋怀黎问道∶"哥,舒师姐现下回来了吗?" 不,其实他想问泊意秋回来没有。 秋怀黎摇头道∶"舒师姐还在百草谷的驻地,有半夏、当归两位真君在,想是无事的。 "那就好。"秋意泊颔首,其实他又何尝不知.……但他就是突然心慌了起来,他想见一见泊意秋,哪怕现在他能感知到泊意秋无事,但他还是想见一见。 秋意泊和秋怀黎打了个招呼,快速跟上了秋临淮和秋临与∶"爹,三叔!你们可忙?" 秋临与皱眉道∶"一会儿我和你爹打算出去寻那几个弟子,你老实待在驻地里,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知道。"秋意泊道∶"那爹,你们回来的时候能不能顺道去一次百草谷那边,看看泊意……阿浓如何?若是舒师姐无事,便将他们带回来可好?" 他着急归着急,但也没有弱智到了非要死缠烂打让他爹和三叔带他出去。已知百草谷两位真君都在,他感知也知道泊意秋没事儿,他难道非要亲自去吗?让他爹和三叔找人回来把人顺回来不就完了吗?非要自己出去找事儿添乱? 虽说两门之间距离不远,但路上才是危险的。 目前来说,在凶手大概率是真君境界的时候,只有各门派的驻地才是最为安全的,尤其以凌霄宗为最。凌霄宗四位真君,孤舟真君隐匿不出不是因为他不能出来,而是不想出来,离安真君坐镇中央,不会离开驻地,他爹和三叔结伴外出寻人,怎么说宗门内都有两位真君在,又有禁制,再安全不过了。 秋临淮若有所思∶"可是你感知到了阿浓出事了?" "没有,阿浓很好。"秋意泊道。 "好,那我和你三叔回来之前去一趟。"秋临准意味深长地道∶"我们不在,你无论感觉到什么都不可出驻地,你在,阿浓便在,我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我明白。"秋意泊颔首道∶"爹、三叔,你只管放心。我一会儿在门内再布置两层禁制,师傅给了我几个阵盘,虽不及宗门内用的来的强大,却有些意想不到的妙用。" "好。"两人应罢,联袂而去。 秋意泊眼见二人离开,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自己亲爹和三叔就是靠谱,有他们承诺,他就放心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天公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今日阴云霾霾,丝毫不见日光,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 …或许是要下雨了? 秋意泊想着,抓紧时间将阵盘布置了上去,给自己以及同门再添一份保障。 是夜,秋临准、秋临与带着泊意秋和舒照影回来了,舒照影已经醒了,她堪称生死一线,人虽虚弱到了连路都不能走,是被泊意秋抱着的回来的,但眼中却神光阵阵,锐利难言,众人一见便是大喜过望。 好家伙,得亏望云川死了,否则他不得气得吐血而亡?舒照影与他一战,身中莲花蛊泉,生死之间居然突破了瓶颈,只要她回宗门老老实实闭关一阵子,凌霄宗就能再多一位真君! 凌霄宗即将有第八位真君了! 泊意秋易容了,许多人并不认识他,但他是应真君带来的,又有弟子令牌悬在腰间,众人也没有多问什么,想是哪位久出方归的师兄。 舒照影唇畔泛起了一丝笑意,声音还有些沙哑∶"…我好了,劳各位担心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舒师叔,别说话啦,快回去疗伤吧!外头有我们呢!" "舒师姐,快去休息吧!这次天榜第一第二都是我们的,秋师弟已经为你报仇了!" "我知道。"舒照影目光柔和警如春风,她温柔地看了看众人,"浓师弟,带我进去吧……劳烦 泊意秋笑道∶"师姐客气什么,我送师姐回房。" 秋意泊自然也跟上了,他目光与泊意秋对上,各自眼中都有了些许笑意。 与此同时,长风谷驻地。 "真君,段师兄失踪了!望师叔的尸身不见了…….真君 忘川真君房门紧闭,些许日光泄露进来,点亮了他如同饿鬼修罗一般的眼睛,他沙哑地说∶"不必去寻,滚。" 第 174 章 又一日,天公不作美,仍是阴云笼置,密密的乌云层层堆叠,天空似平也承载不了它们的重量,叫人望着都觉得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它们似地, 压得人心头发闷。 昨日又有一人失踪了。 堂下跪着几个修士,离安真君端坐堂上,听着对方的哭诉。这次失踪的是离凌霄宗驻地不远的东域灵耀宗的人,不过这次不是弟子,而是一名真君,也就是他们的掌门,灵耀真君。 "弟子……弟子……."那修士哽咽道∶"掌门真君昨日收到了一封书信,便出了门去.……再也没有回来。弟子们料想着掌门真君不会有事, 便也没有太过注意,不想今日、今日……门中一门神通,可探查本门修士本命青灯……掌门真君的青灯已经灭了去!诸位真君在上,弟子不敢谎言,不敢求诸位真君为掌门真君报仇雪恨 只求诸位真君能替我们找一找掌门真君的尸骨在何处 !" 离安真君眉头紧皱∶"灵耀道友他收到了何人的书信?本命青灯又是什么时候灭的?" "弟子不敢撒谎!"为首修士连连磕头∶"掌门真君青灯凉得透了,应是出门不久便遭了毒手 灵耀宗几千年前也有过辉煌的时候,如今却是没落了下来,门中只剩下了一位真君――严格来说,这一位真君还和秋意泊有点关系。 这位真君与秋意泊有过一段善缘, 他们家的老祖宗还找过秋意泊,委托他将一个芥子空间交给灵耀宗掌门,并给了秋意泊一万极品灵石与不少天材地宝,当时由秋临与代为转交了,而这位真君也是借着这机缘一举突破炼神还虚,成为了真正的真君,而非他人敬其为掌门,礼貌性的称一声''真君''。 昨日失踪的就是这一位。 "书信可在?灵耀真君可有说什么?" "并未,掌门真君看了书信便离去了,嘱咐我们守好驻地,不可外出便出去了。" 离安真君的指尖有节奏地点在了扶手上,他沉吟道∶"并非凌霄宗不愿出手相帮,凌霄宗门下失踪五人,怀真君与应真君日日外出搜寻,本座亦需坐镇驻地……." "弟子明白!可.……."那修士急急地道,却叫离安真君一抬手,打断了去∶"尔等在驻地谨守门户,不要再叫贼人有可乘之机了!怀真君与应真君会替你们寻一寻灵耀道友所在,但现下,诸门皆有弟子如此……你们可明白本座的意思?" "弟子明白!"那修士脸上露出一些喜色来,连连叩首∶"多谢离安真君!此恩灵耀宗绝不敢忘!" "不必,二门同出一域,守望互助是应该的。" 离安真君的意思是叫他们回去等消息,会有两位真君去帮忙找灵耀真君,但话也摆明了他们自己也有弟子失踪了,若能帮就帮,若实在是帮不了,他们也爱莫能助。 但这时候,凌霄宗愿意应承就好!谁不知道凌霄宗一诺千金,既然承诺了会帮忙找,就一定会找! 那修士还想叩首道谢,却叫离安真君一拂,他便觉得有一道柔风将他扶起,离安真君道∶"去吧。" "是!" 秋意泊就立在门外,大堂门又没关,便也没有什么不能听的,他见那些弟子出来便提醒道会儿应真君与怀真君要离开驻地,各位道友若是不急,不妨等一等,与两位真君同行。 为首修士拱手道∶"多谢秋真人。 他说罢,忽地又笑了笑,眼角眉梢之中皆是伤感∶"掌门真君也曾提起秋真人,只道当时在大殿不好与秋真人说话,以后若是有机会便要请您来灵耀山做客,好一谢……如今却是没机会了。 秋意泊一顿,也想起了他与灵耀宗之间的那点子缘分,他安慰道∶"灵耀真君堂堂真君修为,不会那么容易便陨了性命,说不得几位道友回了驻地便能发现灵耀真君已经归来了呢?" 那几个修士惨淡的笑了笑,便与秋意泊告辞,立在了驻地门口,等着与两位真君一道同行。 秋意泊这头自然是去通知了一下自己亲爹和三叔,转而他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温夷光的房间,叹了口气便回自己房间了。 明日就要大比了,温夷光明日若能参加,今日柳疏影怎么也该出来报个喜讯了,但三天了,柳疏影和百草谷几位修士仍在温夷光的房间里,想来情况不怎么好。 "灵耀宗的掌门真君失踪了。"秋意泊盘腿而坐,手指掠过香炉的上方,便有一点金焰落下,点燃了被塑成了祥云模样的香料上,香料一明一暗之间飘出了袅袅香烟,也说不清谁快谁慢,天空中亦是下起了冷冷的小雨来。 窗外那株芭蕉被雨打得一点一点的,空气中传来了丝丝凉气,驱散了之前的沉闷之感。 泊意秋就着窗外漫漫细雨,低声道∶"我觉得是忘川那老狗。" "我也觉得。" 泊意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不要认同得这么快,好歹听我分析分析,不然我怎么装逼?" 合体境界的真君无声无息地死了,现在可以直接把大乘期的真君作为嫌疑人预备役了。 大乘期的真君可不多,来的真君里头满打满算也就十个,忘川嫌疑最大――这人怎么看都像是坏人,要是放在现代,就是那种警察从他旁边路过都得查一查他身份证有没有案子在身的类型。 秋意泊嗤笑了一声,"今天没心情。" 他一手在桌上一拂,便出现了数十只纳戒荷包,这些是当时在大殿抽签的时候各位真君给的,只那天拆了两只看看里面有什么,后来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索性就收起来了。泊意秋便这样看着他将所有纳戒、荷包――拆了开来,里面有的是灵石,有的是法宝,大多都是金丹期的玩意儿,虽然一样样看着不多,但加起来却是不少了。 忽地,秋意泊手中一枚纳戒里倒出了满满一桌的东西。 里面大概有一千极品灵石,七-八瓶上品的丹药,还有三四件金丹的法宝以及一把元婴期才能用的宝剑。 那长剑素雅淡薄,通体素白,其中飘着两抹浓稠的金褐色,点点金辉落于其上,形成枫叶之态,看着便是满目秋意,这剑不是旧的,而是全新的,应该才打造出来不过一年的时间,这柄剑的剑名便叫做"秋意''。 这一柄剑摆在这儿,满桌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值它的价。 再看其他,全是秋意泊立刻就能用上的东西,再加上这一柄剑,就是专门准备着送给秋意泊的。 其中还有一支玉简,秋意泊摸过来看了两眼,就转手给了泊意秋,泊意秋看了两眼∶"灵耀真君?" "嗯。"秋意泊应了一声,他还能想起来送他这个纳戒的那位真君,仔细一想对方好像并没有叫他上台帮着抽签,只是与其他真君一道说话,说着说着便随着其他真君一道赏了他。 那是个看上去很和蔼的小老头,不同于别的真君都是仙风道骨,风姿飘逸,他有些微胖,满脸和气,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原来他就是灵耀真君。 泊意秋突然也没了玩笑的心情,他淡淡地道∶"反正天榜最后一场也打不了了,不如我们现在去求师祖杀了忘川那老狗算了。" "你确定了? "不确定。"泊意秋将挑弄香料的银签子随手扔在了桌上∶"不过是心烦,总要找个人出气,忘川早晚都是要死的,都一样。" 秋意泊托着腮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泊意秋微微直起了身,对着他伸出了手。秋意泊下意识将手递了出去,下一瞬间就被泊意秋抱了个满怀,清倦的香气钻入秋意泊的鼻尖,泊意秋笑道∶"贴贴。" "贴贴贴。"秋意泊狠狠地将脸在他脸上蹭了好几下,随即也懒得动弹了,两人便躺在一处看外面雨打芭蕉∶"说起来,要是忘川干的,为什么天榜不示警?不是说有什么规矩在吗?" "那也得长风谷还有弟子参赛吧?"泊意秋打了个呵欠道∶"望云川能进前十,但是他死了不是吗?还有那个段宸翔,不也是失踪了?" "死了也有奖励。" "哦,那就是天榜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胡扯着,两人也都有了睡意,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日落月升,银辉遍地,忽地,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连看都不曾看对方一眼,有志一同的从窗子飞身而出,下一秒, 有一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两人身上都笼罩着奇石真君的防护罩,能抵御大乘一击的法宝骤然之间便破碎了去,来人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们――方才他们从睡梦中惊醒的便是先前布下驻地禁制被触动了,本想去通知离安真君,奈何走了两步身上的法宝便自动被触发了。 来的人速度太快了。 忘川真君的身形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他如染血一般的双目恍若一只饿了许久的凶兽,紧紧地盯着秋意泊。"你这患子,倒是机敏。" 他的声音很古怪,此前好歹算是个会说人话的,如今他的声音却像是从金石之间挤压出来的,又刺耳又沙哑。 秋意泊眉目不动,两人不必有任何眼神交汇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泊意秋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而秋意泊则是拱手道∶"见过忘川真君,不知真君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忘川真君只一意的看着秋意泊,半点眼神都不曾分给泊意秋∶"本座需要法宝,你的法宝不是无人能及吗?本座来问你求取………. 秋意泊颔首道∶"忘川真君想要哪一件?" "……呵呵……本座都要……."忘川真君说罢,他的面容忽然扭曲了一下,他以一种他人的声音道∶"快走!忘川入魔了!" "闭嘴!闭嘴!"忘川真君的面容又扭曲了起来,恢复成了他狰狞的面容∶"吃了你也不老实!若不是我缺些修为 ,谁稀罕你这般的玄灵根!" 他说话之间,一直在紧紧地盯着秋意泊,又忽然狂笑了起来∶"你怎么不跑!哈哈哈你是不是不敢跑!是了,本座都进了凌霄宗的驻地了,周围都是你的同门,你若跑,万一本座失手杀了几个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凌霄宗号称天下第一,不也叫本座进来了吗!" "哦对了,你是有奇石真君的法宝吧?把它褪下来,交给本座。"忘川真君舔了舔嘴唇,眼中几平要泛出光来∶"我只想要一个天灵根,我只吃你一个,如何?这笔买卖可划算?" 秋意泊道∶"真君说笑了,我若取下师傅给的法宝,岂不是自取灭亡?" "那这样,你若不取,每过一息,我便杀你一位同门如何?你可要记住,他们是为你而死的―!就从他开始――!"忘川真君手一动,泊意秋便不受控制的到了他的手下,忘川真君状若疯癫∶"你们方才躺在一处,他是你的情人吧?我若杀了他,你还会好过吗?" 秋意泊眼神微闪,面上仍旧从容地道∶"我是修无情道的,今日真君不杀,翌日我也是要杀的,今日真君杀了他,我还要多谢真君免我日后心魔之扰。" "哦?那本座可就…" "且慢!"秋意泊喝道∶"真君可想明白了?今日真君若敢对我宗弟子下手,不论是我也好,还是我师兄也罢,长风谷必成我凌霄宗死敌,长风谷可有应对凌霄宗的能耐?" "本座吃了你,补足了本座灵根,便能叩问炼虚合道,区区凌霄宗又能奈我何?"忘川真君邪笑道∶"不必拖延时间,离安被本座调开了,他可不会来救……… "看来你对你这师兄还是有情的……不见黄泉不落泪!"他手指一动,想当然的颈骨折断之声没有响起,他不禁侧脸望去,便见手下之人身上闪烁着几层宝光,熟悉非常,对方眉目间带着一种极为熟悉的味道,他拱手道∶"多谢忘川真君手下留情。" 忘川真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又是何人?"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们凌霄宗能抵御大乘一击的法宝不值钱吗?怎么谁都有?还不止一个? 泊意秋含笑道∶"晚辈乃是凌霄宗秋意浓,师从奇石真君,真君不若换一个人来杀?晚辈身上的法宝比起师弟而言还要多一些。 忘川真君顿了顿,不怒反笑∶"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法宝!" 话音未落,厢房四周墙壁顿毁,十几道身影出现在了外围。 "离安、归元、幻海、凶溟……呵,你们来得倒快。"忘川真君冷笑道∶"怎么,凭借你们几个废物,也想拦我?" 凶溟真君喝道∶"忘川,你吞吃修士修行邪功,难道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幻海真君团扇微拂∶"邪道者人人得而诛之,如今人赃并获,不必与他废话!" 忘川真君看了一眼手上的泊意秋,又看了看眼前的秋意泊∶"你们说,是你们来的快,还是我杀他们…….." 他话至一半,便见眼前两人气定神闲的走、开、了! 他们身上法宝连破了几层,可他们就是安安稳稳地走开了,仗着奇石真君的法宝,他竟然还拦不住! 不远处便是秋临淮和秋临与,秋临淮一手微拂,将两人送到了身后,只见他身后空间似乎扭曲了一瞬,两人随即消失不见。 归元真君抚须道∶"忘川道友,不必挣扎,此处已经被老道的符篆所围,不若束手就擒,公堂之上,自有你辩驳的余地。" 忘川真君脸上又扭曲了一瞬,用别人的声音道∶"忘川入魔,杀了他!" "忘川吃了我,我是段……." 他瞬间又换了一种声音,可没有说完便被忘川真君压制了下去∶"闭嘴!都闭嘴!死了还不安生!" "忘川,你过于贪婪了。"离安真君寒声道∶"吞噬了两个化神还不够,又要吞噬灵耀真君,你以为是那么容易便为你所用的吗?" "那又如何!"忘川真君癫狂地看着天空,他似乎是在看众位真君,似乎又是在看别的什么∶"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但就算是阳谋,我来了,你们又能奈我何!问天榜!动―― 随着他的高喝,众人只觉天地似乎动了一动,众人不由抬首望去,只见高悬于天际的天榜居然动了起来,通体散发着不祥的血光,它上面原有的字迹一片模糊,忘川真君大笑道∶"如何,天榜亦为我所用 ,今日你们都会化作我腹中粮食,充盈我的血肉根骨― 凶溟真君寒声道∶"不过是虚张声势 !杀了他!" 忘川真君双手微抬,天榜再度动摇,脚下问天山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无数奇怪的东西自泥土中飞出,有的是尸骨,有的是法宝、有的是矿物 ,但每一件都看着让人觉得不祥。 忘川真君道∶"不枉我费尽心思,吞噬了那么多百炼山的弟子……哈哈哈…….诸多血脉尽埋山中,哪怕是问天榜,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忽地有一道声音自外围传来∶"别理会他!反派死于话多!"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侧目,秋临淮和秋临与一顿,不约而同回首喝道∶"闭嘴!" "槽,爹你们居然听得.…."话还没说完,那声音就没了。 说这话的自然是秋意泊,他其实并未出去,整个驻地都为符篆所围,他们进的其实是个障眼法,他两看见几位真君和忘川废话,别的不说,主要是急啊――!人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搞天榜,怎么几位真君还在等他弄? 天空之中,那些奇怪的东西已经全数飞入天榜,天榜合拢,成就一道泛着殷红光芒的长轴,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一眼,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这明显是个神器,真落到忘川这老狗手中还得了?! 那长轴逐渐缩小,忽地化作了一道流光,直冲忘川真君而来! 忘川真君抬手一接,入他之手的却是一把长剑,秋意泊和泊意秋不过是看了那长剑一眼,便觉得双目刺痛,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完蛋! 十几位真君冷冷地注视着他,忘川真君舔了舔嘴唇,长剑扬起∶"刚好以你们性命,贺我叩问炼虚合道!"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自虚空而来,陡然而至,那剑气浩荡冷锐,如同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剑,甫一出现便叫人心头生寒,那剑气淡淡地击中了忘川手中之剑,只一下,只一声,那把剑应声而断。 死寂。 忘川真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断剑,却见面前有人自虚空中一步踏出,手中握一纯黑长剑,他神情平淡,眉目间有冰雪常在,竟然是孤舟真君! ".…孤、舟?"忘川真君一字一顿地道∶"你何时来的?" 孤舟真君淡淡地道∶"一直在。" 归元真君摇头道∶"哎,总算是来了――忘川,你设下的那些东西,老道等年纪大了,实在是没心力去找,只好请你自己将它们弄出来了。 "可不是,杀人还留下这么多东西,好好地问天山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又有一位真君忍不住道。 凶溟真君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其他真君,显然一无所知。"你们.…… 幻海真君拉了一把凶溟真君∶"没事,怕你忍不住,就没告诉你。" 凶溟真君∶".…." 哎?什么什么? 秋意泊和泊意秋雾时间握住了对方的手,很激动地摇了摇,宛若两只驻守在吃瓜第一线的猹。 忘川真君亦是瞠目结舌∶"你们早就知道了…… ?你们何时知道的?" 幻海真君好心提醒道∶"若不是你过于贪婪,吞噬了灵耀真君,恐怕我们还真的发现不了。本想就此拿了你去,偏偏你还用这么多劳什子的玩意儿炼剑……" 天榜全名问天榜,出自万年前百炼山一位道君之手,那位道君已然陨落,问天榜凭借那位道君留下的秘境运转至今――那位道君自然也不是傻的,他为百炼山留下了一些后手,若取百位百炼山弟子尸骨埋于问天山上,再佐以一些天材地宝,便可引得问天榜动摇,化出一把神兵。 问天榜,其实是个大号的炼器炉,这些年天榜奖励法宝、神兵都是通过问天榜炼出来的。 这事儿百炼山的真君们门清,门中也有几位化神、元婴弟子知晓,其中有一位不幸为忘川所吞噬,自忘川得知此事后便陆陆续续杀了百位弟子,借由每一届天榜之时埋入问天山中,才有了今日天榜动摇的局面。 问题来了,问天山这么大,且随着天榜结束最多十日,问天山便会消失,谁知道忘川把这些东西埋在哪儿了? 于是干脆做个局得了,免得事后大家都麻烦。 孤舟真君手中长创一拂,忽有一道平淡自剑中飞出,他这一剑,平平无奇,就如同每一日凌霄宗内弟子习剑一般的平淡,可忘川真君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样,他瞳孔紧缩,想要躲避,可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躲避,都避不开这一剑。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气加身,轻而易举的将他一分为二。 雾时间,无数血光自他身体上炸开,他的元婴毫无动静,竟然也在这一创中分为了两半。 孤舟真君神情淡然,收剑入鞘,似乎忘川死不死,如何死与他关系不大。 众真君见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忘川真君居然对这平凡无奇的一剑毫无抵抗能力,不由咋舌。 啧,孤舟这老怪物又变强了! 没天理啊 !凭什么凌霄宗老的小的都那么强啊 ! 第 175 章 忘川真君死得痛快,秋临淮解了禁制,将两人从中放了出来,两人甫一出现,目光灼灼盯着孤舟真君不放,往好听点说那是久病初愈见到了阳光,往难听点说就是色中饿鬼看见了美人儿。 "师祖你真棒!" "师祖真厉害!" 其实他两想说 ''师祖厉害得宛若小母牛坐高压线,一路牛逼火花带闪电'',但觉得应该没人能听得懂, 甚至还会被抽, 只能遗憾作罢。 众真君∶"... 饶是孤舟真君,都感到了微妙的尴尬。 他淡淡地看向两人∶"闭嘴。" 秋章泊8泊意利∶ ".哦." 众真君不由都露出了些许笑意,看嘛,早就说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 冷面无情孤舟真君收了两个能说会笑的徒孙,也不知道谁折腾谁。 归元真君乐呵呵地抬了抬手, 几道灰影自忘川残躯上飞了出来,叫他收入了手中,另外那柄断剑也被他一并收走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几道元婴道∶"亏得有孤舟道友在, 还算是来得及。 忘川修行的那邪功确实是有些威力在,那些金丹弟子确实是没得救了, 但几位化神以上的受害者却还是能救一救的,能修行至化神境界,谁不是气运加身,谁不是意志如磐石一般?忘川想要真正消化他们,一日两日是不够的,若是真让忘川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过个―年半载那就是彻底陨落了。 他们的肉身是肯定没了,但元婴还在,便能有机会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最简单朴素的法子便是元婴劫数以及炼神还虚的境界大劫,也就没事了,借着雷劫重塑肉身就行了。难一些的法子便是搜集各类天材地宝,活生生养个肉身出来,只是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光与财力,还有一个法子便是抢夺他人肉身,不过此举太过有损天德,用了这个法子,以后修道的路便绝了,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有人用这法子。 几位化神还好说,毕竟都是化神中后期的境界,若能一举突破炼神还虚,也就没事了。倒是灵耀真君这头难了,小老头才突破了真君境界没多久,这便宜是沾不到了,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所幸的是各家各门真君都在此处,这帮真君可谓是本界中手握资源最多的人了,无论何等天材地宝,大家凑上一凑,倒也能凑出几分来,而灵耀真君手握宗门传承,也不至于穷到买不起,不过就算买得起,近百年内恐怕是出不了关了。 众真君听归元真君此言,也纷纷松了口气,忘川异样有目共睹,但他们总不好因疑杀人,捉不到一个人赃并获,十几位真君无凭无据呼啦啦来截杀忘川一人,像什么话? 太行真人被从禁制外放了进来,他从归元真君手中接了断刃一看,面色便陡然冷了下来,他道∶"禀众位真君,问天榜三百年内是不能再动用了…….忘川狗贼何在?" 归元真君安抚道∶"太行师侄莫急,忘川已伏法。" 太行真人眼中风云变幻,随即捕捉到了仰躺在一侧的碎尸,他冷笑道∶"多谢各位真君为我百炼山做主,我百炼山与长风谷势不两立。" 众真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确实百炼山百位弟子尸骨可令问天榜炼就一柄神兵,其中还有两个条件,那便是其主必须是身怀百炼山道统才可成行,且这百位百炼山弟子乃是自愿赴死。若没有这几个条件,岂不是告知天下诸人猎杀百炼山弟子吗? 忘川是不是身怀百炼山道统这其中存疑,但若说百位百炼山弟子心甘情愿为忘川赴死,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问天榜早有器灵长成,太行真人一看便知问天榜的器灵为忘川用脏污手段给毁去了,否则怎肯依着忘川的意思?没在忘川踏入问天山的一刹那把忘川给碾成畜粉都算是器灵客气的了。 问天榜百炼山不收回,也愿意放任问天榜将其秘境所出产的宝物发放给天下修士,自然是因为这是先辈的意思,但不代表他们就不关心了。 忘川真君动到天榜,对于百炼山来说和坟头蹦迪也没啥两样了。就譬如凌霄宗门人看见有人脚踩凌霄宗祖师爷玉像,归元山门下见着有人对环绕整座归元山的镇山符篆吐唾沫,太虚门门下见到有人对太虚门山门口祖师爷留下无字天书碑上涂鸦,实际伤害不大,侮辱性冲破天际。 归元真君摆了摆手∶"天榜要紧,太行师侄还是速速回百炼山通报此事吧。" "是,真君。"太行真人拱手应是。 归元真君又看向了秋意泊与泊意秋两人,笑眯眯地将两个锦囊抛给了两人,道∶"你们二人受惊了,先回去吧,这里交由我们这些老家伙处理即可。"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一眼,心道这是在逐客了,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方便叫他们听,他们今天能在第一线吃了那么多瓜也算是心满意足,纷纷拱手告辞。 后来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了,反正当天晚上秋临准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两又带回了十数件法宝,并非全是防御的类型,比如其中有蕴含着凶溟真君一击的符篆,一把蕴含着幻海真君幻术的扇子……林林总总,都是非常实用又值钱的好东西。 这些说是诸位真君给他们拿来压惊的,叫他们心安理得收下。 说实话,秋临准和秋临与脸色都算不上太好,却没有和他们两个多说什么,把东西交给他们后便离去了。两人心有疑惑,却也不好再问,他爹和三叔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心情不好别找抽'',他两瑟瑟发抖,一句屁话都不敢多说。 "哎?等等,那岂不是明天天榜打不成了?"泊意秋突然道。 "……还真是。"秋意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好,本来温师兄重伤也打不成。" 泊意秋恨铁不成钢,就差没把手指头戳到他的脑门子上∶"那天榜奖励岂不是也没了!" 秋意泊突然心痛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宛若一个辛辛苦苦打工了一个月的社畜,自费了路费饭钱请客户吃饭的钱,好不容易等到月末快要发业绩并报销公费的时候,老板卷钱跑路了。……操。 两人不由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之情。 他们真的用了好多法宝! 不过他们的心痛没有持续到第二天,因为第二天大家就收拾包袱被塞进了宝船回程了!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意识到终于可以回家摆烂了,抑郁之情一扫而空,在船上直接把自己关进厢房,挂了闭关的牌子,将之前答应归元真君的套剑图纸,答应顽石真君的基站心得等等东西――琢磨了出来。 亏得泊意秋出关了,大家平分,所以任务还不算是太重,等到下船的那一日刚好全部完成,两人无事一身轻,又因为早就和亲爹、三叔报备过他们想回一趟老家,也没受什么阻拦,快快乐乐地冲到春溪城去扫荡了。 什么百年人参、何首乌――买! 什么冬暖夏凉绸缎丝帛、罕见的皮货、除了好看和贵外一无是处的首饰――买! 什么有意思的书籍、适合凡人学习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秘籍- 奈何修真界的钱太经得起花,或者说两人买的这些只有皮相好看的玩意儿太不值钱,两人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几乎买了二十几车的货也才只花了三块极品灵石不到,到镖局一问,好家伙,走镖的费用都比货的价格要贵。 "话不能这么说,两位真人。"镖局的掌柜一看便是个和气生财的角色,一双眼睛被两颊的肉挤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条细缝,他道∶"真人也知道,一入凡间便要担因果,从修真界出去倒是没什么,只是到了凡界便要转成凡人来走镖了,两位真人一口气要运这么多货,这一路少说得走三个月,中途驿站车马,绿林劫道,这些都是给镖师的买命钱。" 两人一听,居然觉得很有道理,秋意泊问道∶"掌柜的,那再加我们两个一路同行回去是什么价?" 掌柜的一愣,拱手问道∶"两位真人也要去凡间?" "正是。" 掌柜闻得此言,笑道∶"敢问两位真人,这些货可是赠给亲朋好友的?" "是的。" "既然如此,两位真人也不必走镖,直接带回去便是了。"掌柜的解释道∶"不敢欺瞒两位真人,我等入了凡间为他人押运货物,为防因果加身,自然是不敢用纳戒的,两位真人既然是走亲访友,带点东西那也不算什么。" 秋意泊∶"..." 泊意秋∶ 好家伙,他们两个闹了个笑话。 两人强忍尴尬向掌柜的道了谢,便带着东西回了凌霄宗,又在宗门中办好了出门游历的流程,两人快快乐乐地滚回凡界去了。 秋露黎、秋怀黎本来他们也要同回,但两人都不巧要突破了,只能各自闭关,等出了关再回燕京探望亲人了。 飞舟自天空划出了两道如水一般的云轨,对比起来时的时候,两人可谓是鸟枪换炮,秋意泊与泊意秋站在飞舟的边缘,自上而下俯视着凌霄宗,忽然就有了一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二十年哎。 不知道大家还好不好。 半个月后,凡界,东域朱明国,燕京城外。 "不许挤!都不许挤!排队-!依次入内― 一 随着城门上洪钟响起,有人拖着洪亮的调子喝道∶"开――城― 在城门口排队的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喜悦之情,前面漫长的队伍终于动了起来。有人挑着才摘下的蔬菜萝卜,有人推着盖了白纱布的小车,旁边还挂了一个正在冒烟的煤炉,煤炉里头的烟熏得他旁边的人都抱怨了起来,那推车的小贩又朗声给大家道歉。 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么早进城都是为了去讨生活,也没有人真的与他计较。 "你。"城门口的守卫注视着入城的每一个人,几乎是所有人都很自觉地报出了身家来历,所为何来。 挑着菜的老妇人道∶"老妇是隔壁三里屯人,夫家姓赵,今天入城来卖菜。 "进,下一个!"守卫放了她进去,随即拦住了两个牵着马的青年,两人容色甚好,衣着华丽无尘,满身气度,却不断左张右望,似乎是在打探什么,甚是可疑。守卫喝道∶"你们是何方人士,来燕京作甚!可有旅券户籍荐信?" 这两人自然就是秋意泊和泊意秋,他们也懵了一下,守卫说的那几样他们是一个都没有,他们看前面的人进城也没要求把这些掏出来给守卫看啊! 守卫见两人僵硬在原处,当即冷笑道∶"骑马而来,衣物却干净如新,毫无半点尘土,还无旅券荐信,,抓起来!带走!" 朱明国可不比现世,条条大路修得又平整又干净,外头的官道可是黄沙漫天飞的,来一阵风就能吹得人满身沙土。 秋意泊连忙道∶"慢着慢着,大哥,我们两是来寻亲的,出来的比较急,就没带……劳烦大哥请个人替我们去城东秋家报个信儿,说是秋意泊回来了,派人来接我们就是。 "城东秋家?"守卫顿了顿,住在城东的都是达官显贵,有几分可信,他却道∶"不要在这里碍事!来人,先将他们带去衙门――你们若是真来走亲访友,也不必怕什么!带走!" 秋意泊和泊意秋骨子里还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只得摸摸鼻子跟着人家走了,两人从容貌衣着来看确实是出身不凡,亏得秋意泊还能从自己的纳戒里找到自家的腰牌,到了府衙略微花了点银子便有人拿着腰牌替他们去报信,不一会儿便有个相貌沉稳的三十来岁管事带着几个家丁到了。 来人拱了拱手道∶"可是十九郎君当面?" 秋意泊颔首道∶"正是我,你是. 他眯了眯眼睛,凭着容貌几分相似之处,道∶ "相琴?相琴你做管事了?" 秋家儿女从小就要上内书院念书,自然也少不了书童伴读,大多都是家生子,这可都是好差事,进了内书院就不必做工,还能跟着郎君娘子们一道读书,待日后做个管事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面前这位好像是他九堂哥的书童。 那管事愣了愣,随即越发显得恭敬起来∶"谢十九郎君挂念,大老爷等听说十九郎君归来,此刻都在家中等候了。" 相管事立刻就去办妥了秋意泊和泊意秋的身份文书,引着二人上了衙门外等候的马车,相管事随着马车一道走着,边回答着秋意泊以及泊意秋的一些问题∶"听说十婶婶生了场大病,可好了些?" "回十九郎君的话,十太太已然大好了。" "那就好,如今家中谁做主?"秋意泊倚在车壁上,泊意秋的身份得回去过一下明路,他得问问是谁当家。 "回郎君,乃是秋澜析老爷当家。" "哎? 澜和叔呢?" 相琴笑道∶"五老爷如今乃是阁老,已然分府别居了。 "原来如此。"秋意泊和泊意秋都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记得秋家向来是不分府的,只要人在燕京,就住在本家,那些在外做官行商的那是没办法,不过等他们回了燕京照样也是要回本家住的。 泊意秋竖了个大拇指,低声道∶"我就说澜和叔牛逼。" 秋澜析嘴唇微动,方想说什么,旁边的大伯母便笑道∶"十九郎久出方归,快入内说话!" 她说着,甚至还推了一把旁边的大伯父∶"看你着急的,就算是十九郎许久没回来,哪有你这个做长辈的出来迎接的道理!快进去吧!" "正是如此!"秋澜析温和地笑了笑,一手想要抬起却又放下了,率先进去了。 一行人入了院子,情况就翻转了,秋意泊被请了上座,反倒是其余人等拱手道;"晚辈等见过老祖。" 秋意泊摆了摆手∶"大伯父,你们这就见外了,我不过是从山上回来,你们就不认我这个侄子了!" 泊意秋也笑道∶"看来是侄子太多,不稀罕了。'' 众人都不禁笑了起来,秋澜析往下首一坐,显得十分坦荡自然,他道∶"礼不可废,既然如此,十九郎,这位是?" 秋意泊拉着泊意秋道∶"这是我的双生兄弟,大伯父,你看着哪天方便开个祠堂,我爹赐名秋意浓。" 众人都是一顿,大家可能记性不太好,但谁都清楚当初老祖宗就只有秋意泊一个孩子,哪来的秋意浓?只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修仙的事情他们少管,老祖宗都发话了,他们有什么好犹豫的。 秋意泊道∶"阿浓和我住一道就行了,大伯母不必再为他准备。" 大伯母连忙点头应了下来,问道∶"十九郎这次回来可是要久住?" "大伯母不必为我操心,家里总不至于少我一口饭吃。"秋意泊笑眯眯地说∶"怀黎哥、露黎姐、奇黎哥、凝黎姐本来是要与我一道回来的,但他们被一些事儿绊住了脚,再等两年便会回来了……不是什么大事,伯父伯母你们不要担心,是好事。 几人的亲爹妈最关注的便是这个,闻言都纷纷松了口气,再看秋意泊丰神如玉,不像是吃了苦的模样,更是放下心来――孩子远游,虽说是去修仙,可一去就是二十年,偶尔才能见到几封信件,他们怎能不担心? 两人又与家里人说了会儿话,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回到了曾经的住处。 院子还是原来的院子,仿佛他们这些年从未离开过一样,两人沿着回廊一路看去,秋意泊忽地指着池子说∶"哎,你们说我们养的锦鲤如何了?" "当年的恐怕死绝了。"泊意秋眨了眨眼睛∶"可能早就被换了?以澜和叔为人,他看中我们的锦鲤好久了,我们一走,他八成是会借着照顾的名头一窝端走的。" 不过就算是被秋澜和一窝端走了,二十年过去了,应该也差不多了。 秋意泊随意地在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位置坐了下来,顺手一摸,就碰到了以同样姿势坐下来摸鱼食罐的泊意秋的手,两人不由相视一笑,然后从暗格里摸出了自己的鱼食罐。 小时候秋临准淮其实管他们管得还挺严的,虽然他们有成年人的自制力,但偶尔克制不住就想摸个鱼偷个懒什么的,但秋临准偶尔会来监督他们,当时就觉得他爹怎么那么神,每次一开始摆烂跑来喂鱼都能叫他抓个正着,这鱼食罐就是那会儿藏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罐子里早就空了,只留下了淡淡的黄褐色痕迹。 亏得年头够久,否则估计还会很腥。 两人不知道怎么的,在自家院子里挖起宝来,然后发现曾经一时好玩学着酿的酒已经臭了,蟋蟀罐儿不知道被谁摸走了,曾经种下的银杏树也长得很扎实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则是被收进了箱子里.… 当年看的话本还摊在桌上,纸页泛着一股古旧的味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先看?" "我先?"两人异口同声地道∶"那一起看?" ……"秋意泊伸了个懒腰∶"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该完结了吧?看什么看,叫个人买一套完结版回来!" "有道理。"泊意秋也跟着伸了个懒腰,自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好像人变得越发的懒散起来了,他倚在塌上笑道∶"我还想吃隔壁李家铺子的点心,就那个什么马蹄酥?还有红袖招的蹄膀?是红袖招吧?。 "咱们回来第一天就去逛青楼是不是不太好?" ".…那确实,还是叫人买回来吧。" 不多时,大伯母便带着一众仆婢款款而来,将家里给他们置办的东西都留了下来,什么月钱分例,仆役小厮,该有的一样都不缺。秋意泊他们也确实需要有人跑腿,当即就把人差去给他们买蹄膀去了。 得知此事的秋家众人∶" 还行,回来先去青楼买菜吃。 秋意泊还是没变过――当年,,秋澜和还因为这蹄臂被老祖训了好久。 第 176 章 回来的第一天就在这样兵荒马乱的结束了。 等两人隔天大清早的睡醒,看着绣得精致清雅非常的青竹床幔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一时居然不知身在何处。 秋意泊打了个呵欠,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泊意秋给压住了,与此同时自己屁-股底下也压了不少泊意秋的头发, 他瞪着床幔想了半天,决定摆烂——既然起不来,那就不起来了吧,少锻炼一天又不会死,大不了明天练双份的! 他舒舒服服地挨在泊意秋的肩上,试图再睡一会儿,却发现睡不着了! …妈的好气哦! 有什么比平时想睡没得睡,终于能睡个懒觉结果睡不着了更气人的事情吗?没有了! 秋意泊侧脸看了一眼还在好梦中的泊意秋,伸腿一脚就把人给踹醒了,泊意秋在睡梦中脆弱的小腿遭受这一击,当即睁开了双眼,目光如剑一般看了过来,等看清是秋意泊,又安然地眼睛闭上了,双手一伸就把他搂在了怀里,迷迷糊糊地说∶"大清早的发什么羊癫疯, 再睡会儿。" 秋意泊没吭声,随手捞了泊意秋的手把玩着,等过了三分钟,泊意秋无奈地睁开了眼睛,秋意泊笑吟吟地道∶"不是说再睡会儿吗?" ……睡不着了。"泊意秋怨气腾腾地看着秋意泊∶"你妈的, 你自己睡不着,还得拽我起来,以前怎么没感觉你这么损?" "谢邀,我就是这么恶毒又卑劣的人。"秋意泊起身,将自己的头发从泊意秋屁-股下面拽了出来,他微微晃了晃脑袋,不远处的梳妆台上便有一把梳子自觉地飞了过来,任劳任怨地替他梳头。泊意秋打了个极为不甘心的呵欠,他也不起来,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也指挥着一把梳子来给自己梳头。 昨天把房间里的摆设换了,又把禁制给布上了,虽然可能只住个十天半个月,但该有的还是得有,毕竟凡间又不是只有他们能来。 至少除了跑腿之外他们不想看见任何人出入自己的院子,今时不比往日,除了跑腿这事儿他们没办法解决外,房间扫撒擦洗之类的他们自己就可以解决,叫仆婢入内反而碍手碍脚。 就拿这梳子来说,让人见了不得以为闹鬼了? 外头的太阳好不容易冲破了阴霾与黑夜,稀薄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通过了精致的菱纹花窗,化作了一道道乍寒还暖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微粒若有灵性一般的在其间飞舞着,像是光芒打开了奇异的通道,才能叫人看见这一幕。 房中静静地,已经燃烧得只剩下残烟的香炉终于熄灭了下去,那一缕若有若无地烟也不再溢出,随着清风入内,空气中混杂着水汽与那一丝残存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时隐时现的古旧书卷的味道,好闻极了。 秋意泊享受着力度适中地木齿在头皮上一下又一下的按摩着,眯着眼睛道∶"你昨天点的什么?怪好闻的。" "清魂。"泊意秋也眯着眼睛享受着∶"现在闻着倒像是残秋了。" 他们两惯用的香料就那么几种,有的是当年在家中用习惯的,后来拿着配方自己配的,有的是凌霄宗中配给的,有的是他们后来自己的配的,只不过配来配去,最后也没留下多少,惯用的还是那么几种。 说起来曾经秋意泊也没有什么用香料的习惯,只是穿越过来就被长年累月的熏着,熏入味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木梳似乎是知道主人的心意,将他们两的头发都挽成了宽松不勒头皮的款。 泊意秋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前的秋意泊,突然有一种修道不修道也无所谓了,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也很好的感觉。 "早饭吃什么?" "豆浆油条再整两笼糯米鸡。" "家里会给我们弄早饭吗?。 …….此言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会想到当年秋临与回家,他们是没在他桌上见到什么早饭的,倒是茶水一闻就是好东西。 两人不由起身,往窗外张望,虽有围墙隔着,但门外静悄悄地,只有两个小厮守着门,按照家里以前的规矩,这会儿早饭早该送到了。 "出去吃吧。"两人不约而同地道。 既然过了饭点,再大张旗鼓的叫厨房去做未免有点兴师动众了,现在应该是厨下在吃早饭了,叫他们放下饭碗立刻干工虽然从道理上来说没什么错处,但两人并不想那么做,毕竟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而且没有早饭送来,他们却叫了早饭,万一惹得大伯母他们多想了就不太好了。 "就门口那个小馄饨!" 又是异口同声。 那家小馄饨因着就开在门口,小时候秋澜和带他去吃过几回,老板似是两广那边的人,做鱼货尤是一绝。 两人瞬间达成了共识,各自穿了衣服,他们实际上辈分高,对外又是刚回家的十九郎君和二十郎君,也没人来拦他们,正大光明往外面走就行了——家里连夜开了祠堂,泊意秋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秋家二十郎秋意浓了,下面的弟妹自动往后顺延一位。 门口家丁守着,见两人过来连忙开了侧门,道∶"两位郎君是要去何处?奴为郎君们准备车马。" 秋意泊道∶"不必了,我和阿浓去外面转转,见识见识燕京繁华,另外你去大太太处禀报一声,就说不必为我们留饭,我们在外面用过了再回来。 "是,是。"家丁连声应了,待他们出门便一溜儿烟的往内院的方向去了。 清晨的燕京已经是很热闹了,哪怕是达官显贵聚居的城东,门外亦有不少摊贩,只不过比起其他地方显得更干净整洁一些,不少打马或者乘轿的官宦会在半路停下来,叫小贩送上热腾腾的早点,还有来得早的便进了摊子坐下吃,来得晚的就只能拿着东西边吃边走了。 他们是要赶早朝的。 秋意泊离开燕京的时候,那时的圣上尤为勤勉,小朝一日一开,大朝三日一开,卯时便要入宫,到午时才散朝,加之能住在燕京的大多都是具有上小朝资格的大员,每日清晨都会显得尤为的热闹。 简单来说,在今上手底下当大官,需要在早上四点三刻之前到达官门口,五点准时和同僚一起进宫和顶头上司一起开会,然后一直到中午十一点或者下午一点才能散会,经过一个小时的午休,还得去各自部门上班,下班时间根据今天忙不忙来定。如果今天的会散的晚了,那恭喜,午休时间也没了 -真不是一份很舒服的工作。 如此高压之下,许多官员与其早上早小半个时辰起床在家里头四碟八碗的吃个早饭,还不如多睡小半个时辰,早饭在路上解决——其实圣上早年登基的时候大员们经常是不用食水就进宫的,免得中途更衣之类的麻烦,万一叫圣上觉得你不恭敬那不是得不偿失?后来大家品出来了,就这么个造法,早上不吃点什么,年岁大的官员早朝半路昏过去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是年轻的官员,这么几年下来身体也差不多坏了,这才又兴起了早上吃点干货顶饿的风气。 后来当今圣上可能也品出点不对来了,毕竟能来小朝的全是国之重臣,折腾坏了累得是自己,此后无论是大小朝会,开够一个时辰便会放官员们去休息一炷香,有什么更衣解手一律这个时间去解决。 不过就算是这样,城东这一条街的早市也算是成型了,有些官员还会特意早早起来,与相熟的官员到同一个摊子吃早饭,也算是交际的一种。 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是有目标的,出门直接右转崩向那家小馄饨,城东这儿因为来往非富即贵,只要不出问题,生意一般是非常稳定的,那家小馄饨他们小时候就已经做了十年,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应该还在。 不多时,他们就见到了熟悉的蓝染麻布支起来的棚子。 两人皆是心中一喜,不为什么,没白跑一趟又能吃到心心念念的小馄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还未走近,浓浓地鸡汤香味就已经飘了过来。 棚子并不算大,只有四张桌子,其中三张已经坐了人,唯有一 张桌子还空着,姆子的小斯见他们 进来便是一愣,随即连忙招呼道∶"两位郎君,用膳里面坐!" 那小厮是真的小,大概就有八-九岁的模样,眉目清秀,还带着一点稚气,但言语行事之间显得干净利落,老板在不远处下馄饨,小厮见两人眼生,心想是哪家的郎君如此俊俏,正想为他们报个菜单,便听他们熟门熟路的道∶"要两碗虾仁小馄饨,再来一笼糯米鸡、一碟翠丝春卷,还有奶皮子吗?来两份。" "有有有。"小厮连忙点头,看样子是在赶紧将东西记下来,随即他又皱着脸道∶……两位郎君恕罪,我们家没有奶皮子。" "哎?"秋意泊和泊意秋就想着这一口呢。 奶皮子的口味其实有点像双皮奶,但是是那种q弹爽滑更类似于果冻的口感,他两想了好久了。 那头老板扬声道∶"两位郎君许久没来了吧?小店的奶皮子早就不做了,货源不好找,两位郎君恕罪。" "那就这些吧。"泊意秋道。 笼糯 "哎!我这就去!"小厮蹬蹬蹬地跑到老板身边∶"爹,两位郎君说要两碗虾仁小馄饨,米鸡,-笼.--笼.." 老板头疼地道∶"还有一碟翠丝春卷!" "对对!"小斯清脆地道∶"我记起来了,就是翠丝春卷!" 他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音量又大,惹得食客纷纷望了过来。 老板抬手与众人告罪∶"我家小儿不懂事,才来帮忙没两天,还望各位大人、郎君恕罪。'' 有个穿着红色官服的老大人笑道∶"不妨事的,小儿能有这般伶俐已经是不错了。" "正是如此。"与他同桌的另一位红色官服老者道,他含笑看着那小厮∶"前阵子给你的字帖可写完了?" "回大人的话,我都写完了!"小厮看起来也与他相熟∶"学堂里的先生还夸我写得好呢!有风骨!" 这么小的孩子写出来的字能有什么风骨,不过是在夸写字帖的人的字有风骨罢了。 老者听罢笑意越甚,他望向了老板提点道∶"以后叫他少帮些忙,多读书,待考个童生出来,也就算是出头了。 "回大人的话,我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他闲不住,所幸也就早上这一会儿,我就随他去了。" "学而时习之,方能明晓书中道理,明日你去我府上再取两贴字帖,教他好好磨练。"老者抚须道,得了老板感激的眼神,又觉得舒坦了几分。看向了秋意泊这一桌,心中颔首,如此风姿俊秀的青年自然令人见之难忘,此前却未听见过两人声名,联想到秋闱将近,应该是地方上的秀才来京考试的,不由起了点惜才的心思。 同桌的老大人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老者便问道∶"我见你二人眼生,可是方入京不久?" "正是。"泊意秋应了一声∶ "我和十九郎外出游学方归,老大人好眼力。'' "原来如此。"老者笑呵呵地说∶"不知是哪家的郎君?" 秋意泊笑道∶"回老大人的话,我是秋十九郎,他是秋二十郎。" "可是城东秋家?" "正是。" 原本还是笑吟吟的两位老者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下去,再也不负方才的热络。两人正奇怪着呢,忽地摊子前有一架轿子停了下来,有一紫衣官员下了轿撵,他挑帘而入,容貌俊秀,气质儒雅威仪,若不是两鬓微微有些银丝,看着便如同三十岁出头一般。 秋意泊和泊意秋惊喜地道∶"澜和叔!" 二十年不见,秋澜和风采依旧。 秋澜和微微一笑,目光自他们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对着那两位红衣老者道∶"周大人、王大人,巧。" "我等不敢与秋相攀交情。"两位老者说罢,将一锭碎银子摆在了桌上,头也不回的便出去了。他们一出去,还有两桌着青色官服的青年人便显得有些坐立难安,拱手向秋澜和行了一礼,放下饭钱也急匆匆走了。 秋澜和这才在秋意泊他们这一桌坐了下来,他见到泊意秋毫无异色,仿佛泊意秋也是他从小带着玩的一样。他笑道∶"我今日特意早出门回了一趟家,听闻你们俩出来了,我料想不会走远,八成是来了这里。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终于想到要回来看看了?"秋澜和说罢,侧脸吩咐道∶"老规矩。 "是。"老板不敢多言,将小厮往外头推了推,低声道∶"没有盐了,去买些盐回来。" 小厮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接了他爹给他的一把铜板一溜烟儿的就走了。 秋意泊眼中的笑意止不住∶"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我还写了信,澜和叔你看了没?还未恭喜澜和叔入阁拜相呢!" 刚刚那群官员的言行他们看在眼里,以秋澜和的性子,八成是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导致举目皆敌——不过那又如何呢?秋澜和还是秋澜和,依旧是那个小时候悄悄给他们说见闻趣事,带他们玩的秋澜和。 泊意秋也笑∶"对,我还寄了不少丹药,澜和叔你不能说没收到吧!" "就那几句话?"秋澜和目光柔和,久居高位,叫他显得尤为的醒目,叫人一眼便能注意到他。"行了行了,不与你们计较。" 有些话就不适合当众叙旧了,他道∶"我该去上早朝了,你们玩够了便去我府上,也叫我看看你们游学那么些年学得如何了。" 秋意泊∶"哎?早点?" "不吃了,给你们两个崽子折腾的,我哪有功夫。"秋澜和眼眸微垂,洒然一笑,他起身侧脸吩咐道∶"眠鲤,你留下服侍两位郎君,免得叫不长眼的人给叨扰了。" "是,大人。"他身边的守卫应道。 秋澜和微微抬了抬手算是告别,刚打算转身入轿撵,便便觉得手中多了什么,秋意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澜和叔,吃了顶饿解渴。】 他低头一看,手中是一只只有拇指大的小玉瓶,瓶身宛若一泓碧水,对着外头一看又透着一抹影绰的光,只看这玉瓶便是世间难寻的美玉,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瓶子里似乎被塞满了一粒粒只有指尖大的药丸,黑黔黔的。 秋澜和拔了瓶塞将丹药倒入手中,那丹药极小,又被他一不小心倒出了许多,他看着掌中丹药,不禁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比如他养的锦鲤的尘丹(排泄物)。 秋意泊的声音又传入耳中∶【吃一颗就行,吃多了不舒服。】 秋澜和低低地笑了笑,随手捡了一粒抛入了口中,瞬间丹药化作了一股清流滑入了食道,也说不上来什么味道,只觉得清香扑鼻,霎时间腹中已经习惯的灼烧感被抚平了,他仿佛饱餐了一顿一样,浑身涌出了一种满足感。 他喃喃道∶".…太香了。" 秋意泊∶【那下次给您弄个酒味儿的?还有浆果味儿,苹果味儿,哦对还有薄荷的,叔你要哪种?如果想要鲍参翅肚那也不是不行。】 "这样的东西,你说呢?" 【懂了,那都来一点。】泊意秋捧着小馄饨接着道∶【澜和叔, 吃一颗抵一抵还行,饭还是要正常吃的。】 秋澜和轻笑道∶"怎么比我娘还啰嗦?" 【这不是关心你嘛。】】 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辟谷丹的弱化版本,比较适合凡人的体质,吃一颗可以管半天到一天,当初他们上山拜师的时候舒照影给他们吃的就是这个,非常好用,做起来也简单,材料也便宜,就是吃多了不太好,第一是积少成多不易消化,第二如果长久服用,那负责五谷轮回的脏器就要退化了。 至于秋意泊他们嘛…修仙的,身体基本不能算是人了,就是那么神奇,就是不用也不会退化。 其实关于肉身这方面,两人其实也有研究过。 修到金丹境界后,其实他们的身体真不能算是血肉而成,而是灵气组成的,他们每一寸血肉、每一根发毛中都蕴含着可以被检测出来的灵气,这样的坏处两人暂时没品出来,但是好处是非常明显的 -比如不会掉头发。 所以''我变强了,我也秃了''这句话在修真界几乎不成立——佛修除外。 等到了真君境界,那就可谓肉身就是顶级天材地宝,血肉白骨皆可入药,流个眼泪都蕴含着比肩极品灵石的纯澈灵气,只不过眼泪这种东西留不住灵气,很快就会消散,血肉骨骼会稍微再好一点,消散得没那么快。 老板端着最后一份秋澜和的''老规矩''有些尴尬,秋意泊将翠丝春卷咽了下去,道∶"眠侍卫,你吃了吗?" "回郎君的话,尚未。" "那你坐一旁吃了吧。 "是,郎君。"绵鲤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到隔壁桌坐下了,也顾不得烫,三两口便吃完了,重新回到了两人身侧侍立。 泊意秋侧脸看了一眼绵鲤,不由问道∶"你不是之前的眠鲤吧?" 秋澜和身边书童一个叫做眠鲤,一个叫做醒波,他都是见过的,他记忆中眠鲤脸是圆圆的,眼睛很大,性格跳脱,与眼前这个冷硬魁梧的侍卫绝不是同一个人。 眠鲤答道∶"回郎君,上一位眠鲤在十二年前殉职了。" "嗯?"泊意秋下意识地哼了一声,眠鲤却不再作答。 秋意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便也不做声,低头将自己的那份早饭吃了。 末了,两人都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胃,"接下去干嘛?" 泊意秋支着脸问道∶"眠侍卫,燕京可有什么好玩的?" 眠鲤答道∶"郎君想玩些什么?" "….吃喝嫖赌吧?"泊意秋也是顺口一说。 秋意泊颔首道∶"好像也没错?"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除了不想嫖外,其他都想试试,但众所周知,这几样通常挂钩。比如他记得很久以前去吃蹄膀的红袖招出来左边是酒楼,右边是赌坊,再往右边走还是青楼,紧接着又是什么斗鸡场斗蟋蟀之类的。 至少高端的产业链都是这样的,保证客人想玩什么都有。 眠鲤陷入了沉默。 “ " 这说,还是不说呢? 第 177 章 最后还是说了。 毕竟秋澜和只吩咐他要守好两位久游方归的郎君,没吩咐他不能告诉他们吃喝嫖赌往哪去。如今两人才吃了饭,妓院大清早的刚关门歇业,那就只好去赌坊了。 眠鲤硬着头皮选了一家听说比较正当的赌坊。 这等娱乐场所一般都设立在城南,离他们所在的城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拒了车马,沿着长街只觉得看什么都新鲜。 眠鲤愣是看着两人先吃了那一顿丰盛的早饭后又吃了桂花糕、酒酿圆子、海棠糕…….七八样小吃,甚至两个大老爷们还围在人家糖画摊子面前一人要了一个糖画,也不嫌弃丢人, 就这么拿在手上边走边吃。 在他们看中一份炸果子的时候眠鲤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二位郎君,小心积食。" 就他们吃下去的那点东西都够喂饱三个像他这样的习武之人了,糯米食吃多了可是会胀死人的! 秋意泊侧脸来看他,笑眯眯地将刚买的炸果子塞在了他的手上,自己还从里面拈了一个走,刚从油锅里出来的炸果子又香又脆,撒满了芝麻和糖霜,糖霜被高温融成了晶晶亮亮的一层糖壳,只是拿在手中都能闻到香甜的气息∶"你吃吧, 有点腻。" 这东西是好吃,但是糖加得太多了,又是重油,吃一两个还行,,吃到第三个就有些腻歪了。 眠鲤∶".……是。" 泊意秋拉着秋意泊的手臂∶"哎?那边是不是糖炒栗子?" 秋意泊鼻子动了动,一股馥郁的桂花香气随着风中传来∶"我闻到香味儿了,还真是! 两人兴致勃勃地往那边去了。 眠鲤连忙跟了上去,随着路程越走越远,他暗暗有些咋舌――这两位郎君不简单, 两条街外的味道都能闻到。 ……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桂花一开香飘十里,能闻到也不算太奇怪。 等到两人一人半包糖炒栗子捧在手心里,两人又不走了,恰好旁边有个城隍皇庙,到底是在城东,庙也显得十分威严堂皇,两人就往庙门口那高出地面的大理石地基上一坐,铺了张帕子在膝上,一边剥栗子吃一边喝杨梅饮,看的眠鲤胆战心惊,给远处暗暗跟着的侍卫留了个信号,示意请两个太医到府中候着,按照两位郎君的吃法,不出点事儿那都是不正常。 "娘,我也想吃栗子。"有个随着母亲来上香的小孩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还有糖画。" 那妇人看似穿的简朴,实则身上的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她握着小女儿的手,见两个俊俏郎君居然坐在庙门口当众吃东西,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头,拉着女儿居然连庙门都不进了,直接上车走了。 以秋意泊和泊意秋的耳力还听见那妇人与自己女儿说∶"娘带你去吃……下回若是见着那般的人,便是长得再好也不许多注意,速速离开就是,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纨绔 !" 小女孩儿软软地说∶"是,娘,女儿记住了。"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了一眼,不由眼中都泛起了一些笑意,两人有志一同的翘起了二郎腿,呼道∶"眠鲤,再去看看栗子还有没有了,怪好吃的,再给郎君我包两斤来!" 眠鲤∶"....是。 眠鲤必是不会离开的,自然会有人替他去跑这一趟。 秋意泊仰头望了望庙旁的银杏,那银杏看着有些年头了,枝干粗得要两人合抱,如今还是春天,银杏长了满树的绿芽,遮天蔽日,秋意泊笑道∶"有没有点像清光台上那一棵?" 泊意秋用杨梅汤把嘴里残渣冲了冲,闻言也抬头看去∶……是有点像,树上好像有个鸟窝。" 秋意泊雾时就起身了∶"我去看看有没有鸟蛋,有的话我们烤来吃呀。" 眠鲤一顿,眼见着秋意泊当真要去爬树,当即上前∶"卑下替郎君去看。" 秋意泊一听有人愿意替他爬树,随即点头道∶"好,注意安全。" 眠鲤三下五除二便上了树去,身手利落之极,泊意秋和秋意泊都在下头望着,就差别学小海豹鼓掌了,不过十几息,眠鲤便从树上一跃而下,手中还捧着一只鸟窝,窝里头还真有三颗蛋。 两人没有凑得太近,只看了两眼,随意地道∶"你说是什么鸟?" "麻雀吧?这蛋挺小的……我怎么感觉有点像鸽子蛋?" "是不是鸽子?" "看看不就知道了?" 眠鲤捧着鸟窝就站在两位郎君面前,眼见着二十郎君随手拈了一颗鸟蛋,那鸟蛋一入手居然刚巧裂了开来,一只湿漉漉的小鸟从中钻了出来。 这也….…太巧了。 泊意秋看了一眼,将小鸟放进了巢中,边用帕子擦手边郁闷地道;"…看不出来。 两人又不是什么鸟类学系出身,凭借羽毛认鸟那叫常识,只有绒毛浑身粉红的幼鸟他们能认出来才有鬼了。两人也没想到这一关窍,纷纷暗自有些尴尬,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离开这个让他们尴尬的场合。 眠鲤捧着鸟窝一时还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是要捧回府中吗? 泊意秋摆了摆手∶"放回去吧。" 眠鲤沉默了一瞬,乖巧上树把鸟巢放回了原位,立刻跳下来追赶两人的脚步。他其实有一瞬间以为两位郎君是想甩脱他,可下了树一看发现两位郎君根本没有甩脱他的意思,两人又被一个卖发簪的摊子吸引住了,眠鲤上前的时候听他们道∶"这一根好看,给澜和叔正好。" "我也觉得哎,你看着这个枝头雕的多有意境。" "还有那个莲花的也好看,出淤泥而不染,灌清涟而不妖,正适合澜和叔……. 眠鲤?……可能,不是那么适合。 大人这辈子可能都没有用过十文钱的发簪。 两人又在发簪摊前驻足了许久,一口气挑了快二十枝才作罢,眠鲤在后面听着,好像已经把秋府的太太老爷都包含了进去。 眠鲤∶".." 又不知道逛了多久,有眠鲤在侧,就没有让两位郎君自己提东西的道理,他通常都是拿出一块碎银子,叫 摊主送到秋相府上。这一路上,眠鲤已经不知道干了多少回了。 甚至其中一位郎君还回头给了他一锭十两的银子,专门叫他做这事儿。 虽说他作为属下,不能要求两位郎君如何如何,但他现在真的很希望他们能快点去赌坊。 好不容易出了城东,太阳也已经高悬于头顶了。 城南有三条巷子,是专门做红粉生意的,青楼也分三六九等,非常容易辨认,一、二等的青楼名字都相对文雅,叫''院''、''阁''、''馆''、''楼''等,往下三四等便听着有些简陋了,叫 ''班''、''店''、''室''之类,还有更低档的便叫 ''下处'',进去的大多是贩夫走卒,快活完了就走,通常都是破旧的棚子里用布幔隔开,里头放上一张褥子就算完。1 想去赌坊必须要从这三条巷子中选一条走过去,眠鲤不曾犹豫,便带着两人自一等青楼聚集之处过了。 现下正是它们休息的时候,整条街上人烟稀少,只有几个出门采买的仆婢来去匆匆。 虽还不是营业的时间,但街侧整整齐齐的三层小楼,挂红着绿,便能想到晚间的繁华,偶尔通过高高的楼宇,还能看见方起的娘子慵懒梳妆。 眠鲤原以为两位郎君会目不暇接,却不料两人一反之前初到燕京见什么都觉得新奇的土包子模样,神色都淡淡的,毫无兴趣的模样,甚至隐约有些反感。眠鲤心中大定,到底是大人家中子弟,哪怕行事荒唐了一些,内里还是方正的。 确实是被眠鲤看出来了。 秋意泊他们确实不怎么喜欢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反感。 修真界同样有青楼,可那些都是自愿去的修阴阳合欢道统的修士,真说要嫖,也不知道谁嫖谁,你情我愿,这没什么问题,可凡间就不怎么一样了。 说反感,很正常。 他们又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忽地,有呼喝声响起,眠鲤心中一动,立刻机敏地一步跨出,拦到了两人面前,紧接着一道娇小的人影冲了过来, 恰恰好好就冲到了眠鲤脚旁,作势欲抱。 眠鲤身形微动,便避了开来。此时众人才看清楚,来抱人的是个容貌极其美貌的少女,她被眠鲤一躲便顿了顿,又转而要去扑秋意泊和泊意秋,不料就在要碰到两人衣角的一刹那,一柄玄黑的剑鞘拦在了她的面前,眠鲤冷声道∶"小娘子还请自重!" 而此时他们身侧小巷子又有一群壮汉冲出来,为首的之人身形瘦小,贼眉鼠目,他呼喝道∶"贱人别跑 !" 一群壮汉瞬时就到了他们身边将他们团团围住,那瘦小男子开口又尖又细,听的人耳朵发疼,他指着面前的人,又一巴掌打到了少女后脑上,直接将少女掼倒在地,他道∶"好啊!我说你这小贱蹄子怎么敢跑!原来是找好了情郎!" 他又看向秋意泊他们,那瘦小男子看着他们两人,眼中闪烁出了惊艳的光,随即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盯着他们两不放,阴阳怪气地道∶"我看两位郎君也是出身不凡,既然是要□口,怎么也得按规矩来办,怎得私拐我们楼的头牌私奔!今天这得给个说法!" 那少女哭叫∶"救命!郎君救奴- 旁边的冷清的楼里头探出了不少人影,似是在看热闹一般。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一眼,本以为是遇上了什么逼良为娼,结果怎么一眨眼他们就成了拐带头牌私奔了呢?有一说一,他们想拐人,难道还要叫头牌自己跑? 虽说已经离开燕京二十年,该有的常识他们也没忘记,往难听了说,他们这种世家子弟看上个什么头牌,唯一的阻挠就是家里,打通了家里,只管花钱一顶小轿把人抬走就是了。要是有权有势,都不必自己花钱,自有下属官吏为了讨好,将头牌买了说是自家姐妹,送进来给当妾――哦,这个就是澜和叔说的了。 眠鲤见两位郎君不说话,喝道∶"住嘴,休要坏了我家郎君清誉!" 那瘦小男子冷笑道∶"呦呵,还不认账了不是?当我们春风楼是好欺负的吗?!" 按照秋意泊他们两的行事习惯来说,既然见到了,搭把手也是应该的。秋意泊眨了眨眼睛,却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要什么说法?" 其实那瘦小男子就是个龟公,他道∶"什么说法,自然就是赔钱!你们拐骗了我家头牌,就算人没跑成,你们不该赔点钱?!" 泊意秋双手拢于袖中,看着一派的闲适∶"那要赔多少呢?" 龟公眼中闪过一缕精光∶"不多,一百两黄金!这可是我们头牌!" "听你的意思是……我们出了一百两黄金,这头牌就归我们了?"秋意泊笑吟吟地道∶"那也不错,看她那张脸,转手卖个一两千两黄金还是容易的,这生意我们不亏。 "我呸!"龟公啐了一口∶"一百两黄金是压惊费!想要买人,怎么也得两千两黄金!" 眠鲤寒声道∶"空口平白也敢叫价一百两黄金?"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白银,哪怕与头牌过夜,也不过三四百两的花销! 秋意泊微微一笑∶"那要是付不出呢?" 龟公一抬手,十几个壮汉围了上来∶"看两位郎君也不是没有出身的,那就只好请两位郎君在我们楼里坐一坐,等什么时候家里来付钱了就可以走了!" 秋意泊微微侧脸∶"是碰瓷吧?" "这都不算碰瓷什么才算?"泊意秋低笑道∶"就是不知道冲着谁来的。" 眠鲤正想解释可能是冲着秋相来的,便见到十九郎君奇怪地看了二十郎君一眼∶"那必须是冲着我来的, 我难道还不算天上有地下无?" 今日出门,秋意泊没易容,顶着真容出来的,泊意秋只在一些地方做了一些修饰,用于区别二人,但一眼看上去都知道师兄弟。 泊意秋一顿,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长得好,就是这么无奈。 眠鲤∶".…. "二位郎君在嘀嘀咕咕什么!想要跑那是万万不能!"龟公喝道∶"来啊,请二位郎君去楼里坐坐!" 秋意泊抬了抬手,十几个壮汉一时居然都停了动作,秋意泊低头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头牌′∶"你是真的要出来吗?是的话我买你如何?" 头牌哭得梨花带雨∶"奴、奴……奴是真心要走的,但奴是官妓,私逃不了的!郎君若是真心喜欢奴,便替奴出了这笔钱吧!若郎君不肯,回去了妈妈必然是要打奴的!" 秋意泊侧脸道∶"眠鲤,可以打了。" 眠鲤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若不是方才二十郎君暗中阻止了他,他早就动手了。他手腕一抖,雪亮的长剑自鞘中飞出,他手持长剑,面对十数壮汉毫不畏惧,身形如风一般便冲进了人群中。这等护院不过是仗着年轻力壮有一把力气,如何能与眠鲤这等练家子相比,不过几十个呼吸的功夫,就将所有护院撂倒在地,唯有那龟公还站在原地。 龟公见眠鲤看了过来,脚一软便摔倒在地∶"好汉、好汉饶命!" 秋意泊气定神闲地道∶"别留手,打重点,打残了郎君赔钱,郎君别的没有,有的是钱。 眠鲤闻言当即剑鞘一挥,那剑鞘似乎是玄铁制成的,其重无比,随着一声清晰的骨骼断裂声传来,那龟公哀嚎了一声,居然是痛晕了过去。 眠鲤收了剑,拱手道∶"二位郎君,属下幸不辱命。" 泊意秋抬手指向了他的后方,凉凉地道∶"还有一个呢。" 眠鲤一回头,便见那头牌已经悄悄地起身准备跑了,秋意泊接着道∶"是个男的。" 眠鲤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之间就到了那头牌的身边,剑鞘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腿上,那头牌惨叫了一声,抱着腿骂道∶"我-日-你娘的,敢对小爷动手,活腻歪了吧!" 眠鲤没说话,抬手便抓住了那头牌的衣领,将他拽到了秋意泊和泊意秋身边∶"郎君,如何处置?" "报官。"泊意秋微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这里可是燕京,天子脚下,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数十年方有如此繁华,此等人看似不过讹诈之事,实则是藐视皇威,其心可诛,自然是要报官的。" "二十郎说得在理,相信府君大人必然会秉公处理,以还我朱明朗朗乾坤。" 眠鲤沉默了一瞬,颔首应是。 那头牌高喝道∶"报官就报官,难道我春风楼是吃素的吗- 叫氩一 他话说到一半,脑袋叫眠鲤一剑鞘砸了个正着,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暗中忽然出来了十几人将这些人拖走了,其实眠鲤不是很明白简单的讹诈怎么就成了藐视皇威,但两位郎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但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大人对两位郎君如此关心了。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像大人。 那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大街上就没了他们的影子。 啪的一声,沿街的窗户被又轻又快地关了起来。一位头发披散的娘子笑道∶"该!亏得春风楼也能有今天!和他们同为一级我都觉得丢人!总算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头上了!" 她身边的婢子为她添了茶水,又拿着梳子过来∶"妈妈可别笑得太大声,那可是两位煞星呢!" "哎,什么煞星不煞星,那可是两位玉郎君……"那娘子抚了抚发髻∶"要那朵牡丹的………那两位郎君可是好心的,一早就看出来那桃天那贱货不对,还问他要不要帮他脱身,是那桃天贪心不足才遭了祸事!" 那春风楼是他们百花巷里头的老鼠屎,硬生生坏了一锅好粥,这年头做南风馆的又不是没有,只不过叫人瞧不起罢了,她们也是官妓,大家大哥不笑二哥就是了。偏偏春风楼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不敢盯着燕京本地的下手,就从外地的拐子手上买孩子。 几个月前还从拐子手上买了几个年岁不过五岁的小郎君,偏偏喜欢好南风的癖好奇特的也有,像她们这般的楼子都是拒了那等客人的,虽是官妓,那也没到拿孩子出去口的地步,那也不怕遭雷劈!偏偏春风楼就敢,什么客他们都敢接,每个月他们后门都要偷偷运走好几具尸体。 他们向来是盯着年岁小的下手的,今日所为,八成是利益动人心,那两名郎君确实是俊俏非凡……她想到这里,连忙拍了拍婢子的胳膊∶"别给我梳头了,快拿着我的牌子去追人,就说我婉来阁恭候二位郎君大驾!" "妈妈?" "快去!追不到人我可找你算账!" 婢子只好取了花牌急急忙忙追出去了。 另一头,秋意泊两人还是念念不忘要上赌坊。 今天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了,他两也要尝尝摇骰子摸牌力的快乐。 "说起来,那赌坊会不会出干啊?" "不会吧?不是说出干会被剁手指?"秋意泊问眠鲤道∶"眠鲤,你可知道是个什么章程?里头怎么玩?是牌九还是骰子?是斗鸡还是斗狗?" 眠鲤冷着一张脸道∶"两位郎君恕罪,属下不知。"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两位郎君不必担忧,待进了赌坊,自然会有知客陪同。 "那就好。"秋意泊这也算是没话找话,总算是见到赌坊的身影了,那画着骰子麻将的招牌迎风飘荡,''来财赌坊''四个烫金大字醒目招摇,计两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得莫名其妙,却叫两人觉得轻松愉快至极。 眠看着两位郎君到了赌坊面前,往里头张望了一下,随即脚步一转,上了隔壁酒楼吃饭去了。 眠鲜∶"….." 秋意泊和泊意秋坐在酒楼的二楼,叫清风吹散了些许鼻端的气味,让人浑身一松,秋意泊犹豫着道∶"我们…真要进去?" "来都来了……."泊意秋也是眼神飘忽,看样子像是极力说服自己∶"…….都到门前了。" 刚刚两人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想跑了。 里头是什么情景呢,就是那种被闷了很久的潮湿的味道四处飘散,几十个男的有的披头散发,有的袒胸露乳,也不知道多久没回去过去了,明明是初春,不少人都满头大汗,如痴如狂地摇着骰子,口中喊得震天响,似乎还有人抽烟,里头朦朦胧胧地一片。 以他们两而言,这环境用脏乱臭都难以形容一二了。 怂,是真的让他们怂得不敢进去。 第 178 章 众所周知,无论是秋意泊从小生活的秋家,还是后头生活的凌霄宗,都是很干净的。秋家是屹立千年不倒的世家大族, 有足够的金钱来置换干净整洁的环境,凌霄宗是修仙的门派,也不提什么大门派小门派,一个清尘术那是人人都会的,就是春溪城里布庄卖的布上面没附加一个清尘符篆都卖不出去。 哪怕是百炼山, 火烧火燎, 成天不是拎大锤就是烧炉子,还有个地火口冒烟,那也是很干净的,虽说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材料的气味儿那也是因为是工作需要,无法避免,而目只要处理得够快,完全可以在闻到之前就把味道处理掉。 哪像刚刚那赌坊啊!就没有高档一点的赌坊吗?! 他们以为按照自己这世家子的身份,不得去那种金碧辉煌, 人人都自诩是个文化人,整整齐齐穿着长衫,各色仆婢安静沉默穿梭其中,然后老长一张桌子,大家各坐一个位子, 面带微笑,眼中精光一闪,连骂人都是指桑骂槐的来,一番唇枪舌剑后或安然或悠闲地等着荷官发牌的赌坊 ? 酒楼的饭菜送了上来,菜和酒都难吃……应该这么说,这家好像是个川菜馆子,他们两刚上来叫的是招牌来一桌,如今满桌都是红艳艳的,仿佛青红辣椒不要钱一样。 两人能吃辣,但是很明显不能吃的这么辣,秋意泊和泊意秋显得更惆怅了。 现实距离梦想大远了,呜呼哀哉! 眠鲤看两位郎君吃一口就齐齐叹气,忽地心下一紧,低声询问道∶"郎君,可是饭菜有毒? "是有毒。"秋意泊话刚出口,眠鲤便一把按住了旁边候着的小二, 小二哭丧着脸道∶"两位郎君,我们大师傅是蜀地来的,实在是冤枉,小店哪敢下毒毒客人啊!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看两位郎君满身气派,叫菜又叫的熟练,掌柜的还以为是好这口的专门来一试,特地吩咐后厨不要省胡椒、麻椒之流,务必要叫两位贵客吃得舒服。青红椒就不必提了,麻椒胡椒可都是从番邦进来的好东西,一斤就要百两银子,不是贵客还不舍得下这样的重料呢! 眠鲤喝道∶"老实交代!" "哎?把人放开!"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都是一愣,随即泊意秋解释道∶"十九郎的意思是辣成这样,辣不死我们不罢休 不就是有毒吗?赶紧放开!" 眠鲤沉默了一瞬,将人放开了。 他心好累,他突然觉得自家大人其实还是很好伺候的,至少比这两位郎君来的好伺候。 那小二连忙站直了身体,又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便见面前抛来一银光闪闪的物什,落入怀中一看居然是一锭五两的银锭子,为首那郎君道∶"误会了,拿着这钱寻个医馆看看吧。" "唉唉好!多谢郎君慷慨!"小二捏着银锭子,手立刻感觉不疼了,他笑得宛若面前不是秋意泊,而是他自个儿的亲爹,一迭声地道∶"小的这就去厨房吩咐给郎君换一桌清淡的菜来!" 正等着呢,忽地二楼转弯口上来了一位小娘子,一身绿衣,头簪粉色花枝,显得极为清新,纵是三分的清秀也映出了五分俏丽,她一见到秋意泊与泊意秋便屈膝行了一礼∶"我家娘子吩咐婢子将此物赠给两位郎君,还望两位郎君不弃。" 眠鲤接了木匣,送到了秋意泊面前,秋意泊轻轻推开木匣便见里面躺着一块精美的花牌,上头别无字样,只有一枝牡丹,雕工精湛,惟妙惟肖,更妙的是两块并在一处便是一幅并蒂牡丹图,便能拿在手中赏玩也绰绰有余了。这东西他们熟,花牌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了,泊意秋问道∶"你们娘子是准?" 婢子垂首敛目,并不敢多看∶"我家娘子是婉来阁的妈妈,名唤风来仪。" "倒是个好名字。"秋意泊赞了一句。 "娘子还有一话令婢子转达两位郎君。"那婢子又道∶"两位郎君今日遇到的春风楼后台不小,往日里拐带良家的事情没有少干,两位郎君还是快快避一避吧,遇上那些混不吝的,双拳难敌四手,免得吃了亏去。" 泊意秋支着脸应了一声∶"你家娘子倒是好心,回去告诉你们娘子一句,就说我们多谢娘子美意,闲来一定登门拜访。" 婢子露出了一点笑意,她屈膝行礼后便离去了。 刚好这时候酒楼新做的菜也上来了,看着一桌子咸甜口的燕京本地菜,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吃上点什么了。 眠鲤看他们的样子,心中怀疑这两位郎君是不是有什么病症,怎么现在还吃得下……罢了,总之太医已经在府上等着了!若一会儿看的不好,他就以下犯上一回,令两位郎君将多吃的吐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两人正吃着呢,忽地听见楼下有呼喝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酒楼木阶梯被踩的吱呀作响,看来来得人不在少数。不一时,果然有十几个壮汉冲了上楼,喝道∶"那两个不长眼的在哪?!" 包间没有关门,秋意泊两人看得一清二楚,这回来的人可不是方才那些徒有力气的汉子,来者呼吸轻盈,脚步轻缓,个个都不算太高大,可一身精悍,瞧着就知道是练家子。 秋意泊侧脸道∶"眠鲤,你一人能行吗?" 眠鲤垂首应道∶"回郎君,属下可以。" 泊意秋抬手为秋意泊倒了一杯酒∶"那就交给你了,利落点,别怕打死人……隔壁那桌也别装了,总不好见着自家人吃亏。" 酒楼二楼都是包间,隔壁坐的是秋澜和的手下,方才秋意泊他们进了酒楼,他们也便跟着来了,装作是普通客人要了隔壁的包间。 眠鲤有些惊讶,明明暗暗其实都跟着人,眠鲤算是明面上,暗面有两拨,一拨是方才与春风楼打架时将人拖走的那些,另一拨就是隔壁,眠鲤没想到隔壁那三人也被两位郎君看出来了。 隔壁那三人起身到了门口应是,三人都做文士打扮,瞧着和普通书生没什么两样。 "属下等见过两位郎君。" "去吧。"秋意泊懒懒散散地道∶"我倒要看看,燕京城中,是什么人当后台,都敢光天化日来打我秋家的子弟了。" "是。" 外面随即响成了一团,侍立在包间门口的小二脸都绿了,掌柜的在一楼没敢上来,泊意秋安抚道∶"莫怕,打坏了什么东西一会儿我们照赔就是了,打坏了什么人也与你们干系不大。" 小二点头哈腰地道∶"哎是!是!是!" 这不应该啊,方才他们在那巷子里打人,有眼睛的都知道他们有背景,他们秋家也没堕落到这个份上吧?昨日看看家里也挺好的,没有什么短缺的地方,他们的堂兄弟都是正值壮年,多多少少功名在身――就小时候那样的学法,举人或许还要看天赋,秀才却是轻轻松松的。再加之往前几代拿过本朝御赐免死金牌,秋澜析挂了个公爵的品级,还能给家里郎君谋荫缺,不夸张的说在秋家随便拽个年轻郎君,都有点官位在身。 哪怕是澜和叔有仇家,但也不至于就这样光明正大来追杀吧?难道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虚假的政治斗争是大家皮笑肉不笑,暗中你死我活,真实的政斗其实就是刀刀见血,光天化日行凶 仔细一想也是,毕竟真实的商斗都可以是老总给对头下毒、拿榔头当众打人、带人去偷公章了,真实的政斗是这样好像也不是在意料之外。 秋意泊和泊意秋不约而同的轻笑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对方和自己想到了同一个事情上去了。 "真这么简单粗暴我澜和叔都搞不过,澜和叔是不是太菜了?"秋意泊托着腮道∶"我上我也行,一剑一个,绝无走漏。" "再带我一个,以后江湖人称黑白无常,正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过五更。" 秋意泊接着道∶"然后出道成为黑白组合,整个出道曲,开演唱会下面都在高喊 ''杀一个!''、''杀一个!''…"1 他说到这里,两人都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不一会儿外面的声响停了,两个鼻青脸肿的汉子被压了过来,跪在了秋意泊与泊意秋面前。一名文士放了系在腰间的下摆,一脸斯文地道∶"两位郎君,属下等幸不辱命。" 秋意泊颌首,问道∶"准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汉子叫嚣道∶"自然是我们春风楼!你们拐带我们头牌未果,还打了人,想这么跑了做梦!简直是不拿我们吴…"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 泊意秋饶有兴致地道∶"吴什么?吴家?哪个吴家?不若说说看,若是高官,我们两兄弟也好上门赔礼道歉不是?" 那汉子闭口不言,那文士斯斯文文地一脚踹在了那汉子的脊梁骨上∶"说,难道还叫郎君问第二遍?!" 那汉子仍是不言,文士微微俯身,伸手握住了那汉子的后颈,只听见一声令人胆寒的声音响起,那汉子就没了声息,文士看向另一人∶"你可以说了。" 另外一个汉子见自己的同伴眨眼间就叫人杀了,吓得两股战战,仍是嘴硬道∶"我不知道!我不过是领命办事,什么吴家王家,我不知道!" 文士温和的笑了笑,一手缓缓地伸了过去,秋意泊道∶"罢了,既然不说,那我们去春风楼看看就是了。" 文士当即拱手道∶"两位郎君,那等腌媵的地方,配不上两位郎君亲去,叫属下等探一探便是了。" 其实他想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这话他还不配说。 泊意秋道∶"无妨。" 有一说一,凡间的武者,来一个他们打一个,来一双他们打一双,真就不怕了。甚至严格来算,他们两走在大街上平白无故被讹诈,还被追杀到这里,他们就是动用点灵气又如何?这因果可不是他们启的头,真要算可算不到他们头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就和眠鲤说了无数遍要去赌坊,如今到了赌坊门口他们来了酒楼还能说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吃完饭了还不去就有些古怪了,他们也不好意思真问问眠鲤有没有那种更高档的赌坊吧?眠鲤本就应该带他们来的是比较高档的赌坊,要是没有更高档的,吉不是显得很尴尬? 只要去了春风楼,不去赌坊就顺理成章了! 那满是汗臭味的地方他们是真的不想进去。 秋意泊也想到了这一茬,含笑道∶"我们主意已定,不必再求……不过,我们还得吃了饭再去,饭还没吃完呢。" 文士秒懂了秋意泊的意思,拱了拱手就出去了――还没吃完饭,说明还得吃饭,中间时间足够他回府再叫点人来了,他们四人带两个不通武功的郎君遇上人可能会吃亏,但是多叫几个十几个的,还能吃亏才是见着鬼了。 文士感觉很舒服。 说实话他一开始是极其不情愿出这趟任务的,一眼见着就知道是两个纨绔,难伺候,但没想到对方纨绔得也很本分,能叫人往前冲自己绝不上,还知道留时间让他们叫人……那确实是很舒服了,比起那些没点用还没点自知之明遇上危险非要自己上的纨绔好太多了。 要知道哪怕是纨绔,那也是大人家的子侄,听早上与大人说话的口气也知道大人与他们极为亲近,真要出了事,他们一个都逃不过,那可多憋屈啊 ! 哪像现在,他们叫齐了人马,这还能叫两位郎君吃亏,那真是死了也活该。 等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吃完了饭,文士也回来了,他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侍立在一侧,倒是秋意泊一眼就见到了他腰间的折扇 ,问道∶"你是用扇子的?" 用扇子当武器的可是稀罕角色。 "郎君好眼力。"文士笑道,随即就见到秋意泊伸出了一手,他心中一顿,将腰间折扇交给了他,还提醒道∶"郎君,这扇子乃是精铁制成,有些压手,郎君小心些。" 那折扇一入手,秋意泊就眼睛一亮,泊意秋也未能免俗,文士刚想说里面有暗器危险,就见其中-位郎君手一抖,就将扇骨中藏着的刀片给抖了出来,另一位郎君接了过去欣赏一二,反手把扇柄给拆了,从中掏出了一支寒铁所制成的判官笔。 文士∶"…."我的扇子! 这判官笔刚好一握,不论是拿来当暗器投掷出去还是拿在手中当匕首来用都是极好的,泊意秋在手中垫了垫,道∶"有些不方便,这机关要拆的话至少三步,要是一步就能出来就方便了。" 秋意泊也认可,他双手极为灵巧的将扇面也给拆了下来,露出了狰狞的扇骨与寒刃,秋意泊一手微抬,文士便是心如刀绞,还是得恭敬地道∶"郎君?" "你这扇子上涂毒了吗?"秋意泊兴致盎然地道∶"若是怕平时误伤可以下点软筋散什么的,要是遇上事儿可以上见血封喉,这里.…." 他一点刀片的位置,将刀片也给卸了下来,"这里焊接得太死了,要是能改成机关,按一下就发射出去,岂不是很舒服?" 文士含泪颔首∶"郎君说的是,但这样的精巧的机关太难制了,若是破城弩亦或者其他还可以,这寒铁扇太小了,怕是做不成。 拆到这里,泊意秋和秋意泊也摸透了,泊意秋将扇子给他装了回去,抛到了文士的手中,他的速度极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好了∶"改天有功夫替你改一改,对了,你叫什么?" "属下文榕。"文士连忙接了自己的宝贝扇子,悄悄地在背后开合了一下,见无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两位郎君怎么拆的这么利索,难道二人其实是玩暗器的大家? 其他几人见了两人这一手,心下也是微微一惊,眼神显得更敬重了一些。 早说嘛,大人的子侄怎么可能真的是纨绔!这不可能! 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一行人终于往春风楼而去了,秋意泊还吩咐记得赔银子给酒家,还有记得把尸体带走。不多时,他们就已经坐在春风楼的大堂了。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他们这样的人,十几号人都能把应天府都拿下了,一个秦楼楚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春风楼的妈妈自然是个男的,哦,那这应该叫龟公。 他看着年纪不轻,身上却是穿得极为风-骚-放-荡,涂脂抹粉,叫秋意泊来说,有点像是……太监。 而且是那种心理扭曲的老太监。 春风楼是那种很标准的筒子楼,往上衍生的三层阁楼上此时站满了男子,一个个瞧着弱不禁风,神情麻木,静静地立在栏杆旁边看楼下的状况。 春风楼的龟公和几个看着像是管事的被压在堂下跪着,秋意泊和泊意秋也懒得多问,一个打手都不敢说,这龟公自然也不会说,他们也只当日行一善,见义勇为来的。 泊意秋笑道∶"不是听说春风楼最是妥帖,怎么我和二十郎坐了这么久,一无酒菜,二无美人作陪,你们春风楼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谁是头牌,下来叫我们见识见识。" 楼上鸦雀无声,半晌才有个打手颤颤巍巍地道∶"头牌……头牌桃夭叫人送去见官了。" "哦。"两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最好看的被他们揍成猪头送去见官了,八成也是回不来了,"那随便来两个吧,清秀些的,涂脂抹粉的不要。" 文榕见状,便上了二楼,走到几个房间最豪华的男子面前,斯斯文文地请他们下来陪客。 那四个男子噤若寒蝉,亲眼见过面前这文士扭断了好几个打手的脖子,他们也不敢不听话,乖乖地跟着下了楼,其中最好看的那个心一横,就要往泊意秋大腿上坐,却被秋意泊看了一眼道∶"坐一旁。" "美人来了,怎么无酒菜呢?"泊意秋笑吟吟地看了秋意泊一眼,又道。 很快就有人压着厨子去了,他们面前很快就上了一桌点心,看着挺新鲜的,应该是准备着晚上待客的。旁边的小信给两人满上了酒,泊意秋试了一口,看向了秋意泊∶"果然。" 嗯,果然电视剧和小说没有骗他们,青楼的酒里真的有下催-情-药哎! 整座楼里呼吸可闻,唯有两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场面诡异极了。 眠鲤看着他们,感觉自己真的操碎了心――刚刚在酒楼吃了饭,怎么到了这里还要吃?两位郎君真的不会吃出问题来吗?! 待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秋意泊看向了旁边的清秀小信,轻笑道∶"你们这个妈妈住在哪知道吗?带我的人去。" “:。一 秋意泊也没说去干嘛,文榕却神奇的领悟到了,不一会儿文榕便抱着一箱子东西下来了,他斯文儒雅地道∶"票两位郎君,此间地契、男信身契都在此处了,另外属下还找到了几个孩子,都是被反锁在房间里的。" "嗯,挺好的。"秋意泊应了一声,打开了箱子,里面堆得扎扎实实的薄纸,时下一个人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张纸,写明了姓名籍贯,又是为何要落水为娼,死契活契,按下一个指印就算是成了别人家的了。 当然也有些人是良家,不必他们说,秋意泊他们看看他们举止和眼神都能明白――那又如何,反正卖身契上写得是什么家乡遭难,家中贫瘠如何如何,''自愿''卖身为娼,有了那一纸契书,就去了官府也没什么用。 又不是现代,是什么人、家住哪里、身份证号多少,电脑扫一下就明白了了。 秋意泊看完了一张身契,转手便凑到了蜡烛上。红色的火苗瞬间就吞噬了削薄的纸张,光线跃动在每个人的脸上,将世界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半。 泊意秋也看了一张,随手就烧了。 文榕很是知情识趣,端来了个铜盆放在了桌上,由着两人烧,还要道∶"郎君们只管放心,他们这身契十有八九没在官府备案,没有什么麻烦。" 那龟公看着火光满脸惨白∶"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入户抢劫……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秋意泊笑道∶"既然招惹了我这等纨绔,那就受着吧。" "叫他老实点。" 文榕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将龟公掀翻在地,别说,他往日里最不屑的事情,今天干起来特别有干劲。 这是文榕第一次发现原来当狗腿子是这么爽的事情。 第 179 章 等卖身契烧了一半,一直侍立在秋意泊身侧的一个清秀小信瘫坐了下来,他的嘴唇颤抖着,眼睁睁地看着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了自己的指印的卖身契在铜盆中化作了灰烬,秋意泊随手挥了挥冒出来的烟气, 文榕立刻一脸狗仗人势的表情呼喝道∶"你们这些人难道都是死的吗?还不快给郎君去去烟火气?!" 另一个小信手中无扇,颤抖着抓起了自己的长袖,站在炭盆的一侧将烟灰删到了无人的一侧。 箱子里的身契实在是太多了,叫他们这个烧法,一柱香也就去了一小叠。 文榕很自觉地抱起了一摞身契,保证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只要一伸手,手里就能有一张契书., 秋意泊看着铜盆里的灰烬,笑吟吟地道∶"看来你们所说的那个吴大人也不太行嘛。" 一炷香划下来快半个小时了,燕京才多大,秋意泊可以理解这等大人物不可能为了一所青楼快马而来, 但他手下的打手侍卫什么的总能来吧? 实际上外面静悄悄地,半个人影子都看不见,连路过送胭脂水粉的阿婆都知道今天春风楼出事了,绕着春风楼的大门走。 龟公被文榕那一巴掌打得鼻血直流, 如今那血凝固在他脸上,将他映得如同恶鬼一般,他狠厉地盯着秋意泊和泊意秋∶"你们不要太得意―啊- 文榕本来想提醒一下现在朝会才散,那兵部尚书恐怕人都没出宫门,这么点时间,有眠鲤露面,又有他们几人,有点能耐的都差不多查清楚两位郎君的底细了。或许吴家家中无人敢于做主,这才无人过来,结果还未张口便听见那龟公又口出恶言,下意识一巴掌将他狠狠地损在了地上,口中却是斯斯文文∶"若是不会说人话,那这条舌头也是多余的了。" 那龟公瑟瑟发抖,不敢再多言。 一众青楼小信都低着头,安静地立在房门口,看着或许是自己的,或许是别人的身契化为灰烬。其中有些人涕泪横流,有些人麻木死寂,有些人面露绝望,还有些人则是笑吟吟地,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 "王阁老。"秋澜和行走于禁官之间仍是从容而闲适的,他带着一些温和而内敛的笑意看着王阁老,眸色沉黑,与王阁老对上之时,王阁老不由起了一些寒意,只听他道∶"您与我说这话,可是交浅言深?" "阁中一共就我们四人。"王阁老到底是纵横官场,不至于被这一点吓到,他面无异色地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冲得太快了反而容易跌跤。" 也就是年近七十的王阁老才能对着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的秋澜和说这话。 "我自是明白。"秋澜和笑道∶"那王阁老也该知道,已经缓不得了。 "你…哎――!"王阁老长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秋澜和微微一笑,王阁老想安稳致仕,自然是不想出点乱子,但有些事情到了该做的时候就不得不做,也总该有人去做,只不过这次恰好是轮到他罢了。 况且做个官不难,想要做个青史留名的官才难。 家里的有一块免死金牌,他还想再挣个丹书铁券,最好等他时候还能配享太庙……家里其实并不缺这些,但他总要找点有意思的事情来做。 前面有个身着青衣的太监正候着他∶"奴婢见过秋相,秋相留步,圣上有些事儿要交代。'' "好。"秋澜和微微点头,转头又随着太监往深宫走去。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快未时二刻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年人,两人有说有笑的出了宫门,待一上车坐定,秋澜和便道∶"出了什么事儿,说。" 候在车辕旁的眠鹤见大人与那位同来,本来打定主意只要大人不问,他绝不开口,奈何养气功夫不到家,叫大人给看出来了。他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道∶"禀大人,是两位郎君……. 他话才说到这里,便见秋澜和已经挑了帘子看来,目光幽深,显然是极其放在心上的∶"两位郎君如何?" 眠鹤道∶"……两位郎君叫一所南风馆给讹诈了,如今带了人去,听说已经将楼子给砸了。" 秋澜和一愣,随即泛上了一点笑意∶"只是如此?你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来。" 虽然但是,他也没想到秋意泊回来第二天就把青楼给砸了。 车中青年一顿,什么叫做''只是如此''? 眠鹤只好硬着头皮道∶"郎君们今日本想去赌坊,路过翠眉坊的时候叫那条街上一家名唤春风楼的南风馆给冲撞了,还要两位郎君赔他们百两黄金才作罢。郎君们先前只抓了人叫报官了事,不料那春风楼有些背景,竟叫了十几号武人去围堵两位郎君,两位郎君气急了,叫人回府寻了人去,将那春风楼给砸了。" 秋澜和唇畔笑意已经止不住了∶"还行,没吃亏,还知道叫人………现下两位郎君身在何处?" "两位郎君还在春风楼。" "哦?" "两位郎君说要看看春风楼后台到底是哪位达官显贵.……." 眠鹤想着方才文榕来要求他一字一句背下来的词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敢狗仗人势,讹诈拐骗,行此横行霸道之事,简直是藐视皇威,罪不容诛." 秋澜和还来不及笑,车内青年人就笑了出声∶"去春风楼看看。" 秋澜和侧脸道∶"我那两个侄儿胡闹惯了,那等腌媵地方,您还请三思。'' "总是要去接人的。"青年倚在车壁上,自有一番闲适威仪之感。他道∶"难道你还能叫人带他们回来不成?" 若是秋澜和派人去有用,那两位郎君如今怎么还会在春风楼里等着? 秋澜和微微一笑,显然十分赞同∶ "也是。" 秋意泊他们把那一箱子的身契烧得差不多他们也快不耐烦的时候,可怜见的,总算是有人来了。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应天府的衙役,身旁还跟着个管事模样的人,那管事指着他们道∶"差爷,便是这两人,纵仆行凶,杀人放火,便是说破天也没有道理啊!" 衙役一摆手,显然早就与管事商量好了,他见秋意泊和泊意秋衣着富贵,呼奴唤婢,丝毫不觉得意外,手中一抖,腰间大刀出鞘,清光雪亮∶"味什么人!居然敢在皇城跟下行凶!活得不耐烦了不成!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 秋意泊颇有些不耐烦,斯里慢条地捡了桌上蜡烛来把玩,顺手抽了旁边服侍的小信的发簪拨了拨灯芯,随即当着众人的面从容不迫正大光明的将蜡烛扔进了装有身契的大木箱。 瞬间大木箱便成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盆,看着便觉得十分去晦气。 那火苗攒动,看得旁人心惊胆战。 文榕可能是已经很好地代入了狗腿子这个职位,趾高气昂地道; "就你们也敢来抓我们家郎君?尔等可知道我们郎君是谁?!" 衙役喝道∶"我管你们是谁!若是识相,你们私了便是!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否则镣铐枷锁伺候!保管叫两位郎君此生难忘!" "可我们才是苦主呀。"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显得十分无辜,以他这张脸,便是没有道理,都能生出三分道理来,那些衙役不禁晃了晃神,便听他接着道∶"我和我兄弟不过是路过此地,便冲出来个花魁说我们诱拐他,这春风楼还要我们赔偿百两黄金,我们将人带走报官了,不想这春风楼不依不饶,几位差爷,你们不能只听这些小人一面之词吧?" "信口雌黄!"那管事咳嗽了一声,"差爷不必听他们狡辩,将他们抓起来打入大牢才知道厉害!" 衙役仿佛想起了什么来∶"对!来人,将他们抓起来!有什么话,等到明镜高悬堂下再说吧!" "不过是打了几个妓子,也敢叫我们郎君上公堂?"文榕喝道。 泊意秋嗤笑一声,侧脸问道∶"能打吗?" 文榕想了想道∶"能,几个衙役打就打了,但事情闹大了不好处置。'' 秋意泊道∶"那还等什么?" 文榕在心中大叹两位郎君是想把事情往大了闹啊,不过他也不犹豫,一手负于身后暗暗比了个手势,藏在暗处的众人纷纷现身,那些衙役不禁吞了口口水,握着大刀的手有些颤抖∶"你们……敢!我们可是应天府衙役,莫说你们是什么世家子弟,便是皇子来此,也得与庶民同罪,与我们上公堂!" 秋意泊支着脸懒洋洋地道∶"快些吧,看来人家是不回来了,把人揍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时间差不多了,反正我是没有耐心再等了。" 泊意秋也是同感。 本以为他们在这里坐着,好歹能等到个管事的,结果等来等去就真的只是来了个管事,顿觉无趣-也是他们把人看得太高了,说到底,一家南风馆,再赚钱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屋子贱人烂肉,怎配他们亲临? 派出个管事算是给点面子了。 正在此时,忽地有人自外面进来,身着玄衣,看着清冷斯文的模样,随即又是几人,紧接着才见秋澜和与一个仪态不凡的青年缓步而入,秋澜和一见里头情形,便道∶"正要打呢?看来我来得巧。" 他无视了一众官差,径自到了秋意泊与泊意秋面前,两人自然已经起身,拱手道∶"见过叔父。" 外人当前,礼数做足,尤其是这种场合。 秋澜和―指身边人道∶"这是我好友,姓明,你们唤他一声伯父即可.……你们俩也真够闹腾的,一回来就先砸了一家青楼,也不怕丢了身份。" 衙役们一开始为秋澜和满身气势所摄,此时才反应了过来∶"你们、你们是何人!官差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住口!" 一黑衣侍卫冷声道∶"此乃秋相,还不速速拜见!" 在场众人的脸色迅速白了下去,再看方来的那青年,此时还是初春,那青年进来时还披了一件薄斗篷,此时落座,内里的紫色一品大员官服再也掩盖不住,衙役们瞬间看向了身后那管事,立刻明白被管事给坑了――只说是来教训两个方到京城的地方纨绔,没说居然是秋相府上的啊! 秋相是何等人?出自燕京千年世家秋家,根深蒂固,手眼通天,本人更是入阁拜相,官居一品,深得圣心,他家的郎君是他们能招惹的吗? 那管事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喝道∶"哪怕是秋相来此,我们也是不惧的!官差办案,便是秋相亲临,也没有插手的道理!秋相就不必讲王法了吗?!" 秋澜和眉目含笑,目光却是冰凉,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他对视∶"我就是王法。" 众人哗然,秋意泊和泊意秋也是咋舌――这话他们刚刚就想说了!但想着刚刚回来,他们家也算是奉公守法,还有澜和叔和几个堂兄弟要做官,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万一被人举报上去不好交代,总不好累得家里人为了这一句话仕途受阻吧?这才忍着没说,但总觉得有些遗憾,没想到他们澜和叔居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真好,下次他们也想说这句话。 文榕在一旁描补道∶ "本朝律法,三年前才经由秋相公大修,此话也未出错。"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的想着;明白了,想要说这句话得先修律法―好难,想想就好累,澜和叔牛逼! 秋澜和很嫌弃地看了一眼满桌的灰烬∶"你们还想在这里坐到何时?" 秋意泊道∶"侄儿们方才便想回去了,只不过想着这里有些事儿,不见着管事的不太好。'' "怎么?"秋澜和问道。 泊意秋侧首吩咐了一声∶"带下来。" 旁边自有侍卫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带来了七八个小男孩,大的不过九十岁,小的自有四五岁,长得皆是玉雪可爱,也不必秋意泊他们来说,自有文榕替他们∶"烹大人,郎君们在这春风楼中发现了八名幼童,据春风楼账目记载,皆为拐卖而来.…." 话才说到一半,忽的有个小男孩低声怯怯地唤了一声∶"父亲。" 众人闻声回收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小男孩,众人之中他长得最好,衣着也最为华丽,他紧紧地盯着与秋澜和同来的明姓青年,小手抓着衣摆,又喊了一声∶"父亲…. 明姓青年微微皱眉,却听那小孩道∶"我是……我是十一,父亲,十一知错了,父亲我以后再也不敢逃出宫……家了,父亲救十一回去吧……" 明姓青年眉头皱得更紧了,寒声道∶"谁放你出来的?" "没有……."那小孩被一句话居然吓得哭出了声∶"没人放我……我、十一看见有个狗洞,十一就钻、钻出来了……." 豁,这明姓青年一看就知道不简单,春风楼的后台要倒霉了――哪怕生疏到了没有一眼就认出儿子,但儿子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再也不喜欢也是亲生的,没有叫别人欺辱地道理。更别说是被拐带来了一个南风馆…….这事儿别说搁在达官贵族家里,就是搁在寻常百姓家里也没完啊! 两人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这位明伯父一眼没认出自己的儿子来,毕竟也是从小在世家长大的,虽说年纪小不用太多交际,但多多少少还是见过的。要是庶出的孩子,母亲又不得宠,被忽视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孩子少的人家或许还好一些,听这孩子说的,在家都排到十一了,什么东西都是求大于供越值钱,供大于求就越不稀罕,孩子也是一样。 明姓青年脸色一是一片沉黑,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 "来人,将十一郎带回去。"他说罢,又看向了秋澜和,道∶"今日倒还要谢你家。" "您和我客气做什么?"秋澜和起身道∶"这里污秽得很,还请过府一叙吧。" "也好。" 秋意泊的耳朵动了动,……''您''? 能让他位高权重的澜和叔称呼一个''您''的,要么官位比他高,要么年纪比他大很多,眼前这个明显要比秋澜和年纪小一点――秋澜和看着年轻是因为家中常有修仙界寄来的养身健体的丹药,而对面那人大概率是没有的,官位的话,能入阁就是官居一品,就是见到一品国公也没有一个''您''字的。如此一看,这明姓青年身份呼之欲出啊。 他与泊意秋对视了一眼,两人想法都是一样的――好家伙,他们澜和叔居然当着当今圣上的面脱口而出 ''我就是王法'',这走的是奸佞权臣的路子啊!不光要有权,还得和皇帝关系好才行! 这波稳如老狗了。 忽地有人自楼上冲了下来,跪倒在了秋澜和面前,"秋相留步!小生乃是铭羊府怀安县秀才赵新材,进京参加秋闱,没想到叫这春风楼给扣下了,强逼我签了卖身契,叫我落水为娼,若不是小生家中还有老母妻儿,早就自尽以保清誉,还请秋相为我做主!" 又有人也冲了下来∶"我是鸣流府赵县富商之子孙佳琪,三年前叫人拐卖至这春风楼,逼我为娼,还请秋相为我做主!" "我是 秋澜和淡淡地道∶"若有什么冤屈,公堂分辨。'' 众小信一顿,却见秋澜和他们已经走了出去,他心中寒凉一片,只觉得官官相护,忽地听那心狠手辣的文士低声提点他们道∶"身契已毁,这春风楼上下到了头,此时不走,还待何时?读书读傻了不成?!" 还有人想问什么,却叫旁边读过书的那秀才堵住了嘴,秀才压着身边人向秋澜和等人背影狠狠磕了几个头,与众人道∶"走,我们快快收拾东西,立刻就走。 "秀哥哥…."有人委屈地喊道∶"秀哥哥为何拦着我们。" 那秀才快速地道∶"没听见他们说的吗,春风楼到头了,我们不走,难道还真等着上公堂作证我们叫人逼得落水为娼吗?速速离去才是正经,只当是没有这回事!" 时下不论男子女子都讲究清誉,虽说男子要比女子要宽松一些,可不管是被逼还是自愿,当过小信叫人知道了必然是要遭受白眼的,莫说是白眼,日后恐怕连个正经营生都寻不成,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才能有个活路――可若不上公堂,仇人照旧死了,自己回去只当是外出游历摔断了腿、失忆了 ……总之总能找出一个原由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走,我带你们走,只要不是春风楼这等丧心病狂之辈,我这个秀才名头还是管点用的……." -行人回了车上,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自然是与秋澜和以及那明姓青年坐到了一块,秋澜和笑吟吟地打量着他们∶"一趟出去,回来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秋意泊叹道∶"谁叫您的侄儿貌比潘安,有人起了歹心也是正常的。" 秋澜和一时居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转而就又明白了,他仔细端详着秋意泊与泊意秋的面容,颔首道∶"是这个理。"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两位老祖风姿已经是世间绝顶,秋意泊更胜一筹,若是遇上那等胆大包天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姓青年道∶"今日你们两人阴错阳差救了我的儿子,可有想要的奖赏?" 他颠了―顿; "什么都可以。" 秋意泊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真的?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好!明伯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我们回府后再说!" 得计青 "两位郎君、两位郎君……."来报信的婢子似是一路小跑进的内院,说话有些微喘,秋大太太道∶"紧张什么,快说。" "十九郎君和二十郎君说今日宿在秋相府上,不回来了。" 秋大太太∶"我当是什么要紧事,知道了,去吧。" "是。"婢子捂着胸口平复着呼吸,她跑得这么快主要是家中不许郎君们与秋相有来往,往日里大太太大老爷们听见家中郎君去寻秋相都要大发雷霆,赶忙着派人去把郎君们带回来,怎么今日却又不紧张了? 秋大太太悠哉悠哉地往回走,秋澜和是自家人,不让家里小辈们过去是怕秋澜和那些政敌用点阴暗手段去祸害家里小辈,前些年二郎险些就这么去了。他们私下都说好了,做个面上功夫,装作是不来往,分家了撕破了脸,秋家依旧当他们的千年世家,秋澜和照旧当坚持新政的秋相。 至于两位小祖宗去找他,她着急个什么劲?难不成还真能有人暗杀成功两位小祖宗? 不是她不担心自家小祖宗,看怀黎托两位小祖宗带回来的信中可说得厉害,金丹期呢,是能呼风唤雨的仙人!说句诛心的话,要真有人来暗杀才好呢,也叫那边吃点亏,知道什么叫做厉害!大得斗不过,就冲子侄们下手,亏他们还是读书人,呸! 此时,秋澜和府邸。 “二饼!” “八万!” “碰了!三条!” 秋澜和与青年对视了一眼,见两人打牌打得兴高采烈至极,纷纷无奈。 什么都可以的奖赏――所以就叫堂堂天子与秋相陪他们打雀牌? 怎么,今天没去成赌坊,怎么也得捞回来,是吗? 第 180 章 "胡了!给钱给钱!"夜半的时候,秋意泊终于胡了本日第一把,而泊意秋这一把牌运比较差还是一把都没有胡过。 说起这个,堪称是一把辛酸泪,罄竹难书都难以形容明伯父与秋澜和。 秋意泊他们只会最简单的吃碰胡这一套的麻将,至于怎么算番怎么做花色那是完全不懂,偏偏人菜瘾还大,下意识就想做个大牌。 而两个大的他们还会算牌,秋意泊和泊意秋则是毫无这个想法――非要记也是能记住的,但是他们没有那个意识啊,好了,结果就是要么是皇帝赢,要么是秋澜和赢,两人胡得一把比一把大,看得秋意泊他们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有自信秋澜和和明伯父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出千,他两真怀疑他们出千了。 秋意泊这一把是屁胡,也就是赢钱最少的那种胡法, 但也没有叫他觉得不开心了,反而兴高采烈地伸手问众人讨钱, 一两银子收得也快快乐乐。 泽帝无奈地看向了秋澜和,恰好也见他看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钱送出去了。他身旁的小几上压着厚厚一摞银票,散随银子堆成了小山,秋澜和也是如此,,唯有秋意泊和泊意秋身旁的小几,只剩下可怜兮兮的几个银锭子。 有一说一, 泽帝今个儿本来是想给两个秋家的郎君送点钱的,到底是金玉言许诺了出去,起初听见要打雀牌,他还想着两位秋家郎君与秋澜和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听说还是从小叫这精得和狐狸-样的秋澜和带大的,到底是学了两分,不愿意居功,他也想着既然如此便送点银钱给两位小郎君,谁想到呢.… 他还当是两位秋家郎君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敢胡他的牌,结果打完了手上牌一推,好家伙,那不是不敢赢,而是真的赢不了。 本来想着送钱,现在好了,倒是拿了秋家不少钱。 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今日出门瞎转悠身上必然是带钱了,但不会带很多,昨日回家秋家给他们两一人送了大约三千两银子,现在好了,不光这三干两没了,还欠了秋澜和一万两,全输给了两个大的。两人身家加起来现银一共十二两,还亏得秋意泊赢了一把,否则连十二两都没有。 这辈子最穷的时候可能就是现在了。 秋意泊都想回房间暗搓搓把自己身上的金矿提纯一下铸成金锭子来花销了。 澜和叔当官也不容易,总不能把他的俸禄都花了吧?――虽说有一大半是被秋澜和赢回去的。 少有人打牌赢钱能不高兴的,秋澜和与泽帝都打得兴致盎然,哪怕偶尔秋意泊他们能赢一两把了,他们也不介意。不知不觉中,灯都已经换了三盏了,一旁侍立的侍卫、管事都面露古怪之色,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都快亮了,大人和陛下不用上朝了吗? 按照惯例来说,陛下早就该回宫了,现下大人都已经起身了! 但谁也没提今日就到这里作罢的话,愣是等到了天空出现了一波稀薄的霞光,秋澜和才将牌推了∶"行了,差不多了,再不出门上朝就要迟了。 泽帝也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呵欠,他熬夜上一回还是在飞云府水患连淹十八城的时候,到底是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时候,他摆了摆手吩咐道∶"一夜没睡,今日就告假吧。" 秋意泊和泊意秋恍然大悟,才发现天亮了。他们两个都是标准的月亮不睡我不睡,月亮睡了我还接着蹦迪的类型,区区一夜麻将算什么,根本没感觉。 "多谢,那我也告假了。"秋澜和唇畔溢出了懒散地笑意,泽帝起身,泊意秋扬声道∶"伯父不吃个早饭再走?我和十九游历归来,带了不少好吃的。" 泽帝脚步未停∶"不吃了,一夜没睡,没什么胃口。" 秋澜和指尖轻轻一点桌子,含笑看着两人,示意不必再劝。秋澜和并未起身,只道∶"不送了。 泽帝头也不回抬了抬手,示意知道了,便离去了。 秋意泊他们也不在意,方才叫一叫,纯粹是客气的,而且打了一夜麻将到底建立了三分友谊不是?秋意泊见他一走更觉轻松,吩咐道∶"将我们昨日备好的送上来。" "是。"一个管事应了一声,连忙下去了。 不一会儿一阵清甜果香就飘遍了整座庭院,秋澜和捡了一枚比他的手掌还要大的树莓似地玩意儿∶"这是..…?" "一种树莓。"泊意秋眨了眨眼,开始睁眼说瞎话∶"我们去在极南边的山里发现的,一路用冰镇着送回来的,当地人说叫红莓,我们吃着也觉得好,澜和叔你试试?" 秋澜和闻言从案上拾起了一柄小刀,利落地划破了莓果的外皮,顿时周围的果香气更是浓郁了起来。他试了一口,随即颔首道∶"果然是珍品…….其他人先下去吧。 一旁管事仆婢随即应喏,纷纷退下,秋澜和又道∶"你们也下去吧。" 房梁上有两个人无声无息地走了,这才留给了三人说话的空间。 秋澜和耐着性子将树莓切成了便于入口的小块,边问道∶"昨日就想问了,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多了一个二十郎?" 秋意泊笑嘻嘻地伸手挂在了泊意秋肩上∶"你猜?" 秋澜和眨了眨眼睛,神态之间显露出与秋意泊他们略有几分相似的神韵来∶"不猜。 泊意秋指了指自己∶"我们都是秋意泊,身体和神…….魏魄都是,只不过用了一些秘法将我们分成了两半。'' 秋澜和闻言,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泊意秋的面容似乎变了变,与秋意泊别无二致∶"未防人奇怪,就特意改换了面容,现下我在族中名唤 ''秋意浓''。" "这秘法当真神奇。"秋澜和沉吟一瞬∶"那方才你们两岂非出千了?" 两人能互相看牌居然还能把牌打成那副模样? 秋意泊跳脚∶"澜和叔!我们是分开了,但是思想和见闻不互通!如果我想要知道他的见闻,我得把阿浓收回来好吗!" "原来如此。"秋澜和道∶"那岂不是很不方便?……这果子不错,留下一些来。 "也不能说不方便吧,我的一切可都是他可以白拿的,澜和叔你想,若你有一个,读书的时候你学四书,他学五经,待到科举之前再合二为一,岂不是大大的占了便宜?"泊意秋笑道∶"这果子不用冰镇着很容易坏的,冻了再解冻也不好吃。我有个法宝不错,澜和叔你且等等,我修改一下拿来给你装果子吃。" "所以泊儿,你将阿浓分出来是为了可以少学一点?"秋澜和一语道破关键。 秋意泊∶ 泊意秋∶". 你知道的太多了。 秋澜和见他们不说话便轻笑了一声,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又道∶"这次回来你们打算住多久?" "没想好,住到不想住为止吧…."秋意泊回答道∶"家里也总不缺我们一口饭吃。'' "是这个道理。"秋澜和取了帕子拭了拭唇角∶"不过若是不着急走,便为我做些事去。 "什么事儿?" **本* 应天府门口今天可太热闹了。 先是来了两个容貌俊美衣着富贵的郎君击鼓鸣冤,紧接着本应开堂的应天府衙门迟迟未有动静,那两个郎君也不急,当即雇了个说书的,搁应天府衙门口说起书来了。 "想那秋十九郎、秋二十郎貌比潘安,风姿令人心折,江湖有言,一见秋郎误终身,不见秋郎终身误1,讲的便是这二位郎君。话说到两位郎君堪堪回了燕京,心想那十数年不曾回来,也该好好见识见识燕京繁华,两位郎君用了城东的翠丝春卷,又品了城西的桂花酿,见识了城北凉州楼的酒,往城南去时,只见一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冲了出来…'' 那说书先生声音时高时低,语调昂扬顿挫,可谓是引足了众人的好奇心,再加上他身边就站着两位貌比潘安的郎君,想也知道就是这苦主了。听他说的,这两位郎君乃是世家秋家的郎君,状告城南百花巷春风楼讹诈,还说这春风楼是兵部尚书家开的,啊这这…….… 这春风楼是一家南风馆,听说这兵部尚书素日来最是不近女色,洁身自好……莫非… 燕京百姓哪见过这般的新鲜事? 还有人认出来这说书先生乃是燕京第一茶楼仙客来的说书先生,寻常一场都得是百两银子,还自称是年纪大了,嗓子不行,寻常不肯下场,只叫自个儿的徒子徒孙下场,他便在楼上听,今天却不知道这两位郎君用了什么本事,居然叫他亲自到这应天府衙门口来说这么一场。 秋澜和的意思是今天就可劲把昨天的事儿往大了闹,怎么闹秋澜和不管,但务必叫全燕京的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应天府不敢管这档子事,想也知道,昨天春风楼中的管事都叫泽帝给灭口了,他自家儿子逃家叫人拐了当小信,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这个国家都是他家的?如今秋意泊他们来,状告的就是兵部尚书吴志飞,一方是背靠秋相的千年世家,一方是手握重权的兵部尚书,应天府府尹都想给漫天神佛跪下了,神仙打架,拿他这小鬼开什么刀? 可他也知道逃不过,毕竟昨日手底下的衙役出去办差,一夜未归,应就是遇上了这两位秋家郎君。 他真是委屈得没法说,心中也暗恨兵部尚书吴志飞――本来嘛,京中达官显贵居多,谁家没个亲戚没个朋友,开两个铺子赚钱银钱也是正常,他昨日见吴府的管事来,只说是有人在他们家铺子里闹事砸店,他想着闹市砸店总是没道理的,也就开个方便之门叫人去处理了,哪想到会惹上秋家! 若那管事来说是秋家的郎君在他们铺子里闹事,打死他他也不参合啊! 本没有他什么事儿,现在倒成了他的事情了。 此时朝堂上也炸了锅。 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的泽帝今日没上朝,秋相不知为何也告了假,想到昨日听到的传闻,众人心中惴惴,怕不是谁要触霉头了。 昨天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秋相这种叫人常盯着的角色?昨日秋相出了宫亲自去百花巷-家南风馆接了两位秋家郎君回家,那南风馆半夜就起了火,死了不少人。那南风馆不知怎么的一查就查出来是兵部尚书吴志飞的产业,兵部尚书与秋相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正想着今日吴志飞会不会在朝上发难,结果好家伙,秋相告假了不说,连圣上都告假了! 一众官吏你看我,我看着你,一时居然不知道要不要走。 最后还是王阁老开了口∶"诸位同僚,我们到茶房坐一坐吧!" 众官吏只好应是,往茶房去了。 茶房便是官吏们进宫后休息的场所,因来往都是要员,只有十来名嘴严实的太监伺候,王阁老与钱阁老、赵阁老往前坐了,众人也依次落座,王阁老率先道∶"昨日城南的事情大家可听说了?" 众人默默颔首,只等下文,却听王阁老道∶"圣上恐怕是有所不满。" 众人一惊,赵阁老道∶"老夫以为然,在座同僚也是日日相见,谈不上交浅言深,只不过圣上所为,诸位同僚也得好好想一想才是。" 众人细想,顿时品出了一点味儿来,神色古怪得看向了兵部尚书。 圣上今日休朝,恰好昨日那春风楼才闹出事儿来,以圣上之威,自不可能是为了区区一个秋家,而是对他们所有人都有所不满啊! 吴志飞捧着茶盅,看似老神在在,实则满手都是冷汗。 一众阁老会突然将他们叫到茶房吗?会突然与他们说这些吗?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来提醒他们罢了――有些事情圣上不好当众发作,圣上也不愿意当众发作,但圣上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又怕彻查开来牵连太广,届时朝堂上狗咬狗一嘴毛,委实太看,这才叫阁老们来提点他们。 至于秋相未来,恐怕是为了避嫌。 而那春风楼的事情,想也知道都叫圣上怒得休朝了一日,自然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现在仔细一想,那南风馆背景这么好查,想必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一夜之间便能叫有心的人都知道那南风馆背景,还能有谁? 顿时所有人都对兵部尚书避之唯恐不及。 还有人十分唾弃他――做生意虽然不好听,可家里不必有红白喜事?上官同道不要来往?这来来往往可都是钱,指望那点俸禄可过不下去,做点生意无可避免。可大家做生意要么是收租子,要么是老老实实委托管事的去做个正经营生,卖脂粉卖布,开个酒楼茶馆的什么的,撑死了利用点权位谋点好处。 哪有像兵部尚书这般的?当朝大员开个青楼,还是个南风馆,简直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本朝禁止官吏入青楼寻欢作乐,这吴大人确实是没去,却自个儿开了个,听说手段下作,专门拐骗长得好的儿郎,据说里头居然还有上京赶考的秀才举子,简直是骇人听闻。这事儿往轻了说是拐骗、逼良为娼,往重了说就是动摇了国家根本――今日连秀才举子都敢动,他日动的又是谁? 怪不得圣上连朝都不上了,这是在警告他们呢,叫他们自个儿约束好家中属下,免得也被查出这般的事情来! "王阁老,这等事情我等是万万不敢的。"一时间众官吏纷纷表态。 王阁老一抬手∶"老夫倒也不是指着诸位同僚来的,只不过家大业大,难免有那么几个害群之马,大家说是不是?" "正是正是… 说书人在应天府府衙外说了三场书,若不是秋意泊他们不许,他面前摆个破碗都能叫铜板给装满了,此时正说道∶"两位郎君又气又怒,本是仙院奇葩,落入凡间,却不想还要遭受这等折辱,又想到堂堂天子脚下还有这等事情!" "两位郎君志在千里,自小便外出游学,如今正是想一展所学、报效朝廷之际,眼见贪官恶吏为祸四方,两位郎君如何忍得?便连夜写了状书,要状告这兵部尚书,叫天下百姓看看,这世间还有真理,总要叫这天下人知道,这天下仍是朗朗乾坤!" "好――!"台下百姓纷纷叫好,更有百姓叫道∶"开门―-_!" "开门-_!" 时间叫应天府开门之声响彻了云霄,这一开始喊开门的自然是秋意泊他们安插下去的气氛组,这一套他们可太熟了。 应天府府衙的大门终于敞开了,有衙役出来喝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人?可有状纸?" 立刻有人将状纸送了过去,衙役们接了状纸,只好将他们引入了公堂。不少百姓们也一涌而入,在外围观。不多时,两侧衙役杀威棒点地,口呼 ''威武'',身穿红色官服的应天府尹终于上了堂来。 他一拍惊堂木,堂下瞬间安静了下来∶"苦主秋意泊、秋意浓,状告当今兵部尚书吴志飞,状书呈明,来人,传兵部尚书吴志飞!" 应天府尹嘴里发苦,半点都没说敢让他们下跪,他想到方才天使手持谕旨亲至,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容易了结了。什么要不要私了这一关也不必问了,都上达天听了,还有什么私了不私了? 约莫一炷香后,应天府外停了一架车辇,身着紫色官服的兵部尚书吴志飞自车辇上下来,随行的还有两名管事,两侧百姓纷纷让开了道,用鄙夷地眼光看着他――好一个兵部尚书,居然开南风馆,还四处拐骗好人家的儿郎,我呸! "本官来了。"吴志飞立在堂下,微微拱了拱手∶"刘大人,何事传问本官?" 应天府尹抬了抬手,衙役为吴志飞送上了座椅。应天府尹拱了拱手∶"见过吴大人,今日本官职位所在,免不得叨扰吴大人一二。" 吴志飞道∶"应该的。" 应天府尹再度一拍惊堂木,周围百姓便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的看问案,应天府尹道∶"今有苦主秋意泊、秋意浓,状告当今兵部尚书纵仆行凶,以官身私开勾栏瓦舍,道德败坏,藐视皇威,吴大人,你可认罪?" 吴志飞显得非常惊讶地模样,随即震怒道∶"荒谬!本官如何纵仆行凶?!又如何私开勾栏瓦舍?可有人证物证?若是没有,岂不是空口平白构陷本官!" 秋意泊道∶"禀大人,请容人证上堂来!" 应天府尹∶"准!" 顷刻之间,人群便让了开来,有一名容貌佚丽的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上了堂来,见满堂威武并不下跪,旁边那小孩儿却是跪下了。 应天府尹道∶"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男子道∶"我乃是周安村秀才郑知节,按照律法,功名在身,不必下跪。" "原来如此。"应天府尹颔首,正要问话,却听兵部尚书道∶"不提这一茬本官还忘了。 "这郑秀才有功名在身,自不必下跪。"他看向秋意泊他们∶"不知两位秋家郎君可有功名在身?" 泊意秋道∶"没有。 "那尔等为何不跪?难道是仗着叔父入阁拜相,才能见官不跪?"吴志飞道。 应天府尹头都要炸了,兵部尚书这是打算抵死不认啊! "来了来了――!"忽地有两人一溜小跑上了公堂,手中捧着红色托盘,上面用华贵的褐金绸缎蒙着,秋意泊与泊意秋微微一笑,各自揭开了绸缎。 一个托盘是朱明国开国太-祖皇帝所赐免死金牌。 一个托盘是朱明国高祖皇帝所赐丹书铁券。 应天府尹目瞪口呆,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不该在家中祠堂中供着吗?怎么就出现在他的衙门里了?这是可以随便拿出来的东西吗?! 秋家就是这么有底气,就是这么豪横,若非是前朝的剑不能斩本朝的官2,他们家连御赐尚方宝剑都能掏出来两把――这一朝没有也不能怪他们家嘛,毕竟朱明国起的时候,他们家刚好是文官比较出众,没有能混到一把尚方宝剑。 "吴大人。"秋意泊手持丹书铁券,上面还写着 ''如朕亲临''的字样,他垂眼看向了吴志飞∶"你识字吗?" "本官.…本官自然是识字的!" 泊意秋笑道∶"那为何还不跪?还是说大人也有太-祖亲赐尚方宝剑、丹书铁券、免死金牌,故而可以不跪?" 第 181 章 燕京的百姓何曾看过这样的东西?什么丹书铁券、免死金牌,这不都是只有听说过没有见过的东西吗?哪怕再穷的穷人家里也有一房富裕亲戚,那也没真亲眼见过啊! 只听说过某某大官干出了什么惊天伟业的功绩,才能得这么一块,这些个东西尊贵是尊贵,可象征性意义绝对大于实用价值,多得是皇帝老子要处罚哪个官吏想到人家家里供着这么一东西,就给抬抬手放一次,可没听过更没见过谁将它们真从祠堂里请出来的啊! 这回可真是长眼了。 顿时堂下跪倒了一片,山呼万岁,应天府尹也自堂上下来,跪倒于地,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泛起了一股淡淡的荒谬之感――想来,陛下是跟秋相通过气了,否则秋家怎么会自家的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请出来?他就说,两位年少气盛的郎君被不长眼的给招惹了,楼也砸了,房也烧了,人也死了,还值得闹到公堂来? 就是这事儿未免太离谱了。 秋意泊手持丹书铁券,说是丹书,实际上就是铁牌子,还贼沉,若不是他是个修仙的,真不好说一手能将它拿起来。他道∶"吴大人怎么还不跪?若是家中真有丹书铁券这等东西,不如也叫人取来?咱们一道站着说话就是。" 吴志飞有些恍惚地想∶我若有它, 难道今日还会在这公堂与你说话? 能手持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的要么是开国功勋之家?要么是惊天伟业栋梁之材。他虽位列二品,可这确实是没有响! 他能怎么办?怪祖上无能,还是怪自己无能? 他堂堂二品大员,居然有朝一日还被仗势欺人了! 吴志飞憋屈地跪了下来,眼中似有不甘,他不明白为何陛下如此狠厉,不过是一家秦楼楚馆,哪怕是行事龌龊了些,降职也好罚俸也罢,他为朝廷兢兢业业三十余年,竟然还的如此下场,简直让人心寒。 "府尹大人,可以接着问案了吗?"秋意泊唇畔噙着一抹笑意,眉目流转之间明明是温和的,却有一番说不明道不白的锋锐之态,灼灼不可直视。应天府尹从地上爬了起来∶"自是可以!自是可以!那本……我便接着问案了。" 百姓们也随着应天府尹哗啦啦地起身了,看好戏似地看着堂中。应天府尹轻咳了一声∶"郑秀才,你为人证,有何供词?" 郑秀才示意众人看向身旁孩童,那孩子不过七八岁,却显得十分沉稳,目光阴晦,他扬声道∶"我乃京郊周安村秀才郑知节,耕读传家,十岁通过童子试,于三年前入京赶考,途中结识了春风楼管事周铭亮,我见他谈吐风趣,又有文学,与他相见恨晚,他道待入京后为我安排一住处,我欣然同意,周铭亮将我带至春风楼借助,,不料十日后他问我索取钱财金二十,道是我在春风楼中花销,我家中贫寒,他便强压我签下卖身契。" "这小儿乃是舍弟,见我不回,我娘带舍弟上京寻我,辗转竟然查到了春风楼,周铭亮得知后将我娘推入湖中而死,迫舍弟签下卖身契。" 应天府尹心中悚然,没想到其中居然有如此内情,便是他同是为官,也在心中暗骂一句春风楼丧尽天良,兵部尚书简直是胆大包天! "不止。"郑秀才接着道,他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随即又平复如初∶"春风楼常有喜好幼童的达官显贵出入,不少幼童被凌虐至死,因有我在,才保得舍弟性命――春风楼中,舍弟不是唯 一个,也不是年龄最小的那个。" 周围百姓听得满心愤怒,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怒斥道∶"狗官――!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狗官你怎么不拿你自己的儿子去填!" "有功名在身的也敢拐,这还有没有王法!" "我呸!我咒你脸上长疮屁-股流脓!" 应天府尹一拍惊堂木∶"肃静!肃静――!郑秀才,我且问你,你所说的可属实?" "自然是真的。"郑秀才道∶"若有虚言,叫我满门死无全尸。" "好。"应天府尹放柔了声音;"孩子,这是你哥哥吗?" 那孩子低声道∶"是。" "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那孩子低着头说∶"小六死啦,爹爹叫他接了个喜欢打人的客人,后来他屁股上全是血,看都看不好,就死啦。还有小十九,小十九还不会说话呢,爹爹把他卖了个高价,第二天小十九肚子都烂啦也死了。" "我也有两次险些就死了,哥哥央了爹爹找郎中给我看病,我才好了的,我求爹爹不要用棍子捅我了,太疼了,我吃不消,爹爹却拿着棍子将我捅得差点死过去……." 他每说一句,场上人就心痛一分,还有人听不得这些,已经擦着袖子擦起了泪来,兵部尚书眉头直跳,他想叫这小孩闭嘴,可如今却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好了好了,不必说了。"应天府尹连忙劝道,不料那孩子接着道∶"哥哥说了,爹爹不是爹爹,爹爹是龟公,我爹才不是他,我爹是举人,他虽然体弱,可二十八岁就中举了,是我们县里头最有名的先生,年年都有好多人来我们家给爹爹磕头,还要送腊肉。" "我知道那个爹爹不是我爹,他就是个下三滥的歹人,哪怕是蓬头垢面的乞丐都要比他干净几分……哥哥,我说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他仰起小脸看向了郑秀才∶"我不想在这里了,爹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郑秀才微笑着看着他道∶"我们可以走了。 应天府尹道∶"你们还不能..." 他话音未落,却见兄弟两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来,匕首直直刺入心脏,郑秀才拥着弟弟,将他心脏的匕首更往里头推了推,他还有一口气在,撑着道∶"我们……以死……告……兵部尚书… 说罢,两人气绝身亡。 秋意泊与泊意秋一怔,随即侧过了头去,不忍再看。他们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们毫无生志,可他们没有选择去阻止…….这两人不是他们安排的,昨日也确实在春风楼里见过,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告兵部尚书。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必强求什么,但兵部尚书决不能忍。 既然遇上了,管了又如何? 哪怕今日这兵部尚书能全须全尾走出应天府的大门,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他活不过今晚。他们有些遗憾,真的,要是手中的是尚方宝剑就好了,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谗臣,今日若是尚方宝剑在手,一剑杀了面前此獠也无人能说一个 ''不''字。 兵部尚书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扶手,青筋毕露,他知道只要这两人一死,都不必再举什么物证,又有秋相推波助澜,他已是必死无疑。 忽然之间,外面抛进来一物,重重地砸在了兵部尚书的官帽上,瞬间破裂,有什么恶臭的东西顺着他的官帽往下滴落―-是臭鸡蛋。 "狗官!狗官!" "狗官不得好死!" 囊时间无数破菜烂叶横飞了进来,应天府尹连拍好几次惊堂木都毫无作用,衙役们想拦,可他们区区几个人怎么能抵得住人山人海,他们将杀威棒横于手中,拦在众人面前,以免叫他们冲入堂中。 "狗官――!苍天无眼,竟然叫这等丧心病狂之辈做上高位!" "狗官啊!老天爷怎么降下个雷劈死他!" 谁家没有孩子?谁家不是苦心呵护着?当个心肝宝贝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谁不是一年辛苦到头就为了叫下一代有衣穿有饭吃?谁家不是省吃俭用,攒着银钱供着孩子读书?谁家不指望孩子能通文识字,哪怕中不了举,中个秀才也是光宗耀祖,一生不愁? 这吴志飞是犯了重怒啊! 秋意泊突然倦怠了起来,他不想再看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有意思了。他微微像身旁靠去,倚在了泊意秋身上,抬眼之间便见到泊意秋与自己所想相同,泊意秋低声道∶"没意思。" "嗯,走吧。"秋意泊手指微动,一直候在旁边的文榕见状连忙上前问道∶"郎君可有什么吩咐?" "不想看了。" 文榕有些为难地道∶"这案子还未结束,两位郎君恐怕走脱不得。" 泊意秋微微侧脸∶"都到这一步了,也不怕再仗势欺人一回。" 文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府尹大人――!兵部尚书吴志飞纵仆行凶、拐卖良民,逼良为娼已是事实,此案再无疑点,大人还是尽快定夺吧!" "这……. 应天府尹还想说没有物证,转而余光见秋家两位郎君面露不耐烦之色,手中甚至在抛着那丹书铁券玩,总之兵部尚书是圣上和秋相要杀的,他昨日已经得罪了秋相,今日可不敢再得罪了两位秋家郎君,也罢!他走个过场就是了。 应天府尹用力拍了拍惊堂木,喝道∶"犯官吴志飞,纵仆行凶,拐卖良民,逼良为娼,暂且收押入狱,依律当斩!其余细节待本官上禀朝廷,再行定夺,散堂!" "威―-武 百姓们还想冲进来厮打那狗官,却叫人拦了下来,兵部尚书被几个衙役毫不客气地用杀威棒架了起来,随即木押铁链上身,将他人往后面扯去了。他们面有不愤,唾沫菜叶齐飞,秋意泊双手拢于袖中,淡淡地道∶"叫人将他们收敛了,赔两幅好棺木,往他家祖坟中埋了,建个……." 泊意秋接着道∶"建个义碑,一应后事,你们处理了吧,总要有人摔盆哭丧,不许他人闲言碎语。 文榕连声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时人看重后事,那就风风光光的替他们办了,该给钱给钱,该给人给人,给名就给名,人已经死了,这兄弟两或许也不在乎这些,但总要风光漂亮的去,若泉下有灵,总有个安慰。 "是。"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秋意泊和泊意秋便懒洋洋地回了家,大伯母正在家中候着,见他们回来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十九郎,二十郎,你们没给吓着吧?" "这么一点场面,怎会?"秋意泊笑着躬了躬身∶"劳大伯母挂念。 大伯母摆了摆手∶"到底是去了晦气的地方,家里备了柚叶火盆,你们也跨一跨,免得以后再遇上这么晦气的事儿。" "也好。"泊意秋微笑着应了,文榕手里还捧着金贵的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奈何进了秋家愣是没有一个能管事的理他,就叫他这么捧着―――亏得他是个习武的,否则还真捧不动。 大伯母招呼完了两人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两个东西,道∶"劳烦文举人了,这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交给管事吧。" 秋意泊问道∶ "是送入祠堂吗?" "正是。"大伯母回答道。 前两日开祠堂写族谱他们两压根就没去,大伯父做主直接添了一笔完事儿。 大伯母笑笑没说话,摆摆手叫他们去了。 文榕正想将手中这两样烫手的宝贝交给管事,却听秋意泊道∶"一道来吧,还有事吩咐你。 "是,郎君。" 它飞” 文榕跟了秋澜和快十年,还是第一次进到秋家本家的内院――也正常,内院本就是女眷所居,他这说好听点叫师爷参谋,说难听点就是仆从下人,怎么好进到本家内院? 祠堂就在内院西角,文榕本以为以这两位郎君受宠的模样,进了内院必然会跟上一大票仆从婢子,却不想两人进了内院后半个人都没有跟上,婢女俨然,却只是见礼,并不跟随。 他跟着他们到了祠堂,祠堂门外有老仆看守,按规矩,他是不能进的,文榕也很自觉地停住了脚步,不想秋意泊道了一句 ''进'',两旁的老仆一句话都没说,就将他也放了进去。 秋家的祠堂,何止是壮观可以形容的?三面墙都被牌位所占据,鳞次栉比,依次向上看去,文榕见到了许多留名青史的官员,他不禁屏住了呼吸,随着老仆的示意将免死金牌和丹书铁券放到了牌位正中下方,后退了几步,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碰着别的什么,否则他可能明天就得换个上司了。 负责看顾祠堂的老仆将三炷香递到了秋意泊和泊意秋之手,两人随意的拜了拜,微微弯了弯腰便作罢,旁边的老仆甚至还面露笑意,看得文榕触目惊心,心道两位郎君在家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这秋家都不管? 能看守祠堂的都是积年的老仆,一般都是上一代人走后,有忠心的奴仆不愿离去养老,便会只请看守家庙,这等老仆几平可以算是半个主子了,尤其是现下''孝''字可当半边天,长辈身边的猫狗都得敬重,别说这等陪着长辈一辈子还不愿离去的老仆了。 可现下那老仆笑得极为开心,仿佛两位郎君礼数非常到位,对已故尊长十分敬重一般。 泊意秋道∶"文榕,你去外面候着,我和十九郎还有些事。" "是,郎君。" 文榕连忙收敛了视线,跟着一位老仆出去了。 一位老仆上前对着满室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走到了一旁按动机关,最中间的一扇墙缓缓旋转开来,泊意秋和秋意泊入内,在这内祠堂里的才能算是他们真正的祖宗。 秋家已延绵千年,又向来不兴分家,光一间屋子怎么摆得下所有的牌位?自他那一辈儿往上的先人牌位都在这内祠堂里了。 两人入内再度拈香,正儿八经三跪九叩磕了头,这才起身。 祠堂中飘着浓重的檀香气味,闷闷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牌位玄黑,白烛森然,两人却没有觉得有多怕――这儿说到底,都是自家的祖宗,且不说凡人无大怨恨魂魄连化成厉鬼的资格都没有,哪怕有鬼,那也不至于特意出来吓自家的娃。 两人的目光从牌位上一一看过,他们那一辈的牌位在最下方,再往上一排则是他爹那一辈儿的,为首便是''秋临沂''三字,这位就是他们已经故去了近千年的真正的大伯父了。 大伯父的旁边则是各空了一个位置,显然是为三叔和他爹留下的,此后还有二三十个牌位,都是 ''临''这一代的,再往上则是他爹的父母那一辈,祖父秋离叶,祖母顾春来。秋意泊举步向前,亲手将供案上的鲜花素果换了新的,泊意秋则是寻了两盏莲花灯来重新点了,供在案前。 做完这一切,两人本来是要走的,突然两人脚步都顿住了,又回身去看。大伯父牌位两侧都空着,他爹没死,他三叔也没死,这很正常,但又不是很正常――他们母亲也没死? 如果他们母亲去世了,牌位应该会放在上面才对。 其实这个问题,小时候秋意泊就有点想问了,但见他爹忌讳莫深,便很有默契地与他达成了共识,没有再问过,起初他一直觉得他母亲是死了,毕竟从来到这里就没见过他们母亲,当时还以为是方穿越,意识模糊的问题,如今修了仙后幼时的记忆越发清晰,他们可以确定,他们来的时候是出生第一天,而且很快他们就有了意识,这意识当中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一眼都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带着文榕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入院子,两人便将文榕派去了偏厅,两人泡入散发着柚子香气的热水里,泊意秋皱着眉低声道∶"往好处想?" "或许是爹娘离婚了?"秋意泊提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因素,虽然他自己也不太相信∶"往难听里说,爹为了渡劫找个合适的小娘子成婚那也不是干不出来……我们娘生下我们后就觉得看破了那个笑面冷心的男人,怒而与他和离.……" "然后再过二十年,娘大限已到,爹幡然醒悟,开始了追妻火葬场,你爱我我不爱你,不爱你的我已经不在了!娘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泊意秋眼皮跳了跳∶"……不至于吧?我更倾向于我们娘也是个修士,两人春风玉露一相逢,意外怀孕有了我们,然后本着睡了就是赚到,我们娘根本不想负责,把我们一扔,自己去逍遥快活..." 秋意泊眼皮子也跳了跳∶……很有道理,按照我们爹那长相,睡了就是赚到,但绑定了长期那不香吗?难道我们娘其实是个海王,不可能为了一条漂亮鱼放弃星辰大海?她是合欢宗的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漱玉真君?" 想来想去,也就是漱玉真君对他们是真的出乎寻常的好,各种照顾,还亲自弹琴给他们听,助他们突破,还让他们躺在他的膝……. 两人不禁头皮发麻∶"啊这……." "不至于,修仙也不能突破生理构造吧……?"泊意秋呐呐地说。 秋意泊一脚踩在了浴桶上,眯着眼睛分析道∶"给我搓搓腿…….你说合欢宗有那么两个秘法,整出个男女同体,或者男女转换,好像也不是不行?" 泊意秋下意识就捞起了一条毛巾给他搓了起来,脑海中已经联想到了无数什么《莲神九式》1、《魔女的滋味》2……之流,然后重重地摇了摇头∶"别想了,就这样!就当我们娘和爹和离了!就这么简单!" 秋意泊呐呐地点了点头,随即大腿就被拍了一记∶"好了,下去,压着我肩膀了。 泊意秋将秋意泊的脚踝从自己肩头撇了下去∶"踩我很爽吗?你知不知道你腿有多重?" 秋意泊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也还行?不是很重啊!" "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个基佬?" "你是我就不是了吗?!" "你这种姿势很危险!" "操,你居然想上我?!你是人吗?!" "谢邀,我是分神,不是人。" 秋意泊双手抱胸,警惕地道∶"我跟你讲…… 泊意秋微微抬眼,带着微妙的挑衅之感∶"嗯?" 秋意泊上前就一把抱住了他∶"那也不是不行,来来来!" 秋意泊还认真地问道∶"谁当1?要不你一次我一次,我们轮流留着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润滑?" 泊意秋∶: "..." 第 182 章 秋意泊看着近在迟尺的自己,不可否认这张脸对自己是有吸引力的――美人谁不喜欢呢?泊意秋微微侧了侧脸,懒洋洋地道∶"看着我做什么? 难道真的色心大起,打算拿可怜的我来解决你的□c?要不要配合一下?比如你是水管工,我是人-妻.……,唔.." 他话还未说完,嘴唇就叫秋意泊以两指给捏住了,秋意泊笑吟吟地道∶"不说话还好,说了话就看起来没那么让人心动了,你就不能装一装?" "装给谁看?"泊意秋与秋意泊对视着, 两人忽然都笑倒了在了对方怀里,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伸手环抱住了对方。 水汽氤氲,半晌之后秋意泊才懒懒地道∶"文榕是不是还在外面等着?" "…还真是。"泊意秋侧过脸,嘴唇在秋意泊的脸上轻擦而过∶"行了,撒手,让人干等着不太好。" "你先放。" "你先放。" 随即两人同时撤回了自己的手臂,放了对方自由。两人自浴桶中起身,打了个响指,自有一丛金光自他们皮肤之下一闪而过, 水珠被蒸发殆尽,因是在家里,两人也懒得穿得整齐,换了套宽松的衣袍就过去了。 文榕见两位郎君出来便从椅子上起身,躬身见礼∶"十九郎君, 二十郎君。 秋意泊和泊意秋都没有选择堂中正座,反而行至门口便停下了,在廊下落座。他们这个院子是完全按照他们喜好来的,三面环水, 正堂出去便是一座波光粼《粼《的小池,里头锦鲤游曳,花团锦簇。 文榕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两位郎君的身影,一扭头才发现人家已经在游廊中坐了,只好走了过去,再度行礼,不料腰还没弯下来,便听秋意泊道∶"免礼,有件事交代你。" "郎君请说。" 泊意秋的手下意识就要往放鱼食的暗格里伸,伸到一半才想起来里面的鱼食早就干涸了,他便半路拐了个弯儿伸进了袖中,借着袖子的阻挡摸了一罐炒米出来――没放调料,鱼能吃。秋意泊则是道∶"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记得春风楼里走了不少人,妥善安置了。" "是。"文榕应道。 他早有预感两位郎君会有这么一道吩咐,两位郎君看着不着边际,实际上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另一件事是…"秋意泊沉吟道∶"把秋家近些年的情况说一说,问家中难免怕我们担心有所隐瞒,澜和叔既然将你暂时拨给了我们,你照实说了他也不会怪你。" 文榕斟酌了片刻,道∶"近些年秋家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大人入阁拜相,大人拜相后便与陛下着手扩隐之事,我朝国祚五百余年,尾大不掉,确实也是刻不容缓,但此事牵扯太大,不少达官显贵得知此事后便明里暗里警告大人罢手,大人不愿受威胁,大人入阁两年后二郎君遇刺,险些身亡,本家此处也多多少少查出些隐患来,大人便刻意与本家断绝来往,好保全本家族人,直至二位郎君归来。" 泊意秋问道∶ "二郎君遇刺?谁做的?" "不知道。"文榕苦笑着解释道∶"非属下推脱,而是确实查不到,或者说牵连太广,连大人也无从入手,最后只好杀鸡做猴了一番作罢。" 其实这些话文榕有些不敢说。 秋澜和为保全秋家族人与秋家断绝来往,两位郎君游历归来他却毫不避嫌兼,简直就是把两位郎君往台前推。他并不觉得两位郎君会想不到这一点,这等千年世家养出来的郎君就没有简单的,对此类事件的敏感度绝对超出寻常。 "嗯。"秋意泊颔首道∶"知道了,没有其他事了,你可以去忙了。" "是,属下告退。"文榕悄悄打量了一番秋意泊他们,见他们面无异色,心中百转千回,应了一声便要告退。忽地又听泊意秋叫住了他∶"去账房支五千两银子,将春风楼那些人给安顿起来,若是不够,再去支便是。" "是。"文榕又应了一声,这才告退了。 秋意泊见他一走,伸手便自泊意秋手中捞了一把炒米来,他也不喂鱼,一粒一粒地往自己的嘴里抛,泊意秋提醒了一句∶"小心卡在气管里。" "呛不死。"秋意泊漫不经心地道∶"说起来,今天看了祠堂,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泊意秋抬眼望向了他∶"你说那件事?" "嗯。" "不是说放在宗门里更好吗?" "我倒是觉得放在燕京更好。"秋意泊道∶"今日去祠堂,右边那栋院子还空着,刚好占用了去,算起来家里也不算吃亏,况且家里一直都有人在,不比我们十年八年不回一次宗门来得好?" 他们所说的是为那些残魂建祠堂的事。 仔细想来,给了他们机缘的那些前辈大多都已经断绝了传承,其中不少是指望着借由他们之手传出,四舍五入那就是自家的祖宗,建个祠堂竖个牌位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虽说人死如灯灭,连残魂都彻底消散于世间了,莫说是一柱香火,便是拿着直指大道的道统放在他们面前也无济于事,但秋意泊觉得这点东西应该给各位前辈们备上,不说其他,就是留作思念也是好的。 泊意秋想了想也是,他能听出秋意泊的未尽之语,十年八年不回一次宗门……还是他们小时候,现在他们已经踏入金丹,不在宗门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多,其实是无碍的,毕意人总有回来的一天,牌位为禁制所护也不会落灰,只是….万一有一天回不来了呢? 这不是在咒自己,而是一件概率不算太小的事情。 "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泊意秋倚在栏杆上,意态闲舒;"用什么料子?我记得之前在离火境里折的那玉兰的料子就不错,还有一股异香,木纹也好看。" "那个不是都拿了树枝吗?太零碎了吧?"秋意泊下意识道∶"做牌位还用拼接的是不是太不恭敬了?" 泊意秋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先炼化吗?" "炼化了哪来的木纹!" .…也是。" "我记得清河前辈似平还挺花里胡哨的,他想必不介意自己的牌位是炼出来的。"秋意泊笑道,清河便是传他们无悲斋道统的那一位,如今他们有此成就,少不了他的引路。 "好。"泊意秋道∶"我还记得有一块崖柏料子,那料子翔鸣道君肯定喜欢……也给他一块吧。" "应该的。"翔鸣道君虽抢夺秋意泊肉身失败,可秋意泊却并不讨厌他,甚至每次不经意间想起他都有些唏嘘之感∶"还有松风道人和凌河道人,爹和三叔八成想不起来,我们替他们补上吧。" "也好。" 两人挨在一起商议着,拖了张桌子出来,将他们手头上有的木料矿石都翻了出来,一人手中握着-把笔刀,看中哪一块料子,便着手雕刻。 秋意泊心中一动,在排位的背面刻下了他们的事迹。 寥寥几笔,书尽一生。 **太 "陛下,该你了。"秋澜和执白,指尖点在了泛着金色丝光的棋盘上,宛若一支俊秀的青竹,不见其人,只见这一手,便能想象出其主的风姿来。 泽帝微微―哂,将手中黑子抛落∶"你这个老狐狸,也只有你敢赢朕的棋。 "陛下说笑了。"秋澜和眼角的笑纹微微折起,他伸手一点纵横,按在了那颗被白棋围住的黑子上,似乎很是心满意足∶"陛下棋差一步,满盘尽输,下一回可要小心了。 泽帝懒得理他∶"再说一句,我就给你按个大不敬的罪名,今年的俸禄你就别想了。 "陛下昨日不是才赢了微臣不少钱?" 泽帝一手拾子,道∶"一码归一码,赢了你的钱,和罚你的俸禄是两回事。'' 秋澜和道∶"那便随陛下的心意吧,大不了微臣以后每日都在宫中吃完饭了再回去。" "也可,就委屈秋相给朕布菜吧。" "那是另外的价钱。" 泽帝轻哼了一声,忽地看向了门外∶"进来说话。" 方到门外的文榕一顿,只好进屋回话∶"文榕叩见陛下,叩见大人。" "回来了?"秋澜和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的笑意比方才要真切许多∶"何事?直说无妨。 文榕道∶"两位郎君令属下安置春风楼中被拐卖的郎君,人数约在百数,属下需两旬处置,在此期间,还请大人另派侍从服侍两位郎君。" "原来如此,你去账房支五千两银子用于安置吧。"秋澜和吩咐道。 文榕不敢抬头∶"禀大人,两位郎君已令属下从秋家支了五千两银子了。" 秋澜和眼中笑意越甚,"还有何事?" 文榕用舌尖顶了顶上颚,硬着头皮将秋意泊他们问最近秋家的事儿告知了秋澜和,秋澜和还未说话,反倒是泽帝饶有兴致地道∶"两位郎君什么反应?" 文榕道∶"禀陛下,两位郎君并未有什么特殊反应。" 泽帝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喜是怒,反倒是秋澜和微微一笑,显得极为满意,叫文榕退下了。文榕方走,泽帝便道∶"看来这一局朕又输给了你。" 秋澜和垂眸浅笑∶"十九郎和二十郎自小便是我带的,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呢?" 泽帝反问道∶"你一手带大,你怎么不见丝毫心疼?" 秋家十九郎、二十郎一回京,秋澜和这老狐狸便大张旗鼓地回了许久没回的秋家,便是赶着上朝都得去看了他们一眼才走,更是派了贴身的侍卫跟着他们,紧接着又将手下得力干将文榕送给了他们,丝毫没有避嫌之态,今日更是由着他们去应天府闹…….今日过后,满燕京谁不知道秋家有十九郎、二十郎两个幼? 秋澜和现在可谓是举目皆敌,他怕秋家族人出事,怎么不怕他从小养大的秋十九、秋二十出事?秋澜和这般的用法,他倒是眼熟得很――秋澜和下棋便是这么下的,他每一步都希望棋子物尽其用,至于之后是被困还是被杀,他并不放在眼里。 秋澜和抬眼道∶"臣自然是心疼的,只不过陛下没有看出来罢了。 泽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既然心疼,何不藏着?……你若是无人可用,朕可以借你两个。" "欠陛下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还的。"秋澜和微笑道。 泽帝道∶"秋相与朕本就是一体,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如陛下所说,一码归一码。"秋澜和松开了手指,任由掌中白子敲散了一局残棋,他眼睛眯了眯,饶是泽帝日常与他相见,仍然是被这一眼看得心中漏了一拍,秋澜和道∶"但有一句话还是要告知给陛下只晓的,二郎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也可以如陛下所愿,但若泊儿和阿浓也遇上了令他们不快的事情,就不要怪微臣了。" 泽帝目中有一道锐利的光一闪而过,他笑道∶"朕知道了。" "朕既然承诺了秋相公,便不会食言,相公还请放心。" 秋澜和垂眸,手指微动,看似要拾子,却直直地抓住了泽帝的领口,泽帝一时不防之下居然被硬生生地拽着扑在了棋盘上,秋澜和松开了五指,斯里慢条地在他脸上拍了拍∶"听话些。" 泽帝只是看着秋澜和∶"朕听话,那么秋相是不是该奖赏朕什么?" 秋澜和嗤笑了一声,反而松开了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陛下想要白日宣淫?" "秋相往日不是这么说的。"泽帝反道。 "陛下,臣对着您已经退让了许多步了。"秋澜和端坐于棋盘的边上,泽帝笑道∶"是,朕要是个女人,秋相公恐怕已经儿孙满堂了。" 谁人不知,秋澜和秋相公一心为国,鞠躬尽瘁,年过五十,后院仍是一片清净,莫说妻妾,连儿女都无。 上好的暖玉打造的棋子,一粒一粒的被填了进去,泽帝伸手抓住了棋盘的一角,线条流畅紧实的大腿死死地压在了木几的边缘。"腿……搁着疼。" 他闷哼了一声,棋子进的太不是位置,上面还残留着两人掌心的温度,怪异极了。他强忍着道∶"秋澜和.……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行?非要拿这些来弄我?" 秋澜和仍旧是一派端方闲适∶"臣不似陛下,今日臣白日宣淫,明日陛下便能收到无数奏折,奏臣荒淫失德。" "陛下忍着些,若叫人听见了,明日就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了。" :::: 秋意泊和泊意秋在家忙了好几天,整个秋家看着两人不假他人之手愣是在短短几日内修了一座小祠堂出来,不可谓是不目瞪口呆。 要不是秋家大部分长辈都是眼睁睁看着秋意泊上了飞舟,前往仙山修道,还以为秋意泊这二十年不是去修仙的,而是去学了泥瓦工。 这可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主儿啊!怎么修起房子弄起木雕来这么熟练?! 大伯母看似端庄娴雅,实则袖中早就将帕子揉成了一团,好不容易看两人中途休息来亭子里喝茶,她连忙亲自倒了茶水送到了他们手上。 纵是春天,寻常人干这样的苦活也该汗流浃背了,偏偏眼前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通体清凉无汗,连头发都没有乱一丝,大伯母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伯母知道这不该问……怀黎……怀黎他也学这个?" 秋意泊饮尽了凉茶笑道∶"多多少少要学一点,不过大哥学得没我们精。'' 泊意秋则是解释道∶"大伯母别担心,我们也不是去学泥瓦工的,一通百通说得便是这个……其实要不是顾及家里人多眼杂,也不必我们两亲自去搬弄。" 秋意泊这才意识到大伯母担心的是什么,他道∶"之前不是说了嘛,大哥现下是掌门真君的弟子,备受重视,如今已经在逐步接手宗门内务了,地位非常高的.……按照辈分来说,大哥现在管我爹和三叔叫师兄呢!" 泊意秋又安慰道∶"大哥如今正在闭关,想必过几年也该回来了,大伯母别太担心,他好着呢。况且这手艺也不是什么下贱的活计,我和十九凭借着这一手,许多修士都来求我们赏脸呢。" "赏脸?赏脸什么?"大伯母喃喃地道∶"他们也要你们帮忙修院子?" 秋意泊失笑,反正现在仆婢都被驱走了,他也不必避讳着什么,拿了个小玉佩出来∶"大伯母,这个你戴着,虽不说能保青春永驻,但是也是对身体有益的。" 大伯母连忙要推辞,却见泊意秋忽地手中出现了一抹锐利的弧光,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把短剑那短剑一看便知吹毛短发,他手一扬,便向毫无所觉地秋意泊刺去,她吓得惊叫了一声,手上却毫不含糊,伸手要拦,下一瞬间,她的手腕便被秋意泊捉住了∶"大伯母,小心伤了自己。" 而那柄短剑,正正地抵在秋意泊面前三寸,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屏障一般,再也不能近分毫。大伯母惊魂未定∶"啊.…哦.…你们这是…." 泊意秋收了短剑∶"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这玉佩在,像这般的事情能抵两次,我们两便是学的这个,大哥也学了些,大伯母说,值不值得别的修士来求我们?" 大伯母呆呆地看着两人,随即拿着扇子劈头盖脸给人一人一下,喝道∶"有话好好说!虽说你们两人是我长辈,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你们这般吓唬我的么?!" 秋意泊两人被扇了一头,个顶个的乖乖认错∶"我错了,大伯母。" "我错了,大伯母。" 大伯母气地差点用手叉腰,她忍了许久才忍住了没拿手指他们的鼻子学泼妇骂街,她道∶"这样的东西给你们六叔去!我一个深宅大院的妇道人家用不着。" 秋意泊低眉顺眼地解释道∶"大伯母,这东西您只管收着,我们还有很多的……." "能有多少?" 忽地,大伯母只听见一阵金玉相击之声,清脆而悦耳,侧脸一看,便见泊意秋手中提着一把玉佩,那些成色上好的玉佩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宛若路边摊贩手上不值钱的石头一般。 大伯母急促地呼吸了两下。 她现在不觉得两人去仙山学的是泥瓦工了,她现在觉得他两去仙山学的是江湖把戏。 老祖在上,那凌霄宗当真靠谱吗? 第 183 章 祠堂落成,倒也没有什么仪式,两人拍了拍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是在供案上点燃了三柱清香,便关门而去。 老仆被嘱咐了每日来清扫供奉,秋意泊特意吩咐账房为老仆多发一份月例,从他的账面上走,这是应得的。说起来秋家也怪有意思的,他们这些去修仙的孩子照旧是有月例的,只不过人不在家也拿不到手,公中就替他们存着,等他们回了家来便一次性给他们,秋意泊辈分极高,月例自然也高的吓人,自回来后就没缺过钱。 又是一日清晨,两人将醒未醒之时便能听见了朦胧的雨声,待彻底清醒,秋意泊便抬手打开了窗,果然外面春雨绵绵,潮湿的空气涌入屋内,带着沁人心脾的凉爽和惬意。 秋意泊起身披衣,泊意秋含糊地问道∶"这么早.……." "你接着睡, 我喝口水。"秋意泊低声答道。 .……唔。"泊意秋又沉沉睡去,秋意泊秉烛出了门轻之又轻地关上了房门。此时还太早,天只蒙蒙发亮,是漂亮的酱紫色,漫天仍有星辉点点, 他将烛台放到了一旁,自己则翻身坐在了栏杆上,双足悬空,池子里养的锦鲤还当是有食吃,纷纷向他脚下涌来。 秋意泊感受着此刻斜风细雨,雨水如珠串一般自他面前滑落,有的落入了水中,激起了一阵涟漪,有的被凉风吹到了他的衣摆上,又顺着衣物的纹路向下滑去。 他的衣摆有一部分浸入了水中,他也不在意,鱼群们游曳其上,普通的一件青色外衫此刻花团锦簇,锦绣灿烂,好看极了。 忽地,有振翅声响起,院中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只仙鹤,,它悠然地落在了湖面上,并不畏惧风雨,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秋意泊就这般耐心地看着它,仿佛它一举一动都极有意思一般。 他悠然地晃动着双足,锦鲤们也随着他的动作游曳着,将一点又一点雨丝的涟漪误认为是鱼食,张大着嘴在水面上囤咬着。秋意泊垂眸之间便看见了它们,坏心眼的将一足落了下去,然后把一条肥头大耳的丹顶锦鲤给踩进了水下。 鱼群受惊,一哄而散,秋意泊却是乐不可支。 仙鹤飞了过来,它口中还衔着一枝方折下的红梅,讨好地看着他,听仆婢们说今年较往年热了一些,秋家的梅花早已谢完了,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折来的。见他望来,仙鹤又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将红梅向前送了送。秋意泊轻笑了一声,伸手自枝头折了一朵红梅下来,梅花也有香气,是很清冽的花香,形容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总之不难闻便是了。 秋意泊放在鼻端嗅了嗅,转而便笑吟吟地簪进了仙鹤头顶的羽毛里,又顺手在它油光水滑的脖子上捋了捋,仙鹤雾时间炸开了羽毛,又乖顺地收了回去,狠狠地别开了头不看秋意泊,身体却很诚实的歪在了秋意泊的手臂上。 秋意泊从囊中摸了一包栗子出来,是前些天买的糖炒栗子,最后也没有吃完就扔进了纳戒里,此时取出来还维持着放进去时的模样,冒着腾腾地热气,桂花的香气一瞬间占领了整片听泉小谢,他取了一枚出来,放在了仙鹤的嘴边上,仙鹤张开了口,咔擦一声就咬了开来,秋意泊看着裂开了缝的栗子,耐心的剥.……然后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疏狂剑愣了一瞬,抬头就要啄秋意泊,却被秋意泊一手捏住了长长的鸟喙,它气得从喉间冒出了类似于公鸡一样的打鸣声。秋意泊笑眯眯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房中,他从中又取了一颗,唔….这颗好剥,他单手剥了开来,松手放了鸟喙,下一秒就将栗子塞了进去。 疏狂剑一张嘴,就把栗子给吐了出来――它怕烫。 它苦大仇深地盯着地上的栗子许久,然后狠狠地从秋意泊手中把栗子袋子给抢了过来,叼了一颗放在了秋意泊的手心。 秋意泊这回不再欺负它了,剥了栗子将它吹得不烫了,这才送进了疏狂剑口中。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泊意秋一身倦懒地自房中而出,他也只披了一件外衫,在秋意泊身旁坐了,仰头看向秋意泊,细细地打了个呵欠才道∶"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有些睡不着了。"秋意泊将栗子分了他一半,泊意秋也不嫌弃,放在手中慢慢地剥着,边道"是不是这两天都没有做日常的缘故?难得休息几日,压力大到睡不着……不至于吧?" ……….或许是?"秋意泊没好意思说他连疏狂剑都送到面前了,他都没想起来练剑这回事儿,他拍了拍一身的碎屑,浑然不介意它们落入水中,喂了他那一池锦鲤∶"要不练会儿?免得积累到后面又做不完了。" "也好。"泊意秋懒懒地道∶"加油,冲。" "你不来?" "我来什么?"泊意秋仰在栏杆上,摆出了熟悉的摆烂的表情∶ "我不想动。 秋意泊轻笑了一声,双手微微一撑,人便自栏杆上落了下去。水中有浮萍山石,于他而言足够了。 疏狂剑轻鸣了一声,化作了一道湛清的弧光,飞入了他的手中。秋意泊双指在剑身上一拂而过,携风雨之势而出,青云剑法本是意气凌霄,在秋意泊手中却多了几分倦淡,泊意秋支着脸看着他,心中有了一些疑问。 待秋意泊练完了三万剑,满身水汽而归,泊意秋便将自己的外衫递给了他,秋意泊一笑,拿着外衫擦头上的水汽,泊意秋斟酌道∶"你有没有发现有点不对头?" "什么?"秋意泊反问道∶"你是说澜和叔的事情?" "不是。"泊意秋砸了一下嘴∶"我是说你……其实我作为你的分神,能隐约感觉到一些,你是不是陷入瓶颈了?" 秋意泊挑眉道∶ "你确定你不是在说废话?" 他当然是遇到瓶颈了,否则也不会力战两位化神甚至还赢了之后半点晋升的迹象都没有,修为卡在金丹中期―动不动,换做是温夷光,都该突破元婴了。 "不,我的意思是不是那种修为上的瓶颈。"泊意秋沉吟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反应好像变慢了,昨天也是,前几天也是。" "哪个?" 泊意秋提醒道∶ "二哥的事情.…." 秋意泊不解地说∶"不是澜和叔的对头干的吗?" 泊意秋耐着性子解释道∶"我都能想到,你怎么会想不到? 以澜和叔现在的身份,说一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等闲人他会放在眼中不去追查?澜和叔不是这样的性子,做这样的事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澜和叔为什么会没有追查下去?" 秋意泊刚想说那不是因为对家人太多势力太大的关系吗?忽然他愣了一下∶"皇帝干的。" "嗯。"泊意秋吐出了一口气∶"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秋意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头上,耳中顿时嗡鸣一片,他张口咳嗽了两声,虽疼,却感觉清醒了些许∶"……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一瞬间变老了?" 泊意秋颔首道∶"我有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并不算太频繁,反倒是你,似乎常常突如其来就不耐烦了起来。'' 秋意泊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这一段时间,自天榜起,不,更准确来说他自到南域大光明寺起就常常觉得不耐烦,人也倦懒了许多,很多时候都是耐着性子靠着自制力去完成什么事情,就算是这样也很难集中注意力,一不留神就神游天外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泊意秋看他沉默,他也便跟着沉默了下去,过了良久,他才遗憾地道∶"可惜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心理医生……我怎么感觉像抑郁症?" ……."秋意泊虎着脸一巴掌拍在了泊意秋头顶∶"我过得顺风顺水,修为也高,境界也涨得快,人缘又好,还有你在……哪来的抑郁症。" "那种病又不是你想不得就不得的。"泊意秋道∶"不是说有科学研究说抑郁症是大脑某一部分发生了病变嘛?来来,你躺下,我给你看看。'' "你别胡来。"秋意泊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已经躺到了泊意秋的大腿上,他的颈骨在泊意秋的大腿骨上,还觉得有点高了,不太舒服。 "弄死了你我就再分一个出来,怕什么?"泊意秋按住了他的脑袋,修长的十指探入他的发丝,在他的头皮上轻轻地按摩着,神识顺着两人相接的地方,钻入了秋意泊的身体。 两人本就是一体,泊意秋的到来并没有遭受本体的任何的抗拒,他的神识在秋意泊的大脑中悠游着,检查着每一条经脉,又探入他的识海,与秋意泊的神识挨挨蹭蹭,随着灵力的运转,又到了秋意泊的丹田,大声地夸了夸那漂亮的莲花金丹,还尝试着上去坐了坐。 "什么感觉?" "搞快点。"秋意泊闭着眼睛皱眉道∶"很挤好吗?感觉有点奇怪。" 泊意秋见他是真的不太舒服,便抽回了自己的神识,道∶"大脑挺正常的,没有病变的样子……可能就是间歇性的心情不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在天榜后便马不停蹄地回了燕京,远离修炼,远离他熟悉的一切,换一个乍旧还新的地方,放松放松。 秋意泊侧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泊意秋,将脸埋进了他的腰腹。说实话,也就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有一种感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就让他感觉非常轻松舒适,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都不想放开泊意秋。 "泊意秋,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 泊意秋微微一笑,秋意泊爱他,就如他爱秋意泊。 没有人会不爱自己。 还未补足的睡意忽然又涌了上来,两人依偎在一处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泊意秋睡眼惺忪地道∶ "雨停了。" "嗯。"秋意泊应了一声,他从泊意秋的怀里爬了起来,一抹明媚的阳光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眨了眨眼睛,世界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来送饭的仆婢。她们毕恭毕敬给秋意泊两人布置好了早饭,又躬身道∶"大太太道今日户部尚书家郎君办了诗会,两位郎君若在家中无趣,尽可以一去。" "诗会?"秋意泊坐在桌边挑了一筷子切得细细的芹菜吃了∶"那不是小娘子小郎君才去的吗?" 怎么不是?一般来说诗会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给小娘子小郎君们扬名用的,也有相看交际的用途,时下成婚都偏早,女子及笄、男子束发(双方满15岁)即可成婚,像他们这样快二十来岁快三十的郎君大多都属于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了,该科举的科举,该做官的做官,哪有去参加小娘子小郎君的诗会的道理? 也不怕被人传老牛想吃嫩草。 泊意秋也想到此节,不禁轻笑了起来∶"诗会是不必去了,要不然还是找澜和叔打牌算了。 "老是找他打牌也不太好吧?"秋意泊有点心动,但还是道∶"澜和叔毕竟是丞相,每天事情多得跟山一样,上回拉他打了一晚上的牌,我看眠鹤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愣是不敢开口。 -旁的仆婢等听到这里,都静默地退走了,主人家的闲话,他们不好多听。 "那确实。"两人在便宜师傅朔云道君的幻境里也算是当了一年多的 ''秋相公'',虽然那会儿是开国,忙得跟条狗也是理所当然,但秋澜和现在着手扩隐,绝不会比他们当时轻松多少。 秋意泊思来想去道∶ "还是去吧,那里人多。" 秋家本家和他们一样岁数的早早就出门上值去了,再来的要么干脆就是去了外地,倒是有不少小孩在,他们总不能拉着小豆丁们打麻将吧?这不得给大伯父大伯母来个混合双打?还是去澜和叔府上吧,澜和叔养了不少清客,简单来说就是狗头军师,他们当中总有闲着没事干的,拉来打个牌也好。 反正他们是不想去那乌烟瘴气的赌坊。 秋家的马车早早就备好了,两人蹬车而上,并排而作,挑了帘子看外面的街景。今天出门比上回要晚一些,周围也显得更为热闹,秋家马车上挂着的银铃叮咚作响,街上的行人们都自动避了开来,可谓是畅通无阻。 秋意泊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帘子,刚想与泊意秋聊些什么,马车骤然之间猛地刹住了,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泊意秋下意识就揽住了秋意泊的腰,两人好歹也是二十年习武,这么点冲撞算不得什么,倒是外面的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秋意泊问道∶"怎么了?" 车夫连忙道∶"郎君,我们被一辆冲出来的马车给撞了……两位郎君安否?" "安。"泊意秋挑开门帘,囊时便见到躺在地上哀叫不已的锦衣青年,他身边已经有人围了上去将他扶了起来,场面一通混乱∶"郎君,郎君你没事吧?" "郎君没摔着吧?!" "你们起开!"那锦衣青年一甩手,将周围的人都推了开来,指着秋意泊他们的马车道∶"你们哪家的!怎么这么不长眼!还他妈给小爷坐着?!还不滚下来给小爷道歉!" 他往前走了两步,正想一把将他们的帘子扯下来,这才看见门帘已经被挑了起来,两个俊美至极的郎君端坐其中,他指着他们''哎''了半天,又一看马车上的家徽字样,惊喜地道∶"哎?!秋十九、秋二+?!" 泊意秋倚在车壁上,意态闲舒,微笑道∶"郎君认识我们?" 那锦衣青年长得浓眉大眼,还算是俊秀,只不过眉眼之间有一股轻浮骄纵之态,看年纪也不是十五六的小郎君了,至少和他们同岁,只听那锦衣青年道∶"怎么不认识?两位郎君闹得好大一番,连应天府尹都没脸了,好厉害!" 他笑嘻嘻地说∶"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下帖子约你们喝酒作乐呢!走走走,反正我车坏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请你们喝酒打牌啊!" 他说着就不顾秋家车夫阻拦愣是蹿上了车,车夫一迭声地道∶"这位郎君…哎你……." 秋意泊抬了抬手,他也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他笑道∶"好啊,若是酒不好我可不爱喝。寻个干净点的地方,别闹的我头疼。" "你们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那锦衣青年说到此处才道∶"对了,我是户部尚书张翡家的,单名一个昭字,排行老二,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张老二就行!" "我行十九,他行二十。"秋意泊以折扇支着下颚,张二郎张口便来∶"你们岁数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一声十九哥,二十哥吧!" 泊意秋微微挑眉∶"说起来,不是说今日你家要办诗会?"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张二郎摆了摆手道∶"我小弟办的,一群人附庸风雅,我是见不惯的!哪有喝酒赌钱来的开心?" 秋意泊笑道∶"这倒是句实话。" "我就知道两位哥哥也不喜欢。"张二郎头也不回地道∶"去风雪巷。 外面的车夫苦着脸看着泊意秋他们,泊意秋颔首,他这才挂上了车帘,赶着马车往风雪巷子去了。张二郎道∶"十九哥,二十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张二郎笑嘻嘻地道∶"我方才在车上还在说今天好不容易约到了风雪巷的位置,却无人作陪,实在是可惜!两位哥哥就来了!" "那你那般行色匆匆作甚?"泊意秋问道。 张二郎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言笑如常地道∶"还不是那小匪石,闹着要我快去,也不知道刘三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人都到了又要走,小匪石帮我扣着人呢!我料想着是扣不下来的,就遇到了二位哥哥。" 户部尚书….…他记得他澜和叔似乎往日就是户部的。 应该是与自家一派的。 说不定就是澜和叔叫他来的。 秋意泊与泊意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去哪不是玩?有个熟门熟路知根知底的人给他们当导游陪他们玩有什么不好的吗? 没有。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夫在外低声道∶ "郎君,风雪巷到了。 这还没拐几个弯呢。 秋意泊挑了帘子想要看一看,却见张二郎已经跳下了车,两人见状也只好跟着下了去。眼前的风雪巷极为狭窄,几乎只能容得两人并肩而过,若是平时路过这条巷子恐怕两人只会觉得这里是什么居民区,张二郎一马当先,带着他们在小巷中七拐八弯,没一会儿就引着他们进了一家门口悬着红灯笼的小院里。 这小院也是别有洞天,外面看着不显,一入内却是超乎寻常地大,入目花木扶疏,错落有致,仔细一看,天上居然还蒙着一层几不可见的纱。 这是天帐,用来隔绝蛇虫鼠蚁的,做天帐的纱要薄、要透气透光,以不阻碍日光为最佳,还要牢固,还要耐脏,毕竟是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积了一层灰自然是不美的,故而用作天帐的纱都一寸一金,贵得超乎普通百姓的想象。 往日他们只见过将住处围起来的,没见过将整座院子都蒙起来的――哪怕是秋家千年,也是在夏日将各位郎君娘子的寝居围上天帐罢了。 远处袅袅行来了两位美人,容貌绮丽,却有一番端庄文秀的气质,她们行至他们面前,屈膝见礼∶"奴见过二郎君,二郎,这两位是?" 张二郎咧嘴一笑∶"大名鼎鼎的秋家十九郎,秋家二十郎,还不速速拜见?!" 两位美人惊呼了一声,上前来与他们行礼,香风扑面而来,不算浓郁,也不算清幽,只得一个恰到好处。其中一位美人轻笑着将他们往里头引,轻笑道∶"二郎君也真是的,要带贵客来也不与奴等说一声?亏得二郎君本就是贵客,否则奴等今日就要丢丑了!" 张二郎左拥右抱,端的是一副花眠柳宿的风范,他侧脸与秋意泊他们道∶"这是匪石,这是灵…….春,她们两是我的相好,等进去了,,我再给两位哥哥介绍几个漂亮的!" 那两位美人笑着推了他一把,看张二郎的样子,色授魂与也不过如此了。其中一人道∶"二郎君说的什么话,我等又不是半掩门的,我们壶春楼可是老老实实的酒家呢!" 秋意泊和泊意秋面面相觑,不多时他们便见到了所谓的酒家――那确实是酒家,酒池肉林的那种酒家。 果然他们是土包子进城,先前玩的那是什么东西哦! 第 184 章 紧接着他们该死的洁癖犯了。 美女是漂亮的,酒是香的,肉是引人垂涎的……但是混在一块儿四舍五入不就是和一群人一起洗一个池子? 虽然这个池子混了酒精消毒。 这让秋意泊和泊意秋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不是不行,但至少这得是熟人不是? 偏偏张二郎还在一群俊男美女的簇拥下入了酒池,衣襟大敞,也不知道谁摘了他的发冠,一头长发披散了下来,颇有狂放之态∶"十九哥, 二十哥,快快下来!" 泊意秋深吸了一口气, 摆了摆手道∶"张二郎,我们还是算了。" 张二郎被簇拥到了池边上,左边一位俊俏郎君如银龙一般自水中而出,他侧坐在酒池旁,细白的手腕探了出来,摘了悬挂于一旁枝条上的莓果,一手微按,玫红的果浆成了一条细线,落入了他的口中,俯仰之间, 他给了张二郎一个香艳无比的皮杯儿。 张二郎自然是一脸享受,他倚在美人肩头,笑道∶"都到了这处,哥哥们就不必顾忌太多了。 他伸手挑了右边美女的下颚∶"难道是哥哥们看不上此处的庸脂俗粉?" "确实是有些。"秋意泊侧脸吩咐道∶"整理个干净的地方出来。" 旁的美人双目莹莹,似有水光流转,动人极了,她看向了张二郎,张二郎道∶"这般就没意思了吧!我与两位哥哥一见如故, 特意带哥哥们来享受享受,怎料哥哥们居然不领情!" 泊意秋见旁边有张圆凳,他便坐了下来,道∶"倒不是不领情,这酒池肉林我们也是平生第一回见,可谓是大开眼界,只是池水污浊,叫我们下去,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 此话一出,在场十来位美人的脸色便千奇百怪了起来,总之是不大好看的。池水虽说混入了各种酒液,但也只取香气,不取色泽,不但不污浊,反而清澈见底,酒香扑鼻,这般拿来给贵人用的东西,他们也不敢不经心,那既然池水不污浊,那什么污浊? 自然是他们污浊。 张二郎也没想到两位名满燕京的秋家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他一改先前怜香惜玉,推操着身旁的美人∶"听到没有,池水污浊,你们还在这里待着作甚?还不快走?" 秋意泊笑道∶"那也不必,另开一池吧,清扫得干净些,我与二十郎到那处玩去。" 张二郎一顿,苦着脸道∶"两位哥哥还真不给我留点脸面啊!" 他带人来玩,结果人来了,却要另开一池,还不要美人,他是带人来寻欢作乐、醉梦花丛的,又不是带人来洗澡泡温泉的! 秋意泊眉峰微动,慢慢地道∶"出来玩自然要图个自己舒服畅快,难道不是?" "是是是。"张二郎愣了愣,随即很快就回过神来,太一迭声地应了,他摸了摸鼻子,他何尝看不出来两人有些冷淡,他也懒得再去贴他们的冷脸,吩咐道∶"那就给十九哥、二十哥另外开一池吧……我就不去碍两位哥哥的眼了,刚好我也抽个时间叫个搭子来,咱们回头一起打牌。 "多谢。"泊意秋微微一笑,起身与秋意泊一道随着婢子出了去。 婢子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凉亭∶"两位郎君还请稍坐,另开一处酒池还需一炷香的功夫。 "知道了。"秋意泊松了一口气,他捏了捏鼻子∶"里头的味道熏的我头发胀。" "我也有点。"泊意秋也是微微皱眉∶"那酒的味道是不是有些发酸?" 那味道粗粗一闻是酒香,仔细闻却是一股发酵酸腐的臭气。 一旁时候的婢子忍不住插口道∶"两位郎君容票,我家的新泉酿可是燕京一绝,绝不会有什么酸腐臭气。" 泊意秋闻言道∶"那便上一壶来看看。" "是,婢子这就去取。"那婢子一躬身就大步离开了。秋意泊看着她的背影,支着脸道∶"感觉像是个会武的……" "我也觉得,而且规矩不如何。"泊意秋接着道。 可能是被家里的规矩腌入味了,就如同长辈之间谈话,若不问到他们身上,他们两也几乎不会开口,由此推论,主人家说话,没问到当仆从的,她开口插什么嘴?这话倒不是如何如何,而是这家店看着有点古怪。 虽然庭院中寂静悄然,他们却能感觉到不少人在盯着他们,不多,但二十来个总有。 按照道理来说,张二郎家是户部尚书,称一声是秋澜和的嫡系也不为过,没道理来针对他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将此事放下了。 如之前所说,出来寻欢作乐,自然要自己玩得畅快舒服,若还战战兢兢、夕惕朝干,还不如不要出来呢。至于有什么古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不多时,新泉酿便送来了。那婢子为他们两添了一杯水酒,那酒液一出壶便是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又比草木要冷上许多,再细闻,那香气却又没有了。再看酒液,果然是清澈如水,以两人的鼻子可以分辨出来里面大概放了十余种辅料来烘托香气,其中包含了不少大料重料,都是名贵珍惜之物。 泊意秋看向了秋意泊,示意你来。 泊意秋也在看他,示意你先上。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有志一同地伸手取了酒杯,送入口中细品。那婢子见两人直接将酒液送入口中心中还有些不屑,正所谓品酒,一闻二看三尝,两人还出身名门呢,这些都不懂。 酒一入喉倒是还行,如香气一般清爽,但酒气入胃后立刻返了上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随即便将入胃的酒液反逼了上来,吐在了盏中――真的是一股酸腐气。 两人心里门清这是为什么。 无外乎是这酒是调配出来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他们猜测的那些名贵辅料,一部分是酒液本身,酒液本身就是粮食发酵酿造出来的,但这新泉酿没有经过蒸馏,将它混入了辅料调配出来的液体中,因为过于稀少,酒水的液体没有发生浑浊,不巧地是遇上了他们两个,给尝出来了。 ―或许也有其他人尝出来了,但是碍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好说罢了。 泊意秋拭了拭唇角,摇头道∶"燕京一绝?名过于实,劳小娘子去你们管事那头说一声,新开的一池里不必倾倒这酒,委实叫人恶心。 "你――!"婢子气急了,方想说话,却见秋意泊微微抬眼,注视着她,她不知道是想起了谁,一时竟然不敢在说话,手忙脚乱的收了酒壶快步离开了。 秋意泊有些倦懒地道∶"我出来玩……还得看人脸色?" "这就不开心了?"泊意秋调侃道。 "是有点。"秋意泊侧着脸看他∶"刚刚我差点没忍住动手……这不太正常。 "是不太正常。"泊意秋低声道∶"接下来我来处置,保管你玩的舒舒服服,好不好?" "好。"秋意泊慢慢地点了点头。 若说是这世上谁最了解秋意泊,自然唯有泊意秋。 不多时,秋意泊就得到了一个干净的没有异味的温泉池,屋子南方的门被全数打开了,向外看可以远远地看见燕京的街景,温泉池旁放着两张榻,四个俊美男女侍立在一旁,却不敢上前服侍。 泊意秋带着秋意泊转到了屏风后换了浴袍,与他泡在了温泉中,两人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大约静静地泡了一盏茶的时间,泊意秋才懒洋洋地道∶"你们,过来。 被指着的两个俊美少年上前来,正想问郎君有何吩咐,却见两块毛巾被泊意秋抛了过来,正正落入他们的手中,泊意秋道∶"过来服侍。" "是。"两个少年人对视了一眼,心想还好,难伺候是难伺候了一些,但好歹还是食色性也,就是没想到两位秋家郎君也好男风。 泊意秋道∶"先服侍我..就在池边。" 两少年上前,手刚想往下摸,就听泊意秋道∶"搓灰,会吗?" 两名少年∶"..." 秋意泊侧过脸来看他,淡淡地道∶"想必是不会的。" 泊意秋抱怨道∶"我早派人去叫两个燕京最好的搓澡工来,怎么还没到?" 车夫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喊冤。搓澡这事儿他们这地方可不盛行,只有那些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卖力气的工人才用得上,城东是肯定没有的,得去到最远的城北才能找到。 要是一个时辰之内能回来,都算是车夫仗着秋家的势在燕京城里策马狂奔了! 秋意泊没有吭声,两名少年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道∶"郎君,奴试一试?若是服侍的不好,还请郎君原谅则个。" 泊意秋颔首∶"那就试试吧。" "大力点,没吃饱饭?" "此处是经脉汇聚之所,要捶按。" "此处是皮肤娇嫩之处,要轻柔。" 两个俊美的少年此刻已经顾不上形象了,汗流浃背,脸上的妆面早就设了,一心一意地给秋意泊搓背,搓着搓着就忘记了自己的原本是想要干嘛的,被泊意秋支使得团团转,然而问题来了――他们这么努力,这位郎君背上怎么一点灰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 ! 泊意秋好不容易把两人调-教得差不多堪用了,此时有人来禀报说车夫回来了,还带了两个搓澡工两个按摩工来,都是经过梳洗才敢带过来的,泊意秋有些遗憾地将两名少年挥退了去,便见四个相貌忠厚老实,骨节粗壮的汉子走了进来,他们都穿着干净的麻衣,手中端着盆,里头有各种澡巾还有搓澡的药草之类的东西。挨个贴着墙站着等着吩咐。 泊意秋微微抬了抬下颚,昂扬顿挫地道∶"十九郎,请――!" 秋意泊没忍住往他肩头就是一拳,泊意秋故作吃痛,向后仰去,倒入了池中,随即又笑嘻嘻地爬了上来,吩咐道∶"我们两个都是先搓后按。" 其中一个汉子没忍住,张口就是一股子大碴子味儿∶"得勒,您请上躺!" 两人都纷纷趴到了塌上,专业的那就是不一样,两个搓澡工先前还有些拘束,见人都背对着他们躺好了,动作就开始麻利了起来,经过快要半个时辰的泡澡,两人的皮肤都有些微微发红,搓澡工-见就在心中点头∶好皮子! 泡软了,非常容易搓! 只见两人从将盆往旁边一放,丝毫不含糊地从抠了一把皂荚和其他什么药草混出来的膏体,往两人背上一糊,毛巾一甩,就把人背后给涂满了,按照惯例,现在应该用丝瓜巾给他们搓起来了,但想着到底是两位贵人,没敢上粗糙的丝瓜巾,整了一块粗糙的毛巾就给他们搓了起来。 毛巾所过之处,药膏形成了白色的泥卷,不一会儿就在两人背上形成了长长地一条――其实两人身上并没有灰,泥卷的主要成分就是药膏,里头有一点磨砂的效果。毛巾下来的时候搓得两人背上发疼,可过去后便是一股爽利的劲儿,舒服极了。 说起来,他们这个南方人能喜欢搓澡还是血泪史――谁让他们当年有个大东北的室友,搓澡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四个来服侍的俊男美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搓澡工,那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偏偏方才还难以伺候的郎君一句话都没讲,显然是很满意的。 待搓完了,就是按摩工的场合了。 这年头做按摩的可都是全能型人才,既会认穴又懂医理,还能采耳修脚,把两人从头到尾给整治了一番,等所有事情弄完,就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主要是按摩太费功夫,中间两人都忍不住都睡了一觉。 饭点早就过了,这院子的大厨早就在一个时辰前就开始准备了,饭菜做一遍就扔一遍,见迟迟不叫饭,心里也着急。好不容易见那头叫了饭,立刻使出看家本领,弄出了一桌拿手好菜,两人浑身轻飘飘地坐到了饭桌旁边提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部被逐了出去,四下无人,秋意泊曲了曲膝盖,泊意秋挑眉道∶"又没人,装什么装?" 秋意泊默默地把旁边的凳子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将一条腿搁了上去,舒服得叹了口气,如今他心情倒是好了,半点没有了方才的倦怠厌烦之情,精气神十足,抱着饭碗就开吃。 "有一说一,还是这样来得舒服。"泊意秋也如他一般把腿搁在了凳子上,摇头晃脑地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秋意泊叼着筷子道∶"菜里有毒。 "你怕啊?"泊意秋反问道∶"要不要我抱抱你,安慰你两句不怕不怕?" "…"秋意泊沉默了一瞬接着道;"…我的意思是怪好吃的。 泊意秋闻言也举筷夹了他说有毒的那个,那是一盘做得非常精致的烧麦,皮薄如纸,内馅儿是香菇、笋丁、虾仁、肉混合而成的,调味得当,他咬了一口,鲜烫的汁水就在他口中迸溅开来,鲜得无法言喻。他吃完了一个,仔细地品了品,道∶"香菇不是这个味儿。" 香菇香菇,当然是因为它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儿才叫香菇,这里头的菌菇虽然也有一股香味,但那味道可吊打香菇太多了。 "毒蘑菇?"众所周知,好吃的菌子他们这些患蠢的江南人是吃不到的,很多好吃的菌子都有毒,君不见年年雨季云省那边官方都要发警告警惕野生菌中毒,但年年都有人中毒,还没有人说菌子不好,要么怪自己心急没炒熟,要么怪长菌子的那棵树不好,总之就没人说菌子不好,吃菌子中毒进医院,出了医院还敢吃。 泊意秋又夹了一个,"不管了,是真的挺好吃的,再叫两盘来。" 一盘烧麦就四个,看不起谁呢?他一个人都能吃三盘! 外面的婢子正在与张二郎说话,婢子低声道∶"两位郎君正在里面用饭,不许我们服侍。" 张二郎摸了摸鼻子∶"随他们去吧,哎,今天这差事可真不好干,我爹干嘛非要我来……真是的。" 婢子没有答话,不知道是与她无关还是不敢非议朝廷命官,亦或者两者都有。她听见里面在叫人,连忙躬了躬身便进去了。 "两位郎君见谅,这白玉碧翠袋今日只得这些,郎君若还想用,待过几日南边来了货,我家一定遣人请郎君来品。 "那便罢了。"泊意秋挥了挥手,看着还剩一个的烧麦忍痛没敢下手,让给秋意泊吃了。 就冲着这个菌子,也值得再来一回!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这家店能把搓澡工和按摩工备上,他们家人是好看的,可惜个顶个的花瓶,床上功夫不知道如何,也不想试,但是搓澡按摩的功夫是真的不太行。 净青料 "属下叩见陛下。"给秋意泊他们送酒的婢子换了一身宫女服侍,跪在了泽帝脚下,仔细地禀报着今日秋十九郎、秋二十郎的一举一动。 泽帝坐在塌边,正对着一局残局钻研,正是前几日他与秋澜和所下的局,他听着听着突然笑了出来∶"你是说他们在禹香苑里叫了两个搓澡的和按摩的?没碰那些人?" "回陛下,是。" "倒真是有趣。"泽帝心情很好的模样,他笑道∶"他们喜欢玩,朕便叫了张二郎陪他们玩,还将禹香苑腾了出来,结果他们两人居然不吃这一套。" "难道是不近女色?"他自言自语道∶"喜欢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婢子低着头,没有敢答话。 泽帝又道∶"张二郎呢?就随着他们?" 婢子答道∶"禀陛下,张二郎先头还劝秋家两位郎君一同寻欢作乐,却叫秋十九郎闹了个没脸,他此后也不敢再上前作陪了。" "嗯。"泽帝笑道∶"倒是与秋相公性子相仿。" 泽帝笑着问道∶"吃了吗?" "回陛下,两位郎君用了不少。"婢子答道∶"属下等按照陛下的吩咐,将白玉碧翠包换成了鬼见愁,两位郎君丝毫没有发现,吃得很好,还想再要,属下怕两位郎君多食坏了陛下的大计,便没有敢再给。" 泽帝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棋子,秋澜和很看重这两个侄子,就为了当时两句话,硬是折腾地他两三天不良于行,明里暗里的警告他不许动手,秋澜和这么看重的人…… 他见不得。 秋澜和这头老狐狸,左右逢源之心不死啊……还以为秋澜和垫伏了这么十几年,也该全心全意为他筹谋了,哪想到居然到现在又起了心思,实在是不可不防。 既然为他做事,那就要干于净净地与秋家斩断于系,他可以放任秋澜和入阁拜相,他也可以容忍秋澜和一手遮天,但是他不能容忍秋澜和不与他站在同一阵营里。 秋澜和是一柄好用的刀,他不想放了,可他太锋利了,一不小心就会戳进自己的心口。 朱明国祚五百余年,世家根深蒂固,贪-污-腐-败层出不穷。他承认想要彻底革除世家是不可能的,但既然他在皇位上,就容不得卧榻之侧还有他人酣睡,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做的。 他为君,世家为臣,那就要谨守臣子的本分,老老实实的做一个臣子,而非处处掣肘他,妨碍他 国家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诚然,世家也有世家的好处,譬如秋澜和。 看在秋相公的份上,暂且还是留着秋家吧。秋澜和比他年长十岁,想来是要比他先走的………他若先走一步,必然要秋澜和陪葬,若是秋澜和先走,他就替秋澜和办了后事,再除了秋家。 泽帝微微一笑∶"吃了多少?" "两位郎君各用了两只。"婢子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她知道泽帝想问些什么∶"若用三只便可殒命,两只恐怕两位两位郎君都要大病一场。 泽帝有些遗憾地应了一声,"你说…秋相公会怪朕吗?" 婢子不敢答话。 “应该不会吧...毕竟吃坏了东西,又怎么能怪朕呢?应该怪厨子,厨子不仔细,才叫毒菇混入了菜品之中。”他喃喃自语道:“毕竟朕还是给他们留了一命的。” 他将手中白玉子抛在了棋盘上,打乱了整局棋,婢子浑身一颤,最近陛下喜怒不定,尤其是寻回了十一殿下后,宫中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少人。 “去吧。”泽帝轻声道。 婢子连忙告退了去。 待婢子走后,泽帝垂眸看着面前散乱的棋局,一粒一粒的将棋子捡了起来,珍之又珍的放回了原位。 第 185 章 秋意泊和泊意秋吃饱喝足,本来还想捉着张二郎一道打牌,但瞧着时间已经到了申时,再留在外头恐怕就要遇上宵禁了,他们可不想睡在这儿。思来想去,还是按照老计划去澜和叔家凑两个狗头军师一起打牌得了。 他两是不愁人陪的主儿,没了张二郎,还有徐二郎,周二郎,做人不能太挑剔, 只要能陪他们打牌,就是条狗也行,只要它能碰能吃能胡能放炮。 "十九郎君,二十郎君。"秋相府门口的小厮麻利的打开了正门, 满脸堆笑∶"大人正等着两位郎君呢天!" 秋意泊与泊意秋对视了一眼,不过来都来了,既然澜和叔在家,就没有到了人家家里不见主人的道理。两人一进门,却见门口站着秋澜和的书童眠鹤, 眠鹤颔首道∶"见过两位郎君,大人有令,两位郎君一到便立刻去见大人。" "嗯?有什么事?"秋意泊下意识的反问道。 眠鹤答非所问道∶"两位郎君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身边出现了两名侍卫,两人出现就往秋意泊和泊意秋身上伸, 两人随即皱眉,脚下有志一同地挪了一小步,看似是随意动了动,却正正好好避开了两名侍卫,不想那两名侍卫手一拐,又往两人伸手而来。眠鹤在旁道∶"这是大人的贴身暗卫,他们会带两位郎君去见大人,还请两位郎君不要反抗。" 秋意泊和泊意秋满脸懵逼的被他们背了起来,随即身体一轻,愣是就上了围墙的琉璃瓦,风呼啸着在两人耳边吹过,秋澜和入阁拜相,府邸自然是很大的,但也没夸张到如同皇宫,从正门到秋澜和所在撑死了一盏茶的脚程,被两个暗卫这样翻墙爬梁的一折腾,两人愣是在一分钟内看见了秋澜和的正院。 哇哦,厉害啊!这两个暗卫有点东西在身上! 两名暗卫到了正院也没有将他们放下来,直直将他们带入了正厅,却见秋澜和居于首位,往下两排座椅居然坐满了老人,应该是郎中,他们闻到那种常年浸淫于药材之中的那种古朴的药草气味,虽淡,却是异常明显。 秋澜和很少有不笑的时候,今日却是满面寒霜,他挥退了两名暗卫,道∶"你们坐下,不许开口,先叫郎中看一看。" 秋意泊两人被按到了堂中央坐了,两位老爷子起身给他们把脉,又叫他们吐了舌头看舌苔,还翻了他们的眼皮子,最后还叫他们规规整整地念了两句诗,末了才与秋澜和禀报道∶"两位郎君身体康健,并无中毒的迹象。 秋澜和抬了抬手,又是两位老人上前,其中一位老人还拿出了银针给他们放血,这可真是……秋意泊和泊意秋愣是不动声色地给银针上灌了点灵气,才没发生什么银针刺不破皮的事情发生。 秋意泊意识到澜和叔知道了什么,再看泊意秋,他自然也意识到了,他们两方想要开口解释,却见秋澜和一手微抬,示意两人老实坐着。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郎中都检查完了,报了个平安后秋澜和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伸手按了按眉心∶"今日辛苦各位先生了,眠鹤,送各位先生。" "秋阁老严重了,老朽告辞。"几位郎中纷纷拱手,随即便被眠鹤一并带了出去。满室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仆婢也都退了下去,一人不留。 秋意泊见状起身,行至秋澜和的身边,转而捏住了他的手腕,灵力自触碰之处撞击穴道,顿时秋澜和头疼的症状便被减缓了,秋澜和低低地道∶"我今日被陛下扣在宫中,等出来了才知道你们去了禹香苑,那人手段阴狠,我虽着人盯着,也想着你们不惧怕寻常毒物,还是有些担心。" "张二郎不是澜和叔你派的?"泊意秋也坐到了秋澜和身边,大有叔侄三人促膝长谈的意思"我听他出自户部尚书,还想着是不是您专门找来陪我们玩的。" "是我的意思,却又不是全是我的意思。"秋澜和神色有些淡,似是很是疲惫∶"我本来想着你们不会留太久,便也没有与你们细说,今日一看,还是得告诉你们,也好有个防备。'' 秋意泊和泊意秋灵光一闪,,无比自觉的端坐于一旁,双目灼灼地看着秋澜和,这瓜得吃啊! "泽帝城府深沉,却也算是个明君,我与他相识甚早,初时他乃是不受宠的皇子,我是户部小吏,后来我助他登基,他放权令我入阁拜相,一来二去纠缠过深,他惧我权势过大,谋国算位,我恐他兔死狗烹,再加上我与他也算是有过几次逢场作戏……."秋澜和方说了两句,却见两人眼睛都像是在发亮,不住地点头,他不由轻笑了一声∶"怎么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秋意泊小心翼翼地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泊意秋点头,他虽未开口,但是脸上也是这么写的。 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告诉他们的吗? 这是他们不花钱就能免费听的吗? 逢场作戏,是他们理解的意思吗? -妈耶,好刺激! "为何不可?"秋澜和莞尔道∶"不过是各取所需,,酒色财气不过是区区调剂,你们两人再有几年都该到而立之年了,若不是去修了道,早该儿女成群了……想你们这几日也没少见,如何就说不得?" "与你们说此事,不过是与这有关罢了。"秋澜和接着道∶"拜相后,他惧我左右逢源,放纵赵阁老等人连谋刺杀二郎,我得知后与他算了算账,却也不好与他如何计较,所幸搬出秋家……下面的事情你们知道了。" 秋意泊差点就没忍住举手了∶"那自我们入京……." "不为何。"秋澜和道∶"我需要你们为我办一些事,有些事情我做起来难,于你们而言却是轻而易举,你们只管当你们的纨绔,剩下来的交给我就好。" 他没有想到秋意泊会回来,但既然回来了,替他办点事再简单不过,他只需要一个纨绔,仗着他的势,仗着秋家的势肆意悠游,麻烦自然会跳出来的。 泊意秋问道∶"今日我和阿泊在禹香苑吃到了毒菇,澜和叔今日这阵仗可是为那毒菇而来?" "我早料着他有这一手。"秋澜和道∶"早就令人将鬼见愁换成了微毒的青菇,且不说那东西只需烹调得当便无毒,就是吃多了,也最多就是多去更衣几回罢了。" "那东西对我们没什么用,澜和叔你不必太担心我们。" "哦?"秋澜和反问道∶"果真?" 泊意秋接口道∶"澜和叔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当场给你表演一下干吃鹤顶红,凉拌鬼见愁,再配上两海碗断肠草汤。" 这话说的促狭,秋澜和不禁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那就好……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泊意秋想了想问道∶"那我就直说了,澜和叔,你有问鼎的心思吗?" "没有。"秋澜和笑道∶"难道那把椅子是好坐的?莫说我没有子嗣,便是有,我也不愿去夺。你们幼时,我便说过,过刚易折,过柔则靡,刚柔并济,方成事焉,秋家如此,便已经很好了,莫要卷进那些皇位更替事中去,坏了一家子的情份。" 秋意泊问道∶"您没有成婚,也没有子嗣,是因为泽帝吗?" "自然不是。"秋澜和微微一笑∶"我没有妻妾,不代表我守身如玉,我没有子嗣,就不代表是他不许。只不过是我顺势而为,故作退让罢了。" 他顿了顿∶"你们可知,为何家中诸人,自小我便最疼爱你们吗?" "为何?" "因为你们幼时甚是乖巧,不哭不闹,明理懂事。"他眨了眨眼睛∶"我当时就想若是我的孩子能有你们这般,养两个也无妨,那会儿我还想你们俩若是春宴不得中选那最好,刚好来当我的儿子,且不说老祖总是要回去的,便是他在,一年中也是我管你们管得比较多,与我亲子又有何异?" 他就是天生不喜欢幼儿,哭泣胡闹,毫无缘由,虽说不必他管,但到了读书那会儿他必然还是要管的,若是到时候还养了个不知道读书的孩子,他恐怕会就此撒手不管。于情于理,于他于儿,都是害,还不如不养来得妥当。 家中并不缺子嗣,他死后也不会缺摔盆捧瓦之人。 秋意泊可能不知道他小时候多招人疼,叫读书就读书,叫临帖就临帖,循规蹈矩,从不出错,一张嘴还甜,知道哄长辈。他念邸报与秋意泊听时,他还能煞有其事的与他分析两句,从不嫌弃枯燥乏味。 秋澜和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一眨眼,他们都这么大了,还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秋意泊和泊意秋深有同感,他们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尤其是不讲理的小孩。 泊意秋犹豫了一瞬道∶"既然泽帝步步紧逼,澜和叔你又打算如何应对?" "这等小事,有什么可应对的。"秋澜和轻轻一笑∶"他敢下毒,难道我就不敢?我不及他下作,不愿对殿下们动手,就叫他病上十天半个月,欠你们的总要替你们拿回来。" 他顿了一顿∶"暂时还不能叫他死,当个辅政大臣虽有意思,最后却不得不斩草除根,实在是不美。" 秋意泊咋舌,那澜和叔确实是不及泽帝下作,但对皇子下毒和对皇帝下毒那是一个量级的吗? "那敢情好!"泊意秋从袖中摸出了好几瓶丹药来∶"澜和叔我跟你说,这一瓶叫悲酥清风,瓶盖一开,别的不说一座大殿总是能放倒的,无色无味,中毒者浑身酥软,内力全失,解药是这一瓶,闻一闻就能解。还有这个,香澜水榭,嗯…这是… 泊意秋说到一半卡了壳,秋意泊面不改色地接着道∶"中毒者浑身瘫软,身体感知翻倍,刑讯的好东西。" 第一种因为效果和《天龙八部》里的著名毒药一模一样,就干脆直接取名''悲酥清风′了。 秋澜和听罢收了第一种,第二种却是没要,"用不上,你们练这个作甚?" "炼丹的时候不小心配错了方子。"泊意秋解释了一句,实际上方子是没配错,就是万宝炉随机给的属性太奇葩了,他记得他本来是打算炼点复灵丹的,结果愣是被随机成了迷药,也是很绝了。泊意秋劝道∶"拿着吧,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拿着防身也是好的。" 秋澜和这才收下了。 秋意泊道∶"对了,澜和叔,还有一件事 "怎么?"秋澜和挑了挑眉,特意来说,难道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秋意泊看着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府上还有清客吗?没事做的那种,文榕被我们派走了……. 能不能再借我们两个人?" 秋澜和道∶"自是有的……要做什么?我替你们办了便是。" 泊意秋眼皮子一跳,总觉得秋澜和是误会了,他道∶"不是大事,我们想找两个狗……清客陪我们打牌。" 秋澜和一顿,随即失笑∶"行,去吧,看中哪个带走便是,府里给你们留了一间院子,天色晚了,住下吧。" 泊意秋笑嘻嘻地说∶"我们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还想着要是没地方住,我们就在您的院子里凑合晚,堂堂相府,总有被褥给我们的。" 秋澜和笑着摇了摇头,两人告退便想离开了,都快走到门口时,秋澜和突然叫住了他们∶"我拿你们做筏子,你们可有不痛快的地方?直言无妨。" 秋意泊回头道∶"为什么会不痛快?莫说是我是个修士,我就是个凡人,帮你做两件事那也不是应该的?澜和叔,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秋澜和微微颔首∶"去吧 ,玩的开心些。 泊意秋应了一声,又道∶"澜和叔,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们两个一走就是二十年,自然要多问一声。"秋澜和靠在了椅背上,放松了背脊,他抬眼望来,眼中隐约有锋锐之色,他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就算是他们两变了心性,他该做的仍旧是会做,只是不会告诉他们罢了。 如此好牌,弃之不用,多可惜。 *大太 一个月后,秋相府。 春日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 空气中也隐隐有了一些燥气。 秋意泊和泊意秋在打麻将方面已经打遍相府无敌手了,甚至还找了赌场的老干来学了点千术,不过很可惜,毫无用武之地就是了。 听说当今圣上病了,已经休朝半个月了。 秋澜和依旧是每日上下朝,整个国家正常运转 ,并未因为圣上的病而产生一丝的混乱。 而他们……不,应该说是秋意泊总算是厌倦了打麻将这个玩法,改打叶子牌了。这东西会的人也多,也不拘是什么清客不清客了,,那些清客看见他们就怕,月俸都快输完了。秋意泊便随便寻了两个仆婢来一起打牌,也不计较银钱,他输了他给钱,仆婢们输了往脸上贴个纸条就行了。 相府中,一等仆婢的月俸是二两银子,秋意泊一局牌就有一两银子,自然仆婢们也趋之若附,巴不得今天被点了名邀去打牌呢。 秋澜和到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侍卫满脸都是纸条,兴高采烈地道∶"十九郎君、二十郎君还有牌吗?没有我可就炸了啊! " 眠鹤轻咳了一声,两个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给秋澜和问安∶"属下拜见大人。" 秋澜和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出去,秋意泊见状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一股浓重的烦躁感涌了上来,他尽力压制着,不能对着秋澜和发火。 泊意秋见秋意泊也不起身问安,神色淡淡地收拾起桌上的叶子牌来了,立刻道∶"见过澜和叔.…….泊今日心情不大好,澜和叔别与他一般见识。" "怎得了?"秋澜和还以为是秋意泊被打断了打牌有些不高兴,他道∶"倒不是为了扫你们兴致来的.……泊儿别恼,今日春分,城中开了宵禁,特意来告诉你们一声。" 秋意泊起身谢过了秋澜和,淡淡地道∶"不太想去,谢过六叔。" 秋澜和见连 ''六叔''都叫出来了,他挑了挑眉,道∶"有很多不错的小食,还有杂耍唱戏,与元宵灯会也不差几分,果真不去?" 秋意泊懒懒地应了一声,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秋澜和也未拦他,待他出去之后,才看向了泊意秋,泊意秋解释道∶"澜和叔别和他计较,他在瓶颈期,引动了劫数,有些喜怒无常……." 泊意秋原本以为秋澜和不明白,却见他颔首道∶"就是与老祖一般?" "差不多,但是没到我爹那个份上。"泊意秋顿了顿道∶"……我与他本为一体,我也有一些但症状比他轻一些,还能压着自己几分,他这几日越发严重了。" "可能也是因为天气热了的关系吧?难免有些心烦气躁。" "明白了,不必解释。"秋澜和道∶"可有去信问老祖?这种情况我也帮不到你们几分,可是要回门派比较好?我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不必为我强行留在此地。" "问过我爹和三叔了,他们说不必想太多,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都不想做也无妨。"泊意秋摇头道∶"并非是为了您强留在凡界,是自己想留着才留的……这种情况很难解释,这段时间特意用赌钱来疏散一下,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那就好。"秋澜和干脆地说罢,一撩下摆坐到了桌边,吩咐了一声仆婢进来将屋子收拾了,转而又道∶"眠鹤,将我那份路戏给拿来……不就是要玩吗?成天寻个丫头小子有什么意思?我来陪你们玩。" 泊意秋摸了摸鼻子∶"阿泊一时半会儿估计是不会出来了。" 要心情不好至少两三天才能缓过来。 "不必管他。"秋澜和道∶"既然都坐下了,就你吧,刚好你、眠鲤眠鹤也能凑个整局。 泊意秋其实也有些心情不太好,但见秋澜和如此说,也只好坐下了,不多时,眠鹤与一众仆役搬了个巨大的桌子过来,甚至还带了四个账房先生来。那桌子上绘有山川河流,城池村落,秋澜和简单说了一下规则,听得泊意秋目瞪口呆。 简单来说,这是大富翁,困难来说,是大富翁升级三国志,开局一人一万两银票,主要游戏目标是获得所有城池就算赢下,其中还包含了什么城防驻守、攻打他人城池、交换城池、交换手中的兵将、经营………那四个账房先生就是专门坐在后面算收益的。 这就是个高级桌游啊! "这不算什么。"秋澜和说完了规则∶"还有做富商的,还有做皇帝的……待这最简单的玩会了,再带你们玩那些。" 泊意秋张目结舌∶"这是哪里搜罗来的?" 做富商的也就算了,做皇帝还有眼下这个抢城池的那可都是犯忌讳的玩意儿,谁家查出这个拉去砍个头顺道诛九族真没什么问题。 秋澜和伸手摸了摸眼角,笑得十分斯文∶"我看你们成天见的打雀牌,想也要厌倦的,便想了几样出来给你们玩。 泊意秋双目有些飘忽∶"叔,你好厉害…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们好歹也是穿越过来的人!打牌玩腻歪了,哪怕这世界没有电脑,但打个桌游还是可以的嘛!他们怎么就是愣是没想到呢?! 秋澜和还是个标准的古代人,他都想到了,他们就是没想到 ! 已经死了很久的游戏记忆忽然复活并攻击了泊意秋,泊意秋毫无抵抗能力的沉迷了下去,这游戏如果不加限制,甚至可以一直玩下去,再加上对手是秋澜和这等真·政场老手,游戏难度开局直接拉满,让泊意秋欲-仙-欲-死。 就这样,秋澜和每日下值都来陪泊意秋玩这桌游。 半个月后,是夜。 "这一座城池……"泊意秋斟酌着,这游戏好难,他总算是从秋澜和手下抢了一座城下来,问题来了,这座城怎么经营呢?是作为军事来培养,还是作为经济城池呢? 忽地有人道∶"那还用想,种菜!" 泊意秋侧脸一看,微笑道∶"你总算出来了。" 秋意泊笑嘻嘻地给秋澜和行了个礼∶"这段时间劳烦您啦。'' 秋澜和微微一笑∶"好了?" “好了。”秋意泊抱怨道︰“您怎么天天来,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见您。” “那今日怎么出来了?” “忍不住了。”秋意泊橹了袖子,指点道:“你这个笨的,让开,换我来!” 泊意秋:“......" 要不是他两是一个妈,今天他必然问候秋意泊他妈。 第 186 章 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他还不如死了——比如秋意泊。 秋意泊这几日观战下来, 没觉得这游戏到底哪里难玩, 对常常输给秋澜和的泊意秋更是不解——怎么说,好歹也是当过开国宰辅的人,虽说那是幻境,可对他们来说和真的也没有什么不同了,尤其是后期超出朔云道君经历的, 更是详细地能叫他们把每一天都记得。 大家都是当宰辅的,为什么泊意秋这么菜! 然后他玩了一把,还没到两个时辰就因为账目亏损,叫秋澜和夺取了全部城池,惨败也不过如此“ "真没算错?"秋意泊不敢置信的问道。 "禀十九郎君,账目皆在此处。"在后头蹲守的四个账房先生将账目呈了上来,秋意泊一眼扫了过去,还真没错。 泊意秋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你不是能吗?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啊!" 还不如他呢! 秋澜和放松了背脊,倚在了座椅中,他手中捧着一杯半热的茶, 于雾气萦绕之间轻笑道∶"虽说天下以农为本,重农轻商也是常理,却也不能光顾着农事,你的农事做的再好,若无金银兵马驻守,也不过是为他做嫁衣。" 秋意泊和泊意秋不愧是一个人,犯的错都是一模一样。这半个月来的局中, 泊意秋要么是极端重农,哪怕是金银兵马都不够,也要分出一块地方来种田,要么是极度轻农,一意行商,最后为庞大的粮食消耗拖死……等到粮食、金银都溢出了,才知道要去建兵力。 真放到现实,也不是说不妥,但要他来说,秋意泊与泊意秋都是稳扎稳打的守成之君,若遇上国土丰饶辽阔,兵强马壮,亦或者战后修生养息,倒是不错,简单来说,守成之君。 遇上他这般的,就容易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就譬如二十年前的朱明国与北梁国,朱明国再如何丰腴富饶,面对如饿浪一般劫掠、以战养国的北梁 ,还不是只能缴纳巨额岁贡,换得稍许安稳用以度日? 那年他官至户部侍郎,才知道那一笔岁贡对朱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哪怕朱明国一年风调雨顺,也只能留下仅够勉强维持国家运行的粮款罢了,若是遇上灾年,那朱明国就要割血割肉用来饲喂北梁。 堂堂一国,活成个奴仆的模样。 秋意泊脸都绿了,"再来一局?" 秋澜和微笑道∶"我就算了,明早还得上朝,泊儿,你与阿浓玩吧……." 他见秋意泊眉眼微垂,又接着道∶"你先与阿浓练练手,若总是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便输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秋意泊抬眼看向了秋澜和,疯狂点头,他现在觉得澜和叔说得对,boss总是要留在最后打的,没见着什么游戏开局就把boss摁在玩家脸上且还不是剧情关的。先和泊意秋玩得熟练了,再去攻克秋澜和! 秋澜和施施然地离开了,泊意秋将满桌子的牌收了收,嘱咐旁边的掌门先生们可以退下了。说实话,那几个账房先生都觉得是大人有意要考他们,这一局游戏□□有城池六十座,他们一人管十五座,计算其中营收亏损,这半个月下来账目做的面无血色,满脸麻木,如今听到今夜不用继续了,纷纷都松了一口气告退了。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便见泊意秋自纳戒中拿出了一台小机器,调笑道∶"可算是走了,我看他们一个个的生怕他们当即倒下碰瓷我.…我自己做的,拿来算账方便一些。" 这是一台类似于计算器的东西,泊意秋是不懂编程的,但炼器有一点好,看不懂程序代码可以靠自己编。这机器非常简单,分成数字键和一个出账目口,可以受主人语音控制,只要说出关键词就可以了,这不比整几个账房在旁来得自在? 其实泊意秋甚至想过干脆手搓电脑得了,哪怕做个单机游戏也好啊——试过了,失败了,感觉不是什么十天半个月能解决的技术问题,真要做得老老实实回百炼山把奇石真君从闭关里撬出来,一个局域网和单独论坛功能就让他们研究了十年,电脑这种集成产物的话……至少二十年起步。 那确实是现实里好像也没有那么久,问题是别人是国家级别科研研究所,几百上千号人攻克一个项目,他们这儿就三个,算上顽石真君的话勉强有四个。 还是放到以后吧……以他现在的心态,恐怕电脑还没研究出来人就阳寿已尽了。 秋意泊侧着脸看着那计算器,慢慢地道∶"我想打农药……." "我不,我就想打农药。" 泊意秋崩溃地道∶"你怎么不说你还想打戴森球?!你爹心情也不好呢!你有的劫数我全都有,少给我作天作地!" 秋意泊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拿起了骰子∶"哦。" 泊意秋看他已经乖巧开始投最子走出第一步了,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突然领悟到了为什么秋意泊神来一笔说要打农药——他不开心,但是看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所以他决定让他一起不开心,好让自己开心开心,心理平衡一点。 我怎么就这么贱呢?! 泊意秋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认命地陪秋意泊玩了起来。 转眼间就到了盛夏,别说秋意泊他们了,秋澜和这几天都变着法子告假,今年的天气尤为的热,按照他们自己土方子做出来的温度计,温度都快逼近四十了! 连院子里的青石砖都被晒得裂开了。 秋意泊和泊意秋仗着无人敢管,一人一件汗背心花裤衩,笈着拖鞋歪在满是冰盆的室内吃西瓜,一根脚指头都不想伸出去。这年头西瓜是真的不如何,皮比惠还厚,还不太甜,但总算是有个瓜的味道,时下吃西瓜都是将那可怜的瓜瓢挖出来切块,然后加上冰块牛奶做成果酪来吃——比没得吃要强-一些。 天还是太热了。 要不是泊意秋用了点法子护住了冰块,恐怕小半个时辰就要换一盆。 他们现在是能不动用灵气就不动用,凡间的灵气太少了,只能通过灵石来补充,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每次动用了灵气,他们便会觉得愈发的烦躁倦怠起来……可能跟这个劫数有关。 秋意泊双目飘忽∶"要不我们回修真界吧…" "也不是不行。"泊意秋下意识地道,转而又说∶"但我总觉得应该留在凡界。"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种感觉很玄乎,就跟知道自己要突破境界一样的玄乎,不为什么,就是冥冥间有那样的感觉,凡界才是他们突破这个该死的劫数的关键。 按照道理来说,两人可是金丹修士,按照他们的年纪放在修真界中也算是很拿得出手的了,想当年离火境温度至少三百度起步,他们成为金丹后也进离火境看过,金丹期在离火境中行动还是很自如的,热是热,但绝对没有现下他们感觉到的热得那么焦灼燥心。 恐怕又是和那狗日的劫数有关。 下午时分,秋澜和带回了一条好消息——天太热了,泽帝也受不了了,打算前往北边渭河行宫避暑。大部分得官员留守燕京,但他这个做宰辅的自然是要随行的,不光是他,朝中几位肱骨也要随行,阁老之中只留王阁老在朝中坐镇。 秋澜和很习惯这一点,内阁共有四人,每当遇到泽帝外出,就由除了他以外的三位阁老轮流坐镇。 渭河行宫听名字就知道是建在渭河旁边的,光到那地方就要坐船半个月,那边常年气温较低,哪怕是夏季,也如秋冬一般,阴凉得很。 "行宫你们俩恐怕住不惯,家中在渭河也有庄子,我也有个庄子,风景都不错,你们住哪都行,总也便利。" 这等好事,秋意泊和泊意秋自然是点头如捣蒜的。 秋澜和见他们应了,心情也不错,话锋一转道∶"既然要去,就去替我办点事… 泊意秋来了精神∶"什么?杀人放火还是钓鱼执…." 他话还未说完,便听见秋澜和笑道∶"想到哪里去了?你们两个不是学了点仙家手段吗?有办法让我凉快一些吗?天热得实在是有些难。" 秋澜和与摆烂的两人不同,大热天的,他的朝服也有三层,且为了彰显阁老贵重,那衣料又厚又沉,实在不是人能穿的,他要上朝,总不能与他们一般穿个连亵衣都不算的布片就去了吧? 秋意泊和泊意秋对视了一眼,他们不太好动用灵气,说实话也是没想到修了仙还能有被正常气温热得像条狗的一天,纳戒中还真没有对应的法宝——哎等等,但是有布料啊! 他们回来之前买了一批布料!虽说是为了回来特意准备的不带灵气的土特产,那不也从品质上吊打凡间的衣料吗?!他们回来的时候送了一批给家里,因为数量太多,也就没有一口气全送了,如今还有一些。 看看里面有没有对应的,冬暖夏凉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 秋澜和眼睁睁地看着秋意泊和泊意秋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匹一匹人高的布料,有些惊愕地抚弄了一下眼角,此前见他们从袖中摸出丹药之流的倒还好,毕竟药瓶都小,还在见怪不怪的范围,如今这些布料可真是…… 很快屋子里就堆满了各色流光溢彩的布料。 秋意泊和泊意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很快就从一堆布料里头找到了一匹削薄的纱来,秋澜和眉峰微动∶"你们说的就是这个?" 凡界的纱料也很轻薄,也很清凉,但那是能穿的吗? 泊意秋轻笑道∶"澜和叔你有所不知,我们可以改嘛!" "怎么改?" "您等着就是了。"秋意泊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腼腆,叫了家里针线房的人来,吩咐他们按照他们的想法做了,针线房的下人听得目瞪口呆,愣是没敢对秋澜和的官服下手,最后还是秋意泊把秋澜和的官服剪了,他们才敢动手。 料子都是现成的,衣服也是现成的,一个下午就做好了。 翌日秋澜和醒来,眠鹤说十九郎君院子里送来的朝服,,秋澜和便有心试一试,结果一抖衣料,他就有些惊讶—-比想象中轻很多。 他轻抚了一下面料,还是他熟悉的朝中一品大员专用的金丝缎,他看了两眼,问道∶"还有呢?" 眠鹤硬着头皮道∶"两位郎君道大人只管穿上试试就是了。'' 天太热,秋澜和亵衣穿的是纱料,他微微皱眉,但本着对秋意泊他们两的信任也得试试,不想官服一上身,他便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贴在皮肉上的料子跟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没两样,还有一股清淡的薄荷香气,他伸手欲要整理一番,却在领口摸到了什么,扯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还垫了两层布料。 那两层短薄的布料翻上来,恰好形成了层叠的模样,眠鹤忍着笑道∶"郎君说了,这叫假领,袖口也有,总也不能有人来翻您的袖口,外头看着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秋澜和试了试,还真是。 他笑着摇了摇头,挂上了腰带玉佩,出门上朝去了。 "如何?"秋意泊懒洋洋地问道。 眠鹤是特意来回禀的∶"大人很是喜欢,已经穿着上朝了。 秋意泊不禁有些愉悦之感,他和泊意秋废了那么大的功夫,自然是希望秋澜和能喜欢、能用得上的。那金丝缎是双层的,他和泊意秋都熬了一晚上,才将金丝绒里面的一层的丝线一根根的换成了冰蚕丝,又特意调了个凉感药水,这才成了那一件朝服。 不能动用灵力,一切都变得繁琐了起来,还好手艺还在,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两人皆是轻笑,能解决就好。 *** 燕京城里也热闹了起来,当今圣上要去渭河避暑可不是一件小事,随行的官员家中自然也要准备二,一来二去之下带动了整个燕京的商业,本就有些稀缺的消暑的药材、茶、冰块都一售而空。 秋澜和自然不会让秋意泊他们操心这些,他们两个只要保证自己能准时上车就行了。 那一日天还未亮,秋意泊和泊意秋就被人叫醒送上了马车,马车算不上太宽敞,但确实也不算是如何狭隘了,冰盆卧榻一应俱全,听说等出了燕京就能换成船,四舍五入之下也就是一天的功夫,两人还算能忍耐。 泽帝于最大的那一乘马车上,他的马车宛若一个小型的起居室,秋澜和、赵阁老在车中伴驾。泽帝手中拿着奏折递给了秋澜和,示意他和赵阁老传看,他沉声道∶"今年恐怕不容易,要早做准备才是。" 燕京地处江南还这般热,再往南边去还不知道如何,大旱恐怕是免不了了,时下作物大多是一年一收,夏季正是生长之时,遇上大旱,减产是必然的……此后的秋冬才是大问题,夏秋总有些野菜蔬果用于充饥,到了冬日呢? 更何况还有一句老话在∶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虽说此时还未收到某地大旱的奏折,却也要早做准备。 秋澜和看完了奏章,转手递给了赵阁老,赵阁老一目十行的看完,他乃是两朝老臣,赈灾见得多了,其中的门道自然也心知肚明,他道∶"确实是如此,临安府、里河府隐隐都有些预兆了……秋相公,这次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自秋澜和入阁拜相,户部大权仍旧在秋澜和手中,谁不知道户部尚书是他的嫡系?陛下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甚至可以说是他授意秋澜和抓紧户部大权不放的。 秋澜和稳稳地道∶"赵相公还请放心,这两岁收成不错,这点还是拿的出来的。'' 泽帝听他胸有成竹,心中也不禁满意了起来∶"那就先看着,等到了渭河就着手此事。" 两人纷纷应喏,谈完了政事,车内的气氛便轻松了起来,赵阁老笑道∶"老臣还要多谢陛下宽宏,将老臣带上了, 否则老臣就要想办法告假两天躲一躲了。" 泽帝也笑∶"不瞒爱卿,朕几日上朝也是心惊胆战,生怕哪位受不住就倒下了,御医日日都在殿后等着,秋相公倒是看着还好,秋相公可是有什么避暑良方?" 秋澜和端坐,温和儒雅∶"全赖陛下宽有,才叫我等不畏暑热。" 泽帝眉目一动,何尝听不出来秋澜和在敷衍他,却又不好当场就发作了。 赵阁老笑着摇了摇头,善意地调侃道∶"说来,还未恭喜秋相公,听说这次秋相公还带了两位家眷来?怎么,秋相公总算是想通了?" "哦?秋相公还带了家眷来?"泽帝跟着问道。 秋澜和答道∶"赵相公玩笑了,我带了我两个不成器的侄子来 "是秋十九郎与秋二十郎?"泽帝打断道。 "自然是他们。" 赵阁老有些惊讶,好似有大半年没听说过这两人了,比起起初闹得沸沸扬扬,两人浑然跟消失了一般,也未曾听说过他们与谁交际,更未听说他们出现在何处。 秋澜和眼中泛出了一些笑意∶"我那两个侄子,实在是不成器,竟然在我家中躲懒一躲便是大半年,足不出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两个侄女。 赵阁老听罢摇头道∶"大好年华,良才美玉…….错失矣!秋相公,你该管教管教他们,不好废了去。 秋澜和十分赞同地颔首道∶"赵相公说的在理,但我那两个侄子实在是……他们父亲也在外远游,不大爱管教他们……哎,不提了吧,改日我上门向赵相公取取经。" 赵阁老当年可是三元及第,一路科举上来的,如今到这把岁数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赵家几位郎君也都是由科举入仕。赵阁老被捧了捧得意处,面上也露出一些笑意来,正打算说些什么,忽地听见外头一声巨响,在座三人皆是一阵,外面侍卫更是层层将马车包围∶"护驾— 秋意泊两人也听见了这声响,才出燕京,又有人行刺?不至于吧? 泽帝失败到了这个地步? 一行人马都严阵以待,却不见什么人来行刺,为首禁卫军头领一挥手∶"去看看!" "是!"几名禁卫军应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迈出脚步,却见旁边破庙中走出了一位老道,那老道眉目皆白,脸却圆润光洁 ,身穿黄色道袍,手持拂尘,颇为仙风道骨。 那老道一拂拂尘,道∶"老道惊扰尊驾了。" 禁卫军脸色都不太好,圣驾出行,一路自然是要清道的,这老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无人知晓。 老道微微一笑,声若洪钟∶"尊驾到此,正合紫气东来,老道受天尊指引,来为尊驾算上-卦!" 他伸手一指天空,众人随即望去,天空中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来了一抹紫色轻烟,更有霞光映照,美不胜收。 禁卫军一怔,这样的事他不敢私做主张。 泽帝听禁卫军禀报了老道一事,正想问个究竟,却听有人道∶"道长,我也对《老子》有所感触,不知可有幸听道长通一通道德经?" 方才还仙风道骨的老道沉默了下去。 秋意泊扬声道∶"我先给您起个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道还是沉默。 泊意秋含笑道∶"道长恐怕是一时忘记了,来道长,不如我们来诵《妙法莲华经》如何?我给您起个头?" 老道∶. 泊意秋挑了帘子,又问道∶"为难道长了,那您看看我的面相?" "郎君……郎君自然是大富大贵的面相!有一飞冲天之相!"那老道一眼便看见了泊意秋,无他,座驾之中第二醒目的便是秋澜和的车架了。 秋意泊放下了车帘,泊意秋轻笑道:“现在怎么办?人家说的好像也没错?” 要是说人家说错了,岂不是咒自己会陨落﹖修仙嘛,自然是冲着飞升去的。 方才两人也是实在无聊,这才挑了帘子看看是哪位同道,哪想到帘子一开,倒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硫磺的味道。 好家伙,是江湖骗子。还是个厉害的骗子,起手就是冲着国师的位置来的。 秋意泊也支着脸笑道︰“我怎么知道﹖完球了,又闯祸了。” 没能揭穿对方,自然就是不敬了。 此时在圣驾上的泽帝、秋澜和、赵阁老三人面面相觑。 赵阁老道:“此乃妖道,陛下务必逐之!” 谁不知道秋十九郎秋、二十郎是名满燕京的纨绔啊﹖!《老子》虽不在四书五经之中,但好歹也是道家经典之一,随便寻个秀才都能将《老子》背个滚瓜烂熟,连秋家那两个纨绔都能背两句,这个老道居然接不上?可不就是骗子! 第 187 章 泽帝捧着茶盅,他觉得赵相公说的很有道理。 这种道士他不知道见过多少,仗着手上有两分江湖把戏,艺高壮人胆,便想搏一个国师的名号,从此高官厚禄,把控朝政,他向来是厌恶至极的。 泽帝抬眼看向秋澜和,便见他含笑看着他,泽帝轻咳了一声,到了口边的“杖毙”就成了其他的∶“来人,赐老道银百两,责令应天府将其送回原籍。” ……到底是说了秋澜和家里那两个纨绔两句好话,秋澜和爱听,也便罢了。 饶他一命吧。 赵阁老这会儿才想起来秋澜和还搁在身边坐着,描补了两句∶"一个道士不会《老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陛下仁厚。” 泽帝低头饮了一口茶水,秋澜和则是微笑道∶“到底是才出燕京,见血不吉。” 赵阁老见秋澜和没放在心上,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和秋澜和同为陛下亲信,虽秋澜和资历不及他深厚,却也不可小觑,若秋澜和真要给他下点绊子,他也头疼…… 赵阁老倒也能理解秋澜和,他自家幼女就是个不知上进的,他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才将她教养得知书达理――――要是女儿还小的时候有个道士说以后女儿贵不可言一生平顺,紧接着同僚跳出来说这是个妖道唬人的,他必然也是要不悦的。 自家的孩子自己骂可以,别人骂 ――――嘿,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的儿女?!你也配?! 禁卫军接了令,像那老道走去,那老道满意地抚了抚长须,仿佛看见自己不久之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了,他一手一摆,做出了一个令人搀扶的姿势,禁卫军上前,二话不说便握住了他的手,下一刻,他的手臂被扭到了背后,禁卫军粗鲁的将一张百两银票塞进了他的胸口他∶“送他去应天府" “是”两位禁卫军喝了一声,手中麻绳利索地捆住了老道的手”走――” 老道满脸疑惑,随即仿佛被侮辱了一般∶"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老道自己走!哼!不尊……" 忽地,有人打断了他∶“几位大哥,将他好好地送回去吧,麻绳就不必了。” 几人闻声回头望去,只见秋相的马车车帘掀开了一点缝隙,正是秋相家的十九郎君,方才就见他与这老道搭话,难道是相识的?几人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见竹帘又放了下来,那十九郎君懒洋洋洋地说“来人,赏那老道士五十两银子。” 里头另一位郎君道“我也赏了吧,怪会说话的,没有平白长了一张嘴。” 众人恍然大悟,禁卫军犹豫了一瞬,虽说把人绑起来押走是惯例,但也没有规定一定要这么做,既然秋相家郎君这般说了,那便这般做吧!那老道被解开了麻绳,正想说什么,却见车队又动了起来,秋相家的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听见车内那位郎君道∶“硫磺太多了,三成就够了。” 老道一愣,他身后的禁卫军推搡着他∶“快走!” 老道这才回过神来,转而一挥大袖,“老道会自己走!不劳军爷催!” 大大大 别说,跟着皇帝出巡,当真是见了许多曾经未见过的事情,那老道不过是其中一例,还有更多的。就比如现在吧,他们好不容易在落日之前赶到了渭河边,正打算上船,忽地从一旁跪着的人群中冲出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手持长刀,从禁卫军的围剿中冲出,怒吼道∶“草民状告里河府兆丰县县令李望草管人命为祸一方" 说罢,他竟然直接将长刀刺入了胸口,双目怒瞪,几欲脱出,他咬紧了牙关,凭着最后一口气又重复了好几遍后气绝身亡。 泽帝露面了。 或许他只是刚好要从御辇上下来罢了。 他神情显得很平静,似乎眼前躺着的不过是什么小猫小狗,而非一个人一般,他脚步未停,边吩咐道“去查查,怎么弄得人来死谏了。” 这事儿不必秋澜和来应,一旁的太监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便恍若无事人一般随泽帝登上了宝船。因着秋澜和位高权重,也有一架宝船供他休息,他看样子白天是不可能回来的了,又没有别的家眷,就便宜了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同样在船上的还有秋澜和的随从和狗头军师。 这船要在河上走半个月才能到渭河行宫。 秋意泊两人一上船就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凉水澡,今日才发现他们居然开始出汗了,马车上虽然有冰盆,但真不算太管用,毕竟就算是在现代开空调,也没有把门窗都换成纱窗的,那还能管什么用?更别提冰盆了。 也就是把温度降低了个两三度,但三十八度降成三十五度照样还是热得哪怕不动不说话也能出一身汗。 等两人洗漱后,天色也正式入了夜,河面上清风一吹,倒也有那么几分凉意。 秋澜和一回船,便见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都歪在塌上,一圈冰盆围在两人身边摆着,还有一架稀奇古怪的机械正快速旋转着给他们打扇。满头长发还萦绕着微微的水汽,就这样随意的披散在塌上,两人则是就着凉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冰饮。他微微一哂,心想他们到底是年轻,还是提醒道∶“小心头疼。" “澜和叔你回来了啊!”泊意秋侧脸看来,“辛苦了!快来坐!” 秋澜和问道“寻我何事” 他自然不会没事特意跑来两人的寝室,还不是这两个兔崽子吩咐了人见他回来就请他来见他们。秋意泊笑嘻嘻地指了指风扇“澜和叔,你快来享受享受。” 刚刚在洗澡的时候突然想出来的,没有空调,电风扇也好啊!他们是做不出什么氟利昂来,但是做个发条风扇还是简单的,直接把之前做的水枪拆了往里面加两个齿轮组,这不就转了嘛!――――他们又没有用灵力,这是以前做的! 秋澜和微微一笑,坐在了塌边,享受了一会儿凉风扑面,道∶“确实是好,怎么做的?” “用灵石驱动的。”秋意泊一听就知道秋澜和的意思,解释道∶“原理是简单的……主要是想要转这么快,就比较复杂了,工匠只能仿个外壳。" 秋意泊可谓是一步跨过了蒸汽工业和电力工业,直接用玄学工业代替了它们俩,按照现下朱明国连个发条都还没研究出来的科技水平,想要做出一个快速旋转的电扇实在是太难了。 秋澜和想了想,提了出一点建议∶“若是用水力驱动呢在水车上装置巨型扇叶……” 泊意秋否决道∶“可以是可以,但水边本就不缺风,能装置水车的地方一般是河流小溪,能带动水车已经是不易了,且转动的速度太慢的话就接近于无了……若是要快,只能寻找那些瀑布天险设置水车,且不说什么样的构建能抵御瀑布冲击,就是做出来了,又有何用呢” 秋澜和听罢微微颔首∶“确实,我想左了。” “哎?等等。”秋意泊突然灵机一动,道∶“我们不能做,但是其他人可以做啊!快,趁着船还没走多远,快往家里去一封信,叫送到百炼山找齐晚舟,叫他帮我们做个空调不就完美了吗?!" 泊意秋也是双眼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澜和叔――” 两人齐齐看向秋澜和。 秋澜和虽听不懂什么是 “空调”、 ’电扇’ ,但料想着也是这般的东西,他笑着道 ∶ “你们只管写,写完了我叫人送去就是――只是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等到手天气都该凉了吧?" 泊意秋和秋意泊的笑容僵在了梁上,随即脸就垮了下去,感觉自己真是委屈到没边了,秋澜和安慰道“就算慢一些,明年总还能用上。” 两人这才有了稍许安慰。 大大 十五日后,渭河行宫总算是到了,当地官民前来迎接自不必说,这里果然要清凉不少,至少比起又闷又热的燕京是好到天上去了,秋意泊和泊意秋才懒得跟着大队伍一路慢腾腾地走,秋家早已吩咐了这边的庄子,早就收拾好了庄子,备齐了东西等着他们到了。 秋家的庄子就在行宫不远处,说实话,不算太大,三进的院子和其他官宦世家对比起来是真的小太多了,但却是整个渭河风水最佳的地方。秋意泊两人是随便选的,本来还想去秋澜和的庄子看一眼,但是秋家的宅子位置更方便,也距离他们更近,便二话不说选了秋家的庄子。 两人一进门便看见了一座宽阔的堂屋,四周都是厅堂,中间则是挖了天井,天井下方便是一汪小池,看着是一整块石头挖出来的槽,里面养了两三丛碗莲,又有几条锦鲤游曳,两人一看就喜欢上了 宅子里头也很阴凉,比外面还要凉个三四度,却不让人感到阴气,反而舒服自在。 可能是庄子里的人受了吩咐,知道他们不爱叫人服侍,并没有太多人来服侍他们,引着他们的只有一个老仆,带着他们转了一圈熟悉了庄子的构造后便退下了。以他们的感知能知道其实这庄子里有不少人,但是他们也懒得管太多,自己舒服了就行。 他们还是最喜欢那口天井,日子好像突然成了他们很久很久之前的心愿那样的,无人打扰,钱财管够,美食佳肴,自由自在,不必练剑,不必去琢磨什么道法境界,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如何就如何,哪怕坐在天井旁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发呆也好,看话本也好,也无人会说一句不是。 更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外面的天越发热了起来,老宅还是阴凉无比,秋意泊坐在天井旁看着雨珠如帘自屋檐落入天井下方的鱼池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无趣感。 太无聊了。 秋意泊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焦虑感,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泊意秋,我们有多久没刷日常了” 一片寂寥之中,秋意泊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泊意秋想了想"小半年了。" 好像自回了凡界后就没怎么刷过凌霄宗日常,因为不能动用灵气的关系,炼器也只是做过几个构思以及改装过几样生活用品,其他还真没有。 仿佛修仙这件事情从他们的生活中被剥离了。 秋意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轻声说∶“我想练剑了。” “那就练。” 秋意泊握着剑,居然发现自己还有些生疏了。 秋意泊开始练剑了,他练得很凶,像是要把前面的没刷的日常都补回来一样,可有时泊意秋却发现他连沙漏都没有取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机械的挥舞着长剑,疏狂剑都没有时间化成仙鹤出来溜达了。 “好了,别练了。”泊意秋像是知道什么∶“别练了,你这样的练法有什么意思?” 他已经发现秋意泊退步了。 秋意泊的剑向来是闲散的,却又带着几分灵动锋锐,他们的剑道天赋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极好,只不过没有温夷光、秋露黎那样惊世骇俗罢了,只不过他们志不在此,否则未尝不能在剑道这一方面出点成就来,可如今再看秋意泊的剑,那是僵硬的,生冷的,毫无灵气可言。 泊意秋眉头跳了跳,他越看越觉得焦躁。 “别说话。”秋意泊低低地说∶“我知道我现在情况不对,你也没有对到哪里去,我归我练,你要是看的不顺眼就进房间去。” 泊意秋下意识道∶“练得不好还不许我说了都说了这样没用,你这样急躁给谁看? !给我吗" “我不想吵架,进去。”秋意泊说。 泊意秋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大脑“凭什么是我进去你就不能进去吗” 秋意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练自己的剑。 泊意秋忽地就冲了上去,他手握多情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秋意泊,秋意浓下意识以疏狂剑格挡,双剑相击,发出了刺耳的金戈交鸣之声。泊意秋一字一顿地道∶“打一架。” “……好。” 两人都没有动用灵力,招招却不留情,如疏狂剑、留情剑这般的神兵,哪怕是不注入灵气也足矣划破他们的皮肤,刺穿他们的肉身,几乎还没几招,两人各自负伤,血从伤口中溢出,染红了一片。 尖锐的疼痛感提醒着两人。 但谁也没有注意。 他们心中各自郁结,只想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去。疏狂破空之声如同鹤唳,青影与红影不断交织,秋意泊突然感觉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本就带着古韵的摆设、家具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的视线中只有泊意秋,也只有泊意秋还是那样的鲜活,是带着色彩的。 可泊意秋也有些黯淡,而且正在越来越黯淡。 乍然之间,疏狂剑架住了留情剑,秋意泊手腕一翻,泊意秋只能跟着翻转手腕用于泄力,可没想到下一瞬间秋意泊居然弃了剑,五指紧紧的扣住了他手腕,按住了不知道哪处大穴,疏狂剑便带着留情剑一并横飞出去,咄咄两声,深深地钉入了房梁之中。 秋意泊睁大了眼睛看着泊意秋,他们两此时说难听点就是一身汗一身血,他忽然抱住了泊意秋,狠狠地吻住了他。 唇齿交缠之间,泊意秋的下唇被狠狠地咬破了,血的味道灌入他们口中,泊意秋卸了力道,反手抱住了他,与他急不可耐的接吻,仿佛要通过这样的行为来确定对方的存在。 呼吸、心跳、神识…… ――还在,他还在。 唇瓣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意泊和泊意秋默契的放过了对方,两人倒了下去。 下面是青石板,然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叫疼。 两人躺在天井地上,胸口急速起伏,调整着呼吸,雨水从上方滚落,落在了他们身上。 室内除了风雨之声再无其他。 秋意泊拨开了疏狂剑试图替他们遮挡雨水的翅膀,侧脸道∶“你他妈有病吧,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虽是骂人,可他的语气还是平缓的,倦怠的,仿佛主人已经困到了极致,许久都未休息过一样。 “你才有病。”泊意秋反骂了一句。 "……我们都有病。" 秋意泊倦懒地道。 一滴雨水落入了秋意泊的眼中,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刺痛,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艰难地翻了一个身,侧着看着泊意秋道“明天我开始打坐。” “我觉得没用。” “有用没用试试就知道了。” "嗯。" 秋意泊和泊意秋开始打坐了。 可不管是入定了多久,两人的修为仍旧稳稳当当地在金丹中期和金丹前期,毫无寸进,那该死的劫数更是半点没有消退的迹象。 有一天,秋意泊从入定中惊醒,他猛然捂住了嘴,开始吐了起来。泊意秋因为他惊醒,见他正在干呕,连忙拿了水来∶"怎么了" 秋意泊将水喝了下去,又没忍住干呕了两声,他抓住了泊意秋的手臂,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我饿了。” 不是那种嘴馋了想吃点什么又或者是习惯性到了饭点就该吃饭,而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饿了,胃里返上来一股又一股的胃液,又酸又苦,烧得口腔和整条食道都发疼。 泊意秋一怔,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下意识的伸手按了按胃,忽地有一股烧灼感从胃里返了上来,他连忙就着秋意泊的杯子喝了几口水∶“……我也饿了。” “几天了”他们打坐了多久 泊意秋道“……两天。” 两人忽然心如沉石一般,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从不能动用灵力到怕热到出汗到饥饿…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特质逐渐的恢复在了他们身上。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秋意泊摸出了一瓶辟谷丹给自己来了一颗,也给泊意秋来了一颗,丹药化作灵力和养分缓缓地滋润着他们的身体“看来这劫数不是这样破的。” 泊意秋皱着眉道∶“我也觉得,偏偏爹和三叔说这劫数只能靠自己破……也没听说过谁有这个劫数,怎么就轮到我们了。" 与他们同届的弟子,温夷光也好,秋怀黎秋露黎也罢,谁都没有遇上这个劫数,偏偏秋临淮和秋临与的信写得语看不详,再去信干脆就已阅不回了,除了要靠自己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们现在的心情跟日了狗一样。 “前面在澜和叔那边倒还好……”秋意泊有些吃不准是因为在秋澜和家里所以才没事,还是因为当时症状比较轻才觉得没事。 泊意秋闷闷地道∶“前面不管是打游戏也好出门逛街也罢,专注下去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顶多就是闲下来的时候有点……呃" 两人突然对视了一眼。 闲下来的时候就……再想想他们到渭河的日子…… 不出门,不交际,不学习,不修行。 难道这劫数得忙得起飞才能破? 啊这… 秋意泊忍不住吐槽道∶"我觉得这劫数就是专门来治我们的。" "你说得对。" "那忙些什么好呢?"秋意泊倦懒地说∶"我现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得找个人鞭策我.……澜和叔呢?他在忙什么?" 鞭策他们,普通人不管用,得是一个说话有威信能管得动他们的人,在凡界,秋澜和唯一符合条件的人。 泊意秋有些木木的∶"我也不知道。" 秋澜和看出两人不想被人打扰,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了。 泊意秋说∶"那你叫人问问啊.……" "你怎么不去?" 两人齐齐伸出了手,秋意泊出了布,泊意秋出了剪刀。 泊意秋微微扬了扬眉峰,又晃了晃自己的''剪刀''。 秋意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布'',无奈从塌上爬了起来∶"我去。" 他拖沓着步子走出了房门,自上回打架把仆婢们都吓了个半死,秋意泊和泊意秋干脆封了内外院,不叫仆婢们来内院行走,现在好了,找人得去外院。 他走入了回廊,忽然停住了脚步。 今天小雨连绵,叮叮咚咚地落在瓦上,满庭都弥漫着一层轻薄的水雾,花木扶疏,绿意盎然。 他突然想意识到原来外面是这样的美好。 他改了主意,从屋角抓了一把伞,开了大门出了去。 "泊意秋,走,我们一起去找澜和叔!" "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 "我明明赢了!" "我反悔了!搞快点!" 第 188 章 他们在渭河已经待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却从未好好看过这里。两人一出庄子,入目便是青山如翡,累云缀空,雨雾朦胧,开阔得叫他们恨不得立刻伸一个懒腰, 舒展舒展久未挪动的筋骨。 秋意泊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听见自己的颈骨咔咔作响,正打算给自己按两下,手腕便被泊意秋给握住了,泊意秋黑着脸道∶"你扭就扭,能不能别动伞?" 两人共撑着一把油纸伞。 这油纸伞并不大,堪堪能遮住两个人罢了,山上本就风大,风一吹,雨就全飘了过来,偏偏秋意泊一个没注意,泊意秋现在半个人都蒙着一层雨珠。 "那你拿着。"秋意泊顺手就将伞递给了他,自己也不管有雨还是没雨,自顾自的慢腾腾地走着,边走还边捶捶肩膀捏捏手臂,活似退休老大爷饭后遛弯儿,就差没把衣服掀起来把自己的肚皮拍得啪啪作响了。 泊意秋没脸看,跟在秋意泊身旁, 替他撑着伞。 秋意泊今天出了门,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走了一半便和泊意秋勾肩搭背了起来,五指抵在他颈边几个穴位上揉按着∶"舒服吧?爹给你按一按, 有助于血液流通,对脑子好。" 泊意秋∶...." 总觉得秋意泊这个劫数更严重了。 下山的路很长,两人却谁也没有抱怨,只拿着伞慢吞吞地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山路到了尽头,仍旧是一片高山峻岭,两人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小路被埋在了杂草里,又回头望了望,确定自己是走错路了。 这多正常啊,毕竟上山的时候是下人带着他们上来的,此后两人非常干脆的出了门,家门口就那么一条路,凭借着月前的记忆理所当然以为就这么直走到底啊!又仔细一想,方才走着走着好像是转了个弯,可能正经路才是被杂草给长没了。 两人摸了摸鼻子∶"怎么办?" "不怎么办。"秋意泊打了个呵欠道∶"看来今天不宜找澜和叔,我们明日再去吧。" 泊意秋先是应了一声好,随即默默地道∶"来都来了……." ……."秋意泊觉得泊意秋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他挠了挠头∶"虽然走错路了,但是风景不错.…就当是来打卡了?" 正说着,他余光忽然看见树丛中有一点白色,就在他旁边,他 ''咦''了一声,俯身就把那白色上面的枯枝给拨了开来,里头居然是一朵特别肥美漂亮的白蘑菇。它通体素白,菌帽肥厚,像是才舒展开不久,又被雨水一冲,一点灰尘都没有,白的几乎能发出光来。 秋意泊捏着它,兴致勃勃地递给了泊意秋,泊意秋低头嗅了嗅,"还挺好闻的……应该能吃吧?" "试试?"秋意泊本来想说管他是什么,一锅端了,反正也吃不死人,但又想到现在他们两个身体素质开始向凡人接近了,会不会被毒死还真的不好说。 泊意秋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在菌帽下的皱着上划拉了两下,又仔细看了看∶"没有裙子和靴子,也没有发青,应该问题不大.……哎?那边还有一朵!" 他三两步就进了树丛中,随手捡了根树枝将枯叶拨开,露出里面一窝同款蘑菇来,只不过这些比他们手中那一朵显然要生长得更久,菌帽有些发灰发褐,看着也很安全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各自在纳戒中翻出一个竹篓来挎在了身侧,各自拿着树枝在丛林中翻找了起来――不管能不能吃,先采了再说! 这雨好像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了,能长点菌子什么的一点都不稀奇。尤其是此处是一片松林,在地面堆了厚厚一层的松针,那些松针腐烂后就成了稀松的黑土,看上去就和上辈子刷短视频里那些云省那边的土很像。 疏狂剑都化作了仙鹤,在他们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偶尔伸出又长又细的腿哗啦一下就把枯枝烂叶给扬得满天飞 ,下面必然是藏着一窝菌子的。 "阿泊,你来看!"忽地,不远处的泊意秋唤道。 秋意泊快步走了过去,就见泊意秋蹲着,面前是一朵比他们脸还大的蘑菇,菌帽比巴掌还宽,不过颜色方面就很有问题了,非常符合''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上面甚至还长着一个一个凸起的小白点,仔细一看是一团一团的粉末凝聚起来的。 采不采? 纵然是秋意泊这等今天第一次正儿八经自己采上了野生菌的人,也知道这玩意儿有毒,而且是致幻毒素――这蘑菇就是马里奥游戏里的那种。当时还有一篇科普来着,这种菌子叫做毒蝇伞,是标准的剧毒菌类,吃了之后会出现严重的致幻现象,并伴随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严重直接致死。 但...还真的怪好看的。 泊意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它收入了竹筐,然后两人心有戚戚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管他呢! 这块地方不知道是太深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地上的菌子多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两人看到什么都想采,还个顶个的大,不知不觉中雨停了下来,丛林中也亮了起来,两人各自摘了一框子蘑菇,对视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 这林子里又是泥又是土又是树,他们两现在浑然是两只土猴子,可非常神奇地并没有感觉到不悦或者是不舒服。 "找个地方洗洗?"秋意泊侧耳细细地听着∶"好像不远的地方就有个小瀑布。" 泊意秋也听见了,以他们两现在的耳力能听见说明真的不太远,他抖了抖衣服,将上面的枯树叉子给抖了下去∶"也好。" 秋意泊与泊意秋往那个方向走去。 秋意泊觉得自己精神有些倦怠,可身体却很精神,并不愿意就此休息,他低头看了一眼框里的蘑菇∶"要不一会儿我们两吃一颗解毒丹?试试看这个蘑菇,听说刚摘下来的好吃。'' "那朵还有那朵,撕开有白色浆液,应该就是奶浆菌了吧?听说烤着吃很好吃。"秋意泊随手指了指框里,又扒拉着泊意秋的框看,最醒目的自然还是那毒蝇伞。秋意泊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试试凉拌的?" 据说见手青凉拌最好吃,不过问题在于吃过的人大部分都挂了,没人能证实这一点。 泊意秋也很不争气地表示了同意。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条瀑布,这瀑布如他们所料真的很小,落差大概只有一人半高,下方也没有什么水潭,就是一条只没过膝盖的小溪,一直往下流去,也不知道通往哪里。两人放下了背篓,脱了衣服站在了小溪下面冲了个凉,将一身的汗水和泥土都冲了个干净,秋意泊一边冲一边说∶"你说这上游不会有人上厕所吧?" 泊意秋正张嘴接水,闻言差点没给呛死,他咳嗽了半天,面容扭曲地看向了秋意泊,恨恨地道∶"呛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秋意泊眨了眨眼,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泊意秋翻了个白眼,却到底是不想接着冲了,连秋意泊自己都被自己说得有些怂了,两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有志一同的爬上了三米高的小悬崖,顺着水流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还有一个小瀑布。 这瀑布是一路从山顶层层落下来的。 ……算了,不纠结了。 倒也不必非要找去山顶。 秋意泊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午了……走,我去找点木柴,你洗一下蘑菇?" "好。"泊意秋应了一声。 然而刚下过雨,想要在这山里找干燥的柴火简直是做梦,秋意泊心中一动,许久没被放出来的极光金焰便快乐的蹦出来一小朵,疏狂剑委委屈屈的当了一段时间伐木工,砍了根竹子下来,叫秋意泊拖着回了小溪旁。泊意秋见秋意泊身旁飘着极光金焰就微微挑眉,眼睁睁地看着秋意泊指挥小火焰将面前竹子烧成了一段一段的木炭,洗刷过后的石板被架了上去,成了一个简单的烧烤架。 "怎么又用起来了?"泊意秋诧异地道∶"不是说打定了主意不用吗?" 秋意泊支着脸,看着在他身边谄媚的极光金焰,伸出了一根手指,叫它停在了指尖上∶"用不用也就那么一回事呗,大不了难受几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什么没什么……都是要不开心的,那还不如先让我开心一会儿。" 秋意泊顿了顿又接着道∶"修为是我自己修的,剑法也是我自己练的,凭什么因为一个劫数就不让我们用?那劫数随便它去吧,我是不想管他了……金丹期也能活个五百年,我才二十五,哪怕这劫数过不了,剩下的四百七十五年我总不能数着日子愁眉苦脸过吧?" 泊意秋怔忪了一瞬,他突然想起来了很久之前的想法。当时是怎么想的?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是天灵根,想着哪怕灵根不好,哪怕境界不会很高,但既然修了仙,哪怕是练气也能无病无灾活个一百岁寿终正寝,已经是不亏了,要是修到筑基,能活两百年那就是血赚,修到金丹基本是中彩票的运气了,元婴化神..….他们当时就没敢想这个。 确实,哪怕他们这个劫数这辈子都卡着他们了,注定他们只能老死在金丹,那也不能当即找根麻绳上吊吧?还有四百多年可活呢,真的已经是血赚了。 泊意秋心头忽然有什么东西放了下去,他笑着打了个响指,极光金焰取代了木炭,一瞬间就将石板烘得正好,"喷,那还用什么木炭,用火不香吗?这不比木炭来的顺手?" 哪想到秋意泊翻了个白眼∶"你傻?金焰烤东西没有烟火气哎!以前是懒得捡,现在捡都捡了,都已经烤上了……你他妈居然把木炭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你是不是有毒?!" 泊意秋摸了摸鼻子,认命起身去砍竹子去了。 秋意泊一个人蹲在溪水旁边很耐心地将今天捡的菌子都切成了片,还当真把见手青给凉拌了,连解毒丹药都已经取出来放在一旁了,就等泊意秋回来一起试试凉拌见手青到底如何了,却不料泊意秋久久不回,他又等了一会儿,想要去林子里看看,却见泊意秋的身影出现在了林间,他身后跟着两根浮在半空的竹子,手里还提了两只兔子。 泊意秋露出了一口白牙∶"刚好看见只兔子,追着过去一看果然还有一只雌的。" "小兔兔这么可爱。"秋意泊下了决定∶"一只烤,一只爆炒…….吃野味没关系吧?" "反正回去肯定要不好受了,就当隔离了。" "你说得对。" 木炭放到石板下头还得烘一阵,两人便各自抓了一只兔子,愉快地开膛破肚,既然想开了,,很多事情就又变得方便了起来,以两人的手艺还完整的剥了张兔子皮下来―也不知道这兔子怎么长的,又肥又大,摸着也肉乎乎的,跟特意养出来的似地。 很快兔肉就被整治成了小串上了石板,连同还有切成片的菌子,它们在石板上滋滋冒油,浓郁的肉香气和菌类香气就霸道的占据了两人的鼻尖,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盯着石板,秋意泊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旁边一个碗拿了过来闻了闻,道∶"闻着还挺香的,试试?" 凉拌见手青。 泊意秋拿起了一旁的解毒丹,给自己来了一颗,又给秋意泊来了一颗,随着解毒丹的药力奇效,两人各自夹了一筷子送入了口中,随即两人面无表情的张口将菌子给吐了。 真他妈难吃。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蘑菇,又苦又辣又涩,唯一的香气还是凉拌的小磨香油,怪不得没人吃凉拌的呢。 这一碗凉拌见手青被他们送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唔……这个毒蝇伞味道好怪!"秋意泊叼着筷子道。说难吃吧,也不算是,说好吃吧,又有一股怪味儿,但莫名还想再来一口。 泊意秋也试了试,他也叼着筷子陷入了沉思,然后默默地和秋意泊一道解决了这朵巨无雪毒蝇伞。 秋意泊又夹了一朵菌子,刚送入口中咬开便被迸溅开来的汁液被烫得只吐舌头,还忍不住要夸"奶浆菌好吃!" "真这么好吃?"泊意秋将水送到了他的唇边,秋意泊灌了一口含在口中,疯狂点头。 泊意秋也试了试,然后也含着一口水拯救自己脆弱的舌头。 这一顿饭吃了接近一个时辰,两人将火给灭了,就打算回庄子上了,虽然天色还早,但看在两人青天白日都能走错道的份上还是尽早回去吧,他们是不想留在山里喂蚊子的。 哪怕蚊子咬不破他们的皮,那也不行。 菌子还各剩半框,两人想着回去路上还能再捡一点,干脆就没有把背篓塞进纳戒中,就这么一路捡菌子一路往回走。 "哇哦――"忽然之间,秋意泊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随即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拿眼神指向了路边不远的树林里。 不远处有一对野鸳鸯正在缠绵……或者说野鸳鸳?因着离得距离还有些远,只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将另一个男子压在了树上,一侧线条流畅的大腿挂在了对方的腰间。 是不是应该非礼勿视? 两人沉默地看了五秒钟,泊意秋突然道∶"果然这个劫数对我们影响很大… "我也觉得。"秋意泊非常赞同地摇了摇头,往日里别说这点距离了,就是再远一点也能看清楚对方的脸,哪像现在只能看见两个人影? 很有上辈子的感觉――戴上眼镜高端洋气商务斯文人,摘下眼镜一米外面目模糊,五米外人影交叠,十米外人畜不分。 "走吧。"泊意秋干巴巴地说∶"看人家好像也不太好。" "是这样。"秋意泊点头,两人本就是意外发现的,又不是诚心来偷窥,他两也没有这个爱好,真说多么吸引人那也不至于――上辈子什么姿势什么花样的没见过?说一句博览群片都是轻的,不至于盯着两个连动作都有些模糊的人去看。 真想看,可以花钱去南风馆看,倒也不必在这里偷窥。 两人侧过脸去,正打算顺着山路接着回去,没走几步两人又停住了脚步,秋意泊的眼神有些发虚∶"….我们应该往哪走?" 泊意秋用力眨了眨眼,不是很确定的说∶"你看到几条路?" "两条,你呢?" "三条。" 两人的手悄悄地握在了一处,都感觉到了对方掌心中的湿意。该说不说他们有点慌了,都说深山老林阴气重,经常会有些不该出现的………好兄弟出来捣乱迷了人去。 他们该不会是…….遇上了吧? 秋意泊轻咳了一声,道∶"不对,应该是我们中毒了。" 泊意秋看向了秋意泊∶"那你往路边放什么?" 在他的视线中,秋意泊正将背篓里的菌子放在了路口,还煞有介事的拿了两个水果和糕点出来,甚至还双手合十拜了拜,秋意泊义正言辞地道∶"我们要相信科学,也要尊重传统,我们秋家早就在山中有了产业,如今我们来庄子住了这么久,都没有谢过山神他老人家,实在是不该。" 泊意秋∶".…"说到底你还是怂了! 秋意泊的眼神是这么说∶你不怂你就不要拜。 泊意秋默默地跟着秋意泊双手合十朝路口鞠了个躬,还念叨了一句∶"山神爷爷保佑!" 乍然之间,两人眼前风云变幻,等视线再清晰下来,眼前便是一座幽深的洞府,大从大从泛着蓝色荧光的草被生长在四面八方的岩石上,无数萤火虫贴着岩壁飞翔着,将这片地方映得宛若仙境一服。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眼熟。 两人一步未动,忽地只见不远处的石亭中出现了一人,他背对他们而立,身形修长高挑,一头白发如瀑,他淡淡地道∶"多少年了,秋家又出了修士。" 秋意泊与泊意秋都是一惊,能叫出''秋家'' ,有两种可能,往好了想是亲友,往坏了想是仇家,他们不是那么倒霉吧?刚好在劫数的时候遇到祖宗的仇家? 秋意泊硬着头皮拱手道∶"秋家小辈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倒还算懂规矩。"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与他们有一分神识的面容来,两人偷偷地看了一眼,都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长得像,是自家的! 他道∶"归元山秋灵飞,即是相见,便是有缘。" 他目光如清泉一般扫了一眼秋意泊两人∶"你们二人已修至金丹,所投何门何派?" 秋意泊他们又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对方是个炼气化神境界,面前这位祖宗撑死了是个化神. 化神他们又不是没打过!万一真是个要杀自己家晚辈的冤种,他们也不怂! "晚辈等投入凌霄宗洗剑峰门下。" "凌霄宗?"灵飞真人微微颔首∶"二叔公……秋临准与秋临与两位可好?" 秋意泊恭敬地答道∶"您说的是……应真君与怀真君吗?两位老祖已经进阶真君境界。 "那便好。"秋灵飞目中隐约流出缅怀之色∶"既然你二人入了凌霄宗门下,当事事听从二位老祖吩咐,可知?" "是,老祖。" 秋灵飞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将传承冬天放置于此处,本就是想着要秋家的晚辈来,恰好这两小辈又十分懂规矩,这才接了他们进来――当年,他是得了一件异宝后叫人一路追杀至凡界,拼尽了最后口气才到了清河。 秋灵飞一抬手,便有两个宝光氤氲之物飞向了两人∶"此一为我平生积蓄,一为无名异宝,你们二人皆为秋家血脉,我也不好偏颇,你们自己选吧。" 对于两人来说谁拿什么都没差,于是两人一左一右的选了。秋灵飞见两人并无争执,越发满意起来,他道∶"我快消散了,可有什么想问的?" 便是他不说,秋意泊他们两人也是要问的,泊意秋拱手道∶"老祖,晚辈有一问,我与阿泊此时正陷入一劫数中,此劫不知姓名,我等询问两位老祖,两位老祖只道此劫需我们自己来破…可我与阿泊着实是没有一点头绪。" 秋灵飞一听便知道是什么劫数,他道∶"两位老祖不告知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着想,知道太多,反而对劫数有害,你们只管随心去做,不必考量太多。" 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能齐齐应是。 秋灵飞的影子发出了冷冷的光,他含笑道∶"还不知你二人姓名。" "晚辈秋意泊。" "晚辈秋意浓。" "…"秋灵飞蓦地沉默了一瞬∶"你们二人?" 秋家每个辈分都有相应的字, 如秋临淮、秋临与的 ''临'' , 如他的''飞'',如秋意泊他们的''意''。问题来了,''临''的下一代是''意'',''意''的下一代才是 ''飞''。 "家父是应真君。" 秋灵飞木着脸拱手道∶"..晚辈见过两位小叔叔。" 可能是他生前行事太过嚣张,临消散了还要整治他一番。 秋灵飞心道。 两个晚辈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小叔叔,还是最尊敬的二叔公的孩子…秋灵飞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瞬息万变,却也是来不及了,他拾了拾手,两人手中接着的异宝和纳戒都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去,他道∶"两位小叔叔何必瞒我,险些酿成大祸。" 他在纳戒和异宝中设了一个诅咒,这两样都必须完好无损的交到秋临淮或者秋临与的手上 ,否则便要万毒加身。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确实也能理解为何两位小叔叔为何要瞒着他。 他微笑道∶"两位小叔叔只管去吧,异宝且先藏好,不要轻易示于人前,待见了两位叔公,替我道一声不孝子弟辜负了两位叔公的栽培。" 秋意泊他们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送出了传承洞天。 秋灵飞又回过身去,他抬头看着空无一字的岩壁,喃喃道∶"……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1" 他的身影随着传承洞天一并消散了去。 第 189 章 秋意泊和泊意秋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两人现在身体素质真不如何,难免就有些头晕,两人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这才双双吐出一口气,秋灵飞这位前辈其实他们还是有点记忆的——去祠堂上香的时候见过,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儿再见一回。 两人睁开了双眼, 秋意泊慢吞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道∶"几条路?" 泊意秋摸了摸鼻子∶"四条, 你呢?" "不瞒你说,我现在感觉我们在蜘蛛网的正中心。"秋意泊觉得自己能说话已经很强了,他的视野中他们正站在以他们为中心辐射出去的七八十条路的中央,他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过了几个呼吸神情很微妙的接着道∶"……还有一圈蓝精灵围着我们蹦迪,还在唱草泥马之歌,你听见了吗?" 泊意秋低声道∶".….我听到的是《小白船》。" 对,就是有一把清澈童真的声音在唱小白船,宛若当年某位张姓人士将他丈母娘和老丈人一把推下山崖那样纯真动听。 两人不约而同地抹了一把脸, 原本以为出现幻觉是那位老祖宗的关系,哪想到真是吃了菌子中毒,有一说一这菌子可真吊,他们吃的可是百草谷半夏真君特意为他们做的解毒丹,修真界奇毒都能挡下一大半, 结果居然翻车在了区区野生菌的身上。 秋意泊和泊意秋都决定不走了,他们出了门去,家里人见他们不回是肯定要下来找的,他们乱走万一摔进悬崖之类的倒就真不好办了,还是老实乖巧地在原地等吧,反正两人身上有吃有喝,要不是怕被人觉得太蹊跷甚至能给自己修个阳伞加卧榻的观景点。 秋意泊看蜘蛛网看得头晕目眩,他干脆又闭上了眼睛,想将菌子都收入了纳戒中,等回去了就把它们寄给半夏真君,看看这是什么牛逼的毒。但想想又不妥,地处有野生菌生长,当地人肯定会有对策,还是留下一些吧,他们还中着毒呢。 左右又不急,大不了回去后派人来再采摘一些。 泊意秋也头晕,他托着腮,神识探入秋灵飞的纳戒∶"哇,我们这大侄子好有钱!" 众所周知,他们剑修很穷的,当年还是化神的秋临与都能因为区区十万极品灵石生出了心魔,秋灵飞出身归元山,也算是半个剑修,毕竟作为掌门亲传弟子的池玉真都是一副穷穷的样子,他们也没指望秋灵飞能有多少,没想到这一看还吓了一跳。 秋意泊将自己的神识探了过去∶……还真是!大侄子是打劫了大宗门的私库吗?" 秋灵飞的纳戒甚至已经不能算是纳戒的规格了,而是芥子空间,入目就先是好几座极品灵石堆成的山,又有几十排几乎看不见顶的架子,上头摆满了各色天材地宝,法宝、符篆、丹药还不在这几十排里,另开了几十排,这规格,也就比他们拿到无悲斋道统规格低一点了。 无悲斋是什么规格?是宗门断绝传承,所有财力物资都集中在清河道君手中,给了他们相当于将整个宗门所有资源尽数交给了他们。 泊意秋道∶"算了,先收好吧,回头问问爹去。" "嗯。" 话音未落,忽地两人听到有几道脚步声传来,来者步伐轻盈,呼吸绵长,显然是身怀武功之人,两人想了想,可能是自家的侍卫,也就没有如何,乖巧地等在原地。 陡然之间,两人赶到刀风迎面而来,却不像是要致人于死地,反而像是要试他们一试,紧接着两柄长刀架在了他们脖子上,有人怪声道∶"老大,抓住了两个俊俏郎君!" 泊意秋眼前已经成了昏蒙蒙一片,他只看见几个黑乎乎的影子还叠着重影在他面前晃悠,他道∶"壮士饶命,有话好说!" 秋意泊依葫芦画瓢也重复了一遍。 "闭嘴!"有刀背轻佻地在泊意秋的侧脸上拍了拍,随即有人道∶"两个世家子……哼,没什么用,杀了吧。" 有人又道∶"哎?老大,这么俊俏你都不喜欢吗?" "放屁,老子又不操男人!!" "话不是什么说的,老大,你说把他们两卖到城里去那得多值钱啊!" "老六,你在说什么疯话!带着他们,恐怕连这座山都出不去!" 秋意泊手指微微一动,却又按捺了下去,他道∶"壮士,有话好说,你们想出山吗?我们可以帮你们。" "出山?"有一个人怪笑道∶"我们不想出山,我们想进山。" 泊意秋想了想道∶"几位壮士进山做什么?不管是渭河行宫还是几位阁老尚书的庄子可不在这座山上。" 渭河行宫和其他人的庄子都在隔壁山头,这座山头就只有秋家。 严格来说,这山头是他们家的。 几个身穿布衣的青年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男子长相黝黑,双目明亮,旁边的''老六′伸手在自己颈子上比了一个''杀''的手势,为首男子却摇了摇头,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渭河行宫?" "几位壮士身怀武功,必然不是普通绿林悍匪。"秋意泊答道∶"就算是要打家劫舍,那也总往达官显贵的住处去,往我们家这小破庄子来做什么?再者,几位脚步轻快,也不像是已经办完事被侍卫家丁追杀的模样。" 他们家的庄子和隔壁山那些达官显贵雕梁画栋的庄子比起来,当真只能说是小破庄子,毕竟秋家因着秋澜和的关系,许久都没有人来渭河这里避暑了,秋澜和每次来也都是住隔壁山自己的庄子,不会来秋家的庄子上住。 没有主人的庄子难免就要破落一点。 "你们可是双目有疾?"为首之人问道,他见两人虽然睁开过眼睛,眼瞳却毫无神光,死气沉沉。 "没有。"泊意秋叹了口气说∶"方才贪吃,吃了点菌子……就看不太清楚了,几位壮士,我们也未见过几位壮士的面容,平素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壮士就饶了我们吧。" 那名唤老六的人拽过他们的背篓看了一眼∶"这两个不怕死的居然吃了红毒菇!" 秋意泊又道∶"要不这样,我们两住在山顶的庄子里,现下家人应该已经在找我们了,几位壮士不如护送我们回庄子,我们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当几位壮士救了我们一命,金银财宝自不必说,我们还送几位壮士平安下山。" 几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他们确实是来刺杀狗皇帝的,他们也知道渭河行宫在隔壁竹垣山,他们来这儿本是想小道自竹垣山背面潜入,哪想到他们一上山就发现四处都有人在巡视,似乎在找什么,还以为他们的计划败露了,为了闭着人,这才一路上山,遇到了他们两。 好家伙,原来那些人是为了找眼前这两人,而不是在找他们! 为首之人只觉得一股荒谬之感萦绕于心,他冷哼了一声∶"杀了他们!" 秋意泊和泊意秋也没想到聊得好好的突然就谈崩了,正打算出手,忽然听到有人笑道∶"还送他们下山?呵... 为首之人精神一绷,刹那间抽刀旋身,只听见叮得一声,他的长刀与一个黑衣侍卫的刀相触碰,若不是他有防备,那刀便能刺穿他的心脏。他抬眼望去,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锦衣青年,剑眉星目,气势难言,身旁还站着一个容貌俊美斯文的青年,两人周围禁卫环绕,弓盾森严。 只听那斯文青年道∶"不过是自保之言,想必陛下不会与他们计较。" "秋相公都这么说了,看在秋相公的份上,朕还能与他们计较?"泽帝方才便说有人,偏偏秋澜和愣是不听,如今见他两个宝贝侄子被人横刀于颈,不知道心中又是作何感想?他道∶"杀了。 他也不必与两个纨绔计较。 众人一骇,原来面前正是他们今日的目标,泽帝! 还未来得及多想,刹那间几道黑影奔袭而来,他们连忙应对,老六目中精光一闪,将刀狠狠地抵在秋意泊的颈项上,高声道∶"总之今日都要死的,我这就拉他们给我们垫背!" 秋澜和眉头微皱∶"住手。" 那些黑影是泽帝的暗卫,自然不会听秋澜和的话,泽帝说的是''杀'',不是''救'',那他们的优先目标自然是将这里的匪徒全杀了。 泽帝饶有兴趣地道∶""秋相公,朕以救驾之功追封他们。" 为什么是追封?自然是身亡殒命了,才叫追封,否则叫封赏。 秋澜和淡淡地注视着泽帝,目中显露出罕有的冷锐之意∶"陛下若执意如此,臣自然领命。" "罢了。"泽帝嗤笑了一声∶"与秋相公开玩笑的.……." 他话还未说完,去见双目紧闭的秋意泊忽然出手,他的手宛若攀花折柳一般按住了挟持他的人的手腕,微微一动,只听见一声令人胆寒的骨碎之声响起,那老六猝不及防便被折断了吃饭的右手,手中刀自然握不住了,转眼间他的刀就落入了秋意泊的手中。 众人只见那翩翩玉郎君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一刀就结果了那匪徒的性命,转而脚步一动,身形忽然便出现了在了秋意浓的身边,再次出刀,刀光如虹,在众人的眼睛中留下了惊鸿一瞥,下一瞬间,他便已经带着秋意浓陡然而起,向秋澜和的方向而来。 他的来势极慢,宛若仙人降世,飘然而至。 众人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来,连泽帝都暗自骇然,这秋意泊居然有这般高强的武功,不过转瞬便从匪徒手中脱身,他居然半点不知!……秋澜和必然是知情的,秋澜和想做什么?不,秋家想做什么? 秋家果然藏得很深。 他下意识向后退去,几个暗卫出现在他的身周护卫,秋意泊却没有理会泽帝的意思,他与泊意秋落在了秋澜和身边,秋意泊轻飘飘地道∶"多谢陛下好意,草民不必陛下来救。" 既然都想开了,再者他们又不是光修仙没学武功,凭什么让秋澜和对泽帝低头? 秋澜和微微颔首,下一刻便道∶"你们俩眼睛怎么了?" 泊意秋摸了摸眼角,很不好意思的说∶"吃了毒菌子……我们还想着怎么回来呢,还好遇上了您。" 秋澜和看着表情十分无辜的两人,怒从心头起,那什么鬼劫数他不懂,也不想懂,可他们俩简直是像是有问题一样,先是对砍把对方砍得一身是伤,好不容易好了又下来吃毒菌子,怎么?这劫数还能指使他们两自尽不成?!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气按捺了下去,转而与泽帝道∶"陛下,我这两位不成器的侄子中了毒,恐怕无法伴架了。" 泽帝看也不看不远处的打斗,只是盯着秋澜和∶"哦?那事不宜迟。" 秋澜和拱了拱手,转而就令人将两人带上了马匹,自己也翻身上马,忽然就见泽帝也跟来了,他正想发问,泽帝手指微动,便有暗卫往另一条路而去∶"太医就在不远处,朕令人去请了。" 秋澜和半点都懒得与他废话,连敷衍都懒得奉送,要跟便跟,骑着马将两人带回了山顶的庄子——庄子就在不远处了,骑马一盏茶便能到,自然还是去庄子更好。他们本来往山上来,一是泽帝确实看到了人影,二是来庄子休整一番。 庄子上早就乱做了一团,两位主人不见了踪影,老仆下山问了山下守卫也说没见着两位郎君,当即判断两位郎君迷了路,如今他正守在门口等着,见秋澜和带着两位郎君回来,立刻松了一口气,苍老的眼中掩不住的担心∶"六爷您来了?十九郎君和二十郎君?" "他们吃了毒菌子,找人来看看。"秋澜和带着他们两大步往内走去,宅子既然修到了人烟罕至的地方,自然是要将生活所需都配备得齐整,郎中便是其中之一,尤其是郎中常年生活在这里,自然对山中毒菌有所了解。 "刘先生早就在厅里候着了。"老仆连忙道。 一行人很快就在秋家正厅停了下来,刘郎中问清了情况,又查看了两人框里的菌菇,还问了问吃了多少,秋意泊和泊意秋可能一人干了两斤野生菌,但不好说,怕吓到澜和叔,便推说好奇只咬了一口,郎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无妨,这菌子吃多了才致命,两位郎君只食了一丁点儿,亦无上吐下泻的迹象,喝点解毒汤,休息两天就无妨了。'' 秋澜和示意郎中下去配药。 太医也在这个时候急匆匆地赶到了,秋澜和又叫太医来看,太医比刘郎中问得更仔细一些,"两位郎君看到了什么幻觉?" 泊意秋道∶"我与十九郎先是看见了路变成了很多条,还有奇异妖精围着我们唱歌舞蹈.…… 秋意泊补充道∶"更荒谬的是还见了两人在树丛中野合,本想着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山野妖精吸人精气,原来是幻觉。 此言一出,泽帝的脸色就开始发青了,,秋澜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原来如此……." 太医颔首∶"禀陛下,秋相公,两位郎君符合红妖菌的中毒迹象,此菌毒素强烈,两位郎君只用了稍许,恐对两位郎君头部造成损伤,虽有解毒汤药,仍需针灸十日辅以解毒。" 泽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看着办吧。" 汤药很快便送来了,太医闻了闻表示对症,便给两人灌了下去。秋澜和见状便与泽帝道∶"微臣家中有事,恕不久留陛下。" 泽帝冷哼了一声∶"那秋相公便好生处理吧。 泽帝甩袖而去,秋澜和这才冷冷地笑了笑,太医在一旁低眉敛目,只当自己什么都没见着,专心给两位秋家郎君治病——陛下没叫他走,他自然就不必走了。 "张太医,请。"秋澜和微微抬手道。 "秋相公客气。"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了金针,开始给两人施针。 秋意泊和泊意秋被灌了一嘴的苦汤药,又给扎了满头的金针,不过说真的眼前还当真清晰了一些,虽说还跟近视眼没戴眼镜一样模糊,但好歹三米内人畜能分得清楚了。太医施完针就被带去休息了,得扎上十天呢,他短时间是走不了了,秋澜和见太医走了,抬了抬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厅中仆婢侍从尽数退下,他这才含怒道∶"你们二人,可有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秋意泊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视线还模糊不清,但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都开始心虚了。秋澜和不等他们两回话,"我知道,不过就是仗着身怀绝技,不惧怕等闲毒物匪徒,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你们俩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 "我们……知错了。"两人呐呐地道∶"澜和叔你别生气… "我若不关心你们,自然就不会与你们生气。"秋澜和的目光越发锐利起来∶"从今日起,你们两人搬到我的庄子上去!从今日开始闭门读书,省得你们二人一天天都不叫我省心!" 两人不敢不答应,连忙点头应是。秋澜和张了张口,还想发作庄子里的仆婢,就这么两个主人叫他们看着,还能出事,要他们有什么用?转念一想,两人行动连他都难以牵制,更遑论仆婢了,他们实属无率。 他突然领悟到当年三老祖为何震怒,将他教训了一顿——当真是忍不住。 自家的孩子永远是好的,出了问题一定是周围的人照顾不周,带坏了他们……真的很难不迁怒服侍照顾他们的人。 他甚至很想骂一骂两位老祖,两个好好地聪明懂事的孩子怎么跟着他们去了二十年,回来就要死要活的,这是怎么教的?! 秋澜和见他们乖顺,怒气好歹平复了一些,又问道∶"你们二人不是有什么解毒的丹药?为何还会中毒?" 泊意秋小声道∶"吃了,但是可能是菌子的毒太偏门,我们又吃得多……只解了一些。" 吃得多?不是说只吃一口吗? "到底吃了多少?"秋澜和眼皮子发跳。 秋意泊比划了一下,"大概……一人半篓子。" 秋澜和顺着看向了他们的背篓,那背篓又大又深,半篓子至少两三斤。知道他们没事是一回事,知道他们作死吃了多少又是另外一回事,秋澜和手中茶盏微微颤抖,下一瞬间便见那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秋澜和寒声道∶"来人!" 秋意泊和泊意秋的手下意识的握在了一起,宛若两只鹌鹑,慌得一批。虽说他们今日本就想下山让秋澜和给他们找点事做,但看秋澜和脸色,他们莫名就感觉到下面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几个侍卫瞬间就进来了,为首是眠鹤和眠鲤∶"大人?" 秋澜和道∶"两位郎君要搬回庄子上住,你们去准备着。" 眠鲤和眠鹤噤若寒蝉,纷纷应是,眠鲤硬着头皮道∶"大人,今日天色已晚… "今夜。"秋澜和冷冷地说∶"将庄子上刀剑兵刃全部收起来,换成木制的,备下武师夫子,明日起两位郎君便在家中念书。" 两人应了一声,连忙出去了,秋意泊小心翼翼地道∶"澜和叔,不用这么急……" 秋澜和冷声道∶"今日你们看了泽帝,以他心性,必然要杀了你们……不与我走,你们二人还想太平?" 秋意泊和泊意秋皆是一怔,泊意秋尴尬地说∶"是您和泽帝啊?" 你们玩的好花啊! 野战哎! 他们当时怎么没多看两眼?!泽帝都要因为这件事杀他们了,他们当时居然没有看清楚,真是...越想越亏啊_! 2*** 是夜,一行人到了秋澜和的庄子上下榻,秋澜和手下能人众多,自然不必他们亲自去收拾,回头只管着住就好了。秋澜和将秋意泊、泊意秋两人带到了书房之中,书房中此刻正端坐着数人,见他们进来纷纷起身见礼。 秋意泊看了看他们,都是很眼熟的人——之前陪他们打桌游的狗头军师们大概都在这儿了。 秋澜和令众人起身,又吩咐人给秋意泊两人腾了个位置出来,他端坐于首位,道∶"今日起两位郎君一并入书房旁听。 其中一白面书生笑道∶"您可算想通了。 当时他们陪两位郎君下棋的时候就想着这莫不是大人为自己准备的嫡系势力,两位郎君年纪不小了,怎么也该先听起政事来,日后入了朝堂也好有个基本的认知,哪想到大人迟迟不招两位郎君,他们还大叹可惜呢!——两位郎君谋略方面当真是可以的,若是不用实在是可惜。 秋澜和神态比起在外面时要轻松一些,他嘱咐秋意泊他们︰“你们也认一认。” 能进书房都是他的心腹,自然要认清楚对方的脸,免得不知情日后闹出笑话来。 秋意泊、泊意秋:.......这画面好生熟悉。 好家伙,时隔那么多年,他们又成了狗头军师的一员! 第 190 章 "今日张家办了一个马球会。"秋澜和临出门,看着明显才被从床上强行拖起来,睡眼朦胧的秋意泊和泊意秋,莫名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些许,他唇畔含笑∶"这半个月你们很好,许你们出去玩耍一日。" 放在不久前.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还义正言辞的说这是小娘子小郎君的相亲会,他们去不合适,,但今日秋澜和一提,他们瞬间心动了,立刻来了精神,张口应是∶"多谢澜和叔。" 不为其他,就是这个月实在是太忙了,秋澜和变着法子将他们的时间压榨得干干净净,一滴都没给他们剩下。 天还没亮逼着他们起床刷凌霄宗和百炼山的日常,刷完了就吃个早饭去读书, 并伴随随堂考试,写完了卷子当场和狗头军师们开始答辩,不说过一二三四五来根本别想走,中午吃完饭午睡一炷香,紧接着又被拉着读书写策论, 等到秋澜和回来后就是今日份的书房答辩时间,具体内容是今口口堂发生的大小事务,晚上还要被赶着再刷一份凌霄宗、百炼山日常,把他们两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后,就着人拖着宛若死狗的他们去洗个澡送去睡觉。 想摆烂也不行,全程都有人盯梢。但凡流露出想要偷懒的意思,迎接他们的就是一盆凉水-―真?一盆凉水。秋澜和吃定他们不会迁怒家中仆婢,他们要是躺在床上就把床用凉水泼了,要是待在房间不出来就往房间里塞炭盆,要是上屋顶就把屋顶给掀了,要是看闲书就把闲书一页页给撕了,整得两人差点吐血。 秋意泊和泊意秋一边觉得度日如年,一边觉得光阴飞逝,如今乍然听说能出门,别管去哪了,能出去就是好的! 秋澜和顺手轻拍了一下秋意泊的肩膀,"不过早晚习武还是要的,去过之后一人写一篇势力分析出来。" 秋意泊∶".…哦,您慢走。" 秋澜和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虽然要写策论,也比关在家里来的强―不就是春游回来写篇作文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可是写过十几年的,根本不怂! 两人一出大门,总觉得外面荒山野地都显得那么清秀可人,马车早已在门口等着他们,到底因为有渭河行宫在,官宦人家之间距离并不算太远,金铃垂在马车的四角,随着马匹悠缓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日光被竹帘格成了细细的光,在他们身上显悠着,微凉的风携着草木的气息自涌入车中秋章泊轻笑道∶"倒是凉快下来了。" 泊意秋看着外面的光景,眼中若有笑意∶"来这儿也两个月了,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这种天气,两人是很愿意出门的。 应该很快就要回燕京了,今年这一夏天果然如同秋澜和所料,各地灾情频发,朝廷很快就要忙起来了,属实不能继续待在渭河。 "说起来张家,是哪个张家?"秋意泊随口道∶"又是户部尚书家?" "应该是吧。"泊意秋道∶"能让澜和叔开口,应该是他家。" 上回秋澜和表示泽帝回来寻他们的麻烦,后面其实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他们在秋澜和家里待得好好的,秋澜和不会无的放矢,想必事情被秋澜和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确实,如他们所想,不是没有发生什么,而是因为他们与秋澜和住在一处,很多事情刚发生就被秋澜和处置干净了。 秋意泊支着脸,想来想去觉得泽帝不是那么小气的性子,都敢打野战了还不敢叫人看两眼,恐怕是他当时那一句''山野妖精吸人精气''把人给惹恼了。他笑道∶"张家怎么动不动就力诗会马球会……他家有很多儿女等着相亲吗?" "前些日子不是才看过他家吗?"泊意秋道;"三位郎君,四位小娘子,如今才解决了两位郎君和两位小娘子的婚事,嗯……家里八位妾室,外面还养了两个,对,外面两个私生儿女也得算上呢,记着了,回头澜和叔肯定要问的。" "是、是……."秋意泊摇头晃脑第道∶"外面那个姓秦的娘子才是张大人的挚爱,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当年也是通家之好,哪想到一招遭遇祸事,秦娘子被充作奴婢,后来辗转才叫张大人给寻到了...." 了不得的呢,没想到是两个娘们唧唧的郎君!" "哎!这话可不兴说。"还有人调侃道∶"这两位可是敢拿着免死金牌、丹书铁券招摇过市的主儿。叫他们听见了, 小心又拿出来叫你跪着回话。" "啧,我家也有啊!" "你可没有一个当相公的叔叔。" "那奸人阿谀奉上.…" 其实他们距离还是有一些的,换做是普通人决计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奈何秋意泊他们又不是普通人,秋意泊心中暗暗地道他不光能拿着丹书铁券招摇过市,逼急了他还能拿着丹书铁券暴打对方的头,有机会的话他会试试的。 而女眷那儿则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不少太太娘子窃窃私语∶"那就是秋家的那两个?" "听说已经二十好几了……还未有妻室呢.…" "秋家也不管管?" "听说并不是家中嫡系,他们父亲是个纵情山水的隐士,这两位郎君从小便是秋相公管教 ,后来出去游学了,秋相公便也没功夫管了。" "那便叫他们耽误到如今? " "可不是么?不过我听说两位郎君如今在家随秋相公读书,恐怕再有两年便要下场了。" 此言一出,好几位夫人太太都面露沉思之色,两人是千年世家秋家所出,虽不是嫡系,但总也不会太差,自家倒是有庶出的小娘子在,若是能与他们缔结良缘,也不算是辱没了。 其实这门第算是高擎,嫁个嫡女都算是高攀了。但对方却有个秋相公在,秋相公在做什么她们这些妇道人家也有所听闻,着实是太过危险,所以嫁个庶女正好。 届时进有秋相公这一尊位高权重的宰辅在,退有干年世家秋家,横竖都不会吃亏。 至于不婚的小娘子们倒是春心萌动得多,虽说两人这不好那不好 ,可貌比潘安响!不光貌潘安,就说那应天府一案,也能看出来两位郎君心气还是正的。这般家世好、有学识、长得好、人品不坏还别无妻妾的郎君怎么能叫少女不心动呢? 这样的议论,秋意泊和泊意秋早已听的不知道多少,只要一出门,叫人议论两句总是难免的,怪也只能怪自己耳朵太好。 两人被引到一个帐篷坐下了,有些新奇地左右看了看,帐篷左右都有一人高的屏风遮挡,只能从屏风中看出隔壁模糊的人影来。 不多时,有人从后方经过,十分惊喜地道∶"十九哥?二十哥?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闻声侧目望去,原来是张二郎。 张二郎今日也是一身富贵灿烂,一身宝蓝织金的袍子,站在阳光下都在闪闪发光。他还未等两人说话,便已经上前两步入了他们的帐篷,一拱手道∶"两位哥哥容我躲一躲,大恩不言谢,今日之情我张二一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他说着,便一撩袍子坐了下来,泊意秋笑道∶"几月未见,难道张二你已经沦落到了为人追杀的地步?" 张二郎摇了摇头,愁眉苦脸地道∶"倒也不是什么凶恶贼人,母老虎倒是有一只。" "我娘她又逼着我成亲,说我若不来马球会,她便替我随便定一门…….方才她正叫我去呢,十有八-九又是寻了什么小娘子来要我相看,亏的遇上了两位哥哥,便容我避一避吧!回头我娘就是知道了也不好找我麻烦。" "那就坐一会儿吧。"秋意泊听他说得情真意切,当真还有些一些同情了。张二郎得了首肯,像是濒死的鱼又蹦哒进了水里―-嘿,活了。 他也不管秋意泊他们冷淡,眉飞色舞地说起了今日的事情∶"两位哥哥来,恐怕也是听说了吧?" "害!看我说的话!两位哥哥在家闭门读书,怎么会知道呢……."张二郎轻轻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两位哥哥有所不知,今日马球会的彩头可大有来头,听说是北地送来的一棵千年人参,十分难得,那可是好东西,这种东西谁家都是有数的,大家都牟足了劲来呢。" "哦?这等好东西不是该奉御吗?"秋意泊随口问道。 "那自然,不过今日皇后娘娘主办,便拿出来了。"张二郎笑道。 皇后主办?不是说张家吗? 张二郎等着两人好奇,实际上却是两人连个好奇的眼神都没有流露出来,更没有问他来意的意思。 张二郎其实有些尴尬,他自个儿一个人都快说不下去了,秋家这两位郎君当真是古怪,回头他一定要跟他爹说说,这活儿他是真的干不了了。 虽说秋意泊两人不问,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听说这回要给八殿下选妃,这才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嗯。"泊意秋淡淡地应了一声,张二郎看着他的侧脸,有一种立刻甩袖就走的冲动。 他尴尬地笑了笑,却听秋意泊道∶"还有事没说完吗?" 张二郎顿了顿,随即拿了桌上的茶壶一饮而尽,自暴自弃地说∶"没了,我爹吩咐我该交代两位哥哥的我都说了。" 泊意秋看着张二郎,似乎是在说∶那你怎么还不走? 张二郎当真还就不走了∶"方才我没说半句假话,两位哥哥容我躲一躲,我是真不耐烦去见什么小娘子……什么小娘子,还不如牌九好看呢!" 第 191 章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心有戚戚地轻笑一声,对他们来说,小娘子也不如牌九好看,但如果是漂亮郎君, 那就比牌九好看了。 秋意泊含笑看了一眼泊意秋.却发现泊意秋也在看着他――若论好看,还是白己香啊 i 秋意泊袖中微微一动,便牵住了泊意秋的手,因着两人皆是广袖宽袍, 又坐得近,也看不出什么来,秋意泊的指尖斯里慢条地自泊意秋的手背划过,随即五指扣入他的指缝,与他交握在一处。 泊意秋的手几不可见的颤了颤,随即与他十指相扣。 张二郎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苦着脸接着道;"我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想来我娘也应该死心了.哪想到今日怎么又想起来这一着了,非要逼着我成亲。" 时下男子几乎弱冠之前就会定下亲事, 等到女方及笄便完婚,若是父母疼爱,拖两年,怎么说二十岁也该成婚了,当然,娶不上老婆又或者想先考个功名再议亲的另说, 总之换作张尚书这等门庭,嫡次子二十五六没成亲简直是没办法想象。 通常在世人眼中,一位郎君,家有薄资,四肢健全,不是丑得惊天地泣鬼神,二十五六没成过亲,要么是癖性古怪难言,要么是身患隐疾,不能人道。 秋意泊心道你娘正在给你和你哥筹集资本呢,岳家这么好个依仅仗,自然不能放过。 这话他们却不对张二郎说了,张二郎能想明白那是他的事情,他们暂时还没有参与到这其中的资格―主要是怕坏了秋澜和的谋划。 草场中走进了两队人马,皆是身穿干练短打,手持马球杆,不多时便已经你来我往了起来。 张二郎其实自觉应该与秋意泊、泊意秋两人是知己,他们同样没成亲,同样爱好玩乐,同样没有到下作的地步,应该很有共同话题才是,哪知道秋意泊和泊意秋不按套路出牌,他也岗得十分无奈. 奈何这是自家亲爹顶头上司家的,只能腆着脸继续找话茬子。 反正他今天必不可能从这个帐篷里离开!他坐定了! 他正想问问两人是怎么逃避家里给他们找亲事的,还未张口,便见旁边有个老妈妈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见他坐在此处,眼中一亮,连忙给众人行礼∶"老奴见过几位郎君!二郎君!您怎么还在这儿?快回去吧!出大事了!" 张二郎警惕地道∶"刘妈妈,你别想骗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回去跟我娘说她如果非要给我挑―个,就给我挑一个会打牌九会摇骰子的小娘子来我就从了!" 刘妈妈跺了跺脚,急切地道∶"这回真是大事,二郎君快随老奴走吧!" 泊意秋抬了抬手∶"张二,恐怕真有急事,你还是去看一眼吧。" "八成又是唬我去见小娘子的。"张二郎边起身边嘀咕道∶"我去那头又不方便,又有人要说闲话了...." 秋意泊笑道∶"快去吧。" 张二郎随着刘妈妈前去,他们自帐篷后方一路自左侧到了女眷们所在的右侧,微风轻摆 ,扬起了锦绣帘幔,露出一张张花容来。张二郎这人风流却不怎么下-流,他自到了这一头,便低眉敛目,绝不乱打量任何一个女眷,只管看着脚下的路。 不多时,刘妈妈便将他带到了张大太太所在,张大太太有着一张芙蓉面,年纪虽大,却是风韵犹存,她往日里都是笑着的,今日却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握着扇柄的手骨节发白,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 她见有人进来下意识的卸了力道,唇畔扬起一抹端庄温和的笑意,见是张二郎,便又冷淡了下去,她扬了扬手道∶"二郎,来坐。" 张二郎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张大太太身旁,张大太太以下巴微微点了点场中∶"可见到了那人?" 张二郎顺势看去,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母亲所说的那人,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郎君,容貌清俊 ,自手矫健,算是场中最引人瞩目的存在了∶"母亲你说的是腰上挂了玉佩的那个?" "是。"张大太太道。 "他啊…..张二郎摇头道∶"没见过,八成是哪位大人的子侄吧!娘你看中了?打算配给五妹妹?" 他母亲并未生育女儿,也不愿意去养庶出的女儿,但家中五娘子生母早亡,五娘子便只好抱在了她膝下养育着,一来二去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张二郎眨了眨眼睛,刻意狭促地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娘你等着,我就去打听打听是准家的郎君,回头就是绑也给您绑回来做您的女婿…." 他话还未说话,他就被张大太太用团扇狠狠地拍了一下,张大太太冷冷地道∶"不成器的东西!女婿?能做我的女婿倒是太平了!那是你爹的私牛子…他意然将他带到渭河来 ,手人还要手到人前不成?!这般置我脸面于不顾,你还要替他来气我!" 张二郎被团扇打得懵了惜,他娘素来知书达理,往日里哪怕她气急了最多骂他两句,从未动过手,虽说这团扇打人也不疼不痒,却知道他娘已经气坏了。他瞪大了眼睛∶.……什么?我爹的私生子?!" 刘妈妈在一旁低声解释道∶"郎君有所不知,老爷在外头一直养着一房外室,您也知道大太太不是不能容人的,偏偏那外室狐媚,不肯进府,仗着与老爷少时相识便劝了老爷在外头养着她,倒是跟做了正经夫妻一般,还生了一位郎君一位娘子。太太原不想管,偏偏那外室年纪大了,又想入府来..." 张二郎傻了吧唧地道∶"那就叫她入府啊!她一入府就是贱妾,娘你气什么?到旧时候还不是由着你磋磨她?" 张大太太一眼横来,大有干脆叫人把张二郎拖出去乱杖打死的意思在。 "哎呦!郎君,,您傻啊!"刘妈妈是张大太太的陪嫁,自小看着二郎君长大,她才敢说这话,她安抚地看了看张大太太一眼,解释道∶"她若是单独回来那也没什么,一房贱妾罢了,可那郎君与娘子…这可怎么办?您也见了,这郎君风姿出众,又是老爷一手教养,您就是不为了太太着想,也要为了大郎君着想啊!这外室从来便不恭敬,如今又要进府,她与她养的一对儿女就是祸家之源啊!" 张二郎之前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因为没想到这一茬,被刘妈妈一提点就回过味来了∶"他………他……他怎么在渭河?!" "还不是你那好父亲带来的?"张大太太冷笑道。 若是无人带领,怎么来得到这马球会上? 砰的一声,张二郎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爹简直是老糊涂了!他来这儿想干什么?还想当众认亲不成?!娘你等着,我这就将他拖了去!随便给他按个名头,将他逐出去!就是打死他,也没什么道理可讲 !" 张大太太气得眼前发黑,她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她自己的错,当年想着已经有了大郎,这么儿宠溺一些也无妨 ,而目兄弟之间,若是都出色,恐怕是有兄弟阅墙之祸的,这才骄纵了他些,没想到居然养出这么一个没脑子的货色来! 她叫他来是为了这个吗?想要毁这外室子的名声,她需要叫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吗?! 刘妈妈连忙劝了张二郎∶"二郎君万万不可,他既然来了,必然是有备而来,今日事出意外,太太也是猝不及防,郎君万万不可再惹事生非了,我们是嫡,他连庶都不是,一个外室子,只要我们不出错,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为今之计,太太是想叫一郎君您速速娶妻,也不是为了富着 您,是为了太太!太太为当家主母,您不成婚,那可就是她的错处呀!" 张二郎面色微白,咬牙切齿地道∶"我与那贱人不共戴天!" 什么玩意儿啊!他好端端的,突然出来了个贱人又是要抢他大哥的位置,又要欺负他娘亲,最后还要逼得他成婚去祸害人家好端端的小娘子,这算是什么事儿! 他自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考科举那是万万不行的,自己又是个跳脱性子,办差恐怕也办不好,又纵情声色犬马,他和大哥兄弟和睦,日后也不必分家,他就开开心心当他不学无术的二老爷,他成亲,一给不了人家忠诚,二给不琴瑟和鸣,三给不了风光体面,那不就是祸害了人家小娘子吗?! 说不定自己也要过得不舒坦! 这还不是不共戴天吗?! 话正说着,忽然马球飞向了北边的围帐,张二郎眼睁睁地看着马球砸入了秋家的帐篷! 要命,那马球可是实心的! 那外室子骑着马走到了秋家帐篷旁,一脸歉意的拱手道歉∶"两位郎君对不住了,一时没看好。" 打马球球飞了那是常有的事情,四周也有侍卫守护拦球,只能说今日不巧,恰好没拦住罢了。 秋意泊看看面前将整张茶几砸得一塌糊涂地马球,茶水洒了他和泊意秋身,他淡淡地道∶"也不必,只是我们衣裳污了,记得赔。" 那外室子听到此话,满脸涨得通红,他胡乱地拱了拱手∶"待马球会结束后我必定上门给两位郎君赔罪。" 他们何尝看不出来,那马球是特意向他们打过来的。 秋意泊与泊意秋想不通的是,按理说,这外室子应该是他们这一帮的,因为他只能靠着他爹张尚书,而张尚书靠的是秋澜和,这马球为什么会对着他们来? 这球是铁心的,砸死个把人不是问题。 问题是砸死他们对着外室子有什么好处?当场砸死人,别说他们两身份摆在这里,就是两个普通人被砸死了,这外室子也得赔命。 这是为什么呢? 第 192 章 秋意泊还未说话,倒是那外室子旁边的同伴讥讽地道∶"不过是两件衣衫,居然还有人要计较?玉郎,我们走,,回头我赔他们就是!" "就是!"另一人面带厌恶之色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帐篷∶"还未听过哪家的郎君问人要衣服钱的!"他声音又压低了下去∶"果然是土包子,恐怕被燕京的繁华迷了眼去!" 这事儿还真是这样,只不过秋意泊他们就是刻意找他们麻烦,闻言泊意秋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们赔吧,我们才入燕京美多久,确实是没有两件好衣服,今日叫这玉郎毁了,赔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秋意泊微微一笑,懒得再搭理他们。 与张玉郎玩耍的几人应该是他的同窗,最先开口的那个是礼部侍郎家的儿子,另一个则是有点来头了,是列国公府家的幺子,三人甚是要好,不过按照秋意泊的说法就是张玉郎和他两个舔狗跟班。 此处的矛盾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少小娘子低声道∶"呀!怎么一件衣服还要跟人计较?他们家是没有衣服了吗?" "实在是毫无风度。"另一位小娘子道∶"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找那郎君的麻烦,有意为难他呢……一件衣服对我们来说自然不在话下,瞧那郎君一身清贫,也敢应承……." "兰姐姐怎么没眼的夸他?难道是动了心不成?" "哎?你!你这死丫头..….!" 正当此时,有一身着深紫宫装的妇人在一众宫婢太监的搀扶下登上了最奢华的那一处帐篷,场中贵妇郎君纷纷起身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秋意泊和泊意秋也跟着行了礼,便听有一把和蔼又温柔的声音道∶"都起来吧,在闹什么呢?" 他们两好奇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皇后明眸皓齿自不必说,还有一股威仪之感,与泽帝莫名有些相似,可能这就是夫妻相? 皇后身边的一位贵妇笑道∶"娘娘有所不知,那郎君打马球,不小心污了两位秋家郎君的衣裳,恐怕是心里不太痛快呢!" 贵妇人微微侧首,遥遥看向了秋意泊他们这边,皇后也跟着望来,随即笑道∶"早听闻秋相公家两位郎君风姿俊秀,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她摆了摆手∶"不过是两身衣裳,本宫替他赔了,今日是出来散心的,莫要计较这种小事,凭白坏了心情。" 秋意泊两人明明被斥了,却半点异色皆无∶"多谢娘娘。" 皇后落座后众人也纷纷回了位置,比起方才显得更谨慎内敛了一些。 不多时,便有一名年迈太监捧着一只锦盒上前,他将锦盒打开与众人展示了一番,其中是一支收拾地非常漂亮的人参,他又说了一串话,大意就是皇后将此物赏赐给本场马球会头名,希望各位郎君一展身手。 "张二不是说是给皇子选妃吗?"秋意泊一腿曲起,指尖搁在膝盖上随意的点着。他们这个位置比较巧妙,从皇后的位置并不能看见他们,他们也就随意了来――给别人看见了会被暗中骂一声毫无礼教,给皇后看见了说不定就要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这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了。"我怎么看着像是给公主选驸马?" "我也是这么觉得。"泊意秋微微扬首,目光落在了张尚书家的外室子身上,他如今正和几位郎君有说有笑,似乎正打算下场一比∶"你说他会不会再把马球撅进皇后帐子里?" 秋意泊嗤笑道∶"除非他不要命了。" "还真不一定。"泊意秋想了想说∶"换个角度来说,当驸马自然也不错不是吗?" 秋意泊微微挑眉,目光投向了对面小娘子们所在,秋澜和几乎将渭河所有数得上号的人的画像都给他们看过,他快速地扫了一眼,随即摇头道∶"没有生面孔。" 泊意秋却示意他去看皇后身边的那些宫女,果然,站在皇后身侧两个宫女容貌不说,气质倒是非凡,明明是她们离得最近,却不亲手服侍皇后,一应都由其他宫女完成,仿佛她们两个的任务就是站在皇后身边罢了。 "这也太有意思了吧。"秋意泊喃喃地道∶"我还以为公主嫁个白身都是扯犊子的。" 泊意秋也点了点头,随即接着道∶"也不一定,但有这个可能不是吗?那位郎君长得确实是不错,是小娘子们会喜欢的。" 当然,若论长相,肯定是他们两最好,可比起二十好几空有容貌的纨绔与虽不知道是哪家但年少清正英俊清隽的少年郎来说自然是后者看着更令人放心。 秋意泊看着花团锦簇的小娘子们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澜和叔不会无聊到替我们找个对象吧?" "不至于吧?"泊意秋笑道∶"他就不怕他这头替我们找了,回头就被大伯父写信骂一顿,然后让他立刻找个小娘子成婚?" 两人想到大伯父用斯文的口气写满了整张信纸,说不定一张还不够,可能是厚厚的一沓,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你都有心思安排两个祖宗的婚事了,可见你是真的想通了,你什么时候办事?选了哪家的小娘子?还是回本家来办吧三喜临门!】, 两人就笑得前俯后仰。 催婚这件事,哪怕是五十好几的秋澜和都没办法避免,在大伯父眼里,,秋澜和还是个不成器的弟弟,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秋澜和才走了第一步就二段跳到了治国平天下,他两回来那天还听见大伯父在祠堂上香的时候偷偷说了句求祖宗保佑,让秋澜和早点开窍找个正经小娘子成家。 场中马球打得如火如荼,少年郎君们呼喝着,挥洒着汗水,手中球杆高高的扬起,马球也随着他们的挥杆高飞了起来,如电一般的飞入了球门,引得众人欢呼不已。 皇后娘娘看着场中少年郎们,带着笑意吩咐道∶"赏。" "是,奴婢这就去。"一名太监躬了躬身体便退下了,见他离开,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才道∶"母后,我瞧那张家郎君就挺好的。" 皇后面不改色地看向了一旁的嬷嬷,那嬷嬷连忙凑过去低声报了张玉郎的身份,皇后听罢皱了皱眉头道∶"他身份不妥,华儿,不要胡闹。" 被称作"华儿''的宫女嗔道∶"母后,他有什么不妥?好不容易父皇松了口,您就让我自己挑嘛!难不成还真要嫁给那秋家的纨绔不成?" 皇后眼神一动,她起先听陛下的意思是要将她一双公主赐婚给秋家……呵,有他和秋澜和那一份关系还不够?还要赔上自己一双女儿,简直是做梦!虽说陛下最后松了口,她却不能不防∶"母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你嫁给他们,你只管放心,你父皇松口叫你自己挑,不是叫你挑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哪怕是白身也好,只要身家清白,人品清正,母后没有不允的。" 另一个宫女小声道∶"儿臣全凭母后安排。" 皇后满意地颔首,又瞪了一眼华儿∶"多学学你妹妹。" 华公主瞪大了眼睛∶"我才不呢!她就是个应声虫!我不管,父皇说了让我自己挑的!母后你欺负儿臣!" 皇后被吵得头疼,那能怎么办呢?自己生的冤孽,也只好自己受着。 左右一想,这张家郎君也不是不行,本朝驸马不得入朝听政,只能领一个虚衔,他本人是否能力出众不打紧,重要的是能叫自己女儿过得好,出身这个问题倒也容易解决……. 她低声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婚姻大事,不得儿戏,你且再看看,若实在是不改初衷,母后替你想办法就是。" ★*☆ 秋意泊与泊意秋看了好一会儿马球,便觉得无趣了起来,死去的倦怠感又毫不留情的攻击了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去打猎?" "不吃野味。"秋意泊道。 泊意秋义正言辞的表示∶"只杀不吃就不算吃野味。" 于是秋意泊非常快乐地答应了这个提议,两人起身往外走去了。他们记得这座山往上走一些就是皇家猎场,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开放的,两人与车夫说了一声,便要了两匹马过去了。 幽深的林木隔绝了大半阳光,显得十分凉爽,秋意泊和泊意秋过了围场的栅栏后便找了个荒僻的地方自纳戒中取出了弓箭,还拿出了驱虫药水往自个儿身上洒了不少,两人看着静悄悄的林子,秋意泊看向了泊意秋身后,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 "再往深处走走?" 有人跟着他们,很多,至少有十个。 不是秋澜和的人,秋澜和的人都很清楚自己瞒不过他们,避免误伤,他们会很自觉地出来打个招呼。 天空中有飞鸟掠过,秋意泊反手取弓扣弦,锐利的箭划破了天际,正中那只飞鸟,飞鸟一声不吭地从天上坠落了下去,泊意秋笑道;"你有事吗?没事打麻雀?" 秋意泊摊手道∶"手痒。" "再往里面走走吧。"泊意秋意味深长地道∶"早知道就叫林场的人放一点兔子出来了,免得什么都看不见。" "行吧。"秋意泊低声道∶"记得路啊,迷路了就不好了。" 泊意秋闻言拔出匕首在树上划了一道,权当是路标了。 两人越走越深,终于也算是遇到了今天第一只正儿八经的猎物――一头傻孢子。这傻孢子不负盛名,见他们策马而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一点要跑的意思都没有。秋意泊再度举弓,泊意秋也不甘示弱,两只长箭几乎并行而去,那傻孢子看见冷箭快到了面前,终于知道要跑了,可惜这会儿就已经晚了,两支箭同时贯穿了它的头部,将它死死地钉在了它身后的树干上。 孢子蹬了蹬四肢,气绝而亡。 秋意泊策马过去,抓住精铁箭的尾部,将整只孢子都甩到了马后,马匹不安地踢了踢蹄子,打了个喷嚏,秋意泊忽然 ''咦''了一声∶"阿浓,过来看!这里有只小狗!" 泊意秋过了去,便见面前草丛堆里坐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黑色短毛小狗,泊意秋俯身将那小狗拎到了马上,顺手弹了弹它的耳朵,笑道∶"耳朵圆乎乎的,怪可爱的。" 秋意泊策马到了他的身边,伸手也捏了两把,那小狗怒了张口就要咬他们,却叫秋意泊一手就捏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叫声,秋意泊正想说''要不把这狗子拎回去做个伴'' ,忽地就听见了一声响彻了山间的怒吼声,一条庞大的黑影自远处狂奔而来,秋意泊一愣∶"这他妈不是狗。" "你猜它为什么叫做狗熊?"泊意秋接着道。 说实话,两人有一瞬间的懵逼――奇花异草见得多了,正儿八经的狗熊那可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啊!原来熊小时候真的很像一条狗啊! 而此时不远处的人也捏了一把冷汗∶"玉郎,你真要去?" "只能这样了。"张玉郎低声道∶"放心,我有把握。" 张玉郎冷冷地看着那只母熊飞奔,似乎连脚下的大地都感到了震颤,他耐心地看着,心想再等等,不叫他们知道这狗熊的厉害,又怎么会记得他的好呢? 他的处境实在是太难了,为了妹妹,为了自己,也只能拿命去讨好这两个纨绔。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狗熊扑到了两人咫尺之处,伸出巨掌就要拍向秋家两位郎君,他们胯-下骏马嘶啼,脚下乱窜,不受控制的向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惊马了! 张玉郎点了点头,自己冲了出去,他的同伴则是挽弓,瞄准了那母熊,正当此时,忽然两人从马上轻飘飘地跃了下来,其中一人抓住了缰绳,用力一扯,两匹骏马居然被他牢牢地牵制在了手中,动弹不得,而另一位郎君则是上前,一手接住了母熊巨掌,用力一扭,两人高的狗熊居然就此摔了下来,再也没有爬起来,生死不知! 张玉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秋意泊和泊意秋侧脸看着自草丛中出来的张玉郎,风轻云淡,心平气和,如闲庭信步一般地道∶"巧。" 张玉郎到底是个心机深沉的,他朗声道∶"是在下眼拙了,两位郎君无事便好。 秋意泊颔首∶"恕不久留。" 远处,暗卫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地撤走了。 秋意泊与秋意浓两人身怀绝技,武艺超凡,不是他们能狙杀的。 第 193 章 别人去马球会,要么是揣着彩头回家,要么回来说说所见所闻,只有秋意泊和泊意秋他们两不-样。 秋澜和一回庄子上就听见仆婢来报,说今日两位郎君拖了头大狗熊回来, 问他想吃红烧能掌还是清炖熊掌,左右一头熊有四只掌,也可以都来一点。 秋澜和好气又好笑,他径自去了两人的院子,一入院子便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舒服极了,而两人正穿着一件削薄的浴袍,翘着腿围着桌子吃锅子,旁边还搁了个小碳盆,上面滋滋的冒着油香。 秋澜和微微挑眉∶"不热?" "不热。"秋意泊笑着向秋澜和招了招手∶"澜和叔快来坐!" 秋澜和过去坐了,倒真不热,越是靠近桌旁就越是凉快,几乎到了阴冷的地步,而热腾腾的锅子和炭盆却很好的驱散了它们,等到泊意秋殷勤的替他盛了一碗不知道炖了多久的浓汤,秋澜和一饮而尽,便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听说你们俩今日去打猎了?马球会不好玩?"秋澜和放下了汤勺,取了一双筷子来挑了一片肉送入了口中,细细的咀嚼着。 秋意泊忙着将片得几乎透光的牛肉放上炭盆,边道∶"不太好玩,一群妇人小娘子在那儿叽叽喳喳,明枪暗箭,还有那个谁家的.……张家的私生子,试图引起我们的注意,又是用马球砸我们,又是引熊来想要来个救命之恩。" 泊意秋摇头接着道∶"我看得都头疼,澜和叔,你叫我们去做什么?" 秋澜和侧耳听着,微笑道∶ "今日你们所见所闻,是因为谁?" 秋意泊想了想,道∶"有一部分是因为你,有一部分是因为家里,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陛下。" 泊意秋没有吭声,他也在想,是了,因为秋澜和权倾朝野,因为秋家根深蒂固,因为泽帝心思叵测……可没有一件事是冲着他们本人来的,全都是因为他们身后各种各样的势力才缠了上来。 "嗯。"秋澜和又夹了一筷子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肉∶"这是为何呢?你们可曾想过?" 泊意秋低声道∶"因为我们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权柄,却相关澜和叔你还有本家,故而是可以利用,也极为方便利用的。" 秋澜和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汤∶"是,还算是想得明白。" 秋意泊侧脸道∶"可是我觉得我们虽然没有权柄,但我们有实力呀,我们可以夜黑风高杀人全家,还保证没人能抓到我们!" "这确实是你们的优势。"秋澜和笑道∶"但双拳难敌四手,你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有修士,能叫人修炼到能够御风而行,餐风饮露,却没有人提及吗?" "知道。"秋意泊道∶"入凡间后因果缠身,等闲容易遭受因果反噬。" "在你们看来是如此。"秋澜和微微向后仰去,靠在了椅背上,放松了背脊∶"于我们这等凡人看来,便是世界没有修士……亦或者说,仙人是不能下凡来的,故而许多世家都知道修士的存在,却鲜少有人提及,十年一届春宴,四域百国不过消失千百人罢了,这有什么可值得稀奇的?你们可知应天府一月要接多少起幼童失踪的案件?" "不必想了,应天府近十年来除却春宴外,最多的一月接到了七十八起幼童失踪的案件,最少的一月也有二十一起,平均到每月至少是三十起,这还没有算上那些不报的。"这还是在燕京,朱明国的首府,其他地方秋澜和都懒得提。 他为什么要扩隐,因为有人活不下去了,而且是有很多人要活不下去了。现在的国家是脆弱的,经不起风吹雨打,也经不起任何动荡,随便一场酷暑,就能让一个国家大半数人要饿肚子,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一个国家,想要一个不畏惧灾难的国家,想要一个大部分人能通过自己的双手而生活下去的国家。每个人都为国家所努力,而国家也提供他们衣食保暖,提供更好的教育更好的资源,让他们能够发挥每个人的特长.…扩隐只是第一步。 或许有生之年他只能做完这一步,但并不妨碍他为此而努力。 秋澜和看着秋意泊他们,其实有时候他也很羡幕,若是自己能够修仙,也有那样动辄千年的漫长岁月,他或许就能看到那一天了。 可就是因为有限的寿命,才显得更有意思,不是吗? 秋澜和低笑道∶"如你们,便是去''游学''了,若你们不归,那便是归隐山林,寄情山水,做了隐士,最后死在了外边……老祖的信我也看了,你们二人纵使在那头有什么成就,到了这里,你们便是一个二十几岁除却家世外一无所成的纨绔废物,偏偏又在权利的中心,将心比心,若是我,也觉得你们极好利用,这样好用的棋子送到我的手边,我都不用……." 秋澜和眨了眨眼,轻笑道∶"那怕是我突然勘破红尘,决定拜入佛道之门,积德行善,才放你们-回。" 秋意泊和泊意秋沉默不语,秋澜和看着他们,眉宇间略略带着一些讥讽,又有一些温和之色∶"今日的事情.……麻烦吗?会不会让你们觉得非常不耐烦?" 两人点了点头。 秋澜和道∶"你们回去吧。" 秋意泊低声道∶"我们突破劫数的机缘在凡间。" 秋澜和则是放缓了语气∶"若是不耐烦,就回去,回修仙界也好,回你们熟悉的、舒服的环境也罢,不要再待在燕京了。" "待在燕京,待在我的身边,还会有无数马球会,无数张玉郎……你们所见的任何人事物都有可能是他人精心设计,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逐字逐句的去分析,今天会有狗熊,会有刺客,明日还会有,后日也会有,就是化成了灰,恐怕也有人想从里面榨出点汁水来。" 泊意秋反问道∶"澜和叔,你也会如此吗?" "自然。"秋澜和毫不犹豫地道∶"我虽与你们骨肉至亲,我却也是我自己,我需要有人为我去做一些我不方便做的事情,也需要适时地去出卖一些东西来换取我想要的,只不过我们之间到底有情份在,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拿你们的命做赌注.…." 他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眼角的笑纹舒展了开来∶"若你们是凡人,若有一日因此而死,我自然会替你们报仇,但你们的死,我必然会拿来大做文章…毕竟你们已经死了,我就算再让步也换不回你们来。" 他有一句话没说,若不是他知道秋意泊是修仙者,有绝高的武力在身,也不会放任他们搅进这里面来。就如同二郎他们一样,老老实实地当他们的秋家郎君,与他这个权相没有半点瓜葛。 "你们的意思呢?"秋澜和含笑看着他们∶"这世间还有大好的风景等着你们去看,无妄府的酒,江南府的美人,大漠的风光,南域的风情,总有叫你们喜欢的。你们这个劫数,总是在凡界,却不一定在燕京。" 秋澜和说罢撂了筷子,他起身道∶"今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明日之前告诉我答案,若是明日之后,再想走就免不了伤筋动骨了。" 他的声音与他的背影一起消失在了院子的尽头。 秋澜和走的潇洒,却留下了一个难题。 秋意泊忍不住侧脸看向了泊意秋,泊意秋也在看他,两人的手指扣在了一处,泊意秋低声问道∶"你的意思呢?" 秋意泊目光自秋澜和身上掠过∶"澜和叔说得那些虽然动人,可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慢慢 泊意秋眉宇微舒,他轻声道∶"刚好,我想去看看那些。" 秋意泊雾时间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泊意秋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这瓶颈已经困了我们太久了,你我本就是一体,你留在燕京看这里风云迹化,我到其他地方去看看,你留在此处,不过是因为人寿短暂,舍不得离开,我们应该尽可能的去陪伴我们的亲人……子欲养而亲不待,故而才在可以选择的时候将自己留在燕京,甚至可以顺手帮一帮澜和叔,叫他一展他的抱负,让他去完成他的宏图……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是。"秋意泊应了一声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不能说的话∶"我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明知秋澜和正带着他们走入权力纷争的漩涡也没有丝毫的抗拒,明知道这里的事情自己绝不会喜欢,也没有像秋澜和说他不愿意,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自顾自的离开。 秋澜和交代他的事情,他都做了。 泊意秋轻轻抚了抚他的手背∶"这没有什么不好,这很好。既舍不得秋家,也厌烦燕京复杂的权势斗争,在幻境那是没办法,你看当时我们不也是一稳定就挂冠跑路吗?你别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今你选择留下,那我自然就轻松了,我们两个大可不必都留在燕京。" "可是……."秋意泊反问道∶"那为什么不是我走,你留下?" "那也行啊。"泊意秋含笑道∶"你愿意吗? " 秋意泊想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他不舍得,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就是有点优柔寡断,就是有点舍弃不了,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在家中不过六年,明明待在修仙界的时间更长,可他觉得燕京才是他的家,凌霄宗也是家,不过是第二老家,得往后排一排。 他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非常容易,何时何地,想走多久都可以,可一想到他如果一走几十年,等到再回来却发现自己相熟的亲人都已经去世了,只留下一些与他们眉目相似的晚辈,恭恭敬敬地叫他老祖,澜和叔再也不会笑吟吟地与他讲道理,大伯母再也不会气得拿扇子敲他……乃至堂兄弟姐妹们都成了死气沉沉的牌位,他就觉得心中某一个地方变得极为不舒服了起来。 应该是伤心吧。 秋意泊记得他小时候曾经幻想过有一日母亲去世他该怎么办,然后哭得像条狗一样。后来他成年了,他成了一个繁忙的社畜,他早上九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时间都被工作和生活占满了,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下班回家到睡着前的那一个小时。哪怕没有结婚,没有对象,他的时间依旧是紧张到了让人疲惫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成熟了,不会再有什么过不去的时候,妈妈车祸走了。他知道了,请了两天的假办丧事,还带着电脑随时随地的处理工作上的问题,伤心是伤心的,可哭不出来,他很想哭,可是真的太累了,他一点都哭不出来,眼睛就像是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很久之后,他也不知道哪一天,那天他下班,迎着星月回家,开了家门突然张口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妈,我想吃面…….'',然后他就知道他和小时候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他明明有了那么漫长的生命,足以应付亲人,又可以去完成的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有了足够一辈子花销的钱财,还有了超凡的实力……他为什么还要走? 他不想走,也不想再错过了,那些风景他可以以后再看,那些人以后却看不见了。 留在燕京,卷在权利的漩涡中,烦吗? 烦。 值得吗? 值得。 秋意泊低声道∶"你不想留下? " "想。"泊意秋侧脸沉吟道∶"不过我仔细一想,你都留下了,我还留下干嘛?家里难道还缺我一个照顾不成?真要还缺人,为什么不再分两个分神出来?而且秋家又不是只生了我一个,难道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和澜和叔关系好,所以愿意替他做一点事,但澜和叔就是我亲爹,也没有说扣了一个还不够,有多少扣多少的吧?" "大不了等我回来,我们两合一下,那不就等于我们两都有了记忆吗?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泊意秋顿了顿,若有所指地道∶"你忘了,这分神的神通是为了什么研究出来的?" 秋意泊怔住了,对,这分神的神通不就是为了现在这种状况才出现的吗? 因为分-身乏术,所以分-身有术。 秋意泊忽然抱住了泊意秋,"可是你走了我他妈找谁去说话?!" "你可以去认识新的朋友。"泊意秋低声道∶"总有那么多人可以说话,总有那么多风景可以看,甚至可以再分出一个自己来,这都是可以的……而且我也不是不回来了,哪天玩累了,我也是要回燕京潇洒两天的。" "我还可以去各地买房子,买很多房子,还要地皮。"泊意秋带着笑意道∶"回头都留在秋家,等过个几千年,豁,解放了,我们家拆迁一户就先赔我们几栋楼,拆一户就赔几栋楼,让秋家后代成功赢在起跑线上!" 秋意泊闷声道∶"做梦去吧! 要真能留到那会儿,都是千年古宅保护建筑,就是围着我们家拆一圈也拆不到我们家头上!" "我可以托梦让后代每次朝代变迁就翻新!" "你他妈就不能多留点文物给国家?!"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咱们翻新归翻新,咱们有钱啊!让人原样一件件拆下来,带标号,再买块地皮统一搬进去,最后整个5a级景区,万一真有后代不成器,坐在大门口卖票总能吃饱饭吧?里头再弄点铺子,每个月拎一串钥匙挨家挨户收租子不爽吗?再整个信托基金,别的不管,先包了孩子读书问题…. 秋意泊忽然毫无不舍之情了,他木着脸道∶"行了,别吹了,你再说下去我们家就是新社会的黑恶势力,等着被扫黑除恶吧!――钱够不够,房子和地皮多买点,最好多整点山头!" "得嘞!我会记得多买市中心的!"泊意秋起身,他看着秋意泊,忽地俯身吻住了他,秋意泊看着近在咫尺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忽然心头就好像有一块大石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伸手抓住了泊意秋的衣领,将他拽了下来,与他唇齿交缠。 两人同出一源的神识借由他们的耳鬓厮磨而交缠在了一起,对方的思想宛若探囊取物一般,任凭双方阅览。 过了许久,一吻毕,泊意秋低声道∶"走了。" "去吧。"秋意泊松开了手,泊意秋眨了眨眼睛,对他扬了扬手后转身而去,却听他边走边道∶"对了,替我酿点酒,这事儿还怪有纪念意义的,我回来要喝的,大草莓也给我留点,我那边不多了,你记得传信回去让大哥替我们置办点东西……" 秋意泊不耐烦地道∶"你有完没完?! " "真走了。"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泊意秋的身影却不见了。 秋意泊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回廊,他知道泊意秋的选择是对的,可他一走,他为什么觉得这么难受? 锅子还在冒着热气,碳炉上的烤肉还在滋滋作响。 秋意泊伸手想要拿起筷子,可却什么都不想动,他甚至不愿意做这样一个动作。 忽然之间,一筷子肉抵在了他的唇边上∶ "吃吧。" 秋意泊抬眼便看见泊意秋笑吟吟地看着他,惊愕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泊意秋趁机将那筷子肉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指了指小碳炉∶"这玩意儿我得带走,野外烤肉方便!" ''..滚! 泊意秋大笑着扬长而去,秋意泊低声道∶"小心吃出个非典来。 泊意秋∶"放心,那我立刻就把体温上升到两千度,维持个十年八年,原地把它火化个几万次,骨灰都没得剩,密封了直接灌水泥里头去,做个纪念碑,,纪念它还没来得及祸害人就已经光荣牺菲: 人影淡了去,秋意泊懊恼地嚼了嚼口中的肉,忽地一只大鸟的脑袋就塞进了他的怀里,疏狂剑的尖嘴很谄媚的在他手臂上啄了啄,见他看来,又扭过头去,大有 ''哥哥别怕,你男朋友走了你还有我呀……我不是在说哥哥男朋友的坏话!''的意思在里头。 秋意泊给气笑了,他伸手在它脑袋上揉了揉,冷漠无情地薅了两根它脑袋上的红毛,打算回头搓两根毛笔出来,一边计划着以后。 澜和叔说的非常有道理,如今他被迫参与这个会那个会,到处给人盯着看着谋划着,张玉郎那等手上没什么牌的角色都敢来算计他一番,实在是因为他太过无能了。 他下一步,就该为自己谋划一点地位了。 荫官?家里有个国公爵位,给他弄个荫官倒是容易,可荫官第一是没有什么要差,第二则是不正,这一个不正,他日后做事便要被这 ''不正''所影响。 考科举吧。 秋意泊思索着,这科举反正不是没考过,二进宫罢了,有澜和叔在,就是泽帝想动用手段也要掂量着来――他觉得澜和叔更想要一个有权有位的侄子。 就相当于打游戏,他宁愿和实力相当的队友或者大神队友一起玩,而不是带着一群小辣鸡一打九,哪怕是队友玩个辅助,那也要能给自己加点血加个盾才带得动嘛! 秋意泊起身,打算去找秋澜和商议一番,结果刚打开院子门,就见秋澜和表情复杂的立在栏旁,见他开门,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周遭婢女仆从都被驱退了。 秋澜和低声道∶"你和阿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秋澜和方才本就没走,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叫风一吹,又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一些,想要进来安抚安抚他们,结果隔着小池边看见两人吻在了一处,难舍难分。 不是说.….秋意泊和秋意浓是一体吗? "啊?"秋意泊一脸懵逼∶"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秋澜和眯了眯眼睛∶"也不必瞒我,阿浓究竟是谁?"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澜和叔你在说什么? 阿浓就是我,我就是阿浓啊… "那你们两为何……?"秋澜和皱着眉头道∶"你可是有什么奇怪癖好?老祖不在,我腆居长辈,泊儿,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可以与我说。" 秋意泊∶ ".... 妈的,澜和叔他看见了! 秋意泊艰难地道∶……我要是说,那是我们两为了交换所知所想才做的,您信吗?" 秋澜和回忆了一些曾经看过的修仙志怪小说∶"你们.…神交?" 秋意泊∶".…" 第 194 章 "不是神交!"秋意泊下意识的反驳道,突然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严格算起来,他们就是神交....? ! 神交简单来说,两个修士的神识进行融合交汇, 在对方的识海中任意穿行………好像就是他们在做的事情。 我他妈…. 本以为自己是个纯情魔导师,没想到早就把第一次给交代出去了?! 秋意泊晃了晃脑袋,不对,他被秋澜和给带歪了, 什么神交,神交那是要两个人,他们是同一个人,而且出发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获取性快感,只是为了确定对方的所思所想…撑死了这最多叫自-慰! 秋澜和见秋意泊神色古怪,轻笑道∶"罢了,不逗你了,方才我说话急了些,不是不叫你们留在燕….." 秋意泊道∶"阿浓已经走了,我们已经说好了,我留在燕京, 阿浓去其他地方寻求机缘。" 他见秋澜和有些怔忪,连忙道∶"澜和叔你别放在心上,我跟您解释一下,我之所以能将阿浓分出来,主要是因为我那个道统太过复杂艰难,只有一个本我的话很难突破,才有了这样一个道统。阿浓分出来,本来就是替我去行走见识的,和您的关系不大。" 秋澜和本来就只是想激将他们一番,他其实说的有些言过其实,但见他们虽说配合着他的安排,,却日渐颓废,眉宇间那股子精气神都快消耗殆尽了,他虽不是修士,却也知道这样恐怕不太对,想叫他们下定决心,主动去做些什么,哪想到其中一个真的跑了? 不过他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无论是他们想离开还是想接着留在这儿,他总有办法好好安排他们。 秋澜和揉了揉眉心∶"去哪了?" "应该是先尝尝无妄府的酒吧?也说不好,看哪里比较近。"秋意泊想了想道∶"澜和叔你会不会不好安排?" 秋澜和反问道∶"有什么不好安排的?至多总出个殡就说阿浓遭遇狗熊重伤不治了。" "我们打狗熊好多人看见了。" 秋意泊木着脸道∶"不敢。" "嗯。" 秋意泊侧身就往屋里走,秋澜和一顿,还以为他不悦,刚想安抚两句,却听秋意泊道∶"人死总要有尸身,澜和叔你等我半天,我做个肉身出来.…" "身体也能做?。 "当然能。"秋意泊没有再用红尘诀分一个分神出来,这样浪费精血灵气的事情他现在不能干,他从纳戒里找了两头牛肉出来,稍微摆了个人形,再用之前易容的法宝往牛肉里一钉,随着法宝触发,一层人皮缓缓地掩盖在了牛肉上,随着秋意泊的操控变成了泊意秋惯常示人的那张脸。 秋澜和在一旁看着,虽然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当真神奇……可惜了,我没有仙缘。" 秋意泊掏出了类似于熊掌的尸骸来,比划着在肉身的肩头划了两下,开膛破腹之后还想再做点什么,一想又没必要,还是留给太医吧,多少有个正经人证。他边为肉身套上衣服边道∶"修真界里也不是没有凡人生活,等澜和叔你什么时候想去我就带你过去玩,或者告老后去养老也不错……." 秋澜和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摇头道∶ "不了,比起仙缘缥缈,还是燕京适合我。" "……"秋意泊竖起了大拇指,如果忽略他一手的血的话,秋澜和看得无奈,取出帕子替他细细将手擦了∶ "你去修仙到底学了点什么?" "可多了。"秋意泊举例说明∶"常见兵器―百种制作方法,,如何更好的保养兵器,修仙入门到入土,常用百种丹药傻瓜手册,速成剑仙攻略…."他越说越来劲,毕竟仔细一想也没错,他真学了这些。. 秋澜和一开始还仔细地听,到一半实在是忍不住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精糟的.……" "开玩笑的。"秋意泊眉目舒展开来∶ "都学了一点。" 秋澜和也笑,"既然你选择留在燕京,那接下来………" 秋意泊打断道∶ "澜和叔,我想考科举。" 秋澜和微微挑眉,秋意泊接着道∶"您之前说得对,我面前太多事端,我无法避开是因为我太过无力,人生在世,总不能指望别人看我长得好就放我一马,说不定他们见我看好,就特意多捅我一刀呢?" "也不能总是依仗着您,我既然来了,那也不应该怕什么,别人家世不如我,武功不如我,才学不如我,若是这样我还立不起来……最差最差不过我灰溜溜的卷着包袱溜走罢了。" 秋澜和轻描淡写地道∶ "有我在,你想落到这个境地有些难。" 秋意泊正想说''人算不如天算'',就听秋澜和接着道∶"实在不成,我便请老祖带我们全家连夜换个国家。" 秋意泊沉默了下去。 秋澜和反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秋意泊点头∶ "啊对对对!您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就是……实在不必舍近求远找我爹帮忙,这种活我就可以干。奇石真君倾情打造顶配豪华飞船,真皮座椅,奢华庭院,全球导航,全天然环保绿色能源,配备归元真君亲制七层防御阵盘。各色攻击法宝共计七十八只,我爹都没有这么高档的飞船! ** 说考科举,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明年便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自秋天起先是生员试,考过了是秀才,紧接着是乡试考举人,中了举人之后才有资格在翌年的春闱考会试成为贡士,最后则是殿试选取三甲,才算是完事儿。 这一考的跨度从当年的秋天一直要考到翌年三四月,可谓是极长的了。 秋意泊张口就说要考科举,那他就得一级一级的往上考,童生这一步好解决,童生试就是个入学考试,内容就是测试考生有没有基本的文化知识和作文的能力。秋意泊有一点好,他户口是燕京府本地的,直接在应天府考就行了,不用再来回折腾到处跑了。 秋意泊跟着秋澜和又念了半个月的书,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回了燕京,回去之后自然是一番闹腾, ''秋二十郎''重伤不治,英年早逝,张玉郎畏罪自尽,林场管事杖毙,秦娘子入张尚书府为妾,张尚书帷薄不修被言官参了一本,降为礼部小吏。雍州牧何唯庸被参拥兵自重遭贬,镇国公府… 秋意泊看着每日的邸报,闭门不出的时候,这些事情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通常都是每天上完课进书房,就能听见谁又死了,谁又被贬了,每个人的命运仿佛就是丝线上蚂蚁,稍微料―抖,便能摔得粉身碎骨。 "陛下真是好手段。"文榕屈指掉了掸邸报∶"这一石三鸟,既压了我们,打压了何唯庸,又拉拢了镇国公府,当真是好。" 冬日已至,秋澜和抱着手炉眯了眯眼睛,似是极舒服的样子,他淡淡地道∶"陛下英明神武。" 文榕嗤笑了一声∶"张大人恐怕也没有想到有这一日。" 张尚书原以为投靠陛下就能获得一席之地,殊不知陛下根本看不上背主的角色,只将他当一枚好用的棋子,用完便扔了,从户部尚书贬到礼部小吏,他若是识趣一点,趁早告老还乡,或许还能落得个好下场。 秋澜和似乎早就料到张尚书的叛变,毫无半点厌恶气愤之情,仿佛在说一个不认得的人一般∶"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本也没得选。" 另一位门客又道∶"大人,这样一来,户部可就空了。" "户部尚书将由镇国公府李家大郎接任,不日便会下旨。"秋澜和道。 文榕嗤笑了一声∶"李大郎?陛下恐怕是发癫了吧!李大郎一介武夫,半个大字都不识得,高不成低不就,去个兵部也就罢了,去户部?去作甚?" 秋澜和伸手轻轻抚了抚眼角,纵使房内布置了很多炭盆,他还是为自己皮肤上的温度冰了冰指尖∶"他不会,自然有人会,户部侍郎方青云,以后便是我们的人了。" 一众狗头军师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点喜色。 "大人料事如神!" "大人神机妙算!" 秋澜和带着清淡的笑意道∶"与其在此处与我说这些,不如好好教教郎君。" 一直没吭声的秋意泊委屈地道∶"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明年春天,你与小十二,十三他们一并考童生试。"秋澜和道∶"总不能他们成了生员,你却考不上吧?" 一位老先生笑道∶"大人勿忧,区区生员,郎君必然能入选。郎君大才,过目不忘,若是这般都不能中一生员,这天下亦无生员矣。" 秋澜和嘴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秋意泊就顺手就拉了秋澜和的手替他把脉,吩咐道∶"今日便到此处吧。" "是。"几位狗头军师起身告退,待人都走完了,秋意泊才道∶"澜和叔,你最近咳嗽,还怕冷?" "嗯?"秋澜和抱着暖炉∶ "年迈体虚,有什么奇怪的?" 秋意泊一脸痛心疾首地道∶"你这是讳疾忌医!年纪大了,体虚就要补!你长久的待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日,两条腿麻不麻?站起来都是软的吧!" 秋澜和有些头疼地道∶"少闹我。" 秋意泊从纳戒中掏出了几瓶丹药,就着面前的温茶混成了浓紫色的一杯汤汁,他送到了秋澜和的面前,温和地道∶"不闹您,喝了吧。" 秋澜和看着那诡异的颜色愣是没敢喝,却听秋意泊道∶"您这真是死脑筋,家里人都是修仙的,这种小毛小病,吃两颗丹药就行了,我弄了那么多丹药,你们不是都供起来只看不吃了吧?……如果两颗不行那就吃两瓶,这里头是人参、黄精、何首乌……这不是我炼制的,这是百草谷的半夏真君做的,温和滋补,保管你吃了龙精虎跃,百步穿腰,夜御数.…" 秋意泊说道这里僵硬地拐了个弯儿∶"总之活个九十九是没问题的.…明日开始,您就与我一道练剑打坐,我这里还有两套养生的心法,跟着我好好练两个月,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说罢,他不顾秋澜和还在思索,趁他不备就把药汁给他灌下去了,灌下去之后秋澜和一脸青青白口,显然排味道不算是太好,但他喝下之后当真就觉得有股暖流在身体中游走,精神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 秋意泊咳嗽了一声,"有些话,不太好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句,澜和叔,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要克制,人各有精,精合其神,神合其气,气合体真1." 秋澜和莞尔∶"我甚少与皇帝交-合。" 秋意泊不动声色地道∶"不光是交-合,您每日子时才睡,寅时就起,就是铁打的也吃不消这么消耗,天分阴阳,阴时便是人体养精蓄锐之时,一日两日或许看不出来,时间一久,只出不进,自然就有各种各样的毛病。" 秋澜和反问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夜夜不寐?" 秋意泊理直气壮地道∶"我年轻,我修仙,我还吃丹药,您占了几样?" 第 195 章 秋澜和一时语滞,竟无言以对。他揉了揉眉心,确实,他已经不年轻了,没办法和正值壮年的秋意泊相提并论,他唇畔微微浮出了一些笑意,却又很快的消失了去,可眉宇间那一抹锋锐却是消失了,显得愈发温文尔雅起来“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我也不久留了。” 秋意泊起身与他同出,边扬声唤了眠鲤来∶“送大人回寝居休息,眠鲤,你将大人书房封起来好叫大人好好休息。” “是,郎君。” 秋澜和横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飘然而去。 秋意泊轻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往自己院子去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雨点泠泠,敲得青瓦叮咚作响,竹影摇曳,空漆雾起,有仆婢抱伞快步而来,秋意泊接了伞,仍旧不急不缓地走着。 池塘之上绿漪红影,颇有几分悠然之态。 秋意泊看了一会儿,忽然唤道“文榕。” “郎君有何吩咐”文榕从树上跳了下来,若论姿势是很优美的,要是灭有踩到了树下的淤泥打滑还险些一头栽下去就更优美了,文榕尴尬地道∶“郎君,献丑了。” 他最近在和府中暗卫学怎么蹲树梢和房梁,不过很显然是又菜又爱玩的那款,得知秋意泊感官敏锐后特别喜欢往他附近跑,秋意泊也懒得理他,总之不是什么大事儿。 秋意泊看着面前的池塘,随意踢了块石头下去,惊得里头的锦鲤乱窜,文榕看得心惊胆战――这可是大人最喜欢的一池啊!却听秋意泊道∶“我记得你也是进士出身,为何不去当官?” 进士就是考到了科举的最后一关殿试后才能拿到的身份,也有叫做贡士的,前三名自然就是状元、探花、榜眼,再取二甲若干,三甲若干,赐进士出身,到这一步,该做官的做官,该外放的外放,一般来说不会无官无位――――三年一度的高考,至少全国前三十,会没有学校想招? 文榕道“回郎君的话,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当年殿试第八名,自然是受众人追捧,我亦入翰林院为吏,其中颇为复杂,在我落难之时,昔日好友同僚皆逼我如蛇蝎,只有大人施以援手,且大人身负凌霄之志,我虽不才,却也愿意追随大人左右,效犬马之劳。” “嗯。”秋意泊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说说如果一路顺遂,入翰林院后又是如何。" 文榕想了想道“翰林院乃是清贵之地,非翰林不可入阁拜相,一路顺遂的话在翰林院待上三年两载便可升官,有的调入六部,有的则是外放出京,三年绩优便可再度升官。” 当然,其中还有各种意外,比如官位没有缺,自身又平平,就只好永远在翰林院中打杂了,不过用以渡日也是够了。如秋意泊这等出生千年世家,又背靠权相亲叔的自然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确定文榕说的和自己认知没有太大的差距,秋意泊又问道∶“那你觉得……若我入翰林院,陛下可会再放我出去” 文榕心下一凉,郎君所说……这还真的很难说,以泽帝而言,郎君一旦起势,必然是大人左膀右臂,这些年来泽帝千方百计将大人整治成了孤臣,为的就是叫大人无人可结党,唯有如此泽帝才能安心将大权放在大人手中,否则大权旁落,泽帝怎能安眠?若郎君为官……泽帝自然是不会放任郎君为官的。 朝中党派通常只有一位为首,但这不代表其中就无人可用了,像秋澜和这个年纪,若不是泽帝,早就该培养自己的亲信,弟子也罢儿孙也好,哪日若有不幸,政治遗产也不至于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结党营私……确实是结党,却不一定营私。 文榕沉默了下去,秋意泊也猜到了,他要是用个权臣,他也绝不会给他结党的机会,自己压得住也就算了,哪日压不住了?亦或者哪日就驾鹤西去了,幼帝登基,玩得过浸淫朝堂几十年一手遮天大权在握的权相 除非这权相没有异心――――人心叵测,他到底有没有异心,那也得将他的心剖出来看一看才知道。 科举是要考的,他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让泽帝不让他入朝为官都不行。 有些什么呢 秋意泊低声安排道“明天随我出门,去账房多支一些。” “郎君要多少” “多多益善。” 文榕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秋澜和的账房根本就没有对秋意泊设过什么限制,只要秋意泊想,可以当即把秋澜和的家底都给掏出来。 秋意泊想了想,又吩咐道∶“你替我去找一头牛来,活的。” 文榕∶ “……啊” 秋意泊微微侧脸,波光沿着他的轮廓勾勒出了一圈冷光,饶是文榕见惯了秋意泊,此时心中仍旧忍不住一跳,他不敢再问,连忙俯首应是。 大大 翌日,秋意泊便与文榕出门了,天气已经凉爽了起来,燕京城中非有官身之人不得骑马,秋意泊没有,自然就只好坐车,文榕便骑着马跟着马车。“郎君,再往那边走便要去城北了。” 那里住的大多是一些苦寒人家,再加上城北有码头在,比其他地方要混乱一些。 文榕很清楚知道虽然秋意泊吃东西不怎么挑,可他对于干不干净,好不好吃是要求很高的,怎么想去城北都对不上啊。 越过划分城区的大街, 立刻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这里可没有什么青石铺路, 到处都是黄沙土,非要说也就是还算平整,风一扬,到处都是沙。 街道两侧也有店铺,但看着都是较为破漏的,四处都熙熙攘攘的,买菜的没见多少,几乎见到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唯有几个坐在树下唠嗑的老者还算是悠闲。他们见秋意泊的车架便非常默契的避让了开来,走自己的路,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秋意泊隔着竹帘看了一会儿,道“去城北住户最多的地方。” 文榕应了一声,便引着车夫往里头走,不一时,文榕便汇报道∶“郎君,接下来就没有容车架通过的路了。” 秋意泊下了车来,随着文榕走进了破旧杂乱的巷子中,文榕边走边道∶“郎君,这汤家巷就是城北住户最多的地方了,这里分成了大汤家巷,小汤家巷,并七八条无名小巷,约有两百户百姓在此居住。” 秋意泊颔首,目光自两侧的屋檐上掠了过去,这里的生活条件应该还不差,入目所及都是青砖瓦房,不管是住户造的还是买来的时候就有的,能住这样的房子,大多不会穷得吃不上饭。 两人顺着路走了一会儿,刚到一个拐角处便听见一阵尖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灰不溜秋的小人就一脑袋撞在了秋意泊身上,狠狠地摔了下去,被秋意泊揪住了领口――他原本可以躲开,但是他身后就是一堆不知道谁堆在这儿的杂物,里头还有碎瓦罐,这小孩要是直接冲过去,恐怕得摔个头破血流。 “哎呀!”那小孩先是撞得吃痛,又陡然被人拎了领子,勒得脖子生疼,怒骂道∶“哪个狗娘养……" 他说话说到一半,便不再敢骂,瞪着眼睛看着秋意泊,而方才追他打闹的小伙伴此刻也个个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一下。秋意泊松了手,文榕便递上了一块手帕,秋意泊摆了摆手没有要,反而将自己的荷包取了下来,从中摸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松子糖∶“想吃糖吗?” 一群小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又快速地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孩子低着头,磕磕绊绊地道∶“我们不小心……冲撞了郎、郎君,还请郎君恕罪!" 秋意泊微微一笑,他本就俊美无匹,有意放缓了语气显得越发斯文温和了起来∶“没关系,我请你们吃糖。” “真的可以吗”撞到他的小孩小声问道。 秋意泊将糖放在了他的掌心中,小孩连忙吞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秋意泊嘴刁,能叫他随身带着的松子糖自然是有几分功夫,用料更是扎实无比,清甜的蜂蜜混杂着浓郁的松仁香气,入口不太甜,可仔细尝尝却又觉得很甜,在糖是奢侈品的年代,这帮孩子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纷纷上前来讨要,秋意泊竖起一指“排好队,一个个来拿。” 或许是畏惧于秋意泊的锦衣华服,这群小孩也不敢不听话,秋意泊与他们发了糖后一个个都蹲在墙角吃得美滋滋的,秋意泊看了他们一眼,拍了拍手道“走吧,去城南。” 文榕不太理解秋意泊的用意,却不敢多问∶“是。” 秋意泊回了马车上,吩咐道“文榕,去找契人来,替我在汤家巷买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位置要在汤家巷的正中心。" 文榕一愣“郎君,汤家巷恐怕没有三进……” 秋意泊漫不经心地道“那就把隔壁也买了,打通不就有了这点还要我教你” 文榕低头应是,紧接着秋意泊又去城南人最多的地方同样也要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城西也是,短短一个上午,秋意泊就看中了三处地皮,文榕心想怪不得要去账房多支一点银子,城北倒还好,城南和城西的房子那可真的算不上便宜。 文榕实在是有些忍不住,问道“郎君买这些院子是……” “用来租赁。”秋意泊解释道“你想,马上就是秋闹了,大批大批的读书人已经前后赶到了燕京,驿站自然是可以住的,可人太多了,总有人住不上,我们整理出两间院子来,修得干净雅致,只赁给读书人,岂不美哉” “……”文柏愣了愣“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秋意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进整理一番,做两三书堂出来,叫他们也有个可以互相交流的地方,闭门造车总是不美。” “是。” 待在城南吃过饭后,秋意泊又带着文榕回了城东,随意找了家茶楼坐了,而他想见的人也已经在茶楼等着他了。 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见他到来,起身行礼道“小妇人见过郎君。” 秋意泊示意她不必多礼,“如何称呼” “奴家姓张。” “张娘子,近日可有什么好的铺面房产――说来。” 小妇人早就知道今日来是做什么,低着头道“不知郎君是买来做什么的” 秋意泊眼睛都不眨一下“家中有小娘子备嫁,要寻一些房产好做嫁妆。” 妇人一听便松了一口气,这简单,但她又隐隐有些奇怪――这些事儿不都是应该当家主母派管事出面的吗怎么叫一个俊俏郎君出面来办看他的气势做派,也不像是管事,不过有钱赚就行,妇人道“西六街有一家胭脂铺子,与城南相邻,布置也算是干净整洁。” “哦”秋意泊问道“那为何要转手干净吗” 妇人连忙道“干净的干净的,不干净小妇人哪敢禀给郎君来听,这胭脂铺子也是一位娘子的陪嫁,如今许是家中有事,才要将这铺子转手,换些银钱来使。” 文榕斯斯文文地道∶“可要说实话,若是叫我家小娘子日后丢了丑,可不是银钱那么简单的。” 妇人被唬得一愣,一迭声的道∶“当真是干净的,这铺子地段抢手得很,小妇人不敢欺瞒郎君。 “那就要了吧。”秋意泊道“文榕,记下。” 妇人和文榕都是怔忪了一瞬啊这……不问价格的吗 秋意泊自然是要问价格的,但是他又不懂行情,又不会杀价,先确认下来,到时候叫管事上门杀价不香吗一间铺子,又不是什么绝无仅有的地段儿,自然是不急的。 “还有吗尽管报上来。” 妇人心中一喜,又道“东三街有一家茶铺正打算转手,那儿是最热闹的地方,里头小妇人看过,很是清雅得体,后头还有一进的院子,原东家造了难,这才要将铺子转手,只是价格上不便宜,要价三千两,比市面上贵了两成。” "嗯。" 秋意泊淡淡地应了一声, 文榕又连忙记下了, 秋意泊转而又问道∶ "可有院子? " 妇人想了想,有些为难地道∶“郎君,这城东的院子可抢手得很,要寻干净是有,可兆头却不大好。” 她见秋意泊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文榕轻咳了一声,妇人才急忙说∶“在东二街有一处四进的院子,前头是吏部尚书家的,如今他家遭了难,想要卖了它好解燃眉之急……行中有贵人发下话来,说不许人去买……妇人也就是这么一说, 郎君若是有法子, 自然就能拿下来。” 文榕奇怪地道“即有人发了话不许买卖,你又为何要告诉郎君” 妇人手指焦躁不安的搓了搓“郎君容禀,小妇人之前受过张家大太的恩典,若是没有张大太太,小妇人当年便要与我那小女儿活生生饿死了,张大太太太施恩,叫人帮着小妇人寻了营生,没沦落到那腌腾的地方,便是救命之恩,如今张大太太落难,小妇人人微言轻,也只能在这儿与郎君提一嘴,若是郎君有法子,那不是既买到了好院子,又救了人一命吗?” 这事儿秋意泊知道,张尚书便贬去礼部做了个小吏,又背弃了秋澜和,不管秋澜和有意无意,自然多的是人要去为难他,张尚书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如今想是遇到了什么要拿钱摆平的要命的事情来,急着卖宅子救命。 文榕心中冷冷一笑,张尚书这等背主之人,活该落到这个境地中去,却听秋意泊道∶“雪中送炭不易,文榕,走吧。” “郎君” “去张家。”秋意泊玩味地问道“我们家的势力,买个院子应该还是容易的。” "……是。" 文榕心道可能阻止张家救命钱的就是自家的势力,郎君您要买,那确实是容易。 大大大 两人方到张家大门口,便见张家门口堵满了人,人人手中都拿着单据,张家有两个垂头丧气的家丁搁那儿一边推拒着想要冲进府中的人群,一边怒骂道∶“明明结账的时间还没到,你们来作甚?!我家大人好歹也是官身,你们不要命了吗" 来人喝道“我管什么官不官,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便是相公门前,我拿着府上单据,也好进门要账” 秋意泊方从车上下来,所有人都是一静,这位角色大家可都认得,距离这位应天府前叫人说书状告兵部尚书也没多久,这位可是敢拿着丹书铁券出来招摇的主儿,谁敢惹他? 秋意泊看了他们一眼,小妇人与守门的道∶“我与大太说好的,我姓张,这位郎君是来看院子的。” 话音未落,忽地从街角冲出了几个满面是血的人,他们身后则是追着一帮子提着大砍刀的人,在场众人皆是一怔,随即鸟兽群散,秋意泊下意识就想叫叫文榕去救,却见最前面的那个忽然从路边抽了根木棍来,回身就向追砍他们的人冲了过去。 “你奶奶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张二郎,你敢追杀债主?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追他的人正是张二郎,此前他面容被血糊了,秋意泊当真没认出来,他喝道∶“小爷就是王法,你们违背契书不成,还要翻墙进府,打死不论” 文榕沉声对两侧的家丁道“还不快起救你们家郎君” 一旁的家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了过去,那手持木棍的人看见张家来人,当即不敢再纠缠,转身欲跑,张二郎还想再追,却听见有人笑道“虽知道我不受欢迎,但也不必拿着刀来吧” “秋意泊你来做什么”张二郎一愣。 张二郎撇了撇嘴,将砍刀随手扔在了地上∶“不是对着你来的。”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不知道他父亲的事情,秋意泊也不愿提,只是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家铺子被人暗中烧了不少,还有人上门打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天府也不管,这帮子人忽地都上门来要账――哪有这样的做生意,按契约给钱,哪有提前半年来的我家自然是给不出的。”张二郎眼中浮现出一些讥讽之色“你不知道” 秋意泊反问“我知道什么” 张二郎道“我还当是你叫人干的。” 秋意泊第一个反应是张二郎居然知道,第二个反应则是哭笑不得∶“我像是这样的人?” 张二郎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挺像的,不是混不吝的人也干不出应天府那桩子事儿。 秋意泊一愣,随即在心中暗暗摇头,心道他原来做人这么失败,他还想着他在外应该是个风光雾月燕京第一美男之类…… 张二郎道“既然不是你干的,你来作甚看我家的好戏” “我来买宅子的。”秋意泊道“今日我出来采办,正寻着有没有好宅子,就听牙人说你家想要转手这宅子,我便来看看。" “你买宅子作甚” “我要住啊。”秋意泊笑道“怎么不行” “行,自然行。” 第 196 章 张大太太见来人是秋意泊,颇有种“终于来了’的神情,隐约还有宽慰之色,她几乎是主动打了个半价,将宅子半卖半送给了秋意泊,定下了契书,只等去应天府备案这宅子就算是秋意泊的了。 在城东,这样大的还不是御赐,可以自由买卖的宅子简直是抢手到了不得了的货色,以至于翌日秋澜和上朝的时候还被同僚叫住了,恭贺他家有喜事,还问是哪位秋家哪位小娘子,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秋家这一代,秋意泊后还有十来位小郎君小娘子,只不过这几位也没有比秋意泊小多少,早就成婚了,如今秋家最大的小娘子也才九岁,能有什么喜事?秋家有不是破落户,要靠卖女儿当童养媳维生。 话虽如此,秋澜和还是笑着应了。 泽帝则是笑吟吟地替秋澜和救了个场――――将他招走了。 “说起来,你家郎君当真是有趣。”泽帝目光有些奇异∶“好好一个郎君,却操持起了妇人事。” 秋澜和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昨日宿在宫中,只不过并不妨碍他回答∶“妇人之事?钱财虽俗,国民生计却一个都逃不过它,陛下,臣说得可对?” 泽帝侧过脸来看他∶“不过是调侃秋相公你那侄子两句,倒也不必与朕这般争锋相对,秋相公若是愿意教训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朕绝不多言。" 秋澜和觉得有些好笑,泽帝向来不愿他与几位殿下有过多的牵扯,他淡淡地道∶“既然陛下这般说了,臣领命便是。” 泽帝不动声色,眉目宛然∶“秋相公答应便好,朕立刻下旨赐相公太傅一位如何?” “微臣多谢陛下。”秋澜和淡淡地道,却没有半点要行礼的意思,泽帝也不在意,换了一个话题“听说你家侄子要下场” "他愿意去便去,试试也无妨。" 秋澜和提及秋意泊,便有些微微的笑意∶"陛下以为呢?" “那自然是不错。”泽帝轻笑道∶“朕吩咐下去若是秋意泊考得不如何,朕也赏他一个案首,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总不好还是光秃秃的白身。” 秋澜和蓦然抬首,直视泽帝∶“这便不劳陛下操心了。” 泽帝知道他是怒了,凑上去微微侧着头亲吻他的唇瓣,唇齿交缠,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织,针锋相对。 ――――纵使秋意泊能中,朕亦不会叫他起势。 ――各凭本事罢了。 大大 秋澜和回了府中,第一时间当然是去抓秋意泊问一问,哪想到刚进府,便听眠鹤禀报秋家来了六位郎君,都是十九郎君叫人请来的,秋澜和微微皱眉,还未进到秋意泊的院子里,隔着墙就听见一阵隐隐的抽泣声。 秋澜和瞬间加快了脚步,进去一看,直接给气笑了。 原本花木扶疏的庭院被清空了出来,眼前是一座座类似于牢房一样的小木屋,一间间隔开,秋意泊连带几个小孩并两个成年人一人坐了一间,秋意泊还端正着,其他几个小的各有各的狼狈,小木屋中的油灯正在冒着黑烟, 熏得几个小的抽抽搐噎, 还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几人都在奋笔疾书, 也不知道在写点什么。 “秋意泊,你这是在做什么?”秋澜和只觉得眉头一跳,问道。 几个小孩见秋澜和到了都抽抽噎噎地起身给秋澜和问安,他们几个这辈子何时被这么劣质的油灯熏过?哭是因为被烟熏得,不为其他∶“见过六叔公。” “六叔公……” 还有两个和秋意泊同辈的也起身问安“见过六叔。” “见过六叔。” 秋意泊也不出来,支着脸悠哉悠哉地看着秋澜和∶“澜和叔,你回来啦……你怎么不夸我?” 秋澜和见到一群好端端的孩子给整成这副模样,压抑着怒气道“夸你什么” 秋意泊讶异地道“这不是再有两个月我们几个就要下场了嘛,我跟他们一道先熟悉熟悉环境,回头不都是要这么考的咱们先习惯了班房,日后进场也不怕不是" 两个大的摸了摸鼻子,话是这么说,但十九哥是真的能折腾!他两是下场考会试,这班房坐过好几回了,今日被十九哥叫道六叔家来,还以为是六叔的吩咐,结果没想到进来就被十九哥一道关进来了。 秋澜和深吸了一口气,这道理是没错的,可他怎么就那么想打人呢?他怎么觉得是秋意泊觉得自己一人受苦不舒服,所以才拉着家里几个小的一起呢 秋意泊还真就是这么想的,自己一个人坐牢有什么意思,要坐牢大家一起坐,这样他心态才平衡一点。 秋澜和揉了揉眉心,干脆拂袖而去,懒得再管他们。 秋意泊想折腾就折腾吧,总也对他们是有益的。 时光飞逝,眨眼就到了二月份,秋家一群小孩一个个被提溜上了马车,三天前他们就停了坐牢读书,别说,坐习惯了班房,乍然有几天不去,第一天不去是快乐的,第二天不去是幸福的,第三天不去就有些莫名想念了起来。 童生试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接受官兵的检验,大家都是清一色的简薄衣衫,方便搜身,来人有七八岁的孩童,有十几岁的少年,有二三十的青年,也有五六十的老者,秋意泊牵着几个小孩排队,他站在最后,好看着几个孩子。 "豁,这不是秋十九郎么" 忽然有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他闻声回头看去, 他身后是个气质有些浮夸的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他正故作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秋十九郎连童生试都还没过?十九郎,不是我说,你家好歹也是个世家,若是实在是考不上,你就问你那六叔讨个差事不就好了吗?” 他身旁的人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对秋意泊道∶“秋十九郎,赵兄速来说话不大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秋意泊的视线淡淡地从两人身上掠了过去,回过头来不再看他,他低头道∶“一会儿过去知道怎么办吗记得双手平举,不要害怕,十九叔就在后面。 只有八岁的秋知翡老气横秋地道“我不怕,十九叔莫怕才对。” 秋意泊薅了薅他的头发,温和的笑了笑,一旁的秋知浒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他身后的人,小声道;"十九叔,不用理会他们吗" “你认识他们吗”秋意泊反问道。 秋知浒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理会他们作甚”秋意泊很是温和地道“家族栽培你,从小锦衣玉食,延请名师,不是叫你与一条狗对着叫的。" 几个小萝卜头一想觉得自家十九叔说的很对,当即端正了仪态,等着排队入场。 方才那浮夸锦衣青年就站在他们身后,闻言怒骂道“秋十九郎,你居然骂我是狗” 秋意泊看也不看他一眼,这种场合,对方也最多嘴上说两句,根本不敢动手,有什么好理会的?这等跳梁小丑,他连怼两句的兴趣都没有――他都不认识,说明对方亲爹亦或者家里根本就被秋澜和列入了不值得关注的范围。 “秋十九郎!你聋了? !”那人又喝道,他身旁的人连忙扯他,他却高声道∶ “你怕我可不怕……” 他身旁的人连忙去捂他的嘴,连一旁十岁出头的少年低声劝道“哥―――” 可惜他音量太大,吸引了考场守卫的注意∶“做什么呢! 考场门前呼喝, 可有半点礼数可言! ” 那人被考场守卫一喝,当即就没了声,一旁帮他提着东西的小厮连忙往守卫手中塞了一块沉沉的银锭子,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没有被赶出去。 很快就轮到秋意泊一行人做检查,秋家本就对科举有丰富的临场经验,又有秋意泊在旁出主意,带来的东西都是一目了然的,守卫们也检查的很是舒心,很快就放了他们进去。也是巧,秋意泊的位置在最后,他随着守卫将几个侄子都送入了班房,才轮到自己。 童生试连考五日,秋意泊一行人轻轻松松出来,被簇拥着上了马车,不出五日,童子试便放了榜,秋意泊名列第一,往下一溜儿全是姓秋,直接包揽了前五――主要是秋家就去考了五个人。 虽然是小小的一个童生试,但还是叫秋家喜上眉梢,尤其是秋意泊,老祖第一次下场就得了案首,案首可免试得秀才功名,如何不喜?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秋意泊又参加了院试和府试,都是第一,愣是拿下了一个小三元。 泽帝得知消息,饶有兴致的问王阁老与礼部尚书“如何” 礼部总管科举一事,批卷阅卷,而本次科举由王阁老主持――――般来说,童生试还没有资格叫他们两亲自关注,奈何陛下发话了呢? 王阁老拱手道“陛下,秋意泊有大才。” 礼部尚书也道“臣亦如此。” 泽帝抬了抬手,便有人将秋意泊三次考试的试卷送了上来,泽帝便翻阅了起来,过了许久,泽帝蓦然赞了一声∶“好。” 他以朱笔在卷上落下一行,待细细写完,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将批注划去,“……可惜了。” 泽帝扔开了朱笔,道“那就接着叫他考吧,不过是小三元罢了,再看看。” “是。”两人退了下去,泽帝凝视着面前的考卷,喃喃道“小三元罢了……若不是六元及第,朕不用又能如何” 三年一科,一朝便能有数十位状元,真要说稀罕,也不过如此。可六元及第却不是如此,纵观历史,数百年才能有一位六元及第,誉之文曲降世,乃祥瑞之兆。秋意泊若是能六元及第,他不用,便是引天下议论纷纭了。 …… 大大大 秋澜和府。 文榕抱着文书为难的问秋意泊“郎君,我们那几处院子只住了几个人,给他们的饭食笔却是最好的,这……”那点房租还不够院子里的仆婢月钱! 秋意泊道“没有别人来租了吗” 文榕道“有是有,但一听一月费用便退避三舍了,郎君定下的价格太贵了,若是有这些银钱,何不住客栈亦或者另租一院” 秋意泊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那就和那些上京赶考的秀才说可以不要月钱,一旬替孩子们上两天课吧。" 一句就是十日。 文榕∶ “孩子哪来的孩子” 秋意泊反问道“那些巷子里跑的难道不是也不必明目张胆,开了院门不拦孩童出入即可。” 文榕正想说什么,突然愣住了,他试探性的问道“那郎君在城东的宅子也是如此吗” 秋意泊诧异地道“当然不是,那地方是留给我住的。” 开玩笑,北京市中心两三千平方的宅基地你知道多贵吗当然要好好修一修,待后世争取弄个文物保护单位,让秋家以后不成器的子孙搁那儿收门票! 这可是家族千古之计啊! 第 197 章 其实买房子骗点书生来教小孩,都是秋意泊用惯了的套路了,书生有了房子,小孩能认两个字,万一从里头挖出来几个不世奇才呢? 哪怕没有,结两个善缘也是好的。 这年头,能书读就是莫大的恩德,还是有功有名的秀才来教,外面多少人都求不来,秋意泊根本不愁没人去,就是小孩不乐意,也有他爹娘压着他去,左右房子已经买下来了,剩下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秋意泊又安排了两件事,无他,叫文榕再帮他去找一些人∶ "在找几个奇人异事来,那种江湖耍把式的就很好,先前叫你处理春风楼那些孩子,后头怎么样了?" “是。”文榕――禀报“部分已遣散还乡,还有些父母俱亡不愿返乡的业已替他们寻了差事。 “几个还小的呢” “皆由他们‘哥哥’领着了。”春风楼出来的人之间感情十分好,其实其中只有小部分返乡了,大部分人觉得无颜再面对族亲,不愿返乡,也不愿留在燕京,文榕便将他们安排到了附近的城镇,所幸里头不少人都断文识字,做个账房亦或者其他都不愁。 秋意泊有些可惜地道“看来你安排得很好。” 文榕有些疑惑"郎君的意思是……" 秋意泊慢慢地道“我的意思是,总有无处可归的,我们相府也该帮衬着点。” "我已经这么做了。" 忽然有声音插了进来。 两人闻声望去,便见秋阑和凭栏而立,他长发未束,一身风清月白,飘逸如仙,秋澜和笑着道∶“有劳泊儿替我操持。” 秋意泊则是笑眯眯地问“澜和叔,我小三元回来你都不夸我一下” 秋澜和眉间微微一动“不过是小三元,有何可夸待你取了□□再来讨赏也不迟。” "那有什么难的。" 秋意泊一口便应了下来"到时候我还要办个酒席, 嗯, 要流水席, 咱们家和本家都要摆,要摆三天三夜才行。” 秋澜和莞尔道“这般浮夸” "我年纪轻轻六元及第,摆个三天三夜流水席难道不该?不摆上七天就已经是很收敛了……难道我们秋家摆不起了” “摆得起。”秋澜和道“只要你能六元及第,莫说是三天流水席,便是漫城撒喜钱也使得。” “行,那就这么办。”秋意泊笑道。 文榕听两人一唱一和,就差把流水席上做什么菜都快说好了,秋家不是千年世家,出了名的修达明敛吗怎么大人和郎君一个赛一个的俗气,就差没把“爹有的是钱’写在脸上了。 正说着呢,秋意泊突然将一样红灿灿的东西递给了秋澜和,秋澜和接了一看,却发现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红宝石,那宝石红的热烈,剔透晶莹,最玄妙的在于其中仿佛有火焰流动一般,纵是晚上也熠熠生辉。秋澜和问道“给我做什么” 秋意泊砸了咂嘴“也不知道,就突然想给您……总之不值什么钱,您拿着玩儿吧,还是个暖玉,随身戴着也有好处。” 秋澜和比划了一下∶“这么大” 秋意泊一想也是“那您先拿着,回头我再找一盒小的给您,我在…游学的时候发现了一座红宝石矿,现在都在我手上呢。”一个小秘境,也算是宝石矿吧? 秋澜和点了点头,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还弄了些什么?” “最赚钱的就是宝石矿了,其他都是些不值钱的药材。” 秋澜和颔首道“也给我一些,最近似是能用到。” 文榕咋舌,为什么别人外出游学能找到宝石矿,他就只能在山里吃西北风? 翌日里,文榕受命去库房整理秋意泊所说的‘不值钱的药材’,随后他看见了成年男性胳膊那么粗的人参,通体雪白的黄精,脸盆大的何首乌,一只只被炮烙好的冬虫夏草整整齐齐地装了几十个匣子,乃至还有一团团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品相绝佳的银耳,然后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应该是他孤陋寡闻,所以才觉得这些很值钱……吧 大大大 半年后。 “莫使金樽空对月,抽刀断水水更流!李太白这诗实在是绝!绝啊―――!”几个白衣文士被酒熏得有些陶陶,倚在凭栏上,有人执笔书墨,有人饮酒狂诗,好一片盛世景象。 燕京城东三街上刚开业的酒馆,一下子就吸引了读书人的莫大兴趣,且不提这酒楼只许有功名的人入内,这满墙书画,搁在架子上随意阅览的孤本,都叫人流连忘返,最妙的是这家的酒菜可谓是老少咸宜,想吃百两银子一碗的参鲍翅肚、喝一千两一坛的不羡仙有,想吃两文钱一碟清炒青菜配上十文钱一大壶的烧刀子的也有,就是囊中羞涩,也能进门来同乐。 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里连打酒的小厮都是能断文识字的。前阵子有个秀才不信邪,与小厮对了几句对子,愣是没赢!如今那对子还挂在墙上呢。 “这家什么好,就是名字俗了点!”有一个文士满脸通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仙客来……这什么名字俗气配这酒倒是好啊――――” “哦”有人问道“既然俗,怎么配上这酒又好了” 那文士扭头望去,便见一青衣文士坐在他们邻桌,烛影跳动,叫屏风隔得影景绰绰地剪影看上去便有了几分不似真人一般的美感,文士盯着屏风,他此刻脑子有些不大清醒,好看,他就看了,他磕磕绊绊地说∶“怎么不好?这地方叫仙客来,那就是俗!我等还在人间呢……嘿……这酒就不同了,一尝……嗝……就知道是真的,能引仙客下凡来……大俗即大雅,大俗即大雅!” 说话的文士又饮了一杯酒,旁边的同伴劝他∶“刘兄,差不多了,别喝了,三天后就是秋闹了。" “就是要秋闹了……嗝……才要多喝几杯……” 一旁已经喝趴了的文士突然抬脸高呼了一声“读书好苦啊――――” 整座楼里先是一静,随即此起彼伏地呼道“读书好累―――” “考完这一次我再也不要读书了” "――――娘你逼我读书有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来燕京参加秋闹" 几个老者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声,摇头道∶“早知道就不来了,好端端的雅舍,叫他们毁得干净。" “非也非也。”另一个老爷子抚着胡须道“当初你喝多了,也是这么喊的,当时我们还寄住在百姓家,翌日里叫东道家的嬷嬷给训了半日,险些将我们赶出去,子虚难道忘记了?” ,i照明华,“即卡】一卡!”士牌官沿军,一般,i一一些, 一桌人也笑开了去。 忽然之间,只听见旁边那桌惊呼了一声,众人下意识望去,见一道人影从他们眼前飘了过去,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窗边,他俯着身子,一手握住栏杆,另一手则是紧紧地握住什么,那一桌的文士连忙过去帮他,将险些坠下楼去的同伴给拖了上来。 救人的自然是秋意泊。 大家见人被好好地拖了上来,甚至满脸通红发出了又响又亮的鼾声,都不禁又气又好笑,那人同伴向秋意泊拱手致谢“方才好险,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救。” 秋意泊拱了拱手“不必客气,同为赶考学子,理应互帮互助。” 那圆脸文士笑了笑“相逢即是有缘,兄台不如坐下与我们同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秋意泊折扇微微展开了两格,坐在了他们之中,几人本就喝得有些醉,秋意泊品貌风流,方才又出手相助,众人便显得极为欢迎,纷举杯相邀∶“没想到燕京还有如此俊秀人物,当、当得一杯!" 说罢,那人举杯一饮而尽,另一人笑着推了他一把∶“兄台莫要见怪,王兄他喝多了!” 秋意泊笑道“今日我都坐下了,便是要不醉不归的来人,上酒!” “哎哪能叫兄台叫算我的” “算我的” 趴在桌上的文士头也不抬地高声道“你们都闭嘴!算我的!” 众人哈哈大笑,秋意泊却摆了摆手“各位兄台莫与我抢,今日刚好我有一坛新酒开封,各位兄台替我品鉴品鉴。” “难不成,你家是开酒庄的……”有人笑嘻嘻地说着,话音还没落下就打了个酒嗝,秋意泊含笑以对,大家只当他默认了,纷纷道“那是该尝尝!” 不多时便有几个小厮抬着一座青铜冰鉴上了二楼来,酒液沉紫,入杯波光妖冶,几人尝了尝,便都没有了声, 秋意泊心想难道这帮子人已经把舌头喝麻了觉得难喝这才不开口 这不是他第一次酿酒了,照道理说应该适口性很好才对,刚才他看他们喝得不羡仙主材料也是葡萄,他们看上去都很喜欢的样子,他才将葡萄酒送上来的。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唔,冰镇的,葡萄酒,入口不酸,酒香浓郁,很不错。 "难道不合几位兄台的口味" 秋意泊问道。 几人脸上过了许久露出了一点痴态,“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秋意泊微微挑眉,当即楼中便响起了铁骨铮铮的琵琶声,几人更是如痴如醉,待一曲毕,纷纷拍手叫好,圆脸文士赞道“绝当真是绝没想到此生我还有幸能一品这般的酒” 旁人连忙在他嘴上轻轻拍了两下“别乌鸦嘴,葡萄美酒好,金榜题名也好,我都要!” 几人寻欢作乐一场,好不尽兴,几个文士搀扶着而去,走之前才想起来问一问秋意泊是谁∶“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日后也好寻你!” “免贵姓秋,秋意泊。”秋意泊笑着说,几人正想着这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谁,又听秋意泊接着道∶“我在家中行十九,各位兄台若是不弃,喊我一声秋十九就成。” “好秋十九,改日再寻你喝酒” “咱们秋闹那日再见” 秋意泊目送了他们离去,文榕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此时仙客来中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文榕看着秋意泊的背影,只觉得越发看不透秋意泊了。 明明他与出来时别无二致,明明他仍旧是那样喜怒随心,可随着一件件事的发展,他就越发看不透这位十九郎君了。文榕大着胆子地问道“郎君,天色已晚,郎君再不回府,大人便要担忧了。” "知道了。" 秋意泊应了一声,吩咐道∶"找些人送他们回去,务必等到明日他们醒后,有人见过他们后再离开。” “郎君的意思是……”文榕顿了一顿“属下明白了。” 秋意泊这段时间总觉得盯着自己的人未免太多了些,不露面还好,一露面当真就应了秋澜和那一句 ’一举一动皆在人眼中’一言,他素日里也懒得出来,今日是刚好葡萄酒开封,这才到了仙客来,他与这几个文士说了几句,希望不要有人去动他们。 有一说一,如果今日这几个秀才举人什么的与他喝了酒回家就暴毙,就算是秋澜和照样也要头昏脑涨,虽说就算最后罪名按到他身上他也死不了,毕竟是特权阶级,但难免也要付出点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窥觊他们家那几个限定款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 要是人是他杀的,那限定换就换了,问题是不是他杀的,凭什么叫他家出东西换命? 文榕很快便安排人去了,且是光明正大的去的,驾着马车,侍卫随行,各个英武彪悍,等闲贼子轻易得不了手。秋意泊又道∶“将酒窖里的酒都起出来,分批次送往漠北去,一两美酒换十两金。” 文榕低声应了。 正所谓穿越必做的几件事,研制火药、做玻璃、肥皂、水泥、海运、丝绸之路……秋意泊除了火药方面还算是出众,毕竟他本人就是炼器小能手,其他几样他就不太能行了,他记不太清楚配方是什么,就记得什么石灰、石英石、草木灰之类了,初中学的东西早还给老师了。组起来的研发团队还在那儿研究,目前肥皂已经初步有了成效,等再过一段时间配方完善后就通过海运和丝绸之路开始贸易。 虽说本界西边是指与东域半边接壤的北域,但风土人情与现代差得不是很多,那里地广人稀,天气酷暑酷寒,耕地面积极少,居民靠放牧为生,再往西北还有国家――――四舍五入,照样有一条丝绸之路,需要茶叶、盐巴、酒、丝绸、瓷器…… 其实玻璃和水泥中忘记的那些材料秋意泊有修真界的材料可以补齐,但第一是他怕担因果,凡间没有的东西还是少放出来为妙,第二这些东西到底是要大批星发售的,他如果自己要用的话用修真界的材料补齐也未尝不可,但拿着高价的材料去低价售卖,他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普度众生的。 秋意泊再度感叹一声感谢这辈子真是便利,虽说穿越成衣家子也不是不好,但确实有个优秀的出身带给了他很多便利,就算提出再离谱的要求,手下的人也不会有疑问,说要找个会江湖把戏的,就帮他拉了一帮子卖艺的、装神弄鬼的回来,说要做玻璃,就张张嘴说个石英石、草木灰,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研究去吧。 反正他有钱养着这一票研发人员。 当然,最开始卖的还是高纯度白酒,这玩意儿他一个人就能单挑,提纯的器皿依靠现有技术也能造出来,他纳戒中有存放自己用普通食材酿造的酒,这东西几乎都不必往漠北那种地方来销,光燕京一个地方就将他的库存吃的差不多了,再拿着这笔钱和自己的小金库划出几笔预算,该造船,该走西域的走西域,只不过后头这两样是隐蔽着来的,有秋家和秋澜和在,也不需要他操心太多。 他现在觉得穿越这个事情吧,难还是难在执行,他看很多话本子人家主角也不缺想法,人家还是各种化工物理等专业对口的职业级别人才,但缺就却在执行方面,哪怕知道怎么做出美酒,通常也握不到自己手心里,想要叫自己的东西走出一个城更是难――你家的酒好,那别家做不做生意了?更有豪门富商把控的酒馆店家,各种威逼利诱叫你将方子卖断给他们,要是遇上好心一点的,那还能叫买断,遇上恶毒一点的,那就叫抢劫外加杀人灭口。 毕竟是古代,能如何哪怕去告衙门,真有可能发生“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事情发生,越小越偏僻的地方,这种事情就发生的越多。 而他的这个身份,注定了一路畅通无阻,当官的开绿灯那是必然的,而行商的大多都不敢坑蒙拐骗,毕竟对着一个真的能将你全家都找出来满门杀完都没处喊冤的人,没有多少人愿意冒这个风险,老实做生意还能双赢,何乐而不为 其实秋意泊并不缺钱,秋家也不缺钱,但对比起想要做的事情来说,钱越多才越有把握――――要是哪天秋澜和一拍脑袋决定杀了泽帝换个皇帝,总得要钱来招兵买马采购粮食吧?这样一比,秋家那些钱又太少了。 秋意泊也不能专门跑一趟修真界把自己的家当卖再换成银两拿回来用吧看老天爷不一道雷劈死他。 秋意泊已经把天道的机制摸得很清楚了,一个修士,你拿点不太离谱的丹药救救自家亲戚那理所当然,无可指摘,不管你家亲戚是宰辅还是农民,这都是可以的,但你要拿了什么丹药去救皇家,好了,你命没了。 同理,修真界有的东西,依靠凡界制造工艺做不出来,那也最好少拿出来给不是自己亲戚的人,否则你命也差不多没了。 于是秋意泊就发现了一个bug。 他老本行炼器,四舍五入就是全能型科研,他知道原理,知道制作流程,那就使劲卡bug,让凡间的人用凡间的东西造出来,只要过程中他自己不动用灵气去亲自制造,那就是合规合理,天雷劈不到他身上――――比如说制造某件物品,需要到海底两万米去挖某种矿石,他不能亲自去采了然后扔给凡界的研究人员来用,因为以现在的水平凡人制造不出来去海底两万米的机械。 至于这矿石因外力(指他跑进海里挖矿后扔到海岸线附近)极其偶尔被海浪冲上来然后被凡人捡到算不算他的因果,秋意泊还没去试,也不想试,小命只有一条,没事少挑衅天道爸爸,目前这种bu g他能卡到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皇家嘛……秋意泊感觉皇家就是个冤种,他这段时间调查了一下,其实世家祖上多多少少都出现过带灵根的小孩儿,而皇家则是一个都没有。他又写信问了他爹,他爹表示只要是身怀皇家血统,就不可能出现带灵根的小孩,最低的凡品灵根都不会有,如果这家子先出了修士,后头这家子又成了皇族,那么恭喜那位修士,气运因果加身,可以尽快写好遗嘱了,毕竟接下来的路会很精彩,百死无生说的就是他了。 所以秋家的上限是摄政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皇族,除非秋家想让秋临与、秋临淮、秋意泊、秋怀黎等一票人全部死完――――秋家又不是傻的,修士才是秋家延绵千年的关键,不当皇帝照样能权倾朝野,照样能架空皇帝,为什么非要执着百年辉煌,而放弃追求千年万年世代子孙延绵、富贵从容。 秋意泊回到府中时,相府已经静悄悄地一片,唯有他的院子和秋澜和的院子还亮着灯,带他回来后,秋澜和的院子的灯也熄了,秋意泊屏退了仆婢,翻身坐上了窗沿。 疏狂剑只有趁着此刻才能出来撒欢,它在院子里扑腾了一圈,又折腾了一遍池子里的鱼后这才飞到了秋意泊的身边,悠哉的回过头去梳理自己凌乱的羽毛。 天空下起小雨来。 秋意泊抬头望着深不见底的夜空,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泊意秋也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明明说好逢年过节也回来看一看――什么鬼话,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今年过年,他会回来吗 秋意泊明明可以再分出一个分神来,他每当夜深无人之际,就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可他每每都放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一个就很足够了,可能是奇怪的坚持……吧? 大大大 三日后,秋闹正式开始,秋意泊也入了考场,乡试后就是会试,留给他的时间真不算多了,秋澜和最近也忙得焦头烂额,拜连续两年酷暑所致,全国粮食大幅度减产,这个时代又不像是现世,亩产千斤,就算是风调雨顺,十亩地加在一起交上税和租金,再减去一家五六口人的嚼用,能剩下点钱过年买点肉买点布裁一身衣服就算很不错了。 受灾最严重地区已经出现大批灾民了,秋澜和主持赈灾工作,若不是有秋意泊丹药撑着,秋澜和恐怕早就倒下了,饶是如此,他也忙得分身乏术,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回府休息,比如今日。 秋意泊已经命人在海外搜集玉米、土豆还有红薯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那是自然――――区区半年都不到的时间,甚至还不够海上一个来回,哪怕去了就找到了,一路顺风顺浪的回来,那至少也是今年冬天的事情了。 秋意泊照旧带着一众秋家小孩排队等着搜身进场,文榕凑上前来,低声道“郎君,那边有消息了。" “说。” 文榕道∶“那日郎君说了我又不放心,便又叫人多等了两天,果然昨天晚上有人试图截杀赵、李几位秀才,我们的人将他们杀了,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秋家的令牌,郎君放心,已经处理干净了。” “嗯,辛苦了。”秋意泊道“这几日总是要太平的,叫兄弟们好好休息一阵,多发一个月月俸。" “是, 郎君。” 几日后,秋意泊带着小孩儿们出了考场,将他们送回家,安静地等待结果。很快,不出预料,秋意泊又是案首。 泽帝看着面前的卷宗,一时居然不知道该笑还好,还是该叹气的好,看着面前的卷宗,他不得不承认秋意泊确实是有大才,且不输秋澜和之下,可他已经有了秋澜和,再要一个秋意泊又有何用呢? 他手中的朱笔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下了“秋意泊’三个字。 朝堂之上有秋澜和一人足矣,秋意泊再好用,他也不能给他实权,可弃之不用实在是可惜……泽帝微微吐出一口气来,他道“来人,传太子。” 礼部尚书看着泽帝紧皱的眉头,心中有了些许计较。 陛下不愿秋家再出一人,他为下属,因体察上意才是――――即是陛下所愿,秋相公也无可奈何。 秋意泊又孤单的过了一个新年, 泊意秋不光没有回来, 他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 简直是可恶至极。 春天伊始,秋意泊再度入考场,此次为会试,题目明显变得难了,不过对于秋意泊来说还是简单的,大题策论考的是赈灾,他天天搁家里头听邸报听一群身怀功名的狗头军师再加上偶尔秋澜和回家还带着几个朝廷大员一起商议赈灾,且他自己又不是没实操过,大题写得可谓是老辣简练,入木三分。连礼部阅卷的官员都看得暗暗心惊,若不是试卷一律糊名又封锁了现场,不可能混入别的卷宗还以为是哪位同僚的奏章混杂进去了呢。 考官又看了这一篇卷宗好几遍,连声赞了好几个“好’字,将它传给了身旁的同僚∶”我看这次状元已经出来了。” "我瞧瞧。"同僚闻言挑了挑眉,他手上也有一卷,他觉得堪得状元之位,却叫同僚先说了,他倒要看看这一份写得如何,难道比他手上这一份还要好? 他一行行阅读了下去,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卷首,再三确认这是糊了名的试卷,满脸疑惑地道∶“你从哪弄来的该不会是你拿来唬我玩的吧” 一开始的那名考官捧着茶盏笑着摇了摇头“如何” “要不是考场封锁,连我们都是两手空空进来的,断断不可能混入别的卷宗,我还当是哪位同僚的奏章混进来了呢" 又有一名考官凑了上来,他摸了摸糊名的地方,道“不错,这糊名糊得没问题,是钱大人的手艺。" 考官将卷宗推给了他“我不看了,你看吧。” “我看看。”那考官说着就拿走了卷宗,先前那考官低头看了看方才觉得能得状元的卷宗,只觉得满目浮夸,华而无实, 侃侃而谈, 这当什么状元, 比不得上一个那才是实干之才。 王阁老正在看一份卷宗,等他一抬头,便见礼部的同僚都在等着他,见他抬首,连忙将一份卷宗呈到了他案上“王相公,您看看这一份,我们一致认为这一份当是状元无疑了。” “这般笃定”王阁老笑着打开了卷宗,策论内容越看就越是投入,直到看到文章未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出来“好他若不是状元,本届恐怕无人能当得了” 虽然会试之后还有殿试,但王阁老知道这次殿试与会试题目相仿,只要此人殿试不出什么大错,只管再写一遍这策论,也是稳稳的状元! 本次科举并不乏高门大户,官宦子弟,可对比起此人来说,实在是略显下风。文章华丽的没有他有实干,比他实干的压根就没有,纵使以王阁老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眼光来看,此人也绝非池中物! 众考官都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能看到一篇精妙绝伦的策论,他们也是高兴的。 待考官们看完了所有卷宗,将卷宗按照他们商议好的名次叠放起来,因着防止作弊以字体识人,他们看得都是抄写的,现在名次已定,便顺着标号找出原版来再次修订,这才由王阁老呈送御前――至于糊名,泽帝向来是自己撕的,用不着他们动手。 泽帝看着送上来的卷宗,入目便是一手颇有风骨的馆阁体,干净整洁,一看便叫人心生愉悦。泽帝只看了两行,便伸手将卷首的糊名撕了下来,果然,如他所料,“秋意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泽帝再看别的卷宗,看完之后当真是想挑点问题都挑不出来,前十案卷皆有公示,秋意泊这一卷,用词干练,文风老辣,真要说华丽,那也不缺,更难的是兼具实干,他若不是第一,天下就该议论纷纭了。 罢了,再看殿试吧,若他真有状元之才,给他亦无妨! 泽帝从未起改殿试之题的心思,无他,科举乃是选取有用之才,区区一个秋意泊,还不值得令他惧怕到了要改题来防止他得魁首的地步。 他为帝,所以他的殿试选的必然是朝廷所需之人,至于这个人是敌是友,是善是恶,这些都是其次。 再有半月,便是殿试。 秋意泊随着众人进了清和殿,行叩拜礼后,殿中早已备好数十案几,众人按姓名坐好之后,便下发了案卷,秋意泊思索了一番,提笔书下。 殿试结束,众人并不能离开皇宫,而是被带到了侧殿等候。 “哎秋十九”有人低低地唤了一声。 秋意泊侧脸望去,便见到了之前与他一起喝酒的圆脸文士“赵兄,你也来了” 赵文和点了点头∶“方才进来我也不敢叫你,没想到秋兄你也是这一届的,那我们可以算是师兄弟了。” 秋意泊笑道“不错,以后可得好好联络联络。” 秋意泊抬了抬手,一旁的宫女为他们送上了茶水点心,恭敬地服了服身后又退下了,赵文和看着宫女恭敬的模样,低声道∶“果然是宫中……我怎么觉得他们对你格外敬重?” 秋意泊莞尔“可能是因为我叔叔是宰辅” “哦…哎? !”赵云和一愣, 秋这个姓氏虽然少见, 但他确实没有和当朝宰辅秋澜和身上联系――毕竟怎么可能酒楼里随便一个喝酒认识的就是豪门大户的子弟呢? 他还当是巧合来的。 原来不是巧合啊。 秋意泊看着他,许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不久前才因为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几个太监快步而来“宣――新科贡士秋意泊、常子威进殿” 因着大家都是第一次考殿试,也不觉得只宣了两人有什么奇怪,只当是要单独考校,只不过他们两刚好是前两个被喊进去的罢了。 入殿,两人齐齐下跪,山呼万岁,然后等着问话――――秋意泊其实对下跪这件事还比较能接受的,从心理上来说,皇帝是古代人,他是现代人,跪一个早已作古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实际上来看,虽然皇帝只是澜和叔的炮友,但四舍五入也是个长辈,秋澜和并无妻妾,像泽帝这样的固定炮友约等于他婶婶,跪一跪,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秋澜和还在殿上站着呢。 两份卷宗被呈送到了两人面前。 泽帝端坐于上位,抬手叫起,两人便站了起来,泽帝不再开口,反而是王阁老出言道∶“秋意泊、常子威,你二人殿试所书,为何只字不差?” 两人各自看了一眼面前的卷宗,秋意泊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写得和他一模一样,常子威叩首喊冤“冤枉,学生并无抄袭一举,今日殿试乃是学生苦心所作,并不清楚为何秋意泊与我所书相同啊" 秋意泊站得笔直“学生也不知为何常子威与我所书一字不差。” “哦”王阁老沉声道“即在御前,不可欺君,若是你二人皆不知晓,你二人便都以作弊论处。” 秋意泊干脆地道“学生确实不知。” “学生……学生……”常子威抖如糠筛,他磕磕绊绊的不断重复着“学生’两个字,直到王阁老喝问道"常子威,你有何话要说" 常之威咬了咬牙,向前一步道∶“学生想起来了,学生曾在仙客来喝酒,彼时只学生一人,学生……学生当时遗落了一本手札,恐怕便是那时便被人拿了去,又不知为何叫秋意泊学了去。” 秋意泊抬眼看向上方,泽帝闭目不言,众官僚沉沉看他,唯有秋澜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哦”王阁老问道“可真有此事” 秋意泊扬声道“仙客来确实是学生家中产业,若说是手札……未免太过偏颇,仙客来中古籍无数,学生也未曾看完,一应事宜皆有管事操持,客人遗落物品字也有掌柜代为保管,若是客人掉落了什么东西,都要学生来管,学生又为何要聘请掌柜管事?" 此言一出,秋澜和便笑了起来,殿中不少官吏也垂下了头,暗暗发笑――确实,谁家没有铺子店面什么的店里头客人掉了个东西,难道还要送到主子手上不成那还要管事做什么 常子威战战兢兢地道“可能……可能是你家的管事……见我文章写得好便给了你呢一定是这样否则我的策论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中。" 王阁老又看向了秋意泊“秋意泊,你可有话说” 秋意泊理直气壮地道“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阁老还未说话,却听泽帝道“说。” 秋意泊道“回禀陛下,学生有一个法子,常子威道此乃他苦心之作,烂熟于心,殿试之时亦能与往日里写得分毫不差,既然如此,就请常子威再与学生共同背诵一次,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秋澜和颔首道∶“臣以为,然。” 殿中诸人也纷纷颔首,“臣以为此法可行。” “臣附议。” 不一时,这提议就得了满堂赞同,泽帝也道“既然如此,便这么办吧。” 常子威满目惊恐地看着周围,不住得后退着,秋意泊则是气定神闲地道∶“常兄,不必太过紧张,来,我给你起个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常子威一下子便愣住了,"我"了半天愣是没有接上下一句。 噗嗤一声,当真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年前,秋意泊也是这么在去渭河的路上,当着诸人的面对着那来行骗的道士这么说的――――这事儿大家还记忆犹新。 众人忽地愣了一下,当年那个道士是怎么说的? 【郎君大富大贵,有一飞冲天之相。】 如今一看,秋意泊此人,可不就是一飞冲天吗?今日若是证明秋意泊未曾抄袭,他便是六元及第这可是朱明国建国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 可惜了,他的双生兄弟秋意浓重伤不治,否则今日站在这儿的,可能就不止秋意泊一人了。 第 198 章 秋意泊微微挑眉,"常兄可是太紧张了" “对对对,是我……是学生太紧张了,容学生缓缓。”常子威连忙道。 “常兄不必太过紧张。”秋意泊微笑道∶“陛下宽宥慈和,英明神武,乃是举世难得的圣明之主,东域不见陛下,万古如长夜,各位大人亦是肱骨,实在不必太过惧怕。” 秋意泊本来还想再夸两句,但想想好歹自家也是世家,夸太多了丢分子,硬是给忍住了。 满朝文武连带泽帝都不动声色的看向了秋澜和――――秋相公,你家的这个侄子,他好会夸人啊! 泽帝这辈子可能从秋家人嘴里听见的好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常子威额间已经渗出了冷汗,却听秋意泊接着道∶“要不这样吧,我背上半篇,常兄背下半篇,叫常兄好好想一想,如何” 王阁老摆了摆手"那便这么办吧。" 王阁老眼中带着些许欣赏之情,其实当常子威无法接住秋意泊的话开始,孰是孰非就已经清晰明了了,只不过他还想叫秋意泊再背上一遍,看看这到底是谁的态作――虽说秋相公不像是这般漏题的人,可这一篇策论老辣之极,实在难以想象是一个还未而立的青年所作。 秋意泊背了两行,然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一般,转而又开始背了起来,用词之上偶尔会与卷宗有些出入,意思却都是一样的,其中还蹦出了几句卷宗中没有的内容,王阁老打断道∶“秋意泊,你所背诵与策论上所书有所出入。" 秋意泊有些腼腆地道∶“学生策论乃是临场所作,确实是有些地方记不太清楚了,比不得常郎数年苦心打磨。” “哦”王阁老好奇地道“当真是你临场所作” “是的。” "好,那我问你,为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秋意泊侃侃而谈,往深了他是不懂的,但他明白大部分疫情都来自灾后人畜死亡/乱吃东西导致的病毒传染,你想,那会儿人都快饿死了,连树皮泥巴都能塞进嘴里,更何况老鼠蝙蝠果子狸?那还是肉呢!秋意泊将病毒直接修改成阴秽之气,再结合现有的医书理论,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王阁老皱着眉头道“这些不过都是你的推论……” “哎”秋意泊讶异地道“学生敢这么说,自然是有理论依据的。” 王阁老还想追问,泽帝却道“此事稍缓。” 王阁老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被秋意泊带偏了,他清了清喉咙,又问道∶“常子威,你可还有话说" “学生冤枉!学生冤枉!”常子威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这策论当真是学生苦心钻研……” “住口”王阁老喝道“若是你苦心钻研,为何一字都不记得” 常子威"我、我……" 礼部尚书忽然开口道“王相公,陛下御前,常子威第一次面圣,天威浩荡,紧张失仪也是有的。王相公不妨缓一缓,依我所见,此事颇为蹊跷,。” 王阁老目光平淡地看了礼部尚书一眼,“徐大人,老夫不知还有何处蹊跷。” 礼部尚书道∶“这篇策论一眼便知是有大阅历者才能够写出来的,据我所知,常子威出身浔阳府,浔阳府地处酷热毒瘴,时常有疫病发生,而秋意泊出身世家,金尊玉贵,如何能写出这等策论来恐怕秋郎君出生至今双手连泥土都未触碰过吧再有,秋相公为秋意泊叔父,亦有泄题之嫌” 王阁老皱眉“徐大人,还请慎言” 秋澜和唇畔泛起了一丝笑意,他道∶“陛下,臣为秋意泊叔父,陡然开口有偏颇之嫌,但臣也不得不开口,徐大人,也请慎言!" 世家出身,金尊玉贵,所以不体民情?还敢说他漏题?当他是没有脾气的吗? 秋意泊只觉得礼部尚书真是个乐子人啊,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是地图炮,又觉得当皇帝果然不是什么好活,好好一个殿试,都快赶上公堂问案了,要是左右两侧朝臣手执的不是玉笏而是杀威棒,那就更有那味儿了。 秋意泊一脸腼腆地道“徐大人误解学生了,若学生无真才实学,何必要来考科举又为何乡试会试皆不舞弊,非要到这殿试中才作弊?学生家中贫寒,却还有几个爵位,学生做个萌官难道不好吗" 礼部尚书心中一哽,你家中贫寒?这朱明国还有富裕人家吗?! 秋澜和对着礼部尚书礼貌地笑了笑,他家别的不多,爵位还挺多。开国就捞了个世袭国公位,后来历代老祖主脉旁支大大小小又捞了七八个吧,其实当时的皇帝八成也是不想给的,但封无可封,只能再多封个爵位了。秋意泊但凡想要,他打个秋澜析应该会立刻上奏,将国公之位传与秋意泊,全家一点意见都没有。 秋澜和早知秋意泊一旦进入朝堂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只是没想到今日不过是殿试,他就已经品出其中的妙处了――或许秋意泊某些地方还有些不足,但与人打嘴仗真是一把好手,阴阳怪气一脉相承,只能说血脉之力恐怖如斯了。 秋意泊越发腼腆了起来,甚至还状似不好意思的局促地笑了笑∶“学生见常郎……也不像是知情的模样,殿试不过誉写、糊名、呈上这三步,学生未曾见过常兄的手稿,学生临场发挥,想必常郎也不曾见过我的才对,王相公您见多识广,想必心中早有答案了。” 王阁老轻哼了一声,陛下既然未曾亲口定论,便是要查下去的,他道∶“究竟是誉写出了问题,还是糊名出了问题,徐大人,你可查明白了" 礼部尚书“王相公,恕在下直言,礼部绝无错漏。” "那这两张一模一样的卷宗又是从何而来" “此事当然要问秋意泊与常子威了”礼部尚书阴测地看着两人“究竟是秋郎抄了常郎,还是常郎抄了秋郎,与我礼部又有何干" 秋意泊忽然有些厌烦了起来,他淡淡地道∶“秋郎不曾抄了常郎,常郎自然也不可能抄了秋郎,这世上无人可在未知的情况下同时写下与他人一字不差的策论,到底是誉写还是糊名亦或者呈御圣览,总是礼部的问题。" 殿中诸位大臣忽然领悟到了一件事――――这秋意泊恐怕又是一只不输他叔父的笑面虎。 秋意泊这一句话,那就是将帮常子威作弊的人物限定在了这大殿之内。常子威无不无辜另说,可他确实是连一句策论都背不出来,若是由他执笔,哪怕惊惧之下有所遗忘,也不该一句也接不上。 而殿试过后是由礼部侍郎统一收卷,再带到东侧殿进行统一誉写,糊名后再呈送御前,御前众人除却圣上外皆不带笔墨,也总不可能是圣上亲自帮他誉写了一份给常子威――便是皇子恐怕都没有这般的待遇,那么舞弊之人的只有可能是出在礼部,也只有在誉写之时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件事。 不论如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主持殿试的礼部首当其冲,礼部尚书这罪责是逃不过了。科举舞弊可是个大案子,尤其是在殿试之上,严格来说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本朝对科举舞弊又是恨之入骨,一条命恐怕都不够赔的。 众人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礼部尚书身上掠了过去,又看见了老神在在的秋澜和,心中不由想着秋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养出一个秋澜和不算,还养出了一个六元及第秋意泊!虽说秋澜和干的那狗屁倒灶的事情确实让大部分世家出身的官员厌恶,可若说秋澜和无才,那就是违心之论了。 "学生冤枉,王相公,学生当真是冤枉!方才入偏殿后便有一位公公要求学生应承下来的,还说学生不照他说的做便要学生全家满门的性命!"常子威忽然跪了下来,哆嗦嗦嗦地说∶"学生至此也顾不得了,学生确实是遗失了一本手稿,也确实是去过仙客来,可学生确实不认识秋郎!” “好。”泽帝沉声,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冷意∶“没想到在朕的面前,也有人敢伸手……徐立,你可知罪” “臣……”礼部尚书跪了下来,一口老牙几乎咬碎,有苦说不出,他这次算是彻彻底底的栽了,他万万没想到圣上居然要追查下去,圣上他不是不愿意秋意泊立于朝堂吗?!这话,此时却不能说,只盼圣上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留他一命。“臣管辖不力,臣知罪。” 泽帝道“令你在三日内查出科举舞弊之人……” “陛下,臣有奏。”陡然之间,秋澜和打断了泽帝,泽帝道“准。” 秋澜和上前一步,拱手道∶“舞弊之人歹毒至极,此人举手之间,便要毁去两位国之良才,我朝已十年不曾出现科举舞弊之事,如今乍然而出,想是见陛下宽宥,忘却昔年之痛,下至欺君,上至毁我朱明千百年之计,其心可诛,还请陛下严判。” 王阁老也上前道∶“此人居心叵测,若是只是想让常子威得状元,大可在誉写之时将秋意泊与常子威的名字互换,而非誉写出一模一样的两份试卷,意在毁去秋意泊、常子威清誉,使二人再难踏入仕途,老臣也以为当严判。” “两位相公言之有理。”泽帝道“准。” “常子威,为人胁迫,其情可赦,其罪难免,逐出宫门,剥夺功名,永不许再科举。” “礼部尚书徐立御下不力,涉科举舞弊一案,其罪当斩,打入大狱,家人流三千里,涉及人等一律停职候审,凡涉及者一律照此处理。" 泽帝慢慢地说完,场中众臣皆口呼陛下圣明,礼部尚书脸色灰白,瘫坐于地,与常子威两人叫侍卫拖了出去。泽帝看着立在殿中的秋意泊“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1,秋郎,当得状元之名。" 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花落秋意泊之手。 此乃祥瑞之兆,虽说是对头秋澜和他家的,众臣也不免面露喜色,恭贺圣上得此良才。 再看秋意泊,少年春风正得意,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突然有人想到――――不对啊,秋意泊此人甫一出现在燕京就拉了兵部尚书落马,紧接着户部尚书落马也与他有关,科举又扯了礼部尚书落马,三位二品大员死的死,贬的贬,这秋意泊哪是什么祥瑞之兆,分明是煞星才对! 第 199 章 秋意泊麻了。 谁能体会一个大清早就被冷酷无情的从床上扒拉了起来送进宫里,写了一上午的试卷后被送进侧殿休息都不到两个小时,甚至因为宫中的潜规则而几乎没能喝到一口茶水,紧接着上到皇帝面前和人展开了一场辩论赛,末了还得被送出宫中游街示众……哦不是,是状元巡街,中间还得各种进庙上香,三跪九叩的人是什么心情吗 饶是秋意泊有准备,进宫之前先吃了一粒辟谷丹,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吃辟谷丹当真没什么鸟用,他确实是不饿,但是他的心理和身体都在告诉他――你饿了。 秋澜和抢了应天府尹的活计,亲自为他佩戴官服官帽,秋意泊双手平举,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当朝宰辅的服侍,自己则是侧着脸哨苹果,眠鹤一手是盛着有些冰的果汁的茶盏,一手是苹果,旁边眼鲤还端着两盘点心,就等着秋意泊开口就叫眠鹤送到他嘴边上去。 秋意泊两三口就把苹果啃得只剩一个果核,干了半盏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果汁,吃了两块特别扎实又软又甜又糯的八宝糕,看的旁边已经苍苍白发的榜眼和探花都羡慕得紧。 秋澜和既然叫人准备了吃的,自然会给榜眼和探花也送上一份,奈何他们可不敢吃――严格来说,这会儿能又吃又喝的朱明国开国以来也就秋意泊一个了。 秋意泊正想吃第三块的时候秋澜和终于把他那一身披挂给弄完了。秋澜和往他腰上挂了两个香囊提醒道“右边是文曲钱,一会儿会有人提醒你们撒出去。” “澜和叔,时辰还早,让我再次两块糕。”秋意泊含糊着道。 秋澜和斯斯文文地道“还有一盏茶吉时就到了。” “一盏茶呢,我能吃三块!”秋澜和眉目一动,刚想劝阻,却见秋意泊直接撩了袖子就把眼鲤手上的盘子给接了过来,一手端盘,一手吃糕,雪白的星星点点的糕点碎屑随着他的动作粘在了状元红袍上头,无比醒目。 秋澜和只觉得自己眉心发跳,又不好在大喜日子呵斥他,只得亲手将他袍子上的碎屑掸去了。还未等吃到第五块,应天府尹就催促道∶“秋相公,小秋状元该上马了。” 秋澜和颔首,秋意泊将第五块愣是塞进了嘴里,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三两口就将口中八宝糕咽下去了,秋澜和见他一脸仿若无事的表情,仿佛又听他在说∶他年轻,他修仙,他噎不死,嘿。 头疼。 随着礼官高呼吉时已到,皇宫正门缓缓向两侧打开,状元可从正门出宫,而榜眼、探花便只能走侧门了,秋意泊低声呼喝了一声马,扬声道∶“澜和叔,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说罢,他扬鞭自正门而出,其余人等也陆续跟上。 寻常人若着红衣簪金花,难免就要被夺了几分风采,偏偏秋意泊这一身反而将他衬得越发品貌风流, 灼灼如阳, 应天府尹抚须道∶ “秋郎今日去, 恐怕燕京城中又要多出不少痴心小娘子了。” “说笑了。”秋澜和笑面以对,应天府尹也不再多言,秋澜和看着那一抹大红的背影远去,仔细地回想着答应这免患子什么了……哦,流水席。 还得摆三天三夜的那种。 他笑着揉了揉眉心,秋意泊等人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宫门也再度闭合,他收回了目光∶“诸君,我们也该去忙了。” 几名陪同的官员纷应是,随着他往深宫走去,饥荒、赈灾、难民管理……这些事情还压在他们的心头,等待着他们去处理。 大大大 严格来说,这是秋意泊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巡街,亏得是秋天,秋老虎也已经过去了,否则秋意泊当真怀疑自己会不会热晕过去,街道旁边拥满了百姓,或许全燕京的人都到了这儿来看这开国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 其中还有不少身穿文士袍的小孩儿,都被父母带着,希望能蹭一点文曲星的才气。 秋意泊很镇定的向两侧拱手示意,不多时就有一只香囊猝不及防的飞了过来,紧接着又是无数香花素果,丝帕锦囊,秋意泊躲了第一只,下面的却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人在马上,总不能从马上飞身而起,又或者抽剑相抗吧?他被丝帕香囊砸了个劈头盖脸,砸水果的好歹有点数,没往他身上砸,秋意泊怕水果惊了马,只能委委屈屈地用自己的腿去抗,大腿和小腿都隐隐作痛,他却还要保持着微笑。 榜眼在他身旁替他挡了些,低笑道“秋郎,你帽子上……” 秋意泊一伸手,从自己帽子上摸下来一块绣着鸳鸯的帕子,旁边高楼上忽地出现了一小片惊呼声,秋意泊闻声望去,便见那儿站着几个衣着富贵的小娘子,见他看来,以扇掩面,笑作了一团。秋意泊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了牵马的眠鹤,回头这些都会被统一处理掉。 还有人在人群中高呼∶“秋状元,我家有女,年十六,容貌怡丽,嫁妆丰厚,愿许秋郎!” “我家有妹,年十八,姿容绝世,也愿许秋郎!” 旁人嘘道“秋郎才是真正容姿绝世你家小娘子到底有多美” “这……” 秋意泊目不斜视,只当没听见,很快就到了城隍庙,秋意泊与榜眼、探花都下了马来,眠鹤在旁提醒道“郎君,一会儿出了庙便将锦囊中的文钱撒出去。” 秋意泊应了一声,又低声问道“不会出事儿吧” 他腰间两个锦囊都不太重,里头特制的文曲钱也不会太多,这里的人至少一两百号,真撒出去不会出踩踏事故吗 眠鹤答道“回郎君,大家都是沾个喜气,都有分寸,还有差役看守,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 进了城隍庙也是让大家松口气,待上完香,三人都可以休息半柱香再出去,探花和榜眼都去更衣了,秋意泊则是抓紧时间坐了下来,眠鹤拿着棉布上前替他擦拭,他肩头有个水印,是一个果子给砸出来的,秋意泊都怀疑那个果子是想要暗杀他来的――――能把一个苹果砸烂的力道,可想而知有多大。 榜眼和探花很快就回来了,见他端坐在那儿,不由笑道∶“古有看杀卫珍,今有看杀秋郎。” 秋意泊苦笑道“这等美人恩实在难以消瘦,两位师兄若是真的心疼我,一会儿就替我挡着些。" 探花调侃着说∶ “那是自然,只不过你这文曲钱得先给我两枚,也好叫为兄家中两个幼儿也沾沾文气。” 榜眼也道“为兄只要一枚便够了。” “这有何难”秋意泊随手摘了自己腰间的荷包就往手中倒去,还想挑两个好看的文曲钱出来,哪想到荷包里倒出来的不是文曲钱,而是风干得硬邦邦的牛肉干,秋意泊人都傻了,他哪里想到秋阑和还会替他挂一个装满牛肉干的荷包 还好是现在看了一眼,不然一会儿撒文曲钱洒出来一把牛肉干……嘶,等他回了修真界,恐怕燕京都会留下他的传说,甚至还有可能几百几千年后还有人能从文献里扒拉出来他的事迹,他干脆改名得了! 榜眼和探花也想到这一番,忍俊不禁∶“肉干也不错,文曲钱可以以后再要,如今却是饱肚重要一些。" 两人各从秋意泊手中拿了一片牛肉干放入了口中,这牛肉干含在口中便有一股浓郁肉香,恰到好处的咸味儿更是叫人口舌生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不多时,便有人来通知他们时间差不多了,该继续游街了。 三人联袂出了庙门,此前就有礼官唱着什么,他们出来之时刚好念到了一个“赏’字,眠鹤低声道∶ “郎君。” 秋意泊便握了一把文曲钱向围观的百姓中撒去,探花榜眼也是如此,瞬时间百姓欢呼之声四起大家纷纷伸出双手去接文曲钱,拿到的人无不欢欣雀跃,拿不到的人也不曾恶言相对,只是连声恭贺,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忽然之间,有个女子惨叫了一声,叫声惨烈尖锐,在场众人皆是向声音来源看去,随即便有人高声叫道“不好,有人出痘了” 繁华拥挤的城隍庙前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随即人群就像是炸了锅一样,纷纷大叫。 "什么出痘快跑――――" “快跑――――” 霎时间整条街都乱了起来,无数百姓争先恐后的向外涌去,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叫人流推着往外跑,还有人摔了下去,惨叫了几声便看不见了。围绕在秋意泊他们身边的应天府差役也十分紧张,眠鹤道“郎君,天花非同凡可,还请暂避。” 出痘即民间对天花的俗称,天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通过飞沫吸入和直接接触传染1,在缺乏对应手段的朱明国,这是一种全凭运气的病症,没有有效的治愈手段,通常一出现,所在城镇就会被围堵起来,甚至到了焚村焚城才能抑制住它的漫延。 燕京居然出现了天花! 探花、榜眼连声应是,就要退回庙中,秋意泊眉头紧皱,喝道“愣在此处作甚还不去维持秩序” 差役们一愣,又听秋意泊道“食其禄,忠其事,随我出去!” 眠鹤率先道∶ “是, 郎君。” 秋意泊快速地安排道“你,去击钟,眠鹤带我上庙门,其余人等外出维持秩序,叫百姓有序离开,不得推搡! ” 探花低声道“秋师弟,这未免太过冒险了……” “无妨。”秋意泊道“我有办法,两位师兄若是未出过痘便暂避吧,有我一人也可。” 榜眼顿了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也去” “秋郎说的在理,食其禄,忠其事。”探花道∶“我出过痘了,走!” 第 200 章 “不必紧张。”秋意泊语速极快,却又能确保在场之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燕京城内有圣上龙气庇佑,怎会无缘无故出现疫症!恐怕是水痘叫无知百姓认错了,此时最要紧的是控制百姓,出现大型踩踏谁也承担不起陛下震怒,若是办得好,必然能得陛下赏赐!" 心有惴惴的官差听得此言,心中大定,确实,这新科状元说得有理! 榜眼道“正是秋郎六元及第,见多识广,必然不会认错事不宜迟还不快去” 跟着巡街的除了应天府的官差,还有一部分宫中侍卫,更有一部分是秋家的家丁――――秋意泊要打马游街,他自己可以不放在心上,秋澜和与秋家却不会熟视无睹,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不开暗中给秋意泊来一支穿云箭呢这一部分不需要秋意泊如何鼓舞劝导,秋意泊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是――!"众人齐齐应喏。 还在疯狂向外跑去的百姓忽然听见了一声如同天雷炸耳一般的钟声,许多人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便见数十位官差涌了出来,手持长棍,将疯跑的人群挡了回去,百姓正想叫骂,却听有人道“静一静。” 众人回首望去,便见状元郎站在了庙门之上,他的声音竟然清晰地传入了众人之耳“大家不必慌张,并非是天花,而是水痘。皇城之内,怎会无缘无故出现疫症” 状元郎甚至还有心情含笑道“虽是水痘,未防邪气入侵,回去之后,可用滚水煮衣,温水洗漱五官,减少外出,众位小娘子小郎君若是在脸上留下几个痘印总是不美的。” 众人再看,又见几个官差在一人带领下直接便到了那对母子身边,新科探花郎更是直接握住了小孩的手臂,仔细地看了看,随之又扬声道∶“孙某粗通医理,秋郎,此乃水痘,并非天花!” 他旁边的官差则是扬声道∶“探花郎说了,是水痘,不是天花――你们莫要胡乱走动!踩死了人就将你们拉进大牢等砍头" 又有官差推搡着他们道“还不走难道还要我请你们走不成不许跑挨个走那可是文曲星下凡!状元都说没事!你们跑什么跑!” 日光之下,新科状元的背后映出了斑斓的彩光,仔细一看,竟是一条彩虹! "是虹桥――!"" “虹桥!” “状元郎是文曲星老爷下凡啊――――!”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百姓们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秋意泊眉头跳了跳,只觉得有点危险,他扬声道∶“为何迟疑?还不速速归家?” 官差没工夫去管他们跪不跪,只顾着听秋意泊的吩咐,将所有人尽快驱散,探花郎将那对母子给带回了城隍庙中,眼见着外面的情况控制住了,秋意泊就扶着人从庙大门上下了来,榜眼拎着个奇怪的道具摇头道“秋郎你若再不下来,我们几个恐怕喷得嘴都要干了。 秋意泊身后有彩虹,那当然是靠着榜眼带着而几个官兵在墙后头站在梯子上给他喷水,他也不好当众就掏个花洒出来,只好用这种土法子了。 有用是有用,就是怪恶心的。 秋意泊皱了皱鼻子,他也不顾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手将外面的那层大红袍给脱了,眼鹤将新衣披在了他的肩上,秋意泊道∶“关门,所有人蒙面,方才接触过那对母子的先去洗手净面再来,其他人暂且不要靠近那母子所在,文榕,你负责看管。” “是,郎君。”文榕应喏, 秋意泊又再度吩咐道“出过痘的往前站一步。” 约有十数人向前迈了一步。 “你们几人先去洗漱净面,沸水煮衣,掩住口鼻,维持城隍庙中秩序,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城隍庙口口有多少客房” 文榕躬身道“回郎君,共有八间。” “那我与探花、榜眼一间,其余人均分入内,还有庙中侧殿一应凑合吧,封闭房门,等太医到后再说其他。" “是。”众人齐声应诺。 而皇宫这头,泽帝与众位肱骨方收到新科状元游街发现了天花百姓惊恐踩踏,震惊之余正要开始处置,又听人来报民众已经平安疏散,受伤的也送到了医馆,状元郎等人与那对疑似是天花的母女正自锁在城隍庙中,请宫中派遣太医前去看诊。 泽帝微微吐出一口气,抬手道∶“责令太医署派遣太医前去城隍庙。” 他身旁的太监应是,一路小跑着出去了,泽帝看向了秋澜和,道“秋相公,你有一个好侄子。" “多谢陛下赞誉。”秋澜和依旧是气定神闲,似乎半点没有把天花陡然出现在燕京这件事放在眼中,王阁老上前一步道∶“陛下,京中出现疫症,陛下圣体乃国之根本,老臣请陛下暂避。” “不必。”泽帝沉声道∶“区区天花,尚未确认,朕便落荒而逃…朕还未到这个地步,只令太子暂避便可。” 王阁老颔首,众臣子亦无异议,王阁老接着道∶“时疫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燕京,其中定有蹊跷,还请陛下严查。” 众人心头都沉甸甸的,目前虽说在西南边已经出现了灾民,但并无爆发时疫的消息传来,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燕京城中依然暗中爆发了时疫,二是西南已经爆发了时疫,但地方官隐瞒不报,时疫已经通过各种自然渠道进入了燕京。三是令众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也是可能性最小的――――有人刻意将天花病人用过的物品带入城中,引发大规模天花。 泽帝自己也能想到这些,他问道∶“赵相公,赈灾一直由你与秋相公主持,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赵阁老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回陛下,乾河州刺史严可令并未有关于时疫的奏报。” “秋相公” “禀陛下,并无。”秋澜和答道。 殿中一时不再有人说话,泽帝揉了揉眉心,示意诸位大臣都坐下吧,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过了许久,泽帝才道“这件事,还是累秋相公了。” “臣领旨。”秋澜和应喏。 约莫一个时辰后,太医的消息传回了宫中―――不是天花,是类天花,此类虽然病状前期表现与天花相同,却要比天花轻得多。但同样具有传染性,所幸秋状元将人已经隔开了,此类天花在医书中有防范的汤药记载,喝过一剂药过个三五日,不见病发便无事了。 至于邪从何来还未知晓,有待查证。 太医见过天花病人,自然不能立刻回宫禀报,此刻还留在城隍庙中打算为其余人等熬制防范天花的汤药, 结果人刚出房间,就被侍卫们毕恭毕敬地请进了一间空房里,大家都非常自觉地让太医独处,汤药方子是死的,隔墙传出话去叫人配了再扔进来熬一下就完事儿了。 一行几十号人就待在狭小的城隍庙里熬着,榜眼笑着摇头道“原本想着怎么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没想到这马半路撅了蹄子。” 秋意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怎么不是我也没想到啊……我家还给我摆了流水席,我一口都没吃上。" “流水席恐怕也不许摆了。”探花则是道“虽然是类天花,却也不容小觑,一旦在城中漫延开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也是。”秋意泊想了想,他们的房间就临着庙墙,一天都有人守着等着他们吩咐,秋意泊扬声道“通知家里,流水席务必不要摆了,换做那防疫的汤药散下去吧。” 墙外有人应道∶“是。” 探花笑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们撞上了算我们倒霉,这疫症来得蹊跷,切勿参与进去,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道。” 榜眼跟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秋意泊忽然问道“李师兄,秦师兄,你们都出过痘吧” "出过。" 探花好奇地道"怎么" 榜眼也是出过的。 秋意泊的视线看向了不算太高的城隍庙墙,低声道“我总觉得我们这里不会太平……” 翌日,外面给秋意泊送来了一份邸报,上面写着今日早朝,言官参新科状元秋意泊妄议鬼神,品性恶劣,不堪为状元,这本奏折详详详细细地写了秋意泊是如何弄虚作假出彩虹,又如何假借文曲星君之名,愚弄百姓的。而又有言官据理力争,从结果议动机,以为秋意泊有急智,免于京中一难,该封赏而非斥责,一整个早朝就为了他该赏还是该罚吵得热火朝天,宛若一个菜市场。 秋意泊仔仔细细看完了,问道“大人怎么说” “大人嘱咐郎君安全为上,其余事情大人自会为郎君处置。” “嗯,回去说一声,叫大人尽管按照他的心意来。” 或许是这段时间冲着他来的事情太多了,秋意泊忍不住多想一点。 要是他这个祥瑞之兆,六元及第,出天花死在了城隍庙会如何?因着秋澜和的特殊立场,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都想让他死,不说真的下手,但也是喜闻乐见的,免得叫秋澜和如虎添翼。 如果天花漫延开来,谁又得益? 世家诸位皇子皇帝某个朝臣甚至是漠北南疆 秋意泊暗中摇了摇头,心想其中利益未免也太复杂了,他有些厌烦。 既然厌烦,那就让他们扑腾不起来吧。 要是别的传染病他不好说,但天花,巧了,他还真的有办法,想拿天花来治他? 这里建议直接睡觉呢,梦里应有尽有。 第 201 章 五日后,秋意泊与探花等人被从牢中放了出来,吏部来了御令,令秋意泊为翰林院学士,职位则是从七品大理评事,大理评事隶属于大理寺,如果没有特殊的命令,他以后上班的地儿就是大理寺了。这地方简单来说就是朱明国最高法院,秋意泊这职位主职是判案定罪,所以四舍五入他现在就是最高法院的一名新入职法官。 秋意泊去上班的第一天,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一杯茶,一包烟,一本小说看一天――大理寺非常太平,民间纠纷案件一般都是由应天府解决,而官员之间的案件一般也是直接金口玉言给裁定了,跟大理寺的关系并不大,最多就是收押两个犯官,等着秋后问斩。 对,犯官的家眷还没资格到他们这儿来住呢。 然而现在正是秋天,该斩的都已经斩完了,整个大理寺整体都弥漫着一种散漫的氛围。 大理寺丞是一个非常和气的胖胖的中年人,他也就秋意泊来报到的时候露了个面,和和气气地与他讲了讲他指责所在―――有空就整理――下以往的卷宗就行了。 再看诸多同僚, 基本到了下午就不见人影了,整个大理寺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官员, 秋意泊也不急着回去,左右也无人在,他就把卷宗当话本子来看,这一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发黑了。 秋意泊揉了揉脖子,秉持了最后一个下班的人应有的素质,把灯熄了,又将存放卷宗的库房锁了起来,这才打算回家,没想到刚上马车,就在马车中看见了两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秋意泊见端坐在马车中的一对男女,唇畔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大哥,露姐,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在马车中等他的就是秋怀黎和秋露黎,两人还穿着凌霄宗标准的校服,一身风尘仆仆,秋露黎一手持着团扇,闻言就轻轻地在秋意泊臂上戳了一下“刚到,还没来得及着家呢!” 眠鹤与文榕忽地听见马车中有交谈声,两人脸色大变,却听秋意泊吩咐道∶“回本家。”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应是。 秋露黎眉眼间是说不出的灵动剔透, 隐隐带着一抹傲色, 她打了个响指, 布置了一个隔音的禁制,调侃道∶“泊弟现在当官的气势很足嘛。” 秋怀黎也打量着秋意泊,颇有深意地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两年多未见,若不是眉眼不改,我险些要认不出来了。" 秋怀黎与秋露黎说的是实话,若不是秋意泊容貌没有改动,他们险些都要以为自己上错了马车。秋意泊现在……很难去描述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像是珍珠成了鱼目,往日里的光华都变得死气沉沉的,几乎……与凡人无异。 秋意泊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他双手一摊,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们接着笑,大不了等你们入了瓶颈我也笑回来。" 秋怀黎摇头道"当真这般厉害" “嗯。”秋意泊低低地应了一声“等大哥你们遇到就知道厉害了。” 秋露黎翻了个白眼“那你不得祝我们两不要遇到才好吗少说这些晦气话。” 秋意泊调笑道“难道我不说它就不来了还是祝平安过去才是真的,不过我爹他们都说这个劫数看个人,或许放在我这儿是重于泰山,放在你们身上就轻如鸿毛了。” 他又接着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马车的这也能认出来” 秋怀黎道“认不太出来,但家徽还是认得的,我们两是御剑来的,进了城一时还有些认不出来,刚好又见了家徽,心想……" “就是忘记了回家怎么走,又拉不下来脸问人。”秋露黎十分直白的打断了秋怀黎的话。 秋怀黎沉默了下去。 这也不能怪他啊!小小年纪,家里又不会经常放他们出门,出门几乎都是马车,成天都是在家里念书,能知道自己家在哪条街已经算是记忆力好的了! 秋意泊笑得靠在车壁上直打嗝“还行……哈哈比我那会儿强!” 至少秋怀黎和秋露黎知道先悄悄进城,不然八成是要和当时他一样被拉到应天府衙门等人来接的。 秋怀黎和秋露黎也轻笑了起来,看来大家回老家都闹出了不少笑话来――下次知道了,直接御剑在自家后花园里头落地,他们就不信了,这还认不出来! 秋家后花园里头有一棵千年的银杏,不说遮天蔽日,但也是长得别具一格,好认极了。 三人笑完之后,秋意泊又问道“大哥,露姐,就你们两个回来了十哥和十一姐呢” "凝黎外出游历了, 暂时联系不到她, 倒是十弟……" 秋怀黎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冷淡之色, "他不愿回来。” 秋露黎提起秋奇黎显然也是含怒在心“泊弟你不知道,我们回来之前还专程去了一趟太虚门,想着刚好一道回来,若是十哥有事在身那也好顺道帮他带两句话,哪想到他一张嘴就是阴阳怪气,一会儿自己灵根不行,一会儿在门派生存艰难,不好随意离开……” “我与大哥还当真以为他在太虚门过得不好,暗中看了两日发现十哥过得挺好的,只是他自己有些拗不过来,自怨自艾,便觉得人人都在针对他。" 秋意泊听得入神“或许是太虚门的风水不行毕竟有那位真君在,风水要好也难得很。” 秋意泊说的是风水,其实是说风气。 秋露黎嗤笑道“金虹真君是金虹真君,十哥拜入的是翡渊真君门下,与金虹真君何干?他们那儿可不像是我们,都是各自在洞府中修炼的,虽说全然没有摩擦那是不可能的,但我想金虹门下也不会无聊到了日日跑到翡渊真君峰下去挑衅吧” 毕竟翡渊真君好好的活着呢,又不是死了,门下也不是只有秋奇黎一人,怎么可能坐视自家弟子天天受人磋磨? 翡渊真君以及门下师兄师姐当真不管,说明作恶者是与秋奇黎同境界的,这样秋奇黎还一味忍让,改名叫阿斗算了。1 秋怀黎道“少说两句。” 他虽这么说着,可毫无不满之意,显然也觉得秋露黎说得没错。 秋露黎撇了撇嘴,显然有些怒其不争,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堂兄怎么去了太虚门就成了这副样子。 秋意泊以扇柄抵着下颚,沉吟道∶“看来问题不在太虚门,要想个办法将十哥弄出来才是……” 秋怀黎苦笑道“看来只能请动老祖了。” 秋意泊颔首“回头我写封信给我爹和三叔……”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笑道∶“还未恭贺大哥和露姐突破金丹后期呢!露姐之前好像就是金丹中期了大哥你怎么一口气突破到金丹后了" 秋怀黎道“我也不大清楚,稀里糊涂就到了金丹后期,我自己也有些惊讶。” 三人又聊了一些宗门中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事。两年不到的时间对于修仙界来说太过短暂了,甚至当时去天榜回来的同门此刻大部分都还未出关,比如在对战中突破元婴的温夷光此时还在养伤,距离出关遥遥无期,而像秋怀黎、秋露黎他们两个一年多就能出关的实属少见,秋意泊还想着至少要五六年后才能相见,没想到才两年不到便见着了。 三人回了秋家本家,对于上去一个人,下来三个人,当中甚至还有个英姿勃发的小娘子这件事,文榕、眠鹤都只眼观鼻,鼻观心,低眉敛目,只当是没看见。 秋意泊要回本家这件事早有人先行回来通报了,门房开了大门迎他们入内,忽地有个嬷嬷惊叫道“十二娘子” 秋露黎闻声侧脸望去,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也不是谁都和秋意泊一样''早慧'',她离开时不过十岁,许多人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她想了想,面前苍老的面孔逐渐与一张熟悉的脸重合,她试探着问道∶ “苗嬷嬷? ” 嬷嬷怔怔地看了秋露黎许久,直到被身旁的婢女扯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来,急忙用帕子揩了揩眼泪,屈膝行礼∶“老奴失仪,娘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苗嬷嬷是秋露黎的奶娘,与她情份自然非同一般,苗嬷嬷抽噎着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娘子……娘子快进去吧,太太这些年一直在念着您呢,还有老爷……” “我这就去。”秋露黎点了点头,提起裙子就往里头跑,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方才在马车上还有心情与秋意泊说笑,进了家门却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秋意泊道“苗嬷嬷,你跟着去,十二姐许久未归家了,总有不认识的。" “是!”苗嬷嬷连忙向秋意泊行了一礼,便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秋怀黎笑着摇了摇头,却叫秋意泊在背上推了一把“哥你也别忍了,快去吧。” 秋怀黎微微一笑,也向内院走去,一旁家丁不知其身份,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秋意泊吩咐道∶“八郎君、十二娘子游学归来,通知家中上下,再去通知厨房,今日做几个好……” “好什么”陡然之间,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钻入了秋意泊的耳膜,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便见秋临淮与秋临与闲庭信步一般的跨入了门槛,秋意泊无比惊喜“爹三叔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秋临与笑骂道“怎么没事我们还不能回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意泊下意识露出了腼腆地笑容,道∶“我还以为近十年是见不到爹和三叔了。” 秋临与还想说什么,秋临淮道“进去说话。” “好。” 秋家两位老祖,两位修仙的弟子在同一日归家,自然是引得全家震动,秋意泊想着今天叔伯婶娘他们肯定都有很多话与秋怀黎、秋凝黎他们说,他也不愿去打扰他们,十分干脆的就往秋临淮的院子走――――不能烦兄姐,自己亲爹还是能烦一烦的。 哪想到才走到半路,便有仆婢寻来,说是老爷们都在前厅等着他呢,秋意泊脚步一转便去了前厅,过去一看,里头却是热闹非凡,本家能赶回来的人都回来了,秋澜和也在其中,偌大的厅堂被清了干净, 摆上了曲水流觞, 各自说话, 倒也没有了平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四周悬满了红灯笼,还贴了夸张的大红喜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谁要成亲了。 “十九郎,你总算来了。”秋澜析今日陪坐侧位,他笑道“大家都在等你呢。” "大伯,二伯……"秋意泊打完招呼,这才问道"今日怎么想起要一起用餐了还摆了这么大的场面。" 秋澜和莞尔一笑∶“还不是某位郎君闹着我说什么中了六元及第要摆三天三夜流水席,如今外头的流水席摆不得,便在家中摆一个,免得日后道我言而无信。” 秋意泊大窘,他说是一回事,被秋澜和当着全家亲戚的面说出来那是另外一回事,虽说没有严重到例如家长当众科普他拿着鼻屎糊桌底这个阶层,却也让秋意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着玩罢了……" 秋临淮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坐吧。” 秋意泊落了座,旁边都是同辈,秋怀黎笑道∶“原来你不声不响拿了个六元及第,这等喜事怎么方才也不告诉我与露黎" “我随便考的……”秋意泊不好意思地说。 此言一出,堂姐堂妹们还算好,她们不必考科举,其他需要考科举的无不扶额叹气,六堂哥秋凛黎叹气道“这等‘随便’分我一点好不好要求不高,叫我能中个同进士也好……” 秋凛黎是家族之耻,全家就他考了三回秋闹都没中进士,他倒不是志在仕途,只不过全家都有,他没有,就显得他很菜罢了。目前他在燕京开了好几家布庄,还是隐姓埋名带着一千两白银开的,区区十年就有资格争取皇商了,可见手腕高超。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不经意间凡尔赛了一把,这感觉……嗯!真爽! 毫无愧疚之心说的就是他了。 众人皆笑。 在座都是知道秋意泊他们其实是去修仙的,对着秋临与、秋临淮两位老祖或许不敢问,之前也没有什么机会,今日见众人都在,几个同辈的堂兄姐就忍不住了,一边抓一个就问了起来∶“修了仙能飞吗" “可以,但是飞不快,还是要御剑或者坐飞舟来得快一些。” “八哥,你会炼丹吗?之前家里给我们吃的都是你炼的吗?” 秋怀黎摸了摸鼻子“不是,有一部分是买的,有一部分是十九郎炼的。” “你不会” 秋?上炼丹课就炸炉?上炼器课就炸锅?上符篆课就炸符纸?此生无缘副业手艺?怀黎温和地道∶“不会呢。” 众人陡然背后一凉,没有再追问下去。 又有个小娘子问秋露黎“修仙到底学些什么啊我之前听大伯母说泊弟去山上学打铁和泥瓦匠了" 秋露黎一顿,随即指着秋意泊拍案大笑,“确实,泊弟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打铁!我不一样,我学的是剑法" “哎十二妹妹,那你现在剑法如何是不是像话本子里一般,银鞍白马,素衣黑发,一人一剑仗剑天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亦或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秋露黎很想说‘是’,但她看了一眼秋临淮他们没好意思真的点头,她道“也没有,我还很弱,我才只有金丹期,至少要到老祖这个级别才能做到这一步吧……但我比泊弟和八哥都强!” 众人瞬间看向了秋意泊和秋怀黎,秋怀黎含笑应是,秋意泊则是不服∶“我也很强好吗!不信我们比划比划" 秋临与一手执杯,闻言笑道“去,替大家舞剑助兴。” 秋意泊逼逼赖赖“我今天不是主角吗怎么还叫我粉墨登场” 然后就被秋露黎扯到了场中央,有一说一秋露黎真的就是比温夷光差那么一线的剑道天才,秋意泊这种三天晒网两天都不打鱼的角色纵使天赋上也是个天才,但真不好与秋露黎相提并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你有天赋还比你努力!亏得今日只是舞剑助兴,真打起来恐怕明日燕京城里就要传秋状元得罪了谁叫人半夜套麻袋殴打了一顿了。 秋露黎反手摸出了那把飘着粉色花瓣的露飞剑,秋意泊也不甘示弱,随着一声轻鸣,疏狂剑化作仙鹤飘摇而出,沿着大厅环飞一周,有人讶异地道∶“什么,原来这只鸟是十九弟养的!我就想家里哪来的仙鹤,成天扒拉我的瓜子吃” 疏狂剑很不屑地对他哼了一声。 秋意泊与秋露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放缓了速度,你来我往了起来,说是舞,那就真的是舞,按照他们平常的速度大家连剑影子都看不见,秋意泊深谙表演精髓,剑法如何不重要,好看才是最重要的,众人只见仙鹤曼舞,花瓣飘零,美不胜收。 正在众人如痴如醉的时候,厅外又走进了一名少女,她笑道∶“哎我回来得正是时候呀!” 她说着, 手指如莲花翻动, 厅中地涌溪水青莲, 彩云漫卷, 众人发现自己有的坐在溪石上, 有人坐在草木间,有人坐在枝头,不由连连惊呼,秋临与则是一举杯∶“凝黎回来了?” 来人正是秋凝黎。 秋凝黎如同秋露黎一般是个明艳大方的美人,看着只有十六七岁,面容只是比离开之时成熟了些许,三伯父和三伯母讶异地看着她,瞬间就认出她来,连连招手。秋凝黎给众人行了个礼,随即就跑到了自己父母身边,边笑道“回老祖的话,我本来就去了凡间游历,刚好到了朱明国,我又不是大禹,岂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 众人哄堂大笑。 三伯母笑着笑着便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还要捶两下秋凝黎“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光寄几封信……信有什么用! 秋凝黎眨了眨眼睛,“娘可别哭了,妆都花了!你看你女儿如今站在旁边都能当您孙女了!” “放肆。”她爹下意识喝了一声,随即也板不住脸了∶“少招惹你娘,惹恼了她,爹也护不住你。” 秋凝黎比了一个手势∶“爹你放心,我现在跑得可比我娘快,她决计是追不上我的!” 她娘板了板脸,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敢跑试试” “不敢不敢,我不敢总行了吧!……哎?! 娘你还真打啊? !” 众人笑闹成一团,秋意泊和秋露黎也收了剑,挥散了一室虚景。 厅中四处都洋溢着声响,丝竹与琴萧之声在厅中回荡着,随着众人的笑声、说话声,最终又混合成了无处不在的欢悦。 天空之上炸开了绚烂的彩光,秋凝黎和秋露黎被姐妹们拉到门外用灵气放烟花,还要被说这里不好看那里不美,不如燕京某家某家的烟火,秋怀黎被兄弟们拉着非要叫他炼一炉丹来试试,看看会不会真的炸――――这辈子还没看见过炉子会炸呢! 明明是应该很吵的,让秋意泊很厌烦的喧闹的声音。 但他奇异的觉得很舒服,半点焦躁都没有,只想就这样看着,与他们一并笑着,说着。 秋意泊心中微微一动,提笔挥墨,录下了今日之宴。 “你这画……”秋临淮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无奈地道∶“澜和,还是你来吧。” 秋澜和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很认命地接了过来――还是他来吧。 "爹" 秋意泊不甘不愿地将笔交给了秋澜和, 边道"我好歹也是状元。" “状元怎么了状元必定是书画双绝”秋临淮带着些许玩味道“你也就是策论考得好,若是考你书画,恐怕你捞个秀才都难。" 秋画图一般只画构造图?写字全靠吃十岁前老本?能看懂就行不难看出就行?意泊气得当场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他画画不行,他留影总行了吧! 秋意泊掏出了他掌握修真界第一手高端科技-48k钛金全息留影石,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他爹。 然后转手留影石就落到了秋临与手中。 秋临与打量着这留影石,调侃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我们家十九郎果然学得最好的还是打铁。” "三叔――!" 第 202 章 秋怀黎他们三人在家中住了三个月,在春天到来之前便离开了,说是有一个秘境即将开启,秋临淮没有问题秋意泊去不去,他身在劫数,去哪都不安全,还不如老实待在凡界寻求破劫之法。 秋意泊那一日还是照旧去大理寺上值,只是下了值没有再回本家,而是去了位于东二街的张家大宅――――如今叫做秋府。因着燕京城内除了一个秋府,还有个秋相府,秋意泊这处就被称为秋状元府亦或者文曲府。 年前还有一件大事,乾河府的事情还是没有捂住,燕京反应的太慢了,等到王阁老亲自前往乾河府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天花的漫延了――――其实也不能说燕京这边的反应慢。 乾河府距离燕京并不算是太远,却也不算是太近,渭河贯通两地,如果是从乾河府坐船来燕京的话只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它地处西南偏僻所在,虽有乾河、渭河两大河流自乾河府地界而过,但那里土地仍旧贫瘠,大部分的可耕种土地以及水资源都聚集在河流两岸。然而这年头耕地在大河两岸可不是什么好事,遇到汛期时常有涝灾风险,而中央地区则是常年缺水,正应了那一句老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而连续两年的酷热,更是打破了乾河府及其周边勉力才维持的平衡,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死的人太多了,眼睛能看见的吃的,不管能不能吃都吃了,大疫自然就冒了出来。 起先乾河府的官员一直欺上瞒下,做的滴水不漏,只道是虽有灾,但朝廷赈灾及时,已无大碍,实则乾河府已经饿浮遍地,十里荒烟,所有的兵力都被调到了乾河府的边缘,只要有灾民抵达边缘想要逃出乾河府便会被杀人灭口,至于赈灾粮款,自然就落入了官员的腰包。 乾河府官员得知王阁老要来后心知自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竟然隐隐软禁了王阁老,后面更是直接了当邀王阁老入伙,若是不从,也只好报一个他疾病身亡了。若不是王阁老阅历深厚,虚以为蛇,这才得以叫亲信八百里加急传讯回京,恐怕等到乾河府成了一座空府都无人知晓。 可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从乾河府走官道到燕京也得十天。中间还有驿站早已被买通,那亲信也不能摆明了身份,等到他真正到燕京已经是十八天后的事情了。 乾河府一系列官员所作所为几乎等同于谋逆,甚至谋逆都没有叫泽帝这般震怒,泽帝当即令辅国公带一万精兵前往乾河府,杀贪官、救灾民。 莫说是在这个年代,便是放在天花还没被完全消灭的近代治愈都很艰难,放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普通百姓又普遍只能维持一个饿不死的年代,死亡率高到了吓人的地步,更别提乾河府两年颗粒无收,本就是要饿死人的地方了。 辅国公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将病患都集中到一处,派人送些汤药粥汤后便听天由命了,赈灾粮款有限,无论是谁去,都只能选择保全还健康的那一部分人不会饿死,还有就是遏制天花传染――也没什么好办法,集中,焚尸,焚村。 紧接着便是以乾河府刺史为首的十几名官员被压回了燕京,无甚好说,抄家灭族了事,甚至都没有等到秋后问斩,大理寺判罪后直接便被推出了午门斩首示众,百姓纷纷叫好。 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 秋意泊其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去年就听说乾河府旱灾,当时秋谰和就提过一句明年要开始赈灾了,可见这件事泽帝、秋澜和、所有阁老甚至六部都早有预料的事情就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发生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直到十室九空才真正为燕京所知。 可后来他也习惯了,通讯不便,官官相护……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太多了,这已经不是他那个发一条朋友圈、发一条微博甚至写一封信都能为天下所知的世界了。 腊月二十六,燕京城四处都瓢着炸果子的香气,而宫中泽帝则是在一众阁老簇拥之下将御笔封起,案上早有太监铺好了大红洒金的宣纸,泽帝将红纸倒了过来,写上了一个 ''福''字。 几位阁老见第一个 “福’已经落下,纷纷拱手,按照往日里过年的惯例说些吉祥话,泽帝微微摆了摆手,连写了好几张,示意各位阁老一人取一张。这陛下亲笔书下的福字是对朝臣的无上荣耀,也是众人争抢的对象,只不过到了这群老成精的阁老当中就是一人一张,也用不着抢。 ――――简单来说,这一年里,你老板对你没有任何意见,很好看你,赏个你字,叫大家知道你很得老板欢心,明年继续担当重任。 秋澜和随着另外三位阁老收下了这一张薄薄的红纸,从今日起朝廷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急得不能更急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至于那些不大要紧的事儿就年后再说,从今日起就是年假,秋澜和忙了半年,也总算有松一口气的时候。 秋澜和形单形只走在出宫的路上,不多时便有小太监一路小跑的追了来,将手中锦盒双手奉在了秋澜和面前,道∶“秋相公,陛下听闻秋相公这几日身子不大好,陛下特令奴婢将这宫中秘制的安神益气丹赐予秋相公,还望秋相公能保重身体。” 秋澜和道了声谢便收下了,等出了宫门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二丸丹药,丹药下方则是端端正正地压着一张大红洒金的 ''福'',秋澜和知道这是什么―――这才是今年泽帝写下的第一张福字。 他嗤笑了一声,随手将盒子扔到了一旁,低声问道∶“郎君呢” 秋澜和单称''郎君'',指的必是秋意泊,眠鲤跟着车走着,回答道∶“大人,郎君还是照常上值。” “嗯。”秋澜和沉吟道“叫他安分些,这年节恐怕不会太平。” 眠鲤苦笑道“恐怕郎君是不会听的。” 秋澜和低低地应了一声,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罢了,去跑一趟,将郎君请到府上来度个年节吧。” “是,大人。” 秋澜和有时候觉得自己丝毫不了解秋意泊,他对本家没有任何反感,但他就是不愿意住在本家,后面等他自己又买了张家的宅子,从此干脆连他这边都不住了,自秋怀黎他们离开后,秋意泊仿佛又回到了开端,起先兴致勃勃弄的仙客来也不去了,每天除了上下值,人就那么安静的、沉默的待在家中 他那个劫数,到底是要如何才能渡过呢 秋意泊也有这样的疑问。 他的生活越来越平静了,平静地宛若一潭死水。离开权力的漩涡如同他进入时一样的轻而易举,他搬离了秋澜和的府邸,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是事实上他就那么做了,仿佛在躲避秋澜和一般,连惯常的书房议事都不愿再去了。 没有多少时间,他就成了一个被人所遗忘的人,每天都一成不变,上值,看些卷宗,下值,回家,身旁的同僚永远是那么几个,仆婢也总是那么几个,他有时候想与人说说话,可张了张嘴,他发现他居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在波澜不兴的生活中,他有钱,没有极品上司,没有奇葩同僚,长辈不催婚,小辈不打扰,仆婢静默谦卑,确实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是那么乏善可陈。 他有心想要去接触点人,想重新回秋澜和的书房议事,可真的去了却是满心倦怠,一刻也坐不住,只想离开。 之前他还有兴致弄点贸易之类赚点钱,如今一切都上了轨道,有他没他都一样,他忽然又意兴阑珊的松了手去,懒得再管。玻璃和肥皂也差不多了,火药已经到了土□□的程度了,弄的几处书院也初见成效,这些全数都交给了秋澜和……他又没有事情做了。 泊意秋走之前明明跟他说,他会回来的,他也会认识新的朋友……可快三年过去了,他没有新的朋友,他也没有回来。 骗子。 秋意泊静静地坐在马车中,双目微罩,外面的文榕请示了两声,见他没有动静,便也不敢再问,只是侍立在一旁。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怎么正常了,明明说好要帮秋阑和完成他的宏愿,明明说好如果不耐烦了也能游山玩水,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明明就算这个瓶颈过不了,他也能活个五百年……现在他的问题是他没有那个兴趣。 他没有那个兴趣去游山玩水,没有那个兴趣去品尝美食,甚至没有兴趣去看一本之前他追得如痴如醉的话本的最新册,强行去翻,翻了几页后就会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显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过了许久,秋意泊才从马车上下来,他披着厚实的鹤氅,袖中拢着一只暖炉,他吩咐道∶“不必跟着我,我自己走一走。” 眠鹤是知道秋意泊伸手的,没有自不量力非要跟着去,他犹豫了一瞬,便将自己腰间的钱袋解了下来“郎君带些银钱吧,也便利。” “嗯。”秋意泊随手接了过来往袖袋中一塞,便顺着长街漫步而去。 因着到了年节,街上到处都是热闹的,虽然许多外地的客商早已在回乡的程上,也不妨碍燕京中仍旧是满满当当的摊贩,或许也是因为年节,摆出来的东西都要比往日看起来好一些,油、糖都是下足了料,虽说各家都要自己炸果子炸肉,但总有要走亲访友的亦或者自家有事来不及的,销量也很不错。 秋意泊并不介意自己一寸一金的鹤氅沾了地上的泥水,他先凑到了卖炸馒头的地方要了两个被油煎得又香又脆还烤出了糖壳的馒头,别人找不出钱来他也懒得再要,捧着馒头片慢慢地吃着。 很寡淡,明明馒头片吸满了油脂,还沾着成片的被炸成焦褐色的糖,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可入了口中就像是在嚼泡沫沙子。 没有什么味道,甚至没有米面最原本的香气。 秋意泊吃了两口就又放下了,他现在怀疑他自己得了某种传染病,连味觉都没有了。 他忽然意识自己以前有些轻狂,什么劫数渡不过去是自己别扭想不通,那只不过是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才不晓得疼罢了。 就像他现在一样,明明自己想得很明白,也有目标,但谁曾想这劫数还能把他味觉都剥夺了? 就他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秋意泊将馒头片给了墙角的小乞丐,举目四顾,目之所及,有妇人将摊贩上的一朵粗糙的绒花簪在了身旁女儿的头上,有坐在茶庐门口与伙伴高声谈笑等活儿的劳力,有背着行妻行色匆的文士……似乎所有人都有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人,他们真实实的活在这儿,为生活、为家庭努力……他呢 秋意泊忽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他眼前黑了那么一瞬间,他伸出手扶住了墙壁,没有就此摔下去。 什么破想法?他果然是脑神经出问题了吧?他有亲有友,只不过是暂时分别罢了,只要他想,他再往前走一条街就是本家,里头住满了他的亲人,大不了这破劫数他不渡了,跨上飞舟,全速航行,不出五天他就可以回凌霄宗亦或者百炼山,他为什么会生出什么 ''举目无亲'' 的想法? 他听见他自己的声音在脑中回响【什么亲友他们连你的梗都接不住,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秋意泊又想到不对啊,接不住梗算什么当年他随手给他爹发了一张你爹累了''的表情包,被他爹抄着晾衣杆追了三条街,就因为他爹不懂个表情包,所以他爹就不是他爹了? 恕他直言,他秋意泊要真是这样的人,他爹当年为什么不干脆生块叉烧? ――――这要是个心魔,那这心魔可太菜了。 秋意泊自觉又通透了几分,慢悠悠地往自家走去。谁说没人接得住他的话荏子?这不是还有泊意秋在嘛,泊意秋外出游历,他大不了可以再分几个出来,两人一组,一天分两场给自己讲相声,连续讲个一个礼拜都不带停的。 翌日,秋意泊难得想赖床,左右大理寺也没事儿,也不必告假,他自己有分寸,最多再睡个一炷香就该醒了,坏不了什么事儿。 哪想到今天还真叫他遇上事儿了。 秋意泊急匆匆赶到大理寺,上了堂去,堂下跪着一个衣衫潦草,蓬头垢面的青年,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他自腰部以下血迹斑斑,所在之处攒了一小汪的血,有些渗人。 秋意泊这段时间也算是熟读律法,来大理寺必然是来告朝廷命官的,毕竟除了秋意泊,也没有人再跑去应天府告朝廷命官――――怪不得当年那应天府尹左推右拦,满头冷汗,秋意泊当年应该来大理寺告兵部尚书,而非应天府,当时纯纯是靠着背景硬是让应天府尹打落牙齿和血吞。 来大理寺告当官的,不管有理没理,首先就要受五十杖,这流程是为了避免动不动就有人来告朝廷大员,今天上午大理寺传两个下午再传两个,各部门还运不运行了?只有先受了五十杖,才能证明原告是真的有冤情在身,至少人家是豁出一条命来的。 看来是为了节省时间,在他来之前就把人给打过了。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可有诉状”秋意泊问道。 那青年抬头看了一眼秋意泊,恶狠狠地道“草民卢飞,没有诉状。” 秋意泊摆了摆手,示意文书帮着写一份,回头也好立案∶“卢飞,你有何冤屈,状告何人,尽可说来。” 卢飞高声道“草民卢飞,状告大理寺监丞秋意泊草管人命,滥杀无辜”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卢飞连跪都跪不稳,眼神却是如同一匹饿狼一般,紧紧地盯着秋意泊,眼中布满了血丝,让人心中生寒。 秋意泊先是颌首,下一刻才理解了对方所说的含义,他没有急着回答,他先仔细想了一想,确定自己大半年没动过手,更没有在街市中纵马狂奔,他杀什么人了? 好有意思,这不就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吗?可惜了,先问了对方姓名,没机会说出这句台词了。秋意泊想到这里,居然还生出了一点遗憾之感。 秋意泊没有收敛笑意,反而嘱咐一旁的文书一字一句都要记清楚,他问道∶“哦?人证物证何在" 卢飞扬声道∶“人证就是我!昨日我亲眼见到你将几个馒头片送给了我弟弟,我弟弟吃下后便死了" 秋意泊顿了顿,侧脸问道∶“余大人,我是否要下公堂?” 他觉得他还搁堂上坐着有些奇怪。 文书低声道“不必,大人只管坐着便是。” 秋意泊便又问道“那么,卢飞你是在状告本官毒杀你弟弟?” “是” “本官昨日确实是将几片馒头片给了街边的乞丐,他便是你的弟弟?” “是。” “你家幼弟死因是中毒中了什么毒” “已经找郎中验过了,是鹤顶红。” 秋意泊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的点在了平整的楠木桌上,重复了一遍∶“我用几片路边买的馒头片,特意加了鹤顶红,特意去毒杀了一个小乞丐? " 卢飞又重复道∶“是。” “本官为何要这么做”秋意泊问道。 卢飞冷嗤道“我也想问大人,我亲弟与大人无冤无仇,大人为何要毒杀我幼弟? !” 忽地,一旁的衙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卢飞莫名其妙的看着四周,眉宇之间戾气隐现∶“你们笑什么” 秋意泊也在笑,他道“他们在笑,本官若是想杀一个小乞丐,看不顺眼也好,他得罪本官也罢,何须下毒这么麻烦” 他是世家子,如今又有功名官位在身,杀一个路边的乞丐为什么还要用毒杀?随便按个罪名,直接叫人上去打死了,他为什么要选择麻烦的行动?一个乞丐罢了,死了也就死了――这便是场上诸人发笑的缘故。 秋意泊笑够了,神色忽地冷了下来∶“若还不说实话,是谁指使你诬告本官?” 卢飞大吼道“没有人指使我就是你这狗官害死我弟弟”说罢他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便要扑向秋意泊,可惜人才爬起,便被衙役们按下了。 秋意泊签筒中抽出一签“掌嘴,待他会好好说话的时候就停。” 第 203 章 秋意泊真的觉得挺有意思的,昨天才给的小乞丐,他自然记得对方是什么样子――――骨瘦如柴,衣不蔽体,饿得眼睛都在发绿,看着倒是和面前这个衣着有点相似,可实际上呢? 一个小孩儿有一个青壮的哥哥,一个已经挨了五十板子还能暴起伤人的浑身腱子肉的哥哥,还会沦落到皮包骨头这个地步 他自己也做生意,当然明白一个青壮劳力等于什么,只要这家人家中无人病重需要以人参何首乌之流贵重药材续命,无人沉迷黄赌毒,一个青壮足矣养活一家五口人,虽然不至于顿顿吃肉,但吃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眼前这人就算是一点手艺都没有空有一把力气,就是随便找个活来做,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弟弟沦落到那个地步。退一步来说,此人懒惰无比,又自私无情,赚了钱只管自己吃喝,丝毫不顾幼弟,饿死冻死也无所谓。因为他弟弟死了,所以他豁出命来也要告他这个有权有势背景深厚,家里还囤了好几块免死金牌和丹书铁券的狗官 这 ''因为所以'' 成立吗? 总不至于巧到了是什么真假少爷之真少爷他哥奔走千里在找到弟弟的一瞬间刚好看见秋意泊给他弟弟吃馒头片且立刻毒发毒死了他弟弟吧 话又说回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此人确实是为弟弟伸冤而来,秋意泊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先挨人家两个大逼兜?还得好言好语劝着?凭什么?就因为他好心拿着刚买的、不想吃了且没碰过的馒头片给了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所以他就活该受着 没撞倒老人你为什么要扶?所以他不想毒死个乞丐为什么要施舍点吃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如果有这般的好心气,他修什么道?他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叫他当菩萨普度众生一定比飞升得道成仙来得容易。 哦,当然,秋意泊打他不是为了这个。 打他是因为公堂之上,大家好好说话,要告谁,认证物证一应呈上,双方各占一边,各自理论。你突然暴起上来打人,不教训你教训谁? 这人要是觉得是秋意泊杀了他的弟弟,深信不疑,仇深似海,还那么不顾性命,深知不可能告得倒秋意泊,大可以在大理寺门口等着秋意泊下值刺杀他,犯得上上公堂对峙? 要是如此,秋意泊倒还觉得敬佩一些。 人既然到了公堂之上,那就按照公堂的纪律来办,掌他的嘴合情合理,秋意泊要是不开口,冲着他的行为衙役当场打死他都没人说个不是,就算是到了御前也无可指摘。他要是不处置,大理寺还有法纪可讲?――――他虽不吃这碗饭,但总不好把同僚上司的碗一道砸了,这先例一开,少不得叫人指摘按律秉公办事的同僚。 这卢飞是个硬皮子,挨了几下也不叫喊,只是死死地盯着秋意泊,文书看了一会儿便叫了停,拱手道“大人,若是就此打死了,难免有徇私枉法之嫌。” “不是本官要打死他。”秋意泊淡淡地道“什么时候停,看的是他,不是本官。” 文书其实心里是赞同的,他比了一个手势,衙役们见状便收了些力道,不会真的打死他,偶尔给他几下狠的,也是在虽痛却不致命的地方,论动刑,他们是行家,打了一阵,那人逐渐也忍不住痛呼了起来,他喊道“我招!我招!别打了――――啊―――――――――――――” 秋意泊示意众人停了手,卢飞被拖到了堂中央,众人正在等他说些什么,却见他忽地张口喷出一大口血来,渐得满地都是,一旁架着他的衙役被喷了个满头满脸,卢飞冷笑道“你们想屈打成招,做梦" 秋意泊心如止水,波澜不兴∶“打你,是你因为你藐视公堂……” 他话还说完,后头便走出来一个红袍官员,正是大理寺丞,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道∶“秋大人,听人来报说你这里有人告你毒杀乞丐,可有此事” 秋意泊颔首“便是堂下此人状告我。” 大理寺丞素来和气,他看了一眼堂下满身是血的卢飞,摇头道∶“怎么打成这样?” 文书禀报道“俞大人有所不知,方才秋大人问他可有人证物证,哪想到这刁民上来便要袭击秋大人,这才将他拿下,掌嘴二十,以正视听。” “原来如此。” 大理寺丞听着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他道∶ “秋大人,这事儿你不好处理,还是叫我来吧。” “那便劳烦您了。”秋意泊让出主位来,自己则是悠然地走到了堂中,一旁的衙役为他搬来了太师椅坐下了。大理寺丞先看了文书记下的堂录,转而一拍惊堂木“你道秋大人毒杀你幼弟,可有其他物证人证" 卢飞咬着牙道“没有,但许多人亲眼看着那狗官将馒头给了我幼弟” “好。”大理寺丞问道“秋大人,可有此事” 秋意泊拱手道“有,我昨日下值后在东二街上闲逛,见炸馒头香甜便买了两个,一尝却又觉得入不得口,剩下的便送了街边的小乞丐。” 大理寺丞颔首,又问道∶“那馒头是在哪里买的?” “在东二街的摊贩买的。” 大理寺丞道“来人,将那摊贩带回来。” “是――――”几个衙役应喏而去,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大理寺丞道“将卢飞带下去看一看伤。” 卢飞并不愿意离开,大理寺丞眉目不动,几个衙役将他硬生生地架走了,他想张口说话,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团布料,将他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见他离开了,大理寺丞才道∶ “秋大人,你方上任不久,对判案恐怕无甚经验,今日你便看着老朽如何处理,以后也就明白了。” "多谢俞大人指点。" 秋意泊拱手致谢, 大理寺丞接着道"这等刁民,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有备而来,你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了,趁着这个时间,你也私下快去派人查一查,咱们大理寺虽然是个闲差,却也不是谁都能欺到我们头上来的!正……” 正在此时,一个衙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那刁民自尽了!” 大理寺丞面色一下子冷沉了下来,眼中神色变幻,几乎是瞬时便道“自尽便自尽了,算他一个诬告朝廷命官,畏罪自尽,拿了他的供词也便罢了。” 秋意泊微微皱了皱眉“俞大人,这样是不是……” 大理寺丞和蔼地拍了拍秋意泊的肩膀“我知你心有疑问,此事你不必再管,你若有疑问,只管回去问你叔父便是。 秋意泊听见自己说“不,我的意思是,是否有些不够周密不如叫''卢飞''好好活一阵儿,必然会有接头人找上他。" 大理寺丞一顿,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为官也不过是从七品小吏,一身石青色的官服在他身上,明明极为端方,却又奇异的叫人觉得轻狂放肆,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却又被压了下去,徒留一潭死水。 “哦”大理寺丞道“人已经死了。” “我自有办法,还请大人替我遮掩一二便是。” "这容易,你只管放心。" 晚间的时候,被打得遍体伤痕的‘卢飞’被从大理寺带入了应天府,罪名是诬告朝廷命官,大理寺丞念他初犯,又在年节,拘他三日吃点教训便放归。 秋意泊找了个与卢飞身形相仿的暗卫,替他改头换面,要三天的时间是为了好有时间去打探点飞的一举一动,好在此人入大理寺便先吃一顿打,重伤躺个个把月也是正常。 秋意泊去了秋澜和府上,进门之前,他看着曾经住了接近两年的地方,升起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他一时竟然有些不敢跨进这个门。 他搬出了秋澜和府邸,算是离开了权力中心,他一个从七品芝麻小官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图的地方,对他下手可以看做是对一场针对秋澜和围猎的号角,也可以看做是一个试探,他在外是旁支身份,杀他一个……哦,他也不会死,到最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被贬斥出京亦或者一撸到底,当回白身。 一个旁系,秋家家大业大,也不好太过计较,这事儿冲着谁去的心知肚明,说不定还能挑拨一番秋澜和与秋家的关系,试探秋家的态度,试探秋澜和的态度,还可以铲除一个随时可能继承秋谰和政治遗产的角色,多么划算的买卖,换了是他,他也这么做。 简单,粗暴,但有效。 秋意泊知道自己不进去,秋澜和依旧能知道这件事,也能很好地处理它,但他确实是……有些想进去的。 不敢。 说不明白,但就是不敢,虽说有些难以启齿,但他确实不敢见到秋澜和,也不敢见到秋家的人,他谁都不想见。 忽地,他肩上叫人拍了拍,秋意泊在那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居然被人近身都不曾发现!紧接着便听秋澜和笑道“站在门前作甚等我亲自来迎你不成” 秋意泊侧过脸去,见是秋澜和,露出了一点笑意,紧接着秋澜和就在他肩上重重地捏了一把∶“不过一二月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怎么? 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 “没有,多谢六叔关心。”秋意泊微微动了动身体,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秋澜和的手指,秋澜和轻轻一笑,反而揽着他往内走去∶"怎么又叫起六叔了?我哪里惹得你不开心?可是为着今日的事儿" 秋澜和也是许久没这么拉下身段哄一个人了,上一回这般真心实意哄人恐怕还是秋意泊小时候,哄得还是这小免患子。若是换做旁人,他恐怕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也就是秋意泊了。 秋澜和此生虽无子嗣,但颇觉得自己子孙缘份全应在了秋意泊身上,哪想到秋意泊小时候端方持重,到了大了反而因着那不知所云的劫数畏首畏尾了起来,实在是作孽。 若能以身替之,秋澜和宁愿是自己受这个劫难,也不想叫秋意泊这样的进退维谷。 进了大门后,秋意泊下意识的长舒了一口气,秋澜和将他带入了书房,还是那一群狗头师爷,他们一个都没有少,见秋意泊来了纷纷起身行礼笑道“郎君来了” “郎君可算来了,啧,郎君不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郎君这一计果真是妙,可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 秋意泊僵硬地在一侧落座,低声道“免礼。” 文榕与眠鹤也回到了他们应该在的位置,秋澜和落座,便有卷宗呈到了他案前,上面详详细细地写了今日上午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几位门客探讨的结论。 秋澜和今日虽未入宫,却是要上值的,今日是最后一日,内阁在翰林院有一个议事处,虽说平时也没人去,不过年节到了,总要按照惯例封阁进香,哪想到刚办完出了大门,便听见有这事儿。一路匆匆而回,又见秋意泊在门前踌躇不前,精气神皆不太好―――这个年节已经坏了一大半了,也不必过了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在年节上给他找不痛快! 秋澜和一目十行的看完卷宗,先赞了一句∶“阿泊处理得极好。” 秋意泊张了张口,有些迟疑,他有那么一瞬间并不想说话,可他还是说了∶“我觉得还有后手,不可不防。" “确实。”秋澜和嗤笑着将卷宗扔到了桌上“区区一个乞丐,一个无赖就想要了你的仕途,这也未免将你我看得太轻了,他们没那么蠢,必然是有后手的。” 从秋澜和得知此事道如今不超过一个时辰,那卢飞的身家履历就已经摆在了秋澜和案前,秋澜和将一张纸递给了秋意泊,秋意泊低头看去――这点飞是燕京人士,这个名字还是临时取的,原本左邻右舍都叫他卢流子,原本就是个泼皮无赖,原本在常来赌坊做打手。 问题来了,他家三代单传,家中连个女娘都没有,父母也早已故去,卢流子他娘是他爹人牙子买来的外地的童养媳,自然是没有亲戚这个说法的,这卢飞也未娶亲,哪来的弟弟? 另外那小乞丐的尸体也找到了,件作还在检验,初步判定和对方说的一样,是鹤顶红,且他腹中除了秋意泊给的那馒头片,只剩下一点草根树皮了,银针验了那残留物,确实是有毒。 这一点的对他们很不利。 秋澜和看出了哪里有问题,却没有在这里提出来。文榕想了想道“大人也需警惕,这段时间郎君甚少单独出门,唯一一次便是昨日下值后在街上走了两步,这等阴谋粗糙至极,可见他们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不做了。” “嗯,好。”秋澜和抬了抬手“这几日恐怕要辛苦诸位了。” 门客们笑道“这有什么,我无儿无女,大人真要赶我回去过年,我还不知道上哪呢” “去年你不是约了老友吗” “对,最后我们在客栈住了两日。” 众人皆笑。 门客们都散了,书房内唯留秋澜和与秋意泊,秋意泊顺手就拈了一块摆在桌上的绿豆糕,送到嘴边又想着左右吃不出味儿来,还是不吃了吧,可送都送到嘴边了,他还是张口咬了一丁点儿,正欲放下,绿豆的清香与米面的香气冲入口中,他不由赞了一声∶“这绿豆糕很不错。” 好奇怪,明明这几天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为什么今天就有味道了? 秋澜和见他夸了一句绿豆糕就配着茶连吃了两块,问道“你那馒头给了乞丐,对方立刻就吃了吗" “不然呢”秋意泊道“他旁边还有好几个乞丐,他若是当时不吃,恐怕就没有机会吃了。” 所以那馒头片上确实是有鹤顶红,秋意泊也吃了……对方是想要秋意泊的命。 秋澜和目光深沉,转眼看见秋意泊被绿豆糕塞得有些鼓的腮帮子,不由叹气道∶“下回要注意些,那馒头片上下了鹤顶红,你吃了居然没事,久而久之,恐怕要引人怀疑。” 怎么孩子越大看起来越蠢了 “怀疑什么”秋意泊拿起了第三块,歪着脸道“应该是怀疑我身上有什么秘宝或者秘药” “或许是吧。”秋澜和无意义的接了一句“若是如此倒是不麻烦。” 秋意泊细细地品味着从舌尖上蔓延的滋味儿,眯着眼睛道“不过他们是真的很急的样子……澜和叔,我给你的人参丸、润元丹你随身带着,谨防狗急跳墙。” "嗯,你这几日就留在我府上吧,来都来了,住几日难道还能吃垮了我不成?大过年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像什么样子”秋澜和道。 秋意泊想了想,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住几天确实是应该的,多大点事。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安心的住了下来。 虽说秋澜和与秋意泊都担心狗急跳墙,实则过年的这几日是很太平的,一进腊月二十八,城里一切都太平了起来,街上连个扒手都不大有――――这也正常,哪怕是杀手,过年的时候也会选择回家吃年夜饭而不是在冰天雪地里随时刺杀什么人。过年期间,不管是敌是友,都保持着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 大年初一,泽帝明窗开笔,各部门也在这一日恢复了正常运作。按照秋意泊的说法,这官是真的不好当,一年国假就三天,后世的资本家们在路灯上晃悠着感叹他们远不及封建王朝多矣。 秋意泊到了大理寺,先领了大理寺丞的喜钱,又将自己准备的喜钱散了下去,秋意泊是按着人数准备的,结果等大家领完了一圈,他手里还剩了三个,他不由问道∶“哎?老王老赵他们呢?怎么没来上值" 衙役捏着锦囊都笑得十分开怀,他们和秋意泊混的熟,说话便也随意些,有和没来的住的比较近的说“老王他生了病,告假了两日。” “啧,大过年的,真晦气。” “可不是嘛老赵也病了,他娘子说他都爬不起来了。” “年纪大了,不中用喽!” 秋意泊将锦囊扔进了那人怀里“回去顺倒捎给老王他们。 “得令,小秋大人吩咐的事儿我一定办好,您就放心吧!我先替老赵他们多谢大人的赏!”那人说着在脸颊上挠了挠,秋意泊眼尖,道“怎么,被虫咬了?我这儿有药膏……” “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虫子。”张六笑道“多谢小秋大人,就不浪费您那药膏了。” 众人有谈起了谁家小娘子要出阁了,大家又纷纷拿出今日拿的喜钱给他凑份子,说是算是叔伯们给添妆,有人提起谁谁家郎君读书如何如何,在书院里头有没有挨先生的教训……秋意泊在旁听着,心情也变得愉快了起来。 他也琢磨出来了,这劫数大概是一阵一阵的,自己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或许是过年也将他的霉运给带走了,过完年当真是浑身轻松,想想年前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一众衙役已经聊到了下了值去哪里喝酒了,忽然有一人指着张六说“六子,你还是问小秋大人要点药膏涂一涂吧,这虫子可真够毒的,你脸上都起水泡了!" “啊”张六一摸,当真摸到了一连串的小水泡,他又不耐烦的抓了抓, 挠破了两个,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好意思地看向了秋意泊,秋意泊这头便拿了药膏给他,一个衙役直接就打开了药膏帮张六子上药。 衙役笑嘻嘻地按了按张六长水泡的地方“豁,这水泡长得还挺” 张六不耐烦地道“好哥哥,你手脚快一些痒死我了” 此言一出,众人挤眉弄眼,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那衙役也笑,他戳了戳张六脸上的水泡∶“摸着还挺软和……哎你这水泡怎么越长越多" 张六正想说什么,忽地一阵痒意传入了喉间,他猛地咳嗽了起来。 等他咳完,却发现满堂寂静。 众人都在看着他。 “六子,我问你件事儿。”一名衙役说∶“你最近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没有?” “没啊!大过年的谁耐烦找晦气?”张六说着,又挠了挠脸颊∶“怎么越来越痒了?你帮我涂了没有" 没有人回答他,秋意泊也不曾。 张六见众人都不说话,奇怪地道“你们都哑巴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张六的脸上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痘, 整张脸几乎都红肿了起来。 ――天花。 这两个字在众人脑中不断地盘旋着。 有人问道“六子,你出过痘没有” “没有。”张六不解地道“好端端的……” 他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他也察觉出了异样。 秋意泊当机立断:“张六,你去板房里等着,把门关上,把脸蒙上,所有人也把脸蒙上,封闭大理寺,敲墙叫人找太医来。” 第 204 章 (情节连接不上的重看上一章) 一直守在一旁的两个老娘娘见状便低眉敛目地道“秋大人,您何必与婢子们为难,这令圣上下的, 奴婢们不过是听令行事,若您坚持,那便是抗旨的大罪,秋大人, 您可要想清楚了。” 秋意泊微笑道“便是陛下,也没有叫宫人扣着我的贴身配饰不放的道理。况且陛下怎么会下这般无理的要求怕是两位嬷嬷领会错了吧” 其中一位嬷嬷拍了拍手,几个禁卫便走了进来∶ “秋大人若是执意如此,那老奴只能派人请您走了。" 秋意泊还想温和一些,实在是忍俊不禁,嗤笑道∶“谁敢” 一众禁卫面面相觑,当真不敢―――――这位虽然官位不显,却实打实背景非凡,或许秋家动不了陛下根基,可想杀几个禁卫宫人替自家郎君出气当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嫁嬷看着不敢上前的禁卫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呵斥,却听身旁同伴低声道∶“莫急,随他去吧,待陛下问起来我看他如何交代。” 那嬷嬷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她们这不是也落得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吗? ! “办事不力总比一卷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来得好。”另一位嬷嬷又低声劝道。 那边嬷僵硬了一瞬,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却是气得胸口不断剧烈起伏。秋意泊伸手拨了拨还未干透的发丝,吩咐道"替我烘发。" 无人应答。 "怎么?都聋了?"秋意泊漫不经心地问道∶"宫中不是叫你们来服侍我洗沐吗?你们就是这么服侍的” 嬷嬷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还不快去服侍秋大人” 两个宫人对视了一眼,只好搬来碳斗,宫中的碳斗里头加的不是碳,而是热水,宫人们将秋意泊长发整整齐齐得铺了开来,手提碳斗仔细地替他烘着,秋意泊倚在长塌上,神态悠然,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家中享受娇妾美婢的服侍呢。 朝堂之上已经就其他事情讨论完了一轮,众臣暗暗算了算时间,两个时辰过去了,这秋意泊怎么还不来就是家住城外那也该到了啊 泽帝看向了一旁的大监,大监收到了示意连忙小跑出殿,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凑在泽帝耳旁低声说了什么,泽帝眉目微动,却又极快地压了下去,随即吩咐道∶“你亲自去请小秋大人来。” “是,老奴这就去。”大监躬身道。 不一会儿,大监便一溜小跑的出现在了秋意泊的面前,他是知道秋澜和与泽帝的关系的,对于这位能好端端地在秋澜和身边的秋家郎君更是心生几分敬意,他道∶“小秋大人,您怎么还在这儿,陛下与几位阁老都在等着您呢" “张公公来了”秋意泊与这位大监也见过几次,多是在秋澜和府中,这位大监偶尔奉命会来送一些东西给秋澜和,秋澜和懒得应付亦或者确实有事,就会叫他去接一接。“倒不是我不想去,这几个宫人扣着我的贴身配饰,叫我如何走得脱" 张大监躬着身体,显得谦卑而讨好,他惊讶地道∶“还有这等事情?” 他话锋一转, 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还不快把小秋大人的配饰还给小秋大人宫中那么多人,难道还缺一个奉物宫人" “张大监,老奴等也是奉命办……” “住嘴!还敢狡辩!”张大监喝道∶“因着小秋大人这几日去过腌腾地方,王阁老恐将时疫带入宫中,这才请小秋大人沐浴更衣,你们奉的是谁的令?办的谁的拆? ” “来人,将这几个贱婢拖下去,打入掖庭,先收收她们的骨头,留着待咱家来审!”张大监又道。 那两位嬷嬷脸色巨变“张大监,冤枉啊――――我们是奉命办事―――――冤枉啊―――――!” 张大监看也不看她们,几个宫人被禁卫们一气拖了出去,这次禁卫们干活可十分来劲,张大监的话就是圣上的话,他们怎么敢怠慢?张大监又令人将秋意泊的随身配饰都送了过来,他满脸堆笑地道“小秋大人,您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这可不能怠慢了,否则是要出大事的。” 秋意泊扫了一眼托盘,伸手从中随手拎了一件玉佩起来,又随手扔了进去,珠玉相撞,叮咚作响,他道“上面的墨玉坠子不见了。” 是的,这款多见,秋意泊也喜欢――刚刚来的时候路上有点无聊,顺手修了一下那颗墨玉随形坠,改动并不大,只不过从特定角度去看的话便有山川雾霭之态,眼下这虽然看起来相似,却绝非之前他的那一块了。 张大监听闻此言也是满头冷汗,“这……许是弄错了,老奴这就派人去找,只是这陛下还在等您呢……” 秋意泊道“也不必麻烦,张公公只需替我做个证,这坠子不是我的那一块了。” “是是是,老奴必定替您作证。”张大监连连点头,秋意泊这才起身往大殿走去,张大监手里见他如此,又是忙不迭地指挥着宫人跟了上去∶“小秋大人,您好歹穿一件外袍吧!天这么冷,小心冻着了这不是也不雅观吗老奴替您戴冠……小秋大人小秋大人您等等老奴” 秋意泊走了几步才被张大监跟上,张大监取了官服外袍披在了他的肩头,张大监还想求这小祖宗将衣服穿穿好,却不知道怎么的不敢再多说了――罢了,雅不雅观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这小秋大人遇了这般的事情若还是隐忍不发,到也要叫人奇怪了。 不多时,大殿到了。 秋意泊跨入殿内,他一入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王阁老胡须动了动,赵阁老有些不忍直视,其他大臣则是惊愕的惊愕,气结的气结,唯有秋澜和一人目露赞许之色。 秋意泊拱手道“微臣大理寺监丞秋意泊见过圣上。” 泽帝见他衣衫不整,长发未束,不禁问道∶“爱卿为何衣衫不整?” 秋意泊道“实非微臣不愿整束衣冠,只是微臣不过洗沐一刻,微臣的随身配饰就叫人偷梁换柱,这衣冠微臣实不敢受。” “哦张喜,可有此事”泽帝问道。 张大监恭敬地答道“禀陛下,确有此事。” "……"泽帝沉默了下去,整片大殿都仿佛被无形的气压所摄,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过了许久,泽帝才笑道“好,很好,朕的皇宫,原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秋澜和上前一步,道“此事既已过了明路,也不成隐患,宫中诸事乃陛下家事,臣等不便进言,陛下,还请顾大人与秋监丞对质。” 众人都不由望向了秋澜和――论火上浇油,还是要看秋相公。 虽说如今是家天下,陛下之国便是陛下之家,可今天燕京城里多了点小偷和自家被小偷偷了那绝对是不一样的, 陛下为一国之君, 自家家里头居然被人伸手伸到了这个地步, 陛下怎能不怒? 仔细一品,秋相公这就等于指着陛下鼻子骂他昏庸无能了,自家都被人伸手伸成了这个模样,还一家之主呢……啧,当今也就秋相公敢这般说话了。 “此事必然给秋监丞一个交代。”泽帝眸色微沉,“准。” 言官自队伍里出列,对秋意泊说“秋意泊,本官举告你滥杀无辜,传播时疫,胡为乱信,借鬼神之说行凶,有证人卢飞、数名孩童为证,你可认罪?” 秋意泊一脸惊讶地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何时滥杀无辜下官出入车马丁卫随行,从不纵马横行于闹市,亦不曾令丁卫星熊,那所谓证人卢飞,已被大理寺丞判为诬告,断案卷宗、证词俱在,如何就是我行凶了” “你敢不认?!”言官喝道∶“那乞丐明明是吃了你递过去的吃食才中毒而死! 件作卷宗已经检验而出,那吃食上有鹤顶红!那乞丐哥哥叫你一通毒打,双腿俱断!如今正在宫外候着!" 秋意泊嗤笑道∶“关于此案,大人还是再看一眼大理寺断案卷宗吧,若要翻案,也请先走一遭大理寺再说,此人身上疑点甚多――再者,下官也想辩驳一句,下官在路边买了些吃食,自己吃了觉得不大好,又赠了快饿死的乞丐,乞丐中毒死了,难道下官是有什么怪癖,随身携带着鹤顶红,见什么不满意就往上头撒一些,然后随便抓个人来吃死了出气?” “难道众位大人家中都不曾有布施之举?难道不曾将剩饭剩菜赏给乞丐好叫他们饱肚?那若是今日这乞丐吃了各位大人家中布施的米粥慢头死了,就他一人死了,其余都无碍,难道还是众位大人突然神来一笔,往这乞丐的米粥里下了一把随身携带的鹤顶红不成” 这话糙理不糙, 顾台谏此事确实是站不住脚, 众大臣心中也不禁暗自点头, 若好心布施叫有心之人利用也是罪,岂不是要人人自危?――――况且这话这没办法反驳,如何反驳?反驳便是你家难道不布施故而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休得巧言令色”言官厉声道“就算此事还有待定夺,敢问秋大人对你家中扔出的孩童有何解释?他们自你家中出来后便染上了天花,焉知不是你在家中藏匿染有时疫的赃物,散播时疫来饱你私恶之心" 秋意泊沉默了一瞬,众朝臣还想着这位小秋大人要如何应对,却见他颔首道∶“确有此事。” 众臣哗然。 “这……这……”王阁老瞠目结舌“这可不能玩笑秋意泊, 此事当真” 赵阁老也不能理解,他没想到秋意泊居然还能正大光明认下来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这已经不是对他一个人了,这对秋澜和有什么好处?对秋家又有什么好处?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传扬出去,民意沸腾,就算是有免死金牌在手,秋家也绝落不到一个好――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哪怕圣上看在免死金牌的份上免于秋家一死,光民众也可将他全家都灭了口去! 史官必定将这一笔录下,秋家遗臭万年,万世唾弃也不过如此了! 有些官员不动声色的看向了秋澜和,秋意泊此举说不定是秋澜和指使,秋澜和这老狐狸又藏了什么后手 言官深吸了一口气“好,秋监丞还算是有些骨气,敢于认罪” 秋意泊侧脸道“我只说此事是我做的,却不是认罪,顾台谏不要误会了。” 一时间殿中议论纷纷,张大监好喝道“肃静――――” 连呼三声,殿中这才安静了下来。 钱阁老上前一步道“陛下容禀,秋意泊巧言令色,是不可信,还请陛下严惩” 又有官员上前道“正是散播时疫,罪不容诛还请陛下严惩” “还请陛下严惩―――――” 一时之间,朝堂半数官员都跪了下来。 秋意泊微微的笑了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这朝堂宛若一个菜市场一样了,可见当皇帝真不是人干的活。 第 205 章 “与他废话什么千刀万剐便是!”突然有一老臣冷哼道,众人望去,便见是辅国公,纷纷心有戚戚。 辅国公死死地盯着秋意泊,若不是他手中并无兵器,恐怕就要上前来将秋意泊斩于剑下。 辅国公便是去乾河府赈灾的那一位,他昨日才回的朝,却得知家幼孙染上了天花,他进门前才断的气,他早年于沙场上受了伤,子嗣艰难,唯有一子也是病弱之躯,好不容易儿媳有了后,哪想到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自家小孙孙就没了。 如今听说秋意泊居然在京中散布时疫,当真恨不得生痰他的血肉! “辅国公,陛下面前,不得放肆。”赵阁老劝道。 秋意泊打量着殿中诸人,有人言辞恳切,一片赤诚;有人焦虑难言,数度回首;有人置身事外,手中玉笏却微微颤抖;有人怒发冲冠,仿佛为此丧尽天良之事而瞪目哆口;有人惋惜沉痛,目露谴责……秋意泊看着百人千相,只觉得很神奇――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秋意泊不禁看向了秋澜和,秋澜和察觉到有人看他,顺着望去,便见秋意泊这兔崽子里满是同情,虽未说话, 秋澜和自觉耳边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每天就搁这儿菜市场上班啊】 【怪不得呢, 换了谁也受不了, 是我我也想整治一番, 至少安静点不是? 】 秋澜和伸手摸了摸耳廓,好家伙,不是他的幻觉,是这兔患子传音给他了,秋澜和嘴唇微动,以口型道小心些。 秋意泊微笑颔首,示意一切尽在掌握中。 殿中众臣纷纷下跪请严惩秋意泊,泽帝静静地等到该跪的都跪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才道∶“秋意泊,你为何要传播时疫? 其中可有何隐情? 是否有人胁迫你?” “无人胁迫。”秋意泊拱手道∶“隐情……或许也不算,陛下,微臣并没有传播时疫。” “狡辩!”吏部尚书道∶“陛下,此人巧舌如簧,不可听他一面之词!” 秋意泊微微抬了抬手,好奇地道∶“刘大人平素在吏部考核时也是这般急切的吗?” “你―――――――――――吏部尚书双目瞪圆”秋意泊,你做下如此天理难容之事,怎还有脸在此猎猎狂吠” 秋意泊微微一笑,朗声道∶“陛下可还记得臣于殿试策论中发下的宏愿?” 秋意泊那策论是针对时疫的前中后对应手段,实用无比,乾河府便是用了他的策论,这才很快的遏制住了时疫的漫延,秋意泊接着道"臣愿天下再不受时疫之苦,愿人人皆有饱饭,愿人人都能识字明理,愿朱明强盛,不惧天灾――――如此宏愿,眼下正是第一步。” “顾台谏所说自臣府上出去后的孩童都染有天花,但那些孩童患的不是天花,而是牛痘。牛痘与天花症状相似,但牛痘的致命率远远比天花要低,它更属于类天花的轻症,感染牛痘以后就不会再患上天花――至于那几个乞丐便是臣在对方自愿的情况下展开的试验。 堂中一片寂静,宛若秋意泊在说天书一般。众臣在听到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 辅国公张口便道“你撒谎若是如此,京中怎会时疫遍布” 秋意泊轻声道“这国公恐怕要问问其他人了。” “你休要构陷他人!”吏部尚书喝道∶“你…你所说毫无凭证,天花流传千年,怎可能叫你轻易取得解决之法,难道上古先贤竟不如你一黄毛小儿不成!" 众人心中纷纷颔首,说秋意泊在京中散布时疫,他们是不大信的,可若说他能解决天花,他们也是不信的。 秋意泊看向了言官们的方向“听说那几个乞丐都在顾台谏的庄子上接种过牛痘的患者会在左手上臂有一个水痘,干枯结痂后便会形成梅花状的红斑,待牛痘痊愈后他们此生便不会再受天花所扰……台谏大人只管派人回去一看便知。” 秋意泊接着道“臣请陛下宽限臣十五日,臣可当众为人接种牛痘,七日后待症状退去再与天花病人接触,再有七日,便可见此人是否还会染上天花。” 泽帝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妄言。” "臣无需妄言,圣上一试便知。" 秋意泊心中突然轻松了起来,对,他就是顾虑太多了,一会儿怕因果一会儿怕报应,忍着那些恶毒的、卑劣的阴谋阳谋忍到了今天,如今坦然出了一张牌,便叫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他应得的,他利用的不是修仙,而是他自己的知识,穿越这件事剥夺了他作为现代人的自由,同样也应赋予他使用学识的权力。 ――如果不行.……秋意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晴空万里,看来老天爷也没打算劈死他。 命确实重要,但让他以后的一生都要这么过,还不如叫他畅快一时。当下都过得不痛快,以后想必也不会如何痛快,这样一来,就算是能活个几千几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秋意泊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不过如此罢了。 秋澜和向前一步道“臣愿为天下先。” 众人骇然,秋澜和贵为宰辅,居然敢以身犯险――――除非这根本就没有风险!是了!此举若是有风险,秋澜和怎么敢叫秋意泊当众认下?! 吏部尚书眼前一黑,脚下发软,这十五日……只要秋意泊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是掌握了牛痘之法,他便是人间-真-神,从此立于不败之地,一旦推广开,凡间必然为他开传立祠,功于千秋,利于万世,流芳千古 可只有牛痘之法确实存在,才能说得清为什么无论将多少带着时疫的赃物送到秋意泊身边,秋意泊仍旧平安康健。 等等,岁星…… 原来如此不管是谣言也罢,还是乞丐也罢,早就是他们计划好的!他们是落入了秋家两叔侄的圈套啊 秋意泊,秋澜和…他们原以为秋意泊不过是秋澜和手中一枚鞍前卒,没想到秋意泊居然才是秋澜和手中之帅棋啊! 泽帝定定的望着下方垂首而立的秋澜和,又见身形笔直如松的秋意泊,心道又被秋澜和给算准了,可这样的算计,他心甘情愿。泽帝道∶“准。” 秋意泊轻轻地笑了笑,“臣不会叫圣上失望的。” 泽帝沉声道“不要叫天下失望才是。” “臣遵旨。” 秋澜和再度开口道“陛下,臣有奏。” “准。” “近日以来,京中时疫四起,燕京乃皇城所在,陛下安危,事关社稷之重,不可怠慢。臣已查明,京中多起时疫赃物流传皆源自同一人之手,此人乃是吏部尚书费力府中管事费器,案卷供词具在,事关重大,恳请御览。” 众人不由看向了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更是面色惨白。 “准。” 张大监自御座侧拾级而下,接过了秋澜和手中奏章并证据若干,呈送圣前,泽帝快速浏览两行,冷嗤一声,随手将奏折扔到了张大监怀中,抬手道“诸位也都看看。” 众阁老传阅了一遍,神色蓦然冷硬了下去,又将奏折转给了几位国公,辅国公看完,当即就将奏章拍到了吏部尚书头上“费力,你是不是人老子全家老小都在燕京,老子今日和你拼了!” 辅国公乃是行伍之人,惯用兵器乃是精钢□□,手上力道非同凡响,吏部尚书叫他猝不及防一拍,当场便狠狠地摔了下去。未参与此事的官员更是同仇敌忾,谁不是全家老小都在燕京? ! 泽帝冷声道“费力,你可还有话” 吏部尚书忙不迭地爬了起来,连连叩头∶“臣冤枉――――!臣冤枉啊――――!” “你不必喊冤。”泽帝道“你只需解释这你府中管事为何走私赃物,为何引病人偷渡入京即可。” “我、我……”吏部尚书恨恨地道∶“陛下,此乃秋相公构陷微臣!秋相公一手遮天,秋相公要构陷,臣百口莫辩” 秋意泊反问道“可我秋家世代居于燕京,秋相公若真如费大人所言一手遮天,何必冒如此风险?待费大人下值之时派人刺杀不就好了吗?亦或者往费大人府上扔几件赃物,待费大人府上有人染上时疫,便禀了陛下,将费大人全家都送出燕京,待到了庄子上再行毒杀不行吗?秋相公权势滔天,何必舍近求远,舍简就繁?难道费大人的命如此值钱,叫秋相公拿一城之人来换您的命?” “秋监丞!慎言!”刑部尚书道∶“秋监丞为秋相公内侄,说话理应有所分寸,该避嫌才是!” 秋意泊奇怪地道“下官为何要避嫌?难道下官强词夺理不成?只因下官与秋相公乃叔侄关系便要避嫌,那林大人与费大人乃是姻亲关系,八字都换过了,是否也该避嫌?……不过下官没读过两年书,想林大人说的应该在理才是,下官慎言便是。” 刑部尚书气得仰倒,“休得胡言乱语” 他家正在和费力家议亲,做的隐秘,才悄悄换过八字正要去找大师算,秋意泊是怎么知道的? ! 秋澜和微微一笑,没有言语。有些话他说不妥,秋意泊来说却是最恰当不过。 …… 大朝散去,秋意泊还未来得及走到秋澜和的身边,王阁老便快步而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贤侄,你方才所说牛痘之法可是真的?" 王阁老其实想问的是――――秋意泊到底是早就着手研制牛痘之法,恰好天花传入燕京,还是秋意泊早知吏部尚书所为,顺水推舟将牛痘之法抛出。 秋意泊意味深长地道“我虽荒唐,却还未到拿全族性命于儿戏的地步。” 王阁老心中大安,他道“我知贤侄聪明绝顶,此问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贤侄一飞冲天,老夫先在此恭贺了。” “多谢王相公。” 王阁老犹豫了一瞬又道“人命非同儿戏,贤侄,日后你也当谨慎才是。” 秋意泊反问道“王相公,若是有人与你说了一句话,那人便被你的仇家杀了,你可会愧疚” 王阁老沉默了一会儿,颔首道“自然是会的。” "我也会。" 秋意泊道"但我愧疚一阵,也就过了,我还会替他报仇,杀了那仇家――这世上没有只有亲者痛仇者快的,人心难测,他死,是我那仇家阴狠毒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从未放任天花流入燕京,与我而言,这一点就足够了。” “仇家……想必明日便能在城门口见到他了。” 就是那种被挂在城门口的墙上,没有头,可能还会没有肉,路过的人都会吐他一口唾沫,史官还会在史记上留下一笔,说不定某地还会留下他的铜像,万古千秋之后还要被人围观,见它都踹一脚。 第 206 章 “王相公。”秋澜和走了过来,“劣侄不堪调-教,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王阁老摇了摇头,“后生可畏,小秋大人并无不妥之处。” “那便好。”秋澜和带着温雅的笑意侧脸与秋意泊道“意泊,你先回府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是,六叔。”秋意泊微微低头躬身,又与王阁老告辞,做足了礼数后才告辞离开。 王阁老看着他的背影,摇头道∶“秋相公,何必要故意说给老朽听?” 秋澜和的意思是牛痘之法都捏在他的掌心中,如何用全看他的心意――这是在警告他。 “王相公严重了。”秋澜和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王阁老便与他同行往皇宫的更深处走去。王阁老摇头道∶“老夫承认老夫是掺了一手,只不过没想到费力会如此丧心病狂罢了,待老朽知道之时,纵使悔不当初,也已是回天乏术。" 秋澜和仍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此事“王相公不必多言,秋某明白相公的意思。” 王阁老双手负于身后,莞尔道∶“既然事不可为,那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望你也能不负初心。” 王阁老出手的动机很简单,王阁老为首辅,他亦很快就要致仕,从道理上来说他没有必要参与秋澜和与世家之争,但他是个保皇派。 秋澜和所做之事不可谓是不为国为民,看当今圣上已近不惑,秋澜和则是知天命,但秋家……他们家的人寿数都长,活个八-九十不在话下,而圣上如今看着还算康健,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他说一句诛心之言,当今圣上虽英明神武,却也有一些为帝者的坏毛病,虽说太子早立,圣上也不欲更换太子人选,可丝毫不曾放权给太子,太子亦是善解人意之辈,从不在朝中结党,秋澜和此时已可称作权势滔天,连同为陛下一派的赵阁老也不及秋澜和权势,若放他如此下去,待太子继位,那时应该已无世家掣肘,却多了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秋澜和! 而观秋澜和此人,乃是极具野心之辈,为得圣上信任可放弃满门亲眷,太子继位,他必不会轻易放权。 此前不曾对秋澜和出手,是因为秋澜和并无子嗣,但凡圣上为太子考虑,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叫秋澜和殉葬,秋澜和也非常清楚此事,可如今秋澜和却有了秋意泊这样的后辈――若没有牛痘一事,看着秋意泊确实是不显,从七品小吏罢了,可日后呢? 只要秋澜和在,秋意泊永远会有数不尽的机会,数不尽的功业,待到那时,陛下不封也得封。甚至都不必秋澜和,再等几年,待秋意泊有了资历,以他六元及第的履历只消往会试堂上一坐,天下举子谁不尊称一声座师便是不坐会试,难道就无人上门求指点了吗 甚至再退几步,哪怕秋意泊在秋澜和在世时别无所成,可若秋意泊继承了秋阔和的势力,那就是比秋澜和还要恐怖在――――依旧是那句老话,就凭着一个六元及第,就凭着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哪怕他是世家出身,他也是全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到那时,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有人自发支持,甚至他要造反,也会有士子自发追随,新帝在他面前甚至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明有天下士子追随,暗有秋澜和所留下的庞大的权力网络,新帝怎么敢说一个''''不''''字? 当然,王阁老承认他这是将秋意泊与秋澜和往最坏的方向想,可朝堂之上,难道还指望凡事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哪怕就是个普通布坊的掌柜,不也要担心若是明年蚕丝不好布匹价格上涨怎么办,担心布匹在运输途中遇到劫道又如何,难道指望劫匪大发善心当场金盆洗手放他们过去吗?简直是笑话。 自然他是有私心的,他亦有子嗣,亦有家人,子嗣要已入仕为官,将来,他的孙子,他的太孙子也要入仕为官,他自然希望届时的皇帝圣明,他家为良臣辅佐,鞠躬尽瘁,换得全家太平安稳,富贵绵延……而若任由秋澜和与秋意泊发展下去,未来肉眼可见会有一场不见刀光却哀鸿遍野的厮杀。 秋意泊此人存在的意义已经远超出了他本人的意义,所以所以他要压一压秋意泊,敲打一番秋澜和,恰好又有世家要对秋澜和再次出手,他坐山观虎斗,在关键时刻推一把世家罢了――――只是没想到,还是料错了。 他大错特错 秋意泊本人的意义经过今日,已经远超于他作为秋澜和继承人、六元及第状元郎的意义了,便是没有秋澜和,他凭借一手治疗天花之法,亦可稳坐神坛,轻而易举便坐到了他们为官者最想要的也是最大的愿望――――名垂青史,流芳千古。 秋意泊此时当真就贯彻了一句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起先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谁料科举连夺六魁,以为他在大理寺中表现平平,便是个死读书的,谁料居然能做出那等神物来,简直是叫人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自秋意泊来京,户部、吏部、礼部、兵部尚书皆已落马,瞧着刑部尚书这次也不能幸免,如此一来,朝中泰半位置都要空了出来,此后就是秋澜和与秋意泊的天下了。 王阁老微微摇头,当真是老了,没有了年轻时的那股心气,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还是莫要多管了。 大大大 十五日后,秋意泊牛痘之法彻底证实有效,因牛痘之法简单易操作,成本低廉,便是寻常赤脚郎中也能融会贯通,一场前所未有的种痘在朱明国上下推广,一年后,民间自发起了不少太岁星君庙,庙中神像无不是一身青袍俊美无俦的青年男子,左手持卷,右手禀笔,身侧跟着一头老牛的模样,香火鼎盛,一时无两。 秋意泊仍旧做他的监丞――――哦,升官了,从从七品变成从四品了,但上班的地方没变,还是大理寺,顺道还捞了一把泽帝御赐的尚方宝剑。秋意泊挺喜欢大理寺那种悠然的氛围的,他刚好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研发一些其他的东西。 本来泽帝是打算再给个丹书铁券的,秋意泊觉得这东西太多了,拿稳定高产低成本的玻璃和牛痘加起来换了个尚方宝剑。 至此为止,朱明国限定三件套整整齐齐地摆在他们老秋家的祠堂了。 秋意泊发现了,最适合他的还是搞研发,他本身就是个专业研发人员,对比起与人打嘴仗,阴谋诡计,尔虞我诈,还不如做一些实用的东西出来,以力破会,我管你如何如何,反正有事就砸个利国利民的东西出来,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 那很好。 太平又安逸。 就是秋意泊生恨当年怎么不多看点关于穿越如何致胜的书,脑子里东西太少,弄点肥皂玻璃什么的只能获利,在国家层面上没什么太大用。非得要牛痘这个水平左右的,才是能出奇制胜的法宝――或者整个土豆玉米红薯之类的高产粮食也行啊。 可惜他第一次派去北美、南非、西欧等地的船队没有带回来他想要的作物,反而给他整了一大把香料,什么迷迭香、香草英、孜然、黑白胡椒、辣椒……也不是不行,有胡辣汤喝也不错!至于辣椒刚好培育培育,虽然他不爱吃辣,但是爱吃辣的大有人在,后世里感觉不吃辣的人才是异端,可见是很有潜力的。 科研就是个烧钱的玩意儿,秋意泊更甚,又要养人才,又要供科研,有再多的钱也不够秋意泊烧的。 对了,他记得隐隐约约看过青霉素是用什么长毛的桔子还是西瓜给整出来的,还有一个法子是将什么菜放进缸里让它长霉,再密封了埋起来等几年就是青霉素……秋意泊记不太清楚,所幸手底下有的是人,挨个慢慢试一试就知道了。 又一年,秋意泊被封为北疆龙泉府刺史,出发前往龙泉府就任。 北疆不是个好地方,但好处是边境有互市,极大程度方便了秋意泊做边境贸易。 秋意泊仍旧是老一套配置,他把眼鹤还给了秋澜和,带着文榕并几个愿意见识见识北疆风光的狗头军师一道,与官驿上的车队兵分两路,他负责一路吃玩,车队负责一路跟着他跑,等到秋意泊玩累了就提前到驿站等着,跟着车队走一段,无聊了就又单独跑出去。 江南,扬州。 秋意泊牵着马入了城,此处已经距离他的车队十万八千里了,他也不急,毕竟来都来了,不顺道走一圈多亏啊。 正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他可是为了有时间来,特意提前了大半年就出发了。 此时春风正好,柳絮曼舞,融融的光将四处都映得明媚万分。 秋意泊在路旁买了两个炸包子,一碗豆腐脑,填饱了肚子,便继续在扬州城中闲逛。 "各位大爷,行行好吧!" 墙角的老乞丐抖了个破碗, 向过往行人讨要钱财, 忽地又有个穿着破烂的乞丐儿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那墙角的乞丐将他揽到了怀里∶“好大儿,可拿到了?” “拿到了拿到了”那乞丐儿高兴地举起了手里的钱袋,那钱袋华贵非常,一看便知道是怎么来的。 乞丐喜不自胜,当即不再乞讨,带着那乞丐儿离去。他的位置被一个眼疾手快地青年乞丐给抢了,周围的乞丐都嘘他∶“你不是个瘸子吗?怎么这个时候就不瘸了?!” “去去去!别打扰小爷讨饭!”那乞丐笑着骂了几声,他见到过路的秋意泊,唤道∶“郎君,行行好吧!我已经三日没吃饭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秋意泊闻声看去,与那乞丐对视了一瞬,又洒然一笑,往他碗中洒了一把铜钱。 "多谢郎君!" 乞丐扬声,声音清越,他唱道∶"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1” 一曲毕,吸引了无数看客,纷纷叫好。 他看着秋意泊, 微微一笑, 又被乞丐们拉着问∶ “好家伙, 你还会唱曲? ! 平时怎么不见你唱过" 乞丐笑道“今日有兴致走,我请你们喝酒” 一帮子乞丐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走了,秋意泊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牵着马继续他的路途。 第 207 章 几年没回来,还指望他主动叫他吗 秋意泊就是不叫他。 ……歌唱得倒还不错,也不知道搁哪学的。他这么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骨骼修长,皮肤莹润,确实是极好看的。 秋意泊用竹签拨了拨灯芯,一滴透明的油脂在蜡烛的边缘试探着,很快便化作一行清泪而下,还未触碰到沾满了白蜡的同座,便已凝结成了一道白色的泪痕。 秋意泊静静地看着那一滴烛泪在尽头艰难地凝结成一颗不算太圆润的珠子。 他伸手摘了下来,在指尖把玩着,烛泪缓缓地淌满了整座烛台,他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泛白的夜色起身关上了窗户,该睡了。 明天去试试扬州汤包,再去澡堂泡个澡,叫个说书先生,一边搓澡一边听说书,然后就该离开了,下一步去苏州,苏州也很好,同属江南府,距离也不算是太远,快马加鞭……或许可以坐船去?那也不错。 翌日起来已经是中午了,秋意泊按照计划去泡了澡吃了汤包,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便出了城。 “嘿,老秋,你看什么呢!”一个乞丐勾住了另一个青年乞丐的肩头,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城门“有啥好看的豁,那个青衣郎君当真好看怪不得你要多看两眼” “去去去!”泊意秋推开了他∶“瞎胡扯什么,郎君好看有小娘子好看吗?” “那倒也是。”乞丐亮出了一口蜡黄的牙,“走走,今天刘员外夫人在岁星庙布施,再不去可就连口粥汤都不剩了" 泊意秋轻笑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乞丐凯牙咧嘴地说“狗东西有的吃还挑" "今天有点事。" 泊意秋摸了一把破烂的腰带, 从中摸出了两锭银子∶ "给小五他爷爷, 小五那病不能再拖了,还有一颗哥几个分分,买套正经衣裳,讨活去吧。” 说罢,他摆了摆手,也向城外走去,乞丐捏着钱扬声道“你哪来的钱!” “我不早说了吗?我可是世家公子,特意来体验民间疾苦的……”泊意秋大笑着扬长而去,乞丐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我听你吹这小子八成是犯了事儿吧这银子成色可真不错……嘿嘿,今晚上有肉吃了" ――不知他如何了。 泊意秋走在路上慢吞吞地想着。 他如今却是泥潭深陷,不如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毕竟抑郁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两个都抑郁的人凑在一起,互倒苦水,万一倒着倒着突然手拉手决定一起自-杀怎么办?如果他已经摆脱了抑郁,他更不能与他说话了,万一把好不容易爬上去的他再扯下来又怎么办? 这样见过一眼就很好了。 两个人之间只要能有一个成功破劫,那就等于双赢。哪怕等位替换,此情此景,秋意泊也不会来见他。 就如同昨日,他在破庙里等了一夜,终究没有等到他。 ――这个没良心的, 啧。 大大大 秋意泊去了苏州,体验了一把评弹与碧螺春,这个熟悉无比的地方实属不必向导,他自顾自的就将它转完了,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主要是在苏州买了些地皮,还去隔壁青龙镇又买了不少地皮,老规矩,修好的园子之类的留着以后当景点,不值钱的普通人家就招穷秀才来住,给他免费当启蒙先生。 紧接着他又转道去了杭州,来时刚好天有小雨,秋意泊并不缺伞,但见路边买了一把油纸伞精致,顺手多买了几把,回头有机会拿来当手信也不错,他一路于行至西湖,见烟雨朦胧,倒也喜欢得紧。 或许以后可以将这副美景做成卷轴? 嗯……那得找个会画画的,他自己那手艺他自己清楚,还是不要糟蹋了眼前这美景了吧。 秋意泊正想着,忽地见前面驶来了一艘小舟,一个颇为俊秀的书生正望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雨愁眉苦脸,一旁的船家道“郎君,这可到了,快上岸吧!莫耽误了老朽生意!” 书生急忙道“老叔再容我待一会儿吧,这雨是越来越大了。” “听老朽一句劝, 现在不走, 一会儿雨大了可真要在老朽船上凑合一宿了!” "这……"书生似是有急事一般,跺了跺脚,他忽地看见了秋意泊,眼前一亮∶"那边的郎君,可否借在下一把伞!在下改日定当归还!" 秋意泊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身侧的马匹,看见了自己行囊上还插着一把伞,他微微一笑,牵着马上了码头,伸手将自己的伞递过去一半,那书生便抱着书箱从船上下了来,略有些狼狈的躲进了秋意泊的伞中。 秋意泊似乎忘记了要借给对方伞,只是道∶“看郎君行色匆忙,可是有急事在身?” “先生叫我去取书的……我本想着时间充裕,贪恋西湖美景,哪想到这雨说下就下了。”那书生腼腆地点了点头“郎君也是开求学的吗” “我不过是一过客,如同郎君一般,贪恋西湖美景,这才到了这里。”秋意泊笑道∶“听郎君所说可是大事,可要我送郎君一程?” 两人同站在一伞之下,相隔不过半尺之数,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雨声点点,在描绘了山河日月的伞面上凝成了圆润剔透的水珠,顺着伞尖轻轻地落向了地面,忽地有风来,吹得雨珠倾斜,那书生下意识举起一袖,掩住了秋意泊,为他挡去了这一阵风雨。 秋意泊静静地看着书生,书生的眼睛灼灼明亮,风雨过后,那书生便放下了手臂,小声地道∶“得罪了。” “不该是我多谢郎君美意才是” 书生羞涩地笑了笑,他目中动摇了一瞬,又摇头道∶“多谢郎君美意,郎君借我一把伞便成了,书院就在附近,就不劳郎君专程送我了。” 秋意泊颔首,停下脚步从行囊中抽出了那柄伞递给了对方。书生接过了伞,对着秋意泊颔首以示感谢,随即撑开伞就奔入了雨幕之中。 秋意泊看着他的背影,忽地又见他转过身来∶“郎君,你住在何处,我如何将伞还给你?” 秋意泊扬声道“不必了,送与你吧。” 说罢,秋意泊翻身上马,去寻找自己今天下榻的地方。 秋意泊在杭州玩了三日后在杭州的驿站与自己的车队会合,出了江南府,慢腾腾地往龙泉府而去。沿途的风景好,他便停下两天玩两日再走,要是遇上了风霜雨雪,抱歉,那也歇两日再走。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总算是在入冬之前到了龙泉府。 龙泉府位于冰天雪地之处,需要以酒驱寒,又常年受胡人骚扰,民风彪悍,却也因为互贸市场的存在,牛羊比起燕京来说便宜了太多,秋意泊第一天来的时候便有些大开眼界――地上的蔬菜都是论捆卖的,买肉都是十斤八斤起卖,路上几乎人人都驱车而行,板车上载着山一般蔬菜肉食。 文榕低声解释道“快要入冬,这里的百姓都爱囤些菜,否则到了冬季那会儿滴水成冰,就不容易买了。" 秋意泊感受了一下迎面而来的寒风,感觉自己还能接受,便从车上下了来,旁边恰好是一个卖猪肉的摊子,上头挂了好几扇猪肉,肉色红润,向来是刚宰了不久。 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如秋意泊这般的角色必然引起万众瞩目,放在龙泉府,大家只是看一眼就有各走各的了,秋意泊觉得要不是看他带的甲卫不烦,恐怕还有人要马上两句别挡路。 那卖肉的摊贩扯着粗嘎的嗓子吆喝道“郎君,买点什么” 秋意泊比划了一下“给我切个两……二十斤梅花肉” 要两斤会不会太少了 摊贩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梅花肉是一头猪上最好吃的部位,一头肥猪最多出个三四斤梅花肉不得了了,这郎君怎么回事,张口就要二十斤?他这儿可没有单独的梅花肉卖,只能从整扇猪上切下来,真给了对方,他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晦气!”摊贩低声骂了一句,转而将自己收钱的篓子往秋意泊面前一扔,气势汹汹地道∶“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不说人话少刁难老子,今个儿就卖了这么点钱,拿了赶紧滚,惹恼了老子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秋意泊“……” 文榕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将一张银票拍在了桌上∶“壮士莫急!我们郎君既然说要,你便替他割下来便是,我们又不是不付钱,剩下的猪肉送到刺史府就是。” 刺史府摊贩看了一眼秋意泊,见他年少俊美,心想八成是刺史家的郎君,转眼又道“不收银票!找不开!" 文榕便拿出了一锭金子来“这么点买你几头猪够了吧” 摊贩一看,一摆手收了金子往嘴里一咬∶“够了,不早说!我还以为是特意来找茬的!等着,现在就给几位贵人切肉” “那月亮骨也给我弄十斤。”秋意泊又道。 “成,一句话的事儿!”摊贩得了金子,又一口气卖了今天所有的货,秋意泊怎么说他就怎么弄,秋意泊拢了拢袖中的暖炉,与他闲聊道∶“你这肉怎么卖的?” “正常一斤就是五十五文钱!”摊贩答道∶“猪头两百文一个,口条、招风都在里头,这不是要入冬了嘛!稍微贵一些!这种棒骨脊梁骨啥的十文一斤,板油七十文,这种塞牙缝的就四十!好歹也是个肉" 秋意泊听了大概就对龙泉府的物价有所了解了,他微微颔首,谢过了摊贩,正想去隔壁粮铺问一问,却见街上冲来了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甲卫,将人群都驱散了去,中间则是一辆看着十分豪华富贵的马车,一个身穿青色官服体态肥硕的老人从车上忙不迭的下来,对秋意泊拱手道∶“刺史大人!不知刺史大人驾到,下官龙泉知县周贸有失远迎!还请刺史大人见谅!” 与此同时还有那个领头的甲卫,他下马一拱手,行的是武官的礼∶ “下官千户林壮,见过刺史大人" 秋意泊和和气气地道“都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本官贸然前来罢了。” 摊贩一愣“啥玩意儿,这漂亮郎君就是新刺史岁星那个” 林千户喝道“怎么跟刺史大人说话的他就是秋岁星”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还是头回被人当面叫岁星,还是有点尴尬的,虽然这名头是他想的――早知道当年就吹自己是正儿八经文曲星下凡了,秋文曲不比秋岁星来的好听? 他当年是怎么想的?哦对,是想装个逼,先让别人以为他是灾祸,然后翻转一下……咳……当年脑子有病,做不得数。 秋意泊礼貌微笑,又与林千户以及周知县客套了几句,便被恭迎回了刺史府。上一任是刺史刚走还不到一个月,刺史府这头早已被秋家修缮一新,自家老祖宗外放,自然是要安排得妥妥当,这点钱也不在话下,秋意泊入了府后林千户和周知县便十分知趣的告辞,只说刺史长途跋涉,待休息几日后再为刺史接风洗尘。 秋意泊应了下来。 两人出了秋府,林千户骑着马跟在周知县车旁,“看着像是个好伺候的。” "这位我知道,他向来不喜欢管什么俗事,在燕京的时候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小女娘似地,咱们照旧,过几年将他送走就是了。" 周知县双手拢于袖中,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光芒“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是舒服的。” “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了。燕京里金尊玉贵的世家郎君,会点什么事儿”林千户大咧咧地道∶“不过看在牛痘的份上,叫他安安稳稳地在咱们这地上待两年就是了。” 周知县颌首“我也是这般想的,不求他有功,但求他不妨碍我们的事儿就好了。” “去吧,辛苦你了。”周知县挑着帘子道∶“新买的兵器已经到我府上了,我验收后改日给你送去。” “成,别忘了!”李千户说罢便一勒马腹,绝尘而去。 周知县摇了摇头,放下了帘子。 听说今年塞外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也格外的冷,他们龙泉府的好男儿又不知道要埋葬多少在那片广阔的草原上。周知县算着手中的钱财,要是……要是能疏通到一批上好的甲胄就好了。 希望能看在秋岁星到他们这里做刺史的份上,看在秋阁老的面子上,能拿到一批。 大大大 秋意泊其实不必休整什么,他就是一路玩过来的,绝不苦着累着自己。按照规矩来说,秋意泊到了龙泉府进了刺史府,他就是实打实的新一任刺史,周知县应该将龙泉府上下卷宗、账册一流全数交予他,但周知县没送,秋意泊也懒得问他要。 他来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想来做一个好官。 得过且过罢了。 三日后,刺史府举办宴饮,龙泉城内数得上名号的官吏尽数赴宴,简单来讲――――来认一认最新上任的顶头上司长什么模样。 秋意泊是两手一摊,撒手不管的货色,外务都是文榕和其他两个狗头军师替他办的,内务则是随着车队来的积年的管事,他就负责上酒席露个脸,或许是管事替他将意思传达出去了,大家都保持着一个友好而不热情的态度, 基本上来他面前敬个酒, 也不必秋意泊举杯, 自顾自喝完就下去了。 林千户目光有些呆滞,打着酒嗝道“怪怪……这酒可真好……媳妇儿,你帮我藏着点,带一壶回去给咱爹娘尝尝" 林夫人满脸都是羞愧,狠狠地一巴掌就打在了林千户的后脑勺上,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会说话就闭嘴吧狗东西,叫我丢了脸,我要你好看” 林千户嘿嘿一笑,往他夫人肩上一歪,其他几家有名有姓的夫人见状都不由轻笑,林夫人尴尬万分,一旁她的手帕交小声道“千户和你感情真好。” 林夫人翻了个白眼“感情好有什么用我图他不洗澡我图他不洗脚” 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相熟,自然没那么拘束,几位夫人娘子都笑成了一团,有人用手肘撞了撞林夫人,凑过去问了什么,林夫人啐了一口∶“撑死了半柱香!没用的玩意儿" 另一位夫人迷之微笑“半柱香不错了,我家那个就半盏茶,有什么劲都往小妖精身上使了” “还有这事你这都不叫他知道厉害” “他玩他的,我玩我的,都一把年纪了,何苦去计较呢?” 这位夫人发言获得了无数夫人赞同。 秋意泊听得目瞪狗呆,这是可以当众说的事吗?这要是搁在燕京,恐怕人都要被拉走浸猪笼了。 正吃瓜吃得快乐呢,忽地前头有十几名力士架着一座戏台而来,戏台落地的一瞬间,台上装扮妥当的戏子便随着乍然而起的铜锣二胡唱了起来,周县官坐在他身侧,见状低声道∶“这是城里头有名的班子,叫双喜班,很是有两出好戏在手上,今日下官特意叫他们来请大人鉴赏一番。我们这种长年待在乡下的大老粗,唱的好不好都听不出来。” 秋意泊微微颔首,他也不好说他也听不懂,他听以说为主的戏种主要靠猜,听以唱为主的戏种主要靠蒙――――如果给他配个字幕就能听懂了。 也罢,胡乱看看罢了。 不多时,在悠长华丽的丝竹声声之中,一头戴凤冠,身穿大红、亮蓝戏炮的绝色丽人便缓步上台,手中明黄色扇面一截一截拉开,露出其中大红并蒂牡丹,便听她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其声清越婉转,稳而绵长,这一句极长的词儿唱完,也不听半分呼吸之声。场中诸人都静了下来,有人摇头晃脑,仿佛沉醉其中,有人轰然叫好,还有人紧紧地盯着台上贵妃装扮的旦角,似是要看个够本。 秋意泊则是一怔,呃,听懂了? 不容易啊,他居然无师自通国粹了! 周知县见秋意泊专注的看着戏台,心想这步棋还是走对了。这双喜班半年前来了个旦角,身段唱功都是一流,相貌更是美得叫人惊为天人,想秋刺史虽然乃是六元及第之才,但美人他总是喜欢的。 ――讨好了这位刺史,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才好办事。 秋意泊听完了唱词才有心思去看相貌,然而旦角离他有一定的距离,从他的视角看,旦角的妆不错,画得旦角龙眉凤眼,确实是风姿非常,但卸了妆嘛……那就不清楚了。 这双喜班一登场,场上也没了说话的人,他也索性听了下去。 两场戏唱罢,这场宴饮也到了该散的时候了,管事与文榕等出面帮忙送客,秋意泊则是回了后面休息。今天也是奇怪,平素里参加这种宴会,声音嘈杂,末了只觉得头疼,今日倒是还好。 洗漱过后,秋意泊坐在书桌前翻看最新送来的账本,走丝绸之路的队伍回来了,带回了类似于土豆的植物,燕京那边问他如何处理,下一趟又是什么时候去,负责海运的管事想要更多的肥皂和丝绸,数量惊人,燕京管事不敢私下决定,便也来信问秋意泊。 秋意泊细细地在信纸上将自己知道的土豆的栽种培训方法写了上去,正等着晾干了好寄回去,忽地房门叫人敲响了。 秋意泊只当是来送水的仆婢,想也未想道“进。” 下一瞬间,方才那旦角便出现在了秋意泊的面前,她只穿了一身素衣,凤冠也摘了去,脸上的妆面似乎也处理过了,显得轻薄了许多,一抹红痕自她眼尾一直飞入云髻,清丽难言。她手中捧着茶水,看样子是来送“茶’的。 "郎君。" 那旦角柔柔地唤道"奴家牡丹, 见过郎君。" 秋意泊冷淡地道“谁放你进来的出去。” 那旦角一手掩面“郎君唤奴家进来,此刻却又叫奴家出去,郎君好狠的心。” 秋意泊旁若无人的将手中信纸折叠而起,放入信封之中,边道∶“出去。” 旦角迈着小碎步上前,素手牵住了秋意泊的袖角∶ “郎君,奴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与郎君一诉情肠。” “松手。”秋意泊道“我听见了,你可以走了。” 旦角手指微微动了动,引得秋意泊衣袖轻颤∶“郎君――” 秋意泊伸手取了茶盏,抬眼问道“难道还想自荐枕席” 旦角眉目含情,羞涩颔首,秋意泊一手微动,袍角带着旦角向他扑来,旦角惊呼一声,便坐于秋意泊的膝头。她双手环与秋意泊颈后,红唇微张,咬住了秋意泊手中杯盏,浅饮一口,随即便凑了上前,想要送一个香艳无比的皮杯儿,秋意泊微微侧脸,红唇便印在了他的脸颊上,旦角眼中溢出一点笑意,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颚,端端正正地送了上去。 微苦的茶水沾了胭脂的香气,染上了一丝玫瑰的甜味儿,秋意泊并不闭眼,只是看着那双如秋水一般的双眼,茶水自两人唇中溢出,秋意泊浅色的嘴唇上染上了微红的胭脂,秋意泊道∶“我有断袖之癖。” 旦角一掩唇,笑意盈然于眉∶“郎君说笑了,奴家难道还是女娘不成?” “那你先把你的夹子音给我去了。”秋意泊放松了背脊靠在了椅背上“听得我头皮发麻。” 噗嗤一声,旦角轻笑出声,他恢复了原有的清朗的声色∶“我看你还是很享受的嘛,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学会的,而且夹子音是这样的……” 他眉眼微动, 俏生生地给秋意泊抛了个眉眼, 又娇又俏地唤了一声∶ “郎君~” 秋意泊很不客气地搓了搓胳膊。 旦角也很不客气的扑进了他的怀里,放松了背脊,伏在了他的肩头,优美的曲线波澜起伏,两侧蝴蝶骨微微凸起,顺着流畅的腰线由陡然下落,直至下臀又是漂亮的弧度,旦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嗯……还是你好……” 这旦角自然是泊意秋。 秋意泊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想叫他趴得更舒服一些,下手却是一惊,他突然发现泊意秋居然瘦了这么多。秋意泊顺手捏了一把“怎么回事怎么瘦了这么多” “呃……事情可多了。”泊意秋低声道“那时我出来先去了青龙镇,结果那地方就是个小渔村,我来买地,叫人以为我是山贼来踩点的,差点把我给烧了,又去了南京……那时我不太好,便进了山里,哪里想到山里有一只元婴期的狐妖……” 秋意泊把玩着泊意秋腰后的衣带,顺手就扯了,手掌贴着他的皮肉,感觉到了明显的骨骼∶“然后呢被吸干了精气" 也就只能这么解释了。 “是差不多。”泊意秋唔了一声“痒……那狐妖还有点能耐,把我关在了一方小天地里,里头居然是不能用纳戒的,我在里头和它陆陆续续打了两年才把它给握死了。” 秋意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凡间灵气极为稀薄,想要补充几乎只能靠灵石,且他们生在劫数,灵气消耗得飞快,还被封了纳戒……秋意泊故意岔开了话题“床上那种” “滚,它倒是想,我抵死不从好吗!”泊意秋倦怠地道∶“要是我愿意在床上打,我至于被关两年你还有没有一点心" “没有。”秋意泊冷冷地道“不是不想认我吗怎么又巴巴送上门来了” 泊意秋闭着眼睛,熟悉的香气轻而易举的在宛若一潭死水的心湖上掀起了如春风拂柳一般的波澜,“明明是你不想来见我好吗?你说话有点良心,我在破庙里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没来,这能怪我" "……我在客栈里等了你一晚上。" 泊意秋闷笑出声“我估计也是,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那你在西湖边上怎么不来还伞?" 秋意泊五指探入泊意秋发间, 轻轻地替他梳理着。 “这不是意头不好吗?”许仙还伞整出了一道姻缘,然后两人被个和尚棒打鸳鸯,分离了几十年……这意头可真的差劲。 泊意秋在他肩头蹭了蹭,还吆喝起来了∶“帮我把那个带子卸了,勒得我头疼。” 秋意泊扯开了勒额的绑带,泊意秋随手扯了扯就将带子扔到了地上,然后胡乱将脸上的油彩都蹭到了秋意泊的衣服上,秋意泊见状就敲了他脑门子一下,没想到泊意秋道∶“哎呦我的心肝儿,对,就是那里,多敲几下,舒服。” 秋意泊无奈替他揉按了起来“渡劫也不用这么豁得出去吧” “那不然呢”泊意秋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好难啊……这逼劫数要不咱们不过了吧……我本来不想来找你的,想了想,妈的凭什么我一个人烦成这个狗德行,要死一起死,活五百年血赚了” "嗯……" 秋意泊低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五百年够本了,我们既然堪不破,不堪也罢,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修仙,也没见别人活不下去,我们穿书技术一流,出身豪门,有钱有势,干什么不行非要修仙" “就算是当皇帝,他也不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泊意秋点了点头“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又怕你骂我没出息……” “你放心,你没出息那我肯定没出息,我骂你作甚?我实在想骂你,我就不能对着镜子骂?”秋意泊反问道。 月色泠泠,秋意泊起身,一臂托着泊意秋,叫他在他怀中趴得更稳当,“行了,别想不开了,走,带你去泡澡,顺道把你一脸油彩给卸了,好看是好看,就是亲不下嘴,你就不能换个味道的胭脂,难吃死了。” 泊意秋有气无力地道“班子里统一发的,你不知道,那双喜班比山上还卷,要不是我有一张绝顶美貌的脸,还打不过人家原本的当家花旦呢!怎么好被送到你面前?” “你到我面前来还需要送你直接上门来不就完了”秋意泊莞尔道。 泊意秋轻哼了一声“你懂个屁。” 秋意泊顺手一巴掌就搭在了他的屁-股上“我当然懂,你看你屁-股上都没肉了” "你妈的――!" “我妈就是你妈。” “我操-你――――”后头的字被秋意泊拿手堵住了,秋意泊笑道“操-我可以,祖宗就算了,小心爹给你来一剑天外飞仙,把你骨灰都给扬了。" “还是说你居然对师祖抱有不轨之心?”秋意泊调笑道∶“先说好啊,你真有,那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师祖砍你我绝对拍手叫好,还要骂你死得好。” 泊意秋翻了个白眼“你才对师祖有不轨之心你也不怕万一被师祖祭了无情道怎么办” 秋意泊讶异地道“哎嘿这是我们从未想过的道路哎师祖不是也要渡劫吗你说我分个分神出来去勾搭师祖,然后和师祖爱恨纠缠你死我活,然后最终被师祖一剑杀夫证道,我本人又没事,师祖还成功渡劫,岂不是血赚不亏” 泊意秋后头一哽"……行行,你骚你骚,我骚不过你总行了吧――你有没有考虑过写点小黄本我觉得比基建适合你。" “我们可以一起写啊。” “写什么” “冷漠无情羽翼未丰小皇帝和邪佞狂妄万花丛中过户部尚书不得不说的故事?” “你也不怕澜和叔气得吐血” “噫,这你就不懂了吧!”秋意泊开始给泊意秋分享他不知道的瓜∶“澜和叔看了肯定会笑盈盈地看完还会指点一下哪里写得不切实际,上回我还看见泽帝被澜和叔日得……澜和叔都看见我了,还继续,啧,泽帝他可想杀我了,偏偏没机会,还得求我,后来干脆我在他就不来澜和叔府上了。” 连封刺史这种大事都是直接由吏部发了个通知书让他滚蛋,还特意吩咐不必进宫谢恩。 那天他刚刚弄出了个高强化的玻璃,想找秋澜和献宝,走到阑和叔院子里也没注意到周围居然没有一个正常在明处的仆婢,等推门进去就看见泽帝和澜和叔……咳…… 泽帝气性是真的大,周围又不是没有暗卫,多他一个看两眼怎么了?至于气成那样吗? 他是觉得澜和叔是有点不可描述的爱好在身上的。讲道理,他要是没有节操一点他就加入了,可惜他是有节操的人,某些小黄梗看看可以,上手还是算了。 谁二次元没有个奇怪的性癖呢但三次元大家都还是选择当纯爱战士。 泊意秋精神一振“……这么刺激的吗” 秋意泊双手一抛,将泊意秋扔入温泉之中∶“行了,赶紧搓干净了,你这一脸半夜是想吓死谁?我吗" “你帮我搓个背呗” 秋意泊脱了那件被泊意秋脸上的油彩染得五颜六色的亵衣,入了池子,“行行,今天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行了吧” “好。”泊意秋应了一声“我还想吃瓜” “没瓜了,要不你连夜去燕京听壁角” “我不去,跑不动。” “正常的,一般脑子没问题的人谁乐意跑那么远去听壁角?” "我觉得你在骂我。" “你放心,你不去就代表你脑子没问题。” 温柔的水波轻轻地在泊意秋身上冲刷着,熟悉的气息就在身侧,泊意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早回来就好了。 第 208 章 “醒了”泊意秋一觉醒来,便听见秋意泊的问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一口浊气还没吐完呢便听秋意泊接着道“你昨天晚上打呼打得跟猪哼唧一样,我推了你好几次你都没醒,哎,你实话说,当年真是狐狸精逮的你?该不会其实是猪妖吧?你看你跟人家厮混了两年,把坏习惯都学过来了……” 秋意泊还没说完呢,就挨了泊意秋一下,泊意秋斜睨着他,懒洋洋地道∶“给你五毛,滚。” "算了,给你一块,滚远点。" 秋意泊闷笑出声,他在泊意秋的颈窝里蹭了蹭,将他揽得更紧了一些,两人的发丝交织在一块,细细密密地摩挲着,泊意秋打了个呵欠,侧脸蹭了蹭秋意泊的头顶∶“真打呼了” “嗯。”秋意泊眯着眼睛说“骗你干嘛” “哦。”泊意秋应了一声,纵然是这样无聊的对话,两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就又困了起来,秋意泊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蹭到了泊意秋唇上,扎扎实实地亲了他一口。泊意秋轻哼了一声,张口与他交缠着,两道同样懒散的神识顺畅地交织到了一块儿,秋意泊与泊意秋的记忆在此互通。 末了,两人也不松开对方,只是亲密地唇舌交缠,似乎在寻求些其他的什么。 两人就这样挨着又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就是文榕来报说周知县上门求见。周知县是地头蛇,秋意泊来的这几日又客气恭敬,他贸然上门呈然失礼,但秋意泊拒绝那就意味着其他的意思了。泊意秋 唔 了一声,然后踹了一脚秋意泊的小腿∶ "起来, 见客去。" 秋意泊迷迷瞪瞪蹬的道“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觉得我是青楼里卖身的小信,你是辣手无情的黑心老鸨……” 泊意秋反问道“有差吗” "没有。" 秋意泊爬了起来,看着又睡过去的泊意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也懒得再官服官帽的收拾了,披了件宽松的外衫,将长发扎了个马尾便去见了周知县。 周知县见他衣着随意,起身拱手道∶“下官贸然前来,还请大人见谅。” “周大人。”秋意泊在主座落座,问道∶“可是有要事相商?” 周知县颔首,并不落座,就这么站着与秋意泊回话∶“大人,下官本不该贸然来打扰,只是情况紧急,下官便直言了,下官需要大人一道手谕,今年入冬得太早,昨日夜间,流明村叫割了一波草,胡人来得猝不及防,流明村大半男丁都去了冰湖捕鱼,待今日回村,其状惨不忍睹。" “既然第一波已经来了,想必第二波也不会远了,还请大人赐下官一道手谕,叫下官与李千户可调动兵马粮草迎敌。”周知县说着便从袖中抽出了一本折子,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他们需要调动多少兵马,又需要多少粮草,前往何处……等等细节。 秋意泊好歹也是有实绩的人,他对着折子上写的地名与脑中的地图对了一遍,确实都是与胡地接壤之处,他提笔写下了一个 “准’字,又盖了章,道“周大人,辛苦了。这些事情是你们做老了的,本官便不横插一手,今年龙泉一地平安,仍旧交予周大人与李大人,此后小宗,周大人与李大人看着办就是。” “多谢大人体恤。”周知县接了折子,他也没想到秋意泊会如此干脆就同意了,可见这位刺史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明事理。他心有慰藉之时隐隐还有些傲然之情,他又拱手行礼,这才告退。 秋意泊忽然又叫住了他“与胡人作战,兵器甲胄可够” 周知县面露喜色“大人的意思是……” 秋意泊一想也觉得是多此一问,这种东西放在边疆是怎么都不够的,他微微颔首∶“周知县只管去吧,剩下的本官自会处理。" “多谢大人!”周知县精神一振,再度行礼以示感谢。 秋意泊处理了好了这件事,也不急着回去,他靠在了椅背上,两脚干脆就踩在了桌沿,结实的太师椅随着他的动作两角被推离了地面,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地面,文榕侍立一侧,忍不住道∶“郎君,小心椅子腿折了。” “嗯……修书一封去燕京,去催一催,怎么都入冬了,兵部和户部的东西还没到?叫人帮我盯着,不要求超规格,但按照规矩该有的都得有,尽快送来。”秋意泊吩咐道。 文榕答道“郎君,这些事情早已吩咐下去了,再有几日就该到了。” “那就好。”秋意泊想了想,将刺史官印扔到了文榕怀里,文榕连忙接了过来,这玩意儿是玉做的,可经不得摔啊!便听秋意泊道∶“文榕,你留在府中,以后若有这样的事情你直接处理了,不必来问我。” 文榕一愣“这……郎君还请三思。” 秋意泊奇怪地道“有什么三思难不成你是哪里的探子,就等着我放权不成” 文榕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对大人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秋意泊起身扬长而去,“那就交给你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大大大 泊意秋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被挪动了一下,他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想是秋意泊在整什么幺蛾子,也就不管他了——他确实是太累了。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自打破狐妖洞天后出来,当乞丐、当书生,当商人,当花旦……无不需要精力,可他确实是失眠了许久,也无法入定,不知何时睁着眼睛看着天色从沉黑到微嘉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身体很累,精神也很累,可就是睡不着,偶尔能睡着一个时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亏得他是个修士,不然早猝死了。 周围变得颠簸了起来,泊意秋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得到的是背脊被安抚性地拍了拍,他靠在秋意泊怀里就又睡了下去。 再醒的时候,是被扰人的蚊虫给吵醒的————倒不是被咬了,而是有虫子一直在他耳边飞。泊意秋胡乱地挥了挥手,试图将它们驱散开,紧接着五感开始恢复应有的功能,浓郁的香气钻入鼻尖,唾液开始不自觉地分泌,他睁开了眼睛,面前是跳动的火焰,漫天的星子以及一望无际的草原。 “醒了”秋意泊翻着架在火堆上的羊肉,又撒了一把孜然上去,孜然受了高温与油脂的烘焙,霸道的香气瞬间迸溅了开来,炸得泊意秋昏头转向,还未来得及说话,秋意泊便递来了冰凉酸甜的果汁,油意秋刚喝完,手中又多了几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 泊意秋一声不吭地干了十串,这才有功夫说话,他一腿曲起,舒舒服服地靠着秋意泊的背脊∶“你倒是有闲情雅致,怎么想到的” 秋意泊毫不掩饰的说“白天周知县过来说有人割草,我回过神来寻思着那不是羊肉也该到时候了" 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如果换了别人在眼前,秋意泊绝不会这么说。这会显得他很冷血,没有同理心,不符合时下道德三观,可面前的是泊意秋,他也不必掩饰什么,他想到了,就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他没有管理过北疆的经验,纸上谈兵得出的经验对比起周知县、李千户这等自出生起就在这片地方为之奋斗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浅薄了,所以他确认周知县请求没有问题后就放了权,还动用自己的人脉网去催兵器甲胄,到这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倒也不是说他不催这些东西都不会来,往日里也是会来的,只不过会晚一些,兵器甲胄可能会良次不一些,这些其实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户部经历了两年大旱,又遇了大疫,钱款凑不出来是正常的,且一道道转手,中间什么人都有,总有人要克扣,等真正到了龙泉府,十存其五都算是海清河晏。 这回兵部和户部重新换上的人都是秋澜和亲信,该给到龙泉府的不光会来,而且会比以往更多更齐全的来。他催一催,也是将态度摆在明面上,好叫路上的人都手松一松,抓得太多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泊意秋深深地吸了口气,草木特有的气息与碳火肉类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不光是羊肥了,牛也肥了,免子也肥了……”泊意秋喃喃地道,他话音未落,面前忽然多了一只蚱蜢,有他一指长,被秋意泊捏住了两条后腿,几条前腿胡乱地蹬着,就贴在他的眼前,秋意泊凉凉地道“虫也肥了,要不要我帮你掐头去尾,裹上鸡蛋液,放进锅里炸一炸,你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哭" 泊意秋一把就捏住了秋意泊的手腕,重心前移,要时间就把秋意泊给按倒在了草堆里,他有些狰狞地道“来,别急,你先吃,我直接哭” 说着,他就要抵着秋意泊的手把蚱蜢往他嘴边送,秋意泊自然不肯,别说直接生啃,就是真的掐头去尾裹上鸡蛋液面包糠炸得金黄酥脆酥松软烂他也不吃啊!泊意秋另一手锁住了秋意泊的左手,免得他暴起反抗,两人就就着一直蚱蜢较劲,说实话两人力气其实差不多,当真还就谁也奈何不了谁,倏地,那蚱蜢突然从秋意泊手中挣脱了开来,受万有引力的影响眼见着就要和秋意泊来个近距离贴贴,泊意秋带着秋意泊在草堆上打了个滚,好悬歹悬给避开了它,那蚱蜢一落地,飞速地就钻进了草丛里看不见了。 两人看它消失,又同时低头,就见秋意泊指间还捏着两条蚱蜢的大长腿,两人看着狰狞的两条大长腿都呆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意泊和泊意秋同时笑了起来,秋意泊将两条虫子腿一扔,一边狂笑一边洗手,泊意秋笑出了鹅叫,还要指着秋意泊的鼻子∶“有种你就别洗手!” 秋意泊洗完了手,直接就拉过了泊意秋的衣摆擦手,泊意秋乐极生悲,悲愤地道∶“你妈的 “害,都当过乞丐了,衣服给我擦个手怎么了?”秋意泊十分不要脸皮地道。 两人实际上加起来快一百岁的男人宛若两个智障一样扭打了起来,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打得还有来有往。 打断他们的是一阵非常微妙的焦糊的味道,两人齐齐停下动作,侧脸望去,便见架在火堆上的本来肥嫩多汁滋滋冒油的小羊羔有半拉已经成了焦炭,两人顿时心痛如绞,上前将小羊羔抢了下来,秋意泊一手执刀,将焦掉的地方割了下来,见里头肉还是正常的颜色,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还行,还能吃。” 两人又互相瞪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都怪你。” 两人对视了一瞬,决定自己和自己谅解,一人先来一条可爱小羊羔的羊腿,以慰小羊在天之灵。 正吃到一半,两人忽地都停了下来,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远处有点点红光贴着地平线飞快地漂移着。 秋意泊小小声地说“你……走过这么多地方,没见过鬼吧” 泊意秋“……我也想问你。” 第 209 章 是谁在狼狈的吞口水 谁是边害怕边狠狠地又咬了一口羊腿 是泊意秋和秋意泊。 两人的目光紧紧地跟着那一连串的小红点,秋意泊一边嚼着肉一边低声道“应该不是那什么,毕竟人为阳那什么为阴,就是有火也该是青蓝色才对。”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红衣的故事?" 泊意秋把腿骨上的筋膜啃进了嘴里,小声地说∶ "人惨死,化为厉那什么,身穿红衣,见者必亡……”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大半夜不去提那个字。 两人都感觉到了从背上升起来的寒意,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异口同声地道∶“住口!别说了" 两人默默地挤在了一起,泊意秋小声道∶“大半夜的搁哪儿不能撸串,非要带我来草原,要真是我掐死你个祸害" “这能怪我”秋意泊小声逼逼“这不是看你不太开心,还想给你整个浪漫吗篝火草原星空,这氛围感不是一下子就拉满了吗" “谢谢,你自己想来不要推给我。”泊意秋道∶“要不是我两都修仙,这会儿可能已经被吸成人干了。" 两人目光下移,看见一只拳头大的蚊子正在锲而不舍地往他两手上飞,抵在皮肤上的口器都给压弯了都没能插-进去,泊意秋没忍住抄起鞋底就给它来了一下,送它归西。 那一行红光近了,两人听见了马蹄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是活人就行。 秋意泊好笑地看着泊意秋,泊意秋也觉得好笑,他们两刚怀怀怀慌得一比到底是为了什么?转眼间,他们又意识到了问题,那些人应该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么大一片草原,就他们还有对方有火,万绿丛中一点红,自然是非常醒目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是活人就不带怕的! 两人默默坐回了原位,那只打死了蚊子的鞋子是不想穿了,秋意泊没拿羊腿的手拿了一只新鞋出来, 递给了泊意秋, 泊意秋伸腿踩住了鞋底, 秋意泊便伸手一勾, 替他穿好了。 “大哥——那@*¥人————”两人竖起了耳朵,是胡语,中间有几个字不太懂。 秋意泊做境外贸易,虽说每次都有带翻译,但是几次下来他也记住了几个音节,这几个大概又是什么意思。 这里可还算是朱明国国境,秋意泊又不是傻的,草原烧烤在找个范围内差不多就行了,难道看个冰雕还得专门跑到北极才正宗。 泊意秋一侧眉峰微动,手中小刀慢条斯理地将羊腿肉片了下来,又挑了一瓣糖蒜一并塞入口中咀嚼着,再不吃,一会儿可能就要吃不了了。 来者是五六个络腮胡子壮汉,厚厚的皮毛拥在他们身上,却异常的顺服,那毛皮怪有意思,底子看着像是白的,上面却有大块大块近黑色的花斑,秋意泊想着————总不见得是大熊猫皮吧? 他们马上还挎着许多东西,天色太黑,距离又远,有些看不太清楚,像是装满了米面的袋子和水罐。 一股腥味儿从他们来的方向顺着风传了过来。 两人终于在那一行人到他们面前之前将羊腿给哨完了,忽地,他们听见了一声怪声,是骑马的那几个汉子发出来的哨声,几匹高头大马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又被极其敏捷的拉住了,那几个汉子手提弯刀,却没有砍下来的意思,怪笑着呼喝∶“!*)@#———漂亮@#%———” "@#)!————屁-股!@!#————" 秋意泊抽了条帕子出来擦着手,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人和人有时候是很奇妙的,就算是语言不通,他们也能够很清楚的理解对方在说些什么,从表情,从眼神,从语气,从动作。泊意秋侧脸看向秋意泊“不生气” “当然……”秋意泊大大方方地笑道“我们何必与几个胡人计较。” 泊意秋挑眉,正想说什么,却见秋意泊的身影自他身边一掠而过,手中青影乍现,下一瞬间,他便已经落在了为首之人的马上,他立在枣红马匹的头颅之上,那匹马似乎毫无所觉,而那胡人壮汉则是满脸愕然地看着他,下一刻,青影缥缈悠然地拂过他们的颈项,秋意泊点尘而落,手中疏狂剑轻轻一甩,随即收归入鞘。 秋意泊笑着道“直接杀了就好了,气大伤肝。” 在他身后,马上的壮汉一个又一个的摔下马去,落地之时头颅与身躯分裂而开,滚了一地。秋意泊一眼都懒得看,打了个响指,那些头颅便系到了马匹驮着的行囊上,成为了新的 ‘水罐’。 秋意泊端详了一番原有的‘水罐’,上面血太多了,有些看不清楚面容。秋意泊索性不看了,明日一律送回城里衙役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看这 ‘水罐’的数量,恐怕一个小村子的壮丁都在这儿了。 "……是这个道理。" 泊意秋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突然发现秋意泊变了。 秋意泊以前也同样可以不眨眼去杀人,却一定是深思熟虑,可以说若非大仇大恶,绝不下手取人性命。而现在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毫不在意的去杀几个人,然后回来接着吃他的烤羊。 秋意泊擦了擦手,又坐回了原位,用小刀割下了一片羊排,慢吞吞地洒了些孜然和五香粉,又吃了起来。 “你好像变了。”泊意秋眨了眨眼睛。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为什么这么说”秋意泊反问道“这些人来我国割草,抢的是无辜百姓,杀的也是无辜百姓,既然遇见了,我不应该杀吗他们还算是人吗” 秋意泊顿了顿,轻轻地笑了起来,目光温和,不见半点杀气∶“不过我确实变了。” "我想杀的人,你也一定想……只不过我已经想通了,论理,我们应该将他们带回去,受万民辱骂,游街,或许还能给他们安排一个千刀万剐,最后趁着还有口气点个天灯……但是烦不烦?我为什么要为这几个连人都不算的东西花这时间”秋意泊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容越发温和“在有限的时间里,我想去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情,不管有意义没有意义,也不管最后成败,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想,我们想……而不是把时间花费在这种垃圾身上,你说呢?” 泊意秋深以为然,可话到口边,却又有些迟疑∶“可是……” 秋意泊微微抬手,将一根羊排递到他手上∶“说不出来就别说了,你觉得这几个人该死吗?” "该。" “那就可以了。”秋意泊又将羊排往前送了送“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泊意秋没有接,秋意泊挑眉,便听泊意秋义正言辞地说∶“虽然话很有道理,但……你把全是肥油的羊排给我,你就算说破天,我也是不会吃的。" 秋意泊嘿嘿笑了笑,把那块小羊排给扔了,两人凑在篝火前吃完了这一顿,泊意秋吹了声口哨,将那几匹马的缰绳结在一处,叫它们跟着他们的马一道回去。 两人也不急,叫马慢慢地走着,泊意秋打了个饱嗝,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火光∶“确实是烦。” “那就顺手呗。”秋意泊无所谓地道。 …… 不知不觉中,天边出现了一抹漂亮的粉色,衬着灰紫色的夜幕,美不胜收。月与星还未褪去,依旧在天空之中闪耀,马匹顺着水的气息小跑着,不多时眼前便是一处水域,马匹急急地在湖边驻足,低头舔舐着甘甜的湖水。 一夜之后,他们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些血迹,跟着他们的马匹已经有二十匹之多,上面悬挂着一个又一个长着络腮胡的 水罐,两人看着眼前辽阔的水域,也确定了一件事————他们迷路了。 这样辽阔的水域在草原上是稀有的,记忆中只有在朱明国国境以外才有这么大一片水域。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想这算不算在自家杀强盗,一直杀到了强盗家里? 风呼啸着从他们耳边而过,秋意泊不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将披风拢得更紧了一些,天空中乍然迸溅出了一点金红之色,沉黑之色一扫而空,云朵也被勾勒出耀眼的金边,湖面之上出现了一抹金辉,又顺着波光映得满目。 忽然之间,有一只大雁自湖中飞起,高鸣着冲向了天空,随后便是无数大雁自湖面掠起,跟随着它的轨迹,展翅而飞。 天空似乎也被它们的身影所占据,入耳皆是高高低低的雁鸣之声,它们有序地组成了一条长带,跟随着头雁,环绕着这片辽阔的水域不断地翱翔着。 世界仿佛都被渲染成了赤红之色,曦阳灿金,灼灼不可直视,大雁们在空中画出了悠然的轨迹,随着高度的攀升,它们的身影也化作了漆黑的小点,最终消散于空中。 泊意秋勒着马,眉眼皆是纯澈的笑意∶“好多鸟。” 秋意泊笑意盈然“你就想到了这” “太阳看起来像是咸鸭蛋黄算不算还会流油……” “还有呢” 泊意秋想了想"会飞,牛逼。" 秋意泊大笑着纵身而起,一把扯过了泊意秋,疏狂剑化作了一只仙鹤,载着他们扶摇直上,冲入云霄“我们也会,何必要去羡慕它们—————” 秋意泊已经好几年没有御过剑了,他几乎快忘却了凌空御风的滋味,大风呼啸着钻入他的耳膜,冲刷着他的躯体,披风猎猎作响,他们却已经不在乎了。 这样纯澈的快乐,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想修仙,哪怕很难,还是想修仙。 哪怕他只是短暂闪耀过的流星,从此之后再也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光亮,哪怕等待他的终究是在沉寂中消亡……他也想修仙。 他想修仙。 不为他人,不为家族,只为了自己。 他想修仙。 我欲九天揽月,我欲星河伴梦,我欲苍溟引鲲,我欲雾海钓龙,我欲渡尽春风,我欲看遍枯荣。 我想修仙。 第 210 章 "知县大人!城外来了几十匹马,上面全是人头!" 衙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周知县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好,胡人竟如此猖狂他们当我龙泉是好欺负的吗请李千户来,叫他速速派人,今年我们非杀到他们王帐不可……” “不是……不是…”衙役道“大人,那马上全是胡人的人头……不是,是有我们的,也有他们的哎您亲自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周知县起身快步而去,城门口已经围着不少百姓了,有些人唾弃不已,有些人哭天抢地,却无人敢擅动,周知县一到,众人便纷纷看向他。 “周大人,我当家的———————————————————有妇人哭嚎着。 “大人,您要替我大儿做主啊————!”有老叟心肺俱裂。 看清了马背上的人头,不由咋舌,这至少有三四十号胡人的人头,其中几个他还认得,是去年就交过手,能从几十骑兵包围中逃脱的狠角色“人呢谁送过来的” 一旁的衙役道“没人送过来,是马自己跑来的” 周知县一顿,没有去就纠结到底是谁送来的,扬声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百姓们安静了下来,周知县没有嚼文嚼字,直接了当的说“昨日这群狗娘养的蛮子来割草,等李千户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千户将他们统统宰了,将人头带了回来,今天,我便将他们挂上城墙,以儆效尤!李千户也受了点伤,实在是来不及等着我了,便先回去看伤了!” 百姓们沉默了一瞬,随即纷纷叫好,周知县一摆手,便有衙役过来将马背上的人头都摘了下来,胡人喜欢留满脸的络腮胡,头发都编麻花瓣,深目鹰鼻,与他们朱明国人差距极大,极好辨认。不多时,几十个人头便被悬上了城墙,来往路人无不唾弃。 周知县处理完此处,又着人去寻李千户,将这件事情坐实了,另一边则是加紧去找这几十匹马的来源————这样的事情,若非绝顶高手,寻常武夫至少需要几十人才能办到,龙泉城里突然来了几十人马,他当然是要注意着的。 两人又是同时醒来的,秋意泊伸了个懒腰,两人都是躺着入定的,他侧脸看着还在揉眼睛的泊意秋,忍不住翻过身去趴进了对方的怀里,凑上去蹭了蹭他的侧脸,道∶“看来要找个机会了。” 为什么是两个月,主要是入定的时候一直在想千万不能闭关过头了,否则一睁开眼睛几十年没了,这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泊意秋打了个呵欠“回修真界我觉得差不多了。” 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所谓的差不多,是指劫数已经开始消散了,距离真正的消散,恐怕还有一段时日。这事儿两人都明白,也是时候考虑下一步了。 “你想回去”秋意泊反问道。 泊意秋随手将秋意泊的发丝理到了他的耳后,“是有些,有些不耐烦了,你想留在这儿?” “答应澜和叔的事情还没做完。”秋意泊懒洋洋地道“你先回去呗。” 泊意秋顿了一顿,话在舌尖打转,他想回修真界,但他才回到秋意泊身边,他并不愿意这么快就又离开了。他能明确的感觉到秋意泊也是如此,现在就走……总有些怅然若失。 他把下巴压在了秋意泊头顶,导致了秋意泊剧烈的反抗,“喂,你干嘛,很闷好吗!” 泊意秋大笑着把秋意泊用力困在怀里“你这么快就想赶我走宝,你不爱我了说你爱上哪个小妖精了我先说我不同意,至少要带我一起才行” “□□口味好重!把你的蹄子给我挪开!”秋意泊用力挣了开来,猛然抬头,便和泊意秋撞在了一处,两人皆是愣了一愣,转而便默契地凑向了对方,交换了一个轻柔安静的吻。 神识顺着两人的身体相接出溜到了一起,并没有互相交换思维,而是依偎在一处,宛若一体——它们本就是一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分了开来,秋意泊轻声道∶“我想修炼。” “我也想。” “走,出去练剑,积累了好多作业。”秋意泊说罢,忽然就皱起了眉头,泊意秋老神在在,“没事,区区两年的作业罢了,你一半我一半,大家一千万剑而已。” 说着说着他也是一脸苦相,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又各自笑出了声。 “走吧,再拖下去直接吃午饭得了。” 大大 周知县两个月不见秋意泊,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安,这位秋状元也未免太深居简出了一点,要不是刺史府上人人行事如常,他都要怀疑秋意泊遭遇不测了。 今日他带着公文前来拜会文榕,本以为还是照旧文先生替他盖了印鉴,各行其事,哪想到今日文榕却是道“周大人还请随我来,刺史大人有请。” 周知县一顿,还是跟着去了,进了书房,却见年轻俊美的刺史长发未束,更是只披了一件宽松的外袍,正倚在凭几上看公文,秋意泊道∶“周大人,请坐。” “见过大人。”周知县道“不知大人招下官来可有什么要事” “无甚要事。”秋意泊头也不抬地道“再有几日应有一批煤炭粮草送来,一并交由周大人处置,今年天太冷……再有,我会着人放出部分物资进入互市,身家清白的胡人可进入互市,至于定价,周大人不必管。" 身家清白这几个字听得周知县打了个激灵,“大人,您这是……" “周大人,不要叫本官失望。”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周知县深深地看着秋意泊,随即起身弯下腰去,拱手道“是,下官必定不叫大人失望。” 翌日,龙泉府放出消息,本来冬季暂停的互市将在本月下旬重新开放。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龙泉府的城门上也悬挂出了代表互市开放的彩旗,想来很快草原上也会有动静,距离下旬还有十几天,足够他们赶来了。 十几日后,龙泉城城门口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牵着牛羊披着皮草的胡人,他们正在接受检验进城。今日守城门的不同于往日寻几个民兵凑合,而是披挂整齐身高八尺手持长矛盾牌的甲士,一队伍人往城门口一站,便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我们……良、良民!”一个胡人妇人操着不太熟稔的汉语说道,随即便有两个大娘上前, 检查她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后,甲士便道“进” 妇人表示感谢后便扯着瘦弱的羊进了城。 下一个是一个胡人青壮年,他也被搜查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凶器便放了进去。 队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忽然有人骑马而来,将几包血淋淋的东西当众扔到了甲士面前,骑土道“刺史大人有令,将这些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辈全数挂墙示众!以儆效尤!” 那几个包袱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露出了里头满是血迹的人头,胡人们当即后退,愤怒地看着骑士,骑士居高临下,用胡语道∶“这些人是来朱明国杀人放火的,一命还一命!你们没有杀人抢劫,不必慌张" “来者是客,我们朱明国非常欢迎!来的是强盗,我们也不惧怕!” 胡人们的神情逐渐安稳了下来,唯有几个青壮目露异色,他们跟在妇人身后排队,前头的妇人被获准进城,他便也急忙跟上,想与妇人一并入城,不料刚上前,便被两柄闪烁着寒光的长矛架住∶“干什么的叫什么哪个部落的” “我是她男、男人”那青壮用别扭地汉话喊道。 “我管你是谁的男人谁的女人!”甲士不耐烦地喝了一声,随即拉开了一张画轴∶“亚克力是吧已某年在甘泉村杀害七人,翌年又屠了林柳村全村————” 他话音未落,便有一文士替胡人们翻译了起来,那男人听见第一个字就想跑,奈何身体被长矛死死架住,下一瞬间,他便被长矛捅了个对穿,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他们,为首的甲士呲了呲牙,抬头便见他脸上有一道弯月状的刀疤一直从他的左额贯穿到右脸下,可见当时情况有多凶险∶ “亚克力,你还记得我不老子今天给全村报仇了" 说罢,那甲士手中长矛一旋,便将此人五脏六腑搅合的天翻地覆,甲士抽出长矛,在地上形成了一连串的红梅,甲士一挥手,咧着嘴大笑道“来人,送他上去!” “是”几名甲士喝道,随即将此人的尸体拖了去。 有大部落的会汉语的胡人大叫道“你们朱明国居然使诈!你们根本就不是想开互市!你们就是想借机杀人” “我呸!”甲士啐了一口∶“都老实点,刺史大人善心,这才给你们一条活路,爱进不进!” 只听见噗嗤一声,城墙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胡人们见状立刻就要四散而逃,却有一把女声叫道∶“好便宜————————————我们部落能过这个冬了——" 众人停住了脚步,却看见一个一个妇人正拉着满载的牛车兴奋地冲着在城外等着的男人叫道,她道∶“一头牛可以换五十斤黑碳或者十斤茶叶、三斤盐!一匹马可以换十斤盐!还有米和面!” 这些都是草原上稀缺的资源,以往的互市往往只能用同等价位换今日的一半! 胡人们瞬间又走不动了。 甲士冷哼了一声“走啊怕我们杀人就赶紧走我们可没求着你们进” …… 秋意泊与泊意秋在城墙上看着老老实实排成一列的胡人,转身离去。 对龙泉府而言,威胁最大的便是与边境接壤那一片部落的胡人,胡人也不是蠢的,吃饱了没事做从草原腹地快马加鞭跑个半个月来朱明国打劫?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们并不会做。 虽说现下草原里牧草不丰,牛羊难免饿瘦一点,但总之又要过年了,他们以算下来还是很划算的价格收点牛羊肉,送回燕京也好吃个新鲜。 往日冬季不开互市是怕胡人趁乱入城劫掠,但如今有他们在,只要多死几个人,胡人就会立刻体会到老老实实做人的好处————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大部分都是正常人,只要能活得下去,也没有谁由衷喜欢去杀人放火。 路,秋意泊给他们了,怎么选就看他们自己了。 文榕双手奉过信件“郎君,研院那头来了急报,还请郎君定夺。” 秋意泊拆了信看了一眼,随即就将它凑到了火上。 泊意秋挑眉道∶“好事” “意大利炮做出来了。”秋意泊微笑道“明年他们若是不听话,就叫他们见识见识。” 泊意秋轻笑了一声,随即道∶“真不改名?总觉得这名字奇奇怪怪的。” “不改,就叫意大利炮。” 说不定明年他们就可以听到有李千户大吼一声∶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来 第 211 章 这一年互市结束的非常迅速,龙泉府的百姓都直呼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胡人,原本物资打算是交换七天的,结果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物资就已经接近耗竭,得亏秋意泊有钱,又调了一波来。 李千户与周知县得知此事,联袂而来,李千户满含怒气的拱了拱手便道“大人,恕下官直言,此事不可再为" “为何”秋意泊仍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他这几日沉迷修炼,要不是这两人一道来必然是大事,否则他还真不想见了。 “胡人本就兵强马壮,但因着有了寒冬才能遏制他们人口,大人发自善心,愿分出一部分物资来叫他们过个好冬,换得龙泉一季平安,下官亦是赞同,可若是还要再追加物资,养大了他们的胃口,明年秋季必然举兵来犯" “说得有理。”秋意泊微微颔首“但为何不是我们出兵呢” “草原辽阔,胡人部落不断转移,出兵谈何容易” 秋意泊应了一声道“那就等着他们来。” 李千户不解∶“荒唐!秋大人这是在拿整个龙泉府作儿戏吗?!胡人一旦举兵来犯,首当其冲便是龙泉府。” “只要他们过不了龙泉府便可。”秋意泊不以为意地道“回去吧,无事不必再来。” “你————!”李千户还要说什么,却叫周知县一把拦下∶ ”大人,李大人是个莽汉,大字不识两个,还请大人不要与他计较,大人所吩咐之事,下官一定办好。” "喂。" 秋意泊应了一声,也不等他们离开,便起身离去。 李千户看着他的背影,恨恨地道“老周,你拦着我作甚他这是拿咱们的身家性命当玩笑啊" 周知县撇了一眼他“你懂什么,闭嘴!刺史大人既然还在龙泉府,便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会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替他操这个心?!" 李千户“你!我呸!你这等人我不屑与你为伍,以后别上我家门来!” “你…”周知县看着他甩袖而去的背影,不禁摇头叹了一口气。他说的是大实话,既然秋意泊这么做了,必然有做的底气,若真的遇上战乱,无论是哪个府的刺史临阵脱逃,都是灭九族的大罪,这等罪名,便是朝中有一名阁老在,恐怕也无济于事。 事情便这么简单的结束了,确实今年冬季整个龙泉府周边都显得十分太平,没有再遇上割草的事儿,秋意泊与泊意秋在龙泉府过了年,按规矩,得回京参加年末的大朝,毕竟是一府的最高行政官员,他们想了想,懒得跑,直接告了个病假。 实则是过年期间是龙泉湖最好的冬捕时间,撬开厚厚的冰层,里头的白鱼又肥又大又嫩,鲜得人舌头都要掉了,大过年的,也不像是后世全城区禁放烟花爆竹,于是乎这几天两人每天天不亮就要听着震天响的鞭炮声,也没什么心思打坐了,干脆提着鱼竿到湖边去钓鱼。 他们去的隐秘,也没带什么人,别人要拿着铁锹挖许久的冰洞,秋意泊就使唤着疏狂剑去啄,末了分它一条鱼它就心满意足了,特别好哄。 秋意泊呼了一口气出来,看着它们化作了一捧白雾消散在了天空中,讲道理,这天气真是来户外上个厕所都得带个棍子,两人裹成了球都抵不住寒风往衣服离灌,泊意秋苦笑道∶"我们两有病?在家买点鱼吃不好吗" “刚刚谁说要来体验一下当钓鱼佬的快乐的”秋意泊忍不住反唇相讥。 “是是是,光我说了,你没说,你没兴致勃勃到处找竹竿来做鱼竿!” 两人对骂了一会儿,忽地两人手中鱼竿同时一沉,两人瞬间就闭了嘴,鱼竿上传来的力道极大,几乎要到百斤这个数了,两人没少养鱼,正儿八经钓鱼这是第一回,各自使劲就想把鱼给拖上来,只要将鱼拖出水,就随便它了,冰面上扑腾也扑腾不下去不是? 两人正要发力,突然之间听见一声如风割线的声音响起,秋意泊看着已经断裂的渔线,又听见清脆的咔擦一声,泊意秋的杆子折了。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不约而同的被弹幕刷屏∶【鱼师傅,切他线!】、【鱼师傅干得漂亮!】、【鱼师傅切他杆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默契地不提此事,各自拿出上品青玉竹,配合着极品天山蚕丝,愣是做了一杆无敌的鱼竿,继续放饵下钩,他们就不信这个邪了!就看还能有什么大能耐的鱼来切他们的线! 龙泉湖里总不能住着一条化神鱼妖吧就是化神期他们也不怕而且化神期鱼妖还来上钩,它闲得蛋疼吗 远处慢慢地走来了几个人影,他们掩面蒙头,在大家都是这么穿的冬季也并不引人注意,秋意泊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专心钓鱼去了。 那三人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秋意泊他们,见他们只有两人,便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胡人,趁着年节汉人几乎不出家门的时候便偷偷跨境到龙泉湖来钓一些鱼回去,鱼在草原上可是稀罕的东西,一条就可以卖出很高的价格,要是他们能多捞一些,这个年也好过了。 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冷,龙泉湖上的冰比铁都要硬,今天想要钓到鱼,至少得先挖出三丈深来,他们用力在上头撬了许久,也才撬出了一个浅浅的坑,为首的那个男人看了一眼秋意泊他们的方向,不由有些嫉妒了起来。 这样好的湖,这样好的鱼,却都在朱明国这边,甚至他们还有好用的工具,两个瘦弱的汉人男人就能将冰面凿开。而他们只能守着缺水缺食物的草原,连想吃鱼都得冒着生命危险偷跑进朱明国。 正在此时,秋意泊忽然收杆,一条臂长的白鱼从冰洞中飞出,重地落在了冰面上,胡乱的扑腾着,秋意泊连忙起身过去俯身拎着它的鱼鳃费力的将它提了起来“有了哈哈哈看我这条,少说二十斤"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泊意秋撇了撇嘴“你吵到我了。” 秋意泊不以为意,笑嘻嘻地拎着鱼放进了网兜里,悬挂进了早已挖好的冰洞里养着,又再度下钩。不多时,泊意秋这里也有了动静,那力道之大,连泊意秋这等臂力都险些叫鱼竿脱手而出,秋意泊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之下,一条三十斤的大鱼被拖出了水面。 泊意秋过去双手拎起鱼,不由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也得上百斤呢! 力道怎么这么大!” 要不是换了鱼竿,普通的青竹肯定又直接折了。 他两钓鱼没有啥技巧可言,凭借着不会断的渔线和鱼竿,就使劲往上拖呗,只要鱼不脱钩,这鱼怎么都给他们钓上来。 秋意泊大笑,比划了一个手势"比一比" “比就比”泊意秋也不甘示弱。 紧接着两人仿佛是开了光一样,你一条我一条,鱼竿刚刚放下去就又有动静,看的一旁还在辛辛苦苦凿冰洞的胡人们眼红不已。 其中一个男人扔了铁锹,摘了手套看自己已经长出水泡的手,又看了看连一丈都不到的冰洞,用胡语道“我们的鱼肯定都跑到他们那边去了我去把他们赶走” “二哥,别冲动!”另一个男人道∶“他们要是跑到城里去报官怎么办?” “这里距离他们的官府很远,等他们来我们早就走了!”那男人恶狠狠地道∶“他们还有那么多鱼,我们拿了鱼就足够了!他们穿的那么奢侈,肯定是有钱人!做了这一单,今年都不愁吃喝了!” “二弟说的有道理”另一个男人十分赞同。 “大哥,万一被人查出来,下一次的互市……” 男人冷哼道“这有什么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们杀了他们拿了东西就走,上次不也是这样将尸体往湖里一扔,谁知道是我们干的呢” “三弟,你不要被朱明国那一套给哄骗了,他们就会用这种小好处来讨好我们!你想愿墓兰珠还等着喝鱼汤呢!她刚刚为我们生下孩子,你不心疼我心疼!"为首的男人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噤声,男人愣了一愣,却见方才他们还在议论的猎物如仙人一般飘然而来,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一点笑意,手中暗红色的长剑却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寒光。 “只当没看见我们不好吗”泊意秋微笑着,手中长剑却是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对方的咽喉,另两人还想跑,却根本挪不开脚步,他们就像是在草原上被数不尽的老虎盯上了,动也不敢动一下,其中一人结巴的用汉语道“我们、误会、饶命————” 泊意秋没有迟疑,轻而易举的收割了他们的性命,转而指尖一动,几人的人头被削了下来,飞到了马背上。 秋意泊看了一眼“先说好,我不骑那一匹。” “我也不骑。”泊意秋蹲下-身用湖水洗了洗留情剑,转而挥手一剑,凌厉剑气破空而去,正中那三人身下冰面,三人随着数不尽的冰雪一并落入了湖中。他笑着道“那就一起呗。” “也行吧……”忽地, 秋意泊骂道“你个狗东西, 你往哪削的我的鱼” 原来随着刚刚那一件,秋意泊拿来养鱼的冰洞一并遭了殃,网兜都直接裂了。泊意秋十分腼腆地道“许久没动剑了,是意外……看来是我赢了。” “滚!”秋意泊翻了个白眼,却也无心钓鱼了——要这么想,尸体进了湖面,可能就被鱼吃了,鱼就算来不及吃,也是和尸体泡了一堂子水,四舍五入,这鱼不能要了。 泊意秋也想到了这一出,脸色难看的看着自己的冰洞,然后默默地把网兜割了。 怪恶心的,还是自己干的。 两人也不是真的就差这一口鱼吃,索性作罢,共骑着马慢慢地往回走去。 …… “周大人,所为何来?”秋意泊与泊意秋回府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周知县,所幸泊意秋易了容,只当是普通的侍卫,周知县是来寻文榕办事的,见到秋意泊便拱手道∶“下官见过秋大人,一些小事罢了,文先生已经办妥了。” "嗯,那就不久留了。" 秋意泊走了两步,忽地又道∶ "对了, 外面的回头替我挂到城墙上去。” 周知县一愣,他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先应了一声是,秋意泊颔首便飘然离去,周知县走到门外,忽地只见一个仆从正牵着一匹马,上面则是挂了三个他熟悉无比的"水罐,周知县眼皮子一跳,仆从上前道"这是郎君给您的。" 周知县接过缰绳,心惊肉跳的去了。 第 212 章 周知县看着断口,干净、利落,像是被削铁如泥的绝世利刃轻易地斩断,皮肉与骨骼都平整的如同一张纸,与两个月前莫名出现在城门口的那几十匹马上的人头是一样的。 再看他们的面容,他认得,是胡露丹部有名的勇士,以彪悍闻名,他与他们打过招呼,两年前李千户带兵与他们厮杀,与他们部落胜负五五,最终双方决定休战,他带着几个人质与他们交换,当时这几人眼中凶光他到现在还记得。 周知县看着那人头,心生悚然,一旁的衙役连忙将它们盖了起来∶“大人何必看这些秽物,交给小的们处置就是了。” 周知县摆了摆手,任由衙役取走了他们。 他有一个疑问————这世间当真有文武全才不成 什么样的人,既能够研制出拯救全朱明国于水火的牛痘,又能连中六元,还能够习得一身高强武艺将常年游走于刀口舔血的胡人一击致命 周知县想到秋意泊,这位不怎么管事儿的刺史出现时永远是那么懒懒散散的,前呼后拥,便是衣衫不整,也有一种疏离又冷淡的矜持,说秋意泊是个读书人,他信,但说秋意泊是个顶尖武者,他不信,亦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也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管好自己面前这一亩三分地就好。 随着年关过去,草原上逐渐有了胡人活动的痕迹,秋意泊与泊意秋似乎喜欢上了钓鱼这件事儿,但很可惜地是每天鱼没有带回来几条,人头倒是带回来不少,都成了城墙上恐怖的装饰品。 泊意秋都有些懒得出门了,他们并不喜欢杀人,甚至这么多人头中没有一条命是死于他们的主动,几乎都可以算做是两个富家郎君出门游玩被人当成了肥羊,为求自保痛下杀手罢了。 至于他们没有带护卫,没有刻意换上朴素的衣服…那又如何呢?他们穿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带不带护卫甲士也是他们的自由,不代表别人可以因为他们的衣着亦或者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而对他们为所欲为。 这一日,城门上又多了几个装饰品,秋意泊无奈地道∶“明明已经春天了,怎么还是那么多胡人来打家劫舍,他们不用放牧了" "或许他们深冬的时候就已经出发了。" 泊意秋百无赖聊地把玩着秋意泊的指尖,“秋天的时候可能会有一场战争。” 朱明国连续几年的酷暑厉寒,草原上也没有比朱明国好上多少,如今春天已至,胡人们却还是往他们这里跑,有些事情还是很明显的。 “喂。”秋意泊有些痒,反手握住了泊意秋的手腕,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行商的管事也来报说今年伊始,就差点被遇到的第一个部落给抢了。” 往年他们的行商队伍到了草原,虽不说能受夹道欢迎,却也是礼敬有加,毕竟像他们那样价格合理,物资又的商人也不多见了。甚至可以这么说,秋意泊给出的物资,足够让一个部落用一年养成的牛羊换一年的口粮。 "等着看吧……" 泊意秋叹道。 果然,今年盛夏方过,胡人便在朱明边境集结,因着秋意泊已经在春天时就将两国可能又要爆发战争的猜测上报了燕京,朱明国也是反应迅速,不过可惜的是,毕竟路途遥远,至少还要三天才能到龙泉府。 ————主要是实在没想到才过夏季便要动手了,往年这个时候,胡人还要赶最后一波牧草,哪有功夫做这事儿 秋意泊没有露面,只是令人传话给李千户,叫他去接一下送来的兵器,李千户见着是奇怪模样的钢铁车,上头还挂着鲜红的花球和一对对联,左书 大炮一响,右书大吉大利,李千户不由心生疑惑,一旁的工匠则是仔仔细细地告知他怎么用,如何用。 北胡没有撑过十发大炮,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他们的父神降罪于他们,才有这般天雷之怒,在援军赶到之前,北胡便已经退兵投降了。辅国公带领援军赶到后,见秋意泊没有出城迎接,半点没有怒意,得知秋意泊不废一兵一卒退了北胡大军,更是目瞪口呆————严格来说,还是伤了两个士兵的,操作不当,被反作用力给冲了一下,肋骨折了两根。 这意大利炮最终还是改了个名字,叫‘神雷车’,秋意泊没好意思真叫意大利炮,这一仗打完,这东西肯定要广为人知,全国老百姓一口一个意大利炮的画面也太恐怖了。泊意秋在一旁闷笑出声,他早料到秋意泊会忍不住尴尬。 “秋刺史呢”辅国公不禁问道。 周知县拱手道“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有事在身。” 其实当时原话是这两天风好,刺史与好友去爬雪山了,一律事宜照旧交由文先生处置。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能有什么事儿"辅国公转眼一看那神雷车,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人家是神仙下凡,看不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是正常,秋岁星怎么说的这车就给我了” 文榕拱手道“是。” “成。”辅国公也知道没什么好与秋意泊计较的,计较也计较不过,他今天敢在这儿为难秋意泊,明□□中就等着秋澜和参他一本吧!户部和兵部如今都在人家手上,他手底下还得吃饭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秋澜和这人讨厌归讨厌,手腕是当真高明,自他彻底掌控了户部与兵部,将土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秋澜和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谋士,又是草编藤甲可御铁器又轻便,又是寻到了耐放饱肚味道又好的粮种,还有奇怪的药物,军中多有受刀剑损伤的,若是一个不巧邪气入体便要一命呜呼,有了那药,躺两天就好了。 其实朝中大部分人都隐隐约约明白,这些东西若是秋澜和有,早些年就拿出来了,如今才拿出来,九成九是秋意泊之功。听说秋意泊在京郊有个研院,那里戒备森严,等闲不得出入,里头汇聚了天下奇人异士,专心为秋意泊研制那些东西。 辅国公见秋意泊不来迎接也不好意思生气,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都说了那是神仙下凡,他一个凡夫俗子不配神仙亲自相迎——这多正常啊!谁见过神仙特意来见凡人的?不都是凡人往庙里去拜神仙的吗 而且秋意泊这位主儿,就算不是神仙下凡,他也是一个来赴任前把家传的丹书铁券、尚方宝剑都带上的狠角色,一言不合人家掏出来他是跪还是不跪?跪都跪了还能有什么脾气?跪着和秋意泊对骂吗 还是别折腾了吧。 辅国公这趟仿佛就是来踏青的,不过大军既然来都来了,辅国公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带着兵马把龙泉府周围扫荡了一圈,捅了几个土匪窝,就当是练兵了,转而班师回朝。辅国公带回去的神雷车又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人都不信就是这么小的玩意儿能十发打退北胡大军,等到将神雷车拉到郊外试验一番,众人又没声了。 ————这秋意泊,当真是神仙下凡吗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吗 朱明国有了这东西,就是摆在仓库里吃灰,就足够震慑周边国家,保朱明数十年平安了。 秋澜和接到了秋意泊的信件,看了之后沉吟片刻,便入宫请见泽帝。 "怎么替那煞星来求赏了" 泽帝问道。 泽帝明明要比秋澜和小十岁,可如今看来两人却是同龄人一般,泽帝叠发上也冒出了几缕银丝,气度收尽了凌厉之态,反而越发显得温和,“确实,如此大功,不嘉奖一番,实在是说不过去。” 若是能压一压就好了。 秋意泊,他还是想留给太子以后施恩,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封赏,待太子登基,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为了朱明百年大计,他并不介意自己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不用能臣的名号。 “陛下若有心,便嘉奖些银钱吧。”秋澜和亦是温雅,“他那研院着实是烧钱,臣有时候看着都心惊胆战。” 泊儿么……高官厚禄,他八成只想要厚禄。秋澜和见他去龙泉府之前那样子,虽说正常了点,但若是他已经摆脱了那劫数,早回仙界去了不是吗?秋澜和实在是不敢再给他肩上加担子,叫他去龙泉府,就是为了让他去发泄一番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怀鬼胎的达成了诡异的默契,不约而同的换了个话题,秋澜和道∶“臣入宫,是有一件要事。" "秋相公与朕还要见外" 泽帝抬了抬手"坐吧,上茶,你爱喝的大红袍朕特地叫人收着,就等着你来。” "多谢陛下。" 秋澜和落座,接了茶盏便饮了一口∶"确实是不错,陛下,臣欲将牛痘送与北胡、丰原几国。” 经过几年的普及,朱明国上下已无天花,新出生的幼儿年满半岁便会被带去种牛痘,牛痘这东西,若是从此只能作为此用实在是可惜至极。 这想法秋澜和前些年就有,不过时机不合适便没有提罢了。 泽帝闻言心中微动,说是送,自然不是白送。牛痘方法容易,朱明国连个赤脚郎中都会,传出去是迟早的事情,对于周边国家自然也不会是卖已经制好的牛痘粉末,直接送方子即可。而对于较远的国家,则是可以出售牛痘粉末为主。若是有不愿意交恶的,自然也可以…… 泽帝轻轻地笑了笑“秋相公所言极是,时机已经成熟了……既然如此,边境互市便日开放吧。” 秋澜和颔首,两人的视线相触,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他们不必解释太多。至此,朱明版图扩张的计划便在两人一言一语中敲定下来,只要天公作美,不叫朱明再年年大旱大灾,再有几年,北胡的国号便不存在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两人相视一笑。 (作话是接下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转眼间,三年一晃而过,秋意泊的任期满了,他得以回京赴任了。泊意秋也与他同行,按照规定,两人最多只能提前一个月走,两人也不急,直接在年节的大朝上告了个假,慢悠悠地回去,一路照旧游山玩水,怎么舒服怎么来。 就这么玩了大半年,等到第二年冬季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到了燕京。两人刚换了车乘,就在马车中看见了两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他们见端坐在马车中的一对男女,唇群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异口同声地道“大哥,露姐,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在马车中等他的就是秋怀黎和秋露黎,两人还穿着凌霄宗的校服,虽不说风尘仆仆,却也面带倦色,秋露黎一手持着团扇,闻言就轻轻地在秋意泊臂上戳了一下“刚到,还没来得及着家呢” 眠鹤与文榕忽地听见马车中有交谈声,两人脸色大变,却听秋意泊吩咐道∶“回本家。”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应是。 秋虚黎眉眼间是说不出的灵动剔透,隐隐带着一抹傲色,她打了个响指,布置了一个隔音的禁制,她看看秋意泊,又看看泊意秋,调侃道“阿泊和阿浓现在当官的气势很足嘛。” 秋怀黎也打量著他们,颇有深意地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五六年未见,若不是眉眼不改,我脸些要认不出来了。” 秋怀黎与秋露黎说的是实话,若不是秋意泊容貌没有改动,他们险些都要以为自己上错了马车,秋唐泊现在……很难去描述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像显珍珠成了鱼目,却又像是鱼目成了珍珠,看着像是个凡人,可看着又处处不凡,到底是更好了还是更坏了,他们两也说不上来。 泊意秋他双手一摊,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横样∶“你们接着笑,大不了等你们入了瓶颈我也笑回来。” 秋怀黎摇头道"当真这般厉害" “嗯。”秋意泊应了一声,笑吟吟”等大哥你们遇到就知道厉害了。” 秋露黎翻了个白眼“那你们两不得祝我们两不要遇到才好吗少说这些晦气话。” 秋意泊调笑道“难道我不说它就不来了还是祝平安过去才是真的,不过我爹他们都说这个劫数看个人,或许放在我这儿是重于泰山,放在你们身上就轻如鸿毛了。” 他又接着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马车的这也能认出来” 秋怀黎道“认不太出来,但家徽还是认得的,我们两是御剑来的,进了城一时还有些认不出来,刚好又见了家歇,心想……”“就是忘记了回家怎么走,又拉不下来脸问人。”秋露黎十分直白的打断了秋怀黎的话。秋怀黎沉默了下去。 这也不能怪他啊!小小年纪,家里又不会经常放他们出门,出门几乎都是马车,成天都是在家里念书,能知道自己家在哪条街已经算是记忆力好的了 秋意泊笑得靠在车壁上直打嗝“还行……哈哈比我那会儿强” 至少秋怀黎和秋露黎知道先悄悄进城,不然八成是要和当时他一样被拉到应天府衙门等人来接的。 秋怀黎和秋露黎也轻笑了起来,看来大家回老家都闹出了不少笑话来———下次知道了,直接御剑在自家后花园里头落地,他们就不信了,这还认不出来! 秋家后花园里头有一棵千年的银杏,不说遮天蔽日,但也是长得别具一格,好认极了。四人笑完之后,秋意泊又问道“大哥,露姐,就你们两个回来了十哥和十一姐呢” “凝黎外出游历了,暂时联系不到她,倒是十弟……”秋怀黎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冷淡之色,“他不愿回来。” 秋露黎提起秋奇黎显然也是含怒在心“泊弟你不知道,我们回来之前还专程去了一趟太虚门,想着刚好一道回来,若是十哥有事在身那也好顺道帮他带两句话,哪想到他一张嘴就是阴阳怪气,一会儿自己灵根不行,一会儿在门派生存艰难,不好随意离开……” “我与大哥还当真以为他在太虚门过得不好,暗中看了两日发现十哥过得挺好的,只是他自己有些坳不过来,自怨自艾,便觉得人人都在针对他" 秋意泊听得入神“或许是太虚门的风水不行毕竟有那位真君在,风水要好也难得很。”秋意泊说的是风水,其实是说风气。 秋露黎唱笑道“金虹真君是金虹真君,十哥拜入的是翡渊真君门下,与金虹真君何干他们那儿可不像是我们,都是各自在洞府中修炼的,虽说全然没有摩擦那是不可能的,但我想金虹门下也不会无聊到了日日跑到翡渊真君峰下去挑衅吧’毕竟翡渊真君好好的活着呢,又不是死了,门下也不是只有秋奇黎一人,怎么可能坐视自家弟子天天受人磋磨翡渊真君以及门下师兄师姐当真不管,说明作恶者是与秋奇黎同境界的,这样秋奇黎还一味忍让,改名叫阿斗算了。1秋怀黎道“少说两句。”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他虽这么说着,可毫无不满之意,显然也觉得秋露黎说得没错。 秋露黎撤了撤嘴,显然有些怨其不争,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堂兄怎么去了太虚门就成了这副样子。秋意泊以扇柄抵着下颚,沉吟道∶“看来问题不在太虚门,要想个办法将十哥弄出来才是……”秋怀黎苦笑道"看来只能请动老祖了。秋意泊颔首"回头我写封信给我爹和三叔……"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笑道“还未恭贺大哥和露姐突破金丹后期呢露姐之前好像就是金丹中期了大哥你怎么一口气突破到金丹后了" 秋怀黎道“我也不大清楚,稀里糊涂就到了金丹后期,我自己也有些惊讶。” 四人又聊了一些宗门中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事。七年不到的时间对于修仙界来说太过短暂了,甚至当时去天榜有所突破的同门此刻大部分都还未出关,比如在对战中突破元婴的温爽光此时才刚养完伤,出来报了个平安就有闭关了,距离出关遥遥无期。 四人回了秋家本家,对于上车两个人,下来却有四个人,当中甚至还有个英姿勃发的小娘子这件事,文榕、朕善都只眼观鼻,鼻观心,低眉敛目,只当是没看见。 秋意泊要回本家这件事早有人先行回来通报了,门房开了大门迎他们入内,忽地有个嬷嬷惊叫道“十二娘子 秋露黎闻声侧脸望去,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也不是谁都和秋意泊一样“早慧”,她离开时不过十岁,许多人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她想了想,面前苍老的面孔逐渐与一张熟悉的脸重合,她试探着问道∶"苗嬷嬷?" 嬷嬷怔怔地看了秋露黎许久,直到被身旁的婢女扯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来,急忙用帕子揩了揩眼泪,屈膝行礼“老奴失仪,娘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苗嬷瘕是秋露黎的奶娘,与她情份自然非同一般,苗魑娘抽噎着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娘子……娘子快进去吧,太太这些年一直在念着悠呢,还有老爷....." “我这就去。”秋露黎点了点头,提起裙子就往里头跑,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方才在马车上还有心情与秋意泊说笑,进了家门却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秋意泊道“苗嬷嬷,你跟着去,十二姐许久未归家了,总有不认识的。’ “是!”苗嬷嬷连忙向秋意泊行了一礼,便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秋怀黎笑着摇了摇头,却叫秋意泊在背上推了一把“哥你也别忍了,快去吧。 秋怀黎微微一笑,也向内院走去,一旁家丁不知其身份,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秋意泊吩咐道∶“八郎君、十二娘子游学归来,通知家中上下,再去通知厨房,今日做几个好……" “好什么”陡然之间,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钻入了秋意泊的耳膜,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便见秋临淮与秋临与闲庭信步一般的跨入了门槛,秋意泊无比惊喜∶"爹?三叔?!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泊意秋也颇为惊喜的看着他们。 秋临与看着秋意泊与泊意秋,见他们两神态之间隐隐有突破之相,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笑骂道“怎么没事我们还不能回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意泊下意识露出了腼腆地笑容,道“我还以为近几年是见不到爹和三叔了。”秋临与还想说什么,秋临淮道“进去说话。”"好。" 秋家两位老祖,两位修仙的弟子外加小祖宗在同一日归家,自然是引得全家爱动,秋意泊他们想着今天叔伯婶娘他们肯定都有很多话与秋怀黎、秋贤黎他们说,他也不愿去打扰他们,十分干脆的就往秋临淮的院子走——不能烦兄姐,自己亲爹还是能烦一烦的。哪想到才走到半路,便有仆婢寻来,说是老爷们都在前厅等着他呢,秋意泊脚步一转便去了前厅,过去一看,里头却是热闹非凡,本家能赶回来的人都回来了,秋澜和也在其中,偌大的厅堂被清了干净,摆上了曲水流觞,各自说话,倒也没有了平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四周悬满了红灯笼,还贴了夸张的大红喜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谁要成亲了。“十九郎,二十郎,你们总算来了。”秋澜析今日陪坐侧位,他笑道“大家都在等你呢。”他又问道"二十郎这些年可好想是不错的。’泊意秋笑道“大伯,我一直都挺好的,玩了不少地方呢。”秋意泊则是问道“今日怎么想起要一起用餐了还摆了这么大的场面。” 秋渴和劳尔一笑,数年不见,他奚角也添了几缕银丝,他得知秋意泊两人归来,自然是要回来见一见的“还不是某位郎君当年闹着我说什么中了六元及第要摆三天三夜流水席,现在虽是晚了一些,也在家中摆一个,免得日后道我言而无信。’ 秋意泊大窘,他说是一回事,被秋潮和当着全家亲戚的面说出来那是另外一回事,虽说没有严重到例如家长当众科普他拿着鼻屎糊桌底这个阶层,却也让秋意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么久的事情澜和叔你还记得呢?我说着玩罢了……” 泊意秋微微挑眉"还有这事儿" 秋意泊低声道“本来早该摆了,结果当时不是天花闹得么没摆成。”秋临淮带着温和的笑意道“行了,都坐吧。” 秋意泊落了座,旁边都是同辈,秋怀黎笑道∶“原来你不声不响拿了个六元及第,这等喜事怎么方才也不告诉我与露黎?““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随便考的……”秋意泊不好意思地说。 此言—出,堂姐堂妹们还算好,她们不必考科举,其他需要考科举的无不扶额叹气,六堂哥秋凛黎叹气道“这等 随便’分我一点好不好要求不高,叫我能中个同进士也好…… 秋凛梨泉族之耻,全家就他考了三回秋闱都没中进士,他倒不是志在仕途,只不过全家都有,他没有,就是得他很菜罢了。目前他在燕京开了好几家布庄,还是隐姓埋名带着一千两白银开的,区区十年就有资格争取皇商了,可见手腕高超。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不经意间凡尔赛了一把,这感觉…嗯!真爽!毫无愧疚之心说的就是他了。众人皆笑。 在座都是知道秋意泊他们其实是去修仙的,对若秋临与、秋临淮两位老祖或许不敢问,之前也没有什么机会,今日见众人都在,几个同辈的堂兄姐就忍不住了,一边抓一个就问了起来∶“修了仙能飞吗?” "可以,但是飞不快,还是要御剑或者坐飞舟来得快一些。""八哥,你会炼丹吗之前家里给我们吃的都是你炼的吗"秋怀黎摸了摸鼻子"不是,有一部分是买的,有一部分是十九郎炼的。""你不会" 秋·上炼丹课就炸炉·上炼器课就炸锅·上符氯课就炸符纸此生无缘副业手艺·怀黎温和地道∶“不会呢。”众人陡然背后一凉,没有再追问下去。 又有个小娘子问秋重黎"修仙到底学些什么啊我之前听大伯母说泊弟去山上学打铁和泥瓦匠了"泊意秋"……倒也不是……" 秋露黎则是一顿,随即指着秋意泊拍案大笑,“确实,泊弟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打铁我不一样,我学的是剑法” “哎十二妹妹,那你现在剑法如何是不是像话本子里一般,银鞍白马,素衣黑发,一人一剑仗剑天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亦或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秋露黎很想说“是”,但她看了一眼秋临淮他们没好意思真的点头,她道“也没有,我还很弱,我才只有金丹期,至少要到老祖这个级别才能做到这一步吧……但我比泊弟和八哥都强!" 众人瞬间看向了秋意泊和秋怀黎,秋怀黎含笑应是,秋意泊则是不服“我也很强好吗不信我们比划比划”秋临与一手执杯,闻言笑道“去,替大家舞剑助兴。秋意泊逼逼赖赖“我今天不是主角吗怎么还叫我粉墨登场” 然后就被秋露黎扯到了场中央,有一说一秋露黎真的就是比温夷光差那么一线的剑道天才,秋意泊这种三天晒网两天都不打鱼的角色纵使天赋上也是个天才,但真不好与秋露黎相提并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你有天赋还比你努力亏得今日只是舞剑助兴,真打起来恐怕明日燕京城里就要传秋意泊得罪了谁叫人半夜套麻袋殴打了一顿了。 秋季黎反手摸出了那把飘着粉色花瓣的露飞剑,秋意泊也不甘示弱,随着一声轻鸣,晓狂剑化作仙鹤飘摇而出,沿着大厅环飞周,有人讶异地道“什么,原来这只鸟是十九弟弟的我之前就想家里哪来的仙鹤,成天扒拉我的瓜子吃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它了。” 疏狂剑很不屑地对他哼了一声。 秋意泊与秋露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放缓了速度,你来我往了起来,说是舞,那就真的是舞,按照他们平常的速度大家连剑影子都看不见,秋意泊深谙表演精髓,剑法如何不重要,好看才是最重要的,众人只见仙鹤曼舞,花瓣飘零,美不胜收。 正在众人如痴如醉的时候,厅外又走进了一名少女,她笑道∶“哎?我回来得正是时候呀!” 她说着,手指如莲花翻动,厅中地涌溪水青莲,彩云漫卷,众人发现自己有的坐在溪石上,有人坐在草木间,有人坐在枝头,不由连连惊呼,秋临与则是一举杯“凝黎回来了” 来人正是秋凝黎。 秋黎桑如同秋露黎一般是个明艳大方的美人,看着只有十六七岁,面客只是比离开之时成熟了些许,三伯父和三伯母讶异地看着她,瞬间就认出她来,连连招手。秋缀黎给众人行了个礼,随即就跑到了自己父母身边,边笑道;“回老祖的话,我本来就去了凡间游历,刚好到了朱明国,我又不是大禹,岂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 众人哄堂大笑。 三伯母笑着笑着便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还要捶两下秋疑黎“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光寄几封信…信有什么用”秋凝黎眨了眨眼睛,“娘可别哭了,妆都花了你看你女儿如今站在旁边都能当您孙女了”“放肆。”她爹下意识喝了一声,随即也板不住脸了∶“少招惹你娘,惹恼了她,爹也护不住你。”秋凝黎比了一个手势“爹你放心,我现在跑得可比我娘快,她决计是追不上我的”她娘板了板脸,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敢跑试试!”“不敢不敢,我不敢总行了吧!……哎?!娘你还真打啊?!”众人笑闹成一团,秋意泊和秋露黎也收了剑,挥散了一室盛景。 厅中四处都洋溢着声响,丝竹与琴萧之声在厅中回荡着,随着众人的笑声、说话声,最终又混合成了无处不在的欢悦。天空之上炸开了绚烂的彩光,秋鬟黎和秋露黎被姐妹们拉到门外用灵气放烟花,还要被说这里不好看那里不美,不如燕京某家的烟火,泊意秋和秋怀黎梭兄弟们拉着非要叫他炼一炉丹来试试,看看会不会真的炸——这辈子还没看见过炉子会炸呢 明明是应该很吵的,让秋意泊很厌烦的喧闹的声音。 但他奇异的觉得很舒服,半点焦躁都没有,只想就这样看着,与他们一并笑着,说着。秋意泊心中微微一动,提笔挥墨,录下了今日之宴。 “你这画……”秋临淮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无奈地道“溺和,还是你来吧。”秋澜和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很认命地接了过来——还是他来吧。"爹" 秋意泊不甘不愿地将笔交给了秋澜和,边道"我好歹也是状元。" “状元怎么了状元必定是书画双绝”秋临淮带着些许玩味道“你也就是策论考得好,若是考你书画,恐怕你捞个秀才都难。 秋画图一般只画构造图·写字全靠吃十岁前老本能看懂就行不难看出就行·意泊气得当场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他画画不行,他留影总行了吧! 秋意泊掏出了他学握修真界第一手高端科技48k钛金全息留影石,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他爹。然后转手留影石就落到了秋临与手中。 秋临与打量若这留影石,调侃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我们家十九郎果然学得最好的还是打铁。”"三叔————" 1阿斗∶扶不起来的阿斗 第 213 章 秋怀黎他们在家中待了两个月的时间,转而就与他爹和三叔一并离开了,说是有什么秘境要开了。临行前秋怀黎邀请秋意泊同去,秋意泊自然是拒绝了,倒是泊意秋跃跃欲试,不了他们爹却将他们按了下来“即是凡间的劫数,就在凡间好好的过了。” 泊意秋听得此话,想想也有道理,便也放弃了。 饶是如此,泊意秋亦在夏季来临之前便离开了燕京,跟随着秋意泊的船队踏上了前往海外的路———说起来也是,其实活到了这个岁数,他们是真的没去过国外,以前是没时间也没钱,穿书后成天都在修仙上,至于从东域到南域说实话那感觉就跟去了隔壁省一样,现在有机会见识一番更远处的风土人情也很不错。 秋意泊则是留在了燕京,继续与秋澜和一道扩张势力,为几年后的国土扩张筹备。 他们第一优先考虑攻打的其实不是北胡,而是位于朱明国南方的白腾国。北胡他们更倾向于缓缓而治,而白腾内陆是平原,而整片外围区域都与海域接壤,海域不光是海产,更是能建设成贸易港口,能够带来极大的收益。重点是,它内陆也不是毫无优点,白腾国内陆有几处金矿,那是一个盛产黄金的国家,但它同时也因为金矿,内乱不断,年年都有难民往朱明国流窜,为边境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如果能将白腾国拿下,这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但这不是一笔快速的买卖,白腾国除了与朱明接壤外还与焱奇国接壤,他们必须要保证焱奇不会横插一脚,这就需要至少五年起步的筹备,否则炎奇国横插一脚,这场战争就会变成朱明国的灾难。 听着就好难啊…… 秋意泊双手拢于袖中, 今日大朝, 也没他什么事儿, 但作为一个五品官员已经有资格上大朝了,得来旁听。今年的夏季明显没有去年那么热了,虽然还是热,至少是一个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大殿中摆满了冰盆,大家都还算是能吃得消。 泽帝抬了抬手,忽地大殿门打开,几十位宫人搬来了坐榻,泽帝道“赐座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着你,泽帝双手负于身后,在最高处缓缓走了两步,有感而发道∶“近来朕时常觉得力不从心,招来太医一问,道朕年岁已是不小,也该要张弛有度,朕想,众卿年长于朕者不知凡几……是朕往日疏忽了,日后便都如此吧。” 当即众臣心有感触,几名年迈老臣更是小心翼翼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纷纷道∶"多谢圣上。" 泽帝摆了摆手“都坐吧。” 一干人等就着奏章又议论了一阵,大朝也接近了尾声, "今日还有一事。" 泽帝一手微抬,大监捧着圣旨上前几步,扬声道"奉天……责太子上朝听政, 秦王、嘉王、齐王……前往就藩, 皇八子赐郡王, 号修, 皇九子赐郡王, 号平……” 秋意泊有些讶异,这道旨意的意思非常明显,成年皇子尽数被逐出权力中心,太子则是相反,是彻底进入朝廷开始听政,泽帝是自觉年迈,开始为后事做准备了。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凡是君王,都不会那么容易将权柄下放,更何况是将其他有资格角逐太子之位的皇子都远远抛出去……泽帝身体应该不止是不太好,而是大不好了。 秋意泊掐指一算,泽帝今年似乎刚到五十 也是,这个年代平均寿命也只有三十出头。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这么一想,又觉得扩张领土纯属做梦,一旦打仗,国内成年男子数量必然下降,本来就短命,还要打仗……还不如先把国民的平均寿命先提上去。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玩游戏,我先把我自己基建搞定了就没事了,北胡南白时常骚扰劫掠,那就是两匹饿狼,趁你病要你命,朱明国又如何能停? 众大臣听了这道圣旨,口中应是,实则则是各有所思,大朝散去,秋澜和立在殿门口,秋意泊见状便快步到了他的身边,秋澜和道“回去再说。” "嗯。" 秋意泊应了一声,随着他一并出宫,路上有不少官吏都来像秋澜和搭话,试图问出点什么来,被秋澜和一一婉拒,直到了马车上,秋澜和才道∶“圣上不太好。” “我大概品出来了。”秋意泊颔首道“若不是如此,太子再晚两年听政又何妨” “是这个道理。”秋澜和沉吟片刻,又看向了秋意泊,他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秋意泊似乎是看出什么来∶“大业未成,若是圣上就此撒手,恐怕是日后要更艰难些。” 秋澜和没有说不是,虽说他大权在握,但总名不正言不顺,若少了泽帝,当真麻烦许多。 今年过年时泽帝病了一场,不过是区区一场风寒,却是卧床不起,所幸是在年关,宫中瞒得紧,也便无人知晓,可他病愈后精气神明显比之前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若说年前泽帝与他看着像是同龄人,如今看来,泽帝却要比他年迈了。 而他有秋意泊各种温补的丹药养着,补回了年轻时呕心沥血的亏损,精力与年轻时别无二致,甚至因为阅历的增长而愈发的游刃有余。他方才想问一问秋意泊,他们带回来的丹药是否能予陛下,可转念一想,根本不必问。 生老病死自有天定,他是受惠于老祖,受惠于晚辈,泽帝身为帝君,权御天下,承命于天,本就是不同的。 秋澜和与秋意泊回了府中,秋澜和进了书房,将邸报递于众门客传看后第一句话便是∶“我欲弑君。” 饶是秋意泊都愣住了。 不是,这话是可以这么说的吗? 泽帝不是您长久的炮友吗? 说杀就杀吗? 在场都是心腹,亦是聪明到了极点的人,众人一看邸报,又看是秋澜和亲自传与他们看的,便知道自己猜测为真,一名门客一拍桌子∶“大人您总算愿意动手了!按照老朽说,您就不该忍到现在" “不懂就不要乱开口。”另一名与他不对付的门客摇头道“大人是不得不动手,圣上龙体欠佳,而大人则已是一手遮天,圣上还在,还能制约大人几分,圣上若驾鹤西去,还能指望谁?指望太子吗圣上不是蠢人,他必然要杀大人!若留下大人,太子登基,为了稳固权力必然是要站在世家那一方,到了那时,大人便是腹背受敌,又如何完成大业?” 秋澜和倚在座上,神情温和,令人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不是如此∶“正是如此,故而要先下手为强。” 又有人道“依我所见,被逐出京城的亲王不足为敌,倒是可以在几位小皇子身上作文章。” 不光是要先下手为强杀泽帝,一个成年的太子亦是阻碍。简单想想,泽帝未能成功杀死秋澜和,那么他吩咐太子第一句话是什么静待时机,然后找尽一切机会杀秋澜和。 新帝登基,自然也知道秋澜和权势滔天,他若是聪明,就子承父业接着与秋澜和合作,等个十几年熬死秋澜和就是了,他若是不聪明,联合世家,秋澜和与泽帝多年谋划扩隐之事就当真是功败垂成——而后者显然是大部分已经成年的、急于将权柄握在自己手中的年轻帝王的选择。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毕竟一方是存在数千年的世家,一方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相,选世家,新帝还可以徐徐而治,选秋澜和,却是十几年到几十年的大权旁落,乃至一生的傀儡————还有个秋意泊在侧。 以秋意泊现在的功绩, 搁民间都已经封神的角色, 若不是双方各自有所谋划, 泽帝就算不想给实权,也得封个一品国师供起来了。秋意泊以后若是再拿几样类似于神雷车、牛痘之类的东西出来,摆明了要入阁,以他六元及第的资历,又有利国利民功绩在手,新帝还能不叫他入阁?新帝就不怕秋意泊一呼百应,掀翻了朱明国 至于杀秋意泊倒是个好办法……且不提杀了他会有多少损失,问题在于怎么杀? 此人武功超凡入圣,连瘟疫都在他手下消失无踪,毒恐怕也毒不死他,至于光明正大的寻什么谋逆、贪污……更是无稽之谈。谋逆一事,提了说不定秋意泊真的就反了,他就是不反,带着人随便去哪个国家,指不定对方国君都要出城相迎。而其他的……秋家前前后后攒下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能保秋意泊至少五次了,新帝能有多少本事给秋意泊按五次斩首的罪名?更何况他本人还拿着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怎么杀?万一他提着泽帝给的尚方宝剑上朝,再拿出新帝种种昏庸的证据,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能确切的按在新帝身上,秋意泊直接换个皇帝都没有朝臣敢说不是。 如此看来,新帝就算忍个几十年,都不一定能拿回本属于自己的权柄。 泽帝能忍,是因为他与秋澜和关系本就不一般,两人目标一致,故而秋澜和一举一动皆是泽帝默许,他并非是大权旁落,而是与秋澜和合作共赢——或者说,他觉得他能够制约秋澜和,故而并不介意秋澜和获取他愿意给出的权柄。 所以目前对秋澜和来说,最安全的其实是扶一个未成年皇子登基,没成年又没成婚,说不定连字都不认得几个,秋澜和把控朝政理所当然。 秋意泊沉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藩的殿下们亦有清君侧的权利” 几位门客倒抽了一口凉气————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虽说他们被逐出了权力中心,但若是哪日秉着清君侧的名义起义,从明理上是说得通的……若是太子是弃子,泽帝心有所属的乃是其他殿下,这便也是一桩糟心事了。 没人觉得泽帝不可能这么做,泽帝是朱明国立国以来难得之明君,早年击败北胡免了年年朝贡,后扩隐削弱世家势力,朱明国虽过了几年灾年,可灾情一直在可控范围内,其中虽有秋澜和之功,可能用秋澜和,就已经是泽帝手腕高超了,若是再给泽帝十年,亦或者上代惠帝能留下一个稍好的国力,再有两年风调雨顺,万国来朝亦不是浮景幻梦。 不是只有达成人人都有饱饭吃,人人都有书念,治下无罪恶,人人安享晚年,寿终正寝的国度才是明君,那就不叫明君了,那叫圣君,便是三皇五帝亦无此能力。以泽帝而言,能做到现下这般景象,纵观史书,不说独领风骚,却可说是凤毛麟角了。 可明君只能代表泽帝很有能力,却不是说他做事都光明正大,甚至可以说是相反的,故而泽帝极其有可能这么做!拿太子和秋澜和、秋意泊作为真正的新帝的磨刀石! 秋澜和颔首“故而,扶澜王登基。” 澜王便是皇十一子,现下十岁,已经是这一代中最小的了,若还想找年龄更小的,只能在诸位亲王的子嗣中找了————澜王并未成婚,他暂时是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的。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很方便。 门客们纷纷沉默了下去,这意思便是上面包括太子在内的十位皇子,都必须失去继承大统的能力。 这很难。 有门客问道“大人,恕我直言,大人何不掀翻这天去” 秋澜和笑道∶“我志不在称帝,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太平盛世罢了,秋家也绝无此志。” “可若是如此,大人一个佞臣奸相的名头却是逃不脱了。” “那又如何”秋澜和垂下眼睑,手中的茶盏冒着微微的热气,他漫漫地道“我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第 214 章 整个燕京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秋澜和所掌握的巨大势力暗中操作了起来,几件平淡无奇的小事便引得几位已经就藩的亲王心中颇有非议——时下虽说多子多福,可不患寡而患不均,太子得以优待是理所当然,至少明面上无人不服,可当初入政坛的太子办了几件事损害到了几位亲王的利益后,泽帝却还听之任之时,亲王们亦是不满了起来。 多正常啊,太子确实是太子,可太子还未登基,泽帝还在皇位上坐着,太子就这般苛责他们,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御座上坐的从亲爹变成了大哥,他们可还有活路可言? 又是几近年关,秋澜和照旧与泽帝于宫中下棋,泽帝抱着暖炉坐着,身形微微有些佝偻,没有尽力去保持背脊笔直,秋澜和落下一子“陛下近日可好一些” 泽帝边笑着边叹气"年纪大了,谈不上什么好不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秋澜和,秋澜和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比他大十岁,甚至与他一对比,秋澜和才是年轻的那一个。年初那一场风寒于泽帝而言就像是干里之堤毁于蚁穴,大堤既然已经被冲毁,想要再铸起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泽帝细细地打量着秋澜和“早知道秋家长寿,如今亲眼见证了,朕难免也有些羡慕之情。” 秋澜和笑道“那是自然,富贵清闲之家怎么能与陛下呕心沥血相提并论” 泽帝微微摇头“你难道也清闲不成” “与陛下一比,自然是清闲的。”秋澜和目光温和∶“微臣的难事,有陛下在,自然就不是难事。” "你明白就好。" 泽帝顿了一顿, 突然抬手挥退了宫人, 他落下一子∶ "朕不欲与皇后合葬, 爱卿以为如何” 秋澜和眉目不动,反问道∶“陛下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 “皇后有后陵,朕有朕的帝陵,与皇后何干?”泽帝漫不经心地道∶“况且太子登基,她便是太后,享尽荣华富贵,又有什么不满? 朕能容忍她心有所属, 她应该知足。” "皇后娘娘并无不妥之处。" “是,否则她也等不到今日。”泽帝抬首“别忘了,这是你替我选的皇后。” 昔年泽帝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与秋澜和结识便是相谈甚欢,互为知己,这皇后,也是秋澜和为他挑的最合适的人选,母族无甚权力,却有名望,皇后父亲是先帝太傅,早已致仕,早年更是门生遍天下,是清贵之家。 不是说清贵不好,而是别的皇子自然有更好的选择,泽帝却是特意去求了先帝,才有了这一段姻缘。泽帝需要一个助力,而皇后母族也需要一个有力的靠山,正所谓清贵不过三代,他们需要重新在朝中获得重用……不过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政治联姻罢了。至于双方是否心有所属,这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皇后是王妃,然后成了皇后,他们之间举案齐眉,还育有太子,如今太子也已听政,一双女儿也嫁得好儿郎,夫妻和美,泽帝自认没有对不住皇后的地方。 秋澜和颔首“臣,至今认为皇后娘娘堪得母仪天下。” 泽帝深深地看着秋澜和“朕以为,这么多年了,就是一块石头也该焙热了。” 秋澜和微微一笑“石头终究是石头,便是热了,也会凉的。” 泽帝淡淡地看了秋澜和许久,忽地抬手扫了满盘的黑白棋子,玉质的棋子刹那间滚了一地,他说“滚。” 秋澜和施施然起身“微臣告退。”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泽帝看着他霁月光风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挺直了背脊,喃喃道“就这般吧……” 张大监捧着红字与笔墨来"陛下……" 泽帝点了点案几,张大监便将红字笔墨铺上,泽帝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个福字,不曾说话,张大监便心领神会的接过来,珍之又珍地放入紫檀木匣中,一路小跑着向外追去,正当跨出门槛的时候,便听泽帝道“今日风雪载道,叫秋相公慢行。” “秋相公!请留步!”张大监终于在出宫禁之前追上了秋澜和,他恭敬地将紫檀木匣奉给了他∶“这是陛下赏您的。” 秋澜和打开木匣看了一眼,将它收入了袖中∶“替我多谢陛下赏赐。” “是。”张大监俯首道“风雪载道,秋相公还请慢行。” 一年又这般过去了,秋意泊和秋澜和带着一帮子狗头军师统计这一年的计划,所有计划都如预期一般进行着,正谋划着新一年如何进行,却有一道惊天炸雷陡然划过了朱明国的上空——泽帝,病危。 秋澜和一怔,随即来传话的张大监连忙道∶“秋相公,来不及了,您快进宫吧,其他几位相公也都在路上了。” 秋澜和看向了秋意泊,秋意泊颔首,示意他一切放心,秋澜和这才乘车入了宫禁。 秋澜和一走,秋意泊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吩咐道∶“叫研院准备着,神雷车对准皇宫。” 泽帝弥留,秋澜和不得不入宫伴驾,这比他们预料之中要快太多了,至少几位亲王都没有动真格,太子根基也未深动,若是泽帝一死,太子登基毋庸置疑,新帝一旦登基,他们想要再除太子就难了。 皇位之争,向来伴随着血流成河,能在泽帝在的时候处理完是损害最小的情况,就是没料到……没料到泽帝怎么就突然病危到弥留了呢 秋意泊甚至动了点心思想给泽帝续命,其实不难,转几道手,分散了因果也便罢了,大不了他拿万宝炉去换……秋意泊忽然又顿了顿,太子登基就登基,难是难了一点,但有重要到他要拿万宝炉去换吗?万宝炉可是他的本命法宝,是可以拿来替命的宝物,他为了个泽帝多活两天,就用自己一条命去换 太过可笑了。 文榕道“郎君,大人一入宫禁,险恶重重,郎君要早做打算才是。” 秋意泊微微一笑“本想着还能过个好年,得了,通知他们吧,这年别过了,回头郎君我给他们发两年月俸去去晦气。” 文榕低笑“郎君,您这话才是真晦气,又不是有去无回。” 秋意泊一手微抬“少给我贫嘴,去将研院那几架神雷车架起来,若有人来犯,杀无赦。” “是。”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整座燕京城中逐渐少了来往的影子,明明是年节,却无一点热闹的氛围。 这时候是最容易乱的时候。 秋澜和入了宫中,不想没有被引到泽帝寝宫,反而被带去了平时上朝时休息的茶房,几位阁老与六部尚书都来得差不多了,见秋澜和来,纷纷拱手见礼,秋澜和颔首示意,随即坐于了首位————王阁老致仕,秋澜和便是首辅“圣上如何了几位相公可有见过了” 林阁老摇头道“还未见过,入宫便被引来了此处,太子殿下派人来传了话,此时各位娘娘、殿下都陪在圣上左右。" 秋澜和微微皱眉“这……” 这和正常情况相反,一般而言先外后内,皇帝弥留,先召集朝中要员亲信,嘱咐的嘱咐,托孤的托孤,最后才是召见内命妇与皇子公主。 赵阁老则是道“或许圣上有其他考量呢不过圣上实在是……哎————” 众人听得此言,也纷纷摇头叹息——太子才听政一年不到,尚未能完全接手政事,端看太子前几桩差事,就能品出太子不大有这方面的天赋,勤勉倒还算是有……圣上若就此撒手而去,恐怕朝廷要乱。 不是他们大臣乱,而是太子要乱,太子一乱,天下就要乱。 只不过这话不好说出口罢了。 十来名重臣在茶房中坐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就见辅国公满身戎甲而来,众人精神一振,便听辅国公道“各位阁老还请放心,皇城内外戒备森严,水泼不进。” "辛苦辅国公了。"众人纷纷拱手以示感谢,辅国公一摆手∶"分内之事罢了,几位阁老还请保重。” 他说罢便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有宫人前来请他们去御前∶“陛下请各位阁老前去一叙。” 秋澜和放下了茶盏,上好的天青瓷在桌上磕出了重的响声,惹得众人一惊∶ “你是何人, 之前我为何没有见过你" 宫人低着头道“婢子是御前奉茶宫女如意,向来只在太清殿服侍,秋相公不曾识得婢子也是……” 太清殿是泽帝寝宫。 秋澜和斯里慢条地道“来人,将她押下,请辅国公回来一趟,我与几位阁老要面见圣上,请辅国公领兵开道。” 当即便有两名暗卫自房梁上落下,将那宫女押下,伸手便卸了她的下颚,宫女惨叫了一声,便被堵住了口舌,押到了一旁。 众人心中悚然,秋澜和所说的话中包含了太多意思,还有那两名暗卫是哪里来的? ! 林阁老皱眉道∶“秋相公,这宫人只在内殿服侍,你不识得也是常理,何故要兴师动众?还有这两名暗卫……” 赵阁老沉声道∶ “非也, 如此大事, 难道不配叫张大监亲来? 便是张大监有事在身, 夏公公呢?宜公公呢如今内阁皆在此处,是当小心行事。” 张大监带着两名徒弟,都是贴身服侍泽帝的,一位姓夏,一位姓宜,都是他们平日里惯常见到的, 今日却叫个奉茶宫女来请他们? 若是平日里也便罢了, 今日这等情形, 难道不古怪? “两名暗卫是陛下赏的。”秋澜和抬了抬手,众人便都噤声∶“太清殿中,奉茶宫女有四,如意确在其中,却是面容清秀……奉茶宫女皆是相貌清秀之辈。” 那一年,他去太清殿,有个奉茶宫女故意将茶水泼在了他的衣襟上,后来太清殿中奉茶的宫人选的都是老实朴素之辈。 众人再往一旁看去,便见那自称是"如意的宫女虽然满脸是泪,却也能看出相貌清丽,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辅国公不一时就来了,他带着一队将士,替他们清了一条道来,径自往太清殿而去。 不过一会儿,太清殿便到了,门口守着的几个禁卫和宫人都是面生之辈,秋澜和道∶“辅国公只管开路,剩下的由秋某一力承担。” 辅国公与秋澜和政见不合,但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秋相公客气了,内阁皆在此处,无妨。” 内阁意见统一的情况下,强闯个太清殿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若是真的是误会,他们是秉着谨慎而来,泽帝也不会怪他们。辅国公说罢,便带人将那几名宫人与禁卫拿下,领着四名阁老入了太清殿。 来到太清宫正殿之时,便见里头走出来一人,正是太子,太子一见这阵仗便含怒道∶“内阁是意欲造反吗" 几位阁老见礼,秋澜和道“殿下还请恕罪,我等见宫禁有所古怪,便请辅国公护送我等一程,来面见圣上。” 太子呵斥道“父皇不想见尔等” 阁老们一怔,太子是名正言顺的新帝,太子既然说了这话,不管其中是否有什么缘由,他们是否还要强行面圣? 秋澜和想也未想道∶ “太子殿下,得罪了。” 忽然之间,立在太子身后的两名侍卫抽刀而出,架在了太子颈项之上,秋澜和整了整衣袖,举步入内。 殿中只有皇后伴驾,并无嫔妃与其他皇子公主,众人一入殿中,便闻到了混杂在浓郁药味和熏香之下的腥气,皇后见内阁携甲士入内,“大胆!内阁阁老擅闯宫禁,意欲何为!” 她又见到被兵刃加身的太子,瞬间花容失色∶ “还不快放了太子,你们还想谋逆不成?!” 秋澜和下意识的先看了一眼房梁,房梁上空无一人,他暗叹一声,侧身自暗卫手中接过了一把剑,示于众人面前∶“尚方宝剑在此,还请皇后娘娘稍安勿躁。” 辅国公没忍住咳嗽了两声,他很不合时宜的想到秋意泊也喜欢抖落这些东西,看来是一脉相承下来的。 皇后脸色煞白,秋澜和示意左右上前,撩开了重重帷帐,便见泽帝躺在其中,他不光没有垂危,甚至精气神还很好,他并不言语,只是看着秋澜和,秋澜和低声道∶“恕臣冒犯。” 说罢,秋澜和俯身伸手探入泽帝枕下,熟练无比的打开了下方暗格,取出一个锦盒来,其中静静地躺着一枚丹药,他将它送入泽帝口中,半晌后,泽帝才沙哑地说∶“诸君,实若泰山。” “老臣不敢。”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澜和打量着泽帝,他道“陛下,可有恙” “无恙。”泽帝摇了摇头∶ “辅国公,劳你将皇后与太子押下, 暂且软禁于侧殿, 你亲自看守。” “臣领命。”辅国公应喏,留下了足够的甲士守于门外后转身而去,泽帝招内阁上前,平淡地说“……众卿皆是国之重臣,朕若先行一步,江山社稷还要托付于众卿。” “臣等不敢。” 泽帝咳嗽了两声,忽地抬手指着不远处道∶“将那柜子打开吧,朕想看看。” 一名暗卫上前打开了柜子,忽地,只见几具小小的尸体自其中滚落于地,众人一看,居然是皇九子安王、皇十子英王,还有两具则是两名公主,他们面色惨白,身体冰凉,显然已经死了很久了。 赵阁老一时语滞"这……这……" 众人也是大惊。 “皇后令太子动的手。”泽帝低声说“也罢,不堪重负的东西……传朕口谕,国不可一日无君,令皇十一子澜王继位,朕去后,各地藩王不得赴京。” 他看向了秋澜和“内阁……一如往昔,将来,就交给众位爱卿了。” 泽帝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好了,都退下吧……秋相公留下。” 阁老们不得不退出了大殿, 秋澜和坐在了床沿, 问道“为何到了这般地步” “一时不查……咳……”泽帝说到一半,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丹药是虎狼之药,他身体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本就是回光返照,若是不吃它,恐怕连说话都说不出来。"病了几日,皇后……借机屠灭了暗卫营。” “朕……昏沉之时才知道,原来……皇后……一直在给朕下毒。” 初一十五泽帝必然会去皇后寝宫,药便是那时下的,不假于他人之手,是皇后自己调配的,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只是叫人虚弱的药物罢了,平时不显,等到他真的患病的时候,这东西的威力才显现出来……他才知道,皇后也精通药理。 秋澜和淡淡地说“娘娘向来隐忍。” “朕……咳……”泽帝突然咳出了一点血来,秋澜和抽了一旁的帕子,替他擦拭了嘴角,泽帝虚弱地笑道“朕也未料到……她竟然如此恨朕……” “百年大计,毁于一旦。”秋澜和接着道。 "……是。" “陛下后悔吗”秋澜和又问道。 “那是……自然…”泽帝带着一点笑意道“是你……做的吧暗卫也好,皇后……也好,是你做的吧……” 秋澜和看着泽帝,平静地说“是。” “……怪不得。”泽帝低声道“朕……待你不薄……” “臣要自保。”秋澜和打断道“陛下说此刻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泽帝伸出手,握住了秋澜和的,秋澜和没有动,只是叫他握着∶"……你真是……老狐狸… 秋澜和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陛下何苦要说。” “不说……那就是真的没机会了。”泽帝微微一笑,张了张口,沙哑地说”朕……我……从来没有后悔……与你在一处。” 秋澜和平静地答道“我也是如此。我不会篡位,秋家也不会篡位,陛下还请放心。” "我……"泽帝张口欲说什么,却在发出下一个音节的时候眼神黯淡了去,秋澜和坐在一侧,静静地听着泽帝的呼吸停止了去。 忽然秋澜和极为讽刺的笑了笑,后悔?那自然是不后悔的。 泽帝便是死,还想着要他给出一个保证。 实在是讽刺。 …… 于此同时, 燕京郊外研院正是一片焦灼, 神雷车被烧毁了几架, 门外可谓是一片尸山血海, 熊熊烈火灼烧着能见着的一切事物,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肉焦糊的味道。 院中百余人员已经退入了地下,打算从地下暗道撤退,而上面护卫还在与来侵者厮杀。 文榕也在其中,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喝道“放毒雾!” …… 天色将亮之时,此事才终于落下帷幕。 泽帝薨,皇后谋逆,死,太子屠戮兄弟,自尽于太清殿中,皇九子安王、皇十子英王,殇,陛下口谕,着皇十一子澜王继位。 第 215 章 忙完了新帝登基,整座朱明国又恢复了正常秩序,澜帝年幼,内阁辅佐朝政,再加上今年是难得的风调雨顺,倒也显得有几分太平盛世的模样————泽帝留下了一个非常完备的内阁,四位阁老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再在岗位上安稳坚持个十年八载的不成问题。 关于这一点, 秋意泊暗中是有些钦佩的, 本以为是要乱一阵的, 毕竟那么多成年亲王在侧, 偏偏泽帝当着内阁的面说了三年内不许藩王入京,先帝口谕,内阁俱在,谁若是敢来,从大义的角度上就站不住,除非此人是真的不肖想皇位。 秋澜和闲来无事,与秋意泊对坐闲酌几杯,秋意泊回来时酿下的枫露白到了可以开封的时候,便被秋意泊叫人起了两大缸出来,两人又聊起了之前的事情。 “澜和叔,那一晚上来烧研院的是先帝的人吗?”秋意泊一开始以为是太子的人,想了想又觉得不是。 秋澜和微微摇头“是皇后的人,研院在一天,你便是废太子心头大患。” “嗯……”秋意泊低头喝了一口酒,关于泽帝的事情他有些不大想问,自泽帝去后,秋澜和虽得到了他想要的,可秋意泊总觉得也没见他多么高兴。秋澜和尝了尝新开的枫露白∶“这酒是不错,多余些给我。” “就在我院子里,您想喝叫人去挖就得了。”秋意泊笑道“就是小心些,别把地窖给挖塌了……要是能等,再等个十年,等酒干了,只剩下头一层酒膏,再用新酒调了,那才叫好喝。” 秋澜和笑道“那我怕是等不到了。” 秋意泊奇怪地道“您如今才六十不到,再等十年不过七十,怕什么等不到” 秋澜和笑而不语。 秋意泊托着腮,看着秋澜和的模样,忽然恶从心头起∶“叔,走,我们出门———我们去找个最好的南风馆,给您叫十个八个美男子,燕瘦环肥,潇洒快活一晚如何?” 秋澜和闻言就把自己给呛到了,他笑骂道“跟谁学的这个你也不怕老祖知道了打断你的狗腿。” “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不至于。” 秋澜和当真还认真的答了秋意泊“纵情酒色不利于修身养性,况且看美人,看看你也便罢了。” 秋意泊听罢忍不住大笑,拾起酒壶就给秋澜和斟酒,捏着嗓子道“多谢秋相公赏识,奴家给相公斟酒……” 紧接着他的手背就被秋澜和拍了一下,秋澜和莞尔∶“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坐好。” 秋意泊眉目流转,还是给秋澜和斟满了一杯酒,他与秋澜和共饮此杯,转而又想添酒,秋澜和却将自己的酒杯倒扣在了桌上“我不必了。” 秋意泊不以为意,给自己斟满了。 秋澜和仔细打量着他,半晌才道∶“阿泊,你年岁也大了,我知道你青春永驻,但叫旁人看了难免要起疑心。” 二十岁和三十岁长相差别不大还能说是正常,三十岁和四十岁差别不大也能说是保养有方,但二十岁和四十岁相差不大那就有些古怪了。 秋意泊一想也是,他打了个响指,面容便更向沉稳的方向靠近了,“澜和叔放心,我慢慢调整便是了。” 其实也不用特意去调,叫外貌随着年龄长就是了。 秋澜和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眼熟,看了许久才意识到秋意泊眉眼之间那一抹神韵与他极像。他微微一笑,将酒杯翻起“再喝最后一杯吧。” 秋意泊替他斟了酒,转而道“还有两个月,船队就要回来了,信倒是提前传回来了,说是寻到了一种叫做玉米的食物,产粮极高,香甜可口,待到了叫研院养活几年看看量。" “可惜了,研院栽培的红薯叫一把火全烤熟了,一点种都没留下,这一批倒是甜糯可口,下一波至少还得等两年了。”这年头,要筛选良种只能用土办法,一批种下去,选里头出产量最多和甜度达到标准的再次栽种,亦或者尝试嫁接,一批批实验下去,直到稳定到某个阶段,大量栽培养出大批稳定的新种子,秋意泊已经着人去海南和北疆开辟新的研究基地了,有了天气因素在,一年可以多种几批。 秋澜和仔细听着,待末了才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海外会有这些东西的?” 秋意泊本来想随口说个听朋友说的,话到嘴边,却又懒得再编“碰碰运气罢了,您想,海外亦有国家,他们那儿可能如我们一般有高山有大河有农田,他们栽种的是什么呢?他们总要吃饭的吧?连我朝北边和南边种的都不大一样,他们与我们相隔数万里,肯定会有不同的作物。我便着人去问一问,买些回来试试看,万一就成了呢?大家总是一样的地,我们的地还肥沃,没道理种不出来。” 秋意泊摇头"这功劳我就不居了,您留着吧。" “我留着作甚” "青史留名难道不好?"秋意泊眨了眨眼睛道∶"您看啊,您拿着这几个功绩,您就是刹君,后世都得把您立个神像供着,我不一样,万一您侄子不一小心就活到了那会儿呢?成天有人当我死了给我上香那可多晦气啊” 秋澜和轻笑出声“那便这样吧……小皇帝还缺个帝师,你去吧。” “啊?”秋意泊一口回绝道∶“不行不行,我一个人都烦,还叫我教学生?还是皇帝呢,打不得骂不得,万一真气死了我那多划不来” “不叫你教,担个名头,十天半月入宫看一看便是了。”秋澜和意有所指地道。 只是虚名的话秋意泊也就应了下来。 翌日朝上,内阁举荐以秋意泊为首三人为帝师,无人反对。 说起来,秋意泊上一回见澜帝还是六七年前,他刚到燕京,就救了被拐进南风馆的澜帝,如今知道此事的恐怕也没有几人了。如今澜帝十岁,长得自然唇红齿白,毕竟父母相貌都不错,属于正常水平。因为不受宠而逃过了先皇后毒手的他气质有些孱弱,看着怯生生的,似乎看什么都怕。 他与秋意泊是有本质差别的,虽说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秋意泊自小便是千娇万宠,应有尽有,长辈宽严并济,澜帝则是在深宫中挣扎求生,稍有些面子的宫人都能给他脸色瞧,他小时候逃出宫叫泽帝遇上可谓是他一生的转机,泽帝带他回宫后并未如何关注他,而是直接严惩宫中不良风气,保证了所有皇子公主不被克扣吃穿用度,至此澜帝才算是过上了一个皇子应有的生活。 但他仍旧是怯弱的,因为哪怕有了泽帝出手,仍旧会有很多能让他吃饱喝足但又让他过得不好的法子,他仍旧需要讨好服侍他的宫人,讨好能见到的所有兄弟姐妹以及妃嫔,至少不叫他们厌恶,才能过得稍好一些。 澜帝再见到秋意泊的时候是一个下午, 春光正好, 在嬷嬷太妃口中那个权臣衣带当风而来, 目光淡淡地与他相触,随即这个俊美风流的青年微微俯首向他行礼,澜帝突然记起了什么,低声道∶“小秋大人,是不是……小时候救过我的……哥哥……” 秋意泊微微一笑“陛下还记得” 同僚都是五六十的老大人了,闻言好奇地看向他,秋意泊大大方方地道“陛下年幼时出宫游玩,遇着了歹人,那时我方来燕京,态也为那歹人为难,因缘巧合之下便搭了一把手。” “原来如此。”同僚们纷纷笑道。 …… 十年后,研院献上了稳定的亩产高甜度也高的玉米以及红薯种子,秋澜和居首功,翌年,秋意泊献上耐寒耐旱的牧草良种,北胡归顺,恰好钱阁老致仕,秋意泊入内阁,成了第二位姓秋的宰辅。 秋澜和已经年近七十了,秋意泊也是迈入了四十的大关,突然觉得十年前秋澜和说的有道理,就他现在又咳嗽又老眼昏花的, 秋意泊还当真不敢把酒膏调了烈酒给秋阑和喝。 在秋意泊四十二岁的那一年,大伯父秋澜析去世了,他比秋澜和还有大几岁,七十七岁,算得上是高寿了。秋意泊与秋澜和回秋家时大伯父还有气在,他看见他们来了只是虚弱地说∶“澜和回来了……" “泊儿也回来了……”他看见秋意泊,便挣扎着要坐起,秋意泊只当是大伯父年迈糊涂了,他道“大伯父,您躺……” 大伯父扶着他的手臂,一个劲的往外张望∶“泊儿回来了,怀黎必然也回来了……怀黎……” 秋意泊忽地鼻头有些酸涩,他低声道∶“大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再等一等。” 秋怀黎与秋露黎入了王焰秘境,秋怀黎重伤,如今还在闭关养伤,秋露黎则是有所感悟,下山游历去了,此时还不知道人在何方。 大伯母含泪握着大伯父的手,哄着他道∶“怀黎就快回来了,你快躺下!一把老骨头了还不安分小心怀黎回来骂你。” 大伯父有些呆呆地被扶回了床上,他看着帐子,又喃喃道“……夫人,我看见梦黎来了,她怎么回来了她来接我了” 大伯母听罢便扭头硬是擦去了眼角的湿意,秋梦黎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出嫁后因难产而亡,去的时候才十八岁……她哽咽地说“是,梦黎来接你了,你若是实在难受就去吧,到那头等等我,我留着等等怀黎,等见了怀黎就来寻你。” "……好。" 大伯父应了一声,便没了气息。 房中寂静一片,唯有大伯母哭倒在了大伯父身上,秋意泊突然发现大伯母也是满头华发,再转眼看向房中众人,发现大家都老了。 或许是日日与秋澜和相见,并不觉得他老了多少,可如今乍然与本家人相见,才发现原来匆它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了。 他看向秋澜和,秋澜和亦不是当年长身玉立斯文俊美的模样,他满脸皱纹,白发已经在他的头上占据了更多的位置,只有稍稍几根黑发还在其中,却也是不太健康的泛着枯哑的黄。 秋意泊伸手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气,举步出了门外。 他不想再看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他为什么不愿意住在本家,纵使这些年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与大伯父见一面,现下见他离去,他亦是难过至极。若是日日相见,还不知道要如何。 秋家的丧事办的低调,族中询问秋意泊有没有接管秋家的意思,见他拒绝,族长之位便顺延到了秋谊黎的身上。 接下来就是大伯母,二伯母……秋露黎在年末的时候回来了,在家中住了两年,送了二老去后便显得有些沉默,秋意泊算是过来人,他想送秋露黎回凌霄宗,却被拒绝了,秋露黎选择继续去游历。 秋意泊近些日子对研发延年益寿的药品越发着迷,秋澜和叫他喂得红光满面,有一次还流了半天的鼻血, 弄的府中兵荒马乱, 饶是如此, 在秋澜和七十九岁那年, 还是走了。 那一日是风光很好的春日,秋澜和如同往常一样在园中散步,待走得累了,便到最喜欢的那一池子锦鲤旁休息,软和的塌,漫漫的春光,一盏清茶,一本闲书,他看得累了,书落在了身上睡了去没想到便是一睡不醒。 秋意泊回来的时候,去叫他,可秋澜和已经去了。 他走得无病无痛,是寿终正寝,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就这样走了。 秋意泊怔忡地站了许久,他看着面前那一池仍旧悠游自在的丹顶锦鲤,才问眠鹤道∶“大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大人早年留下一封信来。”眠鹤强忍着道“就放在大人书房案上。” 秋意泊应了一声,“你们都你退下吧,我再站一站……都退远一点,该如何就如何,去治丧,采办,下帖,宴席,送灵……澜和叔没有子嗣,那就是我来吧……去告假。” 一行人被他远远地支开了。 有水珠落在了秋澜和的衣襟上, 秋意泊伸手替他抚去, 却还是在浅青色的料子上留下了一点圆圆的痕迹。秋意泊看着那一点,忽然泪如雨下。 是夜,他替秋澜和守灵,命眠鹤取来了秋澜和留下的书信,里头有三张信纸,一张是他去后家里如何安排,还有两张是朝廷方面如何安排,秋意泊反复看了许多遍,试图遵照秋澜和的吩咐,将信送进火盆中,可伸手伸了几次,最后仍旧是收了回来。 罢了,待日后吧。 秋澜和死后,百姓自发在相府口供上了白幡与白烛,不少人都换上了麻衣孝带,送灵那一日,满城皆是丧棚丧帐,都来送秋澜和最后一程。 秋澜和的棺木被送到了城外,却只有衣冠葬入了葬,装着秋澜和尸身的棺木被张大监带走了,张大监已是形容枯槁,在秋意泊的护送下,将棺木一路送上了泽帝陵,张大监向秋意泊行了个大礼,道“当年,其实陛下欲叫秋相公殉葬,只是到了最后,暗卫们也没有接到陛下的旨意。” 说罢, 张大监与几名曾经伺候泽帝的宫人一道送棺木入了泽帝陵, 放下了断龙石。 是的,秋澜和最后遗言是与泽帝合葬。 秋意泊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泽帝去后,秋澜和偶尔会露出的怀念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或许是有真心的吧? 秋意泊看着封闭的陵墓,转身离去。 家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整个秋相府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变得死气沉沉的。偌大的秋相府只剩他一个了,秋意泊漫无目的在家中走动着,突然又笑了笑,要是能留给后来的小辈就好了,相当于首都二环黄金地段的园林中式大宅,这不得寸金寸土? 澜帝已经二十五岁了,他想亲政,秋意泊同意了。 不出意外,他与世家勾结在一起,扩隐一事最终还是成功了,世家元气大伤,秋澜和一去,徒留秋意泊在,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重归权力的核心。 秋意泊的势力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了,其实有时候并不需要他如何去关注,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人送来澜帝每一步的动向,每一步的消息,秋意泊也不欲管他,想如何就如何,只要澜帝能扳倒这样强大的势力,那么世家必然也不会再兴起。 他想了想曾经与秋澜和定下的誓言……好难,但勉强也算是完成了。 又是五年, 秋意泊彻底把世家给摁得不敢冒头, 朝廷上下风气一正。 “陛下。”秋意泊叫住了澜帝。 澜帝已经长成了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他闻声侧目望来,便见已经生出了华发的秋意泊抱着剑坐在栏杆上,明明自己应该去呵斥他不守宫规,毫无礼仪规矩可言,可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口来。 “秋相公。”澜帝道“可有何……” 一柄剑直直地贴着澜帝脚尖没入了坚硬的大理石,剑身没入了三分之一才停止,犹自颤动。长剑通体黄金,饰以宝珠翡翠,宝光氤氲,秋意泊笑问道∶“陛下可识得此剑?” 澜帝死死地盯着那把剑,一字一顿地道∶“朕自然认得,尚方宝剑。” 秋意泊颔首,眉目含笑∶“陛下前阵子还算是有些手腕,近日那些就未免太次了些,先帝与先秋相呕心沥血,打下根基,才有今日万国来朝的局面,如今陛下竟然要亲手将北胡送与他人,敢问陛下,可是够得上"昏君二字?" 澜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秋意泊。 秋意泊从喉中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澜帝咬住了牙齿“是朕……考虑不周。” 秋意泊道“看来陛下亦有反思,这柄尚方宝剑,便留在宫中了,望陛下时时谨记今日之言……臣随时恭候陛下。” 秋意泊说罢,转身离去。带他的身影看不见了,澜帝勃然大怒,“滚!都滚!他以为他是谁!滚———————把这把剑扔出去融了” 李大监一路小跑的过来,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息怒……” “还有何事” 李大监讷讷不敢言,澜帝冷静了下来,才道∶“说。” “秋相公……秋相公说这把尚方宝剑是先帝赐的,还请陛下善待,否则天下口诛笔伐他也无可奈何……”李大监顿了顿,接着道“秋相公还说……这把剑赠了陛下,还请陛下重新赐他一把新的,说祠堂上少了一样总是觉得缺了什么。” 澜帝咬牙切齿地道“好……好我看他还能活多久” 今天,是澜帝又差点被秋相气死的一天,听说在宫中喝了好几日凉茶降火。 秋意泊微微笑了笑,随他去吧。 他最近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有这么多年攒下的酒、点心,还有曾经炼制的法宝,获得的功法。说来也是很神奇,以前随随便便逛个街都能捡个奇遇,如今在凡间几十年,却一无所获。 可能他的欧气用光了吧。 也不知道泊意秋去了哪里……真是狠心的货色,就给他寄一本破话本回来,有功夫写话本子都不知道回来看看他,果然孩子野了就不好带了。 秋意泊整理着道统, 忽地伸手摸了摸耳上的青金石耳钉——还有这三个呢, 别忘了。 应该离元婴劫不远了,他得好好研究一下,是不是要趁机修一修万宝炉,还有红尘诀,泊意秋分出去这么久,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还是仔细看看书吧。 等到两个道统都检阅过了,秋意泊想了想,随手就把太上忘情道统也翻了出来,他拿了朔云道君的道统,是不是应该如同朔云道君一般,弄个幻境出来替朔云道君正儿八经收个徒弟?总不能这个道统就烂在手上了吧真要失传了也挺可惜的。 不知不觉中,秋意泊将太上忘情道的心法看了一遍。 太上忘情道与凌霄道统一脉同源,在秋意泊看得时候也随着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一圈,毕竟要找徒弟总得先感悟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道法,回头也好找对应的不是? 可当灵力运行过一圈,秋意泊满心满眼都是∶就这? 或许是当时年纪太小,听到个无情道就联想到了许多什么杀妻证道杀夫证道杀全家全门派证道,如今试了一试,其实当真是还好,以秋意泊的感觉而言,这道统没要求他要杀什么证道,顶多就是情深容易进瓶颈罢了,杀妻杀夫杀全家那应该是入了心魔才会如此,如果无所谓,那就真的无所谓。 甚至以秋意泊此刻而言,只觉得这个道统还不错,给他的感觉很清静平和。 得了,就这么学着吧,不然回头找徒弟张嘴自己都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五岂不是很尴尬?秋意泊的劫数已经只差一丝了,秋意泊也不知道这一丝差在了何处,但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许多年后,澜帝病重,照旧是召集内阁,照旧是留下了秋相单独说话,秋意泊看着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的澜帝,当年泽帝病危恍若昨日,二十年当真弹指一挥间,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澜帝沙哑地说“你怎么还没死” “秋家长寿。”秋意泊算了算,莞尔道∶“臣如今不过七旬罢了,还有几年好活,倒是陛下。” 他言尽于此。 澜帝不过四十有五,实属英年早逝。 这些年来, 澜帝试过联合藩王, 试过联合大臣、世家……他不是一个太英明的君王, 可也不算是太昏庸的君王,至少天下很好。只是他心有劫数,他自觉无法摆脱秋意泊的阴影,秋意泊就宛若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死死地笼罩在了燕京的上方。 秋意泊不是没有放权,澜帝也并不是从未掌权,只是秋意泊在,便是锋芒在背。 只要秋意泊在,这一朝的荣光都被他一人占尽了去。 澜帝想针对秋意泊,或许只是为了单纯的证明自己不比他弱罢了,这也是秋意泊想要见到的。只有一直让他怀抱着这个信念,泽帝才会越发的勤勉,越发的上进————总不能,让自己拿着宰辅的工钱操当皇帝的心,让皇帝吃穿不愁在宫中美人美酒欢乐度日吧? 如果有得换,秋意泊甚至想和皇帝换一换,他当皇帝,他绝不去斗什么宰辅,宰辅管用那可太好了,他就天天吃喝玩乐,那难道不香吗?真以为满桌子的公文能看出一朵花来啊? 这么许多年,秋意泊还是没能喜欢上权倾天下的滋味,他又不贪污枉法,也不横行霸道,更不欺男霸女,这权力在他手上跟个义务似地,成天见的上班……哪个正常人会他妈喜欢上班啊? “老而不死……是为贼……”澜帝咳嗽了两声,“朕……” 秋意泊道“陛下去后,我也该走了。” 澜帝疑惑地看着秋意泊“……你想……致仕” ”差不多吧。”秋意泊意态闲舒,眉中禁锢之态如烟而散,他突然意识到了,他在凡界这么些年,其实过的不是谁的一生,他若不能修仙,可能便如同现在一样,与秋澜和一并在朝中纵横,一手掌握天下权势,或许要比现在慢一些,却绝不会慢上太多。 ——这是他作为凡人的一生。 秋意泊的面容在澜帝的面前缓缓地变得年轻,就如同许久许久之前,澜帝在春风楼中惊鸿一瞥一般意气风流。 “其实,我是修士。”秋意泊侧着脸笑了笑,伸手拨弄了一下发冠,满头华发散落于肩,映着他的面容,更多了些难以描述的韵味,他笑道∶“便是待陛下化作枯骨,恐怕我也死不了。” 澜帝"……我就觉得……你不是正常人……" “您都要去了,能不能给臣留两句好话” 忽地有人道∶“小师叔,您该跟我回去了!师叔祖都说您要是再不回去,就亲自来凡间抓您!” 秋意泊与澜帝都往声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黄衫俊美青年愁眉苦脸的出现在了秋意泊身侧,齐晚舟就差没拉着秋意泊就跑了“我师祖也说到时候跟师叔祖一道来,掌门还托我传句话,您拖了快百年的套剑什么时候给他……呃……这是” 秋意泊“这是皇帝。” 齐晚舟嘴一瓢”……完了,我是不是要担因果了” 秋意泊“别慌,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澜帝∶"……朕还没死呢!" “那也快了。” 澜帝又与秋意泊说了几句,无外乎是商议了一下秋意泊与他都走后朝廷如何,澜帝从柜中摸了一棵人参出来,硬是含着人参将遗诏修了修后才憾然离世。 秋意泊看了已无气息的澜帝一眼,他道“走吧。” 按照道理, “秋意泊’ 也到了寿数了。 秋意泊顺着窗户看向了天空,就着漫漫春光,心想∶可是我还活着。 作为修士的秋意泊,旅途才刚开始。 第216章 番外 《pbc泽成盛世,今天直播大家看了吗? 见证历史了? ! 》 目瞪狗呆.jpg 1l目瞪狗呆.jpg 2l目瞪狗呆,jpg …… 13l∶ 猹满脸茫然, 今天你们都在当什么谜语人? ! 瓜呢? 来人, 给猹上瓜! 14l∶ 猹咬开了瓜,八厘米大翅膀黑黢缎蟑子螂蹿出来和猹贴贴。 15l∶大家都盯着直播呢,没空分瓜。 16l∶卧槽卧槽,我当场表演一个倒立洗头!手札是真实的吗?这操作骚得我没法想!秋意泊这都不死不合理啊 17l∶ 醒醒, 很核理, 人家手握澜帝亲爹尚方宝剑, 澜帝没跪下已经算是失仪了, 点烟.jpg 18l∶ to16l,人家不光有泽帝的尚方宝剑,他家甚至还有□的丹书铁券,文帝的免死金牌,成帝的免死金牌+丹书铁券,甚至最后还捞了一把澜帝的尚方宝剑……就是我没想到澜帝这把尚方宝剑是这么给出去的…… 19l∶我已经疯了,我他妈当时为什么想不开要拿他写论文,现在我博导和我宛若两只愚蠢的土拨鼠,不约而同的点了根烟…… …… 98l∶卧槽说澜帝混了个好爹好儿子躺赢的出来!看得出来澜帝是真的尽力了……秋意泊根本就是拿澜帝当小孩逗着玩啊这篮球cp我磕定了呜呜呜这也太好磕了 99l∶楼上醒醒,两人差二十岁…… 100l∶二十岁算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苍苍白发对红妆!年上yyds!君臣、混邪乐子人全能型权相和年少柔弱无依无靠小皇帝、调-教、师徒……buff叠满了啊!斯哈斯哈!!! 101l∶100l老师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吗? …… 120l∶ 救命……我心脏都不好了……秋岁星真不是穿越的?为什么目标这么明确啊? ! 上能搓火药下能制肥皂,左手海运找农作物,右手输出改良育种,你们看他的手札,真的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了当就说大概怎么做…… 121l∶秋岁星本来就是史上最疑似穿越的角色啊……王莽都没有他这么神… 128l∶我不行了,你们能不能说句人话!好歹告诉我是哪个直播啊我怎么没搜到!(□)---- 129l∶to128l,国家10号台。 130l直播还能上国家台 131l∶【语气沉重】就……你懂吧……?要不是太重要了,咋能上10台呢?朱明国澜帝陵抢救性挖掘,神他妈结果挖着挖着发现是秋意泊的陵,好家伙,这哥们的墓在哪堪称千古之谜……卧槽卧槽卧槽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主墓室里搁这 132l 133l …… 204l∶我已经不想说话了……明年我和我博导一起重修,真他妈刺激啊! 205l∶我也…… 206l∶家住东北,逢年过节都要进岁星庙拜拜,我现在已经无法直视岁星老爷了……为什么他棺材旁边先整整齐齐放了一打话本子?还有春宫图?还是万年不朽的玉版纸…喂?您有没有一点当陆地神仙的自觉 207l∶我麻了,看几位老师战战兢兢我还当是找到了什么证明历史的文献,好歹之前已经是手札了,这不得更劲爆私密结果打开一看是基佬向话本,开局第一行就是翻云覆雨还图文并茂,几位老师人都傻了…… 208l∶你们发现一个严重问题没有……这话本子没署名作者……该不会是岁星他老人家亲自写的吧 209l∶……这直播不掐我是服气的。 210l∶所以秋意泊是基佬实锤了 211l∶所以篮球一定szd! 212l∶ 【拖鞋】【啪—————】 …… 654l∶ #,这也行? 棺材里头是衣冠冢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带了开墓说明书? ! 655l∶看平时几位高不可攀的老师人都傻了的样子好有趣哦x 656l∶要不是这直播是在官方台,我还以为是放什么博物馆广告……我笑吐了,【西随葬量瓷器】、【东随葬文献】、【南随葬贴身物品】哈哈哈哈老师们还不信邪,开了南陪葬室,结果进门全是金条,还标注了要给秋家后人,随意侵占他人祖宗遗物终将遭受法律制裁,最多拿十根金条当劳务费……2333 656l∶ 这不对劲……这信是真的? 真不是岁星老爷写了唬我们玩的? 657l∶……这字迹和大秋相留下的《佳宴图》上题记一模一样……大秋相的遗言是和泽帝合葬等等老师在翻手札了…… 658l∶我他妈…… 659l∶ 岁星他老人家写手札还怪有条理的,居然还有标签…… 660l∶……救,还真是大秋相的亲笔,国宝又喜+1,秋意泊本来是要按照大秋相的意思烧了的,结果一时没舍得,我的妈耶,问题是这是我们能知道的东西吗?! …… 866l∶……完球了,这直播恐怕十天内是搞不定了。 867l∶不是,为什么秋意泊的墓连着泽帝陵?这不科学啊! 868l∶……也挺科学的,史书记载哀帝年间燕京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估计本来就近,震了一下就打通了……【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869l∶ 问题难道不是为什么秋意泊居然能和泽帝当邻居吗?这怎么想都不对吧!两个同一时期的人的陵墓怎么可能这么近?就算秋意泊地位超凡,那不也应该和澜帝当邻居吗?这不是官方cp吗?!为什么是和泽帝当邻居这不科学 870l∶辛苦各位老师了,抢救一座陵墓变成了抢救两座e …… 3890l∶我一时竟然无言以对……虽然刚刚看遗书我就知道是糖,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惊天大糖!妈妈我磕的cp他们居然是真的! 3891l∶秋澜和与泽帝死亡时间相差接近二十年,还能合葬在主墓室里……泽帝等了秋澜和二十年才放下了主墓室的断龙石妈耶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3892l∶这怎么可能?!他们两不是死对头吗?!史料上不是记得很清楚两人剑拨弩张吗?!泽帝后期很多政策的出发点都是在针对秋澜和,他们两为什么还能合葬?! “艹”, 秋澜和棺木上还有朱明国皇室家徽 3893l∶ is别忘了,同样也有史料记载泽帝与大秋相有一腿…… 3894l∶1893,野史也能当真? 3895l∶野史那也要看是谁写的,is脑子是金鱼吗? 36个小时以前才看了秋岁星的手札,写了刚入京时就遇到了泽帝与大秋共同出游……这关系不好能一起出宫玩儿 3896l∶先别磕了!要开泽帝棺椁了! 3897l∶我不信,我就是躺在棺材里,也要发出怒吼,泽帝和大秋相他两就是纯洁的君臣关系! …… 4123l∶啊啊啊啊啊啊!妈妈他们szd!! 4124l∶ 把3897l的棺材钉了吧,他已经废了。泽帝第三层棺椁里放的是秋澜和的画像,这已经没得辩了他两就是一对啊!正常君臣关系哪有将臣子的画像放自己棺椁里的! 4125l∶不得不说,那副墨玉棋子好漂亮! …… 5126l∶破案了,专家组那边从秋意泊的手札里翻出来了,墨玉棋是大秋相送给泽帝的。 5127l∶还有那一套毛笔,也是大秋相送的。 5128l∶大秋相棺椁里还有泽帝的私章,别问了,秋意泊手札上有。 5129l∶秋岁星他那个不叫手札,叫预言书吧?有什么想知道的翻他手札就没错了! 5130l∶笑死2333 5131l∶ 差不多了直播要结束了吧? 已经72个小时了……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大瓜没放出来, 老师们好小气,为什么不能完完整整放一遍秋意泊的手札! 5132l∶赌五毛钱,秋意泊的手札必然出书。 5133l∶我现在就想知道学这一段的大家现在还好吗? 5134l∶谢邀,三年论文已经作废,明明半个月后就能答辩了,现在我就是很慌……很慌…… 5135l∶直播真的关了e等后续吧,泽帝陵里还怪血腥的,我看官方台的码都快打不过来了 5136l∶辛苦各位老师了! 5137l∶辛苦! 第 217 章 “恭迎小师叔回山” “恭迎小师叔祖回山———” 百炼山的修士听说秋意泊回来了,那简直是双眼放光,平素里头一个人影都找不到,现下却是簇拥在山门口,迎接秋意泊的到来————当然了,手里还提着各种法宝,大多还是画轴,显然是受了几十年前天地二榜的影响,当然这也要感谢顽石真君,他老人家自天榜归来后就直接将三年一度的门派大比题目改成了《论类小天地法宝的制作与研究》,紧接着他老人家闭关了,于是乎这几十年间整个百炼山都被折腾得欲-仙-欲-死。 来迎秋意泊,主要还是想来抄个作业。 这是可以说的吗 秋意泊摆了摆手,他无心说太多,他预感到瓶颈已破,自入了修仙界后体内灵气正在疯狂攀升,转瞬间就到了金丹巅峰,看样子还要往元婴狂奔而去,要不是他一力压制早就天雷临头了。齐晚舟自然也清楚,直接驱散众人带着秋意泊一路往百炼山渡劫专用山头狂奔而去。 秋意泊自觉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灵气不断的自周身涌入奇经八脉,周天运转地快速而流畅,刚学了没几日的太上无情道统带着一股微微的凉意,如同夏日里的一碗冰水,又像是微醺阳光下的一缕凉风,很好地综合了凌霄诀的傲然与红尘诀的燥意,就像是往几匹野马上套了缰绳,使它们齐头并进,通体都维持在了一个正正好好的微妙的平衡上。 于秋意泊而言,是极舒服的。 “小师叔,前面就是!”齐晚舟道。 秋意泊微微颔首,疏狂化鹤而来,他脚尖一点,便踏鹤而去。 秋意泊方在山顶站定,空中便隐隐响起了雷声,狂风大作,吹得秋意泊衣袂猎猎作响,天光已经被遮得半点都不剩,本是明媚璀璨当空烈日,此刻只剩了乌沉沉地云,忽地,天空之中陡然出现了一片浓墨重彩,一道紫电从层层乌云中钻出,划破了天际,又在转瞬间消失了去。 秋意泊享受着狂风迎面,他眯了眯眼睛,忽地又微微地笑了笑,抬手一拂,面前便出现了一张香案,上面叫他摆了五色果盘,鲜花香炉,秋意泊顶着狂风拈了三炷香,对着上天拜了拜,插入了香炉之中。 许久没有回来了,一回来就要渡大劫,临时抱一抱佛脚,希望能顺利渡过此劫。 嗯……要不再烧点金银元宝?虽然感觉老天爷不会差钱,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嘛! 一众百炼山弟子都在张望“小师叔在作甚” "渡元婴劫啊这都看不出来" “你渡元婴劫上香烧纸钱” “呃……”那弟子想了想,非常肯定地道∶“小师叔自然有小师叔的道理,你问那么多作甚" 另一弟子居然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恳切地点了点头∶“确实。” 秋意泊看着远处急急忙忙赶来却又在很远的地方便止步的老者,露出一点笑意来。 师傅他出关了。 乍然之间,天空中被映成了一片青芒,第一道天雷轰然而下,秋意泊不闪不避,那天雷正中秋意泊,无数电蛇缠绕在秋意泊左右,秋意泊闭目而立,至阳至刚的雷电毫不犹豫地涌入了秋意泊周身经脉,他神情安然,甚至带着一些闲适的惬意,这些年中身体积累的杂质被天雷自血肉、经脉中锻炼了出来,一层层黑色的粉末自他的皮肤上析出,又随着电弧簌簌而下,泯灭于空气之中。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天雷,巨大的雷柱将秋意泊吞噬,秋意泊仍旧是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外衫被电蛇撕得粉碎,发冠破碎,雪白的长发在风中狂舞,他周身出现了一点玄妙的符文,与天雷一并再度煅炼他的肉身。 这一次杂质已经很少了。 还未等到第二道雷柱彻底消失,第三道紫雷便冲破了层层乌云,将天空击穿,奔流而下,将秋意泊贯穿。 秋意泊皱起了眉头,这一下就有点痛了,痛到了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他的肉-体被不断地损毁又生长,周而复始。 可好处也是非常明显的,新生的骨骼、经脉、血肉都无比的纯粹而凝实,灵气运行随着身体的新筑而越发的流畅,他的金丹陡然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金莲缓缓绽开,几乎将整座山峰都包裹了进去,秋意泊落在了莲蕊之中,于最内部的金丹之上盘膝而坐,消化着这一切。 "我操,那是什么法宝?好厉害的样子!"有弟子惊叫道,下一句便是∶"能做吗?怎么做的?有前辈出来分析一下吗我也想要这样的法宝” 另一位元婴弟子也是双眼放光“小师叔这法宝……十分神异啊” “秋师弟这法宝……”一化神弟子纳闷地看了好一会儿,随即了悟了什么∶“秋师弟好生厉害!这也行这也行我当年怎么没想到呢” "怎么了怎么了?刘师叔你看出什么来了?你快给我们分析分析啊!" 那化神弟子一摆手,低声解释道∶“我若是没看错的话,这是秋师弟的金丹,他不知以什么办法,将金丹铸成了这般模样……简直就是夺天之造化啊!” 众弟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神色古怪地道“金丹” “是,金丹。”那化神弟子目光灼灼∶“一定是金丹,我好歹也是化神期了,不会认错的!” 奇石真君在一旁看着,一边懊恼于秋意泊的莽撞,一边又惊叹着秋意泊的成果,最终化为了一抹笑意,他抚着长须与百炼真君道“如何” 百炼真君摇着头笑道“师傅,小师弟强我多矣。” "呵,叫你平时多用功" "师傅,那我是天赋所限。"百炼真君笑道∶"况且当掌门,我一定比小师弟合适。" 奇石真君听着他的话,不由瞪了他一眼,百炼真君洒然一笑,道“小师弟确实是天赋之才。” 天空之中雷电一道接一道的落下,金莲也染上了斑斓的色彩,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重铸肉身,秋意泊只觉得身下金莲震颤,似乎有什么要从其中破出,他陡然进入了一个神异的状态,六感在这一瞬间急骤退化,肉身的苦痛远离了他的大脑,身体变得异常轻盈了起来。 金丹所化金莲卷舒,将他密密地包裹其中,金莲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巨大,秋意泊仰头望向天空之时,目光所及都是半透明的莲瓣,天雷怒吼奔流,却仿佛被金莲封闭于天空之上,他的脚下颤动了一下,秋意泊顺势望去,便见莲蕊之中金丹在这一刹那破碎了去,有什么柔软的物什从中长了出来,那东西越来越大,直至将他托起。 是莲台。 秋意泊盘膝坐于其上,忽地什么遮天蔽日的莲瓣都消失了去,六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小小的婴儿迅速被血肉、骨骼、经脉层层包裹起来,秋意泊心中一动,肉身便化作了二十二岁时他的模样,细密的银白的头发自头顶长出,一直蔓延至他的脚下,在莲台上蜿蜒着。 他已是元婴,现在重铸肉身,秋意泊毫不犹豫地抹去了凡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但唯独留下了满头银霜。 毕竟…… 秋意泊叹息了一声,再度闭上了眼睛,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丝飘然出尘的灵性,宝相庄严。 ——毕竟人怎么会不喜欢白毛呢 白毛这种事情,他真的想了很久了!以前不敢弄是怕别人觉得他有中二病,现下渡了个脱凡劫,有理有据顶着一头白毛,别人还只会以为他是有什么心结,万万不会来戳他的伤口的。 虽然这个伤口并不存在,但为了白毛,他可以假装有。 逼格先拉满,大不了看腻歪了再变回黑毛,要不是人头上最好不要带点绿,他甚至可以给自己弄个闷青……其实雾霾蓝也不错奶奶灰宝石红 反正是没有成本的玩意儿,还不用手动染,怎么都行啦!就是有可能会被人当做是精怪化形…… 秋意泊悄悄地凝出了一片水镜看了一眼自己崭新的肉-体,表示满意∶嗯……我真帅。 他的修为开始急骤攀升,灵气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漩涡流,以秋意泊为中心涌去,奇石真君见状,手臂轻轻一扬,数万极品灵石自他手中绽开,形成了一个大阵,迅速补充着百炼山为秋意泊抽走的灵气。 修为到了元婴初期的圆满还未停步,一路到了元婴中期,元婴后期,直至元婴巅峰才算是止步。 秋意泊微微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若不是脱凡劫,他在天榜之时就该突破元婴了,他力战两名化神巅峰,就算一个升一级,怎么说也该有个元婴中期了,如今又过了这等劫数,一过就是几十年,他如今一气到了元婴巅峰,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是天灵根, 老天爷赏饭吃, 他上一次卡在瓶颈上, 后头也是一口气连升了两级。 莲瓣展开,秋意泊当风而立,指尖自虚空中划过,一座通天高塔凭空而现,无数天雷仿佛有了新的目标,奔腾往宝塔而去,金瓦之上跳动着青蓝的电弧,万宝炉也如他一般,开始了一次脱胎换骨。 秋意泊手指张开,与塔齐高的极品焰晶被极光金焰所熔,化为了崭新的栋梁,充入万宝炉中,剔透的琉璃瓦替代了原本的金瓦,墙壁也为焰晶所替换,不一时,万宝炉变成了一座剔透的琉璃塔,极光金焰没入其中, 整座塔霎时间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辉, 流光溢彩, 宝光氤氲。 "……小师叔好有钱啊……" 围观的百炼山弟子吞了口口水, 那可是极品焰晶, 巴掌大一块就要几百极品灵石,还根本没得卖!小师叔这一块,分成几万块巴掌大是没有问题的了。 "你说……"有弟子幽幽地道∶"一会儿小师叔祖渡完劫,我去山上扫一圈怎么样?万一能捡到一点碎渣呢那也行啊……” 天雷渐歇,乌云散去,秋意泊自纳戒中取出了一件湛青的外袍披上,又将长发削成了及背的长度,对着奇石真君的方向遥遥拱手“师傅,徒儿幸不辱命。” 奇石真君含笑道"善" “闭关去吧———” 秋意泊微微一笑,前往地火室进行闭关稳定境界,但是他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忘了点什么呢…… 哦草,泊意秋! 要命了,走得太匆忙,忘记通知他了! 秋意泊人都要裂开了。 第 218 章 秋意泊想了想……算了,反正凡界秋相去世了的消息肯定人尽皆知,泊意秋只要还在朱明境内就肯定会知道,用脚想就知道他回修仙界了,四舍五入也不必太担心泊意秋。 饶是如此,秋意泊还是留了一封书信来,送往凡界本家,也好告知泊意秋一声他在百炼山闭关。 这一次的突破不同于突破金丹的时候,那回金丹因为有戴森球的防护显得异常稳健,不必他花费太多时间去稳固境界,这一次接连突破,又逢元婴这样重要的境界与脱凡劫碰撞,秋意泊也得好好闭个关,消化去这些。 秋意泊进入了熟悉的地火室,简单朴素的房间并没有叫习惯了人间繁华的他感到半分不适应,叫他微微有些热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瞬间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曾经在百炼山的地火室中待了十年, 甚至可以说他在修真界中一半清醒的时间都在这地火室中。 奇石真君的声音从外传来“泊儿,你且闭关,稳固境界。” 秋意泊应道“是,师傅,劳您辛苦走一趟。” 奇石真君的声音顿了一顿,接着道“元婴这个境界吧……你若是不知道如何稳定境界,就多运行周天,入定就好……” "多谢师傅。" 秋意泊听着总觉得这话是奇石真君是在没话找话, 他又问道"师傅,可有什么要事” 奇石真君无奈地道“无甚要事,别胡来,元婴脆弱,经不起你折腾。” 奇石真君也是被逼的——是的,他出关有十来年了,本来想安排一下事宜,见一见弟子们,就开始云游寻求突破炼虚合道的机缘,结果到了凌霄宗没见着秋意泊,反而见到了秋临淮和秋临与,这才知道秋意泊身陷脱凡劫,又被秋临淮他们拉着好好倒了一通苦水。 其中包括秋意泊是怎么把他那颗金丹当法宝凝的,还掏出来给他们看,把他们吓得够呛,连孤舟真君看了都直皱眉。还有他那个分神有样学样,也弄了这么一套,气得秋临淮怒火攻心,差点走火入魔。 奇石真君听得哭笑不得,甚至一度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后来他去凡间看过秋意泊了,他那时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小秋相,因着脱凡劫的缘故,他也不敢现身,只悄悄看了一眼便作罢,看没看出秋意泊金丹如何,倒是看出他那劫数快破了,这才能掐着时间叫齐晚舟守着,叫务必把人带回百炼山,他亲自盯着。 但是说盯……怎么盯? 奇石真君也觉得怪纳闷的,这还要教吗?谁稳固境界不都是自然而然就会的,他教点什么?但介于秋意泊前科累累,他还是说点什么吧,免得真将刚凝成的元婴给折腾坏了怎么办?这才有了刚才尴尬的一幕。 奇石真君咳嗽了一声“听到没有不许胡来若是再弄成金丹那模样,你爹饶你,我也饶不了你” "师傅,我伤重着呢!您就别引我笑了!"秋意泊失笑,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心念一动,便有一个缩小版的半透明的自己从丹田中飞了出来,屁-股下头还坐着个莲台,怎么看怎么有意思。秋意泊顺手将他捞进了怀里, 捏了一把他有些婴儿肥的脸 "知道了知道了, 不会胡来的, 哎……这元婴真的好小,还能抱着的啊凉飕飕的,怪有意思的。” 奇石真君眼前一黑“不许捏着玩!更不许送进炉子里去!他若出点事,你便是形魂俱灭!听到没有" "我又不傻!" 捏着元婴的脸的时候, 秋意泊也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捏了一把脸, 元婴瞪了他一眼,然后啪的一下把他的手给拍开了。秋意泊失笑,转而就见元婴一手伸进了他的手掌里,紧接着手中就多了个棒棒糖,往自己口中一塞,莲座一通扭曲,成了一只懒人沙发,元婴往上一瘫,就当场表演了一个葛优躺。 秋意泊“…” 真不愧是他的元婴啊!真的好像他啊! 奇石真君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两句,这才离去。 元婴瘫了一会儿,见秋意泊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瞧,就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伸手在莲座下头掏了掏,掏出了一本厚实的话本来,津有味的翻看了起来——那书恐怕与他同高了。 这是秋意泊自凡界走之前搜罗的,毕竟人可以回修仙界,但快到大结局的最新册连载还是要带回来的。 秋意泊惊奇的发现元婴所看的内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仿佛就是他在看书一样,嘴里也泛着香甜的蜂蜜柑橘的味道。 操,好有意思啊。 秋意泊忍不住笑了笑,趁他不备又捏了一把元婴的脸颊,趁着被殴打之前赶紧松了手,对他道∶“少吃点,我先入定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元婴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秋意泊躺在了那张简陋的塌上,闭上双眼开始内视自己的身体,神识在体内游走一圈,发现只有几处细微的损伤,待运行几个周天自然而然就会长好后就放下了心来。他这时才体会到了元婴为何被誉为最重要的境界之一了,其实以此刻而言,他的身体并不是以血肉凝结,而是以灵气凝结出来的。 他的肉身,可以说是已经毁于方才的元婴劫了,现在的这一具身体则是全然新生的,与母胎十月血肉滋养截然不同,每一寸经脉,每一寸骨骼都是由灵气凝结而成,故而吸纳灵气的上限也变得无比的轻松,毕竟一脉同源。 或许应该这么说,这具身体是之前身体的优化升级版,继承了之前身体的所有优点,修复了部分不足,升级了部□□体机能,使现在的身体更适应于修真。 秋意泊也是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灵根————条粗长的、虚幻的经脉缠绕在脊柱之上,散发着耀眼的光。秋意泊的神识靠近的时候并未感觉它与其他经脉有什么不同,但每一次周天循环路过这根经脉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周天被加速了。 厉害了。 秋意泊的神识在身体里周游了一会儿,这才收回了神识,专心开始入定,首当其冲,便是先稳固境界,填补因为突破而造成的灵气空缺。曾经突破金丹的时候,金丹便是由灵气压缩成液体,然后再压缩成晶体而成,如今秋意泊体内所有灵气都化作了晶体,就像是一捧如水一般的细腻的流沙,在他体内奔流不歇。 嗯……至少以前担心的经脉里都是晶簇会不会直接扎破血管应该是不会发生了。 随着秋意泊入定,周围的灵气开始翻涌,向他体内涌去。元婴翻书的手一顿,转而小手一挥,地火的盖子直接就被掀开了,高热的温度瞬间就在空气中漫延了起来,元婴又吭哧吭哧地爬上了秋意泊的头顶,面无表情的抓了一把他银白的长发,神情诡秘,眼中闪现着不知名的光。 过了半晌,元婴把头发往上头一抛,看着它们纷纷扬落下,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凑上去在秋意泊脸上蹭了蹭。 白毛,真棒,我真好看,嘿嘿. 极光金焰被释放了出来,它们甫一出现便再度提高了室内的温度,元婴本来躺在肉身怀里,现在却是很不耐烦地又飞了起来,一把揪住了极光金焰,然后恶狠狠地将它们塞入了地火口,啪的一下把万宝炉给盖在了地火口上。 秋意泊其实是共享着元婴的视野的,这种感觉比分神还要神奇,他与他的元婴是实时共享着一切,但却又说不好自己和元婴到底是不是共同思维,他能感觉到元婴所做的就是他想做的,但又是他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做的事情—————比如说把极光金焰塞进地火口,极光金焰就如同老鼠跳进了米仓里一样,这下好了,全门派上下在用地火的弟子们恐怕都要翻车了。 秋意泊正这么想着,就见元婴掏了根蜡烛出来点了,搁地火口旁一放,双手合十拜了拜。 好家伙,直接点蜡烛默哀了! 秋意泊在心中狂笑,又见元婴从纳戒中拖了两根上品紫玉竹出来,紫玉竹是一样极为罕见的双变异属性的天材地宝,乃是冰、风双属,这两根还是奇石真君给的呢。元婴手中多了一把小柴刀,毫不犹豫地就将紫玉竹剥皮劈丝,十根短胖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很快就编织出了一条凉席,一只枕头,外加一只蒲团来。 元婴操控着肉身微微浮起,将凉席和枕头塞进了他身下,叫肉身舒服无比的躺好,又很嫌弃地将自己的莲台沙发扔到了一旁,自己躺到蒲团上去了。那蒲团,都够给元婴当床用了。 嘶……好凉快。 因为并未经过其他锻炼,这些东西甚至称不上法宝,唯一的功能好像就是纳凉了,躺在上头跟躺在冰上面一样,还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清风……舒服是舒服,但是秋意泊有点心痛。 这可是在凡界热得像条狗一样都没舍得拖出来用的材料啊! ……算了算了,好歹没炼制过,回头扔进万宝炉里重新锻炼一下就当无事发生。 元婴躺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好,转手从纳戒里摸了一把极品灵石出来补充地火室中的灵气,又舒舒服服地躺到了蒲团上,话本子又自动开始翻页了。 秋意泊有些纳闷,他怎么觉得他这元婴有点像是……外挂 元婴这些行为看似随性而为,可处处都是为了肉-体在考虑,就跟某些游戏的外挂一样,会在你不在线的时候自动从你的仓库里帮你补足你需要的材料和货币,让你挂机挂得很舒服,不用担心挂机的时候灵力不够用了,没有将应该升级的东西投入升级…… 可能天下元婴都这样 秋意泊微微笑了笑,不再关注元婴的一举一动,神识仿佛沉入了水下,所有的感知都在这一瞬间被水淹没,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周天也越发流畅了起来,灵气更是疯狂涌入他的体内,形成新的流沙,填补空缺。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这一次入定便是一年半,待秋意泊自水下浮出的时候才发现体内的灵力流沙已经形成了类似于水银一般的液态固体,丝滑无比的顺着经脉游走着,他睁开双眼,再看地火室,地火室的地上已经堆满了晶莹的砂砾,秋意泊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这是抽干了多少极品灵石才达到了这种效果? 一看纳戒, 秋意泊险些走火入魔, 他纳戒里怎么少了五百万极品灵石? 而且灵石的数量还在飞速地减少。 元婴头也不抬的指了指还架在地火口上的万宝炉,秋意泊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极光金焰需要升级,万宝炉虽然经过天雷淬炼,但好歹是连主梁都换了新的,也得重新炼制一波,于是乎两者加起来吸取了太多地火,地火脉隐隐有元气大伤的模样。 元婴觉得这样不大行,为了避免出关后被全门派上下追杀,于是乎用极品灵石养了不少极光金焰出来,融进了地火脉中算是反哺。 但问题在于,这样造成的结果相当于是给百炼山这条地火脉做一个整体升级,自然是要耗费不少极品灵石的,区区一年半,百炼山主山头的地火都没升级完呢。 一声惨叫从地火室里传了出来。 奇石真君若有所感,急忙前去地火室,没想到秋意泊那地火室大门敞开,而秋意泊正提着疏狂剑怒气腾腾地追杀自己的元婴。 奇石真君看着这画面眼皮子疯狂跳动“孽障,住手” 秋意泊喝道“师傅你别管我,今日我非剁了这孽障不可” 奇石真君连忙上前逮着了秋意泊,他乃是大乘巅峰的修为,秋意泊别说是元婴,就是化神巅峰也得跟个小鸡崽一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提了起来,奇石真君一手抓着秋意泊的后领,一手提着元婴的后领,他震声道∶“你在做什么!这可是你的元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稍有不慎,形神俱灭!” “而且你把元婴放出来作甚!天下哪有你这般的修士,居然将元婴放出来乱跑!”奇石真君突然就领悟到了秋临淮当时为何气得半死,秋意泊他是真行啊 秋意泊迷茫地问道“为何不能放出来闭关嘛,这不是也没有什么外人……师傅,元婴是不可以放出来的吗” “不是不能放出来。”奇石真君只觉得自己这百年过得可能都没有今日来得让他觉得心累“元婴脆弱,又是你神魂所在,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轻则重伤,重则形神俱灭,你当我是与你开玩笑的吗你丹田里是有刀山火海不成元婴就待不得了” 秋意泊委屈地道“我入定,他自个儿跑出来的!您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快把山里的地火脉给抽干了! 知道自己做错了,又拿了数百万灵石去填补! 我这不打他一顿我心结难消!” "你抽干地火脉还怪元婴?"奇石真君真的给气笑了,这有什么?地火脉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难道他还指望他们不知情吗?!这不是为了叫他好好稳固境界,干脆直接将其他弟子都挪到另一条支脉去炼器了吗 奇石真君将秋意泊的元婴塞进了秋意泊体内,然后将秋意泊扔了进去,顺道又扔了个纳戒进去,将地火室的大门给封死了“给我好好反省这点灵石也值当你自尽” 秋意泊捧着纳戒看了一眼, 豁, 他师傅不是把棺材本都给他了吧? 怎么又是五千万极品灵石? 秋意泊忽然觉得元婴的问题也不是很大了。 他再看向地火口,经过一年半后的地火淬炼后,万宝炉更显得温润,塔身流光溢彩,隐隐有火焰在塔中流动,神异非凡。他上前摸了摸,原本万宝炉与他的心神联系有些若有若无,此时一下子便变得稳定了起来,传达过来了欢悦的情绪,秋意泊欣慰的拍了拍它。 再看极光金焰……哎他的极光金焰呢 万宝炉默默地挪了一下身体,秋意泊顺着万宝炉与地火口的缝隙往下一看,便见下方密密麻麻全是金色近白的极光金焰,他往下看得时候它们若有所觉,疯狂舞动了起来,仿佛在夜店蹦迪看见王牌dj上台打碟一样的上头。 ……干,这么多,怪不得要抽干了那么多灵石去补了。 秋意泊抹了一把脸,将奇石真君给的纳戒中的灵石尽数倒入了地火口,哎,自己元婴犯的错,也只好自己来背锅。 做完这一切,秋意泊再度放下心来入定,灵力补全后下一步便是钻研一下新秘籍,无悲斋道统因为他进入元婴期后又出现了几个新的法门,大多和炼器有关,其中有一项就是增加万宝炉随机概率,比如以前万宝炉随机什么buff全靠运气,现在能有一个稳定的保底了,并且可以自己选择保底buff 保底概率是2%。 比之前秋意泊自己测试出来的1%强多了,四舍五入省了一半的材料! 另外还开放了关于符篆、丹药的配方,秋意泊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学起来。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红尘诀还是那个老样子,纹丝不动,秋意泊已经很习惯了,这道统就是个被动心法,唯一的主动技能就是分神。 倒是太上忘情和凌霄诀给了他惊喜,它们都是让秋意泊影影绰绰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法门或者神通,但不知道是什么,凌霄诀好解决,毕竟是全门派上下都修的道统,有什么法门都被摸得透透的了,回头回了门派,上藏经阁找找相应的秘籍即可,太上忘情嘛……这玩意儿失传了好久了,可能就得他自己摸索了。 秋意泊这个时候忽然生出一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便宜师傅朔云道君是有点东西的,他把太上忘情交给他,他哪怕避如蛇蝎,如今乍然一练,除了无悲斋这种仿佛已经把传承整得明明白白的道统外,他居然是对太上忘情的法门有更多的明悟,就比如他现在虽然不清楚太上忘情元婴期到底能领悟出什么法门,但他却有些预感,应该是个被动技能,和神识有关,而且他距离这法门应该不远了。 别说,被动技能还真戳到了秋意泊的心坎上,这要是个主动技能,秋意泊可能就懒得摸索了,可它是个被动哎!只要学会了就可以不用管它,还会给自己源源不断带来益处的被动技能哎! 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秋意泊毫不犹豫直接就冲了。 秋意泊主动按照太上忘情的路线进行周天循环,顿时整个人仿佛就像是被浸入了清泉之中,不同于之前入定时六感尽失,陷入物我两忘的状态,他仿佛听见了泉水泠泠,微凉的泉水自皮肤上温柔的摩拳而过,随即又 毫不留恋的流走, 他宛若躺于溪石, 又像是浮于深海, 耳边虽有声, 却又无声。 秋意泊张开眼睛,上方是一片青蓝透彻的天空,一碧如洗,不带一丝云彩,大片大片的青蓝之色占尽了他的视野,仿佛永无尽头。 秋意泊静静地看着天空,又感受着泉水,忽地伸手向上抚触而去。 有什么破了。 之前他感觉那法门距离自己很近了,确实是很近,近到了一伸手便取到了。 秋意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感受着那个法门, 它名为《青霄决》, 长修此决, 可明心静念, 谴欲消妄,凝练元神,不为邪祟迷幻侵扰——像是玄真眼的技能版本。 很有用的法门。 秋意泊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在这境界中淌漾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破境而出,他像是睡了一个极好的觉,浑身都是轻松,精神上的愉悦几乎让他忍不住带着淡淡的笑意。 秋意泊又逮出自己的元婴,指着他的鼻子道“不许动” 元婴垮了个小猫批脸,很配合的伸展四肢,秋意泊笑吟吟的拿出了卷尺——这不是听说元婴很脆弱嘛,左右现在有空,他刚好替元婴整点装备出来。 都知道元婴很脆弱了,当然是要穿装备的啊!总之,先像金丹一样把防御整上去,考虑到日后可能出现被人毁坏肉身,元婴出逃的情况,最好是再带点攻击手段。 俗话说得好,只要我防御够强我就天下无敌了,把敌人杀死亦是对自己的保护,秋意泊将天地纵横卷掏了出来,十分和蔼地道∶ “现在我都元婴巅峰了,给我些时日, 手搓□□不是问题, 咱们先用这个哈,乖!" 一会儿就复刻一个天地纵横卷·元神版本给元婴用。 元婴抱住了天地纵横卷,然后伸手一指秋意泊的纳戒,秋意泊很大方的将他觉得好的法宝都取了出来,元婴喜欢什么挑什么,他直接复刻! 元婴左挑挑,又捡捡,最后什么法宝都没有选,而是拿了个纳戒。 “嗯”秋意泊一脸懵逼,元婴要纳戒干嘛 紧接着,他就看见元婴将他纳戒中的各种食物、材料、灵石、丹药都分了一半走。 秋意泊“” 元婴的意思是,万一肉身没了,他带着纳戒跑路,要材料有材料,要钱有钱,实在不行几百万极品灵石砸得对家跪下叫爸爸,反正多囤点,准没错。另外请自己也更努力一点,经过这一次,东西少了好多哦,而且以后都是元婴了呢,法宝都是金丹的,拿出来一下子都摁不死同期,焦虑。 别问,就是好焦虑,总之再补充新的物资和法宝之前,元婴手里这些自己都不许动! 元婴抱着纳戒,钻进了秋意泊的丹田中。 秋意泊目瞪狗呆——你妈的,仓鼠定和火力不足恐惧症也能继承 第 219 章 秋意泊回过味儿来,突然觉得不愧是自己的元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是时候升级一批装备了 秋意泊将材料摆了一室,努力构思着先给元婴整个什么装备,口嗨归口嗨,他也明白就自己这境界,距离天下无敌还远得很,联想到以前看小说那元婴都是人被杀了,然后呲溜一下从身体里钻出来,一般下一秒就给拍死了,故而他觉得元婴的装备肯定还是以防御和加速为主。 这装备一定要够硬,最好跟个乌龟壳一样,从根本上杜绝被一下子拍死,如果还能瞬移加速,那就更好了。如果这两者都做不到,那就以拖延时间为主。 拖延时间这方面天地纵横卷绝对是个好的选择。 加速方面,元婴也可以使用法宝,也没有什么瞬移的法宝,目前速度最快的就是高品级飞舟,这也容易,飞舟本来就带防御阵法,确实是挺乌龟壳的。 秋意泊仔细想了想,飞舟+速度快+乌龟壳……装甲车?装甲飞舟? 也不是,装甲车还是有那么点点不对劲,总觉得有点太普通了。 他想要那种想走就走,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敢上来拦,是那种只要一出现这条路上我最吊的那种…… 嗯……泥头车 泥头飞舟……嘶—— 秋意泊战术后仰,抓过几个铁块在掌中凝成了泥头车的模型,转而开始往上面添加元素,此前说了,最快的是飞舟,那么它的内核一定是飞舟,飞舟需要防御非常高的阵法,目前来说,也就是奇石真君给他的一次性防御法宝,泥头车的核心恐怖来自于它的重量加持,那么悬挂一点什么呢? 肯定不能是悬挂点钢筋泥沙之类,修士对于这点重量还是有抗性的,比如他现在估摸着能单手抗起一辆普通意义上装满货的泥头车,要是把现在的他往告诉上一扔,有泥头车来撞他出事的肯定是泥头车不是他,那么就必须悬挂一点修士吃不消的玩意儿,比如一座山……? 好,问题来了,他从哪去弄那么大一座山?而且怎么做到将山塞进泥头车里?怎么做到飞舟既要拥有山的重力加持又不能被重量阻碍速度?他总不能像百炼山的老祖们一样弄一座百炼山出来吧?真要弄出来了他还做什么泥头车!啊不,是泥头飞舟! 仔细一想,百炼山可不就是泥头飞舟吗 秋意泊将元婴搂在怀里,戳了戳他的脸,“要不咱们也整一座百炼山出来?虽然现在还不行,但是积少成多,我们可以先从小土丘……哦可能也不行,小泥巴堆开始……” 元婴仍旧是垮了个批脸,示意别问我,问你自己。 秋意泊轻轻笑了笑,那就这么定了。 心中有了目标,做东西自然就快了起来,百炼山的核心原理是聚散为整,由无数个小型法宝组成阵法后再组成一个大阵,环环相扣,想要做出来首先得先修阵法符篆课才行,秋意泊在这上头还是半桶子水晃荡,平时给法宝做个符文还行,多了那就不会了。 所以他也不贪多,以飞舟为底,又重又快暂时是搞不定了,泥头车理论暂且搁置,还是以防御为首重之点,飞舟上组装上他目前手中输出威力最大的原-子-弹和散弹枪,启动飞舟逃生的同时不整虚的开局先射他妈两炮,再把仇家给装进天地纵横卷,这都不行那也没法子了。 秋意泊看着手中的飞舟模型进行模拟演习求生之路,很好,理论可行,条件成立,那就这么定了。 剔透晶莹的万宝炉被秋意泊打了开来,最先开始的就是一个漫长的再度随机出天地纵横卷的工程,所幸制作的成本不算太高,又是已经做过一次的,根据原本的配方调整成元婴期可用的材料后直接进行全自动流水线工程,随机附魔。 眼见着自己的材料以肉眼可见消失,秋意泊决定干点邪门的事情出来——他拿出蜂令,近百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用起来还有些生疏,不过还好,到底是自己做的东西,很快秋意泊就顺畅的操作了起来。 【以物易物∶幻境画轴换贡献值或者同等价位材料,有意的进。】 他将锦鲤卷、红掌清波(大鹅)卷挂了上去,分为了三个档次,第一档自然就是完整版本,因为当时这两卷也是靠随机随出来的,成功率只有1%,损耗十分惊人,他挂了一个50万宗门贡献值。第二栏则是随出的其他有用的增益,但没有达到第一档那个程度,标价20万宗门贡献值,第三档则是纯粹当个景观用的,只要5万贡献值就能换一卷。 至于天地纵横卷嘛,算了,这玩意儿他也就只有一卷,如今还在疯狂随第二卷呢,就不卖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心中微微一动,将画卷的制作原理抠掉万宝炉部分进行了整理与归纳,之所以前两卷画卷会需要万宝炉赌附魔主要还是当时想装个逼,不引来天劫然后一鸣惊人,以最大程度羞辱长风谷,现下却是不必了,该上好材料就上,这样一来哪怕没有万宝炉的附魔也会提升制作成功率,这一份《论幻境卷轴制作概要》他售价两万贡献值,如果理论和卷轴一起买,可以打八折。 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帖子,坐等贡献值入账。 毕竟奇石真君虽然有钱,但他也不能一直薅师傅的羊毛,他都是一百岁的成年人了,怎么好意思接着啃老呢当然了,那种修复地火脉的几千万极品灵石的他是没办法……大不了以后卖点焰晶还上就是了。 哦对,还能卖点焰晶! 秋意泊又修改了一下自己的帖子,把焰晶也加上了。蜂令早已沟通百炼山的万宝楼,可以时时查阅当前宗门贡献值可以兑换的材料以及价格,秋意泊现在缺钱呢,直接低半成价出售。 虽然有些对不住百炼师兄,抢了宗门生意,但他确实是穷得有点心酸泪目了。 很快蜂令上就有了反应∶ 1l∶【我就看看不说话,等一个大佬打脸。】 2l∶【豁,不看班规的直接叉出去!@管理,来封号!】 3l∶【遇到这种帖子我反手一个举报,笑死,秋师叔本人都回山了,还敢拿假号来糊弄人?是吧,秋意酒?】 秋意泊回复道【是本人。】 5l∶【笑死,众所周知小师叔祖现在在闭关……】 6l∶【哎?卧槽!这不是假号,是本人啊? !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你们看楼主名下真的挂了制作者徽章啊】 7l∶【拜见大佬小师叔保佑我今年宗门大考合格】 8l∶【拜见大佬!等等,小师叔祖你不是在闭关吗?!闭关还玩蜂令?您稳固境界稳得这么快的吗】 保佑考试过关 、保佑法宝这次不出错之类的。秋意泊一边刷蜂令一边笑倒在塌上,别说,还挺怀念的,有点以前玩论坛那味儿了。 秋意泊回复道∶【还行,没受什么伤,没材料了,气得入不了定。】 于是乎又变成了回复又统一变成了”可恶,深深的嫉妒了起来!’。 百炼山弟子们无师自通的成为了复制党成员。 与此同时,秋意泊后台的贡献值也开始飞涨了起来,秋意泊将疏狂剑召唤了出来,往它腿上挂了两箱卷轴,以三条小鱼干以及一次深度保养顺毛为报酬,叫它到地火室外发放卷轴,因为主脉地火元气大上的缘故,整座百炼山主脉上也没什么弟子,众人都纷纷从支脉冲到主脉来,一时间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驾着各种法宝的弟子,还惹得百炼真君诧异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百炼真君吩咐弟子道“行舟,去看着点,别又是什么打群架。” 自从蜂令普及,方便自然是方便了不少,但百炼山也没少出现蜂令上因为理念不合亦或者其他不合的弟子三言两语就线下打架,最严重的一次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惹出了一场爆炸,引得地火动荡导致整个百炼山当天所有法宝一概报废罢了。 秋意泊这次引得主脉损耗严重,不过他那个不是一下子抽空的,而是缓缓抽的,这也让百炼真君有了调动弟子挪去支脉的时间,否则还不知道要损耗多少。 行舟真人把蜂令送到了百炼真君面前,百炼真君一看便笑了起来∶"……罢了,随他去吧,去吩咐万宝楼,回头小师弟要换什么,拿成本价给他。” “是,师傅。”行舟真人没忍住,买了秋意泊的两卷卷轴外加一份论文,虽然心在滴血,但不由也松了一口气——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人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炼器!至少也要把今年的宗门考核给过了再说 他已经不及格了三十年了,虽然大家和他一样,自从顽石真君自天榜回来后设定的那对标秋意泊画轴的考题,就没人及格过,但谁不想及格呢?每年一次的宗门考核可都是贡献值最大的来源啊!而且还有无数好材料,平时只能在万宝楼里看看,宗门考核过关了可是真的会给你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百炼真君摆了摆手∶“行了,看你也没心思待在我这儿了,去吧,准你三天假。” “多谢师傅!”行舟真人嘿嘿笑了两声,掏出自己大蒲扇飞行法宝就往地火室冲了。 百炼真君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自己也下单了十卷卷轴——虽然自己用不上,但回头送送人也是好的。百炼真君深知秋意泊脾性,他要不是穷疯了,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更偏向于一次性解决问题,比如直接将方子卖给百炼山,虽然价格不会低,但显然也就缺了眼下这一波快钱,且这卷轴眼红的人极多,看样子是打算再卖给其他人了。 是的,没错,秋意泊就是打算卖给其他人,比如归元真君。 虽然法子放出去了,但对于术业有专攻的百炼山弟子来说,幻境卷轴的成功率都不算太高,对于不擅长炼器的其他修士而言更是难上加难,与其自己苦心研究,花上倍于在秋意泊这儿买的成本去做显然是不划算的,与其如此,不如直接在秋意泊这儿进货来的方便。 如果将方子卖给百炼山,那以后这一份收益就和他关系不大了,毕竟这东西成本太过于大了,百炼山批量售卖还要控制成本,到他手上的分成几近于无,还不如他自己转流水线,成本还能进一步压缩。 秋意泊将收来的贡献值在万宝楼里兑换了大批量的天材地宝,会有专人替他送到地火室里来,他则是趁此机会构思一下新的套剑,套剑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套路,因为不管如何这都是制式产品,需要满足大部分弟子最基础的要求,想玩什么花样反而普适性就会减弱,故而主旨还是便宜、扎实、耐操、锋利。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候构思了一套套剑以及它们的样品,这些就直接送往百炼真君处换取收益,再看自己的后台,贡献值已经到达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他目前后台收益接近三个亿,而且这还是在他挂上去的卷轴售空的情况下,若是卷轴一直还有存货,恐怕这个数字还会上涨。 秋意泊看了一眼论坛,论坛里有一半都在交流画轴制作心得,还有一部分则是在收画卷,秋意泊挑了几个帖子看了,发现大部分人并不是为自己收的,而是帮朋友代购的。 秋意泊也想到了有这么一行,确实,卷轴的威力在元婴期左右,但却是金丹期修士可用,对于金丹期修士而言就是绝佳利器,如果换算成灵石,真不算是贵了。秋意泊重新换了一批材料,检查了一番天地纵横卷还是没有进展,垃圾倒是做出来一堆,他也不气馁,毕竟心态不好怎么能当得了赌狗呢 秋意泊换了锦鲤卷和大鹅卷的配方,先各随机一百卷出来,这次他直接提价到了三百万贡献值一轴,但论文的价格则是下调为一千贡献值,这是一个哪怕炼器不太行,给宗门扫撒两年大堂都能攒够的点数。 这头做完,他开始正式着手飞舟和元婴的铠甲,等一切做完,已经是两年后了。他的元婴十分无奈的看着眼前近乎包裹全身的类似于钢铁侠造型的铠甲,又看了看跟摩托一样造型的飞舟,然后认命的试穿了一下。 秋意泊还挺开心的,虽然元婴知道但他还是要说∶“这个摩托……飞舟,这可是参考了鬼火少年,只要你启动飞舟,飞舟就会帮你一边播放最炫民族风一边帮你扫射敌方,后方有十二管喷射加速器,最里层还添加了三个保命法宝,你可小心些,不要给我误触了,这东西真的用一个少一个。你好意思叫师傅一把年纪了还给你搓这个" 元婴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薅和秋意泊同款白毛,整了个大背头,又翻了个大墨镜出来,棒棒糖往口中一塞,十分炫酷的往车上一靠,就差吹个口哨了,显然很满意这种中二又酷炫的风格,要是bg m能换一个就更好了。 秋意泊微微一笑,没去管元婴,继续去升级自己的装备,首当其冲自然就是疏狂剑,这小傲娇的鸟被秋意泊逮了来,按在膝上狠狠地用磨刀石打磨了一通,又用极光金焰替它二次淬火,重新开刃,修补了之前零零星星的暗伤,最后还添加了疏狂剑喜欢的闪闪亮的东西————大把魔纹石和极品灵石磨成的闪粉。 疏狂剑现在化作仙鹤羽毛上都是带钻的,一挥翅膀就是漫天星辰,美得它围着秋意泊打转,希望再多来点闪粉。 “啧,多大的鸟了。”秋意泊嫌弃地薅了薅它的翅膀,又在抛光剂里增加了一把闪粉,叫它变回剑后继续给它上特效,叫它每一寸都闪烁着星辉∶“先说好,闪归闪,等要干活的时候要记得把它收回去,否则我可就倒霉了。” 秋意泊说着,看着手中泛着纯澈清光的长剑,因着有了氪金的力量而焕发出了令人沉醉的迷离的光,他赞叹道∶“确实,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好看,又强,又美,当时铸造你的前辈是何等的厉害,实在是吾辈楷模。" 疏狂剑瞬间化作了大鸟和秋意泊疯狂贴贴。 收拾完了疏狂剑,秋意泊也来了兴致,可能是被疏狂剑给传染了,他开始是沉迷于加特效,他将剑匣中的剑都揪了出来,有一把是一把,根据它们的外形都收拾出了符合它们的特效,又加上妥帖完善的保养,哄得剑匣里的剑一把一把的往他身上贴。 紧接着就是所有的法宝升级,作为一个元婴期大佬,还是个炼器大佬,手里的法宝拿出来居然不能秒杀同期修士那实在是让秋意泊有些焦虑,所幸贡献值够多,秋意泊便开始了不计损耗的提升。 接下来的十年间,百炼山主脉的劫雷就没停过。 最后秋意泊将所有的废料分成两部分,对半扔进天地纵横卷,叫它们自主演化去,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贡献值居然所剩无几了,材料更是空空如也,但换来的是琳琅满目的法宝,秋意泊查看了一下万宝楼,万宝楼中物价明显飞涨,论坛里也有万宝楼中工作的弟子吐槽到叫大佬收了神通,材料是真的不够了。 秋意泊有些尴尬的收了手。 再看一眼地火口,很好,灵石烧没了,地火脉也恢复了正常的水平,其中隐隐闪烁着金光,地火品质较于以往有了明显的提升,他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至此,秋意泊这次闭关算是正式结束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他洗漱了一番,重新换上了百炼山的弟子服饰,前往拜见奇石真君∶“师傅,弟子出关了。” 奇石真君仍旧是和蔼的样子,仿佛中间百年于他而言根本不存在一般,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秋意泊,显然是老怀大慰,他的目光在秋意泊满头白发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就若无其事的笑呵呵地道∶"出来了元婴还好吧" “都挺好。”秋意泊调侃道∶“自我有了元婴,师傅就不问我好不好了。” “去去去。”奇石真君笑骂道“担心你的元婴不就是在担心你还在这儿贫嘴——行了,坐下吧,叫我看看。" 秋意泊在奇石真君身旁落座,很习惯的伸出了一手,奇石真君替他诊了诊脉,又用神识扫了一圈,才满意地颔首道∶“不错,很是扎实————居然一举突破到了元婴巅峰,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秋意泊轻笑道“弟子好歹也是天灵根,总不能丢师傅的脸。” 奇石真君确实是与有荣焉“若是叫人知道你在凡间耽搁了百年,一回来便有如此进步,恐怕要气歪了许多的人鼻子。" “哦”秋意泊反问道“我还以为知道的人很多。” 奇石真君摇头道∶“怎么会?你入凡间历届,你爹和三叔便守在城外守了几十年,哪怕中间离开也留下了人来看,就是孤舟都来看过你几回……燕京虽然是皇城,因果聚集之地,但这么多年了,一个修士都见不着,你不觉得奇怪" 秋意泊一愣,仔细一想确实是,除了秋怀黎他们外他就是没有见过任何修士,他想了想,缓缓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说起来,师傅派齐晚舟接我回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奇石真君将几样东西递给了秋意泊∶"你既然出关,我便也不担心什么了,你这次连破三级,想必两三百年内是不会突破化神境界了,我也放心出去游历。” "这些是我替你准备的一些秘籍与法宝。" 奇石真君接着道 ∶ "我与孤舟两人考虑了许久,或许本界已无突破机缘,我们决意跨界而行,此去凶险异常,来日还不知如何,你且小心行事。” 秋意泊一愣“别的界域” “正是。”奇石真君解释道∶“正所谓一沙一世界,我们所在的凌云道界不过是万千界域中之一罢了,只不过跨界而行无异于登天,非渡劫以上决不能承受空间撕扯之力,故而极少有人知情,孤舟这些年游历在外,也寻得了跨界的传送阵,已经修复了,只等着你出关,我们便也放下心可以出发了。" 秋意泊右眼皮跳了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封建迷信做不得准,他就是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所以才眼皮子跳。他想了想,也知道此事不可阻拦,便低声道∶“那徒儿便祝您一路顺风。” “对了,师傅。”秋意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师傅,我突破元婴后在无悲斋道统中也看见了些许,似乎想要突破炼虚合道,就要明白自己的道,才能有合道一说,师傅,你的道是什么?" 奇石真君微笑道“说起这个,还要多谢你。” “什么”秋意泊好奇地看着他,便听奇石真君道“若不是你,我恐怕还参悟不透这道……罢了,你也总要过这一关,说与你听也无妨,我的道,是后天智慧大道。” 秋意泊“……啊” 师傅,您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吗 奇石真君洒然一笑“昔日你与我一道研究蜂令,我心中其实只觉得有趣,并未想过其他,距离蜂令已有百余年,百炼山弟子在蜂令加持下足不出户,学会了许多知识,此举实乃开化点拨之善举,我从中了悟,便是后天智慧大道!” “我若是能将蜂令遍及诸天万界,我离造化也不远了。” 秋意泊“……” ……好家伙,他懂了,他师傅打算去当修仙界网络之神! 第 220 章 网络大道,此乃诸天万道中的无上之道,至少秋意泊是这么认为的!他顿时对奇石真君肃然起敬,垂首作揖道“弟子恭贺师尊得寻大道。” 其实他还想说点慷慨激昂的词儿的,但是碍于自身并不如何的文化水平,一时半会儿愣是没想起来应该怎么说。 奇石真君看着面前青年一头如雪如霜的白发,忽地心生感慨,有时候真的人算不如天算,明明是年幼便已经修道,却不料平白无故就沾上了脱凡劫,纵然是他父亲与三叔时时守候,却也叫他生出了一头华发,便是朝夕间突破四层小境界,也不愿意消去……奇石真君心中若有所感,微微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伸手在秋意泊肩上重重地拍了拍∶“回凌霄宗看看吧。”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奇石真君正欲离去,却又叫秋意泊给拦了下来,秋意泊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问题,关于百炼山的构造当然得问奇石真君,不然还能问谁呢? “师傅,我想着元婴脆弱,便替他做了几样法宝,想着有些吃不定,想求您帮着看看。”秋意泊说着,就放出了自己的元婴,奇石真君都没来得及去拦他,便见那脆弱无比的元婴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靠在一艘怪模怪样的飞舟上,衣着奇特,脸上那黑色的大水晶片往下落了落,露出了元婴桀骜不驯的眼神来。 他耳边还回响起了激昂的乐声。 奇石真君神色古怪,秋意泊二话不说就伸手把那bgm给关了,正色道"……还做了些东西给他玩,让师傅见笑了。” 奇石真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元婴脆弱,不要这样轻易就示于人前。” “这不是您跟前嘛。”秋意泊双手提在元婴腋下,将他送进了奇石真君怀里,“您看这个盔甲如何?弟子至今也就是在天榜见过一回元婴是怎么被杀灭的,就参考着做了这个。” 奇石真君抱着秋意泊的元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顺手无比地捏了捏元婴还带这些婴儿肥的小脸,笑道∶“不错,倒是个好法子,只要不遇上炼神还虚境界,想必是无碍的了。这盔甲脱了我瞧瞧……哎,乖!是天星钢?你倒是舍得下本钱。” 天星钢是一种极为稀少的矿石,且不分品级,只要出现必然是极品。奇石真君自己都没有两块,秋意泊这里有的还是无悲斋给的遗产里头翻出来的,秋意泊搁了挠头,“天星钢的硬度和韧性最好,大不了以后它不用了,我就再炼一下给自己用。" 奇石真君了然,又挑了几个问题与他说了,秋意泊茅塞顿开,也不整虚的,直接用留影石将对话录了下来,方便以后再复习研究,秋意泊又问道∶“师傅,还有一事,我想问问百炼山的核心是什么" “嗯”奇石真君扬眉道“给你的那几艘飞舟的图纸都研究完了这就想对百炼山下手了” “也不是。”秋意泊将自己那泥头车理论解释给了奇石真君听,奇石真君听了他的问题,眉间隐隐有些好笑之色,他道∶“泊儿,你有些本末倒置了,若是你能炼制出如百炼山一般的……都不必一般,如果你能将一座山炼成法宝,便是依靠它本身的重量,亮出来都足以叫渡劫修士头疼,既然如此,何必要留给元婴出逃时再用" “取山容易,可炼山却不易。”奇石真君想了想∶“正好,问天榜的材料也凑得差不多了,你去问问你师兄,回头宗门去修问天榜,你也跟着去看看,问天榜便是将一座山脉都炼入一卷之中,或许会有些思路……你若是能将问天榜吃透,百炼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好,多谢师傅。”秋意泊道∶“那我一会儿就去请示掌门师兄。” 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天空中闪过一道虹光,一道清的人影落在了殿外,来者松形鹤骨,霜凝雪塑,正是孤舟真君。 秋意泊起身,立于一侧,垂首躬身“弟子见过师祖。” “小师叔。”孤舟真君微微颔首,“恭贺小师叔。” 秋意泊忽地有些啼笑皆非,一百年都过去了,他和孤舟师祖仍旧是各叫各的,在凡间的时候亲眼见了亲人好友慢慢变老,如今再回来,却见人人仍是如此,仿佛百年恍若昨日,便有些莫名的感慨。 孤舟真君从袖中摸出了一个纳戒,交予了秋意泊,他的神识如同一柄锐利的剑,直接了当的冲着秋意泊而来,秋意泊放开了心神,任由孤舟真君检查————他都习惯了,见面先被长辈用神识扫一遍,确定他没病没痛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才算完。 只是一瞬间,孤舟真君忽地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你学了太上忘情” “什么”奇石真君也跟着皱眉“你怎么学了那道统” “是,师祖。”秋意泊笑道∶“师傅、师祖不必担心,我只是想着我境界也提升了,也该着手为朔云师尊寻求一位合适的弟子,便多多少少学了一些,免得日后两眼一抹黑。" 孤舟真君淡淡地道∶“依我之见,却不是多多少少学了一些,小师叔,你体内太上忘情道统已有了一些火候,你学了多久" 秋意泊有些惊讶,却也不算是太出乎意料∶“大概回百炼山之前,也没有几日,闭关的时候运转了几个周天。也不知为何,这道统似乎与我十分有缘,我学了之后只觉得心神宁静平和,十分舒服,其他倒没有什么。" 孤舟真君沉吟道∶“师叔心中有数即可,洗剑峰上有相关的记载,尽可调阅。” 此言一出,奇石真君也松了一口气,孤舟这人靠谱,他既然没有太过关注,说明问题不大,奇石真君提点了两句,便驱了秋意泊去百炼真君处。 秋意泊一走,奇石真君便道“不再看他两日” “有何可看”孤舟真君眉目之间一片冷淡“既已破劫,又何须我日日照拂,难道他日我还能替他挡天劫”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也是。”奇石真君微微一笑“行吧,我们也出发吧。” 奇石真君的容貌逐渐转为青年之态,转而又削去了眉目间的风流之色,变成了一个眉目普通的英气青年。他整了整衣襟,说实话还有些不习惯,但毕竟要行走于未知的界域中,两个青年相伴而行总比一老一少来得不引人注目。他看向了孤舟真君∶“怎么,还要叫我请你?” 孤舟真君露出一点笑意来,面目如同水波而动,也成了一位长相一般的青年,“走。” 奇石真君与他联袂出了门去,边调侃道∶“要不这样,孤舟,你还是装作哑巴吧,这样比较容易……” "不。" “凌霄他不去” “师兄意在本界游历……” 声音随着两人的步伐越来越低微,最后消失不见。 大大大 秋意泊率先在蜂令上和百炼真君预约了个时间,这才去了大殿,百炼真君依旧是如同往日一般桌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文书玉简,但却又多了一块极大的屏幕,他见秋意泊来,便停下了手中的笔,道∶“小师弟来了快坐,可是有何要事” 说实话,秋意泊是有些不敢见百炼真君的,毕竟他闭关把百炼山地脉都给闭出了问题,虽然说现在是救回来了,但也不知道当时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他有些腼腆地答道∶“我来给师兄赔礼道歉的,先前地脉一事,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此事不必放在心上。”百炼真君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且师弟还养了地火脉一段时日,如今地火脉威力更添一层,论理,是我要谢小师弟才是。” 百炼真君侧脸吩咐侍立在旁的弟子道“去将天字二号匣取来。” "是。" 那弟子连忙就去了,百炼真君接着与秋意泊道∶"这些年,师弟游历在外,门中弟子月例与之前谈好的套剑分成我都替小师弟留着,如今你来,恰好来对个账。" “师兄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秋意泊道。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百炼真君一手微抬,一旁弟子便将木匣双手奉于秋意泊,秋意泊只好拿起里面的玉简看了一眼账目,又核对了一下灵石便颔首道∶“没错。” “那就好。”百炼真君沉吟道∶“我有一件事,倒是想劳烦师弟跑一趟。” “师兄请说。” 百炼真君道∶“再有五年,问天榜的修补材料便能准备妥当,师傅游历,太行师弟也是如此,顽石师叔手下无甚可用之人,师弟若是有闲,随顽石师叔去一趟是最好不过的。” 秋意泊大喜过望,他还犹豫着怎么开口呢,他笑道∶“自然是好的,我害求之不得呢。方才师傅也与我说了此事,我还想着如何与师兄开口,会不会有些太突兀了些。” 百炼真君摇头道∶“都是自己人,何必要说见外的话。说来,北域幻海门想要定制一批幻境卷轴,不知师弟可有兴趣?" “哎这么快”秋意泊有些诧异,怎么一眨眼消息就传到北域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快。”百炼真君提示道“师弟在天榜的时候说过,你忘了幻海门百年前就传消息来了,如今材料一应都存在库房呢。” 啊这…… 秋意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我带回凌霄宗做” “也好。”百炼真君想了想,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秋意泊可是以金丹中期之境击败化神巅峰的人,如今他一举突破到元婴巅峰,想要出点事也是有些难度了。“可要我派人护送你回凌霄宗秋意泊想了想“那是最好不过,多谢师兄。” 百炼真君一手微抬,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秋意泊很知趣的告了辞,转而便领了材料带了人马往凌霄宗而去了。 果然一路上因挂了百炼山的标志,并无什么人不长眼来招惹,秋意泊远远见了那巍峨的山脉,不由心生了一些怀念之感,他谢过了来送的百炼山弟子,便自行上山。 “这位百炼山道友,所谓何来?”忽地,一旁守门的同门拦住了他。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眉目微动,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一身百炼山的弟子服饰,他从纳戒中拿出了自己的门派令牌,那两位修士看清了令牌上的字样,不禁面露出一点异色,连忙拱手道∶“不知是秋师叔回山,请。” 守门向来是练气、筑基境界外门弟子的活计,秋意泊看他们两才堪堪练气三层,应该是新入门不久的弟子,不认得他也是正常的。 秋意泊一颔首,便拾阶而上。 那两人见他走远了这才低声说“那就是天榜第一秋意泊他终于回来了……倒是与我想象中相差甚远,我还当都和内门温师叔、秋师叔那般的呢……他的剑法想必很厉害吧?" “天榜第一当然厉害!”另一人低声答道∶“我等想要去天榜还差得远呢!只不过秋师叔为何一头白发若不是有门派令牌在手我当真不敢认了。" 他本想说相传洗剑峰秋意泊俊美无匹,天下第一,可仔细一想,似乎满头华发的秋意泊亦能够担上这个词儿,更多了飘然欲仙之态,便换了个话题∶“秋师叔一走百年,应该是去游历渡劫了吧?我看许多内门的师叔都外出游历寻求突破了,秋师叔必然是突破了才回来的。” “秋师叔这机缘恐怕不是什么易事。”那弟子想着方才秋意泊那一头白发,也不知道是何等事情,居然叫天榜第一的秋师叔都成了这副模样,这等天之骄子都如此艰难,他们只会更难。“说起来,你看出秋师叔是什么境界了吗" "看不出来。" 另一人摇头道 ∶ "不过百年前秋师叔就已经是金丹中期,如今怎么也该金丹后期了吧" “那我觉得还是温师叔更厉害,温师叔都已经元婴后期了……” “屁嘞,明明是秋师叔更厉害,他可是天榜第一” “你这就是胡说!温师叔据说都重伤垂危了,他便是能上台,怎么与毫发无伤的秋师叔比拼?” …… 秋意泊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轻笑,原来温师兄都到元婴后期了啊,不知道他发现他到元婴巅峰了会怎么样……其实他小时候开始就很佩服温夷光的心性,当年他还对外称作玄灵根,但是境界上一直比所有人都突破得要快,要是等位替换,他肯定心态崩了。 毕竟当时天灵根的温夷光勤勉有加,专心剑道,还比不上他一个玄灵根看着天天都在搞炼器的人的境界,实在是气人。 时隔百年,重走一遍问心路,秋意泊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也不介意,只是慢慢地往上走,曾经上山时的记忆浮现了出来,秋意泊看着某个树丛又忍不住笑出声————顾真吃坏肚子窜了还用完了厕纸只能撕衣服,甚至还只能问别人要衣服的事情他能笑一辈子。 太惨了。 不多时,秋意泊便已经走到了问心路的尽头,他这时才发现当年觉得十分漫长的道路,如今对他而言却是易如反掌。 一入门中,禁飞令便解除了,他也没有御剑而行,而是选择了朱鹃,先回了一趟剑冢,放了剑匣中的剑回去休息一阵,和同伴们唠唠嗑什么的,紧接着他才回了洗剑峰。 洗剑峰上如同往日一般人烟寂寥,只是自下而上开满了一条蓝紫的花路,还有他往日特意埋下的药材种子也都长得有模有样,毕竟是凡品都算不上的普通药材,放在凌霄宗这样灵气充盈的地方,自然是涨势喜人。 秋意泊走了一路,也拈花惹草了一路,等到了山腰上方的洞府的时候,身侧的背篓里满满当当都是药材,许久未见主人洞府终于迎来了生机,整座洞府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秋意泊将洞府收拾了一番,转而就去寻他爹和三叔报平安,哪想到两人都不在峰上,他们洞府的门口留了给他的玉简,留言时间居然还是百年前,想来应该是百年前去了王焰秘境后就没回过山。 好家伙,整座洗剑峰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哎不对,不是说温师兄也住到洗剑峰来了吗? 他人呢 秋意泊在山上找了一圈,确实是半个影子都没有————那还好没有半个影子,有半个影子他可能就要狂奔到凌霄峰和掌门真君举报洗剑峰闹鬼了。 无奈之下,他拿出了凌霄宗版本蜂令,给亲朋好友每个人都发了一遍∶【我回来了!】 然而大部分人都显示不在凌霄宗范围,只有秋怀黎在,并且很快地回复了他∶【回来了?在哪】 秋意泊表示他在洗剑峰上,秋怀黎很快便到了来。如同秋意泊回来时见到的两个守门的弟子一样,秋怀黎率先看向了秋意泊满头华发∶“元婴了这是怎么了” 秋意泊淡淡地道“不过是看着好看,便留着了。” 秋怀黎笑道“那确实是不错。” 秋意泊绷不住了,努力维持的仙气飘飘的姿态也溃散成了渣渣∶“怎么样,很好看吧?我看好多弟子都看呆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怀黎摇头道“像是你做出来的事情……泊弟,近来可好” “挺好的。”秋意泊将这些年的事情交代了一遍,顺道打听了一下凌霄峰近来可有什么要事;“……这么说,最大的事情就是马上要开内门收徒了” “嗯。”秋怀黎道∶“最近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着呢,不少弟子已经接了任务去凡间了寻找适龄的孩童了,你没发现山上人少了许多" 这百年间,当年内门的同窗几乎都升了一级,只有几人还卡在筑基巅峰,大部分人都已经晋升到了金丹,最高的则是温夷光,元婴后期,秋露黎元婴中期,林月清、顾真元婴初期,秋怀黎则是还卡在金丹巅峰。 其实到这个时候,灵根的威力便显现出来了。秋怀黎悟性远远要比秋露黎要强,可如今秋露黎已经元婴中期,秋怀黎却还在金丹巅峰。而温夷光、秋意泊是天灵根,更是远远将众人甩在了身后。 “还真没有,我回来就坐了朱鹃先回了洞府换身衣服。”秋意泊抬手为秋怀黎添了一杯茶水∶“我日子过昏头了,回山都忘记换弟子服饰,险些被当做是百炼山弟子被拦在门外了。” 秋怀黎低头喝了一口茶,道∶“你道要在山上待一段时间,若是闲来无事,便也来帮忙。” “我还得帮幻海门炼器。” 秋怀黎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 秋意泊“…” “我忙得焦头烂额,连个闭关的时间都没有。”秋怀黎半点没有不好意思∶“你躲懒了上百年,也该做点事儿了。” 秋意泊干巴巴地道∶“好吧……不过我五年后有一件要事,我师傅吩咐我的,推拖不得。” “谁要你那么久”秋怀黎的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轻笑道“知道你不耐烦带孩子,不过据说本次春宴有不少好苗子,你与林师妹好歹也要来充个门面。" 秋意泊∶他就知道。 不过能当门面也很光荣就是了! “对了,阿泊。”秋怀黎一派的温文尔雅∶“你的沙漏呢?记得去十步阁交一交,否则十步阁必然是要来寻你的。” 虽然他们已经从书院毕业了,书院先生是不会来查他们功课的,但入门前三百年内,每日练习还是需要做的,负责弟子内务的十步阁每十年会查阅一次,如果遇到秋意泊这样长期不在门中的便等到回山再查,实在交不出来的那也没什么大问题——最多就是扣着月例不发,想要弟子月例,那就要老老实实叫十步阁查阅了沙漏才能领取。 秋意泊下意识地道“……什么沙漏” "练剑。" 秋怀黎很是善意 的提醒道。 ……哦对,刷日常的沙漏。 秋意泊多久没刷日常了 他眼皮子疯狂跳动了起来,他记得他有几年还是蛮勤勤恳恳地刷日常了,后来年纪大了,受劫数影响,就有些懒得动……他拿出沙漏一看,沙漏上方攒满了密密麻麻的沙子,而下方则是只有可怜兮兮地一小堆。 秋怀黎也见了,他好笑地看着秋意泊。 秋意泊抹了一把脸:“我这就补…..大哥,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很闲?” 秋怀黎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这一头白发他不否认一定是有秋意泊故意留下的意思在,但当真如此吗?罢了,叫他忙一些,少想想,或许就好了。 秋意泊则是满嘴苦涩,早知道他就留在百炼山了啊!他留在百炼山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名正言顺留下替幻海门做卷轴他不香吗?他回什么凌霄宗!他回什么凌霄宗! 他好想问问他这种元婴期巅峰的弟子还有改投他门的机会吗? 会不会被当做叛徒直接被清理门户啊? 急,在线等。 第 221 章 蜂令在百炼山和凌霄宗演化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用法,在百炼山,蜂令像是个更偏向于生活向的移动端,可供弟子技术交流,答疑解惑,互相聊天扯淡移动端口。 而在凌霄宗蜂令则更像是一个单纯的工作移动端,凌霄宗弟子几乎不在论坛里聊私事,里面的帖子几乎清一色门派事宜,发布人也都是凌霄宗各阁管理或者峰主,包括各种任务接取,由凌霄宗官方发布的各种天材地宝、秘境消息等,一些心得则是由各峰元婴以上修士发布,秋意泊看了一下,几乎每一个发心得贴的人都是担任过远山、寒山书院教习职务的,怎么看都像是为了kpi硬着头皮写的。 不过确实也是,剑道不像是炼器一样,炼器大多是有经验可循的,百炼山弟子本就学的同一套炼器手法,大家不过是大同小异,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技术交流自然是很流畅的,而凌霄宗虽然大家也是同修一个主道统,可首先创道就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心得这种东西放凌霄宗就真没有什么生搬硬套可言,大家明悟的不同,别人悟出来的顶多就是参考点拨。 且凌霄宗内门还分了五峰,五峰神通法门各有侧重,如洗剑峰干脆连道统都不能算是凌霄诀了,虽然也是脱胎于凌霄诀,但不管是太上忘情道统还是无情道统都有完整的体系,真不能一概而论。 如果说百炼山就是一群大家都学过九九乘法表的学生交流数学题怎么做,那凌霄宗就是动物园,虽然大家都活在一片土地上,但有翅膀能飞的和有四条腿在地上跑的还有水里游的那确实不是一个路数,更何况还有八条腿十几条腿和无数条腿的,与其在论坛交流心得,还不如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来得体悟多呢 就是没人聊天吹比让秋意泊少了许多乐趣————想想也是,剑修嘛,能理解,大家都在卷生卷死,有需要就比武场上打一架,有什么事当场就说了,谁还有时间水论坛啊! 秋意泊在秋怀黎的指点下摸进了云麓阁的版块,在春宴任务上报了个名,接下来就不用管了,毕竟这事儿是秋怀黎主管,分配什么事儿他说了算。 秋怀黎见秋意泊乖巧地报名了,也不在纠缠于他,留下一句好好练剑就跑了。 秋意泊痛苦但并不快乐的开始补作业之旅,他现在穷,凌霄宗弟子份例攒个百年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当真没有到说不要就不要的地步。 为了尽快赶完作业,他开启了地狱模式,练剑,累极了就打坐,恢复精力后就接着练,晚上实在是撑不住了就去洗剑峰上的藏书楼里翻两本元婴期的法门或者神通来看,睡一晚上算是休假,紧接着再练剑……别说,当年高三都没有这么累。 就算是如此紧迫,秋意泊都每天写一个玉简骂泊意秋,然后攒十个就在云麓阁里发个任务,让弟子帮忙跑腿去山下找镖局送信——他就说,他一闭关就是十来年,泊意秋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他肯定是预料到了还要补作业这件事,干脆就不回来了! 秋意泊气吐了,他恶狠狠地磨了磨牙,不回来有什么用?泊意秋可也是正儿八经在凌霄宗记了名的,他也是正经内门弟子,等他回来作业更多!而且他绝不帮忙分担作业! 他有种一辈子都别回来 什么泊意秋能想起刷日常————开玩笑他都没想起来,泊意秋还能想起来 秋意泊别的没有,但他却很有自知之明,简称∶他对自己是什么德行很有逼数。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多,秋意泊总算是补完了自己的作业,跑了一趟十步阁交了作业领了自己的份例,这才算心头大石落地,这半年万宝炉的流水线也挂的差不多了,因为他自身升级的缘故,万宝炉成功率也提升了不少,又因为幻境卷轴的特殊性,幻海门是按照百取一给的材料,扣除应交出的成品以及其中损耗,让秋意泊狠狠赚了一笔。 因着天榜的缘故,差不多全天下都知道他炼器很行,秋意泊每天都能接到帖子请他炼器,他一概都拒绝了,因为门中托关系的都快做不完了————比如浣花真君直接领着闺蜜带着材料上门逮秋意泊,这还能拒绝?又比如春明师叔的好友的师弟辗转托到了秋意泊面前,他也不好拒绝吧? 以秋意泊元婴水平,目前做个化神期的法宝还在能力范围之内,所以上门来的长辈的好友大多是给自家晚辈定制的,是按照三取一的规矩来的,即请炼器师制作一件法宝需交给炼器师三份法宝所需材料,就算如此,秋意泊也赚得彭满钵满。 等秋意泊算完了收支,当即给清河道君上了一炷香,十分虔诚地拜了拜,清河道君说得对,学好了炼器当真就不愁吃喝,大把大把的修士挥舞着灵材灵石但求一顾。他也终于懂奇石真君为什么能那么有钱了,真的,随便接两单子就不会差钱,更何况到了奇石真君那个境界,那随便一个极品材料都是几百上千万的极品灵石,做一件法宝就净赚几千万。 秋意泊一点都不觉得累,世界上没有困难的工作,(叼烟)只有勇敢的打工人! 【明日寅时三刻碧霄台集合,需穿着宗门弟子服饰,悬挂弟子令牌、佩剑,整洁仪容。】蜂令上传来了秋怀黎的消息,秋意泊看了一眼,见还有两个时辰,便去泡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疲惫,换上了凌霄宗内门弟子服饰,长发以鹤羽挽起,悬挂上了弟子令牌,疏狂剑则负于身后,乍一眼看去,还当真是人模狗……哦不是,是仙风道骨。 春雨如酥,秋意泊打了一把四十八骨紫竹伞,便往碧霄台去了。 碧霄台上人并不多,只有四人,林月清、秋怀黎还有两名化神期的前辈,几人都是天榜见过的,也算是熟人,便谈笑了起来,正聊着呢,便见远远有一道修长的人影漫步而来,白衣随着微风飘摇,行走之间如行云流水,尚未露出真容,便有一种奇异的叫人不自觉屏息凝神垂目等候的闲适的威仪。 待人走进了,果然是如同众人所料的风流绝世。 “秋师弟”林月清满是冰霜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秋师弟也接了这次的任务”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百年不见林月清,她仍如往日,只更多了风华绝代,秋意泊看了一眼秋怀黎的方向,笑着低声道"……被硬拉着来的,师姐也是" 林月清微微颔首,她打量了一番秋意泊,目光在他满头华发上停留了许久,什么也没有问。她也是因着春宴特意回来的,昨日才回山上。“百年不见,你这倒是怪能哄人的。” “好看吧” 林月清一哽,好了,这回彻底不想问了,八成不是什么大事∶"……确实好看,要不我也弄一个" “那不行。”秋意泊低声道∶“师姐你已经够冷了,要是再来一头白发,春宴弟子都吓得不敢吱声了怎么办还是让给师弟我吧。” 其他人纷纷表示遗憾,自己也想来一个白发,看着就很有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冷酷剑仙范儿。 秋怀黎听着他们打趣,也不禁染上了一点笑意,又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嘱咐道∶“今日春宴弟子便会抵达春溪城,就交由各位前辈了。" 大家便收起了笑颜,各自整理了一番仪容,毕竟他们今日去主要就是去充场面的,其次则是去当打手镇场子的,当然要尽善尽美,秋意泊收了伞,与众人一道唤出飞剑,往山下而去。 春溪城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他们四人率先往会仙楼而去,会仙楼这次就是他们的根据地了 这次春宴只是普通的春宴,秋意泊完美错过了之前那一波内门收徒试炼,不过上一届春宴招收到的内门弟子太少了,好像就两三个,听说是因为凡间打仗了的原因,听秋怀黎的意思是这一届春宴弟子若有资质超凡的可能会破格提入内门。 毕竟内门也有许多修士突破元婴、化神了,到了可以收徒的时候了。如果被元婴境界以上的修士看中收入门下,那也是自动归入内门了。 四人一入城中,便吸引了许多目光。 “凌霄宗的”有修士窃窃私语道“果真不凡。” “就是他们……后面那两个莫非就是秋意泊与林月清”有修士惊讶地道“他们两都元婴了他们才修道多少年” 秋意泊与林月清还是有许多人认识的,毕竟他两除了正儿八经的实力外,还各自挂在了修仙界美人榜上,总有好事者传他们的画像亦或者留影,认识的人便多一些。 "……百余年吧"另一名修士。 “百年前秋意泊便已经是金丹中期了,如今一看,似乎已经是元婴后期了……这才百余年?他便到了这个境界也罢,他是天灵根,又是天榜第一,厉害些也是正常,我记得林月清仿佛天榜寂寂无名吧” “林月清天榜亦有名次,只是不高罢了。最厉害的似乎还是温夷光,听说他已经接近元婴巅峰了。"有人感叹道∶"区区百余年,便能将弟子养到这般程度,天下第一宗门果然名不虚传。" 四人充耳不闻,只管落落大方的进会仙楼。 会仙楼中早有弟子等候着,春宴看似简单,实则前期准备复杂至极,每次春宴,便要提前半年到一年派出金丹及其以下弟子进入凡界寻找有灵根的孩童,如凌霄宗一般会派接近一百修士,带回来的孩童自然也不在少数,但其中绝大部分黄品灵根及其以下都会被交换到其他宗门中,留下精华来,其中繁杂,不一一整述。 会仙楼中早早就有接应的弟子,秋意泊他们四人来主要是为了撑场子。 两名化神在二楼坐了一桌,秋意泊与林月清坐另外一桌,四人背脊都挺得笔直,不时会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带着孩童入会仙楼内,秋意泊眨了眨眼睛,维持着那股子仙风道骨的模样传音道∶【哎,林师姐,你看那个穿粉色衣裳的小郎君,看着倒是十分灵秀。】 林月清也跟着看了一眼,她借着饮茶的动作将一枚玉简推到了秋意泊手中∶【自然灵秀,好歹也是个地灵根。】 秋意泊神识探入玉简,瞬间了然——好家伙,这是皇族名单。 说是皇族也不尽然,大概就类似于他当年有三叔和爹在凌霄宗一样,这小孩是合欢宗某位长老风流产物,但既然有了孩子自然也不可能打掉,这小郎君自小爱剑,今年岁一到,就被他娘送来了凌霄宗驻地参与入门试炼。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话还是那一句,虽然有关系,但自己凭借实力入门总比托关系入门来得好,若是实在是不争气,再动用人脉也不迟。秋意泊当年也是这样的,实在考不过再考虑走后门。 当然了,地灵根一出,只要这小孩不是穷凶极恶天生坏种,是稳稳能进内门的,凌霄宗只会说多多益善,甚至还得反过来去谢人家爹娘愿意叫孩子来凌霄宗。 秋意泊仔细看了看玉简“这一届,似乎也就这么一个好苗子。” 玉简除了有皇族名单,也包含了这次凌霄宗弟子寻到的带有灵根的孩童目录,地灵根及以上只有这粉衣小郎君一人,大多数是玄品灵根和黄品灵根。 林月清也点了点头“确实。” 好少哦。 旁边的化神修士听了笑道∶“你们当地灵根是大白菜有一个就不错了……你们那一届才是意外,两个天灵根,三个地灵根,便是纵观史书也没见几回。” “原来如此。”林月清向两位前辈颔首示意,秋意泊坐了一会儿,凌霄宗搜罗来的弟子也陆陆续续到了场,今日还得休息一日,明日才会正式开启入门试炼。 这回来的孩童年纪都极小,衣衫都被换过了,但各个面黄肌瘦,那等雪□嫩的小孩凤毛麟角,没有几个。他们极度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目光自雕梁画栋上流连忘返,等看见二楼坐着的秋意泊与林月清更是瞪大了眼睛。 “那是……仙人吗”有小孩惊叹道。 带队的弟子带着些许笑意道“他们是我凌霄宗内门师叔,一位姓林,一位姓秋,你们见了,称呼一声前辈即可。” 几个小孩儿不由都乖乖地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唯有一个小胖墩长大了嘴,指着秋意泊道∶"岁、岁星老爷" 秋意泊听到熟悉的词汇便望了过去,那小胖墩十二三的模样,眉目之间似乎有些面熟,想是哪位故人之后。 他的目光如春风一般自小胖墩面上扫了过去,反倒是那小胖墩刷的一下红了脸,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一众孩童都送往了房间,秋意泊微微一笑,低声道∶“两位师兄,我出去走一圈。” “左右无事。”化神修士颔首道∶“你只管去,晚上记得回来便是。” 秋意泊拱手谢了他们,林月清摇了摇头,嘴唇微动,若不是秋意泊就坐在林月清旁边恐怕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去吧,我伤还没好,懒得走动……” 林月清回来之前正在和一头修行八百余年的黄鼠狼厮杀,见不能耽误回山的时间,硬是以伤换伤才换了黄鼠狼的命,如今她伤还没好透。 秋意泊倒还真没看出来林月清受了伤“可无碍” “无碍,不是什么大伤,就是懒得走动。”林月清撇了撇嘴唇∶“累死了。” 秋意泊颔首起身告退。 他刚刚半路上就想了,这春宴嘛,正是他的好机会。这不是之前就想着给朔云道君收个弟子,这也算是一桩心事,总要好好寻一寻,了了正好。除却这一点外,确实也有去撬墙角的冲动,这不,好苗子真没多少,看着磕砖。 一出会仙楼,被禁制隔去的声音又漫了上来,春溪城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孩童与少年男女,由人带着,一会儿对着胸口碎大石鼓掌叫好,一会儿又涌到了糖画,将那摊子围得满满当当。那摊主只是个练气一层修士,一双手舞得飞快,才勉强满足了一众小孩的需求。 这个时候,各门派的修士们身上都会带上足够的灵钱,用于给这些小孩儿买这买那。 秋意泊行走之处,路人都非常有默契的微微避让了开来——便是不看容貌,只看行止气度,就知道是一位大能。 秋意泊也算是春溪城的常客,他本想循着记忆去补充一点吃食,没想到走到哪都是水泄不通,秋意泊也不好意思真包了人家的摊子,叫后头一帮子小孩儿落了个空。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他试了好几家点心水果,最后却只和几家卖水果的摊主订好了进货,其他的他总觉得差了点味儿,没有以前吃到的好吃了,仔细一想,可能也是自己百余年没来过的原因了,想要买到点好的吃食,还是得找带路的。 秋意泊到了城门附近,并无人上前自荐,秋意泊随手指了一个小孩儿,叫他带着他找好吃的。 那小孩儿应该没有超过十岁,面容俊秀,有一股聪慧机敏的劲儿。其实秋意泊一开始指的不是他,而是他旁边的人,却被他抢先一步出来应了,抢了人家的生意。 “前辈,论点心,还得去莲花斋。”那小孩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道∶“论酒,属丽华苑,论饭食,还当是水韵楼。" 水韵楼秋意泊记得,他家的席面当真是不错,除了贵外没有任何问题。 今天来的都是小孩儿,水韵楼应该人不多才是“那便带路吧。” “是,前辈。”小孩又脆生生地道∶“此地距离水韵楼不远,但今日人多,前辈可要坐车?” "好。" 秋意泊应了下来,小孩儿便越发开心了起来,几步便跑到不远处叫了一辆马车,秋意泊上了车,道“你也上来吧。” "多谢前辈!" 小孩儿利落的上了马车,却只坐在靠门的地方,显得很是恭敬,马车晃悠了起来,秋意泊也不大想看外面,便随口问道∶“今日是春宴,你不参与春宴吗?” 那小孩儿道“多谢前辈关心,不过我爹娘年迈,我还是算啦。” 秋意泊侧脸道∶“城门口的生意不好做吧当弟子有月俸,养活你爹娘足够了。” 那小孩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迟疑,随即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前辈,爹娘给我测过了,我只有黄品灵根,入大宗门也只能当一个扫撒弟子,与其如此,我还是陪着我爹娘比较好。” 他有些羡慕的看着秋意泊衣角上的流云纹“前辈是凌霄宗门下吗” “是的。”秋意泊有些讶异,黄品灵根其实也不算低了,他笑道∶“修真不光讲究灵根,也讲究悟性和缘分,其他门派我不大清楚,但凌霄宗内只要好好修炼,哪怕是外门弟子,等到了金丹便可入内门了。” “入了山门,也不是就是扫撒弟子,先会将你们送入凌霄宗的书院,想要当个扫撒弟子,也得先读完六年书,识字踏入道门,才有扫撒呢。" 秋意泊说到此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禁莞尔∶"清光台可大了,还有一棵总是在掉叶子的银杏树,若是你一个人扫,恐怕扫到白头都扫不完。” "很大。" 秋意泊接着道"每天都有无数弟子会在清光台练剑,还有摆摊的,说笑的……" 他看了一眼小孩儿“你若想去看看也简单,明日你跟着一道去入门试炼即可。” 小孩儿歪着头说"可以吗不会被赶下去吗" “自然不会。”不知为何,这小孩儿有点合他的眼缘,秋意泊忍不住开起了后门∶“入门试炼简单的很,只要心志坚定,心性不坏,很容易就过了,到时你若害怕,就低着头一个劲往山上走就是了 。 "当真那么简单" 那小孩儿瞪大了眼睛。 “当真。”秋意泊笑道。 小孩儿犹豫了一瞬“那明日我也去试试。” 秋意泊颔首,忽地,马车摇晃了一下,那小孩儿本就坐在门边,险些被晃了出去,秋意泊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扬声问车夫道“何事” "前辈,有个不长眼的出来冲撞马车,您不必管!"车夫道。 第 222 章 要是平时,秋意泊也就真不管了,毕竟这些年来有意无意冲撞他马车的不知凡几,他若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恐怕也不必做其他的事情了,光守在马车边上得了。但今日这不是春宴嘛,他好歹也是代表着凌霄宗,虽不说时时叫人盯着,但总归是有人看着的。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指尖微微一动,竹帘便缓缓卷起,倒在车前的是一个白发苍苍衣着褴褛的老人,车夫疾言厉色地呼喝着∶“去去去!周老丐,你不要命了!我的车你也来碰?!要不是我勒住了马,你这条老命就没了" 躺在马车前的老乞丐显然是没受什么伤,但他也不起来,四肢大张地躺在地上,眼睛极为灵动,对着车夫嘿嘿的笑∶“老儿就是被你老刘的车给撞着了!老儿受了重伤起不来喽——” “你————”车夫瞋目切齿”你还要脸不要” “老儿都快饿死了,还要什么脸啊!哈哈————!”那老乞丐在地上扭了扭,仿佛以天为庐地为被一样,舒服惬意得很。 车夫想要跳下车,却见车帘已经被掀开了,他赶忙转身拱手道∶"前辈还请稍后,我这就去赶了他走" 秋意泊摇了摇头,取了个锦囊出来∶“交予他吧。” 车夫连忙劝道∶“前辈不必同情他!这老乞丐有手有脚,却也不做正事儿,成天见的仗着城中不得动武便四处偷蒙拐骗,前阵子也有人好心给他灵石,转手就被他换了酒来,有钱就喝的烂醉,没钱就如同今天一样随便找个人来讹诈” “无妨。”秋意泊目光平和从容∶“既然遇见了,也是缘分。” 其实秋意泊心里很是不耐烦,但没折子,为了宗门的排面,只好编个看上去不那么圣母的借口————是的,这一切都是缘。 这很符合前辈高人的作风。 车夫只好接了锦囊抛到了那老乞丐身上∶"行了行了快起来,前辈善心,拿了灵石快走!少在这儿挡路” 老乞丐接了锦囊,看也不看,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作了个揖∶“嘿嘿,小老儿多谢前辈,祝前辈仙路通顺,直指大道……” ”去去去去!”车夫呼喝着马接着往前走了,车帘落了下来,小孩儿看着秋意泊,有些不解,但却不敢多问,湛蓝的天空被竹帘切割成了细碎而明媚的光,随着竹帘的晃动在秋意泊俊美不似真人的脸上慢慢地摇曳着,不动声色之间便令人有一种满室生辉的错觉。 秋意泊唇角微微上扬,“可是很好奇我为何要给那老乞丐灵石” "……是。" 小孩儿点了点头"父亲常说,不能轻易施舍他人,此等人是助长歪风邪气,不思进取,只消伸手便可丰衣足食,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拿双手来换得衣食的人呢?" “你有一个好父亲。”秋意泊颔首道∶“只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人亦应有恻隐之心。” 小孩儿想了想,道“前辈,我不明白……” 秋意泊问道“若你父亲母亲老迈,你可要赡养他们?” "喂。"小孩儿应了一声∶"等我长大了,我要让爹娘搬到最好的房子里住,还要让他们……天天都能去水韵楼吃饭" “这便是了。”秋意泊颔首道∶“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在你父母身边,而你父母则是遇到了一些困难,等不到你回来,他们自身也无力解决,那你是否希望有好心人愿意出手相助,救你父母一命呢” 小孩没有多想,重地点了点头,他停顿了一瞬,道∶“所以前辈在帮助那老乞丐的时候也是联想到自己的爹娘吗" 秋意泊联想到秋临淮,他当真想不出来他爹年迈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仔细一想,或许与澜和叔类似吧也是一只老狐狸,断断不会让自己落入不好的境地里去。他仍是道“正是。故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1。” 小孩儿眼中渐渐有了光∶“前辈好厉害,懂得好多!我若是入凌霄宗,也能像前辈一样吗?” “或许是吧。”秋意泊笑道∶“这我也不能保证,但这些道理,入了凌霄宗都是要学的,门派会择先生来教导你们。" ”我可以的”小孩儿扬起了大大的笑脸“我也要成为像前辈一样的人。” 秋意泊微笑颔首,以示赞许——若这小孩真能进凌霄宗,等到他长大接了春宴的任务,就能理解他今天的行为,知道什么叫做如何花言巧语给门派刷印象分了。 看,这不又骗了一个嘛。 他应该会原谅他的吧毕竟他也是实话实说,就是少说了几点。门派确实是会择弟子来教导新入门小弟子读书习字,塑造三观,但同时还会教他们如何成为一个好剑修,比如美好的一天从挥一万剑并绕山跑三圈开始。 秋意泊突然理解当年张先生为什么每次看他们跑圈练剑累得像条狗一样爬都爬不起来都带着一脸迷之微笑了————想到不光他一个人这么惨,是心情挺好的。 正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他现在光想想那情景也能笑出声。 不多时,水韵楼便到了,秋意泊照旧入内吃饭,那小孩儿也陪着秋意泊用餐,他吃饭很是安静小心,几乎只动自己面前的饭菜。秋意泊看他吃的局促,便叫另开了一桌,嘱咐那小孩儿自去吃去。 那小孩儿应了一声便去了,坐下了之后还时不时看秋意泊一眼,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修士,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高雅,连吃饭都显得斯文优雅,仿佛是从文字里脱出的仙人一般。 实则秋意泊拿着新出的话本子玉简一边看一边吃,没有手机玩,也没人聊天,当然是看点话本子解闷喽。 他看了好一段才想起来唤了管事来,大手笔的打包了一百桌宴席以及无数食材,看架势是要将水韵楼一扫而空,毕竟水韵楼厨子的手艺是真不错,反正放在纳戒里也不会坏,慢慢吃呗。 水韵楼的管事苦哈哈地给秋意泊的道歉,毕竟他们还得做生意,倒不是做不出一百桌,而是食材也没有那么多——他们水韵楼可是春溪城里最好也是最贵的酒楼了,一天就是满座儿也最多三四十桌,从哪变出一百桌宴席的食材来? “那有多少”秋意泊问道“我也不为难你,能腾出多少是多少吧。” 管事在心中算了算∶“回前辈,近来春宴,客人难免多一些,小店最多给您先凑个十五桌宴席,要是您不急,明日小店便多采购一些食材,待做好了送到贵宗去。” 秋意泊今日穿的是凌霄宗的弟子服饰,还是很好认的。 秋意泊想了想便也同意了,左右不急在这么一时,掌柜便连忙叫厨下去准备十五桌宴席了,而秋意泊则是拿着话本下饭,慢悠悠地接着吃,他吃到一半的时候见旁边那小孩儿已经吃完了,便对他招了招手“来。” “前辈有何吩咐”小孩儿脆生生地道。 秋意泊摸了两枚上品灵石一只小玉简给他∶“你去替我买一些果子水酒来,不拘是什么,只好味道好品质佳即可,买完了也不必再来借我,直接送去会仙楼,拿着玉简给凌霄宗弟子看,明日你便可上凌霄宗进行入门试炼了。" 小孩儿一开始有些不敢收,转而在秋意泊鼓励的眼神下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前辈!” “去吧。”秋意泊轻声道。 那小孩儿一溜烟就跑了,秋意泊看他跑出了水韵楼,终于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将一旁的椅子拖到了腿边上,将一条腿架了上去。 ————舒服。 总算旁边没人时不时看他一眼了,秋意泊终于可以不用维持形象了,他立刻收了玉简,摸出了实体书来,虽然玉简方便,但还是看纸质书来的更舒服。真要命,刚刚看到想笑的地方都不敢笑,生怕毁了自己高人雅士的形象。 秋意泊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忽然楼下又起了喧哗之声,倒也不是很吵,只不过在这大家都比较安静的地方而显得尤为突出罢了。秋意泊闻声望去,却见一楼店小二正扯着方才那老乞丐到了角落里说话。 “周老儿,你又来做什么?!我告诉你这一次我可不赊你了,你上次欠的酒钱还没还呢!掌柜的把我好一顿骂,你还有脸来?!”店小二低声警告道∶“你可别在这儿耍无赖,否则掌柜的定然要将你拉到城管所告你一状" 方才碰瓷秋意泊的老乞丐谄笑道∶“小二哥,这次我就是来还酒钱的,嘿嘿,方才遇到了个大傻……好心的前辈,给了我个锦囊,你看里头还有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复灵丹,还我的酒钱总够了吧?还有这锦囊,也是个上好的法宝,能换不少钱吧?你拿去算算,多的就给我拿两瓶春溪酿来!要够年份的” 小二拿了锦囊看了一眼"怪怪,还当真是个好东西……行吧,我收了,你在这儿等着,不许乱跑啊……还够年份,最多就是五十年份的,你要不要” "行行,规矩我懂!"老乞丐伸手挠了挠后背,店小二一脸鄙夷地往后厨去了。 那锦囊自然就是秋意泊给的那个,这些是特意为了春宴的小孩儿准备下的,结个善缘嘛,这些东西对秋意泊而言也不在话下,自然也不介意给出去,方才就顺手给了那老乞丐,没想到到人家嘴里就成了大傻帽了。 秋意泊挪开了视线,对于这种叫他不开心,又不好当场发作的,他一般选择不看。 一切为了宗门嘛,回去一定要让大哥补偿他点————就问问最近宗门里有没有人拿到什么好材料吧 秋意泊虽然手握巨额凌霄宗贡献值,却没有兑换什么,无他,凌霄宗材料是真的不多。百炼山有自己独有的材料渠道来源,因为山中就有地火脉的缘故,好多伴生的天材地宝都很是不错,再加上道统就是用材料堆出来的,数万年的积累下来秋意泊那点贡献值真的是九牛一毛,完全影响不到百烁山的正常运营,所以秋意泊薅得一点都不心虚。 凌霄宗就不同了,除了少数特产外其他要么是宗门花钱买回来的,要么是弟子们一刀一剑拼出来的,贡献值这东西本来就是宗门倒贴钱给弟子发福利,在高级材料库存本就不多的情况下,他那点贡献值直接就能把掌门真君薅到抱头痛哭。 但是薅长辈们羊毛就不同了——又没上交宗门,是私人物品,能不能薅到是他的本事。 不多时,楼下那老乞丐拿着酒欢天喜地的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秋意泊也吃得差不多了,刚好宴席也做好了,秋意泊收拾了收拾便离开了水韵楼,外面的马车还在等他,车夫点头哈腰地问道∶“前辈接下来想去哪里转转" “去……辉宝阁吧。”秋意泊道。 “是,前辈请上车。” 辉宝阁距离水韵楼有些距离,秋意泊端坐于车中,坐了一会儿又开始后悔了起来,早知道就自己走着去了,车晃得他有些头疼————有一说一,都修仙了,为什么马车连个避震措施都没有?是仗着大家都修仙所以不怕晃吗 偏偏秋意泊在凡界养刁了,虽然突破了元婴,但有些习惯还是不可避免的留在了他的身上,还需等待时间冲涮——比如他现在被车晃得特别想吐。 毕竟很久没吃到水韵楼的手艺了,不一小心多吃了几口,虽说他一个元婴就是连吃十桌席面都没什么问题,但他那娇贵的胃就是觉得撑得慌。 秋意泊从袖中摸了一盒薄荷精油出来,蘸取了一些后便点在了鼻下,忽地,马车又是一晃,要不是秋意泊身手机敏,现下可能要用指甲把自己的鼻孔捅一道伤出来,秋意泊问道∶“怎么了?” "晦气!"车夫先骂了声∶"前辈,那老乞丐又来了!——周老儿,你怎么又来了!" 他一个酒嗝打出来,连坐在车中的秋意泊都闻到了酒气。 ……差点就吐出来了。 秋意泊又蘸了一点薄荷油,勉强抑制住了自己想吐的冲动。 车夫喝道"前辈知道了,你快滚!" "我不走嘿嘿…酒真好喝……若是能每日都喝到就更好了……"老乞丐讪笑道"前辈这般好心,能不能……再赏我一点……" 这下连路人都一片哗然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老儿,你好歹也是个修士,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正是这不是欺负人吗” “快滚快滚!好好一趟春宴,居然叫这样的人污了眼睛!” 秋意泊揉了揉眉心,抬手扔出了一个锦囊,只求对方快走,别真的让他吐了。那老乞丐接了锦囊,嘿嘿笑了笑,拿着锦囊摇摇晃晃地走了。 秋意泊手指一动,掐了一个清风诀,一阵清风瞬间驱散了污浊的气味,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薄荷气味瞬间压下了他反胃的感觉,车夫赶着马,低声道∶“那老儿最是厚颜无耻,知道前辈仁厚,定然会再来的……他若是再来,前辈切奠不要再给了,我定然赶他走。” “无妨。”秋意泊闭着眼睛道“……相见即是有缘。” 车夫嘀咕了两句,可能是在说境界高的前辈和他们这种普通人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这还是缘呢,那分明是孽缘才对。 难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走哪都遇到这个泼皮无赖。 不过这凌霄宗的前辈也不像是传闻中那样冷漠无情,一心向剑,反而很是宽厚仁善,听说里头这位还是这一届的天榜第一,能培养出这般的角色来,想来凌霄宗也不似传闻中一般。 凌霄宗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宗门,门下修士修为又高,战力又强,连学识都显得高人一等————等他孩子满六岁,他也叫他去凌霄宗入门试炼考一考试试,这样的宗门送进去,再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过了许久,辉宝楼终于到了,秋意泊在迎宾殷勤的笑容下拿出了百炼山的令牌,对方的热情立刻更上一层楼,将他迎上了贵宾包间儿,管事的亲自前来,拿着玉简等着秋意泊下单。 秋意泊扫了两眼,又估摸了一下价格,虽然辉宝楼的东西偏贵,但东西齐全,品相也好,他不介意多花一点灵石来节省时间,秋意泊扫了一波辉宝楼的各类矿石,补充了一下自己的库存,顺道又卖了两块极品焰晶,喜得辉宝楼管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秋前辈,您要的这一株幻海仙蕊虽然够得上极品,但品相不大好。”辉宝楼管事恭敬地道∶“鄙店还有一株幻海仙蕊,但需要些时间从夏分城调来,您看?” “那也要了。”秋意泊道“等到了送上凌霄宗即可。” “好好好。”管事一迭声应了,又道∶“还有您要的这无定奇霞……” 秋意泊下意识道“这也品相不好” “不不不,是这样的,前辈容禀。”管事道∶“鄙店其实有一簇极品无定奇霞的消息,只是这无定奇霞是一位前辈委托鄙店修缮一件法宝的报酬,不知前辈可有兴趣” 秋意泊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无定奇霞这玩意儿很难得,它是稀有的 幻属性,来源也很是奇特,乃是日落之前最后一抹霞光凝结而成(备注∶地点品质随机,数量稀少),通常是用来制作幻境类的法宝,以前手搓画卷全靠万宝炉随机buff,如果有了无定奇霞就不必浪费材料来让万宝炉随机了,价格自然也很贵,大概在五十万极品灵石一簇,不过还好这玩意儿虽然数量稀少,但用的人也少,价格一向没什么起伏,也没有贵到如同无涯仙芝那种地步。 秋意泊有个想法,不是将无定奇霞用于制作画轴,而是将无定奇霞喂给万宝炉,叫它多吃点,希望以后能多增加一点出现幻境buff的概率,这样一算,自然是越多越好。秋意泊来了兴趣∶“呈上来看看。" “秋前辈稍等。”管事虽然这么说着,但随着他的击掌便有侍女举着托盘进来就知道他早有准备,秋意泊乐了“看来管事早就准备通吃两家。” 管事尴尬地笑了笑“秋前辈说笑了,鄙店接了委托,自然要尽心尽力完成,秋前辈来寻无定奇霞,鄙店自然也要尽心尽力。" 秋意泊没有的多说什么,他掀了幕布看去,那是一把宝剑,应该是合体境界的法宝,剑身通体银白,纤长优雅,仔细一看却是满身裂痕,如同美玉蒙尘,叫人惋惜。 合体境界,有些难啊。 管事解释道∶“秋前辈,此剑名为灵光,合体境界,其主要求能将宝剑恢复如初,且外形不得有任何痕迹。” 秋意泊一听就知道为什么找上他了,修复这把剑的外形容易,但想要恢复如初可真不容易,按照剑身碎裂程度来看,这把剑几乎等于废了,通常这样的剑要修那就只能回炉重造了,如果想要修复如初,那得耗费耐心一点点去修补。 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补这个含义是指要用同样的材料,同样的配比,同样的手法,以确保补完之后宝剑内的灵力走动与之前分毫不差才行。 简单来说,这一把宝剑就如同一个经脉尽断的人,通常情况下炼器师选择把对方皮囊留下,里头干脆给对方换一套经脉,推翻重来,而现在他的主人的要求是将断裂的经脉全部连接起来,还要不留一点疤。 这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对于秋意泊来说不算太艰难,无悲斋道统的灵丝都能抢夺有主法宝了,解析这把剑还不是轻轻松松。 “材料备着吗”秋意泊问道。 "备着备着,自然都备着。" 管事取了一个玉简放在了秋意泊面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秋意泊看了看,里头写着宝剑铸造时用的材料,按照十倍计算给到秋意泊。也就是说,秋意泊如果能一次成功修复这把灵光剑,他除了无定奇霞外还能拿到九份材料,当然了,要是失败了,秋意泊得赔人家十份材料,提出这种要求,说明这把剑对其主人的意义非凡,万一真炸了说不定还要和对方结仇。 怪不得没人接呢。 但是……这九份材料里十八簇无定奇霞,四舍五入九百万极品灵石,其他极品材料还不算,更免去了到处找无定奇霞的麻烦。 秋意泊可耻的心动了。 “时间是多少” 管事眼睛一亮,知道有戏∶“不急,五十年内即可。” "行,那这把剑我接下了。"秋意泊道"不知主人是谁" 管事笑道"其主乃是太虚山金虹真君。" 秋意泊“…” 妈的,他怎么就答应了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他记得他揍过金虹他家的熊孩子还杀过一个他要是上太虚山,不会被金虹真君借机灭口吧 再看管事,目光殷殷期盼,秋意泊这反悔的话有些说不出口——算了,大不了求他爹或者三叔帮忙跑一趟。 十八簇无定奇霞呢!他爹可能说不准,但三叔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也曾经是被十万极品灵石逼出心魔的男人,三叔一定很能理解他现在的选择。 秋意泊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是。”管事应了一声,又忙前忙后的给秋意泊准备齐了材料,甚至还额外送了他不少鸡零狗碎的材料,叫秋意泊满意而归。 秋意泊和车夫结了账,这里距离会仙楼不远,他干脆就走回去了。 夜幕已经降临,天光黯淡晦涩,却又被满城灯火映得通亮。 忽地有人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2————嗝" 秋意泊闻声望去,便见会仙楼旁的小巷中,白日见的那老乞丐正倚在墙角,一手拎着酒坛,满身酒气,醉醺醺地看着月亮吃吃地笑。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嘿嘿……嘿……” 秋意泊默默地想∶怎么又是这老乞丐 第 223 章 "嘿,前辈……又是你……嗝……"老乞丐打了个酒嗝,天知道他喝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打了个嗝,距离他足有五米远的秋意泊都闻到了恶臭的酒气,秋意泊长袖微拂,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与他微微点头,随即步入会仙楼内。 "秋师叔,您回来了?"此时厅中坐满了小孩以及凌霄宗弟子,一群小孩儿凑在一处叽哩哇啦的说今天的见闻,弟子们则显得很是无奈,不过还好,敢来接春宴任务的大多数都是比较喜欢小孩儿的,就算不喜欢,那也得忍着! “今日辛苦了。”秋意泊颔首示意,上了二楼挑了个位置坐了,一旁有弟子来谢秋意泊给他们叫的水韵楼的席面,一旁的会仙楼管事笑得十分勉强。 “秋师弟果然是出手不凡。”林月清笑道∶“一出门就带回了个地灵根的孩子,虽说是勉强够上,却也是很难得了。” 秋意泊一愣"还有这回事儿" 林月清不解地道∶“你不知道?就是你下午时分叫来的那个小孩儿啊!叫陈圆的那个,还给你带了很多点心,说是你叫他买的。” “他说他是黄品灵根。”秋意泊奇怪地道∶“灵根这东西还能测错了?” 林月清也愣了一下,转而道“今日两位师兄都看了,确实是地灵根不错。许是中间有什么阴差阳错吧……无妨,到了山上总还要再测一次的。” "也是。" 两人正说着呢,会仙楼中来了一名修士,他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儿,这修士长身玉立,身后负剑,容貌清俊,他一入内,目光便在会仙楼内搜寻了一圈,转而见了二楼的秋意泊与林月清,随即上了楼来,道“可是凌霄宗秋道友当面” “正是,晚辈秋意泊,不知真君有何指教”秋意泊起身拱手道。 眼前这人居然是一名真君,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秋意泊,眼中有了一点赞许之意∶“我乃凶溟派雪名,受掌门师兄所托,将她送来。这孩子名唤程瑜君,意外为掌门所救,掌门师兄见她与剑有缘,左右一想,送来凌霄宗总是没错,此事便转交由秋小友了。” 他身边的小女孩儿也像模像样的对秋意泊和林月清行礼。 自百年前天榜长风谷忘川真君入魔被诛,凶溟真君的杀子之仇自是报了,当时他们两家就处得不错,如今应该是凶溟派有意与凌霄宗交好,这才特意送了人来——问题来了,早不送晚不送,现在才送 秋意泊垂下眼帘,十分恭敬地道∶“真君,此事非晚辈能做主,真君请稍后,晚辈这便去请主事师兄前来。” 雪名真君颔首,带着小姑娘在一旁落座,秋意泊并未离开,林月清十分有眼色的便上楼去请两名化神师兄来,雪名真君看着秋意泊,抬手便是一个锦囊给了秋意泊,秋意泊谢过∶“多谢真君相赐。” “见面礼罢了,不必那么拘束。”雪名真君看着十分轻松的模样∶“以凌霄宗与凶溟派的交情,一份见面礼也是当得的。” 两名化神弟子已经到来,秋意泊微微颔首“真君说的是。” 转而秋意泊便一挥衣袖,一道精密的阵盘随之落下,禁制将整个二楼都包裹了起来,林月清留在了禁制外,并未入内,雪名真君不动如初,禁制忽地颤动了一瞬,却不动如初,他挑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化神弟子道∶“凶溟派雪名真君我等见过一回,并不似前辈模样。前辈假借雪名真君之名,又是意欲何为" 雪名真君微微笑了笑“你们最高不过化神巅峰,当真不怕我翻脸” 秋意泊则是笑道∶“前辈若是想动手,方才便动了,何必等到现在?晚辈设下禁制,也不过是为了说话方便些罢了。” 雪名真君看着秋意泊∶“一别经年,秋师弟当真还如往日————秋师弟曾欠了我个人情,还记得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了秋意泊。 秋意泊眉梢微动,他欠了人的人情他怎么不记得?对方还是个真君∶“晚辈初入元婴,又有何能力劳动真君" "我也不过是初入真君。" 雪名真君说着,面容忽地变了变,成了秋意泊记忆中的模样∶"……张镜” 张镜便是秋意泊还在离火境时遇到的那人,对方是个邪道角色,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才伪装成了太虚门弟子,后来与秋意泊相识,逃离离火境的时候还顺手帮秋意泊把假身份给毁了——这样一算,确实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正是。”张镜那面容只是一瞬∶“今日来,便是来问你讨要这人情的。” 化神弟子见两人搭上话了,也松了一口气,他道∶“真君还请说。” “无他。”张镜指了指那小女孩儿∶“这是我故人之女,确实不适合我的功法,我也无暇日日顾及她,恰好遇见了你。" 秋意泊皱眉道“此事事关重大,非我一人能做主。” “她是天灵根。”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众人"……" 秋意泊直言道“张师兄,你这么一说更可疑了。” 天灵根往哪送不行?就如同秋意泊当年一样,天灵根不叫求宗门给个机会给个脸面收下,是宗门求着对方给个机会,要是这天灵根实打实没什么问题,也不是和凌霄宗有什么仇怨,居心叵测,那张镜对于凌霄宗而言还算是有了恩情的。 张镜轻笑了起来,他明明还是之前那张清俊的面容,可此刻却染上了一分叫人心惊动魄的邪气∶"秋师弟还是那么直言不讳……她身家清白,除了家里有个世仇外,倒也无甚不妥,好歹也是天灵根,当真不收” “当真不是我能做主的。”秋意泊道“张师兄不如问一问掌门真君” 张镜想了想,颔首道“也好。” 春溪城里自然没有蜂令基站,但修真界有传统视频法宝,不多时,凌霄真君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张镜面前,他手持拂尘,显得十分和蔼,他听了张镜的要求后便叫所有人都避开,几人出了禁制,就见凌霄真君与张镜谈了几句,随后掌门真君便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此事可行。 几人纷纷应是,秋意泊撤去了禁制,张镜则是示意小姑娘跟着他们走,小姑娘对着张镜行了个礼,这才跟着林月清走了。见这位张真君似乎与秋意泊是旧相识,其他人便也识趣的离开了。 张镜指尖一点桌面“秋师弟,这下子可就不算你欠我的人情还了。” 秋意泊挑眉道∶“这怎么不算?若不是我,张师兄想见掌门得上山去才行。” 张镜微微一笑,起身欲要离去“下次再见,请我喝酒。” 秋意泊一口便应了下来,不料张镜去而复返,将一柄剑放在了秋意泊面前,又撩了袍子坐了下来“来都来了,秋师弟手艺好,替我弄一弄吧。” 秋意泊看着面前莹莹闪烁着绿意的细长宝剑,道∶"……保养五十枚极品灵石一次,套装八十枚极品灵石。” 张镜讶然“你抢钱呢” 张镜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摸了两百枚极品灵石出来∶“给我来两套保养套装,再替我保养一次,要你那个什么雪白龙胆的香气的……" 秋意泊笑呵呵地道“那是限定款,得加钱。” “以我们两的交情,秋师弟你也好意思”张镜反问道“我现在可是真君,若是你太不识趣,我教训你几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已经入魔并且魂飞魄散了。" 秋意泊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已经麻利的动作了起来,张镜打量着秋意泊∶“秋师弟当真是恐怖,不过百年,便已是元婴巅峰。” “比不得张师兄眨眼入真君境界。”秋意泊随口道∶“张师兄这次现身,想是又是腥风血雨,看在我们两的交情上,要不您先透露一下,我也好提前避开。” 对于张镜,秋意泊感觉还是挺奇怪的,明明这位是位邪道角色,是敌非友,但秋意泊确实是和人一见如故,不论是离火境初见时,还是后来大家剑拔弩张,亦或者是现在。 没什么恶感。 张镜闻言眼睛眯了眯,连眼尾的笑纹都舒展了开来,他当真就说了“与你们凌霄宗无关,你们凌霄宗有个长袖善舞的掌门,又有天下第一战力,更是人才辈出,一般也不会有人想不开要与你们做对。” "我也是这么想的。" 秋意泊笑道。 就两人说话间,秋意泊已经将张镜的剑保养完毕,这把剑本就是青翠欲滴,如今更是多了一份生气,秋意泊双指在剑身上拂过,由衷赞道“好剑。” "那是自然。" 张镜收回了宝剑,又拿了秋意泊两套保养套装"走了,下回见真要请我喝酒。” 秋意泊闻言便抛了一个小罐子过去,张镜头也不回的就接了,“多谢————!” 送走了这位煞星,众人明显都轻松了许多,秋意泊看着大家眉间的喜色,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把这次春宴的kpi给刷满了,一个天灵根,一个地灵根,虽然不能和他那一届比,但也已经是很难得很难得的了。 不错,看来可以借此机会薅一点掌门真君的私库。 几人又聚在一起确定了一下明日的流程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秋意泊在房间里打坐到半夜,突然想起来似乎有什么忘了,仔细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因为今天凌晨就出门的关系,没刷日常。秋意泊是叫日常给刷怕了,当即认命起身掏出沙漏,瞅了一眼庭院中空无一人,于是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没想到人还在半空,便听见一旁一扇窗户吱呀一声,随即就开窗的声音就连成了一片,十几号凌霄宗弟子看着落在院子里的秋意泊,神情都有些奇异,其中自然也有林月清,她一看就知道并不是有什么宵小闯入,八成是秋意泊想跳就跳了,她虽不知道秋意泊出来作甚,但好歹是替他圆了圆∶“秋师弟,大半夜的……出来赏月"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秋意泊手里还提着剑呢。 秋意泊也是一时没适应回来周围人都是耳清目明的修士,这点动静大家自然都听得明白,且到底是春宴,人人都警惕着。众人一开始听见开窗的声音并不以为意,等到听见衣袂破空之声还当是哪个小孩儿从楼上掉下来了,这才纷纷开窗打算来救,哪想到是秋意泊? 秋意泊“……今夜月色不错。” 天上一片漆黑,半点月光也无。 众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揭穿这件事,各自缩回了头,唯有林月清忍不住轻笑道“出来练剑” 秋意泊尴尬地点了点头"早上出来的太早了。" 林月清对秋意泊因为去了凡间百年而拖欠作业导致在山上没日没夜补了半年作业的事情略有耳闻,笑吟吟地道“明日回山了再练也是一样的。” 秋意泊总不好说自己是ptsd了,只能扯了一句大道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林月清一想也是,她自己也拖欠了不少作业,明明从书院都出来百年了,还得时不时去十步阁交作业,颇有一种恨不得一眨眼自己就赶紧到三百岁的愿望。她叹了口气,摸了自己的剑出来,也跳下了窗户“我与你喂喂招吧。” 糊弄过去算完。 “求之不得。”秋意泊笑着应了。 林月清携落势飘然而来,衣袂翻飞,委实惊艳至极,秋意泊没有犹豫,也提剑迎上,两人便在院中喂起招来。说起来上次看见林月清动手还是在天榜,比起那时,林月清的剑中更多了几分真意,她的剑就如同她的人一般,去了很多华而不实的技巧,更多了锋芒毕露之感。 秋意泊在估量着林月清的同时,林月清也在估量他。 林月清知道秋意泊去凡间渡了个劫,剑如其人,秋意泊曾经的剑是散漫的,如今却多了几分返璞归真之感,锋芒更是隐得几乎品味不出来,却在不经意间刺痛她的双眼,大概就是……暗潮汹涌吧?林月清暗暗有些心惊,这劫数对秋意泊的提升也太大了。 ————这是什么劫数啊,怎么才能遇上?她也想试试! 有人喂招,总比一个人站院子里练剑来得有趣,不知不觉中三万剑已到,秋意泊的沙漏已经流完了,而林月清的沙漏里还攒着一堆沙子。秋意泊挑眉示意林月清看沙漏,林月清翻了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提着沙漏回房休息了。 秋意泊出了一身汗,如今正是春风微凉的时候,秋意泊也懒得回房间,轻轻地跃上了屋顶,开了一坛子凉酒来喝。 这是一坛非常温和的酒,没什么后劲,甚至也没有什么酒味,说是酒,还不如说是果汁来得准确。 秋意泊在凡间也没什么事情可干,酒酿了不少。 “喂,前辈。”忽地,有一道懒洋洋地声音道∶“好喝吗分老儿一些。” 秋意泊闻声低头望去,便见那老乞丐还躺在小巷子里,如今正倚在墙头看他,眼睛直勾地盯着他手中的酒坛,十分眼馋的模样。秋意泊随手就将酒坛扔了过去,那老乞丐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呸呸!什么玩意儿,甜水?你一个元婴前辈大半夜的上屋顶喝甜水?” 秋意泊轻笑道“有的喝就不错了。” 老乞丐一手抱着酒坛,笑道“哎呦,不装了” "前辈,话不是这么说的。" 秋意泊懒散地道∶"您看,你几次讹我,我都好声好气的送您了,如今也是您问我要酒喝的,我也给了,您倒还要说我装模作样,天下还有我这般冤枉的人吗?" 那老乞丐呵呵笑了笑,起身慢慢地顺着墙壁爬了上来,坐在了秋意泊的身边∶“会仙楼的酒可是相当不错,你替我买两坛来!” 秋意泊才懒得动呢“给您灵石,您自个儿下去买成吗” 那老乞丐手一摊,就等着秋意泊给钱了。秋意泊当真还就给了他两颗上品灵石,老乞丐手掂了掂,怪笑道“不是说凌霄宗修士都很穷吗” 秋意泊十分认真地道“确实很穷。” 他身家现在只剩下三千多万极品灵石了,拿百炼山当做目标,简直是只买得起自行车的小伙肖想着总有一天要给自己买一辆劳斯莱斯,还要在本市地段最好的地方买个临湖别墅一样。 “那你还给我灵石” 秋意泊随意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总要做个表率。”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嘿。" 老乞丐又怪笑一声,跳下去买酒去了。没一会儿老乞丐提着两坛子酒回来了,他分了秋意泊一坛“看在你这小子合我脾性的份上分你一坛” 秋意泊接了,他拍开封泥闻了闻,老乞丐那头已经灌上了∶“好酒!不愧是会仙楼的招牌……” 秋意泊尝了一口,摇头道∶“也就一般,水韵楼的藏香酿比这好一些。” “你懂什么藏香酿主的是柔,这会仙酒主的是飘” 秋意泊伸展了一下背脊“我喝起来都差不多,还不如我的果子酒。” "呸,你那个就是甜水!" 老乞丐脸上泛出了陶陶然的红晕,张口便开始指点江山∶"这酒就如同美人,有的性烈如火,有的柔情似水,有的冰冷如霜,有的飘然如仙,还有清秀的、冶艳的……不一而足,你那个甜水,撑死了就是哄孩子玩的,担不起一个酒字!” “听起来,前辈对酒颇有心得。” "那是自然!"老乞丐鼻子动了动∶"你身上定然还有好酒,我闻到了!拿出来我品品!" 或许是兴之所至,秋意泊从纳戒中找出了到凡间时最开始酿的枫露白,时间太久了,枫露白风干了被烈酒融了,又被时间风干了去,如今坛中只剩下厚厚一层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的酒膏,老乞丐顿时大呼一声好酒,伸手要拿,却被秋意泊拦了下来。 秋意泊又取了一坛年份稍浅的枫露白,以极光金焰温了温,转而挑了一银签的酒膏入内,浓郁的酒香瞬时从坛中迸溅了出来,枫露白这名字也不是白取的,这酒香也不是纯粹的酒香,反而弥漫着一股秋日的气味,仿佛如火的枫叶上一滴露水,又像是雨后沉沉的枯叶与泥土芬芳混合在了一起,带着一种古朴悠远的气息。 老乞丐抢过坛子就喝,居然将一坛枫露白喝了个干干净净,他打着酒嗝,这次酒嗝不是恶臭,而是带着清香,他道“再、再来一坛” “光喝这个有什么意思。”秋意泊又取了一坛梨花酿,照旧原汤化原食,他也忍不住分了一壶出来给自己,剩下的都给了老乞丐。 不知不觉中老乞丐干了十来坛烈酒,喝得满脸通红,他歪在酒坛子上道∶“你这性子,就如同我往日一般……敞亮” “也还行吧。” "像我年轻的时候!"老乞丐明显是醉了"我有个传承……" 秋意泊故作诧异地打断了他“您以前也往酒里下毒” “是……”老乞丐一顿,低头看自己怀里的酒∶“什么东西……你往酒里下毒了” “对啊。”秋意泊带着腼腆地笑容道∶“好喝吧?下了泻药,我被你骂了还给你好酒,我是那么好性的人吗" “我就不是个好东西。”秋意泊乐呵地说∶“早看出来您八成是带着什么传承搁那儿考验人呢,您那什么传承我不要,您爱给谁给谁,我才不给您当跑腿的呢。" 秋意泊明显是喝多了,他侧着脸道∶“您知道吗,求着我帮忙传承的大佬多得我都数不过来,谁稀得您这个" 老乞丐脸色七彩纷呈“你……我就要给你了怎么着吧” “反正我不要!有本事你动手!您今天动手明天我师叔就下山来削你!” “我还怕凌霄那老儿不成!” “不怕你到是动手啊!” ".....我他妈的,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货色,老子这么好的道统你不要?!你再说一次!" “别扯开话题,反正我不要,你有种就削我,现在就削!” "......我没本事总行了吧!“ 忽然之间,老乞丐脸色变了一下,他抱住了肚子︰“你还真的下药了? !” “不然呢?”秋意泊眯起了眼睛,“我唬你做什么?我不光下了泻药,还下了毒,对,我学了点百草谷的半夏真君的本事,您应该知道吧?这毒怎么样?” 老乞丐怪叫了一声就跳下楼跑了,秋意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也不是什么毒,就是泻药ps。这老道不知道多少年没去过五谷轮回之所了,如今让他蹲半天,他也好出口气。 第 224 章 或许是半夜里喝了酒的缘故,秋意泊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纵然是只睡了一个半时辰,醒来的时候亦是神清气爽。 然而有些人就明显没怎么休息好了。 秋意泊一打开房门,便见二楼坐了个老爷子,眼下青黑,脸上发绿,他听见开门的声音,便幽幽地看了过来,说秋意泊是杀他全家的仇人都有人信。 开云真君是真的很想削秋意泊了——天知道他昨天是怎么过来的这小兔崽子下起药来是真的心黑手狠啊!他昨天是瞎了眼吗?竟然硬生生叫个百岁出头的崽子给唬住了,还真当对方和他年轻时一样是个敞亮开阔的角色! 先不提他找了半天才找到茅房,更别提进了茅房才想起来明明可以直接进会仙楼里用茅房。修真之人不沾五谷轮回,哪怕是在春溪城里当乞丐,吃的也是带有灵气的食物,根本挨不到五谷轮回之所,他昨天喝多了酒,在泻药的催动下愣是……窜了半天的酒。 开云真君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喝酒了。 他后门到现在都火辣辣的 冷静点,这免患子可不是什么和他一样的小门小派出身,他是凌霄宗年轻一代天赋最好最受看重的弟子,更别提他师姐是真君,他爹是真君,他三叔是真君,他师祖是天下第一,他师傅是天下第一炼器师,此时正值春宴,他今天敢在会仙楼里动手,都不必等到明天,凌霄真君立刻直接下山来找场子,指不定还不是他一个人来,八成是要带着他那几个师弟师妹一道来的,改天被奇石老儿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明里暗里报复他呢 开云真君气结,没想到这辈子活到这把年纪,还真能遇上这等光靠个背景就叫人不敢动手的人物。 不提是他欺人在先,就是这小兔崽子主动来找事,他都得为了门派忍一忍。 好气哦! 自从进了渡劫期后开云真君心性已经许久没这么波动过了。 开云真君吊起了眼角,对着秋意泊冷哼了一声,秋意泊便大步走来∶“秋意泊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昨夜休息得可好” 开云真君险些气得拍桌子,这兔崽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好得很!” 秋意泊背脊笔直,身形微躬,以示尊敬。他在桌上一拂,开云真君面前便出现了八小碟点心,三大碗不同颜色的米粥,另有浓汤果蔬,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开云真君鼻尖动了动,在心中暗骂果然是纨绔子弟,出手就是水韵楼的早点,秋意泊笑道∶“昨晚上喝多了,若有不敬的地方还请您原谅则个。" 秋意泊说着,抬手替开云真君盛了一碗粥,放在了他的面前。 开云真君脸色稍缓“还算是懂点规矩,也就是……” 秋意泊顺溜无比的接了下去∶“也就是遇见了您这般的高风亮节的真君,才能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您大人有大量,宽厚仁和,向来不与我们这些晚辈计较,晚辈对您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山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晚辈这等不知上下尊卑,有眼无珠之辈实在是浅薄难言,待今日事毕,晚辈一定向宗门长辈请罚,自请禁足,面壁忏悔。" 开云真君一口气噎在了喉咙口——得了,好话全叫他说了,这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他还能说点什么 秋意泊十分体贴的又送上了茶水。 开云真君干脆不看他了,喝了整整一海碗的红豆灵米粥,又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所有的菜色都干了个干干净净,半点都没给秋意泊剩下,他一抹嘴,啪的一下就把一个玉简扔进了秋意泊怀里∶"看你这小辈还算是懂礼数,赏你了。" 秋意泊顿了顿,有些想掏出自己的花名册,奈何花名册许久没有更新过了,只得含恨接了下来,开云真君却不管他,一手一摊“昨天那酒膏再给点。” 秋意泊委婉地道“那酒膏不剩多少了……” “放你娘的狗屁!”开云真君指着秋意泊鼻子道∶“你小子那做派我算是看出来了,不多你能拿出来给我下毒赶紧的,这道统就当是酒钱了,你若是看不上,拿去辉宝阁卖也够你百来坛酒了!” 别以为他昨天喝多了就没看见这小子拿出酒膏又藏了回去,换了个酒膏出来的事儿!还有今天这桌子菜,他昨天亲眼看着这小子去水韵楼订了百桌席面,如今桌上这些是水韵楼送的! 秋意泊微微一笑,端足了仙风道骨的做派“前辈过誉了。” “一句话,给不给” “前辈既然开口,晚辈自然双手奉上。”秋意泊说着,就拿了十瓶各色酒膏出来,开云真君一卷而空,“行了,走了。” 开云真君说罢,起身便离去了,他深深看了一眼秋意泊∶“若是日后有缘,我再来蹭你小子的酒喝————我给你的道统你可别真给卖了,里头好几个绝迹的酒方呢。”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他也不等秋意泊回答,刹那间便从会仙楼中消失了去,春溪城中的禁令,于真君们而言,若是有意而为,根本不在眼中。 他一走,秋意泊慢慢站直了身体,他落座重新摆出了一桌饭食,楼中凌霄宗弟子也都松了一口气————个不明身份的大能突然就要在这儿等秋意泊,他们自然是要担心的。 “秋师兄,方才那位是”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是又来送人的吧” “送的不是人。”秋意泊盛了一碗粥慢慢地吃着“不过也差不多了。” 秋意泊有些希望能再与这位真君喝一次酒,若还有下一次,他一定拿出最好的酒膏,用最烈的酒来调,他还有很多对方没有喝过的酒,葡萄酒、白酒、黄酒……希望还能有下一次,他一定让他尝遍,不醉不休。 不多时,楼中那些小孩儿们也都醒了过来,在吃过早饭后经过最后一轮的双向选择,几个门派之间做了一些小交换————我这边有个小孩儿想去你家,你就分个小孩儿来我们这儿。 此事和秋意泊关系不大,在此不提,一行人被送上了凌霄宗的问心路。 因为舒照影荣升本门第八位真君,入门试炼的事宜已经全数交给了秋怀黎,秋意泊他们将孩子们送入山门后,他们便显得轻松了起来,就分散潜伏在周围别叫小孩中间闹出什么事儿来就行了。因为山门中还有弟子会来,他们一人盯梢一个就行了。 这里的事情主要是指人命,其他的他们是不必管的。 林月清跟秋意泊选了一对要好的小姑娘跟着,两人就施了个障眼法随着两个小姑娘慢慢地走着,林月清侧过脸去欣赏了一会儿风景,不由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确实。”秋意泊问道“师姐在外游历了这么多年,可有什么风景名胜告知我等春宴的事情差不多了,我想我也该去看看了。" “确实有几个地方。”林月清想了想,将一个玉简交给了他∶“地图。” 秋意泊做了个拱手的手势,示意大恩不言谢。 说起来他们曾经说要游历仙界的事情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打断了,一开始是打算从百炼山出发,一路游玩过了四城再回来,结果没想到刚出百炼山没几日就被卷进了离火境,后来又说要去玩,结果又结丹了,本来只是想回凡间待两年,然后就回修仙界游历,没想到在凡间一待就是近百年。 想来想去,玩得最多的就是春溪城了————嗯……秋意泊甚至觉得去春溪城那都不叫游历了,春溪城那地地理位置,如果把凌霄宗比喻成住宅小区,春溪城就是小区隔壁配套设施商业中心,要办什么事,吃什么饭都是直接往春溪城来了再说,逛得就跟自己家一样了。 现下一想,等四年后跟着去修了天榜,他就没什么事儿了,当真可以去游历了,也不知道泊意秋在哪,不知道到时候可不可以一起…… 他们两跟着的那两个小姑娘突然停止了步伐,眼神空洞了起来,其中一个本就站在石梯的边缘,忽地被抽去了神识,身形便摇摇欲坠,林月清一手微抬,打出一道微风,扶住了那小姑娘,叫她坐在了石梯上“应该是酒色财气吧” "估计是。" 秋意泊立在一旁,笑道∶"听我爹说,酒色财气用了上千年都没变过了。" 林月清也笑“一招鲜,吃遍天下嘛。” 渐渐地,石梯后方又出现了几个小孩儿的身影,他们在走到这一段的时候也失去了意识,被带入了酒色财气的幻境中去了,几名凌霄宗弟子也在这儿碰了个头。 “林师叔,秋师叔。”几人对他们拱了拱手,秋意泊笑道∶“周师兄,于师兄,你们叫我们什么不必如此见外吧” 来人中便有周一鸣和于翼飞,两人本来与秋意泊是同窗,周一鸣笑道∶“秋师叔,我们也是按照规矩来。” 林月清和秋意泊都是亲传弟子,虽然是同窗,实则林月清是三十五代,他们普通的内门弟子都是三十六代,秋意泊的身份知道的人不算太多,众人都只认为他是洗剑峰的亲传弟子,也是三十五代弟子。从道理上来说,两人修为高于他们不少,辈分又被他们高,自然是应该口称师叔。 林月清见有人来便冷了下来脸来,抽走了那些轻松随意的笑意后,便显得越发冷若冰霜,她微微颔首∶“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林师姐说的也是。”于翼飞看着他们道。 他其实有些嫉妒秋意泊,甚至还有些嫉妒林月清。 明明是一同上山的,他们昔日还在筑基沉沦,同为金丹的秋意泊、林月清乃至温夷光、秋露黎都已经进入金丹境界,于天榜扬名,而他们只能在地榜,无人问津。如今百年弹指一挥间,他们入了金丹,而秋意泊他们却又踏入了元婴. 金丹与元婴看似只不过是一个境界的差距,可卡在金丹后期的于翼飞知道不是那么简单,越是往上,每一步都显得艰难万分,秋意泊等人和他们明明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却永远保持着高出他一截的境界,这其实是……一件让人很不平的事情。 因为看着秋意泊他们的时候,于翼飞能明确的感觉天之骄子与他的区别。 于翼飞知道这不对,但人之常情,也并无恶意,他也就放纵自己嫉妒一会儿。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几人都是百年未见,笑着说起了百年间的见闻。 正说笑这呢,忽然之间,秋意泊心跳漏了一拍,无由来的开始慌了起来。他皱着眉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手掌之下,心脏正在疯狂跳动,一种浓郁的危机感笼罩了他。 泊意秋出事了 不,至少小命还在。 介于两人之间特殊关系,如果泊意秋身死,秋意泊是一定会知道的。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说明他的处境不太妙,应该是遇上了什么危机。 大概感觉到在北方。 泊意秋回修仙界了。 秋意泊慢吞吞地想着,要不要找他呢……或者说他应不应该去找他。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泊意秋与他一体,他有自信他能很好地处理面临的一切危机,故而泊意秋也必然可以。 ……这游历当真是个反向fg?只要一想起这事儿,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秋师弟,你怎么了?”林月清察觉出了他的异样。 秋意泊懒洋洋地笑了笑“无妨,可能是想到今天又没练剑,有点发慌。” “哎秋师叔你也慌这个” “我记得秋师弟……师叔小时候最烦练剑的,现在也开始努力了?”周一鸣笑道∶“不要这样吧,你不努力就已经很恐怖了,再努力下去我们这些人没活路了!" “周师兄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昨天半夜我还看见秋师叔和林师叔喂招,看得我也慌得不行,还在房间里练了一会儿。” “原来你也练了怪不得我听见上头响个不停呢我也是” “你也练了” “噫,大家谁也别说谁了,大家不都练了吗” …… 大大 修仙界,西风城外,血雾宗。 手持鞭子的修士在牢房门外不停地走动着,地牢晦暗,唯有几只蜡烛散发着幽暗的光。 有人忽地从睡梦中惊醒,他举目四顾,脸色苍白,见有人来便急到了门边∶“这里是哪里?放我出去" 那修士抬手便是一鞭,鞭影血红,霎时间将那人击飞了出去,重地摔在了墙上,那修士们闷哼了一声,却不见有什么大碍。 那修士靴牙道“都老实点,被老祖看上是你们的福分” 那人捂着胸口,被鞭影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狰狞的伤口,如今正不断地在愈合,可伤口中似乎有什么在阻止他的自愈,让他脸色越发难看。 又有一道声音从另一间牢房中传来“道友,将我们掳至此处,总该告知我等要做什么吧” 那修士阴嗖嗖地笑了笑“不做什么,日后说不得我们还是同门呢——今天我也是奉命办事,日后还望诸位道友不要为难我才是。” 被打的修士正欲拿出丹药来疗伤,却发现自己指上空如也,便听那修士接着道∶“诸位道友的纳戒,我都替你们保存着,待日后出去了,纳戒自然会还给你们,我们血雾宗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不会贪图有主之物。” “血雾宗”另一间牢房中有人低呼了一声“我是归元山门下,放我出去,否则我家老祖不会放过你们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我劝道友还是省点功夫。”修士笑道∶“最好识趣一些,到了这地方,只有血雾宗门下,没有其他门派。” 地牢之□□六间牢房,如今都安静了下去,那修士听众人都不吭声了,满意地晃悠着鞭子往前头走去了。 泊意秋自然也在其中,他低声问道∶“敢问道友,血雾宗是何门派?为何将我们掳至此处?我不过是游历至西风城,想来与血雾宗应是无冤无仇。 隔壁那人闷哼了一声,惨笑道∶“道友,就是无冤无仇才好,否则怎么担得起邪道这个称呼?” “哦”秋意泊微微挑眉,他是真的冤,今天他才踏进西风城的城门呢,下一瞬间就不省人事了。他自凡间和秋意泊分开了后一直在凡间游历,秋意泊身死天下皆知,他干脆就回了朱明国想和秋意泊会和,哪知道秋意泊已经离开了,他便为秋意泊操办了一下后事————自己给自己操办后事其实空有趣的。 要不是怕世人不解,秋意泊好不容易留下的清名毁于一旦,他差点就叫八个大汉赤-裸上身给秋意泊抬棺舞到墓里去了。 其实这么多年,他的劫数也破的差不多了,秋意泊那墓修了几年,他就在凡间多待了几年,直到他为秋意泊操办完后事后便彻底破了劫数,他也不挑什么,就在凡间渡了个劫,末了其实也不急着回去,就想着从凡间到修真界西北两城逛一圈,再借由传送阵回春溪城最后一路回凌霄宗。 怎么说呢,他其实是想见秋意泊的,可仔细一想,也没有那么想。他习惯了一个人,想来秋意泊也是如此,既然大家都平安渡劫,又知道对方永远会等自己,就没有必要火急火燎地去见。 他们是一体,又不是谈对象,实在是没有非要黏在一起的毛病,有需要的时候粘了吧唧的也还行,天天黏在一起两人都吃不消。世界上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他们分开本就是为了更多的去看一看,去品一品,如果天天黏在一起,又何必分开呢 哦,做作业不算。不过他现在也是正儿八经在宗门里挂名的,秋意泊想让他帮忙补作业也不行了,毕竟他们两现在是双倍的作业,大家各做一半也等于完成自己的那一份。 ——哪想到才到西风城就中了招。 这样他毫无反抗就中了招的,下手的必然是渡劫以上的真君人物。 这就是不讲武德啊!哪有真君这么不要脸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偷袭元婴期小辈的? 所以真不能怪他中招。 现在看来,中招的还不是他一个人。 这里有六个人,带上外面那个狱卒,就是七个人。狱卒修为不高,只有元婴初期罢了,但问题在于看管他们的监牢不是凡品。 泊意秋触碰了一下监牢的木栅,是绝缘木,这种玩意儿能有效抑制修士的修为,它就是悲酥清风的某个分支,境界还在,却使不出来,能保留对自身的自愈能力和餐风饮露的能力就很不错了。 ————大手笔,绝缘木很贵。 他们的纳戒都被全数收走了,要不是泊意秋有一大半物资都被元婴扣扣索索地分走了,他现在恐怕就要跳脚了————他现在已经跳脚了,有话好说,拿他的纳戒干什么! 干! 泊意秋在心中用优美的中国话问候着血雾宗上下祖宗十八代。 另一间牢房的修士声音有些倦怠∶“每过一段时间,西风城就会失踪几名修士……有人见过失踪的修士最后以血雾宗门下身份出现,性情大变,六亲不认。” “这中间恐怕有什么秘法……只是他们一贯只找炼精化气境界,这次不知为何,将我撸了进来。” 泊意秋问道“道友是……” “我已至元婴。” 泊意秋沉默了一瞬∶“我也是。” 六人陆续都应了,看来这次六人全是元婴修士。 血雾宗掳他们作甚?如果说血雾宗掳炼精化气修士是一个另类的春宴,他们都元婴期了,总不能废了元婴从头来修血雾宗的道统吧听过有人金丹碎了还能重修回来,但没听说过元婴没了还能重修的————元婴没了一般就魂飞魄散了。 六人在地牢中等了三日,又有两个元婴被抓了进来。到了第五日的时候,地牢中总算是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容貌俊美,他只是迈入这地牢,周遭的氛围便截然不同了起来。泊意秋闻到了一股花的香气,馥郁而热烈,隐隐又有些腥膻,仿佛面前是一汪血海而不是一个人一般。 “本座血雾。”血雾真君声色清朗,显得很是斯文优雅∶“今日招诸位来,不为其他,只为了春宴一事。" "我血雾宗百年春宴,优胜者便是我血雾宗少君,不知诸位…欣喜否?"血雾真君轻笑着说,皓白修长的腕上垂着一条琉璃佛珠,在他的指尖慢慢地转动着。 第 225 章 上辈子看多了修仙小说,什么套路不清楚?泊意秋根本不会问什么为什么要找他们这种元婴期,也不问什么以后怎么保证他们能忠心于血雾宗,这是修仙界,小时候他就见过白骨教魔人能修改修士神智,不知不觉中就将人化为己有,还有什么傀儡宗的,能操纵对方躯体,最妙的是被害者还不知道自己被操控了。 再次一点的还有什么蛊毒,迷魂术,更低级一点还有pua,前期高压,敢妄动就杀,回头关个几百年等洗脑成功,现世传销不是因为进去的人都是蠢,而是被洗脑成功,发自内心认为那一套能赚钱,这才疯狂拉熟人入伙。 面前这位血雾真君瞧着斯文雅致得很,若是放在平时在路上见了,说不定泊意秋还会多看两眼,在心中夸两句对方气质相貌,一看就和他这种装出来的二逼不一样。 泊意秋没有说话,眼前这人绝不是什么仁慈宽容的货色,当出头鸟必然没有好下场。 虽然万一挂了也没有什么,但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分一个分神出来很伤身体的好吗!思及此处,泊意秋默默往稻草堆里缩了缩。 “我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新的牢房里传出来个年轻的声音“血雾真君,您好歹也是一位渡劫真君,何必要做如此厚颜无耻之事?我明心宗虽是小门小派,却也待我不薄,想要我叛门而出,恕晚辈直言,绝无可能!" 又有人冷笑道∶“这老魔要的可不是你心甘情愿,他要的是你的躯壳。我呸————!痴人说梦!血雾老魔,要杀要剐绝无二话,老子绝不与邪道为伍!" “俺也是” "在下就算是身死道消,也绝不改投他门" "俺也是" …… “哦”血雾真君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静静地立在原地,听着众人之言,待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忽地转头看向了泊意秋的方向“只有你不曾说话,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泊意秋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不直视于他。江湖规矩,对着修为比自己高的尤其是真君阶层最好别大咧咧去看人家,轻则如同孤舟真君一般身上带刺,重则人家拍死你都没话说。他故意结结巴巴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晚辈一届散修,无甚牵挂,晚辈没意见。” “就是……”泊意秋顿了顿”当血雾宗少君,弟子份例高吗考不上的话,能回去吗晚辈还有些要事在身……" 泊意秋越说声音越低,仿佛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般∶“晚辈接了个悬赏令,东家还等着晚辈去他家报道……” "……" 整座地牢都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堂堂元婴真人去给人家当护院保镖!原来除了剑修当真有人能沦落到这个份上?!————想也知道,去东家家里报道,总不能是去给人家当账房当妾室吧?除了保镖还能是什么? 泊意秋微微抬起头,看着血雾真君那一串晶莹剔透的念珠,浅青如水的流苏在他手背上微微的晃着,映着对方修长的五指,当真是极美的。“……晚辈、晚辈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有。"血雾真君忽然轻笑了一声∶"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诸君以为如何?" “我呸!谁他妈要跟你们这种邪魔歪道识时务?!滚蛋!我就是死——” 噗嗤一声,隔壁的话夏然而止,秋意泊看着那只漂亮的手上沾染上了浓重的猩红之色,琉璃也被血渍所染,一滴血珠自他掌中滚落,顺着修长的线条,慢慢地在指尖凝聚出了一滴。 啪。 血珠落在了青石砖上,绽了开来。 地牢中静悄悄的。 血雾真君笑意不改,甚至带着些许遗憾与歉意,道∶“这位道友心愿如此,本座便成全了他,不知诸君,还有谁有这般的愿望" 隔壁牢房被打了开来,狱卒秉着呼吸将那具尸体拖了出来,对方苍白惊恐的面容正对着泊意秋,泊意秋心里暗叹了一声,佛口蛇心不外如此了。 这次要脱身看来很难了。 泊意秋不经意间看了血雾真君一眼,却见他目光幽深,不知看向何处,唇畔浮起了一朵柔和的笑意,可自他看来,却是满目的轻蔑与不屑。他道∶“那便如此吧。” 血雾真君离开了,地牢中氛围瞬间为之一轻,旁边有人道∶“道友,你或许涉世未深,不知血雾宗根底——血雾宗有一门神通,可抢夺其他修士的肉身,他们要的并不是你,而是你的躯体,当他们的少君,说白了只不过是做一具肉壳罢了,不知哪日就会被夺舍。” “道友不必与他解释,此人何尝不知?只不过贪生怕死罢了!” "如此胆小如鼠之辈,某不屑与其为伍!" “俺也是”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泊意秋往后仰去,倒在了稻草上,慢慢地道∶“道友不怕死,方才为何不说话?若是说了,想必那位真君定然不吝啬满足道友的愿望。" “你————厚颜无耻之徒!”外头又骂了起来,泊意秋却浑然不在意,他随手扯过一把稻草,给自己编起草席来,哪怕今晚还得住一晚上,他也想睡个草席,稻草扎人——前几天就是嫌弃稻草太扎人了,才一直打坐,今天不行了,他也一把年纪了,要保护好自己的老腰。 泊意秋其实并不太害怕,甚至还觉得有点刺激。他看到血雾真君的时候就在心里感谢红尘诀那几位前辈,若不是他能借着分神游历,他恐怕也没有这么悠然自在。 哪怕知道这里非常危险,哪怕知道那血雾真君绝非善类,就因为最多也不过死个分神,他才能觉得有意思。他还挺想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的,血雾宗是什么样的,究竟怎么样才能算是邪道……这些都是极其难得的体验。 泊意秋花了半个时辰给自己编了一条平整整洁的草席,把草席扑在稻草堆上,躺上去软软的,把自己的外衫团成了一团充当枕头,叫他舒服得叹了口气。 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好期待啊。 大大大 翌日里,一个神情木然的化神修士进了地牢,身边跟着两个同样木然的元婴修士,他们挨个打开牢房,将特制的镣铐扣在了他们的手上,把人像猪锣一样的牵走。 泊意秋的牢房正好在中间,很轻易地就看清了他们的动作————如果要逃,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一个化神中期,两个元婴初期,哪怕他的纳戒被扣,也不是打不过他们。那镣铐他光靠看也分析不出来什么,但应该是压制人修为的,等一会儿他要是被扣上了,再要逃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要逃吗 泊意秋正思索着,忽地就见他对面牢房的修士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就趁着那化神开门之际冲了出去,化神修士就要去拦,可不知为何动作慢了一拍,三人面前骤然出现了一只光华璀璨的法宝,轰然炸裂开来,威力不大,但几人这么一个犹豫,那修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化神修士仍旧是木着一张脸,他木然地看着那修士离开的方向,不多时,便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地牢再度有人进了来,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俊俏少年,他笑嘻嘻地提着一具尸体扔了进来∶“月六,这是你失职了。” “是,属下失职。”化神修士低头应道。 那少年甫一露面,众人便是一惊——他们居然看不出这少年的境界来! 在同一个大境界中,境界还是很容易看得清的,比如他们能够很明确的知道眼前此人是化神,跟着的是两个元婴,而这少年他们居然看不透,那就显然不是同一个境界了。 要么对方修为比他们高了一个大境界,要么对方就是个凡人。可他提着那元婴修士的尸体,总不可能是凡人吧 这居然也是一位真君 泊意秋想这小破门派真君还挺多……哦,都有两位真君了,也不好叫人小破门派了,应该这么说∶这邪魔歪道还挺有规模的。 不知道他们缺不缺管事之类的角色,他虽然这么多年混迹于外游山玩水,但好歹手握无数房产,管账、处理处理人际关系还是可以的,毕竟家学渊源,澜和叔当年也教了他不少。 说不定还能依靠这手艺在血雾宗混口饭吃呢 泊意秋并不打算以炼器取胜,天灵根、年轻、元婴、很会炼器的修士天下也没几个,这就差没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自己是秋意泊了———谢邀,虽然他自己不在意,但好歹凌霄宗要脸,就算宗门能忍下他投敌盘门,他爹和三叔估计是不会忍的,不冲上来削掉他的头算是好的了。 那少年人走了,化神修士便接着一间一间开牢房,到了泊意秋这里,泊意秋很自觉地起身,双手并拢往前一伸,配合着对方把镣铐戴上了,因为太配合了,还被对方仔细盯着看了几眼,泊意秋怯怯弱弱地道∶“几位前辈?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是说手应该放在后面?” 化神修士用干哑的嗓音道“不必,如此就好。” 泊意秋腼腆地笑了笑。 他乖巧地跟在化神修士身后去另外几间牢房接人,对方无不恶狠狠地瞪他∶“如此蠢人,竟然也能踏上元婴,简直是老天无眼!" “噤声。”化神修士一板一眼地道∶“不想死就听话些。” 那人又沉默不语了。 被关了这么几天,总算是重见了天日。泊意秋眯着眼睛阻挡有些热烈而显得刺眼的阳光,周遭并不是西风城的模样,而是一片看起来特别正规的宗门建筑,照样是仙气飘飘,照样是山清水秀,和血雾宗这个名字极不相符。 甚至和凌霄宗有点像。 泊意秋在心下暗暗点头,要是有机会回现世,他一定要去告诉写修仙小说的网文作者——不是邪魔歪道他们的宗门就一定是什么遍地毒物岩浆,到处都是鬼火凶兽乱窜的。 你看这,蓝天白云的,还真和普通正道门派没有什么两样。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不过他想想也是,除了某些口味独特的,谁不喜欢住在干净整洁山清水秀的地方?要是遍地枯骨血流成河,看一日两日也就罢了,修仙都是以百年起步,看久了恶心不恶心啊?反正换了他,就算他穿越过来是邪道世家,从小就是啃人血肉长大,住处也肯定要弄得舒坦一些,否则这日子怎么过啊?要是环境所限,门派就是在穷山恶水的地方,那也能弯道超车,弄个阵盘之类的嘛! ——比如说漱玉真君做的那套庭院,他就喜欢那种雕梁画栋,无处不精,无处不巧,移步换景的风格。 六人被带进了大殿里,上方端坐的自然就是血雾真君,方才见过的那个少年人居于血雾真君右下,左下则是一位面容肃穆的老者,老者旁边还有一位风情万种的美貌女修,显然这几位就是血雾宗的话事人了。 四位真君。 这血雾宗该不会邪道之首吧 凌霄宗五位真君就已经是难寻敌手,太虚门、百炼山、百草谷……这些都各有三位真君,归元山有四位真君,这血雾宗少说也是归元山那个级别。 血雾真君仍旧是保持着那副温和斯文的表情,他笑着颔首道∶“诸君辛苦。” 化神修士单膝点地,随即便退到了一旁。 老者道∶“本座乃是血雾宗血河真君,今日血雾宗百年一选之春宴……” “哎,血河师兄,你何必与他们弯弯绕绕呢。”少年人打断道,他一手支颐,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脸上的恶意毫不掩饰∶“也不必讲别的,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你们六人厮杀,最后活着的那个就是我们少君。” “至于灵根悟性……都能修到元婴了,也不会太差。”少年人笑道∶“时间紧迫,你们速速开始吧" 他说罢,打了一个响指,众人手上的镣铐应声落地,众人对视了一眼,有人喝道∶“想让我们互相残杀,休想!" 少年人笑容不改“那就去死吧。” 说罢,说话的那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吸了过去,少年人纤细的手掌握住了那人的颈项,只听见嘎啦一声,对方颈骨俱断,下一刻,对方的肉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句干尸,连元婴都未能逃脱分毫。 少年人舔了舔嘴唇“上千岁的元婴,真难吃。” 忽地,少年人目光如剑一般的看向了他们∶“你们还不动手?” 泊意秋霎时间就避开了自背后而来的剑,一只稻草编成的结代替了他的位置,被长剑刺了个对穿。 扣了纳戒不代表身上就没有兵器了,修到元婴谁还没个本命兵器法宝什么的,刺向他的是一柄古朴的长剑,泊意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把剑深受主人喜爱,通体泛着淡淡的光,那不是灵气流动之间映出的彩光,而是剑身被长久摩挲,保养得当后才有的光晕。 泊意秋比较吃亏,他本命法宝是万宝炉,可能也就只能拿来砸砸人了。 下一瞬间,又是两柄剑自他的斜后方刺来,泊意秋一手掐诀,几道灵丝自他手中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下一瞬间包裹住了其中一柄长剑,金色近白的火焰猛然从灵丝中扬起,将对方的长剑裹入其中,不过是顷刻之间,那柄长剑便化作了铁水,与此同时他的主人也狂吐了两口鲜血。 本命剑毁,主人最轻也是个重伤。 殿上几位真君见此,无不轻轻扬起了眉毛∶“师兄,那人倒是厉害,居然还有天地异火在身。” 血雾真君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那女子则是托着腮道∶“他要是输了,能把他给我吗?这么好看的脸,好歹叫我养几年玩玩。” “荒谬。”老者轻哼了一声“此人自称是散修,若是真的,恐怕气运不浅。” 本命剑是那么容易被烧成铁水的吗?那天地异火不凡是其一,其二此人的灵丝能瞒过与他为敌的元婴修士,却不能瞒过他们的眼睛。这神通奇异,也不是普通人能有,他若是散修出身,身怀气运是免不了的了。 “身法不错,根底也不错,就是心慈手软了些。”妩媚女子说着,忽然扬声笑道∶“那俊俏郎君,你光把人踹出去有何用?你当这是在打擂台不成?出去了就当是输了?你不杀他们,他们可是要杀你的。” 泊意秋闻言,下意识的望去,便见那女子对他抛了个媚眼。 纵然性别不符,泊意秋仍旧是欣赏美人的————主要是这话说的在理。 泊意秋的五雷轰顶诀终于结束了它漫长的咒诀,大殿之中猛然起了一声震耳欲查的雷声,下一瞬间,大殿上空之中便凝聚出了五道圆滚滚的雷球,电蛇在上面跳动着,将整座大殿映得几乎要看不清人的身影。泊意秋趁此机会再度放倒两个,干净利落地收拾了最后一个。 地上的镣铐没有收走可能是血雾宗的疏忽,却成了泊意秋的机会。失去了主人的死物于泊意秋而言如同探索取物,五道镣铐将五人锁在了一处,殿中雷云仍旧翻滚,泊意秋抬头仰视着它们,挥挥长袖叫它们散去了。 这还是他突破元婴后第一次正儿八经打架,泊意秋赢得意料之外的轻松,他自己都有些愣——难道是因为他们太菜了的缘故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不至于啊,都是元婴了。 “哎这就结束了”少年人有些讶异地道,随即埋怨着说“怎么一个人都没死说好是活到最后一个的。” 老者道“也不必徒增杀孽。” 泊意秋心想这血雾宗还是有好的人,结果就听老者下一句道∶“送入血池,也不浪费,活的才能源源不断产出血液。” "……" 泊意秋突然后悔了起来。 这血池……按照套路,应该是反派拿来修炼或者泡澡的地方。 拿别人的血洗澡……听着好像是威武霸气,实则呢?和人泡进一池子脏水有啥区别啊?这脏水还泛着腥臭的味道…… 泊意秋道“是晚辈赢了。” “嗯。”血雾真君轻轻应了一声“你为何不杀了他们。” 泊意秋腼腆地道"随便杀人……这不好吧" “可他们却要杀你呀。”妩媚女子咯咯一笑,双手一摊 ∶ “这怎么办新任少君是个傻子。” 少年人道“傻子不是更好” 老者道“不可胡言乱语。” 血雾真君颔首∶“宗门规矩如此——你上来……” 泊意秋有些忐忑地上前,血雾真君道“抬起头来。” 泊意秋抬起头,目光却还是很守规矩的看着血雾真君的下摆,妩媚女子笑道∶“你怎么不看我?难道是我太好看了" "师傅说了,见到真君不可随意直视。" 泊意秋道∶"晚辈想……真君定然是好看的,只是不得真君同意,不敢冒犯。” “好无趣。”女子撇了撇嘴∶“不是个傻子,是个老古板。” 少年人双手托着下颚,晃荡着双腿看着泊意秋∶“不也挺好” 老者放缓了声音∶“老夫不管你曾经叫什么,出身于何门何派,日后,你便是我血雾宗少君,名唤……” “痴梦。”血雾真君道“以后,你便是痴梦。” 泊意秋“……是。” “退下,休息吧。”血雾真君道∶“自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师尊,我喜欢聪明人。” “是。”泊意秋很是厚颜无耻地道∶“是,师傅。” 血雾真君摆了摆手,便有人来带着泊意秋离去,大殿中又空了下来。 "师兄,你看上他了"妩媚女子撇了撇嘴"我也喜欢,你再挑一个吧,这个让给我。" 血雾真君轻轻笑了笑,“不好,血华,还是你换一个吧。” “痴梦狡诈。”老者道“师弟还是要慎重为好。” “师兄不必担忧我。”血雾真君起身,“今日也累了,便到此处吧。” “哎师兄,你真不让给我你让给我嘛让我睡几天也行啊……”血华真君伸出了纤纤玉手,刹那间,她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线,她连忙握住了自己的手,紧接着手臂便从她的肢体上掉落了下来。血华真君吃痛得抱怨了一声∶“师兄,你这随时都动手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我也很痛的好吗” 血雾真君头也不回地道∶“你什么时候改改随时拉扯我的习惯,我便什么时候改。” 是夜,泊意秋睡得正好,忽地觉得有什么落到了他的颈侧。 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刺了进去。 第 226 章 少年人可爱的虎牙陷入了眼前安静躺着的年轻人的颈项,感受着皮肤下方奔腾的血液,只要刺破那一层薄薄的皮肤,甘美的血液就会进入他的口中,让他饱餐一顿。 少年人眉间浮出了一点迷幻而陶醉的笑意,正当他用力咬下的那一刻,却发现咬不下去了。 是的,俊美得不可思议的青年还安静的躺着,但是……他为什么感觉嘴里有点漏风?他的牙呢? 少年人有些怀疑人生的动了动脖子,挪开一看,两点白色的固体嵌在了青年的颈项上,和他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的牙不是失踪了,是断了。 少年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两颗断裂的虎牙,又看了看依旧沉睡的青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是的,没错,真的是自己的牙!———断掉的地方还有些割手! 怎会如此 这不合理 泊意秋也醒了过来,未防那弱智的不死就不会弹出来的法宝机制再度被钻了空子,泊意秋临睡前特意将法宝修改成了只要受到攻击不论大小一概开启法宝,这不就逮着一个了吗? 泊意秋一睁眼,就和满脸懵逼的少年人脸对着脸,四目相接的时候,泊意秋还能看见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他伸手一摸脖子,随即掌中就多了两颗白生生的玩意儿,他仔细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对方微张的嘴唇中断裂的两颗虎牙,十分客气有礼地道∶“真君,您的牙齿。” 少年一把抢过了那两颗牙齿,一边捂住了自己的嘴“你在康什么” 因为缺失了两颗牙齿的关系,他说话的音节有些不太对劲。 泊意秋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好像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绝了,难道他的邪-教之旅就此画上句号了吗 泊意秋垂下眼帘“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您的牙……要不我给您补一补” “你还会这个” 牙齿放在凡人身上除了七八岁那一次换牙外,其他时间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搁在修仙者身上稍微好一点,除了乳牙那一次外,元婴以上的大境界提升都能再换一次,毕竟那会儿等于重新塑体,连断胳膊断腿都能长回来,别说是两颗牙了。 眼前这位嘛,目测境界在合体,和他爹一个水平,众所周知,本界目前修为顶峰乃是大乘巅峰,三千年内还未有人成功问鼎炼虚合道。他想要重新弄牙齿,应该只能找人补了。 泊意秋很是恭敬地道“会一些。” “那你快给我弄一弄!”少年人顾不得其他,立刻就躺下了,泊意秋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少年,他还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唇,不知为何有点想笑,他道∶“劳烦前辈张开嘴。” 少年人闻言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开了手,张开了嘴唇。讲道理,这画面是十分旖旎了,俊美病娇少年与沉稳斯文青年,奈何一个是要人命的屠夫,一个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杀的小羔羊,尤其那小羊崽子还是他自己,泊意秋当真是旖旎不起来。 而且对方外貌看着没成年的样子,就算知道内里可能已经是几千岁的老妖怪,但泊意秋还是觉得……这可太刑了。 “你快来啊!愣着做什么?”少年催促道。 "请您稍等。" 泊意秋从纳戒中摸出了一双手套来,一手轻轻地握住了对方的下颚,将他的嘴分得更开了一些。 纳戒早在秋意泊回来的时候就还给了他,他人没死,纳戒自然是完璧归赵,倒是除了他的纳戒外还有六枚纳戒,都显示是无主之物,其中物品可以随意取用————那五个人最后还是死了。 泊意秋有意留他们一命,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机会逃出去,只要留了一条命在,一切都有可能,但现下他们死了,你说他多愧疚,那也不至于,不过是叹息一声罢了。 下午那场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泊意秋若不是比他们厉害,今日就是他的尸骨不知落在何处,他的纳戒为人所挑选了。 少年被冰凉的手套所触碰,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固定住了自己,一动不动任由泊意秋施为,随着泊意秋的动作,温度缓缓地从手套上传来,叫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会有些不适,您忍着些。" 泊意秋拿了帕子将少年唇畔的唾液擦去了。 “唔。”少年应了一声,就见对方指尖冒出了一朵火焰,探入了他的口腔,随即上颚就感受到了炽烈的温度,下一瞬间,少年哀嚎了一声,像兔子一样从泊意秋手上挣脱了去,他缩在床角,痛得双目发红,口齿不清地道∶"你——做——什——么——!" 他不会是想趁机杀了他吧 应该是动到牙神经了。 泊意秋心知肚明,那根小东西敏感的比xx还敏感,吹口气都能让人口————痛的。正所谓酒桌上的英雄遍地都是,牙医床上的英雄一个都没有,别管是凡人还是修士,只要他还是个人,只要他神经正常,没人能安然面对牙神经的疼。 赤脚牙医泊意秋义正言辞地道∶“牙齿与血肉之间有经脉相连,那经脉无比敏感,痛是正常的。” “你!”少年人下意识就要抬手杀了泊意秋,可下一瞬又犹豫了。看他说得这么正经,不太像是骗他的,泊意秋又道∶“前辈若是不信,尽可以自己摸一摸试试。” 少年人狐疑地看着泊意秋,舌尖动了动,下一瞬间就倒抽了两口冷气,也不必泊意秋吩咐,自己就又爬了过来,躺在了泊意秋腿上张开了嘴。泊意秋道∶“前辈,我为您上一些药品?能叫您口中麻木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你怎么什么都有"少年反问道。 泊意秋斯斯文文地笑了笑道“晚辈一届散修,行走江湖,总是艺多不压身才好。” 少年"……你用吧,要轻一点,一定要轻一点,让我感觉到疼得话我就杀了你!" “是,前辈。”泊意秋摸出了针管,对方一看就傻眼了∶“这是什么?!” “注射器。”泊意秋解释道∶“这根针要插入您的口腔壁中,大概这么长…” 泊意秋比划了一下半指的长度∶"您放心,只会痛一下,比方才好受多了。" 少年"真的吗真的不会那么痛吗" “真的,不会痛的,等麻药起了效果,您就不会感知到疼痛了,就算是我……”泊意秋还未说完,忽地房门就被踹开了,血华真君喝道∶“小师弟,你在做什么?!” 少年嗖的一下就捂住了嘴“师姐……” 血华真君妩媚动人的双眸中满是戾气,她瞪着泊意秋手上的针管∶“你居然敢诱拐我师弟!还欲行不轨之事!我早看出你不简单,没想到你居然是合欢宗修士——你有什么,就不能冲着我来吗?!我都不必你下药" 泊意秋“……”一个是真刑,一个是性向不符,他对他们两个没有任何负距离的想法。 血华真君还欲说什么,却听泊意秋道∶“您也想补牙吗?” 血华真君∶ “……哈” 泊意秋重复了一遍∶“您也想补牙吗?那您要稍等一下,我先帮这位真君补完就帮您补。” 血华真君看向了少年,“血凌,怎么回事补什么牙” 少年默默挪开了手掌,难堪的张开了樱粉色的唇瓣,血华真君上前看了两眼,忽地幞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牙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哈哈哈……” “师姐你别笑了”少年恼怒地指向了泊意秋“还不是因为……唔……" 泊意秋一手抓住了少年的下颚“前辈,您不要说话了,时间一长,这牙就不容易补了。” 少年本欲挣扎,听他如此说,立刻就乖巧地躺了回去,随即闪烁着寒光的针尖便没入了他的口腔侧壁之中,少年倒抽了一口冷气,随着药液注入,他察觉到药液并无什么异样,至少不是毒,便也忍了下去。 这麻药来自半夏真君友情赠送,效果自然不错,几乎是顷刻之间,少年俊秀的下巴连带双颊就肿成了仓鼠的模样,泊意秋心想坏了,八成是打错地方了,但他以针尖拨了拨对方的牙神经,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就知道虽然打错地方但药效还是起了。 血华真君眼睁睁地看着本宗新任少君拿出了一堆让人不寒而栗的刑拘,对着自己师弟嘴里一阵敲打,更是拿出了一根类似于钢丝的东西插入了师弟的牙龈中一通旋转,随即抽出了一根又细又短的经脉来,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下一刻,就见少君拿了上品白玉与上品寒铁以天地异火溶解成了液体,灌入了她师弟的牙齿之中,最后又将掉落的虎牙打磨后重新粘合了上去。 另一颗也是如此。 “真的没问题吗……”血华真君喃喃地道。 “没问题。”泊意秋微笑道。 血华真君搓了搓胳膊,不至于啊,今天才收的徒,这才几个时辰,连话都没说几句,为什么他笑得和她掌门师兄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掌门师兄每次砍她的手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 泊意秋当然是使坏了,吸血是吧?牙神经没了,牙齿就缺少了供养,会变得更加易碎,放现世能撑个十来年,放在修士身上能撑多久他不知道,但应该是撑不到主人寿终正寝。 他本来还想给这位年少真君弄个大金牙,是良知阻止了他。毕竟虽然人次了一点,但长得还是好看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少年,一张嘴两颗大金牙闪闪放光,这简直没法看。 泊意秋又检查了一遍少年的两颗虎牙,甚至伸手摇了摇,确定没事后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看来他这个赤脚医生还挺有模有样的,他便温温柔柔地对血华真君道∶“真君,轮到您了。” “来,躺好。” 血华真君摇着头说“不了不了,本座……我就算了……我牙很好……” 少年舔了舔自己两颗虎牙,确定它们没问题后就如蒙大赦,他顶着肿得鼓囊囊的两颊说∶“师姐、你、来好” 血华真君疯狂摇头,一边往后退去∶“不了不了,师弟你好了就好……” 少年扯着她的衣袖,不容拒绝地就把她往泊意秋腿上按,血华真君也没想到血凌突然来扯她,一个不留神就叫偷袭成功,天旋地转之下就看见泊意秋那张叫她疯狂心动的脸在她的上方,微笑道∶“来,不痛的。” 血华真君……晕乎乎地丢失了三条牙神经。 ————颜狗害人不浅啊! 等完事儿,泊意秋看着已经互相搀扶着离去的两人,心想他居然不是靠炼器亦或者管理在血雾宗站稳脚跟,而是靠着一手赤脚牙医补牙之术站稳的? 世界真魔幻。 泊意秋微微笑了一笑,好有意思。 大大 翌日,当血雾真君再度看见自己的师弟师妹的时候,见他们脸上都有些发肿,微笑道∶“你们二人下次有些分寸。" 打坏了脸不大好看。 血凌真君和血华真君都宛若蔫了的小白菜,各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了,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算完。 血雾真君不以为意,一边处理门派事务,一边问道∶“昨天你们去见了痴梦了?如何?” 血华真君低声道“痴梦还不错,堪用,师兄多留他几年吧。” 血凌真君也疯狂点头“师姐说的对。” 血雾真君手中笔尖一顿,他顺势写完了这一行,方抬头看向两人,饶有兴致地道∶“哦?” 两人却是什么都不说了。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血雾真君微笑道∶“来人,传少君。” 泊意秋没一会儿便到了,说实话,不论是少年也好,还是美艳女人也罢,还有那位昨天只看过一眼的严肃老者,都没有面前这位血雾真君让他感觉压力来得大。 他总觉得与这一位说话,随时随地就会被送上西天。 血雾真君伏案而书,并没有理会他,泊意秋搁他面前站着,看着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轻扫过桌面的琉璃佛珠,想着前几日地牢中的惊鸿一瞥,那一滴血珠就像是滚落在他的心上一般,他的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密密麻麻的战栗感从脊椎中涌上,带来了一种虚浮的刺激感,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在死神的刀尖上起舞,确实滋味非同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血雾真君才开口道“你不是散修。” “是,师傅。”泊意秋一拱手∶“徒儿既然拜您为师,自然就是血雾宗门下,不再是散修了。” “真是个油嘴滑舌的东西。”血雾真君柔和地道∶“你当真不怕?” “回师傅,徒儿自然是怕的。”泊意秋与他说着话,背后的战栗却是一阵接着一阵,他佯装恭敬地道“本以为今日便是徒儿的死期,但今日一见,却又不太像。” 血雾真君抬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过来。” 泊意秋顺势上前了两步,在血雾真君身旁站定“师傅” 血雾真君一手微动,忽地将泊意秋扯入怀中,泊意秋下意识要躲,却因为境界的缘故几乎是毫无反抗的被扯了过去,血雾真君一手捉着他的手腕,温润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泊意秋硬着头皮道∶“师傅” 早知道还是开着法宝了,他好慌! 血雾真君玩味的笑了笑,另一手捏住了泊意秋的下巴往一旁掰去,要不是泊意秋脖子好,这一下就能落枕。下一刻,微凉的唇瓣贴在了他的颈项上,他低声说着∶"乖一些。" 与此同时,两颗尖锐的犬齿陷入了泊意秋的颈项,刹那间,泊意秋心脏顿时停摆,又在下一秒疯狂跳动了起来,这是他第三次直接面对来自大能的威胁,第一次是翔道君,第二次是忘川真君,第三次则是眼前的血雾真君。 但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面对翔鸣道君是垂死的绝望,面对忘川真君是因为知道有后手而从容不迫,唯有眼前的血雾真君,是介于生与死之间,因为无法预测后面到底会如何,而让他的精神格外的紧绷。 反抗与不反抗不断地在泊意秋心中徘徊着。反抗吗?反抗一定是死,血雾真君是渡劫期,可能拿奇石真君给的法宝没有什么办法,可他人就在此处,逃是逃不了的,等到法宝耗尽他必死无疑,若是不反抗,那么后面会如何?会像是昨天那个修士一样被吸成干尸吗?还是说,只是浅尝即止? 虽说他死,不过是个分神,可他的感觉依旧是实实在在的,就像是坐跳楼机,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摔下去,可身体会比大脑更快一步的出现应激反应。 血液在迅速地流逝着,血雾真君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的手腕上,似乎也被他的血给热了,逐渐回升了温度,但与他一比,仍旧是冰凉的,浅青色的流苏在他颈上划过,带来了微妙的痒意,而泊意秋心想的却是——完了,该不会血雾宗都是蝙蝠精吧 联想到昨日那血凌真君也是来吸他血的,这个猜想居然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真的,所谓的少君就是他们的活动可再生血包?所以要抓修为高的……这就说通了啊! 他的邪-教之旅一下子就变成了妖兽巢穴探秘 不是吧 泊意秋开始考虑要不自爆吧,那也总比被当成血包来得好————对了,他们确定是蝙蝠精吧?不会是蚊子精吧万一是跟小时候在踏云境见过的蚊子大仙一样,其他还好说,万一咬一口,脖子上就肿一个碗口大的蚊子包,奇痒难耐,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泊意秋开始觉得不舒服了,被咬一口其实是无所谓的,连刀剑伤都能忍,但血液是有数的,尤其是修士的血液,说是灵气也未尝不可,泊意秋大概能预估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已经缺失了六分之一的血液,体内的灵气已经疯狂调动了起来,正在修补缺失的部分。 忽然之间,泊意秋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向他敞开了,视野之内,所有物体都开始出现了残影,一分为二,二分为三,有灵气顺着伤口进入了他的体内,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拽着他灵气从原本的道路上撤离。 泊意秋吐出了一口血。 太上忘情道统仍旧在他体内运转着,哪怕是被扯离了一丝,也很快的归位了。 脖子上的牙齿终于离开了,泊意秋立刻从血雾真君身旁跳开了去,他没有犹豫,从纳戒中取出了消毒杀菌的药粉往自己脖子上撒,他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他努力维持着那些仅有的理智,又掏出一把解毒的丹药往嘴里塞————这还是当年吃了毒蘑菇后特地做的。 他现在的状态和当年何其相似。 可能不是蚊子大仙,血雾真君也有可能是毒蘑菇成精。 血雾真君双唇血红,并不阻止他的行为,他只是抽出了一块帕子,慢慢地在唇畔擦拭着。 ————天灵根,无上道统,百岁出头,元婴后期。 这世上没有太多的人符合这样的条件。 最出名的几个都是名门正派中的亲传弟子,不过他这位少君体内道统并不是那几个熟悉的门派。 泊意秋摸索着可能是凳子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了血雾魔君的身侧∶"师傅,您这……带毒吗能不能给弟子解了这毒……" "我若是不呢" 血雾真君轻笑道。 下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句话的后果。 泊意秋吐了。 还吐在了血雾真君的桌上。 泊意秋仍旧保持着一日三餐外加两顿加餐的习惯,早上他吃了小米粥、绿豆糕、榨菜...如今全部贡献给了血雾真君那张摆满了公文的桌子。 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了,第一个受害者是孤舟真君,当年他也是没听秋意泊的话,没有把他从飞剑上放了下来,于是他那把宝贝的本命剑就遭了殃。 泊意秋现在希望这桌子不是血雾真君的本命法宝,毕竟关系不同,他好歹也是孤舟师祖的师叔,孤舟师祖拿他没办法,再怎么也不可能真杀了他,这位就不一样了。 泊意秋吐完了,虚弱地靠在了椅背上︰“对不起,师傅,我是真的没忍住....." “我很听话的。”泊意秋喃喃地道︰“我会炼器,我还会管理内务,只要月俸足够,我可以朝九晚五......" “我还会补牙。” “我手艺不错,血华真君与血凌真君用过都说好。” 第 227 章 血雾真君凝视着的面前这个俊美得有些超乎常人的青年,纵然修真界俊男美女如云,他这位新任少君也可谓是独领风骚。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将他带回来————因为长得太引人瞩目的了,这样一个元婴修士,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名门大派养出来的气度,绝对是个麻烦,他虽不惧怕那些宗门,可若是真的来了,也是个麻烦。 带他回来,是因为他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觉得他一定是个合适的人选……可现在看看,又不太确定了起来。 他们血雾宗确实是个邪道,这等选取少君的方式是肉眼可见的血腥,也肉眼可见的风险极大。如许多人疑惑的一般,半途被迫转入血雾宗的人,当真能做为下一任宗主培养吗?对门派会忠心吗?会心甘情愿留在血雾宗吗就不怕有朝一日继位,反手便覆灭了血雾宗吗 血雾真君想到这里眉宇间带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那自然是会的。 但前提是他们有这个机会,他们想,他们愿意,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也罢,养着吧。 血雾真君取了一块新的手帕,在泊意秋的领口拨了拨,斯里慢条地将泊意秋糊在脖子上的药粉擦了去,转而取了一盒药膏细细地替他敷上。“乖一些,便能活下去。” 血雾真君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中有尽力掩饰着的算计和恐惧,在此之下,还有一抹几不可见的兴奋,血雾真君替他上完了药,将手腕上的琉璃佛珠拨了下来,套在了泊意秋的手上∶“拿去玩吧。” 泊意秋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但听到这里,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还能怎么样,故意的呗。 怎么说,刚才他要是狂呼“我爹是应真君我师祖是孤舟真君我全家都是真君你敢杀我?会显得很丢人,如果哭求 ‘不要杀我饶我一条狗命’那更丢人,四舍五入之下他还是选择插科打诨吧,虽然多少有些丢人,但至少没有前两个那么丢人。 所幸是混过去了。 "多谢师傅赏赐。" 泊意秋摸索着捏住了佛珠的流苏,起身拱手行礼————不行,还是有点晕。 泊意秋慢慢地退了出去,可能是那盒药膏的作用,眼前的幻觉总算是好了一点,他心道他这便宜师傅可能还真是带毒的某种动植物,又想着动植物也需要补牙吗之流的,煞有介事的觉得要是血雾真君让他补牙,他一定给他整颗大金牙!蹭光发亮的那种! 泊意秋由弟子引着回了自己的寝殿,反手就给自己寝殿拍了八个阵盘,随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一摸自己的斜倚,领口都湿透了,他换了身衣服,放松地躺好,乖巧地开始运转今日的救命恩人————太上忘情道统。 要不是他一回修仙界发现要春宴了,仔细一想也差不多该给朔云道君收个弟子,要是自己毛都不知道那怎么按需收徒,又想着自己反正是在游历,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主角下山游历路见不平如何如何,然后收到了一个根骨绝佳的弟子……之类的,这才赶鸭子上架学了太上忘情,没想到弟子还没找到,自己就成了别人的弟子。 说起这个,泊意秋有些佩服朔云道君,真的,当年自己一个小屁孩,胡乱把幻境给打出了支线结局,朔云道君居然就将太上忘情给他了——给就给了,一学,嘿,还真很适合他。 那种感觉挺神奇的,他身怀多个直指大道的道统,凌霄诀不必说,老本行的心法,这么多年练下来也没有什么难不难的说法,无悲斋道统基本就是个辅助,红尘诀更是辅助中的辅助,都很好学,但太上忘情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它给他的感觉是流畅的,如同顺水推舟,轻而易举就在他的体内运转了起来。 如果说所有的道统都在一条起跑线上,凌霄诀是乌龟,虽然慢,但是一直都在向前,无悲斋和红尘诀是兔子,疯跑一段路然后就停止不动了,等待下一次合适的时候再继续向前狂奔。太上忘情那就是老司机开着带刺头的越野车,呼啦一下就往前开,前头管他是坑还是洞还是弯道,看都不看直接冲,直线加速,漂移过弯还要用排水沟,把兔子和乌龟都撞到了路边上,一马当前,顺畅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你说什么无情忘情 ————说实话,没感觉。明明太上忘情初期要如何如何,泊意秋还没留意呢,这坎已经过去了,然后中期要如何如何,泊意秋还是没感觉就过去了。 按照泊意秋对学太上忘情之前的理解来说,怎么说也得弄个杀全家断尘缘,杀夫证道,再不济也是个孤家寡人,沉默寡言,一副冷冰冰对天下什么事儿都没兴趣的模样吧? 没有,还真没有。 泊意秋学太上忘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纵享丝滑。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朔云道君眼光奇准。对比那些一活就是几千上万年的大能,他这点小聪明还是不够瞧,那是真的人家吃过的米比他吃过的盐还多,俗话说得好,千年王八万年龟……咳咳,泊意秋想到此处,暗中再度提醒自己,不要老是仗着小聪明,大佬们都精着呢,没有那么简单被他哄过去。 泊意秋在血雾宗待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非常悠闲,可以说他这辈子除了在渡脱凡劫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时候这么闲过,血雾宗门人也并不找他,上头的几位真君跟神隐了一样,虽然并不禁止他出入,可他也抱着谨慎起见,没有到处闲逛过。 血雾宗心大到了什么程度呢?————血雾宗无上道统《妄天无上天元赤血宝录》(以下简称赤血录)就搁他寝殿书房里放着,看着就跟路边摊之上卖的一个中品灵石一本的不入流道统差不多,还有相应的神通和法门都堆在一起。 泊意秋一开始看见还以为是什么随便搜罗来填充书架的东西,无聊之下翻了一遍,结果以他的眼光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是真的。 泊意秋无语凝噎,不过好在太上忘情道统十分稳固,他就算是看了一遍,还尝试着走了一个周天,太上忘情还是屹立不动,一条气都不带走岔了的。 根据他的理解,他们的道统是以血作为基础的,元婴不得重新塑造肉-体嘛,按照这《赤血录》这个时候重塑的就不是□口,而是重塑的血,修士的肉身会变成以血组成的拟态,这么一想……之前那两位真君让他补什么牙啊自己重新弄一个不就完了 不过这道统逻辑下血液变得无比宝贵,自身几乎不会在产生血液了,要么靠外力补齐,要么就只能等比正常修士而言要漫长得多的自然恢复……嗯,说不定人家是舍不得花珍贵的血来补牙? 没人来找他麻烦,他就把血雾宗当做是高级豪华度假酒店,这里灵气十足,风景又好,几百平的寝殿他一个人住,食宿全包,搁现代不得几万块钱一晚上?本着这种心态,泊意秋在前期无聊探索寝殿后就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好好的——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吃饭,刷一下练剑日常,然后再看半本话本子,实在无聊就开始打坐修炼太上忘情,然后一般修着修着就睡着了,明天继续重复这个循环。 大概在半年后,泊意秋总算是等来了第一个人,有两名弟子带着一个纳戒来,将纳戒交予了泊意秋,恭敬地道∶“属下见过少君,属下乃是经堂的管事宗少宁,见少君迟迟不来,想少君恐怕有事在身,便自作主张将您份例送来了。" “按照门规,少君份例每月上品灵石一百,各色上品丹药共五十枚,上品材料十件,符篆十件,各色服饰配饰三套,都在此处,请您查阅。另有门派贡献值十万点,少君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去经堂换取。" 泊意秋拿了东西,自觉有些摸不透血雾宗,把他抓来也不打不骂,也不给他下毒下蛊,更不逼着他学道统,那血雾宗抓他回来干嘛?缺个祖宗供着啊? 要不是有血雾真君这个危险角色在,泊意秋都想说世上还有这等好事了。 不,他们一定是在腐化他的心灵,让他堕落! ————但东西确实好多哦,凌霄宗弟子份例都没有这么高。 泊意秋收下了,糖衣炮弹的精髓在于糖衣吃掉,炮弹扔回去。 “掌门真君有言。”宗少宁又道∶“掌门真君道,少君方来宗门,恐怕不知门中规矩,明日起便是宗门小比,还请少君仔细准备着。" 泊意秋挑眉道“宗门小比怎么比擂台” 宗少宁解释道∶“门中有一秘境,专供门内大小比,届时少君便知道了。” "好,多谢你。" 泊意秋双手拢在袖中,笑眯眯地道∶"补牙吗?" 宗少宁“……啊” “血凌师叔和血华师叔的牙就是我补的,你要补吗” "……" 宗少宁和身旁弟子对视了一眼,犹豫地道∶"……这恐怕不太恭敬?" 泊意秋笑道“来都来了。” 众所周知,来都来了和大过年的、孩子还小、都不容易并称四大名句,两位弟子从泊意秋那儿出来的时候,看着自己闪亮的24k大金牙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门牙明明是好的,还给补了一下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少君抽了他们两条经脉,听说是养着牙的……没事吧不会影响修炼吧 算了,还是用点修为把那两条经脉补上吧。 两位弟子捂着肿成猪头的脸默默回去了,当天晚上就去后山偷偷打了头野猪,试了一下,咬脆骨那叫一个嘎嘣脆,怪好使的。 泊意秋则是收拾了工具,将他们留下的那两条牙神经仔细地放入了真空皿中收了起来,不是他变态,这赤血录他是不可能学的,但是可以研究一下嘛。 他还有几条真君的呢,都说了是以血凝结的肉壳,四舍五入这也是宝贵的精血啊!按照修士一身都是宝的逻辑来看,回头炼器的时候往里头加一条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大大大 翌日里,泊意秋被请到了一片平台上,上面已经占满了弟子,平日里见血雾宗人烟稀少,今日一看居然还有不少弟子,至少他看见的光金丹就有四五十个,再有十来号的元婴修士,这样的数量其实放在修真界中就已经很恐怖了。 血雾真君并未出现,这次来的是那位严肃的老真君,他说的话无非那一套,搁哪个宗门都一样,归纳总结就是考试了,大家努力 ,转手就将他们批量送入了小秘境之中。 泊意秋还是头一回参加正儿八经的宗门小比,之前在凌霄宗,他本身就是亲传弟子,洗剑峰上就他一个,他还手握巨额贡献值,这还比什么比?硬要算的话就是小时候的踏云境算一次,可那会儿年纪也太小了,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像是一帮子小孩儿一起去春游。 哪想到今天在这便宜师门里要真刀真剑比了。 一进秘境,泊意秋便有些惊讶,这是一片水域,一望无际,一丝陆地也无,他落点刚好是一片较浅的水域,水勉强没过膝盖,还是能踩着实地的,但是放眼望去尽是波光粼粼,超过两臂的距离就看不清是深水还是浅水了。 这种地方,说实话不好打啊。 首先作为陆地生物的人类就是不占优势,这地方一看就是水生妖兽的天下……还未等他想明白呢,只见他的身旁多了几十道光晕,光晕散去,便是几十人。 其中有元婴,有金丹。元婴较少,只有一人。 每个人手臂上都捆着或红或蓝的布条,几乎是所有人立刻看向了他,泊意秋跟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便见他的手臂上系着的是蓝色布条。 泊意秋含笑颔首,算作是招呼,可回应他得却不是像方才在平台上一样此起彼伏的 见过少君’,而是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兵刃,亦有不少人将那些冲着他而来的兵刃挡下,喝道∶“退!” 泊意秋霎时后退,脚尖在湖面划出了一道流畅的弧度,水波向两侧慢慢地荡开,他看着其中为首而来的那名元婴,问道“在场诸君皆是同门,为何对我痛下毒手” 一旁替他挡着来人的蓝布弟子道∶“少君,门中规矩,门中小比同境界相遇只能活一方!” 秋意泊心中一动,那一丝想法走得太快,他还未弄清楚是什么它便已经消失了。泊意秋双指并如剑,霞时间两道剑气自他指尖横飞而出,替最前方与另一方兵戎相向的弟子挡去了攻势,他立刻就明白了这场小比的规则————传入同一个地图的人自动分为红蓝两队,以修为最高的为首,其他弟子各选一个阵营,打的是阵营对抗赛。 然而问题在于,输的一方得死。 一道血影不动声色的掠来,泊意秋心下危机感大胜,忽地抽出了留情剑转身便是一剑,只听见叮得一声,血影冲击在剑上,发出了如同金戈交鸣一般的声响,转瞬之间,血影在留情剑上缠绕一周,转而又向他袭来,泊意秋霎时抽剑,不过扎眼功夫,就与那血影拆了上百招。 “少君小心,赵师兄血影大法最是精妙”旁边那弟子提醒道。 血影大法,是赤血录中的看家法门,与长风谷的清风诀有异曲同工之妙,血影大法可将人化作一道血影,可为兵刃,可为法宝,血的本质是水,便是柔能克刚,麻烦至极———它相较于清风诀在于,它还是有迹可循的,至少那一道血影是能够看见的,而清风诀则是整体融入风中。但问题来了,能伤这血影的东西极少,刀剑对于血影根本就是无效攻击,想要克制它,只能用法系攻击。 然而这血影贴身攻击,速度又快,又有什么时间去掐诀念咒 泊意秋眉目不动,身旁陡然出现了几朵金色近白的火焰,水是吧?他刚好有无物不烧,无误不融的火。血影似乎也察觉到了极光金焰的危险性,霎时间从他面前消失了去,噗嗤一声便落入了脚下水中,它的速度太快,而这片湖又太大,极光金焰拿这片湖是没有办法的。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其实有,但泊意秋修为太低,不可能用极短的时间做到焚山煮海。 泊意秋心念微动,极光金焰便如同莲花一般向四周散开,成就一朵金莲护住他的周身,按照江湖规矩,同等级对殴不牵连小修士,这血影必然还会来找他。 下一瞬间,他这边的修士忽然惨叫了一声,泊意秋闻声望去,便见那修士为血影所包裹,下一瞬间便成了一具干尸轰然倒地,泊意秋身旁一片花瓣轰然散开,化作无数火焰向那个地方扑去,奈何血影走得太快,一瞬间又没入了水中。 泊意秋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妈的,他们是邪道,不用讲江湖规矩! 泊意秋身形一闪,忽地便出现在了敌方阵营之间,元婴巅峰杀金丹,他还算是个剑修,除非其中有几个温夷光这样的人物,否则结局根本不用说,不过是几个眨眼之间,便有数人倒于他的剑下。 还未到元婴,还没有以血重铸肉壳,并不能获得道统给予的免伤。 不过是几个呼吸,双方人数就各去了一半。佩戴蓝布的弟子喝道∶“少君,不必管我们!” 泊意秋下意识便想去救人,可身形飞到一半忽地就停了,继续去杀红布弟子。 众人也没有想到泊意秋居然视若无睹,放任他们被血影击杀,却也没有什么人口出愤愤之言,宗门规矩就是如此,可不少人的神情还是变了,尤其是当泊意秋再度对一个红布弟子下手之时,血影徒然自水中而出,将那弟子救了开去的时候。 "少君,杀弟子有什么意思?"血影在泊意秋面前凝成了一个人形,他有这一把华丽而低沉的嗓音,若是只听声音,恐怕还倒是锦衣风流青年,可对着一团人形的血,泊意秋实在是弄不出什么好的联想来。 “赵师兄走的太快,我跟不上。”泊意秋微笑地道∶“不瞒师兄说,我方入门不久,什么宗门小比我也不太清楚,但既然是只能活一方,我将你的人都杀了,你将我的人都杀了,赵师兄你总不能还不出现吧" 那血影笑道“听说少君以前是个正道人士倒是看不出来。” 秋意泊坦然地道∶“赵师兄错了,就因为我是个正道人士,所以我才心安理得——你们邪道的人,死一个少一个,我一个正道人士没有拍手叫好,庆幸天下又少一败类,那就算是我还算是有些良心,没白吃宗门半年的饭。” 血影沉默了一瞬,随即大笑了起来∶“没错!少君好算计!” 忽地,他又收了笑意,低声道∶“但少君可有算过人心你这般的,还有多少人愿意帮少君” “不过是金丹,我何须他们来帮”泊意秋笑道∶“不过是数十金丹,我承认,确实是难,但不是不行。” 泊意秋眉心微跳,突然明白了方才的那一丝想法——血雾宗是打算温水煮青蛙,坏了他的心性。 很简单,双方只能活一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对对面下手,一次两次,或许他无所谓,毕竟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而感觉到愧疚,尤其是双方还都是邪道修士,但次数一多呢 他确实还是不会感到愧疚,他甚至会漠然,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会下手下得毫不迟疑,不管对面是好人是坏人,他一定会下手,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之后……他还能对正常人保持着正常的态度吗 不会了,因为他就是能这么轻易将对方杀了,杀多了人,习惯了杀人,就不会觉得一条命有什么重要。 要是再过分一点,秘境里放的不是血雾宗弟子,放的是正派人士呢?他杀不杀?应该还是会杀的,毕竟不杀对方他自己就得死对吧 事情迟早会传出去,到时候他就没有后路了。 今天宗门小比是互相厮杀,所以他杀人了,等过个几年,再整个小秘境,就如同离火境一样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不学赤血录就在里面活不下去,就问他学不学? 那时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去学吧 一个恶贯满盈的、轻贱人命的,还学了血雾宗道统的修士是回不去的,毕竟都元婴了,不存在自废修为,除非魂飞魄散……那不就是血雾宗想要的吗 第 228 章 “咦,痴梦很敏锐哎…”血华真君掩着唇瓣痴痴的笑∶“你说他会如何呢” 血凌真君则是托着腮看着投影,过于高大的座椅并不能让他的双足接触到地面,他晃荡着腿,显得十分悠然“痴梦很识时务的,他肯定会杀的……” 少年人话锋一转“毕竟不杀的话他就会死,他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想死呀~” 血雾真君捧着茶盅,笑意盈然∶“会如何呢……我也很期待。” 大大大 泊意秋这话可谓是大言不惭,血影音调古怪地道∶“几十个金丹,一个元婴……少君果然厉害。少君这般厉害的人物,怎得不去天榜扬名?若是少君去,那秋意泊、温夷光恐怕也要甘拜下风。” “那或许是。”泊意秋笑道∶“这不是在渡劫给错过了,下次一定。” 风缓缓地拂过如镜般的湖面,带起了点点涟漪,也拂起了泊意秋的袍角,血影冷笑道∶“我看你怎么杀……" 话音未落,泊意秋便打了个一个响指,陡然之间众人便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屏障,以合围之势将所有人都包裹在了其中,再仔细看去,那不是禁制,而是一朵朵极为细微的火焰形成的帘幕。极光金焰强横地将湖水分割了出来,首先蒸发的便是众人脚下的湖水,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呼传来,那声音戛然而止众人望去,便见那被火焰包裹的弟子在顷刻之间就消失了去。 ——物理版本的人间蒸发。 就如同泊意秋说的那样,他没有撒谎,一堆邪道弟子他心疼愧疚个什么劲?他自己都搁人家蜘蛛网里被捆着呢,他是没那么有同情心去同情网上的小蜘蛛的,他要是真有那么大爱无疆,修什么道啊,去修佛不香吗?保证今天剃度明天飞升后天就在西方极乐世界整个莲花座了。 杀了就杀了。 刚好趁机修一修红尘诀,红尘诀要求修习者品味人间红尘,杀自然也在其中,以前泊意秋还想着要不要抽个时间出来把自己整失忆了然后把自己扔进战场亦或者什么杀手组织里体验一下人生,不失忆的话很难说服自己去无差别杀人,毕竟量在那儿,不是一个两个能完成的。 现下有现成的,还省得他麻烦了。对了,说不定还能再摸一摸太上忘情的底子,这道统太顺了,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早知道就应该把秋意泊也拖来,两个人一起组队刷经验岂不妙哉——哦不对,好像也不太行,有三个真君呢,秋意泊要是来了那才是真麻烦。 不管了,就这样吧……泊意秋五指缓缓合拢,金色的帘幕也就此闭合,缩小,最终化为了他掌中白金色的小莲花,又跳跃着消失在了他的指尖上。 一个由极光金焰组成的正方形小盒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里头是一道不断挣扎的血影,对比起之前那样狂妄嚣张的模样,现在血影只剩下了巴掌大,只要他轻轻一压,对方便会从这个人间消失。 泊意秋不着急,既然规则已经放下来了,只要这血影不死,这秘境就不算完,他难得来一次人家的小秘境,正所谓雁过拔毛……不是,来都来了,总得看看吧? 他摆了摆手,无数玉片湖中飞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这法宝没什么特殊的功能,其实就是个比较大的盆,他平时拿它当澡盆用的————不过这澡盆可能也需要换新的了,他是不想再用了。 这就是他能够用极光金焰包裹所有敌人的秘密所在,这么大一个湖,他要烧到什么时候?那当然是先用法宝将湖水隔绝起来,把水源控制在一个可控的量下抓人才方便啊。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烧热水的思路,极光金焰→烧水=一时半会儿烧不开,极光金焰→小盆→烧水=立刻能烧开。看,所以只要找出问题所在,将劣势转化为优势或许不易,但转化为平还是很容易的。 人去了个干净,这方天地就只剩下了泊意秋一人,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了起来。 他首先听见的是风的声音,风从耳边吹过,又拂起了波澜,紧接着是水的声音,它们随着风的方向起伏,是很温柔的声音,互相拍打,冷冷淙淙,紧接再是自己的呼吸,平缓而又稳定。 泊意秋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言语。 "哎?痴梦这是受不了吗?"血华真君侧脸道∶"师兄,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万一痴梦一个没想通入魔了怎么办” 血凌真君嘟哝着道“他扣着赵廉不杀干嘛留着当以后的粮食不是,我看他也没学我们的道统啊,他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不急。”血雾真君一手支颐,形容随性∶“规矩就是规矩,痴梦一日不杀赵廉,这一场便一日不算结束。” “不是我说,师兄,你当真不担心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弟子。”血华真君向血雾真君抛了个俏生生的媚眼,“师兄你要是厌倦了,别忘了还有你师妹我…我也是可以的。” 血雾真君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血华真君知道这个时候她该闭嘴了,她师兄不爱听这个。 泊意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他张开了双臂,向后倒去,水面被他拍出了一阵晶莹的水花,水钻入他的耳廓,亲密地接触他的鼓膜,温柔的声响成了低沉的,隆隆的,他张开眼睛,气泡从他口鼻中溢出,水清澈得宛若那些小泡泡是凭空上升的一般,只有在气泡的边缘还能看见一点水的痕迹。日光被湖水分割成了细碎的光斑,在他身上起伏着,好看极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好舒服。 这么美的地方,却用来做真人厮杀的场地,实在是浪费。 一抹红影从泊意秋上方飘了过去,那是一根红色的布条,随着水流缓缓地倘徉,泊意秋静静地看着它,心跳的声音在他耳边越来越清晰,逐渐掩盖掉了所有的水流声,泊意秋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境界中,他仿佛就像是那根红布条,随着波澜在那里遨游。 随波逐流。 好像过去了许久,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泊意秋的意识缓缓回到了他的体内,他睁开了双眼,漆黑的双瞳中闪烁过如同星芒一样的光辉,灵力流无比顺畅的在体内流动着,连元婴都在丹田中舒展着自己的四肢,哦不对,这么说可能不太明确,是元婴在丹田里开了瓶啤酒,若不是考虑到自己是个元婴,而且是在自己的身体里,现在可能已经开始烧烤庆祝一发了。 他突破了,从元婴后期突破到了元婴巅峰。 他突破元婴期的时候是一口气从金丹中期突破到了元婴后期,如今短短十年,他便又再次突破了。 听着好像很长,但实际上已经是很短暂的了。 他在游历路上也遇到过元婴、化神的修士,人是一种合群的生物,当出现和自己同水平的角色就很容易自发去靠近,他这一路上与不少人有了些交情,也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元婴开始,就是全新的世界了。 他从到了元婴后,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管是练习剑法也好,入定修习道统也罢,这些行为增加的是他本人武力值上的经验,和境界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它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如果能在生活中获得什么感悟,它才会吝啬地向前迈一步。 至于感悟怎么来,这就不知道了。 仔细一想,他爹和三叔也是一百岁往上就到了元婴境界,可直到他出现,他爹和三叔已经过了千岁,他们也才是化神修士罢了,直到近些年这才突破成了真君。如果这么算,那么他爹和三叔有接近八百年的时间,都耗在了元婴和化神中。 舒照影也是如此。 除了他们三人外,他们那一代就没有真君了,绝大多数有天赋、有悟性的人都还在化神亦或者元婴期中徘徊。 就他路上认识的那些人而言,有部分如同凌霄宗这般大宗门用天材地宝好老师堆出来的,也是到了两百岁才突破的元婴,而更多的是三四百岁的元婴,金丹寿命一共才五百年,很多人都是卡着死限突破的,然而他们距离突破元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如今也不过是元婴中期罢了,元婴后期都没见过几个,像他这样一口气直接突破到元婴后期的几乎没有。 元婴期后的小境界,都是以百年为单位的。 他现在十年不到点就突破到了元婴巅峰的,那简直就是开了飞机。 泊意秋摸了摸眼角,从水中起身,他若有所觉的看向了天空某个方向,在外看着投影的三人一顿,血凌真君不可置信的说“他突破了他又突破了师兄你不是说他才一百多岁吗” “嗯。”血雾真君淡淡地应了一声“确实只有一百多岁。” “那他就又突破了”血凌真君茫然地道“杀几十号人,再在水里躺一会儿就能突破我怎么不行不管了,回头我也试试……总不能他生下来就是元婴吧” “近些年才到的元婴。”血雾真君道∶“他体内劫雷气息还未散去。” 血凌真君这下更是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人像一颗蔫了吧唧的小白菜一样缩在椅子里,劫雷气息还在,说明此人距离渡劫不超过十年,十年?十年就能从元婴初期一口气突破到元婴巅峰?这还有他什么活路他喃喃地道“要不师兄你别收徒了,咱们改成代师收徒吧,否则没几年他就和我们平起平坐了,那多尴尬啊……他是怪物吗" 血雾真君笑道“是天灵根。” 血华真君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师兄你没弄错吧?你随手一抓就能逮个天灵根回来?!” 她顿了顿,很直白地道∶"要不咱们把痴梦送走吧,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我再去找归元山订两个阵盘不然我真觉得宗门很危险了。" 血雾真君微微抬首,血华真君挣扎着道∶“我这是实话!” “不必。”血雾真君道“既来之,则安之。” 血凌真君抱着膝盖,忽然又指向了投影∶“哎?痴梦在做什么?” 众人闻声向投影看去,只见投影中的青年如今正从纳戒中拿了十几根竹子出来,那些竹子应该就是凡间最普通的那种,仿佛是刚砍下来就被他收入囊中,如今拿出来竹叶依旧苍翠欲滴。十几根竹子被削成了长度划一模样,随即就被麻绳组合了起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已经快要成型了。 “他……”血华真君无奈地道“他做了个竹筏”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这不都只剩最后一个赵廉了吗他干嘛不直接摁死了赵廉就出来方才还能说是心有所感要突破,那如今还留在小秘境中做什么 甚至还做了个竹筏。 泊意秋不光做了个竹筏,他还拿剩下的竹竿给自己整了一套桌椅,甚至还是卧榻和床头柜的款,竹筏上容易沾上水的部分被他加高了一个小平台,卧榻和桌子便被固定在了上面。等都做好了,泊意秋上去躺着试了一试,很好,很舒服。 这小秘境的太阳是真的好,就是初春的一抹暖阳,微微有些暖意,却又不是那么明显,配合着送来凉意的清风,绵柔多情,弄一艘竹筏,凑着水波轻晃往上一躺,别提多惬意了。 泊意秋将工具收拾了一下,转而就开始了自己的探索之旅。 为了方便和美观起见,他在竹筏级来算,一个发东西最后的成品是一厘米都不到的芯片,往竹筏。 其实泊意秋也可以选择直接用灵气驱动,但后来一想不太方便,虽说是临时做的,但万一以后有什么极端情况用上呢没见到现代新能源车都是电油双耗的吗 外面三位真君看着投影中的泊意秋,一时面面相觑,竟然无言以对。血凌真君低声道∶“我们寝殿……应该还可以吧”好歹也是未来宗主预备役,自然住的地方很不错。 “是很好。”血华真君道∶“他是怎么想的,搁小秘境里睡觉师兄你都不管管” "门规所在。"血雾真君淡淡地道。 “可是赵廉也和死了差不多吧” “他还没死。”血雾真君接着道。 另一方面,泊意秋肯定是睡不着的,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现在看着湖水里什么都没有,万一突然蹦跳出来个妖兽把他一口吞了岂不是血亏 泊意秋为的当然就是自己的手艺——比如说,试试看能不能复刻离火境。 这等小秘境的远离和离火境不能说极其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通常由宗门手握主权,然后将令牌给予掌门长老之类的使用。就如同踏云境,本体其实被是一块令牌所掌控的,这块令牌可以实现所有对踏云境的操作,比如挪地方之类的…… 泊意秋筑基的时候都能抢离火境了,现在这种几乎只有风景没有什么产出甚至连灵气都非常一般的小秘境应该更简单才对。 灵丝从竹塌下方一直蔓延到了湖中,不断地往四周展开,搜寻着可能是房契的东西。 他都已经想好了,他刚刚试过了,是淡水,他想要这片小秘境先整个湖上小别墅,再圈两块地方养点河鲜,平时没事进来钓个鱼偷个懒什么的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连名字他都取好了,不管它以前叫什么,它现在就叫镜湖了! 名字也有意境。 灵丝顺着湖底攀爬着,镜湖底部非常的干净,只有白沙和石块,没有任何植物在,同样也没有动物,应了那一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泊意秋也不着急走,那头不催,他就更不急了。 血雾真君,看的出来是一个很讲究规矩的人。 他就赌他们能忍多久。 大约一个时辰后,泊意秋的灵丝才触碰到了镜湖的边缘,也可以说是秘境的边缘,那里是薄薄一片的禁制,后面似乎还有水域,但灵丝走到那儿就没办法再走了。 整个镜湖秘境是一个长方形。 灵丝的速度其实不快,毕竟还要摸索湖底的结构,一个时辰的时间它并不能走多远,对比起离火境大小来说,这镜湖秘境大概就等于离火境翔鸣道君所在的冰雪世界那么大————就一片迷宫那么大。 那也不错,如果能拿到,总比没有强。 泊意秋的灵丝顺着无形的禁制攀爬着,缠绕在上方,试图找出一些破绽来。不过很可惜的是等到泊意秋将穹顶都摸了个遍后发现这就是个单纯的罩子,除了阻拦人出去外没有任何特殊的鸟用。。 天上不行,那地下呢 泊意秋驱动着灵丝往湖底乱石中钻去。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湖底很深,穿过一层泥石后还是泥石,泊意秋耐下性子来,堪称是一寸一寸的搜索。 血华真君眯着眼睛道∶“那些是什么玩意儿少君这功法怎么看着有点邪门。” “我也觉得。”血凌真君想了想道∶“那天晚上他好像也用了……” 血雾真君仔细看着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灵丝,在脑中搜寻着和塔表现类似的道统,不过很可惜,似乎只有南域那边养蛊的门派有类似于灵丝的神通,不过他们是将蜘蛛养成的蛊虫移植于自己身上,这才能拥有蛛丝。而泊意秋他已经试探过了,他体内并没有蛊虫。 血雾真君相信自己的能力。 既然喝了泊意秋的血,有些事情对于血雾宗修士而言是透明的。 “哦”血雾真君饶有兴趣地看向了血凌真君“对你做了什么” “补我的牙。” "……" “再看看吧。”血华真君抿了抿嘴唇“我总觉得不太妙……” 话音未落,便见投影中的泊意秋坐了起来。 泊意秋在湖底摸到了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那是一块很普通但又不太普通的石头,说它普通,是因为泊意秋的感知中它就是一块石头,而不普通在于,灵丝在湖中找到了四块一模一样的石头。 众所周知,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同理,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块石头,哪怕是一个品种,同出自一个产地,甚至它们本来就是一体,其中也会有极其细微的差别,而泊意秋一下子在湖底找到了四块无论是外貌、断面、纹路、重量都一模一样的石头。 这很不正常。 如果将镜湖地图化,那么这块石头恰好就在对角线上,而且它们的布局非常规整,它们在湖底形成了一个等比的长方形。 泊意秋有理有据怀疑它们和镜湖秘境本身有关。 泊意秋起身,飞身下了竹筏往第一块石头的方向而去,这块石头距离他不远,走两步就到了,那边乱石太多,竹筏过去反而不如他自己去来的方便。 有灵丝作为辅助,泊意秋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那块石头,灵丝谄媚地将石头送到了泊意秋的手边,泊意秋拿在手中掂了掂——有没有什么古怪,烧一下就知道了。 极光金焰从他掌中溢出,极快地就包裹住了那石块,不过是一个连灵气都很稀缺的秘境,这石头自然也无甚反抗之力,飞快地就成了泊意秋掌中之物。 泊意秋在上面融入了一滴自己的精血,又朝着第二块的方向去了。 血华真君∶“……师兄,我就说他肯定是疯了,你看这都把石头当法宝练了……” “要不下个月月例给他发个法宝吧” 血雾真君淡淡地道“他自称会炼器。” “师兄你也会,但你特意去炼一块石头吗” "不会。" 而另一个方向,负责本次小比的老者目光深沉的另一方秘境中的小比,浑然未知他纳戒中一块令牌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块白玉的令牌,如今这令牌上有一个角被染成了淡淡的青蓝之色,就像是白云散去,露出了纯澈的天空一样的好看。 泊意秋一边炼化着手中的石块一边想:如果这要不是秘境的户口簿怎么办?那他就是白费功夫了——也不是,还多了四个石头法宝,除了用来打水漂外一无是处。 他清淡地看着桌上两块石头,心想要是四块集齐没有任何效果的话,他就把它们合成一块板砖,总之,不能白费功夫才是。 第 229 章 泊意秋正在通往第二块石头的路上,两旁湖水轻漾,他突地察觉到了湖水变得越发暖和了起来,而周围的气温也在回暖,如果说方进来的时候是春季,那么现在就已经在去往夏季的路上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有秋季和冬季,如果有,那可太好了————四季分明,这不就能种个地了嘛!他可以研发几个种地机器人,整一套种地流水线,灵气不够也不打紧,他可以做个聚灵阵,反正这地方小,也花不了多少灵石——什么,没有地? 那就填啊 现代连海都能填,他填个湖有什么难度!他不懂围海造田的原理没有关系,他可以用笨办法,找一块足够大的岩石进来,把它炼化一下,让它足够坚硬,再堆土造房子,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成功了吗?毕竟这最浅的地方才到小腿,能有啥难度啊 泊意秋给自己弄了一顶阳伞,往下头一趟,再来一杯冰果汁,靠在塌上看着天空,想着只靠这艘竹筏是不是有些太慢了。按照现在的速度到达探明的第二块石头的位置大概需要二十天,芯片是能加速的,最快半天就能到,但毕竟他并不想叫人看出来他是有意往某个地方去的。 踏云境有监控,这秘境当然也有。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血影在极光金焰形成的囚笼中乱窜着。 “放你出去是不可能的。”泊意秋坐起身,盘着腿饶有兴趣的将囚笼推倒了,正方形的笼子在桌上像一颗骰子一样滚了两圈,他笑道∶“毕竟我才入你们血雾宗,虽然当了个少君,但也不知道其中内情,万一放你出来就算我输,然后几位真君就咔咔进来把我载了怎么办” 说着,他拾起了笼子往上增加了数字,随即掷了一下,看了一眼数字,又一言不发的捡起来继续掷,那血影被他掷得头晕眼花,断断续续地说∶“不…不要再掷了!……不会!啊!” 泊意秋又掷了一下。 血影赵廉心中陡然生起了一股寒意,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位新入宗门的少君变得遮天蔽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俊美无比的面容中带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不知为何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邪气。 "别掷了——!" 又掷了一下。 "别掷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啊—!" …… 赵廉几乎崩溃地嘶吼道∶“……别掷了!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别掷了————!” 这样等待着死亡的感觉太过于恐怖了,每一次泊意秋伸手,他都觉得是即将落到他颈项上的铡刀,可每一次又被轻飘飘地放了过去。 他本以为他不畏惧死亡,但这样……委实是太过恐怖了。 泊意秋停止了投骰子的动作。 今天运道不怎么高啊,一连掷了三十几下,才将从一到六的数字全部掷了出来——嗯,看来今天不宜继续找石头了。 泊意秋很愉快地决定今天接下来的行程就按照方才投骰子的顺序来,五号位吃饭,三号位钓鱼,二号位睡觉,一号位修炼,四号位发呆,六号位看话本子。 不过把人吓成这样是他始料未及的。 泊意秋眉间有了一点笑意“哦你若是骗我的怎么办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元婴修士罢了……” 他柔弱不能自理这人没病吧方才瞬间杀了几十金丹的人是谁是他出现了心魔吗 此时此刻赵廉心中只有崩溃,他道∶“我向天道发誓,少君问我任何问题,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愿受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之劫!" 泊意秋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这血雾宗究竟是怎么回事?将我掳来,还当了什么少君?做什么的” 赵廉一顿,没想到泊意秋问的居然是这种问题——这不是早该问了吗?他不是进宗门都半年多了吗 “此乃门规,血雾宗道统需以精血修炼,门内弟子损耗严重,且入门过早,体内精血驳杂,有碍修行。”赵廉停顿了一瞬,碍于方才发的天道誓接着道∶“这是流传于弟子口中的说法,实则修至元婴便知道进阶元婴时重塑肉身,精血驳杂并无什么碍处,但门规如此,历来百年便会由掌门真君寻找一位少君。" 泊意秋问道“那之前的少君呢” 修士长寿,总不能血雾宗运气差到了找到了少君,培养了百年嘎嘣死了吧?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失踪了。”赵廉答道“每一任少君都会在百年内失踪。” “哦。”泊意秋支着脸应了一声,看来其中还有蹊跷。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三个血真君修炼了什么邪魔歪道的功法,结合之前与他同来的元婴修士的说辞,可能每百年他们就需要一个修为精纯的元婴修士供养,怎么吃都行,反正吃完了这人就死定了——赤血录本来就是邪魔歪道的道统,这也不奇怪。 第二个想到的和第一个差不多,血雾宗是不是养了什么蚊子精之类的镇宗神兽,需要吃人,亦或者是同款镇宗老祖,需要换个肉身之类的。 总而言之其实就是那么个套路,总不能说人血雾宗辛辛苦苦培养百年,好吃好喝供着,末了把人记忆一抹改头换面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吧 真要做到抹去记忆改了容貌,往随便那座城一扔,确实是不容易被找出来,说是失踪了也对。 赵廉见泊意秋长久不说话,不由战战兢兢地问道∶“少君,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有。" 泊意秋道∶"这宗门小比到底意义何在?光今天在我们这儿就死了几十金丹修士,没有一个宗门能这样消耗吧” “宗门小比是百年才开一回,刚好是与百年春宴是一起的。”赵廉答道。 “那么多金丹哪里来的”泊意秋又问道“总不能是都掳来的吧” 赵廉道∶“本门道统神异,不拘灵根,哪怕是凡灵根,只要血食足够便可进阶金丹。” “原来如此。”血食足够泊意秋突然注意到了这个词。 血食嘛,总不可能是凡人,这么说,上百个凡人体内的灵气加起来还不如此时的他一滴血中的灵气来得多,那可是能养出金丹的血食,至少也得是大量的练气修士吧? 但练气修士一口气消失很多早就引起大派的注意了——很简单,虽说练气修士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大门大派出身,但怎么说大派也是要生活的,谁想自己生活的地方烽烟四起,到处都是惨叫尸骸啊?正常人的审美那都是山清水秀,繁华人间。 打个比方来说,春溪城靠近凌霄宗、百炼山、太虚门三个大宗门,除了春溪城中有春溪君主管,其他三个宗门弟子进到春溪城也会很顺手的除恶扬善,也默认遵守城中规矩。毕竟是家门旁,万一春溪城乱了套,那弟子平日需要点什么,要办点事,要往哪里去?去另一座城?出门给凡界老家寄点东西,得先飞个把月去另一座城才能办那多不方便啊。 哪怕是真君,真君也是要过日子的,真君不也全是要么闭关要么去搜寻宝物的,他们也是需要偶尔找个地方吃饭喝酒,也会想寄点什么给哪位好友,也会想去各种店铺里采买点什么————比如离安真君经常会带着弟子去春溪城中买胭脂首饰。 所以这个血食一定是更高级的修士,这样才能以精补量。 泊意秋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道∶“你们是不是和什么傀儡宗……就是那个可以控制他人的门派有合作” “你怎么知道的”赵廉惊讶地道。 这种事情绝不是一个才入门的少君能知道的事情 泊意秋笑眯眯地说“之前和对方交过手,他们在几个城里拿筑基丹发悬赏令,我还接过两回……真晦气,去了才知道要抢夺,我见着他们在后头暗搓搓地收人尸体…” 傀儡宗控制得是活人,他们要那么多尸体干什么?这不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赵廉∶ “…” 话又说回来,如果是这样,所谓的 少君 会不会是血雾宗养的血牛?养个一百年,要是能突破化神也很好,还是元婴也不错,总归门中有真君坐镇,不怕他如何。等抓了人,不断割血采血,用以养出足够多的低级弟子,好像也很合理啊! 但问题来了,明明可以一开始就直接当血牛,为什么还要养一百年?难道是不学赤血录的人的血不好用 真要是如此,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泊意秋喃喃地道∶“不管如何,都不是什么好下场啊……我可真倒霉……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多谢你,赵道友。” “可以放了我吧我知道的我全说了”赵廉急忙说。 “不可以。”泊意秋将笼子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里,“我又没说你答了我就放你出来,顶多就是不杀你罢了。" 赵廉似乎也料到了泊意秋不会放他出来——泊意秋根本就没问放他出来会有什么结果,从一开始泊意秋就没有一丝一毫考虑过也好放他出来。不过暂时不杀他也是一个好的结果,赵廉便闭了嘴去,趁此时机专心养伤,虽说没有血食他缺失的血气不会回来,但总比不养来得好。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与此同时,血华真君看着投影也道∶“痴梦他可算是问了,我还当他打定了主意不问呢!” 血雾真君笑道“修身养气的功夫不错。” "师兄,你还不放他出来吗?"血凌真君道∶"都给他猜的七七八八了,想来后头会比较麻烦。” 血雾真君笑而不语。 …… 大大大 时间越来越长,长到了血凌真君等人都不耐烦再看下去了,有什么好看的,今日躺着晒太阳看书,明日游湖钓根本不存在的鱼,夜里对月独酌,这位少君贯彻了“散修”这个身份,纳戒中什么都有,他们甚至还看见了他拿了几条活鱼出来打算在里头养鱼。 那张小竹筏倒是随波逐流,整个秘境都快叫他逛遍了。 “师兄,我们真的要等下去吗”血凌真君可怜巴巴地说。 宗门规矩,小比中还剩两人便不得结束小比,但宗门规矩没说他们这些当真君的得全程盯着看啊!他们已经来了七天了,从一开始好奇痴梦还能拿出什么来到现在拿出什么都不稀奇,他们真的已经看得够久了。 血雾真君早就将公文带了过来,对着投影批公文,时不时看上一眼∶“不是你们要来的么?” 血华真君闻言扯了血凌真君的胳膊就走∶"我和师弟心有所感,恐怕是要机缘出世,师兄我们就先走了,少君您这个当师傅的多看看吧,告辞” 血雾真君微微一笑,没有阻拦他们的离去。 他也很好奇,他的这位弟子到底能在小秘境中折腾些什么出来。 只是简单的享乐吗 他总觉得痴梦有所谋划,却想不明白是什么。 而在秘境中的泊意秋那可真是太快乐了,坏消息是那些石头并不是秘境的房本,好消息是其中有一块是秘境主人的传承。 是第四块。 他就说嘛,他这运气不会太差,这些年回了修仙界都没遇到什么奇遇,虽然也有他自己主动没有去搜寻的缘故,但总是撞不上就有些奇怪了,想他小时候都是买一送二,一对大能哭着喊着求他传承,陡然少了他们,还觉得有些失落。 原来是攒了个大的。 这秘境并非血雾宗本来就有的,而是来自于三千年的一位修士,这位修士很神奇,并非是什么大能,只有元婴修为,他当时将自己转化为残魂是因为——反正变成残魂也感觉和活着没什么两样,他本身也不喜欢修炼,当时他养的一窝鱼要产仔了,他可是精心繁殖了好几百代,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稳定的新品种,眼见着就要成功,好家伙,寿命到头了。 于是该位醉心当养殖户的元婴修士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弄成了残魂,开开心心的接着繁殖自己的鱼,没想到中途这秘境进出的钥匙被血雾宗得了,他本来想把养鱼的事业接着传承下去,哪想到进来的人一看,转头就开始在他的小秘境里练邪功了!溢出的污血把他的鱼都给毒死了! 这位元婴修士气得险些入魔,紧接着这秘境就变成了血雾宗宗门小比专用,每过百年就要进来死一波人,他摸清了规律,每当有人进来之前他就把他的鱼给收起来,等到人走了再放出来,他道统特殊,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主要是这秘境也没有产出,也没有太多的灵气,不值得大能关注罢了。 泊意秋拿了石头,和对方交流了一番养鱼心得,奈何纳戒不能收纳活物,他只好将记录自己养过的鱼的留影石给对方看了看,于是这位元婴修士喜不自胜将养鱼事业连带秘境一同交给了他,为了更好的养鱼,将道统也给了泊意秋,然后挥挥袖子消散了。 按照修为来算,这位元婴修士就算是残魂也到了该消散的时间了,不过是为了热爱的事业强撑着罢了,泊意秋能来,他开心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紧接着泊意秋就知道对方是如何在这秘境中过了整整三千年的了——对方的道统平平无奇,但是其中有一门法门很有意思,理论复杂就不提了,简单来说就是寻宝鼠。 这位修士靠着生前寻宝囤下来的物资,硬生生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中活了三千年,还活得有滋有味。 雕得一批。 泊意秋捏着那法门和修士给他的巨额物资,眼皮子狂跳,他说什么也要活下来,至少要活到将这门法门和这些物资给到秋意泊手上的那一天 当囤囤鼠的快乐,不必言说无论是本体还是分神,他必不能错过这样的法门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传承得隐秘,于泊意秋也不过是黄梁一梦,想来监视着这方秘境的人也不会发现——他们只会看见他在睡觉。 至此,秘境到手,泊意秋没有理由再在这儿待下去了,可他也不急,他就等看着他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丧失耐心放他出去。 修为在一步步的提高,拿到传承后泊意秋更有修炼的动力了,他不是为了活命而努力,而是只要活下去,就可以获得作为囤围鼠必须拥有的法门作为一个死了也不过是损失点精血和神识的分神,他感觉他现在活着的最大意义已经从获取一点红尘诀经验变成了将法门交给本体了 一年后,泊意秋终究还是出了镜湖秘境,无他,赵廉不太行,才坚持了一年就撑不住自爆了,赵廉一死,泊意秋便被强行带出了秘境。 血雾真君一手执笔,血红的笔尖映着他的侧脸,无端便了一些与他气质与外貌极为不符的华美,他并未看泊意秋,只是道“在秘境中过得可好” 一旁的血凌真君也好奇的看着他。 "多谢师傅、师叔。" 泊意秋笑道 ∶ "弟子往日总是碌碌匆匆,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这般的悠闲时光了,甚至心境上也有了些许突破,想来不久后便可以突破化神境界了。” 血雾真君笔尖一顿,终于抬头看向了他,见他眉宇间透着一抹清澈明亮,就如同秘境中那一汪镜湖一般,想来是真的有所突破。 血凌真君咋舌,喃喃自问了一句“天灵根当真恐怖如斯” 一年前才突破的元婴巅峰,然后在秘境中什么也不做,生活了一年,就说又要突破了 就如同赵廉所说一般,痴梦不该碌碌无名,他有这等天资,合该去天榜扬名才对,有他在,还有那些宗门的天骄什么事儿 血凌真君看着泊意秋,忍不住道∶“要不你真心实意归顺我们吧,等到师兄去后这宗主之位必然是你的了。到时候宗门是你的一言堂,你带着血雾宗成就天下第一宗也不是不能……” 他还未说完话,身形便化作了一团血雾,像是受到了什么致命一击一般。血雾真君神色淡淡的,对血凌真君视若无睹“那很好,那么接下来……” 泊意秋兴致勃勃地道“好啊。” "嗯" 泊意秋道∶“我愿意真心归顺宗门,我陷于元婴十年,入了宗门后一年内突破两次,可见宗门与我有缘左右我是散修,我愿拜入宗门!师傅,您瞧我天资聪颖,勤奋刻苦,想必未来必有大成就,我可以努力修炼!争取早日成为血雾宗第五位真君,这样一来,还怕宗门发扬不光大吗?” “我做了一份宗门发展规划,还请师傅过目” 血雾真君看着送到他面前的规划书,已经被泊意秋殷勤地打开了,上面用馆阁体端正的写了如何发展弟子,如何培养血食,如何让血食可循环利用,如何将宗门伪装为魔道好行走于世间不叫弟子人人喊打,如何宗门扬名,给予弟子宗门归属感。 血雾真君一边看一边产生了淡淡地荒谬之感————痴梦说会管理内务,他原本以为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会。 按照这一套实行下来,血雾宗百年内便可甩脱邪道名号,弟子亦可光明正大行走于世间,广收门徒。 血雾真君抬眼看向了泊意秋“你想要什么” 泊意秋非常直接了当的说"师傅,门中还有其他风景优美的小秘境吗我还想去闭关,我是当真有所感悟,如果接着去小秘境闭关,我说不定就能突破化神境界了!” "我争取在两百年内修炼至化神中期,这样一来,下一届天榜我必定夺魁,届时万事俱全,咱们血雾宗也可发扬光大了" 其实是假的,他想去看看能不能再薅一个秘境。 大大大 另一侧,三年转瞬即至,秋意泊带着准备好的物资,跟着顽石真君踏上了前往问天山的旅途。 百年不见顽石真君,真君风采依旧,他亦是笑呵呵地看着秋意泊∶“秋师侄进步神速!” "您也是。" 秋意泊笑着行了个礼,随即看向了一旁邀遢的道人∶"这位是?" “这是我的三弟子,太行,你叫他一声师兄便是。”顽石真君摆了摆手,随即非常直接的道∶“来来,跟我来,你那新的套剑我看过了,材料上有一点不太完美。” 秋意泊闻之大喜“我就等着问您这个呢走走,我们走!” 两人相携而去,太行真人挠了挠头,随即被一块矿石砸中了后背,顽石真君道"愣着做什么,一道来" 太行真人哀叹了一声“是,师傅,我这就来。” 第 230 章 "师弟,你方才怎么都没有认出我来?"太行真人拖着调子道。 “太行师兄,这些年变化极大。”秋意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的面容,曾经的太行真人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道士,如今可好,看着才十七八,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秋意泊能认得出来才有鬼了。 秋意泊是将外貌固定在容貌已经彻底长开的二十二岁,这是个人偏好问题,他想着有人喜欢中年版本的自己也不是错,但哪想到还有人日常调节着玩啊? ——好吧,他也是日常调节着玩的一员。 太行真人瞅了一眼秋意泊的白发,笑而不语。 秋意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耸了耸肩,两人随着顽石真君入了船舱,一入船舱便是一间特别规整宽阔的地火室,秋意泊的极光金焰在体内攒动着,跃跃欲出,顽石真君一边收拾着桌上乱七八糟的图纸一边指着地火口道“之前你给我的金焰似乎有些太活跃了,你替我瞧瞧去。” “是,师叔。”秋意泊应了一声,就凑到了地火口大咧咧地伸手就把盖子给揭开了,太行真人都来不及拦,手都抓住秋意泊的手臂打算把他往后扯了,却见里头那一束狂暴的火焰如今正温和地绕在秋意泊另一条手臂上,看着比山上喂的那只老猫都要乖。 太行真人知道这是源自于秋意泊天地异火的火焰,但天长日久之下难免发生变异,连顽石真君要用它都小心翼翼,他生怕秋意泊一瞬间就被这火焰给吞了。 他还未说话,秋意泊便道"多谢师兄,没事……师叔,您给它喂了太多火行了,它吃撑了才会这样” 顽石真君闻声望来,便见秋意泊手臂上缠绕着那一圈异火突然啪叽一下吐出了一连串的小火苗,那些小火苗汇入了秋意泊体内,而他手臂上那些便显得越发顺服了起来。 “原来如此。”顽石真君笑着摇头道∶“我还生怕他熄灭了。” 秋意泊顺手用自己的极光金焰为这朵火焰祛除了一些杂质,又往其中补充了一些,道∶“师叔,您日常就这么用就行了,不用多喂它,看着有些弱了就扔到山里头的地火脉里去,放两天就成。” "我也看过,现在宗门里的地火比以往好用多了。"太行真人插嘴道。 “也不看看,那是你奇石师伯用多少灵石砸出来的”顽石真君说罢,便招手叫他们二人近前,秋意泊已经拿出了自己最新研究出来的两套套剑,一套主旨是云,另一套则是生,云字套剑的设计图已经交给了百炼山,顽石真君自然已经看过了,而另一套则是让他眼前一亮。 顽石真君拎起一把,这是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并没有剑柄,剑身细长,却并非笔,而是如水一般随性蜿蜒,他随手一挥,剑影所过之处留下了几簇水花,他顿时双目放光∶“这把剑叫什么?” “叫水生。”秋意泊的指尖在每一把剑上轻抚而过“风生、水生、云生、霜生……” “好剑”顽石真君真心实意地夸道。 他手中这把水生剑看似普通,却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挥舞长剑之时没有注入任何灵气,它却能有感而发,引四面八方之水而来,如果其他几把也是如此,那么这就不得了了。 引天地五行入剑,不必动用灵力即可令天地响应,有一点 “道’的味道了。 再说这套剑本身,这剑说是剑,却不是为了剑修准备的剑,这是一套专为法修准备的宝剑,有它在手,施展神通必然会更加容易。 以前不是没有人做过专门为法修准备的剑,只是依旧更偏向于传统的如何让剑的威力更强,这样主要用于辅助法修的宝剑还是头一遭见。 其实顽石真君觉得这已经不算是剑了,而是一件法宝……不过这法宝被做成了类似剑的模样。 太行真人也取了一把来看,满目赞叹∶“这下好了,明年宗门又能有新题了。” 顽石真君摇头道“不行,给他们恐怕又要熬上几十年。” “总得叫弟子们知道天高地厚。”太行真人嘿嘿一笑,表示对这个提议很是满意。 秋意泊听他这话,耳边仿佛都听见了百炼山弟子们哀鸿遍野之声,不由轻笑。 这一套生字剑来得有些离奇,说实话秋意泊做完那一套云字剑后,其实就不打算再做第二套了,因为有些没意思——对于剑修来说,一把剑足够锋锐、便宜、皮实、耐操就是一把好剑,这样的剑他已经做了五六套了,除了不断完善细节和材料,其他一点突破都没有,这就显得很没有意思。 那一日,洗剑峰上只有秋意泊一个人,虽说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只有他一个人,可那一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有些寂寞,然而周围的小伙伴要么出么游历未归,要么忙于事业,他就是想喝酒都找不到人。 连峰顶那棵松树都没人坐了。 秋意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找个高点的地方去喝酒吹吹风,于是胆大包天直接往孤舟真君的那棵老松上蹿,孤舟真君常坐的地方都已经被磨得圆润而光滑,他试了试,果然那位置不错……然后喝多了。 醉了之后他做了个梦,他在梦中呼风唤雨,引九天玄雷,快意恩仇,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也没回过神来,手一张就接着呼风唤雨,结果就是洗剑峰差点爆发山洪,而他这个洗剑峰上唯一的人也因为灵气枯竭,被雨落成了落汤鸡。 亏得当时没施展什么雷系神通,否则他没死在元婴劫,恐怕要死在自己手上。 等秋意泊酒醒,收拾完一山的狼藉,有感而发,就做了这一套生字剑——纪念一下梦中那么牛逼的自己。 因为有灵感,又是纪念自己的梦才做的,材料上秋意泊下了血本,这一套生字剑恐怕是不能量产的了。 今天就是抱着炫耀的心情才拿出来的,如今听顽石真君和太行真人夸他,当真比吃了仙丹还舒服。 饶是如此,秋意泊还是要保持着腼腆的笑容∶“师叔、师兄过誉了。” “师弟,过度的谦虚便是自傲了。”太行真人似乎是看穿了那虚伪的笑容。 秋意泊双手一摊“那太行师兄多夸我两句,我听着呢,真好听。” 三人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便是紧锣密鼓的科研时间,等到秋意泊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是在前往问天榜的路上。 “我们先去冬霖城。”顽石真君道∶“我五百年前在那儿附近发现了一丛天地异火,如今一想,也该到时间了,带你们去瞧瞧,看看谁有那个机缘将它带走。” 天地异火对于炼器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且看秋意泊仗着一丛无物不焚的极光金焰省了多少功夫,真君境界看见那火都头大。 秋意泊道“我就不必了吧,我有……” 太行真人五指一张,一丛碧绿的火焰从他掌中冒了出来∶“师弟不必客气,我也有。” 顽石真君抬了抬手,示意有事弟子服其劳,太行真人解释道∶“天地异火也是要养的,虽不知道秋师弟你这金焰是从何而来,但已经被养得十分完美了,师弟你的极光金焰在温度、灵活上都很好,但过于刚烈,若是能再吞噬一些阴属的天地异火便能补足。如我这一丛异火十分均衡,便是吞噬了三丛其他天地异火的功效。” 秋意泊一向大方,极光金焰也很膨胀,就没有少的时候。遇到一些亲厚的长辈开口,秋意泊就送一朵。顽石真君百年前就在他这儿领了个火苗,太行真人作为顽石真君的亲传弟子自然也对极光金焰有所了解。 他说着也想起来秋意泊的极光金焰险些把百炼山的老底地火脉给囤得主脉虚弱几乎难以为续的事情 “但多吃一些也无妨 ,可以叫天地异火的数量增加,也更便捷一点。哪怕取了异火自己不用,留着送人也是极好的。" 秋意泊自己进百炼山的地火室几乎都不用百炼山的地火,都是只借了个口子放炉子罢了。用门派的地火纵然是方便,但风险也是不可控的,就比如遇上某些人险些抽干地火脉,要是不巧是紧要关头,那法宝可就前功尽弃了。 秋意泊一想也是,凌霄宗不提了,一窝子剑修,百炼山就不同了,大家都是炼器师,谁不需要一丛独属于自己的天地异火顽石真君拿多少都不够分啊 顽石真君接着道“冬霖城近日还有个拍卖会,到时候你们自己玩玩。” 东西水平太低,顽石真君都不屑得去,但听说有很适合元婴、化神修士的材料,去都去了,顽石真君也不差那么一个晚上。 这又是要找天地异火,又是要去拍卖会,秋意泊不禁问道“那问天榜……” 顽石真君手一挥"急什么,问天榜它又不会跑,晚个十年八年的去都是一样的,下一届天榜之前修好就是了。” 下一届天榜还有一百多年才开。 秋意泊本身就是爱玩的性子,当即就应了下来,他望着舷窗,血脉中的感应越来越强————他好像离泊意秋更近了。 也不知道这个狗东西在干嘛。 大大大 泊意秋这个狗东西正带着血雾宗弟子在行善乐施。 如他所料,血雾宗的另一个专门用来小比的秘境也是被抢来的——正常,如果不是祖上显赫有绝世大能,否则秘境八成是抢来的,一成是和别人换的,还有一成是走狗屎运别人送的或者捡来的。 不过这个秘境就不如镜湖秘境了,镜湖秘境因为原主人在秘境中,省了泊意秋不少功夫,而另一个……就叫荒野秘境原主人早就死得不能更死了,而真正的房产证也在血雾宗手中,一时半会儿泊意秋撬不动,只好含恨放弃。 想也是,白送秘境这等好事短时间内遇到一次还行,一而再,再而三就有些蹊跷了——血雾宗到底还是有点祖宗保佑在身上的,没有那么离谱到秘境的户口本都没写自己的姓名。 他出了秘境,转眼就开始为自己的保命大业而奋斗,最好的保命大法就是加入血雾宗,成为血雾宗核心角色,他就不信了,一个宗门不想着要传承不想着要发扬光大,就想着要杀人?他们图什么! 他这么好资质又聪明又会管理又会炼器炼丹还会补牙的人他们能不要开玩笑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杀——”忽地,旁边爆喝之声顿起,泊意秋眉眼如刀看向了那边,顿时那个庞大腰圆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弟子愣是把自己的舌头转了个弯儿∶“老子杀头猪给你们,等着!” 百姓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见那弟子已经把灵石给村里的屠夫,紧接着一手抓着那猪的脑袋,手起刀落,众人纷纷高呼∶“好————!” 屠夫也是夸道“好利索没想到前辈也是同道中人” 这手法不杀个几十年猪练不出来 那弟子"……"谁和你是同道中人 望来镇是个西风城旁的小镇,西风城本就是秋叶城附属的小城了,望来镇更是小中之小,同样,这里的居民也是以凡人居多。 毕竟修真界由来已久,总有修士的孩子是没有灵根的,久而久之,其实有许多凡人都生活在修真界中,毕竟出生便在此处,许多人也不会想着要搬离故土去凡间生活,毕竟占了个身处修真界的好处,风调雨顺不说还长寿。 望来镇便是这样一个小镇,虽有人烟,却算不上如何繁华,顶多就是努力耕作一年饿不死人罢了,说什么络绎不绝的小吃摊,各色店铺那是没有的,也因为如此,不少年轻人都选择去西风城或者秋叶城讨生活。 泊意秋是带着血雾宗的修士来刷声望的。 他看过地图,这望来镇可以算是血雾宗家门口的镇子,门内血食不足,经常有弟子偷溜到望来镇掳人来吃,积少成多也是好的,泊意秋知道后当即表示痛心疾首,连免子都知道窝边草不能吃,他们怎么能吃 他们连免子都不如 自家门派门口的镇子,虽不要求它如同四城一样繁华,但好歹该有的都得有吧!否则出门办个事儿都不方便 血凌真君听了还很好奇地道“也还行我可以去西风城呀 "您去西风城哪怕是飞舟也得一天吧" 泊意秋道"您看这望来镇,距离山门就一个时辰,这还是御剑,师叔,您想,您要是哪天突然想吃一桌席面,还得先坐一天飞舟?要是望来镇养起来,一个时辰就能吃到了,难道不好吗" 血凌真君歪着头道∶“什么样的席面?大乘期的血?那我可以,其他的席面我不大喜欢。” 泊意秋沉默了一瞬,当即拿出了一碗由筑基期的鸭子倾情提供的鸭血粉丝汤∶“……吃!” 血凌真君鼻子动了动,尝了一口后表示他同意建设望来镇,谁不让弄他跟谁急。 血华真君则是双手双脚同意,她就是喜欢繁华人间,喜欢奢侈布料,喜欢香粉胭脂,跑一趟秋叶城可太麻烦了,谁不喜欢出门就能逛街呢 倒是血雾真君饶有兴趣的表示∶“不好。” 建设望来镇的投入和收益并不平衡。 泊意秋没有问为什么,反而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师傅莫急,听弟子一言,首先,过望来镇后便是鹿野林,每年都有不少修士入内打猎,因为望来镇十分破旧,导致修士们都会选择在西风城补给,而非最方便的望来镇。也因为我宗弟子时常去祸害望来镇,导致许多修士心生警惕,有意避开了望来镇。若是能将望来镇建设好,光是税收,宗门就能宽裕不少。” “其次,望来镇人口增加,自然修士也会前来,旁边就是鹿野林,消失个把人又有谁会注意呢?滴水入海,了然无踪。" 泊意秋接着道 ∶ "血食的消耗过于大,我们需要更多的血食,这样才能够维持血食的生命,长此以往,才能达成平衡。" 他说到此处,嗤笑道∶“难道那些老弱病残的凡人的血格外好吃灵力格外多不成?我们慢慢抓几十个金丹元婴回来供给弟子难道不好" "最后,是门中弟子的延续。" 泊意秋慢慢地道∶"如今门中弟子多是由掳、拐、买卖而来,门中竞争又多残酷,如何能让弟子产生归属感?说句泛上冒昧的话,诸位师叔不若想一想,若是是你们是叫人强行买来的,经历了一系列的厮杀好不容易才在宗门中过上了一个人该有的日子,这时宗门忽地有正道来袭,你是选择留下来和宗门共存亡还是当即离去,外面天大地大,何处不可逍遥?亦或者上山下海,亦或者隐没凡间,粗茶淡饭,平静一生” 正常人当然选立刻就跑啊,谁要跟这种垃圾宗门共存亡啊?! 就拿泊意秋来说,他希望这个宗门从上到下立刻暴毙,血雾真君长得美也没用,长的美他也不想日,他就想着带着血雾宗家底跑路,回到他的快乐老家凌霄宗,过大家都讲规矩守礼仪的生活。 噫,这么一说他真的好像骗财骗色的渣男哦,骗光了大小姐的家底就一脚踹开对方还要搞得人家家破人亡。 哦也不对,他光骗财了,没骗色。 血凌真君从热气腾腾地鸭血粉丝汤里抬起头“我就是师傅拐来的,我才不走呢” 泊意秋“……” 他现在说一句 “我问的是正常人,你又不是正常人你插什么嘴’ 会被杀吗 好歹这宗门还算是有点正常人,血雾真君垂下眼帘∶“有些道理。” “不光如此。”泊意秋矜持地道∶“只要我们做好了望来镇,望来镇受我宗恩泽,有什么有灵根的孩子,自然也是会进我宗的,有正道修士来屠魔卫道,望来镇的居民自然也会为我们通风报信,待培养好望来镇出生的孩子后,我们亦可将他们放回望来镇中生活,那便是活生生的耳目,不过是小小一镇,却是我宗门户,岂能不看顾" 血华真君一手支颐,笑得妩媚万分∶“我怎么觉得痴梦比我们像邪道多了。” 不过是一个小破镇子,在他口中原来有这么多用途,血华真君当真有些刮目相看。 泊意秋好歹也是当过宰相的人,论管理,他能甩修真界绝大多数人登月的距离。 “既然好处这么多…”血雾真君微笑道∶“你猜我们为何没有想到” 泊意秋看着血雾真君的神情,觉得十分眼熟,有点像是当年澜和叔要坑人的模样。他当即恭敬地道∶“弟子只是觉得望来镇可用,师尊往日不曾建设必然是有您的谋划,弟子不敢妄加揣测。” 血雾真君垂眸看着泊意秋,“……也罢,便依你的意思来吧。” 于是乎,就有了今日。 泊意秋有觉得对不起望来镇吗 没有,他的提议是对望来镇有绝对好处的,来望来镇的修士越多,生活在这里的普通百姓才越安全,按照他的计划,日后望来镇和血雾宗就是一家亲,血雾宗中出现望来镇的孩子,越来越多,等到有相当一部分的弟子都出身于望来镇的时候,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同门祸害自己的老家? 再者,不管是什么地方,人总会是有朋友的。哪怕是冷血无情,那也有两个关系好的,你说这要是你朋友就是望来镇的人,你好意思冲进望来镇胡吃海塞一通万一把自己朋友的亲人给吃了怎么办这值当吗这明显不值啊对方只是凡人,吃了也没多大卵用,为了吃个凡人和朋友闹翻谁会这么选 血雾宗虽然住在望来镇旁边,但是望来镇可不知道,在望来镇居民眼中,他们这儿就是一个晚上会闹鬼的地方,时不时总要消失两个人,要是泊意秋带着弟子到了望来镇就说“我们是住在你们旁边的宗门 ,只会被仇视为何不早点来。 所以泊意秋是带着弟子装作刚搬来望来镇养老的富户,还养着不少修士客卿,第一步,自然就是先和镇子里的人打个招呼——要营造一个正直、大气、乐善好施、乐于助人的富户形象。 "多杀两头猪。" 泊意秋吩咐道∶"再将准备好的喜钱发下去,今日我们老爷百岁大寿,请乡亲们吃顿好的。” “少君,宗主都已经千岁了……”一旁的弟子憨憨地道。 "我说百岁就百岁。" 泊意秋斯斯文文的说完,转眼间就看见又有弟子对着百姓呼来喝去,不由看了过去,那弟子察觉到背后如有针芒的视线∶“……老乡,多来两碗菜!” 第 231 章 经过一个月的漫长旅途,秋意泊一行人终于到了冬霖城,冬霖城是一座与春溪城截然不同的城市,光是它那用巨石垒砌得几乎高耸入云的城墙,墙壁上满是妖兽的爪痕与刀剑留下的痕迹,一入城池,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林立的高塔。 那些塔怎么说,只能说不愧是修仙的造出来的,不然整这么高还这么细早该倒了。 顽石真君正兴致勃勃地在路边摊子上看材料,冬霖城附近就有一座妖兽频出的森林,叫做鹿野林,许多修士便以在鹿野林里狩猎维生,冬霖城的妖兽材料也是整个东域最便宜的地方。 顽石真君拿着一张剥得还算是完整的金丹期虎皮边与秋意泊道“阿泊,你也多看看。” “是,师叔。”秋意泊快乐地应了一声,虽然再走五十步就有卖大肉串的摊子,但是他可以先看材i媒 没有炼器师能拒绝便宜又好的材料 顽石真君不能,秋意泊也不能。 太行真人都不用人招呼,他自己已经大咧咧地扯着摊主问有没有珍藏的好货了,有的话拿出来瞧瞧,价格合适就全收了。 秋意泊则是跑到旁边摊子上去看,摊主是个高大青年,脸上还带着一道兽爪的痕迹,彪悍之气油然而生,他一只胳膊还吊在胸前,看着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摊子上的东西倒真的很不错,元婴期鸟类妖兽的羽毛,细细长长一大把,还有一大堆绒毛,另有鸟类爪子鸟喙,看得出来是源自同一只妖兽的无私奉献。 论理说这样已经到了元婴期的妖兽材料不该出现在摊子上,但可能是当时战斗比较凶险,这妖兽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的,一只爪子四根脚趾,上面有三根都已经出现了崩裂,鸟喙残破不堪,羽毛更是东缺一块西缺一块,作为材料自然是大打折扣。 在别人眼里残缺的、破损的在他眼里则是正正好好,毕竟大家功法不同,很多人炼器的时候是追求材料完整的,因为每一件材料里都有独特的灵力流动回路,秋意泊不咋追求,他可以用灵丝重构回路,而且他炼器一般直接就把整件材料都熔成液体再说,管他什么回路呢,整成液体都无了。 "前辈,不知这些材料怎么卖?" 秋意泊问道。 青年看也不看秋意泊,只是道∶“绒毛一斤一百五十块极品灵石,尾羽、鸟喙、爪子都是五十极品灵石。” 秋意泊微微挑眉————他几乎都要说脏话了,好便宜啊! 妖兽修行本就艰难,要先锻炼自身,紧接着还得开灵智,但一旦突破元婴这个坎后实力便会大大增加,元婴以上同等级的妖兽比修士要厉害许多,而作为材料使用的话,更是牛逼到天上去了。 法宝里头什么最贵 第一种是厉害到了天下无双的,第二种是能让修士发挥出超常境界的。 而妖兽材料正是符合了第二种。 秋意泊炼器其实很少用妖兽材料,小时候还好,毕竟那会儿炼点练气、筑基的法宝,有什么用什么,而且那个阶层的妖兽材料其实都非常普遍,有稳定的获取来源,比如赤焰的毛之类的,赤焰鹅就是修士养的鹅,除了它是能修炼的外其他和正常的家鹅没有任何区别,肉能吃,毛能用,顶多就是修士养的连鸟喙和爪子都没浪费罢了。 等境界上来后秋意泊就用得少了,第一是他经常做的是制式产品,宗门贡献装备,需要大批量生产,材料真的是越普通越好,越稳定获取越好,第二则是他有那个万恶的万宝炉,抽卡抽出不太行的buff报废法宝已经是日常了,他硬是把给自己做法宝都做成了大批量生产,自然不愿意去碰又贵又难找的材料了。 当然了,偶尔避开万宝炉的时候他会选取一些妖兽材料,比如做那一套生字剑的时候。 不过秋意泊还是要杀一杀价格的“晚辈是有意全拿下的,奈何身上灵石不够……不知前辈收丹药吗我这儿有化神期的飞雪丹,要是前辈法宝有所损坏,我也能修一修。” 飞雪丹即复灵丹同款上位,毕竟无论哪个阶层的修士都需要补充灵气。 青年顿了顿“飞雪丹可以,按照市价,二百极品灵石一瓶。” 飞雪丹在春溪城的市场价是一瓶十颗,一百二十极品灵石的价格,但看冬霖城的样子就知道丹药是紧俏品,有些浮动也是正常。毕竟想要练飞雪丹,至少修士是个化神才行,只有极其少数天资纵横的元婴修士也能摸一摸它的门槛。秋意泊的飞雪丹是来自于一次随机,他照着半夏真君给的手札练习怎么做元婴期可用的映霞丹,结果那一炉一千多颗丹药都被随机提升了一个档次。 对于秋意泊来说飞雪丹这玩意儿短时间内是用不了的,而且一千多颗就是一百多瓶,放个几百年说实话他可能就忘了有这玩意儿了,还不如适时卖出去一些。他相信以他的天纵之才,以元婴修为手搓飞雪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秋意泊拿了五瓶飞雪丹出来,对方随手拨了一瓶的塞子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便很干脆的将整个摊子都打包成了一个包袱,交给了秋意泊————这种摊子本就是地上摆块布就是了。 “品质很不错。”那青年认真地说∶“我名唤长留,住在城西天水巷,若是还有飞雪丹要出手的话可以去那里找我。” “好,多谢前辈。”秋意泊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到了顽石真君身旁,喜滋地道∶“师叔,我好便宜买了一包材料,虽然大多有破损,但做件法衣什么绝对没有问题。” 这不再过几个月就冬天了嘛,他可以做两件披风,刚刚那个绒毛他看过了,比鹅绒还保暖,天生自带放水,还是火属性,摸上去如丝一般……嗯,是貂儿的手感!这么多绒,他可以给每个亲朋好友都做一件貂,回头传出去个顶个的有牌面———富贵啊! 顽石真君看了一眼,随即目光越过秋意泊,落在了不知何方,不过一瞬就收了回来,赞扬道∶“确实不错。” 那些因为秋意泊出手大方而心怀不轨的人都收回了视线,低下头急急忙忙地走了——他们就说,哪来的出手阔绰的年轻元婴修士,原来是跟着长辈一道出来的。 肥羊没了。 也因为鹿野林的关系,冬霖城民风彪悍,来往修士也多,在春溪城中大多都是筑基、金丹之类的修士,元娶都是极少一见,而这里几乎是金丹起步,来往之人中反而很少见到金丹以下的修士,又算是有,也是车夫伙计一类的职业。 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虽不能说是弱,但也不算是太引人瞩目,消失个把也不算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秋意泊自然也注意到了,只不过顽石真君在侧,他自己又不弱,怕个锤子。顽石真君抬了抬手,示意他将东西收起来“再逛两圈就到收市的时候了,抓紧再看看。” 他们来得晚,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午时了。 秋意泊得了首肯,自然就去扫了一通货,不多时,他又看中了一头很是完整的孢子,除了缺了一条腿外一切都很好。摊主一咧嘴∶“当时灵气耗竭,哥几个就干脆直接弄了一条腿吃了补充灵气,哪想到冬霖城这古怪规矩,缺了一条腿就卖不出去了,小哥你要是要,给你打个折扣,金丹期的孢子,只要五十上品灵石,就是拿去烤来吃都值啊!" 秋意泊深以为然,遂掏钱。“老哥您给我切一下整个弄回去不好处理。” "得嘞!" 摊主应了一声,随即手起刀落就将这头孢子给解了开来,排骨归排骨,大腿归大腿,还赠了好几张油纸把孢子给包了起来。摊主笑道∶“看您这么利落得劲,想来也是同道中人,我跟您说,隔壁三条街有个老头前几日打了只灵丹鹤,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味,去晚了可就没了。” 秋意泊谢过了摊主,却没有往那头去,毕竟人生地不熟,方才买点东西还叫人盯着,他还特意离开顽石真君的视线,这不是找死吗 忽然之间,秋意泊心中有了一个念头,他霎时转头看向了某处,那是一个非常简朴的摊子,干干净净的蓝色摊布上只摆着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而摊主也是老神在在,搁在旁边打坐。 是什么好东西 秋意泊这么想着,便上前问道∶“前辈,不知这是什么材料?可否让晚辈看一看。” “随便看。”老叟闭着眼睛道。 秋意泊拿起那块石头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论重量,论表面材质,论灵气反应……这都是块石头。“前辈,这是石头” 老叟道"不,这是无上奇珍。" “恕晚辈眼拙。”秋意泊幼时就在奇石真君的教导下开始学材料了,可以说他学炼器入门第一课就是材料,奇石真君的手札可谓是荟聚天下奇珍异宝,几乎所有材料都配了一块儿实物叫他看一看、摸一摸、尝一尝,对于他来说,还真没有什么材料是认不出来的——除非这个材料就没出现过,比如焰晶。 但是他怎么看眼前这石头就是石头,什么奇珍异宝,真的就是块普通石头。 “你若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便放下吧。”老叟淡地道。 秋意泊则是好奇地道∶“前辈既然说了是无上奇珍,晚辈倒还有些好奇,不知作价几何?” “十万极品灵石。”老叟一脸平静地道。 忽地,旁边有人大笑道∶“嘿,那位道友,你可不要被这老家伙给骗了,这就是块普通石头!” 另一个摊主也笑道∶“就是,上回有个化神前辈不信邪,觉得是什么机缘,硬是花了全副身家买了回去,你想怎么着?送去百炼阁一看,就是块石头!那化神前辈气得回来追杀这老家伙,老家伙躲了五年才敢出来" “这石头就是城外清水溪旁捡的!你要是喜欢,自己出城去捡一块就是!” 那老叟仍旧是一脸平静,恍若未闻∶"十万极品灵石,一口价,爱要就要,不要就放下。" 旁边摊主道∶“老头,我说你也差不多得了,上回骗了十万还不够你花的?躲起来花几辈子就够了,怎么还来这儿接着卖石头你就不怕那化神前辈再找上门来" “不怕。”老叟道∶“我这石头就是无上奇珍,你们不识得,是你们有眼无珠。” “嘿!怎么说话的!想打架是不是”摊主喝道。 老叟十分安然地道“冬霖城中禁止私斗。” “你这老家伙,有种就跟我去城外做过一场” “不去。” 秋意泊啼笑皆非,又问道“真不还价。” 老叟道∶“你放下吧,本想你是有缘人,如今此言既出,想必那有缘人也并非是你。” 旁边摊主又道∶“那小哥,你可赶紧放下吧,这老家伙又使出了那一套,这真是块石头!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 秋意泊想了想"行。" 方才的感觉有些奇特,总觉得这石头有些花头。 老叟探出枯瘦的手"十万极品灵石。" 秋意泊将十万极品灵石分在了一枚纳戒中,交给了老叟∶“这纳戒就算是我送给您了,前辈再会。" “再会。”老叟接了纳戒,当下起身将摊子一包交给了秋意泊,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旁边的摊主一副心痛得表情摇着头道∶“又是一个不信邪的,这年头真是……要是这也能是什么无上奇珍,怎么会只作价十万呢就不说无上奇珍了,一株无涯仙芝都得百万起步呢” “没事。”秋意泊又凑到了那个摊子上,瞧着东西也不错∶ “您这些怎么卖?也没事,也就是买个乐子,要是真的是块石头……我告我师叔去,我师叔替我做主。” 摊主顺着秋意泊的方向看了去,便见一个老者若有所感的看了过来,对着他微微点头,霎时间摊主毛骨悚然他,几乎被那看不见的威压吓到瘫软,这、这一定是真君级别的人物了吧? 怪不得这小哥半点都不带慌的。 秋意泊一直买到了天色将暗之际,市集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收摊了,顽石真君才带着他们去投宿。 冬霖城有百炼山的店铺,那是一座几乎入云的高塔,八面八角,周围悬挂明黄的灯笼,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条火龙直入云霄,壮观极了。 “弟子等拜见真君,拜见两位师叔!”百炼山弟子齐齐行礼道。 奇石真君摆了摆手,带着他们径自向上走去,这高塔下二十层都是买卖法宝材料的地方,中十层是地火室,也用于出租,而上十九层则是弟子的住处以及自用的暗火室,而贯通上下的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玩意儿…… 嗯,电梯。 ————应该是电梯吧 不,放在修真界应该叫灵梯,毕竟核心驱动是灵力,而非电力。 整座塔是中空的,而一道近乎透明的金色法阵便屹立在其中,随着他们站定,顽石真君将令牌贴了上去,随即他们脚下便出现了宛若实地一样的禁制,载着他们飞速上升。 最牛逼的是这电梯不用等趟它是分上下两边的,上去都走左边,下来都是右边。人一上去贴了令牌就往上飞了,下面的人可以接着使用。 好高科技啊。 秋意泊抬头望着层层叠叠的楼宇不禁感叹道。 就是不知道为啥不直接飞————可能是用电梯更显得高端洋气上档次吧 其他弟子并没有跟随,只有一个管事随着他们上了灵梯,随即秋意泊就产生了微妙的失重感,灵梯十分平稳的将他们送到了四十九层的高度。 取自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而这座塔只有四十九层。 等到了四十九层之后,秋意泊看着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八面都是厢房,只不过上面是塔顶,不是中空的了,一旁管事介绍道∶“两位师叔,二位的院子分在左右,中间则是真君的住处。" 顽石真君点了点头,随手抛了一物给那管事“退下吧。” 管事连声应是,连忙离开了,顽石真君这才指着中间道∶“没那么多规矩,我也不闭关,没事来寻我就成。” “来吧。”顽石真君道。 太行真人有些好奇地低声问秋意泊“什么玩意儿秋师弟你也认不出来” “我看着就是石头。”秋意泊低声答道∶“我觉得我是上当受骗了,叫师叔掌了眼,我就去找那摊主算账。” 太行真人笑道“我的老爷呦,怎么会买了块石头” “我就是觉得是石头,但那卖家又说不是,恕师弟直言,我就不信那个邪了!”秋意泊胡乱扯了一句,太行真人听罢不禁失笑,“师弟果然还是年少。” “我先替你看看” 秋意泊将石头给了太行真人,太行真人捏在手中看了一路,得出结论∶“就是石头。” 三人进了地火室,太行真人便将石头转交给了顽石真君,顽石真君又是看又是磨,三人看着簌簌而下的石粉,甚至石头都快被磨了个对穿。 顽石真君笃定地道“就是石头。” 秋意泊眼皮子跳了跳,他真的是被人唬了?顽石真君好歹也是渡劫巅峰的境界,如果这石头真有什么机缘肯定能看出来,连顽石真君都看不出来,所以这就是真的普普通通的石头? 秋意泊脸都绿了。 ————他花了十万极品灵石买了块石头 这不科学这不合理 他的奇遇雷达不可能失灵 顽石真君听了秋意泊的为什么会买这块石头,不禁怜悯地拍了拍秋意泊的肩膀∶“也罢,不过是十万灵石,下次不要上这种当就好了。" 这孩子,亏得家底丰厚,否则还真是个败家子。 太行真人也痛心疾首地道“这可是十万极品灵石师傅你不能这么轻描淡写这世间常有人故弄玄虚,骗的就是师弟你这种刚出茅庐的修士!师弟你可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能再上当了!" “是。”秋意泊闷闷地道。 可能他的奇遇雷达是真的失灵了吧。 一想也是,除了小时候仗着知道剧情多撞了几个奇遇,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像确实就没怎么遇见过机缘了,这么一想,在凡间百年呢,比他在修真界待的时间翻两倍都要长,愣是没遇见过一个奇遇。 可能这种奇遇雷达也跟阴阳眼一样,不是说小孩儿小时候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就是因为阴阳眼没闭上,随着年龄增加,眼睛就闭上了。 可能他的奇遇雷达也是这样吧。 往好处想,说不定是因为就剧情已经偏的十万八千里了呢?这也是好事一桩啊! 秋意泊非常熟练地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哀叹∶这可是十万极品灵石啊!他一定要赚回来! 他宛若游魂一样的回了自己房间,要不怎么说是百炼山的下处呢,连房间都是自带了一个非常大的地火室,足够秋意泊将今天买的材料都处理一遍了。等处理完材料,便已经是深夜,秋意泊看着外头屹立的高塔,突然有一种白嫖了城市之巅高档五星级大窗风景总统套房的爽感。 怪不得有人花大价钱也要去体验一下。 确实是感觉不错。 秋意泊好不容易收拾完,又洗了个澡去了一身污秽气,这才躺上了床,不久便熟睡了过去。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自他耳边说话,睁开眼睛一看却又什么人都没有,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被子将头蒙住了——这座塔看着挺豪华,怎么连个隔音都做不好?堂堂百炼山的下处修得是个豆腐渣工程,他明天一定要和管事好好说说,回头还要写信给百炼真君告状! 另一侧,老叟看着头上蔓延着危险至极的金光,不禁叹气。 叫也叫不出来,还得他亲自上去找人。 话又说回来,百炼山的禁制也太强了吧!连残魂都能隔绝于外?!这不合理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灵根不错,修为不错,心境也不错的年轻修士,完美符合他的要求——最重要是长得还好看,真的很适合他的道统! 他等待了八百年,该不会就这样功败垂成了吧?! 忽地,整座高塔亮起了灯火:“禁制触动,有人闯塔——!" 老叟看了看已经动起来的人影,又看了看自己——等等,该不会说的是他吧? 第 232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233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234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235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236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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