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弃妇:冷情总裁强欢宠》 第一章 婚姻的败笔 霍栀闭着眼睛,沉迷梦中,尽管梦境已醒,她却不愿睁开双眼面对糟糕透顶的现实生活。 她的那场不愿意醒来的梦,是两年前惊动清城的豪华婚礼盛宴。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和顾峻清,在教堂的红毯上,走啊,走啊,好长的路,无尽的红毯,飘落的花瓣,峻清对她微笑,双手环上她的腰际,吻如细雨般洋洋洒洒。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唤醒了霍栀早晨的好梦…… “栀儿,今天是你跟峻清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你要加把劲儿啊,爸爸我,早就想抱孙子了!”顾修远爽朗的笑声,传进霍栀的耳膜,这个六十多岁慈祥的老人,是顾家唯一对她好的一个。 “爸,我,我知道了。” 几个字,声音很小,哽咽着说出来的,听到爸爸的声音,听到爸爸的期许,霍栀心里更加的难受。 对于小宝宝,霍栀哪里不想生,可是,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啊…… “太太,药煎好,蜜饯也备好了!”就在这时,佣人陈妈悄无声息地走过来。 霍栀很抵触喝药,结婚一年来,她每天早上的必修课便是喝药,顾家是清城首富,单单她的这副药,便价值不菲,她不想喝,却又不得不喝,陈妈是婆婆钟瑾瑜的人。 有时候霍栀看着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陈妈,心里有委屈,又有着恨意。 名义上任劳任怨的,可是只有霍栀知道,这是老太太派来监视自己的。 “太太,老太太特意交代这是上好的药,有助于怀上小宝宝的!” 中药的苦涩漫卷心头,一如她的婚姻生活,尴尬落寞。 想到小宝宝,想到顾峻清,她的心里便五味杂陈。 顾峻清是顾氏的总裁,大名鼎鼎的顾公子,清城第一首富,儒雅尊贵,聪明睿智,掌控着整个顾氏国际集团,影响力之大常人难以想象。 据说清城以前叫做青城,后来便改名为清城,起因皆是这位顾峻清顾公子,清城有一条路就叫做峻清路,足见顾公子要跺跺脚或者发发怒,清城的大地都会跟着发颤,甚至震动都不止。 顾峻清是商界奇才,政界的香饽饽,他自言一生唯一的败笔便是娶了霍家的千金—— “太太,您的快递!”佣人晓蓝捧着一个大盒子毕恭毕敬地呈送到霍栀面前。 还没来得及打开快递,叮铃铃清脆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按下接听键,是妈妈庄胜蓝: “霍栀,妈妈给你准备了礼物,你打开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了!妈妈可得提醒你,你该抓紧点了,赶快的给顾家生下一男半女的,你在顾家的地位才能稳定住,心眼儿活一点,该主动时别端着,你那一肚子学问都跑哪去了?夫妻之事还要我这个当妈妈的提醒” 一点一点拆开快递,顾栀的脸红了,赫然躺入箱子内的是一套玫红色的睡衣,性感,暴露,布料超薄,穿上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不,还真是有区别,大概穿上了会更加的火热撩人! 霍栀左手轻轻拍拍额头,哑然失笑,妈妈整天都在琢磨些啥,要让她晚上穿上这件睡衣,躺在顾峻清身边,她真没有勇气想下去,更别想结果会怎样。 所有人都在埋怨她不能抓住男人的心,所有人都在怪她小腹平平,没有鼓起的迹象,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真相是: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顾峻清从未回到过这所西城别墅。 连自己都拴不住丈夫的心,更何况一家衣服? 对于丈夫,霍栀只有在顾家的重大节日聚会,才能见到那个法律上赋予她的男人——顾峻清,她这个做妻子的,想念丈夫时,只能通过报刊杂志,电视网络。 为了不让妈妈和公公失望,霍栀还是很积极地采取了行动,配合吃药,可是结果呢……。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丈夫,想起爸爸的期许,妈妈的付出,霍栀犹豫了许久,拨打顾峻清的电话。 响了许久,无人应答,正要放弃时,一道优雅的女音响起:“你好,我是顾总裁的助理安娜,顾总裁正在开会,请问你 是哪位?有什么事?你可以登记留言。” 自己可是顾太太啊,没想到找自己的丈夫还要登记留言?霍栀重重的叹了一口浊气,这才说了自己的身份。 “好的太太,我会传达给总裁!” 精心准备了午餐,盛放在高档保温桶内,带了从意大利为他精挑细选的雅致紫色领带,又化了个淡雅的妆容,穿上韵味十足的裙装,霍栀有些紧张而又满含期待地出门了。 开着车子,一路上忐忑不安,她想象着各种与他见面的场景,反复吟诵着想要对他说的话,在家里一个人演示了一遍又一遍的话,早已经烂熟于心,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像上次那样露怯,一张口就紧张的语无伦次。 “加油,加油,他会喜欢上你的,霍栀加油!” 心理暗示的力量是相当巨大的,此刻的霍栀从透视镜里看到了得体端坐新潮气质的自己,居然有股不凡的气质,嗯,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停车,步入,左转,总裁直属电梯,一路顺畅直达总裁办公室。 霍栀一眼便看到日思夜想的老公顾峻清,正低头签署着什么文件。 霍栀有些激动,比激动更胜一筹的是紧张,局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敢说话,怕打搅了他的工作,又渴望说话,生怕失去与他面对面的机会。 与霍栀的紧张局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伏案的男人,从她进门到坐下,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顾峻清对于在沙发上了坐了许久的妻子全程开启熟视无睹模式。 手指揪扯着漂亮的裙摆,一下,两下,三下,必须主动出击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于是霍栀不得不主动开口:“峻,峻清,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所以呢?”顾峻清仍旧一副低头忙碌的样子,好像对面的女人是一团营养不佳的空气。 “我”霍栀关键时刻居然再次语结。 啪地一声,是笔被折断的声音,顾峻清见她不说话,站起身,修长完美的身材,几步踱到她身边,狠狠地弯唇,一字一顿说道:“我什么,怎么说不下去了?对于婚前你做的那些无耻的事情,哪怕给你三天时间,你都说不完吧,现在竟然语塞了?真是好笑!” 第二章 新婚之夜 霍栀的脸色一片惨白,毫无血色,直直的盯着自己的丈夫。 这番话语,他不下说了十几次,她早已经烂记于心,可是每一次听到,都是如此的刺耳和难听。 “你和你母亲做的那些事,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事,我忘不掉,对于你也是如此,我顾峻清看见你一次便恶心一次!你费尽心机嫁进顾家,不是为了顾太太这个头衔嘛,好,我给你,但是除此之外,你还想要别的,你真是做梦,滚出去吧!” 顾峻清用力捏着她下巴的大手一松,用力一推,她便如破布娃娃一般跌落在地上。 “带上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鼻息似乎被一团又一团棉絮塞住了,闷闷地酸涩,心脏更像是被一只大黑手死死掐住,窒息地喘不上气来。 “怎么还不滚?你是想让我像上次一样,在我的办公室,将你的衣服全部撕烂,让你这样滚出去?” 泪花在打转,盯着像是仇人一般的丈夫,霍栀好大一会,这才狼狈地站起来,逃一样的离开了。 强忍着盘旋在眼眶中的泪水,快步走进总裁直属电梯,霍栀需要一个安静的密闭空间偷偷拭去阡陌纵横的泪流。 泪腺似乎很发达,泪珠不听话的滚落下来,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如荆棘般滚落下来,打在脸上很疼很疼,疼痛蔓延到胸口,撕扯的心仿佛在滴血。 随着电梯铃声叮地一声响,霍栀仰起头,让泪水回流,迈出电梯间,诧异地看到了呈现等待状态的秘书安娜。 安娜看到霍栀红红的眼睛,有些不忍,但总裁的命令不敢违抗,那条她精挑细选的领带和保温桶,端端正正地交到她手里,她顿时明白了。 “以后你就不要来了,顾总裁交,交代了,霍栀和狗不得入内。” “恩”霍栀赶在泪奔前,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 在距离顾氏集团好远好远的地方,才停住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下一秒便会窒息。 霍栀越来越觉得自己犯贱,犯贱到令顾峻清心生厌恶。 她永远忘不了新婚夜自己有多贱。 浴室里洗澡的是她的丈夫…… 暧昧又憧憬。 霍栀已经洗完澡,端坐在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吹头发,头发弄好时,浴室的门咔嚓一声开了,她赶紧躺倒在床上,她不想让顾峻清看到,自己在等他,闭上眼睛装睡。 身上穿着一件果青色睡衣,当初母亲为她挑选这件睡裙时,特意凑到她耳边说:“睡衣不要太保守,男人不喜欢太正经的女人,夫妻之间也讲究情趣!” 霎时霍栀脸再次红了,偷偷打量被窝里的自己,穿着跟没穿差别不大,裙摆撩到膝盖以上,胸前一片旖旎风光,该露的都露出来了,不该露的也露出来了,缩在被子里霍栀觉得自己很狐媚。 性感的姿势刚摆好,便听到了脚步声,是他在一步步奔向大床,霍栀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用力地捂着狂跳的心却发现,心情怎么也回不到镇定了,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醉人的一刻。 “你在这里做什么?”冰冷无情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凛冽如风雪,还夹杂飓风与冰雹的味道,一下子砸的霍栀一愣,全身的燥热化作了冷冽,心跌至冰点。 干什么,新婚夜还能干什么? 霍栀不得不整理出埋在被子里的头,入眼的男人,睡袍带子在腰间打了个结,半敞的衣领,露出里面柔韧而结实的肌肉,头发湿漉漉地,水滴沿着胸膛正在滚落,阳刚气息十足,如猛兽的男人。 霍栀赶紧闭上眼,而后想起妈妈的嘱咐:“女人在床上不要过于清纯,男人不喜欢跟冰块一样的女人在一起!” 坚决不做冰块女人,于是她再次鼓起勇气,用魅惑感十足的声音说道:“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我我我在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新婚之夜?恐怕我们的新婚初、夜不是今天吧!?霍小姐,是需要我提醒你点什么呢,还是你装作忘记了?”语气狠厉,凤眸微狭,眼睛里射出一道冰棱,能瞬间将床上的霍栀冰冻。 霍栀裹着被子坐起来,低下头,想反驳却无力反驳,他说的话让她无以辩驳,踯躅地思忖一会儿后,再次鼓起勇气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 “住口!”顾峻清一把撕扯下裹在霍栀身上的被子,那一刻两人都楞了。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此刻她如坐台小姐一般的穿戴惊了他,羞了自己。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勾引我?真是贱女人,不知羞耻的贱女人!滚!” 一声嘶吼,穿透夜的上空。 “要我去哪里?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我”霍栀嗫嚅地反抗着,她知道顾峻清不喜欢她,他只是被迫娶了她,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对自己的厌恶如此之深。 “不滚是吧?”高大俊秀的顾峻清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盯着她,像在睥睨一只蝼蚁,一张脸黑得堪比锅底。 快如闪电的动作,被子抛到霍栀的身上,一片漆黑,从头到脚都被盖住了,咚的一声,她被丢出了门外,随之传入耳朵的是无情的关门声,砰砰,咔嚓,门被反锁了,而她还在门外。 刺骨的风,清冷的夜,无情的他,泪痕满面,清晰如昨. 第三章 只爱别的人 霍栀一路狂奔上了车子,眼里噙满泪水,无比悲愤,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爱你也有错吗? 万般柔情给了别人,却把一个“滚”字送给了爱他,深爱他的老婆! “贱女人”是他赋予的专属标签,如果不是太爱你,又怎会卑微发贱呢! 紧握方向盘的双手,麻木,劳累,霍栀很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车速渐渐放慢,直到前方的灯红酒绿滑过眼前,她果断地右转,奔向前方的酒吧。 斑斓璀璨的酒吧里,灯红酒绿,旋转彩灯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 大厅内人头攒动,呈现一派迷离之色。 台上是三个助唱女子,劲歌爆舞,妖娆的身段,暴露的时装,狂野的声音,火辣刺激的场面,引得台下男人的热辣呼哨,叫好声不断。 霍栀发狠地点了各种味道的酒,红酒,啤酒,鸡尾酒,白雪,黑岛,冰红等,红白蓝黑粉紫,五彩缤纷,光是看着就很醉人。 耳膜里是刺耳的声音,眼前是一溜空了的酒杯,霍栀喝到脸色潮、红,眼睛看向台上的女郎,数也数不清,面前的人影很凌乱,似乎是一片魔幻的森林。 服务生训练有素,善意地提醒:“这位女士,你喝的太多了,本店特意给你准备了奶茶,醒酒汤,请您慢用!” 看着两杯热腾腾的饮料样的饮品,霍栀醉眼朦胧地说:“谢谢你,你真好,比我老公还好,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她上前一步揪住服务生胸前的衣服喊道:“顾——峻——清!哈哈,有名气吧!说出来你也不信吧?平凡如我,怎么就嫁了那么好的一个——一个——一个混——蛋!” 前天还有个客人说自己是某某伟人呢! 服务生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即使有客人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那是他们生产的,家里还有好多呢,都不足为怪! “嗯,我知道了,这位女士,你老公是顾峻清!但你真的是喝太多了,别再喝了!”白净的服务生趁机拿走霍栀手里的杯子,想扶起东倒西歪的霍栀。 “放开我,给我酒,你也是个小气鬼,还怕我付不起酒钱吗?真讨厌,我老公是清城首富,顾峻清,你还担心我掏不起钱吗?给我走开,我要喝酒” 好心的提醒却落个如此的奚落,服务生摇摇头,娴熟地拿出一瓶啤酒,麻利地撬开,斟满放到霍栀面前。 “好喝,真好喝,怪不得男人们如此爱喝酒,真好”霍栀咕嘟咕嘟像喝水似的喝着面前的啤酒,场面很震撼人! “顾峻清,你就会欺负我,为什么不试着去了解我?为什么?”拍打着桌子,碰到杯子哗啦啦响的霍栀此刻俨然一个醉鬼的形象。 她身后的位子,是一个英俊好看的男人,当霍栀口中吐出顾峻清三个字时,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上前一步,坐到霍栀身旁的空位。 停顿一会儿后,温厚好听的声音中,略带一丝丝迟疑:“顾峻清?小姐,你说你认识顾峻清吗?” 霍栀侧过头,眼睛混沌,酒气逼人。 “你,道貌岸然,像顾峻清,干净温和,也就只对老婆以外的女人温和了!老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下贱 的女人,下贱的女人!你知道吗?我不是那样的,我不是那样的” 一一嘤嘤地,霍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苦涩,任泪水肆意奔流。 “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请相信我,顾太太!”英俊的男人拿起酒杯碰一下她手中的杯子,和善的语气侃侃而谈:“算起来,我跟顾家的渊源和故事真的是很长很长,我——与你的老公,也算是特殊的朋友了!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英俊男人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霍栀,虽然面容因喝酒而大打折扣,但模样却是很精致,清纯脱俗型,若不是听到她说自己的老公是顾峻清,英俊男人还真以为她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细细揣摩就会发现霍栀的衣服鞋子确实不菲,普通的工薪阶层,小富的人群是买不霍栀身上这件巴黎名装扮的。 只是她这一款的女人明显不对顾峻清的口味儿,绯闻里的女主们个个都颇具妖娆的姿色,眼前的这位只是清水芙蓉,莲花纯的女人,距离顾峻清的重口味绯闻女主,真的是不小的一段距离,甚至南辕北辙。 英俊男人优雅潇洒地猛灌下一杯酒,轻轻抿抿唇,转头对着霍栀轻笑道:“你当真是——顾峻清的——爱人吗?” “爱人?哼,他只会爱别的人!” 摇摇酒杯,霍栀自嘲地说:“我——霍栀在他眼里,就是犯贱,知道犯贱吗?贱女人一个!” 站起身来,霍栀想离开了,尤其想离身边这个讨厌的男人远点! “哦?你姓霍?霍誉秀的千金,市长千金!”英俊男人颇感意外和兴奋,赶忙拿出手机戳戳点点,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霍栀笑了。 眼前的女人明显酒力和体力不支了,刚刚迈出一步就摇晃地差点和地板亲吻,醉了,显然喝高了! 英俊男人伸出手赶紧去搀扶霍栀,把她摆正在座位上,刚一撒手,咕咚一声,霍栀趴倒在座椅边上睡着了。 服务生摇摇头,司空见惯了,来这里的每位客人都是花钱买醉喝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沉重的故事压抑地客人们必须一醉方休才能解千愁。 只是如此清纯的女人该是第一次来酒吧,她生疏的手法暴露了自己的第一次,服务生摇摇头,无奈地说:“这位女士,你的酒钱还没有结算的?” “真倒霉,又一个醉倒不省人事的!我看以后酒吧要改成先付费的制度,才能保证客人不赖账啊!”长叹一声,服务生有点认倒霉,只有等了,等她醒,或者等她的家人打电话来接她,顺道算账。 “她的酒钱,我帮她付!”英俊男人拿出金卡,刷卡结束后,他抱着醉烂如泥的霍栀离去。 第四章 不检点的女人 翌日。 霍栀醒来,头很痛,稍稍一用力,像刀割斧凿,快要炸裂了。 四周一片寂静,嘴巴里酒精味很浓,胃里似火烧,想吐,又吐不出来,很明显是醉酒后遗症,头晕恶心,胃灼烧,全身无力。 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居然喝酒了,回想着昨日的荒唐,霍栀脸儿发烧般的红了。 咦,明明该是酒吧的,怎么会在这里睡下了?霍栀顾不上自责了,此刻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环顾四周,淡粉色壁纸,好看的天花板,茶几,沙发,淡蓝的窗帘摇曳着,虽然美,却不对劲儿。 这——这儿不是自己的西城别墅,也不是妈妈爸爸的家?倒吸一口凉气,低下头来,身上还盖着雪白的杯子,布料不是自己喜欢的真丝被,普通的棉布,很明显这是酒店。 自己怎么会来酒店,谁送自己来酒店的?大脑不能运转,一动就疼,疼的好像有个电钻,在嗡嗡地打眼儿,很深很深,当然也超级疼,超级疼。 “你醒了?”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男音。 “啊!”下意识地跳起来,弹出去,眼前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可是可是为嘛他在自己房间,而且还——还穿着白色睡衣,V型领,裸露出一片小麦色的肌肤。 而自己分明穿着一件同样颜色的睡衣,跟英俊男人的是情侣款! 酒店的房间,一男一女,穿着同款的睡衣,共宿一夜,这,这种艳、遇咋会小概率地发生在从小就洁身自好,家风严格,一向以贤良淑德形象育女的霍家?   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你醒了!放心吧,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一个好心的男人!”男人好整以暇,抱肩而立,仿若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还不错,答案很漂亮,是霍栀想要的! 不可否认眼前的男人长了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很美,甚至有点妖孽。 来不及多看几眼,霍栀抱起衣服,冲到洗手间,以光速换上衣服,扔掉睡衣,夺门而出,全然不顾忌在自己身后大声呼喊的男音:“喂,你等一等,喂!” 霍栀跑的很快,有点精疲力竭地感觉,停下来,不得不喘口气,好像只有远离了那间酒吧才能安全。 驱车融入车水马龙的一族,人来人往的清城,繁华盛世,越发衬托出自己的寂寞沙洲冷,越是置身轰轰烈烈的人间烟火,越是冷冷清清形影相吊。 荒唐又幸运的一夜过去了,自己真的碰到好人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中彩票一般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霍栀真不敢相信,一直觉得遇到顾峻清,真的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好运。 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么他到底图什么,看看过烟瘾吗?闭着眼,穿着衣服的醉酒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刚才上厕所时,自己都检查了,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脑补的那些掐痕,啃噬,咬,虐待都没有发生,那他是为了劫财吗? 踏进别墅的大门,霍栀的心情爽朗无比,昨晚既是个教训,又是个幸运的晚上,下定决心今后无论遇上多么心塞的事情,也不会在去酒吧了,那里真的不是良家妇女该去的地儿,幸运不会光顾一个知错照犯的女人身上!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随后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 “顾太太,还真是风流快活,努力用行动践行着什么叫不检点的女人!私生活看来很精彩啊!” 回头的转瞬,顾峻清早已站在她身后,剑眉星眸,一股不可言说的霸气飞扬纵横,霍栀立马呆,楞,傻,花痴一般注视着王者之气的男人,大嘴巴惊讶的呈O型。 “夜不归宿,顾太太居然夜不归宿,欲求不满,所以你就去找别的男人”顾峻清双手插兜,语气平静,面容温和,可霍栀分明却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嗖嗖地,刺骨,直直地钻进耳朵,刮到脸上,蔓延至全身,他是来者不善啊! “那个那个,你回来啦!有没有吃早餐,我去做”霍栀坐下又站起来,双手简直不知该放在哪里,嘴里结结巴巴碎碎念,已经全然进入语无伦次模式。 端茶,倒水,想递到顾峻清手里,哆哆嗦嗦地轻颤的双手,把茶水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 顾峻清慢慢地靠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触霍栀的脸,手指健康干净的颜色,很好看,一下一下,划过她的眼,她的眉,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沿着唇形细细地勾画着她精致的小嘴巴。 很贪恋他的触摸,柔柔的,细细的,他们两人距离很近,霍栀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淡雅的香气,清爽宜人,被触摸过的地方像轻羽划过,痒痒的,热热的,双手攥紧,身子轻颤着,烫烫的。 顾峻清扫一眼霍栀受宠若惊的面庞,接着嗤笑一声,手指继续滑下,拉开她裙子的拉链,一节,又一节的往下拉,安静的客厅发出了拉链下滑的滴滴声,很暧昧。 霍栀的呼吸变得紊乱,双手捏得更紧,脸色泛着一层蜜样的色泽,唇上一热,被蜻蜓点水地吸附着,若有似无,很折磨人。 “峻清,我,我们” “很想要吗?”低沉的男音凑近她的耳朵,自然而然地含住她柔嫩的耳垂,麻酥酥的电流闪过全身,一股热流涌出体内。 大手麻利地伸进她的裙内,肆意地揉弄她的敏感,霍栀不由自主地勾住他的脖子,他的吻落下来,搅动着她粉嫩的唇,一圈一圈,他的舌很调皮地挑逗着她敏感的肌肤。 “峻清,你要做什么,这是白天”大脑终于回路了,她可不想当着佣人的面在家里毫无遮拦地上演辣眼大片。 “哦?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装清纯吗?当初那时,你搂紧我的腰,求着我,一遍又一遍的进入,狠狠的要你……真的,很放荡……无耻,下贱,你知道吗?那个晚上我们做了几次,你还记得吗?” “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了,那是个错误!那天我” 所有的防御式掩藏,在这一刻都不足以支撑事实的冲撞。 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忘记的事,他却用三言两语就将她的不堪细细描绘出,肆意欣赏着她的不安,像道盛宴。 这就是她深爱的老公顾峻清。 “错误?是你和你母亲共同密谋后的错误吗?”顾峻清可不信,这么垃圾的理由亏她能说出口。 第五章 抢了别人的男人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求你顾峻清!”霍栀捂住耳朵,闭着眼睛,哀求着,就像一个乞丐祈求人不要踩踏她费劲心思得来裹腹的食物一般。 “不要说?为什么不说?你和你的母亲不就是想要你成功地上我的床吗?既然成功了,何不介绍介绍你勾引男人的经验和惊艳,嗯?霍大小姐!” 顾峻清一根手指挑着她的下巴,迫使霍栀双手从耳边拿开,而后他嘴角扬起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我该好好享用享用才对,必要时候,我不介意拿出去大家共享!哦?!” 霍栀的脸色愈发苍白,嘴唇如轻轻抖动翅膀的蝴蝶,最终咬着唇不发一言。 撕拉一声,是裙子被撕裂的声音,露出里面的黑色内衣,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极致的色差,诱惑着他的眼球。 来不及惊呼,霍栀条件反射似的双手抱肩膀,横放在胸前掩护着身体。 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想放过羞辱她的机会,悠游自在的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在霍栀的唇边来来回回地摇动,定格在她的唇上用力一按:“那晚你有多么yindang,渴求我去抚摸你,一遍又一遍,现在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顾峻清星耀一般的眼眸里,荡漾着狂野的霸气与危险。 他清楚记得那个疯狂的夜晚,霍家大小姐这的滋味!裙子伴随着说话声滑落到地上,美丽的身体呈现在顾峻清的面前,白皙,吹弹即破,牛奶般光滑细腻,S型曲线完美呈现,顾峻清暗暗赞叹:瘦弱的外表之内原来如此丰满身材超级完美! 该死的是,他居然有了反应,小帐篷似乎越来越大,以无法控制的速度在增长,场面有些失控,而他是个绝对不允许有自己控制不了的场面,眼前的局面超出了他的控制! 身体贴住了身体,霍栀明显感觉到附着在自己身体的东东在发生着变化,她忽然有种想要逃离的想法,双手抵住顾峻清的胸,身体挪动着,想要挣脱开,岂料她的小小举动惹到了那顶小帐篷,更大更硬了。 霍栀依然在挣扎,身子无意识的扭动着,而顾峻清的身下的小帐篷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叫嚣着,想要驰骋,想要冲刺。 这个女人是在点火!难不成又想勾引自己?真是一个骚、货,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手法娴熟的贱女人! “你是不是很想我上你!这种勾引男人的方法昨天晚上——你也尝试了吧?不——累——吗?昨晚一个——今天早上还不满足,你的欲望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很大?” 愤怒的火焰染上顾峻清的双颊和眼眸,他发狠地捏着她的双肩,猛地向后一甩,霍栀重重地跌落在沙发里。 “是不是你见了每个男人都这么犯贱,上赶着犯贱,哦?”顾峻清嫌脏似的拍拍衣服,扶正衣领。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峻清”惶急的解释好似越描越黑。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嫌你恶心,说说吧,说说你昨晚做了怎样勾引男人的丰功伟绩,勾引了什么样的野男人?你——就是那么缺男人吗?” “昨天晚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霍栀不想他误会,想把昨晚的事情详细告诉他。 “贱女人,滚开,给我滚!除了找男人和在爸爸面前表现,你还有什么特长?真让我——恶心!”大手一挥,全然不顾她摔得疼痛的身体,为了灭火他不得不赶她离开。 霍栀早已顾不得伤痕累累的自尊,逃一般奔向楼上的卧室。 “明天是南儿回国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去机场接机,然后去爸爸那里!”背后狭长冷酷的声音传来,声音极冷,凉透脊背,直戳她的心,“不要仗着爸爸如何为你撑腰,就放肆!” 机场内,霍栀束着马尾,一身休闲打扮,考虑客人归国会有许多行李需要搬动,霍栀特意穿了一双平底鞋,方便搬动物品。 昨天顾峻清没有说接机的时间,她特意查找了最早的一航班,是早上7点,她提前到了,左右张望却不见顾峻清的影子,拨打他的电话一如昨天晚上的情景: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霍栀能想象到顾峻清看到自己的来电后,是多么的嫌恶,不屑,理都不想理,电话打不通在她的预想当中,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同喜欢一个人所用的感情是一样深的,她就是那个让他讨厌至深的女人! 一班又一班的人来了,走了. 霍栀足足等到了9点钟,透过骚动的人群等到了那个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他是个一出场便惊艳所有的男人!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一身纯手工黑色西装,更衬托出男人的帝王之气。 “峻清,我”霍栀迎面走过来,却不料—— “蠢,愚蠢至极!” 顾峻清墨黑色的头发随性地搭在前额,魅人倾世的眉眼间,一双墨色宛如宝石般的剪瞳,微微的泛起了紫色的华泽和涟漪,帝王般的桀骜专横、凌厉无情却只是对她! 咬咬嘴唇,不敢做声了,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峻清!”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像蝴蝶一般翩然飞到顾峻清身边,娥眉轻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头微黄的大波浪,水蜜桃般的双唇看起来非常的妖娆多姿。 “南儿,回来啦!”顾峻清一脸的宠溺,“辛苦了,南儿,我去办理手续,你在这里等我!” 挺拔修长的腿,在大厅的灯光下格外耀眼,人群里又一阵骚动: “那个顾氏总裁!” “什么什么?顾氏集团吗?” “哇,真好看!” “ ”自动让开一条通道,顾峻清和他的贴身保镖向服务台奔去! “你好,我是霍栀!欢迎你归来,南儿!”霍栀礼貌热情地尽地主之意。 “我不好,你肯定好,抢了别人的男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吧!”对面的女人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嘲讽的恨意! “你以为这样你就得到幸福了吗?痴心妄想!痴人说梦!哼!” 第六章 态度 霍栀愕然,心里有很多话,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南儿,我们走吧!”霍栀挽着顾峻清的手臂,很自然,毫无违和感,而顾峻清一脸的在乎,除此之外还有一脸的认真和期待。 霍栀子这个正牌太太却沦为小跟班,默默地走在两人的身后,落寞无际,比起落寞无际更刺痛她的,恰恰是顾峻清脸上那抹认真的期待和在乎。 在顾峻清的世界里,她霍栀就是一个耻辱的存在,多余的存在! 一行人分坐两辆车子,霍栀踯躅在台阶上,不知自己该乘坐哪一辆,不能擅自做主,做错事只会徒徒增加她的罪名,与其这样还是等顾峻清的命令和分派吧! “峻清,你的太太没来吗?我倒很想见见新嫂子!”波浪长发,纤细的身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自南-身体微微侧倾,很自然地靠在顾峻清的怀里。 “嗯,还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过来!”顾峻清冰冷又熟悉地语气,毫无耐心喊道。 “我来介绍一下,林自南——!” 噗嗤一声,林自南乐了:“峻清,你向来不这样称呼我的,还是叫我南儿吧,听起来怪怪的!” 顾峻清居然也笑了,脸上还染指一抹温柔之色,很柔和很柔和的样子。 从结婚到现在,霍栀很少见顾峻清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即使他在面对那些美女们时,看来他会笑,喜欢笑,只是不对她笑而已! 但不得不承认,温柔起来的顾峻清,更加吸引人,更加有魅力了。 “这位是传闻中的——顾太太——霍栀!”顾峻清故意拉长声调,突出顾太太三个字,好像顾太太这个头衔于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出于礼貌霍栀伸手主动与林自南握手,“欢迎你回国,林小姐!” “你好,嫂子!叫我南儿就好!”林自南热情的双手握住霍栀的右手,一脸的甜笑,乖巧可爱极了。 霍栀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真会演戏,与刚刚的恶狠狠,简直判若两人!真心佩服,她能把戏份做的如此不着痕迹,没有做演员有点屈了! “你的好奇心满足了吧,南儿?” “真是,又在取笑人家,讨厌!” 霍栀悲哀的发现,原来顾峻清之所以介绍自己,只是为了满足林自南的好奇心,可是自己才是正牌的顾太太,难道不是吗? 霍栀上前一步,挽住顾峻清的胳膊,老婆就该挽着老公的。 心里尽管敲鼓,面上却落落大方地说道:“林小姐,时间不早了,今天中午爸爸准备好了饭菜为你接风洗尘!我们赶快回去吧!” 顾峻清扫了一眼搭在他臂弯里的胳膊,蹙了一下眉,不着痕迹地一拂而过,霍栀的胳膊便被无情地推了出来。 这一举动落在林自南的眼里,她唇角一弯,眼神里带了些嘲讽,接着就以亲昵的姿势挽着顾峻清,把霍栀挤到一边去了。 回家的途中,林自南窝在顾峻清的怀里,讲述她在国外的点点滴滴,眉飞色舞,嗲声嗲气,倾听者只有顾峻清一人,专注,愉快,柔情蜜意,而一旁的霍栀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霍栀心酸不已,她这个正牌的顾太太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跟班,一个侍女,而交谈中的他们看起来更像一对亲密的情侣。 车子距离顾家宅院越来越近,林自南的脸上越来越灰暗,及至车子驶抵顾家豪宅的时候,林自南双手绞缠着衣角,不安地问:“峻清,我有点害怕!” 顾峻清眸光一闪,怜爱又心疼地拥住林自南,“南儿,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再也不会!” 林自南的眸光一闪,而后又兴高采烈地说:“峻清,我相信你!” 看着他们双双下车,全程被当做透明人的霍栀忍不住唤了一声:“峻清?” 顾峻清这次回过神来,扫一眼被冷落一旁的霍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傻愣着做什么?” 一脸的不耐烦,一脸的厌恶,一脸的嫌弃! 霍栀心头一沉,她是他举行了仪式,亲自娶进门的妻子啊,为何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迷惘染上双眸。 “等会儿见到爸爸,你别拉着苦瓜脸,更不要在爸爸面前告状,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不该说的话!” 霍栀一愣,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总之,我不欠你什么,反到是你该反省反省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顾峻清直接略过霍栀,径直走了进去。 豪华富丽的客厅里,顾修远和钟瑾瑜一左一右陪侍在顾峻清的奶奶身旁,不知在说着什么,气氛活络热闹。 “南儿回来了,可把奶奶想坏了,来坐到奶奶身边!”奶奶热情地招呼着林自南,全然忘记一旁的霍栀是顾家的孙媳妇。 “峻清,带霍栀坐在我身旁!”顾修远威严的脸上在看到霍栀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见到霍栀如此讨得顾修远的喜欢,林自南的面色难以掩饰住嫉妒的神色。 “爸爸,我坐在这边就好!”霍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装模作样,博取人心!”钟瑾瑜白了霍栀一眼,自打霍栀进门她是一百个不如意,她的儿子那是何等优秀,岂是霍栀能配上的?何况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真的好讨厌! 顾修远咳嗽一声,钟瑾瑜便再也不敢吭声了。 “南儿,以后你就住在奶奶这里吧!国外那些洋鬼子们,个个嘴里不知道嘟噜些什么!饭菜都没做熟,我的南儿受苦了,跟奶奶一起住吧,再也不出去受苦了!” 顾峻清的那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拉着林自南的小手就不放了,亲昵之情自然流露。 “奶奶,我还想住在原来的那栋房子里,那里有我的很多美好回忆,就让我住那里吧!那里那里,记录着爸爸跟我在一起的珍贵时光!” 闻言,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霍栀感到了一股怪怪的气氛笼罩着在座所有人。 奶奶叹一口气道:“也好!”不再坚持己见了! 顾峻清神色复杂地看着林自南,颇为心疼地说:“我已经布置好,一切都是你喜欢的样子!” 第七章 股权 “谢谢你,峻清,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喜欢!”眉飞色舞再次染上林自南的脸上。 “傻丫头,我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 两人亲昵的举止深深刺痛着霍栀的眼睛。 看着备受冷落的霍栀,顾修远皱皱眉,开口说道:“我要宣布一件事,我打算把自己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分成两份,百分之十给霍栀,剩下百分之二十,只有等峻清和霍栀生下了孙儿,我才会转给峻清!” 此言一出,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 “爸爸,大嫂跟哥哥结婚两年了,都不曾怀过孕,不会是大嫂身体有毛病吧!我看想让大嫂生孩子,——难说啊!”顾悦心一副冷眼旁观,看笑话不嫌事大的样子! “闭嘴,一个姑娘家家的,扯什么怀孕,生孩子,成何体统!”顾修远呵斥着女儿,声音还未停止,那边便传来钟瑾瑜的袒护: “我看心心说的也是事实,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结婚两年,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是有毛病是什么?老公你是不是糊涂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要等到她生出孩子来,才交给峻清,我看” 顾峻清倒是一脸的不屑,眉头都不带皱的,过了许久,淡淡地说:“爸爸,你想要孙儿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也能办到,但是孩子的母亲绝对不可能是霍栀!因为,我绝对不会——让霍栀怀上我的孩子的!” 闻言,顾修远勃然大怒,愤怒地站起,拿起奶奶搁置一旁的红木拐杖劈头盖脸地照着顾峻清打去。 “啊!”地一声,拐杖还没有落下来,林自南便扑了上去,结结实实实实地挡住原本要落在顾峻清身上的拐杖,肩膀上重重地挨了一棍子,林自南痛地忍不住喊出声来。 “南儿,南儿!”冷冽的顾峻清,脸上露出了心疼至极的表情,他一把抱起林自南,坐到沙发上,满面柔情地抚着她的肩头说道:“南儿,你真傻,替我挨这一棍,疼吗” 林自南泪眼婆娑地抬着眼睛,咧着嘴,笑了:“峻清,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没事!” “怎么会没事?那么单薄的小身板生生挨了一棍,怎么会不疼?老公,你也真是的,你也真下得去手!南儿,上楼去,我帮你看看,上点药!”钟瑾瑜看了一眼老公顾修远,拿眼睛剜了一眼霍栀,恨恨的,便扶着林自南上楼了。 顾峻清站起身来,做出要跟着上楼的阵势。 “站住!不许去!”顾修远喝住他,顾峻清只得作罢,留下了。 “峻清,刚刚我说的话绝对不是玩笑!你的妻子是霍栀,假如你不能跟她好好过日子,未能让霍栀生下一儿半女,你将分文不得!一无所有!” “爸爸,我不要你的股份!爸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真的不能收!我——”霍栀竭力想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她不会收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的,虽然那笔钱数目可观。 “行了,别演戏了,你除了会在爸爸面前扮无辜,装可怜,还会什么?爸爸就是被你的迷魂汤灌多了,才变得如此是非不分!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你这种女人真让我恶心,我要同你——离婚!” 无情的顾峻清,无情的话语如利剑一般,刺伤着霍栀的心。 “离婚”她从未想过要同他离婚,只要想到自己是顾峻清的太太,她的心就会柔软起来,能与他如此近距离地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哪怕是遭遇不屑,讽刺,挖苦,霍栀都心甘情愿。 他为何就不肯正眼看自己,试着去了解自己! 在他的眼里她真的就那么地不堪吗?贱人,缺少男人,欲求不满,勾引人结婚两年来,她收获最多的名号就是这些, 腿发软,心流血!爱你好累,爱你有罪!如雨雪般冰凉压抑! “爸爸,如果峻清执意要同我离婚,我——愿意成全他!”霍栀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咬紧牙关,手指因用力而扭曲。 顾峻清眸子幽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霍栀,她居然肯离婚?这事很新鲜!他颇怀疑地瞥了霍栀一眼又一眼,装装样子谁不会!虚伪!作秀! “不行!”顾修远勃然大怒,面色发青,继而咳嗽起来,大手用力地按在胸前,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爸爸,爸爸!”顾峻清赶紧拿药,霍栀倒了温水,顾修远服下药,缓过劲儿来。 “霍栀!”顾修远左手拉着顾峻清,右手拉着霍栀,把两人的手放到一起,“霍栀,以后,不要再提离婚的事,答应爸爸,好不好?”祈求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只等她点头。 “我我答应你,爸爸!”此情此景霍栀虽然为难,却不想再惹顾修远生气生病! “峻清,我只认霍栀这一个儿媳,其他的女人,你想都别想!”音量提高了一倍,不怒自威。 顾峻清虽然不甘却默不作声,他不是个混账叛逆的男人,爸爸是他深深敬重的至亲! 霍栀满怀感激之心,感激爸爸努力维护她,维护她跟顾峻清的婚姻,爸爸对她真的是很好! 眼睛酸酸的,心疼疼的! 晚餐很丰盛,豪门家庭,餐桌都无比阔达,霍栀坐在顾峻清的身旁,林自南坐在奶奶旁边,不时地给奶奶夹菜。 顾峻清与林自南一唱一和搞得餐桌上气氛很是活络,一扫餐前的不愉快,霍栀头埋的很低很低,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粒,心事重重的,她在想这场婚姻到底该不该维持下去,做梦般脑袋里嗡嗡作响。 第八章 演戏 “吃个饭,也魂不守舍的!生不了孩子也就罢了!就连吃个饭都倒胃口,扫兴!”直到钟瑾瑜敲着饭桌大声地嚷嚷时,霍栀才如梦初醒。 “爸爸,妈妈,我去帮陈妈做汤,辛苦陈妈那么多时日,为我熬药,我去帮帮陈妈,表达谢意!”找了个托辞后,霍栀逃一般去了厨房。 “你瞧瞧,瞧瞧你的好媳妇,还没说她什么呢,就甩脸子,真是的!霍家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吗?当初我就说了嘛!这个女人不能娶,那种女人生的孩子还有好”钟瑾瑜气愤愤地絮叨着。 “还不是大哥奉命娶回来的好大嫂,市长千金,大小姐脾气,我看人家压根就没把咱们顾家放眼里”顾悦心的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 ” 此番唇枪舌战落入林自南眼里,非常惬意,她巴不得这样的场景再多一些,,因为她的愿望便是让顾家所有的人都讨厌霍栀。 “钟姨,尝尝这个,我记得你最爱吃大闸蟹了!” “心心,菠萝鸭片止咳生津!” “峻清,萝卜羊肉,补充能量,你偏爱清淡!” “顾伯伯,海带虾仁!” “这个软软的荷叶蒸粉,晾了一会儿,奶奶吃温度刚刚好!” 顾峻清并不急着吃菜,看着林自南忙活着,越看越喜欢,情意绵绵。 “南儿,还是那么懂事,乖巧,峻清回去后好好调教调教你那霍家大小姐,能有南儿一半就好啦!”钟瑾瑜长长叹息着。 “就是嘛!大嫂那个人”顾悦心附和道。 “ ” “汤来了!”饭桌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盯着霍栀和她手里的汤盆,林自南看的格外的仔细和认真,似乎在思索什么。 霍栀把洁白的汤盆放在餐桌上,拿起小碗,一勺一勺地盛放在碗里,端到每个人的跟前。 端着热热的汤,经过林自南身边时,脚下突然被一绊,身子一歪,端着的汤直直地飞了出去,林自南躲的非常快,汤汁不偏不倚洒在了她的桌前,小部分飞溅出来,落在林自南的胳膊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汤很烫,还洒在南儿身上,你想烫伤她吗?心肠真歹毒!” 顾峻清以光速飞过来,拿起一旁的凉毛巾,赶紧揩去林自南身上的些微汤汁。 霍栀看着林自南一副小鸟依人,纯情无比的纯洁,内心的有着无尽的怒火。 周围人的目光看过来。 除了顾修远,每一个人有好脸色。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霍栀质问道,“林小姐,我好心给你盛汤,你为什么要绊我?” 林自南一脸无辜加愕然,大眼睛水汪汪地说:“大嫂,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怎么还怪罪到我头上!” “林小姐,你真的太过分了”霍栀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自南的眼泪便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大嫂,我知道你不喜欢,从今天见面起你就不喜欢我,可是大嫂不可以冤枉我的,我真的没有绊你,如果大嫂觉得丢了面子,非要怪罪到南儿的头上,那南儿就替大嫂捡回这面子,权当是南儿绊倒了大嫂,对不起,大嫂!” 林自南一副受气小媳妇,逆来顺受的样子,眼里吧嗒吧嗒往下落。 “够了!霍栀,你的戏演完了没有,南儿刚回来,你能不能别找她的事!我知道你有气,气我这样对南儿,可是你心里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请你——别针对她,她可不是你这个老戏骨的对手!” 顾峻清冰冷的扑克脸,夹杂着冰雪的味道,眼神锋利地如两柄剑,冷冽地射向霍栀。 惹事?老戏骨?霍栀被气的脸色发白,全身发抖,明明就是她伸腿绊倒了自己,最后全是自己的错!真是快要被逼疯了! “峻清,别说大嫂了,一会儿爸爸会生气的!虽然大嫂冤枉了我,但我相信大嫂不了解我,今后相处时间久了,大嫂会喜欢的!” 说着林自南还颇为大度地对着霍栀鞠一躬:“大嫂,对不起,今天都是我错了,或许我不改今天回国,惹大嫂吧高兴!对不起大嫂!” “南儿,别理她!”顾峻清小心翼翼地扶着林自南去楼上了。 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背影,霍栀鼻子一阵发酸,顾峻清什么时候你才能信我一次,我才是你的妻子啊,我是爱你的妻子吖!你的南儿才是真正的心机婊,你看看清楚,好不好? 直到她默默念叨完毕,顾峻清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哎呀,我的好儿媳,你的母亲庄胜蓝莓教过你餐桌礼仪吗?好好的饭局让你给冲了!好不扫兴,我说你是故意的吧!”钟瑾瑜不放过任何一次挖苦讽刺打击霍栀的机会。 “我说,孙媳妇啊,做人要善良,南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心地善良,林家对我们顾家有恩吖,当初南儿跟峻清才是” “妈妈,别说了!” 顾修远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儿媳妇,在顾家还真的不招人待见,打断了母亲即将蹦出的话,这才道,“霍栀,谁都会有不小心的时候,这不算什么!只是——算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讲究面子的,家人就是要包容的,对不对!好了,好了,都赶快吃饭吧!” 霍栀的心一阵发凉,公公顾修远这番话虽然没有责备她,却比责备她还难受,言外之意很明显,是在说她因好面子推卸了责任,一口气憋闷闷的,可是当时的情形,谁又能相信是林自南绊倒了她? 倒吸一口冷气,霍栀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林自南并非她表面看上去那样纯洁无辜,活泼可爱,这将是一个难缠的女人! 一顿饭吃的情绪无比低落,直到晚饭结束,顾峻清和林自南都未下楼。 “爸爸,看到了没,这就是你包办婚姻的下场,瞧见没,大哥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奇葩的大嫂!”顾悦心不满足于看出端倪,此刻的顾悦心满足于看热闹不嫌家乱的场面。 第九章 不是讨厌是恶心 “工于心计的女人,防不胜防,有其女必有其母!”钟瑾瑜叉起一块草莓入口,一脸的鄙夷。 “我的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知书达理,温柔慈善,我爱我的母亲,希望妈妈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霍栀很爱妈妈,她不容许别人诋毁她的母亲庄胜蓝。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的母亲就是教育你这样跟婆婆说话吗?”钟瑾瑜一向习惯了霍栀的忍功,以前无论说什么,她都会默不作声的,今天却当做大家的面反驳自己,登时钟瑾瑜像乍了毛的猫,发作了。 “真是,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絮絮叨叨地说,矛头重新集中到霍栀身上 那天晚上,顾修远执意要顾峻清和霍栀留在顾家花园洋房里过夜,意外的是,顾峻清并未像以往那样强烈反对,而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床软软的,沙发软软的,坐上去霍栀的头更晕了,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传来,是顾峻清在洗澡。 自从结婚后,他们从未这样单独相处过,今天晚上要和他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霍栀的双手不停地揪扯着睡衣带着,缠着手指上,一圈一圈地缠绕,既紧张又不安。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开了,裹着浴巾的顾峻清,头发上还淌着水,哩哩啦啦地走出来,雪白的浴巾衬托他小麦色的肌肤,格外的性感迷人。 水珠像跳动的精灵顺着他的胸肌,一颗一颗跳动到他的胸膛上,再顺着平坦健壮的肌肤滚落到浴巾里,魅惑极了。 这样的画面是霍栀从未见到过的,她的脸一下就红了,紧张地更是说不出话来。 头压的低低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地板,瞬间又多出来一双修长的腿,和秀气好看的脚,踩着浅黄色的拖鞋,很好看很好看 直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粗暴的声音,才打断了她的思路:“别一副没有见过男人的样子,看见你这幅离不了男人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霍栀的心像被鞭子鞭打过似的,疼疼地抽搐着,闭了闭眼,扬扬头,让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倒回去,深深咽一口气,喉头才不那么发紧了,一切都恢复平静后,她抬头看向顾峻清: “我们是夫妻,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讨厌,你用错了措辞,是恶心,另外让我好好说话?”顾峻清嗤之以鼻,冷哼道:“你也配?” 停顿一秒钟后,连珠炮般地话语蹦跶出来:“别以为有爸爸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嫁给我,就能坐稳顾太太这个位置吗?别忘了你是怎么耍尽手段得到顾太太这个位置的?你跟你那无耻的妈妈,还有资格听我好好说话吗?” “顾峻清,我承认是我爱你,非常非常爱,可是我不是你了解的那样,那次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你相信我!试着去了解我,好不好?”霍栀极度认真,态度十分诚恳,眼巴巴地盼望着能跟顾峻清好好谈一谈。 她把压抑在心头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说出的话,终于说出来了,那件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她寄希望与时间的流逝,能让顾峻清了解自己,认识自己,甚至喜欢上自己,哪怕是一点点,可是时间确实流逝了,他们之间的误会更深了,他对自己更加厌恶了,自己俨然成为他嘴里的贱女人,欲望女,勾引男人,坏女人! 顾峻清的眼里,霍栀绝对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她能把爸爸哄的团团乱转,爸爸那么支持她,足见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心机婊,他才不要再次上当呢!善于表演的狐媚子,他早晚要戳穿她虚伪的面具。 “霍栀,我不妨告诉你,我有自己喜欢的女人,你今天也见到了,我的南儿,我是要给她名分的,至于你,顾太太,”顾峻清加重了语气,戏谑地说:“赶紧珍惜你顾太太头衔的日子吧,迟早这个称呼会属于我的南儿的!” “南儿,是那么好的女孩,为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这次我再也不要她受委屈了!”顾峻清点起一支烟,冉冉升起的烟,优雅地吐出一个个美丽的眼圈,氤氲中,想着他的南儿,霍栀觉得他的面色和神情都变的柔和起来了。 “我要跟你离婚,必须离婚,我不会让我的南儿过没有名分的生活!两年前若不是你,我跟南儿早就”顾峻清略带伤感地瞥过霍栀,很快怒火冲上头顶:“都是你,还有你那无耻的母亲,做的好事,可耻,不要脸” 霍栀的手指尖用力地掐着手掌心,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顾峻清的话,还是让她觉得有心脏处有把锋利的刀在剧烈切割她,一条一条地凌迟,疼得她体内的鲜血翻涌,脸色发白发紫。 “可以给我讲讲你和林自南的恋爱吗?”声音哽咽,嘶哑,粗糙的声音,她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 顾峻清优雅地把烟蒂掐灭,定睛凝视面无血色的霍栀,直接忽视她的痛苦与伤心,残忍的弯了下唇,冷漠道,“要你做倾听者,会玷污我跟南儿的爱情,你——不配。” 霍栀嘴巴张的大大的,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喉咙紧的要断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顾峻清,像个傻子。 顾峻清换了身宝蓝色的家居服,一手拿着烟盒,一只手夹着香烟走出了房门。 听到门被拉上的声音,霍栀无力的倒在床上,泪水从眼角划落,滴滴没入如云的发鬓,掩面无声,哭泣不止。 顾峻清,你为何独独对我如此残忍? 我愿意好聚好散,放你走,你知道吗?爱你就是要看着你笑,看着你幸福,你明白吗? 夜难眠。 霍栀一个人披上风衣,去花园走走,凉凉的风,脑子清醒了不少。 花园的白玉兰树影影绰绰着两个人的影子,影子叠加叠加合为一个整体,霍栀不由停住脚步,羡慕地看着热恋的人儿。 “南儿,你的手还疼不疼?快让我看看!” “有你的关心,我感觉不到疼了!峻清,别离开我好吗?我好害怕,最近老做噩梦,梦到你丢下我,说不要我了我好害怕,峻清。” “傻丫头,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以后由我来保护你,任何人都休想再伤害你!” “峻清” 第十章 我嫌你脏 林自南双手攀着顾峻清的脖子,顾峻清双手箍着她纤细地腰肢,吻轻轻细细地席卷了她的双唇。 咔嚓,是微粗的树枝折断的声音,惊动了热络中的两人。 顾峻清把林自南紧紧地护在身后,目光直视着面色如白纸般苍白的霍栀,波澜不惊的面孔,继而荡漾起一丝丝戏谑:“没想到霍家大小姐,居然有偷窥的癖好!” 霍栀垂下眼睑,恨不得赶快逃离这尴尬的现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步,没想到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你们你们你们继续!” 逃一般地飞快跑开了。 “峻清,我,我,我是不是破坏你们家庭的坏女人,峻清,我害怕伯父怪罪我,我我不是坏女人” 嘤嘤的哭泣声,把顾峻清的心都哭碎了,大手捧起林自南泪痕斑斑的脸,亲吻着阡陌交通的面颊,安慰道:“南儿,不是坏女人,南儿是我顾峻清最爱的女人,今生今世最爱的女人,我会尽快离婚,尽管爸爸反对,我也要给你一个名分,不让南儿受委屈,南儿,我的南儿怎会是坏女人!” 林自南把头埋入顾峻清的胸前,呢喃道:“我相信你峻清,就算没有名分,我也要跟着你!”眸光里闪出一抹狡黠。 “南儿,我会尽快离婚,给你名分,绝不让你受委屈” 顾峻清心意已绝。 一口气跑回卧室里,霍栀觉得天要塌陷了。 她只知道顾峻清不爱自己,却从来不敢去面对他心底里的女人,当一切事实都摆在眼前时,她居然有些后悔自己撞见了他的爱。 他爱的女人只有林自南! 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怪不得在机场,林自南视她为敌人,眼神以及语言里满是仇恨。 浴室里的水哗哗的流着,掬起一捧又一捧的冷水泼在脸上,想让自己冷静理智下来,她想理出个头绪来。 泪流满面的小脸,更加尖细苍白,没有血色,眉宇间埋藏着深深的忧伤与悲哀,镜子中的自己,眉目清秀,皮肤细腻,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却也算楚楚动人,并不比林自南差,可他却连正眼都不曾瞧她一眼。 他的真爱回来了,他们才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她只是一个挂名的顾太太,空有头衔,却不曾拥有过爱,顾峻清不仅不爱,反而对她充满了浓浓的恨,若不是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她又怎会成为顾太太,与自己而言是如愿以偿,与顾峻清而言却是深渊。 谁会爱一个让自己堕入深渊的女人!在顾峻清的世界里,霍栀是被排斥的,两年来,他未曾带自己在公众面前出现过一次,他拒绝她融入自己的圈子里,他视自己为耻辱,恶心,下贱的女人。 她的顾太太守则,要忍,她也一直在忍,她以为只要默默地守住这段婚姻,默默地在他身后,他总会回头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如今梦醒了,一切不过是她天真的掩耳盗铃而已。 当伤口再次被撩起时,鲜血淋淋,痛的太久,太深,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爱他成为一种习惯,如今却被他生生推开,当那句“我爱南儿”那么自然亲切地出自他口中时,霍栀感觉每个细胞都刀绞般钝疼着! 双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想要将他们亲密拥吻的画面删去,却无能无力,亲眼目睹所爱之人当着自己的面爱别人,很残忍! 水声止住时,洗手间的门被大力推开,门外是顾峻清,一脸冷厉的顾峻清:“马上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冰冷的命令,毫无感情。 她在他的眼里就像一介蝼蚁,微如尘埃,他只需轻轻抬脚,她便会万劫不复! 霍栀擦干脸颊,连同脸上的泪,坐到软软大床上,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如王者的顾峻清,心头一横:顾峻清,你是要同我谈离婚吗?你就这么着急跟你的南儿结婚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告诉你,我——不——离!我答应了爸爸,我就会信守诺言,除非爸爸同意我离婚,否则你休想!” 顾峻清的脸立刻如寒霜般凛冽,冰雪的味道席卷了室内的空气:“不离?哼!我给你一千万,外加几套豪宅,怎么样?你嫁给我不就是为了顾家的钱吗?顾太太这个头衔最吸引你的不就是钱吗?” 大家好,我是《豪门弃妇:冷情总裁强欢宠》的作者:因为最近很多读者都在问,为什么下载了APP还无法阅读,在这里我要说一下,所有要下载APP的都属于诱导性下载,小心中毒哦。另外,可关注我们网站微信公众号:阅庭书院,回复男主或者女主,亦或者女主和男主,就可以免费阅读哦 霍栀不出一声,一副沉默抗争到底的冷静。 “还不够?爸爸手里的股份我答应全部给你,这个筹码够不够?只要你同意离婚,这些便都是你的,拿了这些钱赶紧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喉咙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无法呼吸,霍栀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冷漠无情的顾峻清,心塞胸闷,将要窒息,眼睛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雾水,她爆发了: “顾峻清,我也是个人,是你们顾家娶回来的儿媳,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感受,我只是一个爱了你四年的女人,爱你难道有罪吗?作为丈夫,整天贱人贱人地称呼你的妻子,你想过我的自尊吗?南儿是你的掌中宝,难道我就该是任由你侮辱踩踏的路边草吗?我偏不,偏不成全你们,只要我不同意,我就是永远的顾太太,你们就永远没有办法在一起,我——不——同——意。” 顾峻清闻言,怒从中来,眸子里闪烁着跳动的火焰,一只大手扼住她的咽喉,用力,再用力,他的指甲已经陷入她的肉里,很疼很疼,倔强的霍栀却不肯屈服,她忍着巨痛,绝不让自己的泪在他面前低落一滴。 “你说你爱我四年了?还是你爱顾太太这个头衔四年了?”冷清的顾峻清冷漠地扫过她单薄纤弱的身体,一个用力,便把霍栀抵在身下,撕拉一声,她的睡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恐慌从霍栀的心底蔓延出来,她双手护胸。 颇有侵犯气息的顾峻清让她胆寒,拼尽全力去手脚并用地推他,“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反抗,激怒了顾峻清,他一个耳光啪啪到了她脸上,“你不是爱我吗?不是想成为有名有实的霍太太吗?两年来你敢说你不想让我上你吗?当初费尽心思让我上你,现在装什么清纯?” “你不能动我,我我我嫌你脏,不要用亲吻了别的女人的嘴巴,手脚动我!我嫌你——脏!”霍栀声嘶力竭地反抗着。 她的话,震怒了顾峻清,他大手一扯,粗暴无礼,睡衣的扣子全部崩掉,黑色的文胸罩着如山似的高耸,网眼的纹路,十分性感魅惑,别看她纤瘦,里面还是很有料的。 顾峻清心头一热,恍惚迷离了一瞬,她的惊艳和美好触动着他的热血细胞。 第十一章 生日宴 距离很近,他的鼻息与她的鼻息相互搅合着,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淡雅高贵,女人他见到多了,却没有一个女人似她这般美好,她的柔软与纤细让他非常的舒服。 顾峻清非常惊奇地发现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身下起了反应,很强烈。 他的大手开始游走,火热的掌心带着电,霍栀觉得自己很可耻,居然在他的摩擦下心神开始荡漾,不,不能这样,竭力压抑住自己的失态,她开始大声喊道 “顾峻清,你放开我……唔唔……”未说完的话被他悉数堵在了唇畔间,她用力挣扎,想要将他推开,可是他却像着了魔一样,疯狂的吻着她。 忽然唇舌一痛,顾峻清惊愕一瞬,嘴里弥漫着血的味道,身下的霍栀呼喊着:“别用你吻过林自南的嘴巴吻我,好恶心,恶心!” 她的反抗更加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望,“不是不想离婚吗?不是说爱了我四年吗?不是说要做我的顾太太吗?那现在就开始尽你顾太太的义务吧!” “你的南儿在等你,你这样做该用何颜面去见你的南儿!别碰我!” 两个人的僵持随着“你的南儿”四个字,画上了句号,顾峻清理智开始回笼,他有些懊恼,他的自控力一向非常好,那些妄想爬上他床的女人们费尽了各种心思,他都能穿行花丛中,片叶不沾身,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在她的面前如此失控。 白莲藕一样的身躯呈现在他眼前,肤如凝脂,色如雪,吹弹即破,身下的女人不得不承认,她真的颇具内涵,过目不忘,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控,顾峻清恨恨地看着身下这张如白莲花的脸道:“要想下次不发生这样的事,那就赶快答应我的条件——离婚,离开顾家,滚回你的霍家!” 顾峻清大力一推,她重新跌落到大床上,蜷缩成一团,直到房门砰一声,霍栀如同丢了魂儿般,落寞,蜷缩,泣不成声! 哭了又睡,睡了又哭,霍栀早上起床时,眼睛红红的,面色苍白如云,精心地化妆,遮掩住有点发黑的眼圈。 早餐桌上,霍栀闷声不语,汤勺在碗里搅动又搅动,却没了胃口。 “清儿,昨晚你是不是欺负霍栀啦?嗯?”顾修远注意到了霍栀的疲倦和坏心情。 “没有的啦!爸爸,是我睡觉认床!没睡好,不关峻清的事!”霍栀担心让顾峻清误会自己在背后告状,赶紧否认。 “清儿,我想听你说!”顾修远提高了声音,颇具威严。 “我说什么你会相信!爸爸?有人故意抹黑我,也说不定,告状这样的活儿与某些人而言是多么手到擒来的事!”顾峻清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是此时无名胜有名。 “老公,你别那么偏心好不好,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人比儿子更亲吗?一个外人而已,你咋就那么偏袒,真是搞不懂!”钟瑾瑜放下碗筷,颇有些愤愤不平。 “有些女人手段很高明,擅长使用迷魂汤,爸爸啊,就是迷魂汤喝多了!我大嫂的水平”顾悦心一边在寿司上涂抹芝士酱,一边不忘嘲讽霍栀。 林自南颇为乖巧懂事,“别这样说大嫂,我看大嫂人很不错,贤惠大方,做峻清的太太,很合适,很般配!” 顾峻清不满地看了林自南一眼,而后便将涂抹好的寿司放到盘子里,接着又细心地倒上一大杯牛奶,加好糖,悉心,细心,一切都搞定后,移送到林自南的面前,柔柔地说:“南儿,吃早餐,不许饿肚子,都是你爱吃的!” 众目睽睽下,霍栀想忽略都不能,心钝钝地疼着,眼睛不争气地再次笼上水雾,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囧态,便匆匆用餐巾擦嘴,说道:“爸爸,妈妈你们慢用,我吃好了,身体不舒服,先离开了!” “瞧瞧,还没说她两句,就又故伎重演,甩脸给谁看呢!”钟瑾瑜那眼睛揶揄霍栀仓皇离去的背影,脸上已经五花八门的色彩了。 “爸爸,我已经想好了,我要离婚!”顾峻清此时也对霍栀相当不满,告黑状,哄得爸爸团团转,心机女一枚。 “清儿,爸爸再重申一遍,我只认霍栀这一个儿媳,别的女人妄想!”顾修远愤怒的眼神里,若有所指,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爸爸,当年若不是你拆散了我跟南儿,我怎会” “够了,清儿,这件事没有什么再商量的,你跟南儿这辈子只能是兄妹!其它的绝无可能!” 顾修远勃然大怒,大手拍着桌子当当地响,早已变了脸色。 “老公,消消气,清儿不要再说了!”钟瑾瑜担心父子俩争吵下去,会让顾修远的旧疾复发。 “后天是我的生日宴,你带霍栀公开露面,让大家都认识认识顾太太,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也让那些蜂儿蝶儿掐灭不该起的念头!” 顾修远瞥了一眼林自南,便在钟瑾瑜的搀扶下离开了。 “峻清,都怪我,我不该回国,若不是我,你跟伯父也不会吵起来,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对不起吖峻清,改天我就收拾行装离开!” 林自南一脸梨花带雨,委委屈屈,抽抽噎噎,时断时续地说。 “南儿,你不要离开,我不准你离开,更不准任何人伤害你!”顾峻清表情坚毅。 “峻清,都是我不好,我是个坏女人,破坏了你跟霍家小姐,我”林自南继续呜呜咽咽地说,脸上泪痕纵横。 “自南姐,你没有错,你跟哥哥相爱在先,那个女人才是插足你们的第三者,哥,我一定会帮你的,自南姐姐!”顾悦心抱打不平,对霍栀的恨意更浓了. “谢谢你,心心” 第十二章 真不要脸 西山别墅里静悄悄的,霍栀逃离了喧闹纷扰的顾家大宅,梳理凌乱的思绪,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我是林自南,我想跟你谈谈” “我没空!” “顾太太难道你不想知道峻清我俩的爱情故事吗?” 像是拿捏准了霍栀的心思一般,电话那头传来林自南自信满满,吊人胃口十足的声音 霍栀还是如约去了林自南指定的地点。 简约的西式咖啡厅内,阳光照射在明亮的落地窗前,金灿灿的,林自南临窗而坐,碎金般的阳光射着她卷曲的长发,娇俏精致的脸,整个一副美人沐浴阳光图。 林自南撇撇嘴,一脸不屑,腹诽着豪门阔太太却一身休闲装扮,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像个灰姑娘般,怪不得不讨峻清喜欢。 “坐吧!顾太太!”林自南慵懒地看着霍栀,抿抿唇道:“我和峻清是青梅竹马,我们相爱很久了,高中时我们就约好大学毕业就结婚,可是知道大学毕业后很久我们都未能如愿,因为峻清深爱着我,被顾伯伯发现了,他极力反对,理由是他一直当我是女儿,绝对没想过要我做顾家的儿媳,无论我怎么恳求,顾伯伯都不同意!” 林自南眸光闪闪,泪花点点,霍栀却毫无反应,既不悲也不喜,淡淡的表情,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跟她无关,这种波澜不惊的平静,让林自南很愤怒。 “是你,是你一心一意要嫁给顾峻清,才拆散了我们,顾伯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以为顾伯父非常喜欢你吗?你错了!在顾修远的眼里利益至上,而你霍栀是谁?是清城霍市长的女儿,政商联姻,顾霍联手,在清城无可匹敌!是你拆散我跟峻清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是拆不散的林小姐!”霍栀忽然蹦出这一句来,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当初峻清同你结婚婚,也是顾伯伯逼他的,他若不答应娶你,顾伯伯就会将我逐出家门,并且整个清城我将会找不到一份工作。所以,峻清娶你也是为了我。不过事隔两年,我和峻清的思念越来越强烈,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就在今天峻清依然在顾伯伯面前表达了要跟我在一起的想法,我们是坚定决心了要在一起的!” 霍栀拿着咖啡匙子的手,剧烈地抖动着,唇瓣早已失去了血色,傻傻地望着林自南,任凭钝钝的疼痛席卷全身,阵痛纠缠着五脏六腑,如刀绞。 “依照我对峻清的了解,他一定向你提出离婚了吧!你肯定不会答应,一个费尽心思爬上男人床的女人,怎肯乖乖的送回战利品,峻清告诉我,除了那次你和你无耻的母亲算计他失身外,他再也没有碰过你一次,霍栀,这段婚姻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守活寡,峻清压根就不会碰你!” 林自南高高自上,一副胜利者的口吻,嘴角上扬,微笑布满整个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活像凯旋的士兵,她很有把握在自己讲完这一切之后,霍栀会知难而退,答应离婚。 “林小姐,你讲述的都是过去,人应该活在当下,只要我不离婚,我就是顾太太,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把从顾太太的位置拉下来,我答应了爸爸,不会跟峻清离婚,我就会信守诺言,我——让你失望了,林小姐,我需要再次强调一遍,我不会离婚的!” 林自南脸上陡变,她没想到霍栀会如此执拗于同顾峻清的婚姻,声音立刻尖细地厉声喊道:“你真是个贱货,明明知道峻清他不爱你,不会碰你,你却还痴缠着他不撒手,你真不要脸!不要脸!” “别忘了,我是顾峻清法律上的妻子,江湖上有句话说的非常好:相见不如怀念,我劝林小姐不要再缠着我的丈夫去回忆和温习过去的感情了,该翻篇了!” 霍栀淡淡地扫了一眼林自南,转身便要离开! “你不要脸!”啪地一声,林自南手起掌落,甩了霍栀一个耳光。 霍栀愕然一瞬后,心里的委屈一股脑涌上了,羞辱,侮辱,耳光,凭什么我要受这样的窝囊气,凭什么顾峻清和林自南一个个轮番侮辱自己。 反手端起咖啡冲动地想要泼过去,手僵持在半空中,咬咬牙打算放下的空档,林自南故伎重演,一个勾腿,霍栀趔趄之下,咖啡泼了出去,林自南的衣服上淋满了咖啡,还好,咖啡放了好久已经温了! “助手,你居然敢泼南儿,真是一个刁妇!妒妇!悍妇!”脸又重重的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用的力度很大,霍栀的头嗡嗡响,头晕目眩。 “峻清,你来了,她她居然用咖啡泼我!我真没想到霍小姐是这样的人!我是来求她把你还给我的,话还没说几句,她就用咖啡烫我!我” 林自南垂着头,一脸委屈,顾峻清忙不叠地为她整理弄湿的衣服。 “峻清,你的眼睛瞎了吗?你认为我会泼她咖啡吗?你是信我,还是信她?”喃喃自语中霍栀却又绝望地看着顾峻清,心再次被凌拉着,一道一道血痕斑斑! “我确实是眼瞎,原以为你只是贱,见到男人就犯贱,今天我才发现你不止是贱,心肠还如此歹毒!我顾峻清真是眼睛瞎了!” “峻清,你只相信你的眼睛所看到的,其实眼见未必为实!”霍栀直直地望着顾峻清,他如此的震惊与愤怒,此刻他定以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请你相信我! “眼见未必为实!不愧是霍市长调教出的女儿,善于玩弄心计,分明就是你泼了南儿一杯滚烫的咖啡,昨日用餐时你也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撒谎的水平并不见涨,我知道你是嫉妒南儿,今天我郑重告诉你:你霍栀在我心里和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撒谎,发贱,玩弄心计的可恶女人,我这辈子不会爱你,下辈子也不会爱你,生生世世都不会爱你!识趣的话,赶紧同意离婚!” 顾峻清无比厌恶地说完,便细心地检查林自南被温热的咖啡烫的微微发红的肌肤,满含爱意。 “南儿,还疼吗?我来晚了,没能保护好你,再次让你受伤了!” “峻清,是霍小姐打电话约我出来喝咖啡,我原想借此机会向她道歉,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你们夫妻不和,所以霍小姐打电话来我便怀着抱歉的心思,想给她一个解释,谁知她二话不说就打南儿,南儿苦苦哀求她不要让男儿离开你,谁知谁知她兜头便是一杯咖啡” 第十三章 道具 霍栀的心彻底凉了,心里暗暗咒骂自己,真是活该! 明知林自南不是什么善茬儿,但是一听到顾峻清三个字,还是不管不顾的来了,结果被倒打一耙!真是活该! “林小姐的演技可真高,不做演员真的亏了!顾峻清,不是你瞎了,是我瞎了。”霍栀愤愤的喊道! “住嘴,你伤了我的南儿,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我一定会要你付出代价的!”顾峻清恶狠狠地瞪着霍栀。 “峻清,我想问你一句,你是信我,还是信她?”霍栀明明知道结果是什么,却还抱着一线希望,热忱的眼神聚集了希望的光芒。 “就凭你?你都没有资格向我提这个问题!你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你让我怎么信你?” 顾峻清说完,再也不看霍栀一眼,弯下腰,打横抱起林自南,“南儿,我带你擦药!” “嗯,峻清,我没事,你别担心!” 林自南把头埋在顾峻清胸前,双手牢牢勾着他的脖子,顾峻清满脸的心疼,带着他心爱的南儿,风一般离开了。 原地徒留下浑身是理儿却说不清的霍栀! 误会在一层层加重,厌恶一天天深重,我霍栀在你的眼里终究是破败不堪! 咖啡已经凉了,满桌的汁水在流淌,服务生走过来,眼神复杂,“这位女士,要不要为你重新换张桌子?” “谢谢,不必了!”霍栀托腮,拍拍额头,回放着刚刚的一幕幕,摇头叹息,起身离开。 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依然显眼的停放着,霍栀对这辆车子视若珍宝,只因它是结婚前夕,顾峻清派人送来的,他送的东西在她的眼里都是至尊宝。 她无法想像同顾峻清离婚,没有了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顾峻清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的空气!霍栀却是他的狗臭屁!臭狗屁!是他一百个一千个的不如意! 法拉利跑车熠熠生辉,霍栀的心却好似坠入山谷!咖啡厅里顾峻清出现的一幕幕像冰冷的冰块儿刺激着她的心! 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背后传来男人居高临下的命令声:“后天是爸爸的生日,我来接你,戏该怎么演,不用我多说,因为这是你的特长,记得要发挥出色点!” 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霍栀慌忙转身,只看到顾峻清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的嫌恶表情! “这是爸爸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意思!但是戏该怎么演就怎么演!让他老人家生日时高兴高兴,你就是我让爸爸高兴的道具!记住,道具而已!” 顾峻清的话就像冰桶一般,从头到脚冲走了霍栀残存在心底的微弱火光! 他只是需要带自己去应对生日宴上的嘉宾和新闻媒体!就像顾峻清所说,充其量现在只是他需要的道具,不,准确地说是顾家的道具! 以顾家在清城的威望,老爷子顾修远的生日堪比一场重量级交际宴,各界名流纷至沓来,都想接宴会来赢得好的契机和人脉。 “顾氏集团总裁携夫人为父亲顾修远祝寿” 这样的标题登报,必会吸睛吸粉无数,还有什么比清城顾家更耀眼的!霍栀的角色很简单,便是扮演好豪门夫人的角色,她的一颦一笑,一步三摇都会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 一想到要再次去顾家,再次面对顾峻清的母亲钟瑾瑜,霍栀便心有余悸。 那些不美好的回忆要从新婚伊始说起! 钟家,是婆婆钟瑾瑜的娘家,在清城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富足人家,当初她跟顾峻清的婚礼,婆婆全程黑脸,没有一丝笑容,她本是反对这门亲事的,无奈拗不过老公顾修远,便勉强同意了。 霍栀比谁都清楚顾峻清娶自己的原因,是一场政商结合,换句话说是利益的结盟,霍家与顾家的联姻便巩固了顾家政商两届的地位。 妈妈庄胜蓝特意嘱咐霍栀要讨好婆婆,一个能讨得婆婆喜欢的儿媳,相当于在战场上多了一个将军挂帅,婆媳联手老公会慢慢喜欢上自己的。 霍栀知道婆婆患有腿疾,便特意买了进口的上好药材,和名贵的羊绒毯,打算在婚后第二天,给公婆敬茶的时候送上。 那天她失望了,婆婆借口身体不舒服,压根就没露面,她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表达了对儿媳的不满。 那条羊绒毯和名贵药材,在第三天的时候便被陈妈护送回了西城别墅。 陈妈一副不辱使命的身份和口吻说道:“太太,老太太特意交代,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双方还是不走动为好,这些药材老太太不喜欢,也不稀罕,请太太收回,至于羊绒毯,老太太说了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完全没有必要裹盖老年人的东西,劝太太以后做事情的时候多加思考,做些走脑子走心的事!” 顾峻清在结婚仪式举行完毕后,便如蒸汽般消失了,再没有踏进西山别墅一步,今天算是结婚以后他第一次踏进别墅,却赶巧她宿酒未归,是巧合是天意?霍栀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了,因为考虑了也没有用,她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有个词语叫助纣为虐,能助长婆婆纣虐的便是——小姑子顾悦心,她就像武侠片里的魔女,难缠,难搞。 小姑子是无恐天下不乱的类型,打第一天她嫁进顾家时,小姑子就颇不喜欢她,眼角眉梢里写满了不屑和嘲弄。 新婚后的那一幕如倒带般,出现在霍栀的眼前—— 那天她特意带了小姑子最喜欢的化妆套盒,端端正正放到小姑子桌上,说道:“悦心,我特意” “你喊谁的名字呢?我顾悦心的名字也是你这样的心机女能唤的吗?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第十四章 打扮成你喜欢的样子 顾悦心横眉冷对,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霍栀狼狈地被驱赶出来,却又无处话凄凉,她的丈夫早已不见了人影,她的婆婆小姑子如此对自己,满腹委屈只能咽下肚子里。 在顾家,公公顾修远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他时常和蔼地说:“霍栀,有什么委屈和难处记得跟我说,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姑且不说能不能对公公说自己的难处和委屈,单是公公的那句“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就足以成为寂寞寒凉里的一抹阳光,温暖着霍栀的心,如今公公过生日,她一定会精心准备一份礼物奉上的,而且这份礼物她早已经想好买什么了。 靠在卧室的床头处,霍栀苦涩和甜蜜一起涌上心头,苦涩的是爱情之神没有光顾。 甜蜜的是她深爱的丈夫顾峻清今天上午亲口说的那句话,明天要来接自己一起去宴会,一起给公公过生日,带她在公众场合正式露面,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今后能跟他一起出席各种场合了? 还好豪门礼数和规矩她是懂的! 当初嫁入顾家的时候,原本就擅长琴棋书画的霍栀,又特意学习了社交礼仪,在舞蹈的基础上又学习了交际舞、国标和华尔兹等,她想做一个合格的太太,想让自己的优秀为顾峻清赢得加分。 机会终于来了,霍栀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明天惊艳的自己,兴许明天的宴会会成为扭转她与顾峻清感情的关键。 暂且忘记刚才的委屈,霍栀开始着手准备明天的宴会礼服,要得体大方,亮丽动人,更要与众不同,集高贵典雅和时尚与一体。 她的柜子里有好多礼服,那是婚前妈妈陪自己买的,只是这些礼服从结婚时起,便被束之高阁,因为顾峻清从未带她出席过任何一次宴会。 他的宴会很多,他从未带霍栀出席过,但女伴却从未缺少过,顾峻清俊朗的外形和智慧的头脑,是男人嫉妒的对象,是女人蜂围蝶阵的主角。 他对女人极其挑剔又极其温柔,片叶不沾身,亦真亦假,道是无情却有情的特点,成为女人们又爱又恨却无法自拔的源泉。 他出手大方,对女人无所不用的浪漫,变幻无穷的花样,同时又自带无数富二代们模仿不来的魅力,女人们个个都奋不顾身地往前扑,都以能做顾峻清的女伴为荣。 从霍栀认识顾峻清以来,就发现他喜欢的类型永远是妩媚动人,妖娆多姿的款,而霍栀非常有自知之明,她清纯的风格绝对不是他的菜,那些妩媚她试图去学会,可是第一步刚刚卖出时,她自己便被自己的卖弄风、骚,恶心到了。 从今天起霍栀下定决心要做他喜欢的女人,第一步从化妆开始,第二步从衣着入手,第三步头发要做成他喜欢的大波浪。有了,找出那本刊载顾峻清和他绯闻女友的照片研究研究。 照片上的顾峻清笑意粲然,身旁的女人是演艺界新星陈岚小姐,大眼睛,长睫毛,细腰,长腿,大波浪,妩媚型,这是他的第六个绯闻女伴,前面的五个女伴,霍栀熟稔于心,他偏好这一款女人。 颓然的收起照片,真的要鹦鹉学舌般投其所好吗? 霍栀摇摇头,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他都不会喜欢的,一个人深刻的讨厌另一个人时,她做什么都是错的,站着是错,坐着是错,躺着是错,连呼吸都是错。 如果她装扮成那些女人的样子,不过是多了一条被他骂贱女人的罪证而已,霍栀收起照片,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划过去,选了一件保守一点的果青色礼服,又从首饰盒里选了一条与之相配的钻石项链,银色高跟鞋。 明天再去做个头发,宴会上的一切便都OK了。 晚餐结束后。 小保姆恭恭敬敬地说:“太太药,我已经熬好了,在保温桶里温着呢!我端给太太!” 小保姆是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子,名字唤作晓蓝,因为母亲的名字里带着一个蓝字,所以顾修远让她从顾家老宅里挑选一名佣人,她便看着姓名簿子,要了晓蓝。 很中意,在顾家除去公公顾修远之外,晓蓝是对她最忠心耿耿的人,霍栀时常把自己不穿的衣物,佩戴的首饰送给晓蓝,晓蓝也是非常感激,由是对霍栀更加忠诚了。 固定电话响起,小保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嗯,我记下了,再见!” 这里的固话是方便顾家的佣人接收任务的,霍栀从来记不住固话的号码,只记得刚结婚的时候,有几次她在上课,手机打不通,事后,母亲很是生气,责备了她几句,因此她曾特意把固话号码告诉过妈妈爸爸和妹妹,可惜的是她们却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太太,霍家二小姐来过电话了!说是要您去恋尚酒吧一趟,这里是我记下的地址和电话!”晓蓝递过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字的纸。 提到霍家二小姐,也就是她的妹妹霍清研,霍栀的心就咯噔一下,她有点担心妹妹闯出什么祸事来! 接过地址和电话,霍栀便往外走。 “太太,你的药,喝了药再走吧,太太” 霍栀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第十五章 妹妹 恋尚酒吧是清城比较有特色的酒吧,这里是青年人聚集的地方,时尚,个性,青春,劲舞。 推门而入闪烁的灯火,晃的霍栀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按照小保姆记下的位置,霍栀终于在8号吧台处,找到了喝的醉醺醺的霍清妍,她的身边还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太保。 “哎呦喂,又来一个漂亮小妞啊!没想到霍家大小姐比二小姐可好看多了!”一阵嘘嘘的口哨声响起来。 “就是啊,大哥,不知道霍家大小姐是不是一样风、骚迷人!”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就是,就是,大哥先来吧?”一个染指黄头发的流里流气的小太保喊道。 “走开,别动我!我是来接妹妹的!”霍栀怒目圆睁,大声斥责为首一个人高马大,动手动脚的小太保。 “走开?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欠了我们多少钱?让我们走开?先拿钱来!” 说话的男人,一根手指挑起霍栀的下巴,吹一口气,挑逗道。 “走开,别动我,我妹妹欠你们多少,我给!”霍栀头往后仰,挥手拨开那只脏手。 “十万块!”身后的小阿飞们起哄。 “十万?你们这是敲诈!喝杯酒能用十万吗?”霍栀非常气愤,但是妹妹清妍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中,连带自己也在这包围中,挣脱不开。 “对,十万,少一分都不行,我们几个陪她喝酒都一年了,俗话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对我们而言也是非常宝贵的,再加上酒水钱,十万对她已经是很仁慈了呢!” “清妍,清妍,你醒醒!姐姐带你离开!”霍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冲过去,推开那些对妹妹动手动脚的男人们。 “哎呦喂,性子还挺倔,是我的口味,小辣椒,我最喜欢这小辣椒啦!够味”一群小跟班附带着哈哈大笑,口哨声,唏嘘声四起,霍栀有些恐慌了,她担心无法脱身。 出门的时候考虑的欠妥了,原以为霍清妍跟以往一样,只是喝多了,不敢回家,要霍栀去垫付酒水费用,谁知,却是惹上了酒吧里的酒霸!这可如何是好,打电话已经来不及了。 匆忙中,霍栀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朝着桌子上用力一甩,酒瓶肚子碎裂,她握着瓶颈,当做武器,捍卫着自己和妹妹的安全。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霍栀护着身后的妹妹,握着瓶颈左右抵挡着,想借此吓退对方。 “姑娘,你这一套,早都过时了,吓唬谁吖我们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兄弟们上!” 那些小太保越凑越近,霍栀只好大声地呼喊求救,奈何劲歌爆舞声湮没了她的呼喊,人们也对酒吧里男男女女的各种作态习以为常了,以为眼前的这一帮大概是玩过火了吧。 那些人一哄而上,有人趁机各种推推搡搡拽拉霍栀,浑水摸鱼,占便宜。 “救命啊,走开,别碰我!”尖细的哭喊声里,霍栀左躲右闪,呼天喊地。 “走开!别碰我” 嗓子快要喊哑了,衣服上被那些男人们扯掉了扣子,有几个地方还撕扯破了。 双手抱肩,拼命呼喊,无人问津。 霍栀绝望地闭上双眼。 乒乒乓乓声,从耳边响起,那些人的动手动脚忽然停止了。 “还反了你们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居然敢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今天我就要管管这不平事!”两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怒斥着这群小太保。 “还真有爱管闲事的啊!兄弟们上!”为首的阿飞,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西装男人,拉开架势,迎战。 霍栀有点担心,对方人多势众,两个西装男会吃亏,因为自己累及无辜,她会自责死的。 慢慢地霍栀看出了端倪,这两个西装男身手很是了得,那几个小太保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打跑了。 “谢谢!”霍栀衣衫不整地上前一步,低着头表示感谢。 “不客气!二弟专喜打抱不平!”其中一个西装对着另一个儒雅的男人,微微一笑。 “姑娘,以后晚上还是少来这种地方为好!”儒雅的男人似乎对霍栀颇为不屑,似乎在质疑她是不是好女孩。 “对,我家少爷说的非常正确,女孩子还是少来酒吧歌厅这些不正经的地方!危险啊姑娘!” “恩,我会谨记在心的!”霍栀再次表达了谢意。 “姐姐,我好难受,姐姐,我我要回家!”霍清妍趴在吧台上,醉的迷迷糊糊,不省人事。 儒雅的西装男皱了一下眉,神情颇为不悦,蹙蹙眉离开了。 “二哥,等等我,等等我”另一西装男紧紧跟随而去。 霍栀付了酒钱,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扶着妹妹霍清妍离开。 今晚去妈妈爸爸那里,肯定是不行的,妹妹这个样子,会让家里鸡犬不宁的,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带妹妹回西山别墅。 霍栀带妹妹霍清妍回到西山别墅的时候,小保姆焦急地迎过来。 “太太,你你这是怎么啦,太太?”霍栀衣衫不整,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欺负了。 “太太,你没事吧!”小保姆关切地又着急地问道。 “我没事,晓蓝,快去熬些醒酒汤!”小保姆焦灼不安地等待,竟然莫名地令霍栀很感动,整个西山别墅,也就只有小保姆还在乎她的生死与安危。 “姐姐,姐姐,我我想吐!”怀里的霍清妍一身酒味,让小保姆都在暗暗思忖:这个喝了多少! “妹妹,姐姐带你去洗手间,忍住!” 大家好,我是《豪门弃妇:冷情总裁强欢宠》的作者:因为最近很多读者都在问,为什么下载了APP还无法阅读,在这里我要说一下,所有要下载APP的都属于诱导性下载,小心中毒哦。另外,可关注我们网站微信公众号:阅庭书院,回复男主或者女主,亦或者女主和男主,就可以免费阅读哦 第十六章 滚开 一阵稀里哗啦的呕吐后,霍栀给妹妹喂了醒酒汤,像小时候那样哄她入睡,关灯,带上门,方才离开了。 霍清妍是霍栀的孪生妹妹,比她晚出生一分钟,她们的脾气秉性截然不同,容貌也不不一样,妈妈说她们是异卵同胞姐妹,很多的不同也是正常的。 妹妹嘴甜,颇会讨大人欢心,霍栀偏内向,跟妹妹站在一起就显得黯淡许多,不会讨巧讨乖。 一早起床后,小保姆做好了早餐,特意为霍清妍做了清淡的汤水。 “清妍,快来吃饭吧!我特意吩咐晓蓝做了你爱吃的水果粥,看看合胃口不?”霍栀满眼爱意地看着妹妹。 “少在这里狗拿耗子,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才不会原谅你,你做的那些事,真让我恶心!”霍清妍一脸嫌恶地看着霍栀,拂袖离去。 “清妍,清妍,你还没吃早餐呢” “滚开!” “太太,霍小姐太没礼貌了!”晓蓝替太太抱打不平。 霍栀长叹一口气,苦涩的笑了笑,很无奈。 那年霍家举行宴会,霍顾两家是多年的世交,顾峻清是宴会上最惹人瞩目的男人,霍清妍对他一见钟情。 “妈妈,我喜欢顾峻清,妈妈,我真的喜欢他!”当霍栀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知道了,我会跟顾家提亲的,我的乖女儿!”庄胜蓝满眼爱意地抚摸着霍清妍的头。 那时霍栀已经暗地里偷偷喜欢顾峻清好久好久了,目睹妹妹提到顾峻清的眉飞色舞时,霍栀便下定决心退出这场暗恋,姐姐不该让着妹妹吗? 霍栀自认为把一切都埋藏的很深很深,一切都会不着痕迹,妹妹理所当然能够得到所爱,偏偏事情的发展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个夏夜的晚上—— 鹅黄的灯光很幽暗,整间房屋氤氲着迷离的气氛。 床头的小灯投射出肉粉色,散乱在柔和的大床上,床单一道道折痕,凌乱,纠缠。 霍栀脑袋昏沉沉,身子很沉,动弹不得,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便看到一个帅气高大的男人,倚在自己身上,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富有弹性和阳刚气息。 别是那胸膛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舒适的温暖,还有淡淡的幽香,更加令她心神俱醉不能自拔。 霍栀的身体里莫名地涌动着一股股激荡的暖流,燥热,难耐。 男人的身体逐渐发热,霍栀能感觉到贴着自己的男人肌肤,一分胜似一分的滚烫,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满头大汗。 霍栀的身体被一股热流吞噬翻滚,越来越激动,似乎有说不出的难受,她的手臂像海藻般,缠着身上的男人, 喊道:“好热……啊……我…我要……”身体里面一股股的骚动涌出,她根本就无法克制,只能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嘴里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着。 她的手无意识地四处乱抓,直至撕破了自己的衣服,揪扯着对方的衣服,一下一下,如同小鸡啄米般,很主动地奉献自己,哀求对方:“我好热,我要脱衣服,帮帮我,我好热” 霍栀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双手沿着自己的锁骨,慢慢的往下抚摸,身体却在胡乱的扭动着。 对男人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折磨了。 “不要乱动,这样会更难受。”趴在上方的男人立刻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他身体内的热流涌动着,用超强的意志力控制着最后的一丝理智与疯狂。 当霍栀四处点火,凑上来,胡乱的亲吻与啃噬他的肌肤时,面对着她清纯秀丽的五官,春光乍现的身体,他再也无法制服身体里的野马,扑了上去,最最原始的冲动与粗暴的动作淋漓尽致施展 所有的自制都已经消散,两个人身体里面的燥热急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点。 当她柔嫩的肌肤与他火热的身躯相依偎的时候,耳边传来男性浑厚低哑的嘶吼同时,一股撕裂的痛苦从大腿间窜来,她痛得想大叫,却被他的嘴封住,吞去所有声音……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霍栀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当时很疼很疼,身体下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种痛根本就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天边亮起第一道曙光的时候,霍栀在沉睡中醒来,伴随着鸟语花香,美好的一天即将开始。 今天醒来的感觉却不一样,浑身疲软无力,就好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般。特别是下半身,有阵阵刺痛感传来。 低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没有穿,赤裸着身体, 然后,昨夜的记忆,潮水般的涌入脑海,都是一副副让她觉得羞耻的画面。 她怎么会和男人——而且是无耻的主动勾引男人——最最重要的是,躺在她床上的那个男人——那个她化成灰也认得的男人,是顾家的公子,全清城的公众人物——顾峻清。 环顾四周,霍栀不由的尖叫出声:“啊——” 这,这的的确确是她的房间。 清雅的淡蓝色格调,随风飘动的白色纱帘,简约大方,白色的柜子,是爸爸特意从意大利为她定做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本昨晚她翻阅了半截的《亦舒文集》,枕头是自己喜欢的软绵绵记忆枕,被子,床单,小狐狸台灯…… 一切都没有错,唯一错了的是身边多了一个陌生有熟悉的男人——顾峻清。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带他来自己的房间?心里疑窦丛生。 身边的顾峻清,赤裸着身体,露出高大魁梧的身材,结实有力的肌肉,视线往下移,霍栀一眼便看到顾峻清黝黑地油光发亮的肌肤上,是让人不忍直视的红痕,很明显这是被人抓过的痕迹。 绯红的脸,惶恐的眼神移向自己,斑斑点点,脑袋轰隆一声炸了,这些都表明,昨夜他们的状况该有多么的激烈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顾少爷,我你这”霍栀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第十七章 事情的缘由 “装什么清纯圣女,扮什么可怜!是不是你设计给我下了药,说,你这个贱女人,勾引男人的野狐狸?”顾峻清的话语却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霍栀,直到心脏。 “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不是我?”霍栀惶急地解释着。 “这间房是谁的?”顾峻清冷冷地问。 “我的,那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你”忽然郁结,语也结,百口莫辩。 “你你什么?设计勾引我,陷害我,看来霍家大小姐颇费周章啊!”顾峻清低头看了看床上的红花点点。 霍栀的脸更加红润了,秀眉紧蹙,保留了二十多年的清白之身就这样没有了,给了眼前的男人,她不后悔,但是却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成全妹妹。 而且更窝火的是,被人设计陷害再送上床的感觉,还有更令她头疼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顾峻清指着床上的朵朵鲜花,严肃认真、不苟言笑,却又充满嘲讽和讥诮地问道:“为了勾引我,补上这层膜?费尽心机啊!” “霍大小姐,我的自控能力一向好得很,昨晚,却出现了我控制不了的局面,这说明了什么?”顾峻清咄咄逼人的口气压抑的霍栀喘不过气来。 “只能说明,昨晚的霍小姐对我做了手脚,下的药分量很足!”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居然有如此的手腕和心机,成功地恶心到了顾峻清。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霍栀努力地想还原事情的真相。 “霍大小姐,你是霍家的大小姐,这里是你的房间,有谁会在你的房间里动手脚,谁敢?”顾峻清愤怒的脸孔扭曲到想要把眼前的女人撕碎。 “我我”是啊,有谁敢在霍家,对霍市长的女儿动手脚,说出来谁会信。 “昨晚我有些头疼,是你家的佣人带我来这个房间休息的,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偷偷溜进房间,趁此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该死的女人!” 顾峻清根本不待霍栀解释,便自己组织好了答案。 “我”不待霍栀的话音落下,房门便被人推开,不,是用力地撞开了。 房门外涌进了许多人,很熟悉的一批人,妈妈庄胜蓝,爸爸霍誉秀,妹妹霍清妍,她们的后面跟着满面笑容的顾修远。 当眼前的情景出现时,当他们看到出乎意料的场景出现时,惊讶,生气,怒骂等等不同的表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了。 霍清妍第一个站出来,咒骂,吵吵嚷嚷,场面有点失控了。 霍栀吓傻了一般,瑟缩发抖,拼命地用被子包裹住自己的身体,顾峻清却一脸恬淡,赤裸上身,面容如古井波澜不惊,从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霍栀的父亲霍誉秀疾言厉色,气急败坏地吼道:“霍栀,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你 你做了多么无耻的事情吗?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庄胜蓝冲上前来,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你居然做出如此不顾廉耻的事情来!真是像极了你的——”语气戛然而止,嘴唇发青打哆嗦。 闹的最欢的便是妹妹霍清妍,她如同炸了刺儿的猫一般,喵呜一声便扑了过去,抬手就是巴掌:“你这个贱人,居然去勾引顾总裁,真不要脸” 霍清妍此刻视霍栀为夺夫之仇敌! 霍栀在众人的指责声中,俨然一个罪人,她垂着头,大气不敢出,房间里吵吵闹闹的,女人的尖厉与男人的指斥声融为一体,时时轰炸着霍栀的心脏,更让她恐惧的是她暗恋的男人顾峻清,会怎样看待她。 抬头间,她看到了顾峻清那张熟悉的脸,唯美,帅气,眼光挪不开了,像被黏住一般,只是她的这一瞥,落在了顾峻清的眼里,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顾峻清最最讨厌的便是心机婊的女人,被人设计是他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你以为设计我便会成为顾太太,满足你的虚荣心吗? 做梦! “峻清,这件事你打算怎样跟霍市长交代?”久未说话的顾修远终于打破了僵局。 不经意间顾修远瞥见了床上的点点血迹,这种事情,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夺去了人家女儿身的清白,而且是霍市长的女儿,同外面的逢场作戏截然不同,交代是必须要有的 眼下的状况十分窘迫,屋子里一大堆人,可是床上的男女却还没有穿衣服,这种事情不可以传扬出去,于是霍市长平定好身边人,对顾峻清道:“我在书房里等你!” 对于瑟瑟发抖的女儿霍栀却是理都没理,大概他觉得女儿丢了自己的脸吧! 一行人离开后,室内再次沉默起来,霍栀默不作声,心如刀绞!她俨然成了众矢之的。 而顾峻清却大方又坦然地赤裸裸起身,离开床榻的一瞬,又回头一笑,盯着霍栀足足看了有一分钟,莞尔一笑:“放心,我会如你所愿,会娶你的!” 拿起床边的衣服,顾峻清轻蔑地笑道:“只是,嫁给我,未必犹如你所想那般完美!”笑容里的不屑完现与脸上。 顾峻清的样子让霍栀头皮发麻,她预感到今后的人生似乎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是变好还是变糟,却拿不准。 书房里,三个男人已经谈妥。 恍恍惚惚如梦般的日子过了一周左右,上课,吃饭,下课,睡觉,简单安静的生活也被打乱了,心的节拍越来越凌乱不堪。 直到那一天,文雅强行拉着霍栀出去玩。 “我说霍栀你最近是不是傻了?一副魂儿都被勾走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了意中人!” 霍栀摇摇头,无精打采。 “等等,让我猜一猜,追求我们霍栀的男人太多了,我的手指数不过来,要不添上脚趾?”文雅故意打趣她,希望好友的眉头能舒展。 嘎——嘎——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停在两人面前。 “喂,好讨厌,有没有长眼睛,真是的!”文雅暴跳如雷,拍打着车窗,愤愤地想讨回公道。 第十八章 英俊男人 车窗徐徐降落下来,一张俊逸唯美的脸出现在文雅的面前,文雅当即做花痴状,傻傻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霍栀的视线刚一触及那张妖孽的脸,便立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宾利轿车里居然是顾峻清。 “霍栀小姐,今天我是来正式通知你,我会娶你的,我会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负责的,婚期由霍家大小姐订,我会奉陪的!” 顾峻清燃着一只雪茄,漫不经心地说着结婚,就好像大街上指着一堆白菜般,若无其事,风淡云轻,那表情好像在说:“早上好,各位!” 嗷嗷一嗓子,文雅好像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妞般,花痴地看看顾峻清,忽然拍手称赞,“好啊,好啊!花样美男!” “我你”霍栀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吞吞吐吐,语言滞纳,自己都不知道要表达些什么。 “好了,别惺惺作态了,矫情!你不是早就想嫁我了嘛!费劲心机,千万别告诉我,你不想嫁,婚期和日程安排,等候通知吧!端午,开车!”霍栀注意到了他的用语“通知”看来自己只是配合他结婚的人,结婚只需要像木偶般听从调度和指挥即可。 车子像离线的箭,绝尘而去,文雅好半天才从花痴状态清醒过来,她摇着霍栀的手喊道:“霍栀,赶快拧我,拧我的肉,好让我明白这不是做梦吧1” 霍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用力地拧拧她脸上的肉:“文雅,我拜托你了,长点出息好不好,别整天就只会看美男!” 拍拍脑袋,文雅跳脚蹦过来:“霍栀你走大运了,刚刚那个,那个花样美男,是不是说要娶你?哇,真是太美了!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三生有幸啊!” 三生有幸?霍栀曾经做梦都想要顾峻清爱自己,梦里设想了无数钟与他相遇相识相爱的过程,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天之后,顾峻清再也没有在霍家露过面,好似他与霍栀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有时霍栀会忍不住想:结婚那天,顾峻清会不会忙的没有时间亲自出席婚礼,然后找个人代替新郎的位置吧? 婚期越来越近,霍栀的心越来越慌乱不安,就好像眼前的道路是一条白云铺就的,软绵绵,无力,不踏实,没有安全感。 霍清妍自从那件事之后,便正式宣布了与霍栀为敌的立场,她恨姐姐,姐姐靠着令人不齿的行为,抢走了自己心中的男神,如果是公然竞争也罢,恰恰是这样令人不齿的行为,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最最尊敬的姐姐,居然背着自做出了如此不堪的行为 顾峻清和霍清妍,甚至爸爸妈妈都认为这件事是霍栀故意为之,没有听她倾诉,更没有相信她是无辜的! 天气晴朗,微风习习,吹走了心头的阴云,今天对于霍栀而言是个重要的日子,她要去顾修远的生日宴,这将是结婚两年来,她在顾家以及公众面前的首次公开露面,是否意味着她的顾太太身份得到官方认可?不管是哪一种,于霍栀而言都是件高兴事。 一大早她就跑去美容院特意做了头发,并护理了肌肤,穿好礼服等待着去参加宴会。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眼看宴会开始的时间就要到了,顾峻清却仍然没有露面,霍栀有点焦急,第一次去顾家的宴会,迟到了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顾家的儿媳迟到了公公的生日宴,该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 不得已霍栀拨打了顾峻清的电话,一遍又一遍,提示音永远是那不变的调子:“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你稍后再拨!” 霍栀不敢擅自做主,一人开车去,她担心自己前脚出发,后脚顾峻清到,那时两人会错过了,假如她跟顾峻清两人,一人开着一辆车先后或者同时出现在顾家的宴会外,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搞不好会上了清城的头版头条——顾氏总裁与夫人在生日宴上并未同行。 那会是一枚重型炸弹,炸裂清城的新闻版面以及爱看热闹的人群。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还有不足一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怎么办? 再次拨打顾峻清的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霍栀打定主意打车去。 西山别墅在城边,这里不通车,需要步行几站地才能进入公交站或者打上出租车。 霍栀穿着礼服,踩着高跟鞋,拎着漂亮的包包,却步行在路边,很惹眼,也相当滑稽,脚很快就酸涩了,一步三回头,期待着身后喇叭声响,是顾峻清开着车子接自己去宴会。 脚走疼了,脖子扭的酸了,却没有等到那份惊喜,心里很是难过,号称守时,高效率,雷厉风行,睿智的顾氏总裁顾峻清,唯独对待老婆是没有信用可言的,霍栀想想也就释然了,顾峻清凭什么要对一个不重要的人守时,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眼中钉,守时守信就更不需要了。 “滴滴”喇叭声响起,真的响起了,高调刺耳的喇叭声如同从天而降的福音,霍栀兴奋的回头,映入眼帘的不是顾峻清的黑色奥迪A8,而是一辆宾利车。 车子徐徐停靠在霍栀身边,窗子降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前天晚上酒店房间里的那个英俊男人。 “这里车很少,我送你吧!”英俊男人温文尔雅,白净的面孔一如前天晚上的样子。 “那个,那个,我我” “怎么信不过我?我长着一张坏人脸吗?”英俊的男人微微一笑,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霍栀。 “不,不是的,你是好人,只是我”霍栀没来由的面红耳赤,说话结结巴巴,兴许是想起了那晚两人的尴尬相处。 车门无声地打开了,英俊男人做出了邀请的姿势,霍栀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赶不过去,就真的迟到了,于是她咬咬唇,鼓足勇气,坐了上去。 霍栀始终保持高度警惕的姿势,车窗大开着,万一对方是个坏人,她会毫不犹豫地跳窗而出,纵使摔断胳膊腿,也在所不惜。 “车座上有钉子吗?”冷不丁地英俊男人抛出一句。 “哦,不,不是的,我,我喜欢坐车的时候也保持姿势端坐!”霍栀扯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噗嗤一声,驾驶座上的英俊男人笑了。 第十九章 女伴 “你好,我叫方悠然!很高兴认识你!我以下辈子变猪做保证,我不是坏人,只是恰巧也住这里,恰巧碰上了女士您,而且还恰巧两次碰上你,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天赐的缘分吗?” “缘分?嗯,当然,当然是缘分!” 只是每次人家都好尴尬的缘分吖,第一次是睡着了,还穿着睡衣不成样子的睡着了尴尬缘分,第二次是一身礼服的盛装打扮,却步行,这算什么缘分!而且你变猪变狗跟我有什么关系。 “美丽的女士,你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礼貌待人的第一条便是礼尚往来!”英俊男人礼貌儒雅地发问。 霍栀可不想把自己丢脸的一幕让对方牢牢记住,此刻她是多么庆幸:多亏对方不知道她的姓名,假如知道了,该多丢脸,一个人丢脸是小事,累及无辜的顾家丢脸,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看到对方犹豫地蹉跎时间,方悠然倒也知趣,他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顺着霍栀的思路点点头。 时间很难熬,霍栀盼望赶快结束这拘束又尴尬的车程,双手有些局促不安,用力捏着礼服一角,脑海里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待会儿出现在宴会上的场面。 “看样子,你是要参加宴会,不过——宴会该有人专门来接你的,不知你——” 霍栀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自己大变身,赶紧钻进去,路边,步行,穿礼服,盛装出现,恐怕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人吧! 方悠然笑了,暗暗思忖:这个女人蛮有趣的! 车内由于霍栀的不配合,谈话终止了,好在霍栀也到了打车的站台。 “谢谢你方先生,谢谢了!”霍栀道谢下车。 今天运气不错,霍栀方便快捷地搭上了车,直奔宴会所在地——尚怡然酒店。 付了车费,霍栀下车等待,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她想等顾峻清,以方便两人汇合后一同前往。 直到门口处的保安提醒:这位女士,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霍栀一愣,忽的想起,她没有邀请函,婚后她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顾峻清名气再大,也没人认识他的太太就是站在门口,因没有邀请函而无法入内的自己! 来都来了,礼物也带了,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会给顾家留下挖苦讽刺自己的话柄,打定主意后,霍栀拨打了顾峻清的电话,这次倒是通了,心一热,他终于接自己电话了,激动的她刚要说些什么,瞬间却被手机那头冰冷的话语浇灭了所有的期待。 “你不用来这里丢人现眼啦!我有女伴了!估计你这个道具暂时用不着啦!” “峻清,爸爸的生日宴我怎么能不出席呢?峻清,你在听吗?”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手机屏幕由亮变暗,直至黑屏。 失信的人原来都是有如此强大的底气的,冷血,无情,自私霍栀真想冲进去质问顾峻清,言而无信! 端午着一身正装,彬彬有礼,很快便出现在门口处,并大踏步走过来,向着郁闷中的霍栀颔首,很恭敬地说:“太太您来了!” 霍栀微微点点头,思忖着该如何说服端午带自己去宴会厅。 “太太,您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顾总吗?”看出霍栀有些小沉默,还有小些游离,端午有些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说这句话。 “恩,端午,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霍栀诚恳地说着。 “太太客气了,如若端午能做到的事情,定会竭尽所力让太太满意!”端午毕恭毕敬地等着霍栀发话。 “你能不能带我进宴会厅,我想亲手把礼物送给爸爸!爸爸的生日宴我不想错过,更不想缺席!” “太太,顾总吩咐说”端午有些不忍心说出后边颇富打击性的话。 “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带我进去,求你了端午,好不好?” “太太,这样恐怕不行的,我没法给顾总裁交代,我” “我知道了!”霍栀看出端午的为难,她也不想让端午受责罚。 “太太,那礼物要不要我” “不必了,不重要的人,想必她的礼物也是多余的!”霍栀摆摆手。 端午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宴会厅前人来人往,个个鲜衣怒马,高贵的女士们挽着男嘉宾的胳膊,亲密的从霍栀眼前走过,女人的眼神和飘摇的小碎步,似乎都写满了对她的讽刺。 愣愣呆呆地看着嘉宾人来人往,似乎空气里都写满了对她的嘲笑,顾家的王牌儿媳,却还不如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张小小的宴会请柬就隔断了她与顾家的关系。 “方总好!”一辆宾利车徐徐又缓缓地停下来,车门打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举步走过来,修长美好的腿,逆着阳光走来,玉树临风般的男人,十分好看。霍栀盯着那张脸看了又看,一瞬间有些眩晕。 怎么会是他?怎么是他?赶紧躲一躲,太尴尬了!脚步还未挪动分毫,就听到耳际边洪亮的声音: “好巧,再次遇上你,我们好像很有缘呢,嗯?”方悠然嘴角上扬,一脸阳光地看着霍栀,友好的点点头。 “嗯,是够巧的!再见!”霍栀收回一脸的难看,点点头算做回礼。 举步要走,路却被高大的身影拦住了! “刚好,我缺少一个女伴,不知这位女士能不能做我的女伴?” “这”霍栀有些犹豫又有些心动,心动的是可以趁此机会见上老爷子一面,犹豫的是自己的身份很尴尬,若让顾家的人看到会不会惹误会。 “看来,女士很为难,那就不勉强了!” “不勉强,不勉强,不勉强!我愿意!我愿意”咬咬牙豁出去了,为了达到进入宴会厅目的,也只能这样做了。 “来!”方悠然胳膊弯过来,示意霍栀挽上。 第二十章 小丑 忐忑不安地走进宴会厅,不知是不是心虚的原因,霍栀觉得好多人都在看自己,她真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一路上低头垂胸,不敢四处乱看。 宴会厅里热闹有序,厅内的布置华贵有序,衣衫华贵的男人女人举止优雅大方,一对一对男女争先恐后地去寿星跟前祝福。 霍栀远远地便看到顾修远身穿红色的寿星福,满面喜庆,婆婆钟瑾瑜陪伴一侧,笑意盎然,小姑子顾悦心举止合乎豪门的典范。 大家庭里教养出的女孩子在公众场合都特别合拍增分,任谁不会相信淑女风范的顾悦心,就是平日里讽刺挖苦嘲笑打击霍栀的小姑子。 她不得不佩服婆婆真是教女有方,真的很有方! 陪侍在公公顾修远一侧,颠倒众生的面孔,便是顾峻清。 他严肃或者微笑都贵气十足,举起酒杯不时和往来的男女碰杯,点头,微笑,无可挑剔的脸,成熟中带着一抹俊逸,让人感叹的极品男人。 单是远远地看看顾峻清,霍栀的心儿便咚咚咚跳个不停,如果不是她极力用手捂住左侧胸前,估计狂乱的心早就蹦出来了! “你好像很紧张!” 方悠然偏偏这时候说话,而且还那么大声。 霍栀瞪了他一眼。 方悠然这长相,这个头,这身份虽然不及顾峻清,却也是放到人堆里非常扎眼的男人,从进入宴会大厅开始,她就发现有些女人们的目光在追逐身边的这位什么什么方总。 霍栀有点担心刚刚方悠然的说话声惊动了别人,尤其是顾家的那些“别人”,让别人发现自己居然跟一身份不明的男人挽着胳膊进了宴会厅,那后果真的是太好看了,不敢设想的好看。 “嗯,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方悠然看出了霍栀的紧张不安,故意逗弄她。 “嘘,别说话!我多谢你带我来宴会,我们就此告别吧,拜托你千万别找我,也别等我!” 霍栀压低声音,埋下头说,她好像看到小姑子的目光正灼灼地看向自己,求老天保佑,千万别发现我,口中念念有词。 “为什么不能找你?还不能等你?你要去做什么?怎么回家?”方悠然真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霍栀把胳膊从方悠然的臂弯里挣脱出来,挥挥手,便小心翼翼地往宴会厅的边沿上走,边走边对方悠然做出嘘嘘声,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方悠然默契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做出干杯的样子,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转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专心走路的霍栀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在场的所有嘉宾都静静等待着什么,霍栀不得不抬起头向台上张望,距离太远了,她看得不是很仔细,该是有人要发言了吧! “下面有请寿星隆重出场并讲话!”主持人洪亮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大厅,现场掌声雷动,时常几分钟不止。 霍栀远远地看到了那张慈祥的脸,公公顾修远在顾家是对霍栀最好的人,在霍栀备受冷落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总是那么和蔼地安慰她,鼓励她,支持她。 台上的发言精彩热烈,博得阵阵掌声,无数嘉宾们热烈地鼓掌,声音与回声混在一起,整个大厅呈现一派繁华的景象。 繁花锦簇的热闹,越发衬托了霍栀的孤独寂寞,孤独前行在无人关心她的人群里,落寞地看着她的亲人们欢聚一堂,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起她这个明媒正娶的顾家儿媳来,他们在台上笑,她却在台下哭。 双手麻木地鼓掌,泪却沿着面颊悄悄滑落,一滴两滴,坠落成花瓣,碾碎在衣裙间。 “女士们,先生们,生日庆典宴会正式开始,下面是舞动精彩的时刻,第一支舞有请顾修远先生的儿子——顾氏总裁顾峻清先生携女伴为寿星献上第一支祝寿舞。 “顾峻清”三个字如同镶嵌在皇冠上夺目的宝石,灼灼的光芒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眼球,现场一阵小小的骚动,人人都以能一睹顾氏总裁容颜为荣耀,毕竟这是清城首富,青年才俊,人中翘楚! 乐曲响起时人群中不时有人交头接耳:“听说顾峻清从来不带老婆来公众场合的!” “大概他老婆长着一口大龅牙吧!” “就是个挂名老婆罢了,指不定一副什么样的尊容呢!” “……” 霍栀摸摸自己的脸颊,然后摇摇头,心里想,何止大龅牙,何止长得丑,现在连公公的宴会都要悄悄溜进来,自己真是世界上最丑的小丑。   看着周围的宾客,霍栀心里很不舒服,一想到自己是溜进来的,她就想马上离开,只是……她又不愿意离开,她恨不得被人知道,被人知道是她顾总裁的太太。 只是她更加明白这个想法太天真了,顾峻清是那么地讨厌她,恨她,嫌弃她!他不会爱上自己的,他只想躲着自己,躲的越远越好,什么时候他才能爱上自己呢!像王子爱灰姑娘那样爱她? 摇摇头,霍栀有些茫然,对未来的茫然无力感,就像灰尘一般蒙上她,心里沉甸甸的,叹口气,兴许漫长的只有等待在前方耐心地等待着她! “你们看,你们看,顾总裁的女伴可真漂亮!看起来跟他可真般配!”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摇着老公的手,低低地喊出声来。 顺着胖女人的手势望去,霍栀看到了舞池中绅士般带着女伴旋转的顾峻清,他的身材近乎完美,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度,挺拔的身材,熏染着男性的阳刚气息。 女伴的样子,霍栀看的不很真切,只是觉得眼熟,难道是林自南?霍栀不敢往下想。 女人纤细的腰肢被顾峻清轻轻一带,送入他的怀中,霍栀读出了顾峻清眼眸中闪耀的光芒和无限恩宠之意,他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女孩,一片柔情无限,这抹熟悉的眼神与以往很是不同。 他的这抹柔情只有对着另一个女人才会流露,难不成说他今天的舞伴真的是林自南。 顾不得那么多了,霍栀左顾右盼终于有办法了,身后的拐角处是茶水饮料白酒供应处,她灵机一动,跑了过去,端起一个托盘,放满各种酒水饮料,端起托盘缓步走进人群。 第二十一章 迫不及待 一路走过没人注意,来往宾客素质极高地为霍栀让出一条路。 大家只当是侍应生送酒水,有不少的客人放下手里的空杯,换上托盘里的杯子,也有客人只是放空杯子,谁也没有留意身边的这位服务生是穿着礼服和高跟鞋的女人,因为嘉宾们的目光全都被清城首富的舞姿倾倒了。 女人与顾峻清的身体呈平行状,来了一个华丽大转身,这一曲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在掌声雷鸣中,女人的脸羞怯地看向观众,霍栀傻眼了,怕啥来啥,她真的是林自南,眼睛死死地盯着相拥相携的顾峻清和林自南,目送着他们亦步亦趋地走出舞池中心。 第二个环节是嘉宾共舞的独立时光,顾峻清环绕着林自南的肩头走出舞池,从霍栀的角度看来,顾峻清不时弯下头与她耳语,亲密极了。 林自南巧笑嫣然回望舞池时,视线不偏不倚落在霍栀身上,不屑,嘲笑,玩味 霍栀差点扔掉手中的托盘,晕厥过去,全身颤抖着。 回味着林自南的话语,五味杂陈:“霍栀,别以为你会幸福,嫁给他才是你痛苦的真正开始,不信,咱们走着瞧!” 那愤愤的眼神,凶狠的面孔,霍栀没齿难忘。 “她是为夺他而来的!她胜券在握,势在必得!”霍栀默默念叨着,脸上似被镀上一层烟雾,迷离又怅然若失! 放下托盘,靠在坚固的玻璃台架上,一只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伸进衣兜,掏出那个盒子,盒子里是她想送给公公顾修远的烟斗。 这只烟斗是她在意大利的特制品店里专程买来的,顾修远很喜欢抽烟,尤其是雪茄,这个烟斗很漂亮,跟雪茄尤其相配。 人都来了,礼物为什么不送过去,怎么可以这么早就认怂,战争还没开始,就缴械投降啦! 不可以,霍栀,不可以做逃兵! 霍栀放下托盘,静立一会儿,心里默默念叨:别害怕,别怯场,你才是正牌顾太太!大胆上前去送上生日祝福! 顾修远与钟瑾瑜端坐在寿星的位置,身边围了不少的来宾,每个人都想借机与顾家搭上关系,神情都极尽阿谀奉承之表现。 霍栀终于舞动碎步,近了,更近了,默默念叨着祝寿词,一遍又一遍。 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顾修远,霍栀刚想开口时,顾悦心狠狠地白了霍栀一眼,然后微笑地说:“爸爸,我扶你到后厅,休息一会儿,今天的宴会人人都很热情看样子要持续很久的。” “好!”顾修远在女儿的搀扶下离开了,顾悦心一步三回头地对着霍栀洋洋得意,想收买老爷子,想的美,我倒想看看你霍栀有多大的本事! 霍栀长叹一口气,想那顾悦心自打自己过门后,从来没有喊过一声嫂子,她的心里只有林自南才配做她的大嫂,她是变着花样想方设法拆散霍栀跟顾峻清,此刻又怎肯自己接近顾修远。 悲从中来人也变得迷迷糊糊,一层水雾蒙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人群里再也看不到顾峻清的影子,霍栀默默地独自走到宴会厅的侧门处,即将迈出宴会厅时,她回望身后,在翩翩起舞的人群中,回味着顾峻清的祝寿舞。 他的舞姿专业,优美,霸气十足,与心爱的女人喁喁私语,他们贴的很近,霍栀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顾峻清,他的眼角眉梢里都在诉说着一个字:爱。 看来顾总裁并非人们传言的冷情,只是对于不爱的女人,他唯有冷情,她是顾峻清不爱的女人,不,何止不爱,是厌恶,他深深的厌恶着自己! 眼前的回廊,曲曲折折,古式建筑,非常美,绿植之间相隔三米左右,墙壁上是一些富有诗意的古画,韵味十足。 穿过回廊有两个房间,就是所谓的休息室,霍家也是上流社会,霍栀当然知道休息室的作用仅供主人或者主人最为珍视的客人休息的。 霍栀有些迷惑和犹豫,像小时候的捉迷藏游戏一般,霍栀闭上眼睛,大着胆子走了几个来回,默默数着:1,2,3,4100,停。 霍栀站定后,睁开眼睛,径直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房间,赌一把,赌这间是不是顾修远的房间! 整理整理礼服,拿出化妆镜看看自己,确定没有不周的地方,闭闭眼,咬咬唇,豁出去了,她抬手敲门。 “进!”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耳膜,带有磁性,很好听的声音,尤其是在异性听来,这声音更加迷人! 霍栀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那个没有送出去的,包装极为精美的烟斗,休息室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在商讨事情的男人,没有顾修远,她意识到自己走错房间了。 门内的人愣怔了,随即诧异地看着问道:“这位小姐,你找谁?”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很抱歉!”霍栀歉意地俯身低头,慢慢抽身,离开房间,带上房门,双手轻轻拍打着胸前,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调整慌乱的心跳。 看来公公顾修远一定在隔壁房间啦!平定好心情的霍栀带着甜美的微笑走向另一间休息室,房门微微留着一道缝隙,刚要伸手敲门时,房间内传来对话声: “爸爸,我就是要离婚,说什么都要跟霍栀离婚,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希望爸爸能同意!” 这个声音霍栀很熟悉,门内说话的男人,是她深爱的老公顾峻清。 “不行,我是坚决不同意你跟霍栀离婚的!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恼怒的声音来自顾修远。 “为什么不可以?爸爸,你告诉我原因,为什么我不能同霍栀离婚?除非爸爸能说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这婚,我是离定了!”顾峻清态度绝决,坚不可摧。 “混账!清儿,你一向是个是非分明,识大体顾大局的孩子,霍顾两家是世交,你要同霍栀离婚,让我怎么对霍市长交代?我绝不允许你胡来”顾修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爸爸,你就那么喜欢霍栀吗?” “对,在我的眼里,儿媳只能是霍栀!其他女人绝无可能!”顾修远拍着桌子镇山响。 “爸爸,恐怕霍栀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单纯的女人!她恐怕要让爸爸失望啦!”顾峻清悠游自在地来了这么一句,让顾修远一愣。 “你什么意思?清儿,霍栀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好孩子,以后也会是个好妻子,你要同她好好过日子。”顾修远语气平静。 “爸爸你很快就会支持我的离婚请求的!”顾峻清一脸胜券在握的自信。 “清儿,我知道你不够喜欢霍栀,可爸爸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是个好女孩,这个不会错的,至于你的心思,爸爸都明白,你所作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身边这个女人吗?今天我把话撂下: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坚决不容许你娶她过门!”顾修远的声音陡然提升。 门外的霍栀都听呆了,傻了,他居然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自己离婚! 一股寒凉之意袭上心头,冷,由内而外的冷! 第二十二章 糊弄的团团转 “爸爸,若是我有证据——” “清儿,若是你的证据不足以说明霍栀的不是,这婚你就不能离!”顾修远抬高声音,怒不可遏。 “今天是伯伯的生日,峻清别说了!无论你离不离婚,我都会跟着你的!坚定不移!”一个女音温柔地劝解着,很善解人意般的声音,这熟悉的声音,穿过耳膜时,霍栀自然识别出声音源自于林自南。 思维凝固了,来不及思考的空隙,门缝渐渐变大,顾峻清挽着一个女人走出来,与站在门口处的霍栀不期而遇。 顾峻清和身边的女孩显然也未料到会有这猝不及防的相遇,愣了几秒后,顾峻清犹如一个帝王般,居高临下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进来的?你在偷听我们说话?你好卑鄙!端午,端午呢?” “不是端午,是别人,请你不要错怪端午,我是有意让端午带我进来,只是他太死板,不会变通,更不会违抗你的命令!没有你的同意,他怎敢带我来这儿!” 霍栀不想连累无辜,虽然许多次,端午都拒绝了她的微小要求,但一码归一码,她是善良的女人,不会做无中生有或借刀杀人的事情。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离婚吧!因为你不仅贱,而且夜不归宿,生活不检点,现在又多了一条,偷窥狂,做顾太太——你真的不配!” 顾峻清黑色的眸子里蕴藏着睿智,但是此刻包含更多的却凉薄,对她的敌意与寒意浓墨重彩般涂满这张颠倒众生的,俊秀的脸。 霍栀像只慢吞吞的蜗牛,视线迟钝地离开那张喜欢了多年,此刻却独独对自己喷出灼热火蛇的脸,她不想与自己深爱的男人发生争吵,哪怕是他们即将分开,她也要竭力让自己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印象与他。 霍栀的视线,柔和而友好地投向顾峻清身边的女人——林自南。 顾峻清的手指弯曲,格吧格吧响,眼前的女人总是让他有种无力感,她永远都是一副宠辱不惊,面无微澜的表情,时刻让他感觉如同一拳挥出去,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无奈,此刻她又故技重施,他到想看看她能掩饰多久,装吧,装吧,看你能装多久! “霍栀,我林自南愿意下跪恳求你!请求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林自南故作可怜兮兮,惹得顾峻清一阵心疼不已! “南儿,不要求她,更不要下跪,她不配!南儿,不要对这种虚伪,下贱的女人客气!”顾峻清心疼不已地死死拥着林自南,制止她佯装下跪的动作,轻吻,并安慰。 霍栀打量着林自南,栗子色的头发,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她偏好化妆,眼线的描摹显得眼睛更加有神采,高挑的身材,丰腴美好,她依然喜欢戴大耳环,银色的耳环,价值不菲,越发衬托出她的妩媚漂亮。 林自南是顾峻清嗜好的类型,多年来情有独钟,就像那天林自南在咖啡厅所言,如果不是自己,或许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兴许现在已经有了小宝宝。 可是人生偏偏是没有假如跟如果的,只有结果和后果。 “嗯,会有那一天的,我会把他还给你,小南!”霍栀自言自语,又似在郑重承诺。 “霍栀,不要搭理这混小子说的话!只要有爸爸在,谁都别想让你从顾家离开,这个家还是爸爸说了算!”顾修远早已经把三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爸爸,真对不起,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又给爸爸添麻烦了!这是我送爸爸的礼物!” 霍栀递上手中的礼物,仰起头,让眼泪倒流回眼眶,她不允许自己在顾峻清和林自南的面前落泪,那样她会看不起自己的。 “南儿,我们走!狐狸尾巴早晚都会露出来的,不检点的女人,下贱的女人,早晚都会暴露出她的肮脏的!” 路过霍栀身边时,顾峻清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瞥,让人感觉似一道蛰伏的豹子,恰恰这样的顾峻清便是最危险的顾峻清,让人胆颤。 林自南依偎着顾峻清,两人的样子亲密极了,回廊的拐弯处她挑衅地回头,对着霍栀得意洋洋挑挑眉,纤细的腰肢扭动地更加妖娆了,小鸟依人般紧紧贴着顾峻清,脸上荡漾着被宠爱的幸福微笑。 “霍栀,别难过,爸爸会永远支持你的,别多想,男人嘛都贪玩,过了这一阵子会好的,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为顾家添个宝宝,有了孩子才能拴住男人的心!” 顾修远的一番话说的恳切之至,霍栀的眼泪终于还是在掉下来!她何尝不想有个宝宝,何尝不想让家庭稳定下来,只是顾峻清不是提线木偶,由不得她来控制!孩子的事谈何容易! “谢谢爸爸!那我——” “你可真会做人!牢牢抱住爸爸这根粗腿!真是精明啊!”霍栀不用回头便知道身后的人是顾悦心,这种尖酸刻薄的话也唯有她才能说出来。 “心心,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顾修远严厉地吼了一嗓子。 “什么嫂子,哥哥都不承认她这个妻子,我凭什么要喊她做嫂子呢?”顾悦心一脸不屑。 “爸爸,小南姐姐回来了,我们家是不是要开个PARY,欢迎小南姐姐归来!哥哥的苦日子眼看就要倒头啦!”顾悦心不管不顾地继续说,全然不顾忌霍栀的想法。 “你,你,你给我出去!出去!”顾修远此刻不得不拿出家长的做派,虽然女儿是他最疼爱的,可是维系大家庭的和睦不单单需要疼爱,女儿实在是不像话了,也该训斥一番了。 “老公,今天是你生日,千万别动怒,这点家庭小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地毯厚重,落地无声,话落十分,婆婆钟瑾瑜早已优雅地踱进房间里。 “瞧瞧你教养的好女儿,目无尊长,该好好管教管教她了!”顾修远气鼓鼓地站起身离开了。 室内三个女人却唱不起一台戏,钟瑾瑜和顾悦心俨然一条战线,她们极富战斗力,火力很旺,一致对准霍栀。 “妈妈,妈妈你看她,才多大点功夫,就来爸爸跟前告状啦,果然是霍市长的女儿,颇有手腕,把老爷子糊弄的团团转!怪不得哥哥不喜欢她呢!谁想跟一个指不定嘛时候就爆炸的女人过日子!哼!”顾悦心鼻子里冷哼一声。 第二十三章 骚扰 “我的好儿媳,估计我们之间的婆媳缘分将尽了,南儿回来了!峻清对南儿的感情,你比我更清楚!当年若不是你的介入,估计他们” “妈妈,我先告辞了!再见!”霍栀不想再听下去了,林自南像她心头的一支罂粟花,美丽妖娆,却毒性极大。 “等等!霍栀,待会儿跟我一起去宴会厅,我要当着众嘉宾的面,公布你是顾太太的身份!” “爸爸,我”霍栀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两名记者模样的男人站在打开了的房门外。 “顾先生我们是时报记者,应顾总裁的邀请,想为你做一个专栏采访” 顾修远暂时忙碌记者的专访了 礼物已经送到了,霍栀想要离开了,这里并没有她什么事。 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灯光下自己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美好却有些孤单落寞,晚礼服的一根带子散落下来,她却不想去系,打扮的无论多么美丽,却不能博得他片刻欢心。 回廊的尽头是宴会厅的偏门,乐声叮咚,人们高谈阔论,好不热闹,伫立许久,她真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因为那里顾峻清和林自南,她们亲密的举止像紫外线,能晒伤她! 调转方向,去意绝决,走得太急,太快,不承想撞上了一堵肉墙。 好硬,鼻子都被碰得酸疼酸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霍栀赶紧道歉。 “你两次骚扰了我,一句对不起就想打发我走吗?”不悦的声音传来,对面的男人似乎不想就此罢休。 “那,你想怎么样啊?” “做错事了,刺儿倒是挺锋利的!抱歉得有个抱歉的态度,你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啊!”男人的大手抚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气鼓鼓的霍栀。 霍栀心烦意乱,无心折腾这些事,连撞到人都没看清,转身就走。 有些狼狈。 “江沅,江大少,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发生了什么事吗?”回廊的侧门里走出一个高大剽悍的男人,诧异地看着风度翩翩的江沅少一个人空空的回廊里傻笑!有点摸不到头脑、 “嗯,没什么,刚才遇上一个很有趣的人,很开心!”江沅回过神来,对着剽悍男喊道: “别傻站着了,走,去喝几杯!”江沅拍拍剽悍男的肩背,挥挥手,两人一同往宴会厅里走去。 大厅里依然人山人海,清城首富摆宴祝寿,早已经登上了微信微博,清城新闻的头版头条,现场只有少数几名记者获得许可入内,他们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小心翼翼地拍摄照片,闪光灯时不时地为宴会厅带来迷人的绚烂色彩。 顾峻清悠闲地托着酒杯,与一名贵宾交流着什么, 对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顾峻清只是偶尔点点头,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很多的嘉宾,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想与顾氏集团拉上关系。 在整个清城有哪个人不想同顾峻清扯上几分关系呢! 林自南此刻是全场人瞩目的焦点,一向不片叶不沾身的顾峻清,带女伴向来只出席一些商业的聚会或者交流,至于家宴,整个清城还没有任何女人获此殊荣,林自南不止出现在家宴上,甚至还与顾峻清挽着手现身,这样的画面当然是记者们竞相捕捉的宝贵资源。 咔嚓,咔嚓,长焦镜头,清晰地定格在两人举止亲密的每个瞬间,林自南十分配合镜头,摆弄了许多种姿势和花样。 宾客们,尤其是女眷都纷纷议论:“听说,这个女人可不是顾峻清的老婆!” “是小三吗?小三逼退正宫的大戏要上演了吗?” “顾总裁看来很喜欢身边的这个女的!” “这个女的是做什么的?” “那个不重要,顾家有的是钱,娶回家就不用上班了!” “顾总的正室夫人很丑吗?” “家宴都不让正室露面,可见这位顾太太很快就要被抛弃啦!” “豪门弃妇吗?又一出豪门弃妇大戏吗?” 江沅并非有意要听,却偏偏把这一切都听了去,不觉得皱皱眉,略略有些同情顾峻清的老婆。 “飞子,峻清的老婆你——见过吗?”被称作飞子的剽悍男人,转头看向江沅,耸耸肩,摊摊双手道: “顾总裁结婚的时候只远远地见了一面,此后就再也没见过,只知道是霍市长的千金!别的,恕我无知!望赐教!” 飞子双手作揖,既像作揖更像是在说:“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哪里有机会认识顾峻清的老婆!” “霍市长对于女儿在顾家受此冷遇,就,就——就没有采取点措施吗?”侍者经过身边时,江沅顺手放下手中的空酒杯,随手取了一杯果汁饮品。 “如今顾家如日中天,霍市长早就望尘莫及了,再说丈夫不喜欢妻子的事,岂能是市长能解决的?”飞子说的倒是蛮有理的! “呦呵,几天不见,分析问题的本领大涨啊!水平不可小觑!真是应了一句话——人啊这一生跟对人很重要,比如飞子常年跟着峻清混,还真是长学问,长出息,长——脑子——啊!”江沅一脸坏笑。 “江少爷就知道嘲笑我,我的这点水儿跟江少爷比起来,那真是——云泥之别啊,嗯,你云,我泥,有别啊!” “哈哈哈!” “哈哈哈!” “咣啷”两人默契地碰杯,粉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荡漾着,折射出头顶的琉璃灯光,美不盛收! 顾峻清的目光终于同江沅隔空对视,两人相视一笑,久违的默契写在微笑的脸上。 两人迈着坚毅的步伐相向而行,终于在两步开外,同时停下来! “峻清!” “江沅!” 笑容再次浮现在嘴角,一个睿智优雅,一个邪魅潇洒,令人想起一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款人间极品男人,分列画面两端,真是难得一见,清城人尽皆知南顾北江,富可匹敌,略有不同在于顾氏集团的辉煌何鼎盛时期,都是有顾峻清一手打造的!而江家却是江沅的父亲和哥哥在经营江氏企业! 所以清城人总是拿顾峻清当做教材和模板来谈论:生子当如顾峻清!顾峻清是清城公认的人中翘楚!江沅虽然稍稍逊色一筹!但整个清城若问汽车设计头魁当属江家二公子江沅莫属! 宾客们都呆若木鸡般看着清城名公子,翩翩风度,谈笑风生,记者们更是噼里啪啦一阵狂拍,都抢着把这夺目的头条发出去!立大功! 第二十四章 离婚的证据 霍栀踯躅与宴会厅的入口处,犹豫要不要离开,毕竟她没有来得及跟公公顾修远说啊再见,就这样离开,很不妥。 不离开,便要眼睁睁耳闻目睹顾峻清与林自南的亲亲热热,到底如何是好。 “顾太太,留步,老爷要你现在就去宴会大厅。”来人是顾修远身边的贴身管家羽平 . 宴会厅内依旧热闹非常,大厅上方的寿比南山几个鎏金大字,甚是喜庆,步步跟随管家羽平的引领,霍栀被带到顾修远的身旁。 “爸爸,生日快乐!” 在婆婆钟瑾瑜如仇敌般眼神的注视下,霍栀脸微微发红,说话也结结巴巴,“栀儿,来了就好,坐!”顾修远清清喉咙,打算当众把顾栀介绍给在座来宾时,音乐声忽然停止,全场一片哗然。 “咦,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是怎么了?” . 灯光大亮,整个宴会厅璀璨迷人,正中央的吊灯,灯钻漂亮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台上,顾峻清以万人迷的身姿,修长挺立着。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在我宣布之前请各位不要惊讶,请保持安静!”会场内顿时一片安静,个个都竖起耳朵倾听,眼神如同朝圣者般投向台前。 大脑忽然有点短路,莫非他要当众公布自己的身份?血液有点沸腾。 “先生们,女士们,我顾峻清今天当众宣布恢复自由之身,两年前我奉父母之命娶了妻子,但是两年的相处,让我们的感情愈益变淡,以至于很生分,所以我宣布从即日起与妻子离婚!” 宴会厅上一片潮水般的骚动,所有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看来这位顾太太很不招顾总裁喜欢!” “听说,她的长相极丑!” “这女人真傻,嫁了金龟婿,却搞不定!” “就是,就是,笨蛋一个!傻女人!” “又丑又傻的女人!” “ ” “各位嘉宾,我的宣布完毕,请继续舞动你们快乐而又优雅的舞姿吧!”华丽悦耳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顾峻清一脸的神清气爽。 “混账,简直不成体统,逆子,谁准许你离婚!”顾修远嘴唇乌青,全身都哆嗦。 “心心,快,还愣着干啥!赶紧去给你爸爸拿药去!快去呀!”钟瑾瑜的声音压的很低,却充满了愤怒和恐慌,她愤怒女儿的木,更愤怒霍栀的不请自来,恐慌的是老公顾修远被宝贝儿子气坏了身体。 霍栀傻了一样,眼睛瞪的大大的,却哭不出来,顾峻清终于宣布了离婚的消息,只是这个宣、言像晴天霹雳,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就那样平地起炸雷,轰炸着霍栀,脑袋嗡嗡作响。 “爸爸,两年前为了做孝子,我牺牲自己的爱情,让心爱的女人只身去往异国他乡,娶了霍栀为妻,可是今天我心爱的女人回来了,我发现自己依然深爱着她,很爱很爱,我不能再错过她了,今天当着众位嘉宾的面,我郑重宣布,离婚后,我要和身边的女人——林自南结婚!” 宴会厅里,如潮水般涌动着,像鞭炮齐鸣,百花齐放,一时间喧嚣起来。 “怎么回事” “顾总裁也是包办婚姻” “是霍家利用了手中的职权,耍了手段,迫使顾总裁娶她的” “怪不得顾总裁从不让他的新婚妻子公然抛头露面的!” 一旁的霍栀面色发白,全身颤抖,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逆子,没有我的同意,这个婚你是绝对离不了的!” 顾修远已经顾不上脸面了,只要能阻止这个荒唐的逆子做出出格的行为,他也是拼了,手持话筒,顾修远努力平定着自己的心情,拉起霍栀走到台前。 “各位嘉宾,刚刚发生了误会,这位是我们顾家的儿媳——霍栀!我的儿子顾峻清与霍家长女霍栀在两年前结为夫妻,虽然是媒妁之言,但两人情投意合,感情甚笃!因此我宣布,刚刚我儿峻清是酒醉后的口误,权当玩笑听听,不算数的” “不,爸爸,这次我誓要把离婚进行到底,那种不耻的女人,我绝对不会同她生活在一起的!”略略停顿之后,顾峻清拿起话筒,华丽的声音再次布满整个大厅:“离婚的理由都在这里!” 扬了扬手,指指身后的宽屏幕。 屏幕上是喝的东倒西歪的霍栀,她的整个身子都挂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画面上的男人体贴入微地搀扶着她前行,不时回回头看看霍栀,颇具耐心。 两人出了酒吧后,直奔宾馆,男人似乎在左右张望,最终还是拥着霍栀走进了房间,画面又切换到第二天的早上,霍栀仓促离开了宾馆,一路惊惶,一路张望。 “好大的胆子,顾太太劈腿了?” “真是不可思议!” “居然过夜了?夜不归宿?” “顾太太放着好好的老公不爱,偏偏喜欢吃野草?” 议论声如同绵延的秋雨,透心凉,一如霍栀眼下的心情。 她被惊讶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画面上的场景就是那晚的宿醉,自己人事不省,全靠方悠然拖着才能勉强迈开两条腿走路,此时的霍栀很是讨厌高科技,明明是桩一清二白的事情,为何到荧屏上,会是如此的暧昧,那情形搁谁看都是一对偷情的暧昧男女。 “不,峻清,你要相信我,事情不是这样的,那晚是个意外,我从未进过酒吧,那是第一次,峻清我”霍栀惶急地解释着。 “是第一次吗?好像有人说过晚上开头难,似乎霍栀女士一发不可收拾了吧!撒谎还真有一套,你用无辜又清纯的外表还打算骗多少人呢?”顾峻清单手抓起霍栀的手臂,丢掷到一旁,霍栀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霍栀失望的眼神投向最后的求助者——顾修远,公公一向是最疼爱她的,无论什么时候公公总会坚定地站在她身后,义无反顾,她霍栀的为人顾修远是最了解的。 顾修远避开了霍栀的求救,脸色十分难看,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霍栀会有如此为人所不知的一面,他很希望这是个巧合,是个误会,但是有视频作证,任谁都不能抵赖的。 “各位嘉宾,安静一些,请继续往下看!狐狸的尾巴终究会露出来的。” 画风一转,画面切换了,这幅画面似乎更加刺激,场面火辣辣的。 “哇!场面好火辣啊!” “恋尚酒吧!” “天哪,一女多男的画面,辣眼睛啊!” “顾太太似乎口味儿很重!” “那是相当的重” 霍栀彻底绝望了,画面上是昨晚的几个小阿飞在围攻自己和妹妹,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在高明的摄影师的拍摄下,断章取义,看起来更像是他们在调情。 头发金黄的阿飞凑近过来,撕碎她的衣衫,当时她躲闪了吖,可是屏幕上却截断了,没有她的反抗,只有小流氓一样的男人们对她动手动脚,她的抵挡与反抗在拍摄者的角度看来,丝毫不明显,甚至好像她很陶醉这样的场面。 第二十五章 哀求 赤裸裸的抹黑,百口莫辩! 人潮涌动,人群里再次喧哗起来,大家竞相口耳相传,传播着眼见为实的画面,甚至夸大着并不属实的事实。 终究是不爱,所以她的疼痛,她的面子,无人关心,顾峻清在意的是他身边的女人,顾家在意的是家族的利益,唯有她没有任何功利与目的,为最圣洁的爱而来,却被伤的体无完肤。 四年的时光,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她追随着他,仰慕,爱慕,深爱不能自拔,飞蛾扑火,却自取灭亡,粉身碎骨却不怕,却无清白在清城。 她终究是一个贱女人定格在他的脑海里,有谁还会考虑贱女人的感受呢!大庭广众,堂而皇之,宣布离婚!播放不堪视频,不曾问过她的意见,更不会想到她的难堪! 明天的自己该是清城的头版头条吧,顾氏总裁单方宣布结束两年的婚姻生活,这则新闻将会成为清城的焦点吧! 比焦点更焦点恐怕是她的出轨,染指无数男人,霍栀将会成为被千万人唾弃和咒骂的破鞋吧! 霍栀咧咧嘴角,想到明天乃至更长的以后,“顾太太”三个字荣登热搜榜榜首吧!淫。荡的女人霍栀,会像xxx明星的出轨妻子,传遍大街小巷吧! 顾峻清棋高一着,手腕凌厉,他的抹黑手段高明至极,霍栀越黑,越烂,他的离婚便会得到许多人的支持,理解,同情,他的南儿非但不会成为遭人唾弃的小三,反而会成为人人同情的痴情女子。 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对待霍栀,他是如此冷酷决绝!散了吧,残酷的手段,终于达到了他离婚的目的,他的南儿在等他,他不能负了南儿,而霍栀只不过是令他深深厌恶的女人罢了,一块绊脚石终于清除了,他该欢呼了,她越痛苦,他会越欢呼。 心房在滴血,霍栀的泪瞬间刷拉拉地落下来。 “爸爸,爸爸” 顾修远嘴唇哆嗦,全身发抖,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清城医院。 “峻清” “爸爸,你醒了?” 顾修远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峻清,委屈你了!你们年轻人的事,爸爸就不管了,也管不了啦!老啦!” “儿子不孝,让您忧虑了!”顾峻清满面愧疚。 “都是霍栀那个女人闹的!”钟瑾瑜愤愤地说。 “爸爸,这次您别拦着大哥了,同意大哥跟那个女人离婚吧!”顾悦心早就看着自己那个奇葩的大嫂不顺眼了。 “而且南儿姐姐回来了,爸爸对那个女人也仁至义尽了,南儿姐姐同哥哥相爱多年,也该归位啦!” “爸爸,我不爱霍栀,一丝一毫都不爱!她夜不归宿,在酒店开房!在酒吧与多人有染,这样没有廉耻的女人,我顾峻清岂能容她做我的顾太太!娶不知检点的贱女人为妻,才是对爸爸最大的不孝!我一定要同这个贱女人离婚!” 顾修远闭着眼睛,耳朵边充斥着顾峻清的愤怒,聒噪着钟瑾瑜和顾悦心的唠叨。 再次睁开眼,顾修远的目光慢慢找寻着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 “清儿,离婚的事过一阵子再说,先缓缓!这件事我得跟霍市长商量商量,毕竟霍市长待我们顾家不薄!” “嗯,爸爸我们都听你的,只要爸爸能好好的,平安健康!”顾修远白纸般的脸庞落入顾峻清和顾悦心兄妹的眼里,很是让人心疼。 “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顾修远摆摆手,闭上眼睛。 病房外,霍栀从头凉到脚,寒意就好像从她心底扩散开的,一颗心悬挂在嗓子眼里,堵得发慌,她里走外转,纤细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爸爸,爸爸,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一定啊……忍不住她不住在心底默念着。 “霍栀你这个害人精!不,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不要脸,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滚,滚,马上滚!”钟瑾瑜一根手指点着霍栀的额头,怒火冲天。 顾悦心怒气冲冲,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个贱人,最好企盼我的爸爸身体没事,否则的话,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这一巴掌来的很突然,霍栀毫无防备,身子趔趄了一下,头没来由地眩晕起来,她扶着医院的一面墙,终于站稳了身子:“峻清,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那天晚上” “够了!你这个擅长演戏的女人,给我下药,让我上你,迫使我同你结婚,如今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看来你的命里很缺男人,没有男人你很难受吧!所以那天晚上你,不甘寂寞” “不是的,峻清,那天我是去找”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不仅无耻,下贱,而且还爱撒谎,龌龊,卑鄙,滚,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顾峻清攥紧霍栀胸前的衣襟,厌恶地用力一甩,霍栀咕咚一声,脆生生地摔倒在地。 “峻清,求求你,别赶我走,求你让我跟爸爸说句话,爸爸是顾家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求你了!” “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两年前你害得大哥和南儿姐姐被迫分离,哥哥两年来过着牢笼般的生活,南儿姐姐在异国他乡受尽苦头,红杏出墙,勾三搭四,坏女人一个,现在你还想见爸爸,你枉费了爸爸对你的良苦用心,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生就一个不要脸的坏女人!”顾悦心怒目圆睁一副讨伐恶人的凛然正气。 “我求你了,峻清,求求你让我见爸爸一面,只要爸爸点头应允我跟你离婚,我定会照办的,求你让我见爸爸一面吧?” 霍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疼痛,跪倒在地磕头恳求,着实惊了顾峻清。 “哥,你不要再轻信这个女人了,难道你忘记当初她是怎样设计你上床,诱骗哥结婚的吗?哥,栽个跟头学个乖,我们不得不妨啊!”顾悦心注意到顾峻清的动摇。 “你走吧!爸爸他不会想见你的!”顾峻清面上重新冷漠。 第二十六章 是时候放手了 “如果你们不让我见爸爸,我会一直等下去的!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要见爸爸,直到爸爸平安出院!”霍栀的执拗出乎顾峻清的意料。 “吓唬谁?尽管等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你是绝对不可能见到爸爸的!”顾峻清很少恼火,恼火霍栀的倔强。 “端午,守在病房外,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以放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声调被顾峻清拉的很长很长,强调意味颇为明显和强烈。 “是,顾总!”端午恭恭敬敬,向来都是严格按照顾峻清的吩咐做事。 “外面是谁在嚷嚷,好吵啊!”房内传来顾修远疲惫的声音。 “爸爸,我是霍栀,我想见您一面,可不可以?”霍栀大声说着,跪倒在门外。 “滚开,别打扰爸爸休息!”顾悦心冲到霍栀的前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高跟鞋踩住了霍栀的手指,而且还用力地碾了几下。 血从霍栀的手指处流出,十指连心,疼痛敢袭遍她的全身,忍不住轻哼出声。 “矫情的女人,在爸爸面前装什么可怜,真不愧是演戏高手!”不知实情的顾峻清以为此时的霍栀在演悲情戏,藉此博得爸爸的同情,达到目的。 “清儿!让她进来吧!” “爸爸?” “老公” 顾峻清,顾悦心,钟瑾瑜三人同时发声,对顾修远颇是不解。 “霍栀,你进来吧!” 病房内,顾修远瞥了一眼霍栀,便又重新闭上眼睛。 “爸爸,对不起,我让您蒙羞了,对不起!爸爸,您可相信霍栀的清白,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峻清的事情,爸爸,请您相信我!听我慢慢跟您解释!” “霍栀,我们顾家出了此等事情,很是丢脸,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霍栀泪光闪闪,却不敢再言语。 “爸爸,您好好休养,改天霍栀再来看您!” 顾峻清闭着眼睛不言语,好像睡着了,霍栀退出了房间。 房门外,钟瑾瑜冷哼一声道:“我的好儿媳,人在做,天在看,连老爷子这个忠实的靠山都不再相信你,可见你是多么的失败!” 钟瑾瑜终于逮住了机会,有心想整治你的人,纵使你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 “你说说看,我这当婆婆早起晚睡,为你煎药,熬药,就盼着你为我们顾家添个大胖孙子,结果呢,你倒好,夜不归宿,勾三搭四,传出去啊,我们顾家的脸面估计都让你丢光啦!” 钟瑾瑜真是有借机发挥的本领,霍栀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没有胡搅蛮缠,死缠烂打,死不认账的功夫,她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了,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任人宰割吧!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她冤枉和委屈了! “大嫂,走好!不送!” “霍栀,顾太太这个位置你也做了一段时间了,我们顾家对你算是仁至义尽,即使你同意离婚,我顾峻清也绝不会分给你一分一毫的财产,出轨的女人换做古代是要浸猪笼沉塘的!而你跟多个男人有染,很恶心,是要千刀万剐的!” 目光如冰棱的顾峻清,语言如冰川,深深地刺痛着霍栀的心,心被伤的七零八落。 但更多的是心寒,心凉! 天色近黄昏,火红的落日即将坠落到西山,摇摇欲坠的样子,一如霍栀的摇摇欲坠的心情。 霍栀漫无目的地走着,高跟鞋踢打着路面,发出嘎嘎嘎的清脆声,过往的行人都会停顿眼神,对她行注目礼,略略思索后,她决定去买套衣服换下身上的晚礼服。 这件礼服是婚前妈妈陪她买的,嫁妆里最多的就是礼服。 那时爸爸妈妈特意叮嘱她要学习宴会礼仪,顾家是社会名流,大大小小的宴会,PARY,聚会会很多很多的,作为顾家的儿媳必须学会学精相关礼仪,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只是学未能致用,因为没有人要她用,甚至她都没人要用。 路边一家时装店,灯光闪烁迷离,就像霍栀起起伏伏的心,忽然想走进去看看,好冲淡那挤压在心头的大山! 店面不大,倒是干干净净,衣服摆出各种造型,稀稀疏疏地,店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热情地为她介绍各种款式的衣服。 霍栀偏好素色的裙装,这次她相中了一款稀稀疏疏的碎花小洋装,淡淡的粉色衬托着她的肤色更加白皙,纤细的腰肢,及膝的短裙,勾勒出修长的玉腿。 挽起的发髻,她丝丝缕缕地拆下卡子,放下来,鬓发如云,长如瀑布,光泽闪闪,女店员不知不觉看痴了看呆了,良久吐出一句:这位女士,你真好看!像仙子般,不染尘埃! 霍栀还从未被女性这样率真地夸耀过,满面红霞,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付款离开了。 不想回西山别墅,那里只有无尽的荒凉,无边的寂寞,无止境的等待,她觉得自己像个等着皇帝盛宠的妃子,梨园弄舞,枝头展喉,等待那日日的欢宠和恩爱。 两年的等待,却等来他的心上人林自南回来,顾峻清原本就是她的,是该送还并说再见了! 今晚的风格外清凉,几缕长发被风儿吹的贴在脸上,霍栀却不想整理,大桥下的海水波光粼粼的,是思考和缓解思绪的好地方。 眼睛盯着手表,看着时针指向9时,霍栀站在路边等待着出租车,她需要回家了,这个时间陈妈一定还在等着她喝药了,她不想让陈妈误会自己是个喜欢晚归的女人,更不想让陈妈看自己的笑话。 人在失落时,运气也会跟着陡降,站在路边的霍栀,手都招摇的酸了,出租车们一辆一辆的都满载而归,似乎没有一辆可以为她停留。 很泄气,她霍栀是个谁都不喜欢的女人,连出租车都不肯为她停留一分一秒了!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稳稳无声地停在霍栀跟前,很熟悉的车子,今天已经是第三次碰上了。 “好巧,又遇见你了,在等车吗?”方悠然礼貌有加,彬彬有礼,无论怎样看都不像一个坏人。 “是的!”霍栀颇踌躇了一会儿后,友好麻木的点点头。 车门咔哒一声开了,车窗完全落下来,方悠然笑意盈盈道: “上车吧,这个路段很难打上车的!想避嫌嘛!我跟你早已经说不清了!上车吧,你不想被记者团团围住,做个专访吧!” 是啊,假若此时被采访,会又多了一条罪行,叫做风流成性,招蜂引蝶成嗜好吧! “谢谢!”霍栀抬脚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像失去魂魄的木偶人。 车厢内一路沉默。 第二十七章 顾太太 车速越快,霍栀的心便越紧张和压抑,熟悉的道路,熟悉的风景,冰冷的别墅,她真想逃,逃离冰冷,逃向温暖之地。 “这位女士,我想提醒你,安全带不是这样系的,好不好?”方悠然温和闲适地提醒。 安全带我还能系错?霍栀顺着方悠然好看的侧脸白了一眼,只一眼,便啊地一声惊呼,脸红了。 她居然系上安全带后,在走神中,把脖子也伸了进去,却浑然不觉。 “这是我独特的安全方法很舒服的!”嘴上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嘴硬地辩解着。 “哦?是吗?那,那,那你随意!”方悠然忍住即将笑出的声音,“那我开车了,你确定你这样很舒服,而不是自虐就好!” “嗯,为了不影响司机的情绪,我决定还是按照常规系法吧!”霍栀借机摆脱了尴尬,把脖子上那根多余的带着,扒拉过去,果然舒服多了,但是要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绝不能让对方产生误会。 “好了,出发吧!” 不得不说方悠然的车技相当不错,平稳,踏实,西山别墅在郊外,路途不算近,霍栀舒服地想要睡着,可为了不失礼貌,她强撑着挤挤双眼,瞪大眼睛,看着窗外。 窗子很亮,映射着她眉清目秀的脸,霍栀从未觉得自己是个丑女人,自从遇上顾峻清后,他不止一次说自己顶着一张丑陋的面孔,让他讨厌至极! 深切地领悟了西施只能出自情人之眼,林自南才是顾峻清眼里的西施,而她做东施恐怕都没有资格,因为东施首要的条件是有机会出现在吴王跟前,她却被丈夫像躲避瘟疫般对待。 大概是初次化妆,睫毛膏弄的有点厚,眼睛很不舒服,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离家越近,无力感越重,泪像断线的珠子即将滑落。 亲口答应要带她去宴会的丈夫,失信后,不打一声招呼,却带着另一个女人在家宴上高调秀恩爱,公然置她这位名门正娶的妻子于不顾,他的色厉内荏,他的咄咄逼人,他的无情,让霍栀很委屈,很难过,可恨的是自己却无法放下爱他的心。 “前方那个榕树的位置,放下我就好,谢谢你!”霍栀客气却不够礼貌地对着车窗说道。 “顾氏总裁的宅邸,整个清城赫赫有名,果然名不虚传,顾太太——”方悠然思忖着没往下说,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霍栀,忽然止住声,他担心顾太太三个字会刺痛她敏感的神经,果然—— “顾——太太!哈哈,顾——太——太!”霍栀咬着嘴唇狠狠地说着,她忽然觉得“顾太太”那几个字颇像一把利刃在追杀自己,甩都甩不掉。 打开车门,霍栀快步离开,她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身后方悠然打开车窗,露出头来,好听的声音响起:“这里行人少,我的车灯为你照明,看你安全进去,我就离开!” 很感动,霍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自从嫁到顾家来,从来没有人想过她的安全,多少次一个人的夜路她踽踽独行。 西山别墅的大门是西式建筑,白色为主,豪华阔气,花园洋房,她还记得婚前顾修远曾亲自去妈妈家问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别墅,那时她一脸娇羞地回答:“花园式别墅,最好是白色的建筑!” 婚后她如愿住上了自己选的格调别墅,却不曾如愿以偿得到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不爱是世上最棘手的难题,难以攻克! “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脚下踩着软绵绵干瘪瘪的榕树叶子,霍栀的脑海里映出这两句诗,大概是落叶时节极容易唤起人内心的伤感吧! “太太回来了!”管家客气周到地对霍栀打招呼,影子散乱地投射在地上,拉伸的好长好长,抬手看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到9点了,陈妈想必等急了吧,霍栀心更急,脚下走的飞快。 “太太”管家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管家两口子是一对六十岁左右的老夫妻,是服侍顾修远和钟瑾瑜多年的佣人,顾家最信任的老管家,在顾峻清结婚后,就被派到西山别墅来伺候少爷和少奶奶。 两年的相处里,他们见证了霍栀的好和漫长的落寞。 太太从为人很低调,待人和善,豪门中的阔太太哪个不是以花钱购物刷卡为乐子,对下人颐指气使,可眼前的这位顾太太却恰恰相反,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喜欢呆在卧室里或者书房内读书,写字。 可 是管家两口子知道太太是寂寞的,她爱少爷,刚结婚那一年的时光里,一到晚上,太太便会兴高采烈地站在大门口,左右张望着,她是在盼望少爷回家,一天两天,三天 太太的脸上的神情有热切到期盼,有渴望变失望,渐渐地太太不再来门口等候了,多少次太太悲戚的表情,黯然神伤的表情,深深触动着管家老两口子的心,他们打心眼心疼太太。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于少爷而言,太太真真切切就是一位路人,一位很招少爷多嫌的路人。 管家婆刚刚从花园采摘花朵回来,就看到了管家目送着霍栀的背影发呆, “老头子,你告诉太太了吗?” 管家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没来及说,太太走的很匆忙,哎,一切都是命,太太的命不好啊!” 霍栀很快就发现了今天不同往日,小保姆晓蓝没有像以往那样飞出来迎接她,而且别墅里灯火通明,她有些纳闷:整个西山别墅一向只住着管家两口子,晓蓝和自己四个人,她不喜欢浪费,开源节流,别墅里通常是只亮着一两盏灯的,今天这是 别墅的门厅里很亮,霍栀打开鞋柜换上绣花的鹅黄色软底拖鞋,意外地发现鞋柜里多了几双意外的鞋子,难道说是他回来了?他今晚要留宿在这? 心里像是有几只蝴蝶在翩翩起舞,顾峻清就是她心头的金字招牌,只要他勾勾手指她都会飞蛾扑火,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的。 “峻清,你回来啦?”霍栀小碎步走地很快,她不敢跑,因为她牢牢吸取上次的教训,那次因为顾峻清回西山别墅时,她高兴地一路跑下楼,结果被他骂了狗血喷头:“作为顾家的太太,走路不庄重,莽莽撞撞,慌慌张张,几辈子没见过男人,那么渴望吗” 这次她老老实实地走自己的路,不怕别人说她不庄重,因为她身正腰直,端庄大方,小碎步稳稳地。 “峻”“清”字生生地被她吞咽了下去,客厅里确实人很多,却没有顾峻清的影子,是妈妈庄胜蓝,爸爸霍誉秀,妹妹霍清妍,以及守候着药碗的陈妈,和受了惊吓的兔子般的晓蓝。 第二十八章 说不清 “爸爸,妈妈,清妍!你们来了!我” “你喊谁妈妈呢,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的女儿是清妍,我可从来没有第二个女儿,你这一声‘妈’,我可担当不起。” 妈妈庄胜蓝不凉不酸,不冷不热,却一反常态,用力地讽刺挖苦嘲笑着她。 “我……” “我的名字也是你随便乱叫的吗?你都不配做我的姐姐,凭什么叫我的名字,真让我恶心死了瞧瞧你做的那些事,真是丢死人了” 霍清妍低头看着手机,大概在玩一款什么游戏,头都不带抬,屁股都不带挪窝的,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头枕着庄胜蓝的腿上,左手右手在手机屏幕上点着按着,尽管如此忙碌,却不忘借机讽刺,恨得咬牙切齿的姐姐。 顺着这话,庄胜蓝说道,“霍栀,妈妈平日是怎样教导你的,那个顾夫人守则里,有没有晚归和宿醉,去酒吧玩耍,你为何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我们霍家的脸真是让你丢尽了!妈妈知道你心里苦,知道顾峻清他不爱你,可你就算再寂寞也不能不能红杏出墙,勾三搭四,与人私通厮混啊!” 知女莫若母,为何连母亲都不再相信自己呢? “谁不知道霍家千金秀外慧中,知书达理,行为端正,举止大方,妈妈时常教育你,豪门儿媳的第一要义:夜晚不可晚归!可是你呢?” 今晚的妈妈让霍栀很是诧异和害怕,为何妈妈不相信自己,她宁可相信那些不实的报道,也不肯听女儿解释一句? “对不起妈妈,爸爸,我回来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请爸爸妈妈原谅!”霍栀礼貌谦卑地道歉,这一刻似乎解释都显得那么多余。 “谁知道你是不是去找野男人了?道什么歉!”霍清妍盯着手机屏幕,嘴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住口!胜蓝,清妍,你们再敢说一句你姐姐的不是?”霍誉秀愤怒地黑着脸站了起来。 二人一脸的不以为然,终是害怕霍誉秀的暴脾气,闭了口。 “栀儿,天黑不安全,以后谨记晚上不可外出!我带了上好的药材,是滋补身体的,你和清儿抓紧时间,为顾家诞下继承人!了却我跟你妈妈的心愿!” “爸爸,你为何就如此偏袒这个风、骚又不安分的女人,她都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以为顾家还会要她,真是笑话” “住口!清妍,爸爸说过的话难道你忘记了?”霍誉秀瞥了霍清妍一眼,这一眼十分严厉威严。 “哼,爸爸就是偏心!”霍清妍一个赌气从沙发坐起来,离开。 霍清妍含恨带怒的目光,看得霍栀五味杂陈,她又让爸爸为难了,颇感歉意地对上顾修远关切的目光,歉意地说道霍栀看到了茶几上大大的红色礼盒,便知道所谓的上好药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喝药,尤其是服中药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她看到这两个一个胳膊长的盒子,联想到喝药以及陈妈的脸,跟中药一样严肃,古板。 如今这药是没有再喝下去的必要了,顾家不要她了,顾峻清不会再要她了,她俨然孤家寡人,豪门弃妇一个! “爸爸,你是相信女儿的,对不对,爸爸?”霍栀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望着慈祥的爸爸。 “栀儿,爸爸的女儿,爸爸最了解,你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爸爸——信你!” “爸爸!”霍栀的泪如同决堤的海,瞬间崩溃,泣不成声,“谢谢你,爸爸,谢谢爸爸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那样的事情!可是在顾家,没有人相信我,谁都不信我,爸爸,我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坏女人,无耻的坏女人,爸爸,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姐姐,你看看这个?”正前方小姑子顾悦心得意的声音飘过来,顺势抬起头,霍栀看到了妹妹举着的手机,画面好熟悉,也好真实。 那天早上的自己从酒店的603室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慌慌张张,衣衫不整,乍看像是发生了什么了,细看比乍看更像是发生了什么。 只是画面里只有她一个人,行走在酒店的长廊里,孤孤单单,她担心的局面没有出现,假如方悠然跳出来,那她真的是浑身是嘴巴都说不清! 看着那些,林清研啧啧道,“微信微博上已经霸屏了,一个已婚的女人,夜宿酒店,早上慌里慌张地说明了什么?——骚狐狸!坏女人,怪不得顾总裁不喜欢她!真是贱女人——” “清妍,现在闭嘴!别人这样说你的姐姐,你怎么也这样说?难道你比那些路人更可怕吗?危机关头一家人不是更应该团结在一起的吗?” “老公,我们相信她,护着她有什么用?顾家不护着她,不相信她,一切都是白搭!证据确凿,身为顾家的儿媳,不顾廉耻和尊严,夜宿酒店,与多名男子鬼混,成何体统!莫说顾峻清,就是顾修远也未必肯承认她这个儿媳了!” 庄胜蓝此刻再也坐不住了,老公的偏袒让她沉不住气了,当然也更生气,眼前的霍栀就像一根鱼刺卡着庄胜蓝的喉咙,她很愤怒,一股脑地把所有的怨怼都发泄在霍栀身上! 霍栀尽管知道妈妈平日里不够喜欢她,却未曾想到,患难来临时,妈妈会如此,她错愕,惊讶,她到底是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爸爸,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天我在酒吧喝多了,然后宿醉在酒店,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在酒店里住了一晚上。我”惶急,紧张,关键时刻卡壳,霍栀不知该怎样证明自己的清白,事实上也无法证明。 “我对顾家有恩,顾修远他迟早是要给我一个交代的,他不能做的太绝的!栀儿,只要你不想离婚,爸爸就会努力去为你争取的!”霍誉秀坚定地看着女儿,给她安慰和鼓励,越是紧急关头,他越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老公别天真了,即使顾修远能原谅和接受她,并不代表顾峻清就能接受和原谅她,作为长辈,你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你,但她跟顾峻清的婚姻,还是要看顾峻清的意思的!” 第二十九章 连本带利 庄胜蓝一改往日的慈祥,脸上蒙着一层霍栀不曾见过的隔膜和疏离。 “爸爸,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峻清的事情,爸爸,请你”滴血的心,呐喊的声音,流泪的眼,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如现在般,让霍栀痛感无力,钝疼感习习上升。 “霍栀,记住,即使全世界都辜负你,爸爸也会不离不弃,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永远爱你,爸爸的栀儿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栀儿是爸爸看着长大的!爸爸信你!” “爸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看这条评论:惊闻顾总裁心爱的女人林自南姐姐从国外归来,苦恋八年,顾总裁有心扶正!长情,专情的女人,顾太太——霍栀靠非正常手段,生拆鸳鸯,用霍家小姐的身份,倚仗市长的爸爸,赖着嫁给了顾氏总裁,看似赢了,实际上这个无耻的女人才是输的最惨的那个!” “等等,还有这条呢,听——顾氏总裁被一个心机婊,贱女人,狗皮膏药黏了两年,睿智的顾总裁选妻不慎——” 霍清妍一句句如同连珠炮般,句句刺耳,刺眼,更刺心! “如果识相的话,趁着顾家没有公开调查那晚跟你开房的野男人,赶快同意离婚吧!这辈子,顾峻清都不会爱你的,因为你是一个下贱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 霍清妍鄙夷的口吻,好似眼前的姐姐就是断送了顾峻清一生幸福的刽子手!更是阻碍自己嫁给顾峻清的绊脚石! 顾峻清把车子泊入锦江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响起来。 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林自南”三个字,接了起来。 “峻清,你来了吗?我的胃好难受,我忘记了你买的药放哪里了,只好打电话” 林自南的声音娇滴滴地又略带委屈的哽咽声。 顾峻清当然明白她是想要自己来锦江小区,但是他却不想点破,她的那点小心思,他都清楚,也都明白,林自南是在婉转地表达对他的思念。 “南儿,你要乖乖的,我回去后帮你找到药,现在先喝点热水!等我,乖!”顾峻清勾唇笑了笑,林自南软如糯米的声音响起时,他的心热热的,他喜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撒娇,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林自南依依不舍,十分留恋电话里的男人,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都一如从前那样深深吸引着她,尤其是最后他的那句“等我,乖”简直要把林自南的心给说醉了。 顾峻清搭乘电梯,站在302室门前,乐得已经合不拢嘴,每次只要想到小猫般的女人,他的心就会萌化,轻轻拿出钥匙,悄悄打开房门,入眼的就是小女人躺在沙发上,默默地抹眼泪。 林自难看清楚门口处高大尊贵的男人后,马上像只蝴蝶一般飞扑过来,搂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前,泪眼婆娑地嘤嘤哭着。 “好了好了,乖乖,别哭了,你这一哭啊,把我的心都给哭皱巴了!让我看看,哪里疼!”顾峻清一根手指挑起她精致漂亮的小下巴。 “没有哭,人家没有哭嘛!就是胃疼,还有人家特别想你,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分开!上次的分开,在我心里留下阴影了!”林自南很会拿捏顾峻清的想法,那年的离别,是顾峻清心里的一个劫儿。 “找到药没?”顾峻清抚摸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很温暖,下巴摩挲着她 的头发,一圈一圈地,柔情满满。 林自南摇摇头:“我的心,我的胃都好想你,只要你来了,就不疼了,峻清,你知道吗?”她抬起头,踮着脚尖,亲亲顾峻清的下巴,“我好害怕再次跟你分开,真的好怕,好怕,晚上做了好多噩梦,醒来后,胃就不舒服了!” 顾峻清双手捧着泪人似的林自南,啄啄她的红唇,无比心疼地说:“谁都不能分开我们,我会娶你的,等我,南儿!” 他不说则已,一说,林自南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了。 “峻清,我好嫉妒她,她可以做顾太太,做你的妻子,我难过,自己没有出生在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家庭,导致了我们的分开!我好没用,峻清!” “都是我不好,南儿,都是我不好!”顾峻清愧疚地吻她的泪珠,鼻翼,脸颊,额头,吻的很深很深。 “还难过吗?”双臂紧紧地拥着林自南,吻如雨点般落下来。 林自南长长的睫毛上全是泪珠点点,此刻她却顾不得胃疼了,急急地送上自己的红唇,在顾峻清修长的脖颈,火热地娇蹭热吻着。 顾峻清不但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睁大双眼,定定地看着林自南,他想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小东西有多么着急。 林自南有强烈的挫败感,以前她就是这样努力地试图打开他的防线,却总是失败而归,今天他一如从前那样没有进一步的回应,莫非他昨晚早已经跟霍栀那个了? 心狠狠抽了几下,那种痛与嫉妒的感觉蔓延过全身,她气的哭了,她气自己比霍栀早好久就认识顾峻清,却无法如愿以偿做顾太太的,真是命运弄人,可恨,可恶。 顾峻清早已经读懂了怀中女人的心思,就在她偃旗息鼓,颓然退出的空档,他忽然张开大口,含住她想要退出的小火舌。 林自南深情望着他,乌黑的眸子里噙着满满的泪水,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她一直担心离开的这几年他把自己遗忘了,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否则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不会这么快就来的,越想越喜欢,越激动,也越来越委屈,泪水顺着面颊滑啊滑。 他咬了她的唇,辗转地用舌尖抚慰滴落在她面颊上的丝丝泪痕。 他的吻技很高,不一会儿,林自南便热血沸腾,呼吸急促,她的手臂像水藻那样缠绕着顾峻清的脖子,娇喘声声,胸前起起落落,全身滚烫滚烫的。 只差一步就成功了,林自南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她娇喘吁吁地在顾峻清的耳边呢喃低语:“峻清,我想把自己交付给你!峻清,我” 她的身体如水蛇般向上轻耸的瞬间,顾峻清猛地推开她:“南儿,我想给你一个名分,我要明媒正娶,让整个清城人知道你是我顾峻清的妻子,你的第一次该是我们的婚礼后,新婚夜,我想记住你的美好!我不能!” 林自南的心头瞬间凉了,又一个发愣的瞬间,她被顾峻清抱起,轻轻放在沙发上,温热的大手放到她的胃部,揉啊揉! “还疼吗?我去给你到点水,顺便把药吃了!乖,听话!”林自南回过神来的瞬间,顾峻清已经进了厨房,倒了开水,拿了药,体贴的把水从一个碗折到另一个碗,水冒着热气,腾腾的热气熏染在两人之间,好像迷迷蒙蒙中隔着一条宽宽的银河。 林自南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眼前的男人她爱了足足八年,他的身边女人如浮云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她容忍着,包容着,可他的心思却总是难以猜透,她只知道顾峻清牢牢地占据着她的心,她爱惨了他,爱到无法自拔。 而霍栀却只爱了四年,便做了他的新娘,他承诺要娶的是自己,却最终成为了别人的新郎,林自南哀怨上天不公的同时,却无法说服自己不爱身边的男人,她心里的一腔委屈和愤怒,便指向了霍栀。 贱女人,早晚有一天,我要向你连本带利讨回你欠下的债! “峻清,我都听你的,我知道你不会负我的” 第三十章 畸形产物 顾氏集团总部,三十六楼,总裁办公室。 “顾总,这次我们顾氏化妆品代言人由当红影星林鹿担当,这里是她的个人资料,以及经济合同!您过目!”秘书递过厚厚一叠文件。 顾峻清蹙着眉头,看了看文件,又凝神细思,这个林鹿是当红影星,传说中很难请动,上次次顾氏抛过去红绣球,她却不冷不热,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但她低估了对手的老谋深算。 顾峻清比她还能沉住气,当即撤销了她的代言人资格,毕竟想保住顾氏这条大腿的人多了去了,林鹿眼看囊中之物转眼就要假手她人,她哪里肯做休,好一通拾回头儿,顾峻清对此置之不理。 林鹿和她的经纪人急了,三番五次托中间人说和,才劝说顾峻清回心转意,答应启用林鹿做代言人,她的姿色和妖娆的气质与这款柔之魅很搭调,按理说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影星耍脾气的人太多了,仗着自己过高的人气和粉丝的支持,有许多的影星在拍摄过程中,发脾气耍大牌的或者半路停机无法工作的多了去了,顾峻清可不惯着她们的明星病。 “再推迟一个月再拍!挫挫锐气!”秘书惊愕了,眼睛瞪的大大的,能请动林鹿小姐那那是顾氏的荣耀,顾总为何啊,知道了,明白了,还是总裁英明果断。 秘书一副豁然开朗,受益匪浅的表情,微笑地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顾峻清觉得搞定女人对他而言似乎都不是事,全天下唯有霍栀那个小女人让他心烦,真的很烦。 无论自己如何挖苦她,她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很烦!真的很烦! 奇怪了,今天无缘无故想她做什么?!坐下来,很烦躁地按下电话,吩咐秘书送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来,不加糖的苦咖啡。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端午端着热咖啡走进来。 “顾总,你的咖啡!”声音不大不小,作为跟随顾峻清多年的贴身秘书兼司机,端午很清楚,总裁主动要喝咖啡意味着心情不好,往往这个时候,他都会代替其他秘书送咖啡,免得那些做秘书的女人们被顾总训斥的哭哭啼啼,委委屈屈。 “端午,你把这个送到西山别墅!”顾峻清拿出两张打印好,并签了字的纸交到端午的手里。 “是,顾总!”端午举步就要离开。 “算了,回来,还是我亲自去跑一趟吧!”顾峻清更心烦了,接过端午恭恭敬敬交回到手里的纸张,食指和中指交替地敲打着,心更烦了。 真该死,只要是跟霍栀有关系的事情总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提到她就乱糟糟,闹哄哄的,总之,她很让顾峻清心烦。 昨晚,林自南像个乖巧听话的猫咪,依偎在顾峻清的胸前,泪眼婆娑地问他:“峻清,那个,那个那个事你跟她说了没?” “嗯,会说的!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你要相信我,南儿,不可以质疑我的心!”顾峻清轻轻拍着她,看着她,一个女人能痴痴地等自己,等八年的时光,这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也足以见得她对自己的爱是多么深。 况且林自南乖巧懂事,体贴温柔,做事稳稳当当,有条不紊,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八年,何况她最美好的八年时光全都给了自己,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他不能再负了她了,是时候该给她个名分了。 他的南儿向来是温温柔柔,善良,做事总是为别人考虑,昨晚她还傻傻地说:“峻清,她会怪我吗?我好像小三一样,拆散了你们的婚姻!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眨巴着大眼睛的林自南,好让他心痛。 “傻丫头,我认识你在先,与你相爱在先,千错万错都是她——霍栀的错,是她拆散了我们,怎么会是你拆散了我跟她,我跟她永远是陌路,永远是错误,当初如果不是我们顾氏急需霍市长的帮助,我怎么会跟她结婚呢?说白了,那次婚姻就是一个错误,是政商联姻的畸形产物,也是我顾峻清人生路上的一个错误!南儿,放心,是她该退出我们的世界了!是时候了!” 至于霍栀,那个小女孩,他觉得她真的不适合自己,一刻也等不得了,顾峻清站起身来,吩咐道:“端午,备车,去西山别墅!” “是,顾总!”端午稍稍迟疑地看了一眼顾峻清,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离开了。 车子盘旋在弯弯曲曲的公路上,西山别墅距离市区繁华路段太远了,当初顾峻清有意选这栋别墅做婚房,他恶作剧般想要拥清静,静谧的生活环境,折磨霍家千金,他想看她抓狂地来求自己搬家的样子。 可是事与愿违,两年的时光了她似乎很享受西山别墅的生活,听管家汇报,那个不起眼的小自己三岁的丫头片子,居然在西山别墅,白天上课,晚上读书,舞文弄墨地读完了硕士,拿到了毕业证。 一想到霍栀,顾峻清的脑海里马上跳脱出一张精致的面孔,清水芙蓉般的面孔,她化的是淡妆,恰似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以前顾峻清根本不拿正眼看她,婚礼当天他全程黑脸,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但是前几天的寿宴,霍栀确实惊艳到了自己。 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无比,透露着纯纯的眸光,蝶翼似的睫毛,长长的,秀气的鼻子,挺直的鼻梁,精致的小嘴巴,红润的唇形,是个清纯动人。 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人胆敢挑战果青色,而身着果青色礼服的霍栀,白皙透露,像个仙子不慎落入凡间。 顾峻清沉浸在对霍栀的回忆里,不知不觉嘴角咧出几许微笑。 “顾总,恕我多嘴,也许太太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依据我两年多来的观察,太太似乎不是那样的女人,她一向安安静静的,读书写字,我相信这件事另有蹊跷!”端午斗胆直言。 端午很不喜欢林自南,那个女人太过妖媚,而太太不同,她知书达理,能包容,能忍让,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丈夫归来,却没有一句怨言,很有总裁夫人的德行。 第三十一章 一个请求 “端午,你的话太多了!” 顾峻清眸子一沉,深邃地看不见底,往往这时候总裁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影影绰绰,却任谁都猜不透总裁将会按照何种套路出牌! 早上艳阳普照,霍栀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早早起床锻炼身体,修剪花枝,收拾房间,她喜欢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一切收拾妥当后,打开电脑,一通点点圈圈,是时候找份工作了。 研究生毕业了,找份对口工作还是不难的!霍栀是学金融专业的,是时候自食其力了!网上的信息如海如云,她勾画了几个感兴趣的公司,投递了简历。 自从宴会厅事件后,霍栀已经足不出户大概有半月了,小保姆晓蓝很是担忧,她担心霍栀挺不过这一关。 霍栀确实是病了,病的很重,好在她年轻,扛了过来,今天太太的气色真是不错,晓蓝由衷为太太高兴。 还好顾家越霍家联手压下了那些时日报刊,杂志,微信,微博,网络的种种报道,虽然谣言还在传播,却伤不了霍栀了,她的心已经不痛不痒,不急不躁了,晓蓝只看到太太波澜不惊的脸,读不出她内心的忧伤与凄苦。 平静的海面下掩盖着汹涌的波涛,晓蓝这个忠诚的小保姆早就藏好了刀,剪子,棍棒等等凶器,每天的报纸杂志只要是与顾峻清有关的内容,她都悄悄藏起来,她担心太太触目伤怀,想不开! 霍栀静静地坐在茶几上,摆弄着插花,如瀑如云的头发流泻下来,很美,很美。 “太太你的早餐!”晓蓝看着太太灵活纤细又漂亮的手指摆弄来摆弄去,颇有几分高兴,她盼望太太能走出阴霾,向以前那样眼睛透亮,散发光芒。 “晓蓝,谢谢你,谢谢对我的关心,我不会轻生的!我的命是拿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对,太太,证明自己的清白!”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 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不用抬头,只需听声音,霍栀便知道来者是顾峻清,这是他回西山别墅的独特方式,车子一直开到别墅的尽头,车速很快,刹车声极厉。 这里是他最讨厌的地方,速去速回,才不受罪!否则他会恶心的,见到霍栀他只会徒增恶心厌恶感。 顾峻清踏进房间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如云的秀发披散在肩上,微微卷曲,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漂亮,秋水般的眼眸灼灼地注视着茶几上的插花,凝脂般的肌肤与花儿相映十分美好,纤细的手指修长灵活地修剪着一支支的花儿,不大一会儿功夫,一瓶美丽的插花便完成。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无端端地顾峻清脑海里便蹦出了这样一句。 “你来了,峻清!”霍栀终于抬起头,清晰的问候,如碎玉落盘般,传出,柔美,圆润,悦耳。 “我们离婚吧!” 冰冷的语调伴随着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面容冷清地说出,那口气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样。 “我知道了!只是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答应我?” 顾峻清一愣,霍栀的冷静和镇静也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意料里,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女人,每次看到自己都会不管不顾地扑过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今天她绝对不会答应离婚的。 “哦?说出来看看,不过分的话,我会答应的,毕竟我们都要离婚了!就像死刑犯怎么着在杀头钱都会喝一杯好酒,吃几口好肉的!说说看看!”顾峻清的手指有节律地拍打着茶几的桌面,悠闲自得。 “我想给你做一顿饭好不好,午饭在这里吃?” 就这么简单?这个女人要耍什么花招,这还不简单,岂会有不答应的道理。 “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吧,午饭后,我会签字的!” 站在厨房里正清洗着菜的霍栀特意跑到客厅处说了一声,然后又匆匆冲进厨房忙活了。 “什么?”顾峻清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她怎么会猜到自己带了离婚协议来了。 “你不是来离婚的吗?我答应你了!趁我还未反悔前,签字,否则你会后悔的!” 那平静的语气和语调,是顾峻清未曾遇见过的,他微微有些愣神。 顾峻清四指并拢,压住自己的额头,努力蹙起眉头去望又要旋身进厨房的小女人,此刻的霍栀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摘菜,洗菜,做菜。 她在顾峻清的眼里也就是一个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没有抱负,整天只知道黏着他的阔小姐,她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很乏味的。 顾峻清的时间很宝贵,他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多待,公司里的事情每样都能忙得他头晕,两年来这所西山别墅,他们的婚房,他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新婚夜对她的羞辱,一次上次通知她参加爸爸的生日宴,现在更是觉得与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更重要的是他的南儿已经回来了,他不想在等下去了。 她跟了他八年,八年都只为今天。 爸爸在经历那次生日宴后,好不容易松口了,他与霍栀的这段政商联姻婚再不结束更待何时! 可听听她的语气,那不痛不痒,平淡如水,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者是在做梦,她居然一分钟都不会耽搁,只要吃一顿饭,便会离婚,这样的好事居然降临在自己头上了?中大奖的节奏这是? 愉快地从沙发上坐而起,无聊地翻看了几本过期的报纸,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每一份报纸都不完整了,被挖去了不规则的图形,真的是很幼稚,幼稚,可笑,他的南儿可从来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开,顾峻清觉得有必要查阅一些资料,抬头便触到了茶几下面的笔记本电脑,顺手捞起来打开。 她居然设计了密码,打不开,会是什么呢? “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霍栀冲着他的后背喊了一声。 “结婚纪念日?那是多少?”顾峻清脱口而出。 霍栀微微一笑:“这个日子对你而言真的没必要再记住了,我也会试着努力忘记的!” 啪啪啪,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输入了一串密码,顺利地进入了电脑的界面,背景图是他们的结婚照。 她笑的阳光灿烂,穿着白色的婚纱,手捧红玫瑰,如仙子般站立在他身后,荡漾着幸福的样子,而他却板着脸,毫无一丝喜悦。 “我会换掉背景图的,这样会忘的快一点!”霍栀转身进了厨房。 心头微微一震,她要忘记自己,本是一件高兴的事,终于可以摆脱她的纠缠了,可为何却没有一丝高兴劲儿。 努力平定自己的心情,鼻音嗯了一声后,顾峻清便开始忙活了。 过了好一会儿,霍栀出来站在门口冲他轻唤“峻清,吃饭了!吃了这顿分手饭后,咱们就‘西出阳关无故人了’” 一身休闲装扮的顾峻清心底微恙,看向亭亭玉立的霍栀,以前他竟没有好生打量过自己的老婆,娶回家两年的老婆,其实她长的蛮漂亮的,不,是很美,清纯如出水芙蓉的美。 第三十二章 对胃口 以前他只是觉得她很丑,很坏,很糟糕,从来不知道她居然会做如此丰盛的饭菜,而且全都是他爱吃的。 霍栀眨巴眨巴眼睛,穿着一条围裙,英格兰风情的围裙,中间一条毛巾拦住了,她顺手拽下来,擦擦手,冲他笑笑还是初时的模样,天真烂漫得好像永不知世间疾苦。 在他的眼中霍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温室里经不起任何风雨却永远需要人呵护疼爱的百合花,她哪像他的南儿那般聪明独立又温柔大方,吃苦耐劳??她就是哪点都不比不上自己的南儿的!对,只有这样想,顾峻清的心才能静下来。 “峻清,这个是腰果百合虾仁爆炒拼盘” “峻清,你尝尝这个椰蓉莲糕,看看合胃口吗” “峻清,清炖鸡,口感绵软,竹荪做汤,格外香” “峻清,这道羊肉偏淡一些,味不那么冲” 顾峻清很诧异,霍栀的口味居然好多都同自己不谋而合。 “峻清,这个” 餐桌上的霍栀并不动筷子,只是忙着为顾峻清布菜,她快乐的像一只小鸟,即使没有人说话她似乎还像之前那样,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没有说过要离婚的话,她也没有应承过他什么,只认认真真地洗菜做菜,看他吃菜。 当初若不是她设计了自己,顾峻清也不会如此恨她,那年顾修远带顾峻清去霍家想拿下西城的一块地皮,刚巧霍誉秀升迁为市长,一来祝贺,二来修好关系,三来,拿下那块地皮。 顾峻清接手顾氏企业后,大兴手笔,眼光睿智独到,清城时下流行一句话:生子当如顾峻清。 顾氏企业的峥嵘岁月,鼎盛时期是顾峻清一手打造的,那些老董事服服帖帖的,人人都钦佩一声:顾总裁十分了得,商业奇才。 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遭罪,顾峻清这些年将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于顾氏企业,兢兢业业,勤奋刻苦,一跃成为清城的青年才俊,企业将才。 反观霍栀,大学没毕业就嫁给了顾峻清,除了上学读书,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仗着自己娘家人的雄厚势力,过着温室里的花草般的生活。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豪门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子尊贵,衣着华贵,动辄一副首饰便要十几万,她的那些陪嫁,顾峻清也见识过了,昂贵的很。 别人求学的辛苦和工作创业的艰难,她岂能了解? 他跟她不是一路人,这辈子若不是婚姻的捆绑,他们恐怕连路人都不会做的。 顾峻清想起了他的南儿,吃苦耐劳,深知生活不易,一个被人娇宠的公主,哪里能比得上自食其力的南儿更懂得生活呢? 他看不上霍栀,哪里都瞧不上,她在顾峻清的眼里就像是一个笑话,除了她的出身之外,顾峻清再也看不到她的丁点好! 他们的婚姻也不过是利益与情非得已的结果罢了,珍惜谈不上,离开了才是解脱。 “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我耳边聒噪,很烦,你的家人没有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吗?” 餐厅里霎时安静了下来,霍栀抿抿嘴,把悬在嘴边的那句话也生生吞了进去。 “少爷,其实这些菜,是太太” “晓蓝,别说了,少爷吃饭喜欢清静。”霍栀呵斥了晓蓝,很严厉。 对嘛!这才是她真正的尊容,骄纵跋扈的大小姐,对待下人根本就不当人看的,顾峻清冷冷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小保姆,心里想:原来这个佣人叫晓蓝。 顾峻清这是两年来第三次跨进西山别墅,别墅里有谁没谁,一共几个人,他压根就没有留心过,只是每个月定期给她打过一两万块钱来。 当初顾峻清寻思,霍家大小姐这一两万肯定不够用,看她能撑到几时,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位顾太太从未张过口,兴许娘家补贴她吧,顾峻清才懒得理她呢! 霍栀注意到了餐桌上,顾峻清的手机,同那天咖啡厅里林自南的手机是情侣款,白色的手机,市面是没有见过,是特意定制的,看来顾峻清不是不解风情,反而是一个很浪漫的男人,只是他的浪漫里没有自己这位正牌的顾太太。 餐桌上传来手机叮咚悦耳的铃声,响了半天顾峻清犹豫了几秒后,不耐烦地看了 霍栀一眼,直到霍栀离开餐厅,这才将电话拿起。 他有高度的感情洁癖,跟心爱的女人之间的事情,他是不容许有旁人在场的。 果然是林自南发来的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还告诉顾峻清,中午的菜都是他跟她最喜欢的,还有她的姨妈也过了来,她想一家人坐下来吃顿晚饭,林自南特意强调姨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姨妈失望。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顾峻清立马给她回过去:我晚点回来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他的南儿一向懂事听话,也最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让他高兴,而眼前的女人只会弄得心烦意乱。 嘴角上扬,顾峻清的微笑永远只对一个女人,那便是南儿,编辑好短信里的用词造句,点了发送键,可是才发过去,他又担心林自南真的为了等自己而不吃饭。 为了稳妥期间,还是打个电话吧!立马拨过去,手机存储里写着“宝贝”两个字,这个便是她的南儿,温柔悉心地叮嘱道:“记得要吃饭,你的胃不好,我马上就回来,要乖乖的”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坐在餐椅上的顾峻清习惯性地拧起眉头,望着正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小女人。 他开始真心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整他,明知道那个家里有人还在等他,却把顿饭做了好几个小时这么长。 “吃吧,这是米饭!” 谁不知道这是米饭?还用你说?真是做个解说员她恐怕都不合格吧! 更让顾峻清生气的是她的动作慢慢腾腾的,一勺一勺地把白米饭盛放到碗里,霍栀慢的像蜗牛,真心怀疑她是不是在数饭粒。 第三十三章 路人 “霍栀我们好好谈谈离婚的细节吧!比如说你的赔偿费,毕竟我提出的离婚,我单方面要终止这段婚姻,该给你补偿的!” 顾峻清无比诚恳,耐心与忍让已经发挥到最大了,岂料霍栀云淡风清地来了一句:“谈也行,先吃饭,吃完饭一切都好谈!” 顾峻清端着米饭的手搁置了下来,想追问一句,却见霍栀端起饭碗,每一样带都认认真真地夹了一些,细细地品尝,品尝结束还要吧咂嘴吧咂嘴,顾峻清再也忍不了,这都什么啊,明知道自己急着走,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嘛! “这道鸭片,有点咸,以后我会记得做淡点的,哎,没有以后了,你就凑合着吃吧!”自言自语的霍栀,好像很贪恋眼前这些菜肴的。 “所以什么要留下来吃最后的餐饭,你根本就是故意整我的,既然这样还非要留下来吃什么饭?” 顾峻清跟她说话从来都觉得腻烦,膈应,打心眼里不待见,跟她说话真的是很浪费时间,很浪费时间,真后悔答应了她留下来吃饭,哪根神经不对了。 “峻清,结婚两年来,你知道我最爱吃什么?最不爱吃什么吗?你不知道吧!我喜欢什么牌子的洗发水,你也不清楚吧,我读大学什么时候毕业,你都不知道吧?”霍栀低着头继续吃菜。 “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只要你签下这份离婚协议,你我便是路人!” “是,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路人,准确地说,我是你的路人,你今天来同我说离婚,我一点都不意外,你的烦躁不安,我都了然于心,你有你的家要回,你有你的女人等你回家吃饭。可是跟你结婚的人是我啊!爱上你是我的错,你连骗骗我,装装样子都不屑,峻清,两年的时光,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你有没有想过,西山别墅里,还住着一个法律上的妻子吗?你可知道我从来都不吃荤,却为你做了如此多的荤菜,你想过为什么吗?” 霍栀哽咽了,顾峻清秀挺地身材笔直地站立,轻启双唇:“关心一个算计我,设计我上床的贱女人?——没必要!” 走到门口的顾峻清随即加快脚步,向着大门走去,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多待。 心智不成熟的女人,无耻的女人!你的生死干我何事! “后天,把离婚协议签了,端午会来取协议!”冰冷的话语,在房门关上的瞬间传来,他竟然不屑于再见她了。 这两年她就像吸附在自己身上的水蛭,黏黏又牢牢地捆绑着自己,不见她甚至躲着她已经成为常态,此刻她却碎碎念地叨唠起她的苦痛与酸楚,顾峻清何其聪明,再不走更待何时,他真担心霍栀一股脑地倾诉烦恼与苦楚,忘情动情了,会反悔刚才答应的离婚事宜。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 霍栀端着饭碗用拿筷子的手背轻轻揩了下自己的眼角,那里有悄悄下滑的眼泪。 顾峻清回身的时候,没有看到霍栀的眼泪落进碗里、菜里,只看到她像被人宠坏了的小公主,来势汹汹地发脾气,他想:过会儿你霍栀还是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做戏给谁看! 他更加笃定她就是故意的,就像在咖啡厅里那般会表演,眼见要离婚了,故意给他和南儿心里添堵,这位霍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忧虑过,还不是在演戏之后,短短的功夫里便恢复的生龙活虎。 客厅的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偌大的西山别墅只剩下她一个人,空空荡荡,寂寂寞寞,其实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住,霍栀埋头吃米饭。 泪流不止,心塞胸闷,夹起一块鸭片放到嘴里,细细品味。 “认识你不止两年了,而是四年了,峻清你知道吗?你只知道我喜欢你,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那年你被聘请来清城大学做客座教授讲演,我们金融专业的学生都来聆听了,你神采飞扬,幽默风趣,引经据典,我就在你旁边,做你的秘书,帮你整理资料,打理了一星期,我的名字你没有记住,可是我却牢牢地把你刻在了脑子里,后来我搜集了你所有的资料,努力学习,想成为你那样优秀的人!” “那天我帮你整理资料,咳嗽不止,你告诉我,菠萝鸭片清肺润津,是你的最爱,我深深记住了,埋藏在心里,所以学会了这道菜,只是做给你一个人吃的,这道菜我做了四年!” “当年事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不,你不相信,可是你能娶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与你做了两年的空头夫妻,一夜的肌肤之亲,我已经很高兴,很知足了,是时候该放你自由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虽然你不信,我还是要告诉你的,峻清” 一勺米饭在嘴巴里,拒绝了好久,居然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喉咙竟然像是生生卡了根鱼刺那么难受,酸疼,胀痛。 比起喉咙,心更是疼得发紫泛青的,莫名的眼泪簌簌流下来。 滴滴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脸颊上,落在餐桌旁摔成碎片,她还是强忍着将这口最难吞咽的饭菜给强行送到了胃里面。 强行饮食的结果便是开始反胃,恶心地跑到马桶边,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脸憋的通红通红的。 未等级她的眼泪擦干,手机清脆的铃声响起,急匆匆地爬起来,洗了一把脸,拿起响声不停的手机,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点了接听键:“栀儿,是爸爸,你跟峻清和好了吗?” “我让爸爸担心了,对不起吖,爸爸!” “傻女儿,该低头就低头,不能由着性子来,误解迟早会解开的,爸爸是看着你长大的,那些事,你不会做的,你跟峻清慢慢解释 ” 自打两年前嫁过来,妈妈便不准她常常回娘家,还特意嘱咐她:不要跟爸爸添乱,爸爸是市长,很忙的!顾家是豪门,凡事要忍,报喜不报忧已经成为习惯。 霍栀压在心头的闷雷,越滚越大,生生要炸裂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很讨人厌,生来就讨人厌,妈妈不喜欢她,妹妹误会她,顾峻清厌恶她. 做人做的真失败!擦擦眼角的泪,挂断电话,嚎啕大哭,把压抑在心头的委屈,大声地发泄出来。 晓蓝出来进去了好几趟,发现太太哭的越来越凶,慌乱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第三十四章 百分之一都不如 “太太,太太”声音湮没在霍栀波涛汹涌的哭声里。 就在刚刚顾峻清喊住站在院子里浇花的晓蓝:“你,从今天负责让太太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若是这项任务完不成,你便被解雇了!” 顾家待佣人们不仅不薄,反而非常厚爱,能在顾家做佣人,是那些家政服务公司员工的福气和盼望,晓蓝当然也不希望被解雇,可是要她拿着离婚协议催促太太签字,她觉得自己更像个叛徒。 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低。 “太太,你是个好女人,顾少爷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失去了你,他去哪里找像太太这样娴静温柔的女人?” “谢谢你,晓蓝,刚刚我都听到了,他为难你了,晓蓝,对不起,我连累了你,去——把离婚协议拿过来,我签上字!” “太太,不要啊,晓蓝即便失去这份工作,也会找到一份新工作的,太太不要因为晓蓝就就冲动” “晓蓝,你是我在这个家中最好的朋友,我不怪少爷,少爷不喜欢我,这不能怪他的,喜欢他那么多久,又耽误了他两年的时间,这两年想必他也很痛苦,娶不爱的女人做太太,抛下相恋多年的女朋友,以后的日子里他只会觉得开心,觉得幸福,再没有时间想起是谁是霍栀了。” “太太,你别难过,太太以后会遇到好的男人爱你的!”晓蓝文化不高,语无伦次,没轻没重地劝解着。 “难过,还能不难过吗!只是我该放峻清一条生路了,否则他会痛苦一辈子的!” . 端着《离婚协议》仔细地看吖看,霍栀的眼睛都看花了,他顾峻清还是顾念夫妻情分的,待她不薄,这所价值千万的西山别墅归在她名下,还要给她一千万作为补偿。 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心里有个地方开始柔软起来,热热地,他对她有一丝丝的好,她便感动,何况这离婚协议,他真的狠大方,叫她如何不激动! 他已经签署好自己的名字——顾峻清,龙飞凤舞的大字,一如他本人潇洒飘逸,霍栀的手指触摸着他的名字,就好像在触摸他的一寸寸肌肤,泪水不争气地再次奔涌,打湿了纸张,落在了“离婚协议”,四个大字上。 纵使千般不舍,万般不忍,霍栀还是忍住心头的巨大悲伤,写上了同意离婚四个大字,落上自己的名字。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一别两宽,各安天涯! 顾氏集团新开发了楼盘,正在加紧建设当中,场面一派红火热闹,工人们挥汗如雨地赶进度。 顾峻清戴着安全帽进行视察,一众负责人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安全措施一定要安排到位!” “是” “不能拖欠民工的工资,薪水准时及时发放” “是,我们顾氏对民工是待遇最好的一家!每年我们顾氏的招工现场都挤满了人,排队都阻塞交通了!” . 顾峻清打理公司井井有条,顾氏集团已经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工人的待遇,三险一金,缴纳齐全,谁不希望进一家有保障的企业工作。 顾氏早就是业界的首选,无论是招工还是合做伙伴,顾峻清青年才俊,商界奇才,当之无愧。 到明年底顾峻清心目中的清城休闲娱乐帝国将全面竣工,这是清城首个面积最大,规模超级豪华的综合性商业帝国,餐饮,娱乐,休闲,影音传媒,购物与一体的大型工程,他的大手笔向来成为商战上的一大特色,无人匹敌。 顾峻清看着这一片繁华的圣地,眉头露出笑颜,已经展望出日后这片帝国的盛世,因此他取名为盛世帝国,像极了他的霸气! 工人们开足马力,加油干,巡检的各负责人,陪同顾峻清东走西看,大约这位顾总裁气场太强大了,陪同巡检的负责人都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不远处,有个工人模样的男人,在打电话,太投入了,以至于连身后顾总裁和各负责人都没有留意到。 “老婆,我跟你说,我们顾氏明年定会喜获丰收的,成功在望,我没空陪你,是我不对,老婆恕罪!” “ ” “老婆,我们顾总裁那多么了得,征得了这块风水宝地,清城多少人对这块地儿觊觎,只有我们顾总能搞到手!” “ ” “我们顾总的岳父是谁——市长大人,没有霍市长我估计十个顾总都不行” 顾峻清无意偷听,却偏巧都听了个全活,内心的气吖,自己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沾了他那位岳父的光儿,火气很大,好像自己是靠着老婆上位的男人。 他顾峻清打拼的时候何曾与霍栀结婚?连认识都没有,霍栀比起自己来足足小了五岁,却说自己是靠岳父的关系才征得这地皮? 真是窝火,遇上霍栀那女人,就没有好事,硬塞给自己的一团棉花,只会胸闷心塞。 陪同巡检的负责人个个都猴精猴精,早看出了顾总裁的不悦,于是厉声呵斥道:“干什么呢?工作期间私自接电话,真是假公济私” 顾峻清摆摆手离开了,心情大打折扣。 顾氏集团,总裁办。 “顾总,外面有位林自南小姐等候” 林自南一身靓丽的洋装,橙色为主,镶嵌银钻,亮闪闪地走进来。 “南儿,你来了!” “峻清,最近,你工作繁忙,很累,我也帮不上忙,真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学金融管理就好了,也能为你分担一些忧愁我真的好没用!” 林自南娇羞不安地搓着衣角,她拿不准自己不请自来,会不会惹顾峻清。 顾峻清走过来,轻轻拥吻林自南,他的南儿向来温柔细腻,小鸟依人,举手投足,分寸感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像那个女人,做事从来都让他极为不舒服,做个饭,炒个菜都能搞出一大堆事情来,真的是连南儿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南儿,不要说自己没用,我会心疼的,我的南儿是我的开心宝,我爱南儿!” 第三十五章 阴谋 “峻清” 热吻极致绵绵无绝期!顾峻清与林自南很是忘我的投入。 林自南早在进入顾峻清的办公室时,就已经观察到了,这间办公室是总统套间的格局,也就是说会有床的,她想. “峻清,这是白天,你好讨厌,真的好讨厌,让人撞见会让人笑话的!”脸色红红的林自南,格外地触动顾峻清的心,却并无躁动感,他只想把最美好的,留到他与南儿的新婚夜,他爱南儿,绝不是逢场作戏,因此他不能。 “小傻瓜,有哪个敢闯进我的私人办公室,我可是顾氏的总裁,难不成那人吃了豹子胆!”顾峻清满含爱意地刮刮林自南的小鼻子,越看越觉得可爱,比那个女人不知可爱多少。 “峻清,我煲了汤,百合莲子,不许笑我!” “那是” “谁说百合莲子一定是女人的补品,男人不能喝,去火养颜,有什么不好?”说着林自南对着顾峻清调皮地眯眯眼,便动手打开身后的保温桶。 “南儿,那个现在我还不想喝,等晚会儿,我会喝下的,好不好?” 林自南一听就急了,“峻清,人家可是为了熬制这羹汤,花费了好些时间,你要是不喝,那我就倒掉!”赌气一般的林自南拿起粉白相间的保温桶,便要冲向洗手间。 “好,好,我喝,喝了还不行吗?”顾峻清双手拦腰从身后抱住林自南,轻吻她的脖颈,蜻蜓点水,又似留连戏蝶时时舞,撩的林自南心旌神摇。 日韩系的小保温桶,漂亮可爱,设计也会周到细致,一个精致的小碗,漂亮的小勺哦,比碗筷更漂亮的当属羹汤,浓稠始终,白色透亮,香气逼人。 “南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喜欢!”吻吻他的南儿,顾峻清端起羹汤,温度适中,他现在真的是喝不下羹汤。 刚刚那个工人的话语,还在耳边刺激着他,自从娶了霍栀后,他做的每件事动辄就会被扣上霍市长的女婿,这顶帽子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峻清,喝啊”林自南有些心急,顾峻清不想让心爱的女人难过,不久一碗汤嘛,哄哄她高兴,也是一件颇有趣的事,女人嘛,总是在乎这细小的琐碎事宜。 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来。 “顾总,不好了,刚才有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现场有些混乱,工人的家属借机寻衅滋事,场面有些不好控制” “南儿,我派人先送你回去,工地上出了点事!我需要马上赶过去!”顾峻清临危不乱,林自南懂事乖巧地点点头,还不忘嘱咐:“峻清,万事小心,别担心我” 她真的是一个让自己省心的女人,娶妻当娶林自南,那个瞬间,顾峻清能想到的便是这一点 . 顾峻清离开了,林自南无比的失落! 林自南怏怏不乐地回到了公寓,无精打采。 “南儿,成功了吗?”说话的女人是林自南的姨妈,康丽珍。 穿着打扮十分地妖气,五十岁的人了,一身大红,太过浓妆艳抹的女人,生活一定有其浮夸的地方,康丽珍也不例外。 她的姐姐康丽人是林自南的母亲,自幼失去父母,是姐姐康丽人抚养她长大,对她恩宠万分,两人相差十二岁,因为妹妹自幼缺失母爱与父爱,长姐为母,康丽人对这个妹妹倾注了所有的疼爱。 康丽珍的脾气个性跟姐姐康丽人的老是墩厚大相径庭,她自幼便十分不安分,骄纵泼辣,是个敢说敢做的主。 年轻时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两人爱的死去活来,姐姐康丽人好言相劝,无济于事,康丽珍爱的昏头昏脑时,巴望着那男人能离婚后,娶了自己,熟料,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个她心心爱着的男人,了无踪影,苦果只能肚里留。 那次情殇后,康丽珍便开始了玩味人生,游走在各种男人的身边,过着吃喝玩乐的生活,她的人生哲学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男人今朝睡!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看着外甥女苦涩的爱情,康丽珍觉得好笑极了,连个男人都搞不定,呸! “南儿,看来,姓顾的那小子,没有喝下你准备的羹汤?” “嗯,姨妈,我好不走运,刚巧赶上工地出了问题,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为什么老天都不帮我啊,姨妈!” 林自南无比烦恼地抓耳挠腮,揪头发。 “笨蛋,难过什么?机会又不是只有这一次,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只是可惜了这桶好喝的汤了!拿去让狗狗喝了吧,也好让你明白这种催情药的奇妙效果!” 康丽珍为老不尊,从来不介意在外甥女面前胡言乱语,更不顾忌言行是否符合长者的身份。 林自南自从父母过世后,姨妈康丽珍便是她最亲的亲人,她对姨妈很孝顺,昨晚两人同睡一屋。 康丽珍着实看出了外甥女很爱顾峻清,于是她筹谋献计:“女人啊,不能坐以待毙,顾家是社会名流,顾峻清没有一丝绯闻,是个不近女色的主,看来他对你的爱无需怀疑的,可是老这么拖拖拉拉也不是办法!南儿快要奔三了吧,岁月不饶人,红颜最易老,得想想办法了!” “姨妈,峻清已经答应我同他的老婆离婚了,而且峻清从结婚后,就没有去过西山别墅,没碰过那个女人!我相信峻清会办妥这件事的!” 外甥女哪点都好,唯一的不足就袒护顾峻清,康丽珍能理解,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不相信爱情,自己不也一样,结果受伤的还不都是女人。 “傻丫头,那顾峻清没有碰过他的老婆,难不成碰过你吗?” 林自南被姨妈问的一愣,仔细回想两人的相处,的确如此,他从来都没有碰过自己,每次火辣辣的场面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都会戛然而止,偃旗息鼓。 “一个男人从来不碰一个女人,只有两种情况。”康丽珍十分神秘,一副过来人看懂时间的风花雪月之高手姿态。 林自南急切地央求姨妈说下去。 “一个是他的身体有隐疾,那个起不来!”林自南摇摇头,想当初顾峻清可是班里的运动健将,身体素质好的那是没法说。 “那就是他不喜欢你,接触你的身体对他来说没有诱惑力!”林自南又摇摇头,许多次她分明感觉到顾峻清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小帐篷都鼓的大大的,只是他每次到关键时刻便会跑到洗手间,偃旗息鼓。 “如此说来,丫头,你遇上了一个长情的男人,他是真的爱你,想把最美好的一面留到洞房花烛夜!嘻嘻!”康丽珍眼睛忽然亮了,她自己虽然在爱情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爱与她无缘,但她却很是希望外甥女能得到幸福。 第三十六章 该忘得必须忘 “嗯!他是这样说的!”林自南羞红满面地点点头。 “南儿,可是问题又来了,顾峻清纵使愿意娶你为妻,他的家人可否乐意?” 康丽珍不愧是欢月场的高手,一眼便看到了问题的实质。 “峻清的家人对我还都好,只是峻清的父亲,老爷子不同意!”林自南重新陷入忧伤里。愁眉不展。 “傻丫头,哪个老人家不喜欢抱着孙儿,孙女的,假如你怀上顾峻清的孩子,我就不信顾修远会舍得他的孙儿!”康丽珍的仙人指路,点拨术起了作用。 “姨妈你的意思是,要我同峻清那个?”林自南的眼睛亮了起来,可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姨妈,他根本就不碰我,你让我怎么同他那个那个啊!” “傻丫头,机会不是等来的,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你若是主动邀约顾峻清,兴许他会认为你是轻浮的女子,不如这般” 康丽珍咬着外甥女的耳朵,耳语一番后,林自南的脸迅速红到了耳根底下。 “姨妈,我真担心,峻清会生气!” “傻丫头,这种药,是催情药,分量轻,不易察觉,不会立即发作,更不会危及生命,只要没有女人近身,药效就不会发作,换言之,女人是药引子,而且,他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发生的,等到他药力发生的时候,早不知过了多久了,你只需要下药的全天守候着他,诱引他便能成功!不是还有今晚的吗?他不会怀疑你的,姨妈我还能骗你?” “再说了,南儿,你不担心夜长梦多,万一那个女人在你前面先怀上了顾峻清的孩子,你可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啦,就像姨妈当年一样,被人使了乱中弃!” 康丽珍的话如石子投湖,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那晚的林自南再也睡不着觉了。 霍栀的出身高贵,与顾峻清门当户对,假如她长的丑陋,林自南还有许多胜算,可偏偏她长的如仙子般漂亮美丽,再加上顾修远的支持,她真的是胜算渺远。 唯一的胜算便是能怀上顾峻清的孩子,她就不信,怀了孩子,顾峻清能不娶她,顾家能不承认她? 昨夜信心满满,今日泪落涟涟,她的计划居然失败了,因为喝了羹汤顾峻清便去工地了,好事未成,林自南怎能不失望难过! 更可怕的是当他发现自己在百合莲子羹里动了手脚,会不会原谅自己,林自南十分害怕,她太了解顾峻清了,他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被欺骗! 林自南心里翻江倒海,大脑飞速运转,却想不出办法来。 顾峻清不愧是奇才,商战,睿智,论辩,极为出色。 工人闹事,围成了一团,坠楼民工,紧急送往医院抢救,性命无忧,还需要后续治疗。 别有用心之人,煽动工人寻衅滋事,不明就里的工人们受煽动者的鼓动,打着巨型条幅,写着大字:民工的生命同样重要,岂能如草芥视之,吸血资本家,还我公道! 围观的工人,民众挤满了整个工地,攥拳头,举胳膊,场面很是壮观。 “顾总,他们口口声声要提高待遇,说是我们顾氏的薪酬太低,工人们愤愤不平呢!我们是不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负责人姓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微胖,额头都是汗水。 “不,绝不答应,如果有人闹事,我们便答应,不辨是非,没有原则,这顾氏也就不用再经营下去了!”顾峻清生平最恨的事情便是被要挟,这些工人如此行事,他大为光火。 “顾总,那眼下怎么办?” “带我去现场!”顾峻清幽深的黑眸,深不可测,面容冷静又冷漠。 当顾峻清出现在现场时,民众的热情更加高涨,群情激愤!现场顾氏派出了保安,把场面的混乱强行整治下来,现场安静了。 “各位员工,我是顾氏总裁,顾峻清,你们的要求我已经了然于心!我自认为顾氏没有亏待任何一名员工!” 场面一片哗然!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蜚声! “工资足额发放,按时,及时,来我顾氏的员工,都缴纳三险一金,顾氏专为员工专门拨建了宿舍楼,为已婚的家庭筹建了住宅小区,工作期间的安全,医疗,顾氏做到了让众位没有后顾之忧!今天受伤的民工纯属工伤,任何一个企业都会出现伤员病员,与企业的待遇无关,况且坠楼的员工已妥善做了安置,家属已经与顾氏达成了协议!这名员工的一切费用由顾氏承担!假如今天有员工要辞职离开我顾氏,我只能遗憾地表示,我们缘分已尽,假如有员工愿意留下,我顾氏一切待遇与以往一样,没有变化,现在请各员工分两批站,愿意留下的站在左侧,想走的站右侧!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顾氏都鼎力支持!” 这番话讲的入情入理,既不夸大也不缩小,现场的闹事者也罢,盲从的参与者也罢,全都没了声息。 顾氏是招聘的最热门企业,没有之一,放弃顾氏是十分不明智的举动。 人群非常默契地分成了两队,一队在左,一队在右。只是右边的人只有几个。 “谢谢各位员工的支持,我们顾氏以良好的声誉和信誉赢得了众位的支持,说明我们的员工能体察顾氏的一片深情与厚爱,留下的员工继续工作,离开的员工按工期结算薪水!” 掌声如潮,人群散去。 站在右侧的几个人有些后悔了,面面相觑后,纷纷恳求顾峻清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顾峻清摆摆手,但态度很坚决,顾氏付出了百分百的诚心,要的是百分百忠心的员工,而不是摇摆不定,一经挑唆便心神不宁的寻衅滋事者。 经过这次事件后,顾氏的盛名不仅未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反而是更加深得人心和民意,一夜间有关顾氏总裁霸气讲演的网络视频走红,众人纷纷点赞,尤其是顾氏总裁俊逸的面容,冷清的风格与做派,收获了众多的粉丝。顾氏的股票呈现上升状态。 这就是清城首富顾峻清的人格魅力与处事之风采! 微信与微博竞相报道了这场漂亮的讲话,霍栀隔着屏幕目睹了顾峻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只是他与自己将再无瓜葛! 西山别墅,顾峻清来之鲜少,别墅里属于顾峻清的私人物品只有鞋柜里那双静静流淌的拖鞋,那时的顾峻清一如现在,对她充满了厌恶! 风儿吹过,风铃摇曳,被摇曳唤醒的还有霍栀的记忆:新婚夜,他极尽讽刺与挖苦嘲弄,她不怪他,霍栀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认识自己,了解自己,误会终会有解开的一天! 信心满满的霍栀在新婚后的第二天早上,早早起床收拾整理他的睡衣,英格兰风情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很是好看,想着昨晚他穿睡衣的样子,真是帅气极了,霍栀眉开眼笑!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谁准许你动我的东西的,拿开你的脏手,我顾峻清的东西,你不配收拾!”热情如火遇上了当头棒喝,他厌恶地拿起睡衣,用力撕扯后,让佣人拿去扔掉了! 自此后,顾峻清几乎再没有踏进西山别墅! 他们的相识,他不记得,他们的婚姻,他极其冷漠,他们的新家,他深深厌恶!我霍栀在你的眼里如此的不堪,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与误会,反而被推送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冷,他们已经交恶了! 不该想的都别想,该忘的必须忘! 第三十七章 补偿费 手里捧着那份离婚协议,霍栀反复摸索顾峻清三个字,就像抚摸他的眼睛,鼻子,唇形,脸颊,他与她终究是水中花,镜中月。 卧室的门开了,霍栀没有抬头,只是看到了地板上一双黑亮的皮鞋,她知道顾峻清此行,是来要那份离婚协议了。 “端午,协议我已经签署好了,你拿起吧,告诉你们总裁,我什么都不要,也会尽快从西山别墅搬走的!这房产证,钥匙,我都一并放在床头抽屉里了,那张卡,我也不会收下的,你们总裁有钱,我也有,毕竟是我耽误了他两年之久,想向他当面道歉,恐怕没有机会了,你替我转告你们总裁,愿他日后一切都顺风顺水,与林自南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明亮的茶几映照着霍栀光洁细腻的面颊,泪如碎玉般,滴滴滑落!总有千般不舍,万般难受,终是孽缘一场。 “没想到,霍家大小姐,如此的大度,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戏吗?”冷情的声音滑过耳朵,惊扰了霍栀的心房,一如从前,受惊吓的小鹿。 “峻清 怎么会是你不是说好了端午来吗?我” 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了,面对喜欢的男人,霍栀总是语无伦次,词不达意。 “离婚合影,还是要的,原本打算合成一张的,后来想想算了,还是亲自跑一趟吧,过来,我用手机拍张合影,办理离婚证的时候要用的!明天一早去民政局,我已经打好了招呼,明天只有我们一对办理离婚,这样在清城的影响力也没有那么大了!顾氏集团也不会受到影响。” “好!” “咔嚓”一张合影拍成了,效果不错,画面上的顾峻清难得露出笑容,霍栀稍显忧伤,只是忧伤的她比起以前撒欢儿般黏着顾峻清的她,似乎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明天早上8点半,到民政局门口等我!” “好!” “那些是给你的补偿费,要也随你,不要也随你!” “好” 这个女人,是死人吗?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用一个好字打发自己,真是分分钟见到便有气! 一阵燥热和躁动,席卷顾峻清,莫名地不安和迷离起来,悔不该来这里,这个女人跟自己是八字相克吗?为何遇见她就没好事呢! 手机铃声响起,顾峻清眉头一皱,是谁这个时候来的电话,十分不悦,扫一眼手机屏幕,当下便正襟危坐,是爸爸。 霍栀转身离开,他接电话的时候,是极为不喜欢自己在身边的,他的私事,她压根就没资格知道一二,知趣地离开是她最明智的举动。 挂断电话后,顾峻清眉头皱的较之刚才,更厉害了,但是父亲的话却不得不听,他是个孝顺的儿子,对父母奶奶都十分地敬重,唯一不痛快的便是这桩婚事,可是刚刚爸爸也表了态,不再干涉他了,他松了一口气,爸爸终于想通了,是好事,可是今晚爸爸非要自己带霍栀去顾家老宅,说是有些话还是要同他们讲一讲的。 小保姆擎着一杯茶恭敬地呈上,香味扑鼻,是很普通的茉莉花茶。 “少爷,喝茶!” “你们少奶奶喜欢喝这个?” “嗯,少奶奶最喜欢茶了,烹茶,煮茶,制茶,对于茶道,谁都没有我家少奶奶精通!”晓蓝一谈起少奶奶来都是喜上眉梢,和悦地如同小麻雀。 看来自己对她终是不了解,谁知道她是故意做样呢,还是本性如此,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顾峻清懒得理会这些。 “叫你们少奶奶过来,我有话同她讲!” . 霍栀头一次坐顾峻清的车,结婚两年来,他从未载过她。 暮色降临,白色的迈巴赫跑车,更显其华贵,打开车门,一股浓香氤氲在车内,这股味道的来源霍栀很清楚,非林自南莫属。 颇为踌躇蹉跎了一会儿后,霍栀悄悄地坐到了后排,与其自取其辱地做副驾驶,被人骂贱骨头,贱女人,离不开男人,不若知趣一点。 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没有一丝声音,更没有抱怨和愤怒,顾峻清习惯了霍栀以往火辣辣的眼神,她只要看见自己便像年糕一样,甩不掉,追在自己屁股后面,撵不走,赶不跑,如影随形,这更加重了顾峻清对她的蔑视。 见惯了她对自己的缠绕,此刻的寂静到让顾峻清有些举手无措,他回头确认她是否真的要坐后排,她回他以天真灿烂的微笑,眉眼一片纯洁。 偏偏就是她这个样子,让顾峻清十分不待见,装吧,继续装,我就不信你的狐狸尾巴会露不出来,设计我下药的事你都能做的出来,还有啥需要装的! 什么茶水,喜欢喝茶,烹茶煮茶制茶,那个小保姆兴许也被她收买了,故意上演一幕禅意生活! 解开安全带,霍栀下了车,站在门口,同顾峻清一道进去。 顾家老宅一片安静,顾修远喜欢花花草草,因此沿路小径都是花草,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花香缭绕。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桃花依旧笑春风”明年的时节顾家老宅的儿媳将会另有他人。 婆婆钟瑾瑜一脸不悦:“谁让你来,还有脸登门吗?做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我们顾家的名誉都让你给毁坏了,你” “妈!”霍栀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喊了一声,身边的顾峻清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满眼漠不关心。 顾悦心眉毛一拧喊道:“妈妈可是只生了我一个女儿,难不成我不知道妈妈还有个女儿吗?” 挑衅十足的挑衅,顾悦心毫无畏惧,更谈不上尊重,反正她知道无论怎样对待霍栀,哥哥都不会责怪自己的。 “妹妹,真会开玩笑!我嫁给了你哥哥,自然唤婆婆一声妈妈,难道有错吗?” “贱货,就凭你这样的人格,也配喊我妈?半夜三更勾引男人,一个还不够满足你,还要找那么多的牛郎来上你!真是yindang的女人!” 第三十八章 自作多情 霍栀脸色发白,拿眼睛瞄一瞄顾峻清,他丝毫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仍然在那里,自顾自的品味他的意式咖啡。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要害了吧?”顾悦心丝毫没有放过霍栀的意思,直到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清儿,霍栀,你们来了!”顾修远一脸平静,看不出悲喜。 “爸爸,这是买给你的参茸!补养身子!”顾峻清这才注意到霍栀一直带着一个大盒子,原来她是有备而来的,只是他未曾留心和注意罢了,他的注意力全都集聚在对她的浓深厌恶上了。 “果然是看人下菜碟,我们这帮人,哪个何曾入了霍家大小姐的法眼!都是些没用的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钟瑾瑜的话像寒冬里的小风,嗖嗖地直射人心,冷的霍栀不知该如何接茬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顾家难道吃不起参茸怎的!非要吃一个不相干的人带来的东西!呸!”顾悦心狠狠地剜了一眼霍栀。 顾峻清倒也习惯了母亲和妹妹对霍栀的明目仗胆地欺侮,他并不想帮忙,一个耍心机,心机女,有什么好帮的? “住口,你们两个消停些!难不成把我气出好歹来,才甘心?”一物降一物,顾修远与钟瑾瑜和顾悦心而言,威慑力还是蛮大的。 “开饭!” . 吃饭的时候,霍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爱着顾峻清坐,而是坐在了最外侧,方便端菜,盛饭,离婚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将要结束,那么这座位自然也要改一改的。 晚餐的气氛很热闹,只是这热闹是他们一家人的,与霍栀无关,她只负责闷头吃饭,小心翼翼地咀嚼着饭菜,顺带察言观色,稍不留神,怕招来一顿责罚。 顾峻清觉察到了霍栀在家中备受的敌意,他更清楚妻子在婆婆家的地位,往往是丈夫给的,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地位,所以遭受母亲和妹妹的奚落在情理之中,有谁会敬重一个连丈夫都厌恶的女人呢! 她的忍功一向就很了得,能忍是吧,继续忍好了! 他静静地待在一边看戏,看的很投入。 “清儿,饭菜不合口味吗?吃的太少了!”钟瑾瑜注意到儿子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两块鲫鱼。 “妈,不怪大哥没有胃口,就是我也没有胃口啊!你看大嫂这张脸,阴沉沉地好像古董,实在是影响食欲啊!”顾悦心凉凉地来了这么几句。 “清儿,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抽个时间去做个全身检查!霍栀你这个做妻子的,我倒要责备你几句,峻清的身体你得上点心!” 顾修远作为大家长,威严足足的,一句顶十句,顿时餐桌上安静了下来。 “清儿,一会儿来我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是,爸爸!”顾家父子俩时常在饭后讨论交流,或商业,或心得,或体会,顾峻清隐隐感觉这次的谈话一定跟霍栀有关系,否则爸爸不会让他们两个一块来吃饭。 难不成是霍栀对爸爸说了什么?顾峻清的视线正对上霍栀投来的注视,当下就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心想:若你敢搞鬼,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修远的书房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名家书写的墨宝,紫檀木的书橱,书架,静静地流露着典雅的韵味。 “清儿,霍市长特意为了霍栀的事情跑来恳求我,希望我能撮合你们俩我当然知道霍栀做的这几件事,搁谁头上都难以接受,但是霍家对我们顾家有恩,即便是做样子,这戏码也要做足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爸爸,我” “半年后,如果你若是继续坚持离婚,爸爸不会反对的!但是这半年,不可以。” “爸爸” “还有,今晚你跟霍栀留在这里过夜!令我在霍市长面前说话时,因为撮合过你们腰杆硬不心虚!有些事情你瞒不过我,结婚两年,你冷落了她两年,西山别墅你回去过几次?你” . 一顿晚餐吃的十分压抑和不愉快,霍栀象征性地巴拉了几口米饭,肚子有点饿了,还好包包里有两块饼干,一块巧克力。 肚子不再咕咕叫了,看来今晚是要在顾家老宅过夜了,也好,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当年自己是被顾峻清娶进顾家老宅,如今也该在这里结束了。 还好卧室里有她的睡衣,随便一拎便冲进了卫浴间。 洗完澡后的霍栀慵懒地裹着睡袍,腰间的带子扎的很松,里面的曲线毕现,反正只是她一个人,裸睡更舒服,又没人看得见,可是下一秒,她便发出了尖叫,分贝很高,她看见了—— 赤裸着上身,在柜子里翻找睡衣的顾峻清! “啊!啊!”霍栀受到惊吓般呼喊。 “叫什么叫,看见男人就尖叫?你的癖好?”嘲讽和冰冷的语气一如从前,人却步步紧逼,大手挑起她的下颌,凑上去,大手抓住她的胸前的睡衣,稍稍一用力,她便跌落在地板上,全身被摔的生疼生疼的。 “这身像表子打扮,是想勾引我?”恶毒的话语,却未能让霍栀感觉分毫的疼痛,因为全身的神经细胞都已经被伤的麻木了。 “我不知道你在房间,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卧室。”霍栀平静地解释道。 “真是笑话,这里的每一间房子都姓顾,凭什么我不能在!”顾峻清说着开始脱下身的衣服。 “不要啊!”霍栀尖叫地护上眼睛。 “今晚我要睡这里 !” “啊?”霍栀又一声疑问的尖叫。 “别自作多情,在这里睡不代表什么,是我答应了爸爸,做戏要做全!不然,你以为呢?” “哦”霍栀垂下头不敢看他,透过手指头缝隙,看着自己白皙细嫩的脚趾,涂满蓝紫色豆蔻的脚趾,在柔白的灯光下格外的动人透亮。 欧式的大床,富丽堂皇,十分豪华阔气,坐上去软绵绵的,刚刚霍栀已经试过了,只是眼下她可不敢乱动。 “你睡床,我睡地板!”霍栀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第三十九章 不能这样 “笑话,传出去,倒好像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你一样!都睡床!”顾峻清对她的好办法,嗤之以鼻。 “啊”又是一声尖叫,要睡一张床? “放心,除非你给我下药,否则就你那身板,我才不稀罕!”顾峻清一脸的不屑加一脸的自信满满。 下药?看来他还是记恨那件事,记恨到时时需要提醒她,她是用了多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坐上了顾太太这个位置。 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呢,霍栀鼻子酸酸的,心头哽哽的,赶忙窜上床去,用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密密匝匝。 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食不甘味,辗转难眠,软床与身体的接触,逗引出她的困意,真舒服吖!连梦都是香香的。 等到顾峻清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光景:床上的女人已经安然入睡了,睡的很安稳,鼻息间散发着均匀的呼吸。 “装睡,居然敢装睡!”顾峻清冷哼一声。 “霍栀,霍栀” 该死的女人居然没有一丝反应,火气窜向百合,头顶,自己正愁今天晚上该如何度过,她倒好,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你想睡,我偏不让你睡! “你给我起来!”伴随着一声厉喝,熟睡中的霍栀觉得身上一凉,睡眼惺忪中发现,被子没了。 被子腾空而起的瞬间,霍栀柔嫩白滑无比的长腿显得更加诱人。 莫名地顾峻清楞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被自己漠视的她,身材肌肤竟然如此美好,只是这样看着都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 那纯白色睡袍非但没有遮住她身上的肌肤,反而若隐若现地衬托出她身形的姣好。 霍栀早被吓傻了,先是半躺着身子,继而蜷缩起来,睁大了眼睛看他。 她不动则已,一动,曲线毕现,高耸的云峰,软软的轻颤,极富有弹力的球形乳峰,裸露出来,草莓点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更是妙不可言。 顾峻清体内一股又一股热流,随着注视翻滚上涌,热,燥热袭击全身,他无法抵抗地想要她,就像是被人下了药般,憋闷,难受,必须发泄出来,似乎才能冲淡这股灼热。 不对啊,这是哪里劲儿?明明脑袋很清醒,可是身体却难以控制,这种情况出现过一次,就是那次被霍栀母女设计师的状态,难不成这个女人又对自己做下了药? “我,我你你”霍栀想起身逃离,谁知睡袍的带着绊倒了她,整个人滚落到了顾峻清的怀里。 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与林自南的浓香相比,更加诱人,两人对峙,顾峻清的呼吸跟着莫名就急促起来,她的肌肤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身体,撩起他无穷的欲望,本意是要推开她的,却鬼使神差地抚摸她吹弹即破的肌肤。 顾峻清的身体滚烫滚烫的,很是惊人。 “峻清,我们不能这样”她水润悦耳的声音落耳,招惹的他的身体越发的燥热难耐。 顾峻清蹙蹙眉,想抽身离开,脑袋无比的清醒,他不能再这样挨着她的发肤了,脑子越清醒,心下越恼火,假如又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对他做了手脚,定会让她明白自己的凌厉! 霍栀被顾峻清如此注视着,惶恐极了,想要逃跑,身子却不听使唤,站没有站起来,一个趔趄,两人倒在了一块。 她的睡袍本就一根带子束缚着,此刻却褪到脚踝处,雪白的肌肤粲然裸露,鹅黄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性感迷人。 整个人压在顾峻清裸露的胸膛上,慌张的霍栀两手胡乱地挥舞着,越发站不起来,绵软白皙的小手,刚刚触摸上他的胸膛,就像柔软无骨的水藻,缠绕着顾峻清,他的下腹部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他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被药物所控制。 “你是不是发烧了,峻清,你的身体好烫,我给你拿药去!”霍栀想脱离他的禁锢,谁知睡衣的一角已经在刚刚的凌乱中,被顾峻清压住,一个趔趄后,更囧的发生了,她的睡袍彻底被褪下了,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底裤在身,几近裸体,重重摔倒在顾峻清的身上。 看着面前美丽的胴体,白皙粉嫩,每分每寸都再诱惑着顾峻清愈发脆弱的神经,燥热不断升温,点滴灼烫诱惑着他的灵魂,他已尽了全力阻挡。 她身体的丝丝幽香再次传来,红红的唇如果冻般娇艳欲滴,他再控制不住地攫住她粉嫩的双唇,他的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舔吮。吮入口中的尽是她咸涩的眼泪。他的舌尖舔着她唇上的纹路描画着她的唇线。 顾峻清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撬开她的唇齿攻进去,霍栀局促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傻傻地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拼命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可她越是这么推拒,顾峻清就越是容不得她逃跑,手捧着她的脸颊,另外一只大手却探进她的衣摆,沿着她细腻白滑的肌肤从胸部到小腹而下,抚弄她的敏感与绵软。 顾峻清一次比一次痴缠,完全陷入她的美好里,不能自拔,动情处撕碎了所有衣料的羁绊,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是喜欢他碰她的,尽管心底苍凉又绝望,可她并不排斥他在她身上所做的切, 甚至是喜欢。 他的硕大不断冲撞着她的柔软,他的灼热与滚烫重重地烙印她的全身,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投入,他发狠又着迷地要着她,像吸食罂粟般上瘾。 “峻清”在霍栀的意识崩溃前呼喊出的最后一丝轻唤。 她的轻唤落在他的眼里,变成了逗引,他更加欲罢不能,贪婪地攫取着她的美好与紧致 . 清晨的阳光透过飘窗洒进卧室内,窗帘随风摇曳,凉爽的风儿唤醒了霍栀。 动一动,全身酸疼,像是被车轮碾压一般,再看全身上下全都是紫色青色,一块一块的,昨晚的事如一幕幕电影,在她的脑海里回放,他们居然做了? “说,你——昨天故意给我下的药?”来不及思考的她,就被顾峻清像拎小鸡一般,揪起来,霍栀惊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仅在西山别墅别墅喝过你那个晓蓝晓绿什么的,该死的女佣,泡的一杯花茶,偏赶晚上,我的身体便不受控制,跟那次你们贱母女下药一样的反应,你该怎么解释?该死的女人!” 第四十章 屈辱 顾峻清的手抓起她圆润的肩,加重了力道,立刻肩头滴出了血,霍栀咬牙忍住所有的疼痛,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她的心疼的在滴血。 明明昨晚是他要却要把罪名强加在自己的头上下药,下药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现在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既然你如此渴望我上你,那我,现在就满足你!” 还没来及做出反应,霍栀整个人像垃圾一样,被顾峻清重重地抛到大床上,脑袋好疼,眼睛火冒金星,胸口一紧,随之呼吸变的困难起来,肺部被压迫的难受,本能地扭动腰肢,想逃脱大山一般的压迫,胳膊一痛,她拎了过来。 一股尖利的疼痛,贯穿了全身,身体被硕大和粗重的硬物塞了进来。 “不,不要,救命啊峻清,我求你了,不要吖”霍栀明白过这硬物来自顾峻清后,拼命地喊了起来。 “贱女人,果然是贱,叫床都这么矫情,可惜令人作呕,我让你叫!”顾峻清张开利齿,用力地咬住了霍栀的唇,直到他感觉到了血流入自己的口腔,而她疼的眼泪哗哗地落下来时,都不曾放口。 奇怪了,每次身下的女人都能激发他迸射出更强大的自己,他好讨厌这种感觉,却又迷恋她的身体,顾峻清努力地想说服自己,这是个讨厌的女人,卑鄙无耻下流,却无法说服自己对她身体的迷恋。 她胸前的草莓点,在雪白肌肤的烘托下,更似一颗相思豆,小巧,可爱,圆润,软绵绵的峰端,让他无法停下来,只想以更加汹涌的姿态涌入她的体内。 “犯贱的女人,我让你犯贱,勾引我,看我怎么惩罚你!”顾峻清终于松开霍栀的双唇,她的嘴巴被他咬的很疼,吸气都很困难,可是疼痛是不是会转移呢! 很快脖子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是顾峻清毫不留情地对准她白皙的玉颈,恶狠狠地一口又一口,发泄般地撕咬着,就像老虎看见猎物般凶猛。 霍栀只有承受的份,却不敢反抗,更不敢呼喊,否则会招致升级版的对待。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她的身下钝钝地痛,好像要要被撕裂了,只能呜咽地勉强低语发声:“我求你,停下来,停下来,好不好,峻清停下来吖” 她的求饶声,激发了顾峻清的快意,她越是求他,他越是高兴,只有狠狠地惩罚她,让她难受,他才觉得是正确的。 “不要这个样子,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峻清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该爱上你更不该跟你结婚我求你了赶快停下来。” 顾峻清因霍栀的求饶而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他身体却不断地飙升至另一个快乐,一想到这快乐是身下的女人带给他的,他便更加地气愤,他怎么可以喜欢这个心机婊,十足的坏女人,绝对不可以。 疯狂,如狂魔般地冲撞,完全不管不顾她的疼痛与呼喊,泄愤般,快如马达,撕咬,掐咬,横冲直撞直至霍栀昏厥过去. 清城医院。 病房内,霍栀脸色苍白,浑浑噩噩地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醒来便看到了闺蜜文雅。 “文雅,文雅”霍栀想伸手去触摸文雅温暖的手。 “我在,我在”文雅轻轻拭去脸颊的泪水,眼前的霍栀让她十分心疼。 “文雅,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啊!”原本想笑笑的霍栀,确确实实地比哭还难看。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傻了吧!”文雅紧紧地握住霍栀伸过来的手,攥的紧紧地。 嘟嘟嘟的敲门声响起,医生表情无比古怪地走进来,眼神凌厉地扫过霍栀,眼光值得玩味。 “医生,我朋友的病情怎么样?碍不碍事!”文雅永远是嘴巴比大脑快。 “碍事,当然碍事!怎么会不碍事!一个女孩子居然如此不爱惜身体,欲望那么强烈,这一夜得多少次?用多大力道才满足你?” 医生显然是误会霍栀是个xing yu无比强烈的女人。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无德医生,而且还出自一个男医生之口,谁yu qiu不满了!我们是来看病的,医生的职责是对症下药,至于评论的事,不是你该做的!”文雅向来是最护霍栀的,眼睛里可揉不得半点儿沙子。 “切!做错事还嘴硬,这么跟你讲吧,她的我说你是结婚了没有?”男医生定睛看了眼文雅直愣愣的状态,不免怀疑,这女人该不会真不懂吧? “没有,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男的,还能不懂女人的事,你快点说,少墨迹!”文雅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股子不要命的蛮横劲儿,着实唬住了医生。 “病人的阴、部撕裂需要”男医生一口气说完后,文雅的脸颊红的要滴出血来。 “夫妻之间,不要想着追求时髦的动作,图个新鲜快活,什么器械都使用上,这得多么纵欲无度!年轻?就仗着身体胡来吗?一晚上这得多少次把人搞成这样” 文雅的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她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不至于不懂男女之事,霍栀结婚前,文雅还满不在乎地帮霍栀下载了一些带颜色的图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赶紧脑补,否则新婚夜会犯傻的” 现在犯傻的首先便是毫无实战经验,只有理论知识的文雅。 “好啦,好啦,医生大人教训的很对,很正确,那说一下该治疗这个步骤吧!” 急中生智,文雅赶紧绕过那令她羞涩的一幕。 “这个外用内用”医生滔滔不绝地讲述,文雅认真地记录下来,不清楚的地方还要反复问几次,直至全部明白个通透。 文雅跟着医药部取药了,病房里再次静悄悄了。 霍栀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素朴的如同一张白纸,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惨白,凄凉。 那个早上是个凌乱不堪,又屈辱的早上。 第四十一章 求你了 在她意识昏清醒后,顾峻清狠狠地撕咬住她的耳垂,疼痛迅速透过耳朵蔓延到痉挛,比起这些更让她心寒的是滑过耳边的那句:“比起你下三滥的手段,我——顾峻清是不是在做好事?满足你的欲望难填,让你得到快、感,很受用吧” 如恶魔般的声音穿透整个卧室,砥砺着她最后心理防线。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霍栀闭上眼睛,举起手,用力地甩上了顾峻清的脸,积蓄了所有的力量:“滚出去,立刻滚出去!” 霍栀像个炸了窝的猫,利用顾峻清一愣神的空隙,用蛮力将他挤出门外,而后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地沿着门板的纹络滑下来。 双手掩面,想要揩去流淌的泪水,却怎么也挥之不尽,委屈,难过,最主要的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她确实是喜欢他,从青涩的年少青春直至现在,爱的纯洁,爱的彻底,她努力地追赶他的脚步,为的是能配上他的优秀,她做到了,唯一没做到的便是无法知道他对她的怨怼如此之深。 他从来就不想娶她,从来就只想与她做个擦肩而过的路人,她占据着顾太太的名分,让他与心爱的女人分开了,他是恨她的,十分恨,唯有在自己身上加倍地蹂、躏方才能减少他心头的一丝丝恨意。 不,昨晚的表现已经证明,唯有摧残她,折磨她,才是他的目的,否则不会. 门外顾峻清用力地拍打着房门,暴怒至极:“开门,你这个女人,开门!”房门发出了震山响。 “求你了,顾峻清,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已经同意离婚了!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你报复了,发泄了你我两不相欠了,你也该收手了!放我离开吧!” 她沙哑的嗓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房门外没有了声音,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心已经被所有的糟糕充斥的四分五裂,身体更是被他霸道地攻城略地,以至沟壑纵横,冷,疼,伤. 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了一丝力气,下身的疼痛像尖利的钢丝穿透身体,持久,倔强,久不消弭。 拨通了电话,文雅准时赶到了顾家老宅。 霍栀强撑着身子,一步一蹭地下楼梯,每走一步很艰难,如同踩在冰刀上,细密的疼痛,惹得额头上的汗珠子颗颗滚落下来。 顾修远早晨起床向来都很晚,顾悦心一早就出了门,只有钟瑾瑜在客厅里,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尤其是当她看见脸色惨白,步履蹒跚的霍栀时,气儿都不打一处来。 “哼,还不是狐媚子一个,勾引清儿,结果累着了自己真是丢人现眼!话又说回来,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其他野男人在一起累着了,然后借机算到我儿子头上!” “顾太太,我看你是低估了你儿子,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智,他比猴子还要精明,就不劳你操心了!倒是你该考虑考虑为老不尊,心理隐疾,算不算是一种病了!” “你,你”钟瑾瑜气的发抖,她见惯了忍辱负重,沉声不言的霍栀,此时却被她伶牙俐齿地反驳着,一向作威作福,飞扬跋扈的钟瑾瑜当然生气,很生气! “霍栀!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了!你的伤暂时不能出院!”文雅的一句话打断了霍栀忧伤的思绪。 “嗯,文雅,这几天恐怕要辛苦你了!” “又来了?怪不得人们说结婚结婚,脑袋发了昏,才会结婚,我看你啊,是结婚后脑袋越来越发昏!跟我还小老鼠啃皮球,客气客气啥?”文雅憋足了劲儿想要逗她开心,她岂能不知道。 “霍栀,他对你不好,对吗?”文雅终究肚子里还是藏不住话的。 “不是不好,是不爱,因为不爱一个人,就会衍生出对她的种种厌恶,乃至轻视。”霍栀平静地说着每一个字,倒好像那个被丈夫正讨厌的女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 “厌恶?轻视?厌恶和轻视就可以虐待 吗?”文雅向来最喜仗义执剑走天涯,霍栀的言语如此平静,被虐待了还如此平静,激起了文雅的愤怒。 “谈不上虐待,是我认不清形式,以为默默地在他身后,跟随他,做成他喜欢的样子就会换来他对等的爱,是我错了雅雅,爱不能勉强!” “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里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咬,撕,扯,还有那个性虐待!”文雅的脸红了又白。 “我真搞不懂你,霍栀,结婚后的你,就像裹脚时期的老太太,甘心受虐待,往日那个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系花,校花,追求者无数的你变成蒸汽飞走了吗?” “够了,文雅,不要再说了!我想安静安静,想想该怎么办?” “怎么办?去告他!你——”文雅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不能去告他,你是市长的千金,若是打起官司来,霍市长的面子搁在哪里!你跟我们寻常小老百姓是不一样的!”文雅的声音渐渐降下来,像泄气的皮球。 “别担心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霍栀拉过文雅陷入纠缠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浅笑。 “霍栀”文雅轻轻拥抱着霍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文雅,我想搬到你那里去住,可以吗?” 文雅眼睛睁的大大的,惊喜地说不出话来,“当然可以,我举双手欢迎!” 一周的治疗,身体恢复的很快,出院时,男医生用异样的眼光扫了一眼霍栀,眼神复杂玩味。 “医生,看嘛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朋友,别告诉我,你是无德医生,看见病人出院,很害怕自己失业的!”文雅快人快语,呛地医生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医生清了清喉咙说道:“身体底子不错,恢复的很快,只是今后要在xing生活上提起注意来,千万别为了图一时的新鲜和痛快,就用身体做资本和赌注那个” 第四十二章 哭了 西山别墅里,静悄悄的,管家夫妇先是很诧异,继而恭敬,霍栀当然明白,女主人一周未归,他们内心的想法该是五花八门的。 小保姆晓蓝放下手里的喷壶,像只蝴蝶一样飘出来,激动地语无伦次:“太太太太你回来了?太太你还好吧?你去哪里了” 西山别墅的两年相处的时光,这一对主仆更像姐妹,霍栀早已经把晓蓝当成了亲人和妹妹,霍栀对于晓蓝而言,不仅仅是主人,更是姐姐一般亲切的人。 “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嘛!”霍栀牵了晓蓝的手,阳光下笑靥如花。 “太太,我以为你再也不回这里了?我很想念太太”晓蓝越说越难过,居然哭了。 “晓蓝,人与人之间终有一别,你不能跟我一辈子,我也没道理留你在身边一辈子的,对不对?”霍栀抚弄着晓蓝的发髻,用别样的方式诉说着离别。 “太太!我真的好喜欢太太,我想常伴太太!”晓蓝抹着泪,天真无邪地蹙着眉毛。 “傻姑娘,你不嫁人了?” “我不嫁人,嫁人有什么好?就像顾先生,从来不回家,偌大的别墅只有太太一个人,太太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了结婚是这个样子,我宁愿不结婚!”晓蓝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股脑地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听上去很残酷,可是事实又的确如此。 “不会的,晓蓝,男人分好多种,有暖男,阳光男只是我很不走运,爱上了一位冷情的男人,晓蓝,你会遇上一个好男人的你爱他,他也爱你家里充满阳光,布满温暖” 霍栀呢呢喃喃,眼泪却齐齐刷刷地落下来,是冰块男,捂不热,永远不会充满阳光,布满温暖,他的出现不止是寒冷,还裹挟着暴风雪。 “太太,你哭了?”晓蓝很后悔自己说了令太太伤心的话。 “太太,晓蓝太想念太太了,以至于胡言乱语,惹太太不高兴了!对不起啊太太!” “不,晓蓝,让我伤心绝对不是晓蓝,晓蓝是我嫁入霍家以来,对我最好的傻女孩,傻到可爱,傻到,我都舍不得离开了!” 霍栀偷偷拭去眼角的泪。 “晓蓝,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吃午饭前不要来打扰我!” “是,太太!”晓蓝离开了。 卧室依然光洁如新,墙壁上那个亮眼的大红喜字,霍栀视若心头宝,从来舍不得丢弃,唯有喜气的红,才能给她寒凉的心底涂上一抹暖。 两个白色的欧式衣柜,一个满满的,一个空荡荡的,空的那个是顾峻清的,他没有留宿西山别墅的习惯,贴身之物放到这里没道理。 西山别墅对他而言意味着牢笼,禁锢,束缚,她便是那禁锢,束缚着他的罪人,有谁还会想要跟罪人住在一处呢! 茶几上那本剪报,很厚的一叠了,翻看扉页有一行小字:山有树兮树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蛾眉宛转几时回? 第一页是顾氏集团的现场发布会,顾峻清着一件浅色风衣,容颜俊朗极了,眉宇间氤氲着冷漠,熟悉又陌生,那张报纸的日期已经是两年前了,霍栀用一行清秀的小字写道:入我相思门,便知相思苦。 第二页是顾峻清在参加一个剪彩仪式,在彩绸的映衬下,有了谢谢笑颜,他的身旁是知名模特凌娜,他们凑的很近,样子非常亲密,那年霍栀曾为他吃醋,醋意横飞,想跑去质问他,却害怕因为质问,而让他暴怒。 页脚下竖排一行黑体字:浓深笑颜几回闻?妾身无罪!心幽深。 第三页是顾峻清的电视讲话,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是烘托出帝王的贵气,那年顾氏的股市持续走高,盈利颇丰,电视上的他神采飞扬,帅极了。 页面的左上角,霍栀把口红削的尖尖的,写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字:男儿自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 厚厚的本子,浓浓的情意,两年的时间里,霍栀便是倚着,靠着,抱着本子,夜夜在梦里与她的新郎,丈夫,爱人相见,相拥,相爱. 如今心碎了,梦醒情归何处? 顾氏集团。 顾峻清凭窗而立,明亮的落地窗,熠熠生辉,外面下雨了,红黄绿蓝花,雨伞组成了万花流动的瀑布,景色很美,心情却异常复杂。 展开攥着的手心,那里是一枚小小的纽扣,粉白的纽扣,淡淡的,一如霍栀清丽的样子。 那天的事情他清晰如昨,自己对她是不是过分了?她没事吧?已经好几天没有她的音信了,别墅那边的管家说太太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她会去哪里? 耳边依然滑过她无助的哭声,落寞,无奈,又包含着无边的苦楚,她嘤嘤的哭声,在那天确实牵动了他的神经,他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一连好几天,顾峻清脑海里全是霍栀的样子,她的错愕,惊讶,惨白,哭泣,求饶,悲苦,就像电视里的黑白默片般,交替出现。 拍拍额头,竭力说服自己:一个心机婊想她做什么?有些人是不需要同情的,千万不要妇人之仁,更不可以貌相,别忘了霍栀是用不耻的手段才得到顾太太这个名分的。 落地窗里映照出坚毅的表情,顾峻清像是发狠下决心般,提醒自己,霍栀根本就是在装可怜,以博得自己的同情,从而保住顾太太这个名分。 手机铃声响起,回望一眼,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林自南,他不想接,最近的南儿似乎很黏他,总想跟他时时刻刻在一起。 他其实很想要南儿坚强独立一些,哪怕只有霍栀的一半也好。 微微愣神,无缘无故又联系到了那样的女人,她怎么能跟南儿比,她哪点都比不上南儿好,为了那样的女人辜负他的南儿,绝对不可以。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顾峻清果断地点下了接听键:“峻清,我肚子好痛,你现在能过来吗?”电话那头传来林自南柔弱无骨的声音,带着游丝般的虚弱和难受。 “南儿,别急,我马上过去,等我!” 顾峻清抓起衣服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第四十四章 小三 路上,顾峻清特意在一家药店停下来,买了胃药,南儿哪点都好,就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临付账时,他又特意问了药剂师:“通常女孩子肚子疼会吃些什么药合适?” “如果是来月事的话,我建议病人吃这种妇科炎症用这种寒冷引起的肚子疼用这种” 于是顾峻清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买下了药店里所有治疗肚子疼的药,拎着一个大包离开了。 药剂师像傻了一样,呆若木鸡,见过批发零售的,没有见过承揽所有肚子疼药的男人,今天药店真是因某人的出现,而蓬荜生辉了一把! . 把车子停入地下停车场后,顾峻清乘电梯上楼,电梯间里,几个女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峻清,眼睛都直了,如此帅气的男人,堪比明星啊! 顾峻清透过电梯间四壁,便看到了几个女人嘀嘀咕咕地说着念着:“好酷啊!” “就是就是!” “堪比电影明星!” “我怎么感觉好熟悉!” “是不是咱们清城的首富顾” “顾峻清” “对,对!顾峻清!” 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低头碰脑袋的,终于整理好了思路,却悲催地发现电梯打开的一瞬间,顾峻清离开了。 铃声响过几声后,林自南的姨妈康丽珍慢慢腾腾,磨磨蹭蹭地打开了房门,脸色不太好看。 顾峻清蹙蹙眉,说实话,他对林自南的姨妈印象不好,甚至颇为不喜欢,康丽珍在他眼里有些老不正经,风月场上的女人,他很厌恶,虽然是南儿的姨妈,但妄图获得他的尊称,比登天还难。 康丽珍那是个人精儿,哪里能看不出顾峻清对自己的轻视,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理会,装糊涂罢了。 林自南一脸泪痕地捧着肚子,挣扎着想要起床,被顾峻清一把按住了:“南儿,别动!很难受吧!”大手伸过去轻轻地为她揉揉肚子。 “峻清,你来了我哪都不疼了!”林自南呜咽地泣不成声。 哎呀,我的外甥女啊,你这个棉花套子脾气,我看着就心焦,受了委屈了,也不对你的心上人说,那你要他做什么?” 康丽珍夹起一只香烟,吐了优雅的烟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顾峻清冲上前去,强行掐灭了康丽珍的烟,不耐烦地说道:“南儿生病了,你却还吸烟?有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语气冰冷,裹挟着风雪的味道。 “切,我吸只烟,就影响她病情了,笑话,她这病还是因你顾大总裁而起呢!” 康丽珍夹着香烟的手,涂满了红色的豆蔻,如同天山老妖。 “南儿,怎么回事?”顾峻清搁置下一大包药,低头询问。 “峻清,没事啦!真的没事啦!”林自南眼神躲躲闪闪。 “别死撑着啦!早晚有一天你这闷葫芦得让人家欺负死!”康丽珍抱臂耸肩。 “南儿,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他?”顾峻清有些着急。 “说的自己一副救世主的样子你怎么帮她?切!”康丽珍对顾峻清也是一百个不喜欢,一千个看不惯。 “峻清,我我不是小三对不对,我没有破坏你的家庭!是我们先认识的,我们是相爱的我在她的前面,对不对?” 说着林自南别呜呜咽咽地哭了,很伤心很伤心的样子,她伸出白皙 的小手涂抹眼泪,几道醒目的伤痕在林自南的手腕处。 “南儿,你的手怎么了?”顾峻清伸出手想要触摸伤痕,林自南顿顿衣袖避开了。 “不小心划破的,我没事的!”林自南一副小鸟依人,十分能忍的慈善模样。 “什么没事?南儿,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告诉他,你要受委屈到什么时候?” 康丽珍对林自南嗤之以鼻,继而对上顾峻清冷峻的星眉剑目:“顾总裁,你那个好老婆,顾太太,今天早上派人来质问南儿,为何要破坏那个叫什么来哦,对,霍栀,说是南儿的出现是霍栀痛苦深渊,说南儿破坏你们恩爱的家庭,说南儿是小三,哎,我就纳闷了,若不是她从中插一杠子,你跟南儿恐怕现在都生了小小继承者了,到底谁是小三?你来评评理!” “峻清,你别气,也许霍栀妹妹只是一时着急,她大概也像我这样爱你,所以才做了不理智的事情!我会原谅她的,只是峻清,我被人骂是小三时,心里好难过,好难过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在她之前,峻清,我不是小三” 林自南哭的更伤心了!简直把顾峻清的心都哭碎了。 “顾大总裁纵横商业,开创商业帝国,非常了得,却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让她令人欺辱,真是很不咋地”康丽珍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南儿,你不是小三,你是我的女人,这个公道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的!” “公道讨不回来,也就罢了,以后南儿还有没有人身安全,你的那个太太怎么就那么厉害,派人来质问南儿,限南儿一周 内离开,否则就要毁掉南儿的容貌!”康丽珍气愤不已地讲述着,时不时拿眼睛瞥几眼顾峻清,随时查看着顾峻清的反应。 “顾总裁,我特意跑到小区的监控处,录下了视频,好留下证据!我外甥女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人欺辱了,你看” “南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顾峻清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顾峻清的手指攥的格吧格吧响,怒火直冲头顶,这个该死的女人,什么招数都能使上。 下药,两次下药,威逼南儿,演苦肉计,心机婊,绿茶婊,白莲婊,真是个会演戏的女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还真小瞧了她。 林自南在顾峻清的安抚下,吃了胃药,睡下了。 第四十五章 打算 西山别墅。 “少爷,你来啦!太太刚刚到家!少爷”管家夫妻俩话还没说完,顾峻清早已经开着飞车没了影子。 “少爷好”正在给花浇水的晓蓝,罕见顾少爷会在这个时间光顾西山别墅,惊喜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见顾峻清像一头疯狂的豹子,冲到了屋内。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开了,顾峻清两眼猩红,双拳握紧,一副拼命的样子,书房内的霍栀背对着门,在整理书架上的书,听到身后巨大的响声后,回头。 “霍栀,你这个阴险的女人,三番五次为难我的南儿,不就是嫉妒我南儿的宠爱嘛!我告诉你,我顾峻清这一生只爱林自南一人,你在我的眼里,不过是父母强行塞给我的一件包袱而已!想要感化我,让我爱你,做梦!” 恶狠狠的语气,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霍栀早已经习惯了,他何曾与自己和风细雨般说过一句话。 “峻清,不知这话缘何生起?”霍栀拿起一摞书,用红丝带捆扎好,一脸的平静淡泊,头都没抬一下,眉更未皱巴丝毫。 “真会演戏,今儿,你派人打了南儿?说她是破坏我们家庭的第三者?” 霍栀冷笑一声,却不想做任何辩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中生有,偏听偏信,解释完全没必要,他也不会听的! “她说有便有,她说是便是吧!我没有话说!” “霍家向来对女儿教育有方,看来传闻不可信,我顾峻清很成功地娶到了一枚白莲婊,心机女,让我此生打开眼界,我该为你喝彩吧?”冰冷讥诮的话语,像尖细的刀子,剜痛着她的心。 “可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顾峻清今生今世都不会爱你,一丝一毫都不会!如若你再敢动南儿一手指,这便是下场!” 啪地一声,那盏霍栀最最喜欢的桌摆,被摔了个粉碎,一地的碎琉璃,一如霍栀碎裂的哭泣,眼泪即将从眼眶中滑落前,霍栀扬扬头,用力吸了吸鼻子。 “峻清,我们离婚吧!”痛到极致便是平静。 什么?顾峻清不相信般愣了一下,她真的肯离婚了,有点不敢相信!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爬上并守住顾太太这个名分,现在却肯放手啦?! “这所房子,你答应了要给我,对吗?” 果然,狐狸的尾巴还是露出来了,还当她多么爱自己,不过就是个贪图名利富贵的女人罢了,钱,房子,终于提上日程了。 “对,西山别墅归你,另外我还愿意补偿你一千万!” “哦,别墅归我,那我就可自己做主了对不对?”霍栀的眼睛亮了。 “当然!” “管家夫妇,你带走吧!我这里用不着!我特意想恳求你一件事,给晓蓝找份工作吧!这里暂时用不到她了!晓蓝还小,没有什么亲人,烦劳你给她找份适合她的工作!” “还有别的要求吗?就这些吗?”顾峻清略带疑问的双眸落在霍栀的脸上,来回逡巡了好几圈。 “没了!” “好!” . 第二次坐上顾峻清的跑车,依然是坐后排,依然是注视着他的背影,难忘却不得不忘,伤心却不得不佯装,痛苦却不得不假装坚强。 结婚的过程很繁琐,离婚的手续却异常简单,红本本儿羁绊了他们两年,绿本本儿还他自由,他此时该惬意了吧! 民政局门口处,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从此互不相欠,各安天涯! 顾峻清的车开的很慢,很慢,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霍栀伫立原地痴痴凝望,他知道那是对他的凝视,微风中,她单薄的身子,淡淡的笑,让他的心狠狠地扎了一下。 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她平平静静,不吵不闹,没有任何纠缠,便答应了离婚。竟然同意他,半年后才对外公布离婚的要求,顾家需要她抛头露的活动,她都会参加,与他演足戏码,概不拒绝。 这个女人耐人寻味,亦正亦邪,顾峻清发现自己对她了解的太少太少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自己不爱甚至讨厌的女人,他干嘛要下功夫和时间,去了解她。 手机响了,是林自南,顾峻清却不想接电话,任凭手机铃声响了又落,落了再起,不想理她,最近的林自南太黏人了,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同他在一起,此刻他只想清静清静。 手机像憋足了劲似的,响个不停,什么时候南儿变的如此烦人,还是他压根就不了解女人?好烦!想把手机关掉,终究是不忍。 “峻清,我好想你,我做了你爱吃的菠萝饭,中午你过来,好吗?”软软的糯米声,将要熔化了他。 “好!” 他的南儿,他终究是爱的,他不忍让她失望,更不会让她难过,他们青梅竹马,走过了烂漫的儿时,花季雨季的少时,更是相爱于青葱的岁月,她等了他八年,哪个女人的八年时光能悉数围绕一个男,他不能负了南儿。 承诺要同她结婚,相拥相携到白头,今天他做到了。 顾峻清加快车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痴痴等他的南儿。 霍栀遣散了佣人管家,顾峻清果然做事干净利索,晓蓝回到了顾家老宅,继续做佣人,临行时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很是伤感。 与君一场终有别离,霍栀对晓蓝挥挥手,算是一场小小的送别。 她想起一首诗: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两年了,这个婚姻困住了自己两年了,新婚夜他的逃离,日后的不理不问,靠着一本顾夫人守则,她练就了忍者神功,独居别墅的日子里,她学了国际舞,茶道,礼仪,塑身健身,插花艺术,甚至为了让他爱自己,学做他喜欢吃的所有菜,学做他喜欢的糕点,主食,甚至西餐。 两年的等待,终成一场无望的期待,他的南儿回来了,她成了多余的第三者,无论她做出多少努力,他依然我行我素,对她不闻不问。 再见了,我的花花朵朵,再见了,我的书房楼阁,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的爱! 带上基本专业书籍,拿上她的本科证书,硕士证书,拎了几件衣服,霍栀迈开大步,头也不会的离开了,身后是落了锁的西山别墅,在阳光下依然漂亮耸立。 “欢迎,欢饮,热烈欢迎!”文雅站在公寓门口,双手搞笑地举着花束,来回摇晃着,“霍家千金大小姐,搬来与我同住,真是令在下蓬荜生辉啊!” 文雅依然如读书时那般活泼,搞笑,搞怪。 “你吖!两年时光不见你,仍然是痴心不改,顽劣女子一枚!”霍栀一根手指勾勾她小巧可爱的鼻子。 “霍栀,为了庆祝你的入伙,我忍痛割钱,今天请你去吃韩国料理!” 霍栀头也不抬地收拾东西,放好书本,铺床。 “此处该有掌声的,我要掌声,宝宝要掌声的——霍栀!” “掌声默默在心里,知道吧,丫头!” “什么嘛!人家比你还大两个月,凭什么喊人家丫头!分明该叫姐姐的吗?”文雅嘟嘟着小嘴巴,一脸不悦。 “好,好,文雅小姐姐,我们去吃饭吧!”霍栀整理收拾好一切,打量了打量这间屋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格局不大,比起西山别墅来,多了许多的活泼与温馨。 一顿韩国料理,两人吃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你有什么打算,霍栀?” 第四十六章 混乱的厮打 “先找份工作,我投递了简历,有几家公司发出了意向书,我相中了这家你看。”霍栀从手机里点开她中意的那家公司。 “蛮不错的,你在校读书时就是高材生,才女,金融系年度了不起的三大人物,你是榜首啊!硕士毕业,金融专业,绘画拿到了全国一等奖,钢琴高手,古筝网络红人,英文了得,哇塞,霍栀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凡人,该不会是菩萨遗落在民间的童子变成的吧!” 文雅一口气说完,还没来得及喘气,便被霍栀投过来的一口肉肉堵住了嘴巴! “吃饭都塞不住你的嘴巴,别吹捧我了,如今硕士毕业的人不少,我都不知道会不会通过呢!” “你要通不过,天理不容!——不容!” 肉块太好吃了,文雅顾不上说话了,点头眨眼后忙着大快朵颐了。 回家的路上,途经一花店,店外的铃兰花很漂亮,霍栀觉得文雅布置的房间,哪里都不错,只是缺少了花香,她顺手买了几只百合,栀子,铃兰,回去做个插花。 “浪漫不改初心啊!哼,偏那姓顾的不识货!委屈了你!霍栀我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文雅愤愤不平,想起霍栀的伤痛,以及顾峻清的冷漠,喘息难平。 “过去的,都过去了,文雅,人要向前看,绝不可以抱怨生活的,更不能做深闺怨妇,生活是个不定数,指不定后面的那段更精彩呢!” 霍栀投递简历,网上查阅时,才发现清城的半壁江山都是顾氏集团的,既然婚都离了,她是不会选择顾氏集团旗下公司的。 这样以来想要在清城找工作,选择面就缩小了很多很多,不过还好,她的硕士证,是个金字招牌,清城大学的硕士生,更似尚方宝剑,好几家公司向她抛来橄榄枝,反复挑选后,她选择了凌石公司。 几年前凌石还是个小公司,公司经理奋发有为,凌石发展势头很是迅猛,让人不敢小觑,霍栀喜欢这样的领导,更看好公司的发展前景,不屈不挠,披荆斩棘的强将,带出的公司定会前途无量,异彩纷呈。 据说顾氏想收购凌石,曾经发起了凌厉的进攻,凌石顽强抵抗,最终靠着睿智的经营管理方式,生存下来,还淌出了一条标新立异的路。 所有自强不息,抗压能力强的人事物,都会触动霍栀柔软的心,凌石便是这样走进她的内心,成为首选。 明天就是应聘的日子,现在的身份不再是顾太太了,那些结婚时买的贵重品牌衣服,暂时都派不上用场,牛仔裤,运动板鞋,休闲衣,太不正式,还是先买身稍显正式点的裙装吧。 文雅一听要去购物,高兴地蹦跶起来,正愁憋闷的发慌呢,现在可逮住机会逛一逛了,当即像弹簧一般跳起来,手舞足蹈。 碧城时装城。 “霍栀,我要改变消费方式,每次我都是贪多,买了好多衣服,没有一件能端到台面上,这次,我想好了,把原来买十件的钱用来买一件!” 文雅扳着手指头算,眉眼间是一副得了便宜样的喜气。 “你呀,终于想通了,不做淘货虫虫啦!真的是很难得,是不是你家穆白点醒了你这只榆木疙瘩吖!” “对,穆白要我多向你学习,轻易不出手,买就买件上档次的衣服,人靠衣裳马靠鞍,不好看就是不会穿 碧城很大,大到霍栀和文雅有着迷离的危险,东西南北即将分不清。 碧城很美,是购物者的天堂,休闲设备非常齐全,高端,舒适。 潺潺的流水将碧城一分为二,穿梭在湛蓝的水流四周,美不胜收。 霍栀是学金融的,迅速地折合计算,粗略估计,碧城的投入不下亿元,投资管理者头脑非常睿智,清城的中心地带,黄金地段,盈利与收入也是一笔颇为惊心的数目。 兜兜转转中,霍栀相中一套黑色裙装,大方又不显古板,衬托她的肌肤更加细腻白皙,盘起发髻,颇显气质。 “霍栀,我要是男的,一定不放过你,智慧美丽善良,做妻子的最佳人选,生出的二代公子或者公主遗传基因超级强大顾峻清他就不识货”文雅愤愤不平,替霍栀发牢骚。 “顾峻清真是” 霍栀懒得理她,碎碎叨叨的小嘴叨唠个不停,碎碎念大概就是指的文雅吧! “哎呦!我说怎么今天一个劲儿地打喷嚏,原来是有人在背地说清儿的坏话!”趾高气扬的声音来自身后的女人——钟瑾瑜。 她注意到霍栀手里提着名牌手提袋,一根手指戳着霍栀的鼻尖:“这衣服不便宜吧,虽然是去年米兰时装周的旧款,但也值千块吧!嫁给清儿,这钱花着舒服吧,不心疼吧,如流水吧!” “妈妈!”霍栀想打过招呼就离开,她不想跟钟瑾瑜斗嘴,嘴巴功夫十分了得的钟瑾瑜,她对付不了,不想有不愉快的纠缠。 “你过来!”钟瑾瑜注意到霍栀急于离开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听佣人说,你已经有一周没有回家了,作为顾家的儿媳,彻夜不归,清儿都没有责备你,把管家夫妇打发走,清儿也没有说你,你倒好,在一个外人面前,说清儿的不是,今儿,亏了是我听了去,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还不成了整清城人的笑料?” “妈教训的对,今后我不会再犯了”霍栀只想速战速决,低头拧着手指,受着婆婆的指责,谁知钟瑾瑜却还是是不依不饶,越说越上瘾! “你说你,结婚都两年了,肚子却还是平平的,我们顾家哪点对不起你,白白养活你两年,为了让你能怀上孩子,我跟你老爷子,早晚为你买药熬药,你可倒争口气啊,连个蛋都下不出,你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主,你能不能行行好,把顾太太的位置让给别人坐” “我记下了,妈妈!” “你喊谁妈妈呢?谁是你妈妈?你妈妈是那个不要脸的庄胜蓝,我可只有一个女儿心心,你还没有资格喊我妈妈!”钟瑾瑜一脸的鄙夷和嫌弃。 “请问,顾太太,你说完了没有?说你儿子坏话的是我,不是霍栀,你啰啰嗦嗦,为老不尊地说了一大堆,还有没有教养?” 文雅实在看不过去了,叉腰,瞪眼,拉开架势就要跟钟瑾瑜大干一架。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霍栀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结交的这都是什么朋友,野蛮无理” “你骂谁?” 文雅上前就揪住钟瑾瑜的胳膊,撕扯。 “放手啊,文雅,你要做什么,她是我的婆婆,你放手” “婆婆又怎么样?婆婆不像话,一样该打!”文雅的火爆脾气窜上来,啥都不顾忌了。 “妈妈!” “妈妈!” 远处奔过两道身影,是顾悦心和顾峻清。 啪地一声,霍栀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你还能更无耻些吗?欺负南儿的账还未来得及跟你算,现在居然欺负到妈妈的头上!无耻的女人!” 当顾峻清一眼看到纠缠到一起的三个人时,理所当然地理解为霍栀伙同文雅,同妈妈作对,当即他的脸色铁青,愤怒到了极点,容不得任何人解释。 霍栀眼前一道黑影,随即她的衣领被顾峻清紧紧揪住,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她被他掐住,要窒息,而后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碎裂般的疼遍袭全身。 第四十七章 拉钩盖章 霍栀一晚上没有睡好,睡梦中全都是顾峻清怒发冲冠的样子,他该是恨极了自己 吧!他与自己之间算是永远都回不去了,他是霍栀青涩年华的一个梦,更是婚姻生活里的期待与守望,就这样结束了。 早晨起床时,她的眼睑覆着淡淡的青。 “霍栀,都怪我,怪我昨天太冲动了,害的你老公误会你,假如因此他对你结下疙瘩,我真是罪人一个你们夫妻因此嫌隙渐生,我” 文雅一脸愧疚,瘪着嘴,很丧气。 霍栀笑笑说:“文雅,你可知道真正的感情是不会生嫌隙的,只有原本就脆弱的感情才经不起考验的!” “我还是” “别还是了,快点吃饭,今天我还要面试!时间很宝贵,不可以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霍栀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昨天顾峻清那一巴掌十足了力气,脸有些浮肿,加上没有睡好,眼睑下的淡青,很明显,一向不爱化妆的她,今天觉得化个淡妆,再涂上一层遮瑕霜。 换上那套新买的黑色裙装,把头发束成马尾,端庄不乏青春的气息,低调中散发着时尚,稍加打扮她的姿色更加动人——清纯,妩媚,一如水中的白莲花。 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地铁,霍栀感到了凌石公司的大厦,亮晶晶的建筑,夺人眼球,金色的大字熠熠生辉,她喜欢透亮的一切,凌石公司给她的第一印象,真心不错。 按图索骥般查询了自己要去的楼层11楼,深呼吸一口,压住内心的激动与雀跃。 早晨上班的时间,凌石公司的人很多,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憧憬与期待,霍栀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充实生活便是最好的生活状态。 电梯口处有股凉凉的风吹来,霍栀担心吹落了她手中的面试表格,因此被转过身去,与等电梯的员工相对而立。 大概是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吧,霍栀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停止吵吵闹闹,叽叽喳喳,恭敬地朝着来人弯腰点头。 本能地调转方向后,霍栀只看到了对方的一个背影,不熟悉,很陌生,一会儿她被自己逗的哑然失笑,凌石公司的哪个人她能熟悉,都是陌生人。 等她回头想看看是谁时,便遭遇了抢电梯的热潮,霍栀向来是个不喜欢跟人争抢的脾气,理所当然心甘情愿地被挤到了一边。 摇摇头,却不叹气,只是觉得很好玩,热情如潮的上班族,她喜欢,回头发现东边这部电梯大开着,却只有一个人,想都没想,在电梯即将关闭的瞬间,霍栀喊道: “等一下,等一下!” 火速地跳进电梯,背着包,把面试表哥护在胸前,抬头对着电梯里的人说道:“谢谢,谢谢!” 再看电梯里的男人,她顿时失声了,嘴巴张的大大的,惊恐万分地道一声:“咦!方悠然——好有缘啊!你也在这里上班?” 今天的方悠然,一身黑色西装,里面是紫色衬衣,腕戴名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平时她看到他略显休闲的模样,有些差别。 而且,他脸上表情严肃,甚至是有些冷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稳重而优雅的气质。 “是很巧,只是我很疑惑,顾太太要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 “嘘嘘!”霍栀四处张望,像侦探般神秘,长出一口气,“千万不要对人说我是顾太太吖,我是来这里应聘的,你我要假装不认识吖!” “为什么呢?为什不要说你是顾太太?”方悠然好整以暇地抱臂注视她,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强忍着笑。 “反正你就是不要说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来拉钩钩!盖章!” 霍栀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来强行勾住他的小手指,自顾自地用力地拉了两下,大拇指对准方悠然的大拇指用力地按下去,调皮地眯起一只眼睛,“保密吖!” 方悠然终于忍不住笑了,活到今天他算是开了眼了,还有强行逼人拉钩钩的女人,蛮有趣的。 电梯面光洁如镜,霍栀站在方悠然前面,她按下十一层后,小心翼翼的透过镜面,瞥了眼身后的人。 没想到,正巧撞上了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心跳蓦地一滞,她没想到,他也在看自己。 他的眼眸像耀眼的星星,很亮很亮,被他一看,仿佛能渗进心底,霍栀有点羞涩地说:“告诉你个秘密,我是来应聘的,而且我非常非常喜欢凌石公司的大楼外观,亮亮的像星星,我……希望自己能面试成功!为我加油吧,方悠然!” “为你——加油,而且是进口的上等好油!应聘成功了,记得请我吃饭啊!” 方悠然非常幽默,成功地逗到了霍栀的笑点,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响起。 “你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我觉得自己一定能面试成功,因为我——聪明!你看别的电梯人太多,这部就只有你一人,谁都没发觉,就我眼尖,你看这是不是好彩头!”霍栀伸出手拍拍方悠然的肩榜,友好又可爱。 “你当然聪明了,否则怎么会认识我?” “喂喂,你这是在变相地表扬自己,哼,应该说是我的出现,让你的电梯时光流光溢彩咯咯我进来没碍到你吧?” “霍小姐,十一楼到了,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霍栀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方悠然推出了电梯,顾不得跟他算着踢出电梯的账了,面试更要紧。 来凌石面试的人不多,十一个,清一色的女的。 霍栀注意到这些女孩子们个个打扮的艳丽动人,走性感迷人路线,再看看自己,似乎偏于保守了,不过职场又不是模特T台,不需要走猫步,扭腰肢,要靠实力说话。 一个个女孩子容光焕发地走进去,走出来,她们的脸上都写着眉飞色舞四个大字,好像都是很成功的样子,霍栀有点紧张,终于轮到她了。 拽拽衣角,有点局促不安,深呼吸一口,走到面试官跟前,忽然她惊讶地想要呼出声来,她看到了谁——方悠然。 他居然是今天的面试官! 第四十八章 你的梦想是什么 “做一下自我介绍。”最左边的面试官一脸严肃地发命令。 “我叫霍栀,清城大学金融专业,想应聘与所学专业对口或接近的职位。” “你是研究生毕业,清大的高材生,按理说应聘可以去更知名的企业,比如说顾氏集团,为何偏偏选中我们凌石企业,我想听真实的理由。”第二位面试官语气带着质问的咄咄逼人。 “我看中的是凌石的抗压能力,五年前顾氏发起强大的攻势,,许多企业都纷纷宣告破产活倒闭,而凌石顶住种种荆棘的磨砺,靠着独特又智慧的方式,不仅生存下来,而且另辟蹊径,我喜欢在这样的上司下工作,越挫越勇,防线男儿本色!” 此言一出,惊动四座,五位面试官互相对视,点头称赞。 “霍栀小姐,我们清城的市长也姓霍,不知你们是否有什么渊源?”第三位面试官随口问了一句,面带微笑。 “天下姓氏成为百家姓,渊源大概很深,这当从历史典籍去查找!我敢保证,我跟霍市长都是好人,只是分工不同,霍市长掌管清城的子民,我负责做清城的好子民!” 笑声起,好幽默的女孩子。 “女孩子学金融,很少见,选择金融专业一定有你的梦想吧,请问霍栀小姐,你的梦想是什么?又因何而起?” 第四位面试官的切入点非常稳准狠,倒吸一口凉气后,霍栀静静蹉跎一会儿后,再次抬头,方悠然分明感觉到她的眼睛湿润了,闪烁着泪光。 “佛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就像我因缘际会学了金融,曾经的梦想很简单,过平静温暖的日子,从事最喜欢的工作,帮助帮助朋友,成为他的助手,后来,却是在读书的日子里喜欢上了金融财经” 众位面试官都沉浸在霍栀如诗的叙述里,朦胧迷离。 “你结婚了吗?” “没有!”霍栀想离婚了就是单身,回答没有也很正确,自己并未撒谎,面试官的措辞不是你是否有过婚史,她很释然,尽管自己打了个擦边球。 “你如何看待风投?” “ ” 等霍栀从面试室出来的时候,周围汇集了一群人,她们大概觉得霍栀进去的时间很长,有戏。 打扮时髦的女人们自动围成一个圈圈,霍栀正是那个圆心,阿嚏,阿嚏,阿嚏,她连连打了三个喷嚏,这些女人们涂抹的香水味儿太浓了,差点溺毙在温柔的漩涡里。 “姑娘们,是这样的,问题分专业知识和非专业知识阿嚏,阿嚏我感冒了,会传染的”这句话非常好使,围绕着霍栀的圆圈自动散开,她赶紧溜出来,否则真的会被这群喷了杀虫剂的姑娘们熏死的。 “注意到没有,她穿的那身衣服,是米兰周去年的款式,相当贵,看来这人来头不小啊!” “有钱!” “不会是走后门吧!” 女人的嫉妒心向来便是忽略别人的优点,尽量贬低那个比自己出众的女人,进而引起公愤,成功地让优与自己的女人成为众矢之的。 下午五点钟,凌石公司十一楼,面试室外,参加面试的女人们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待,盼星星捧月亮般,一个穿黑色职业套裙,带大框黑色眼镜的女人,抱着一叠文件夹,当众宣布,面试成功的人员名单:9号! 正是霍栀。 一群妖娆的女人瞪大了眼睛,心里憋着一股怨气。 “谢凌石不聘之恩,说不定好的企业还在后面等着我们呢!” “什么最有前途的企业,说来说去也是一场骗人的面试罢了!” “人员早内定了,我们只不过是陪着走过场1” “对,赤裸裸的潜规则1” “潜规则?” “对,潜规则!” “你看看那个成功的女人,屁股圆润,胸前颇丰,这就是潜规则的体型,我们啊虽然个个都优秀,但是奈何不懂上位的规则啊!” “对呀!上午的时候,我就亲眼看到她跟随总经理共乘一部电梯!老熟人的样子!” 霍栀一阵头晕,谁是总经理,难道是方悠然?误乘电梯也成了潜规则? “啧啧啧,好厉害的对手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有楼台是自己不会巧妙搭楼!” “敢情闹了半天我们都是不懂规则的人!” “我不服,绝对不服气!潜规则!” 几个闹事的女人高声呼喊,凌石公司的十一楼开始小小的骚动。 “今天凌石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绝不离开!”为首的闹事者挥舞着胳膊宣誓,其它几人随声附和,”对,绝不离开,不离开!” 带黑框眼镜的女人,推推眼镜,咳嗽一声道: “在场的落聘者,哪位是清城大学毕业?” 现场一片安静,随后一个声音响起:“清大?开玩笑,那是全国的罕见重点,会来这里?” “哪位是研究生毕业?”黑眼镜女人继续发问。 “没有说非要研究生毕业啊!” “清大金融研究生,在校是高才生,放弃读博,来凌石应聘,请问是不是比你们各位落选者更有资格?”黑眼镜框的女人,微微一笑: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你越优秀,机会便越多!至于潜规则嘛!还真有!” 现场一片哗然,落聘的女孩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对嘛,对嘛!我就说是潜规则嘛!” “难道贵公司只喜欢主动被潜的吗?” “ ” 耸耸肩,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黑眼镜框女人微微一笑,飘悠悠地传来一句:“我们公司只喜欢潜规则优秀的人才,越优秀我们凌石越喜欢!来人啊,保安,把这群闹事者请出去!” 十一楼安静了下来。 霍栀长出一口气,就在刚刚,她都成了众矢之的,被置在火上炙烤,炙烤,好难受啊!女人的思维真的好恐怖,空穴来风,闲言碎语,无风不起浪,原来都是女人搅动的啊! “霍小姐,明天上午九点到人事部报道,报道结束后,去经理室,经理会有交代。还有我叫苏余,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希望合作愉快。” “苏小姐,今后请多指教!” 此番应聘真可谓是大开眼界,应聘成功了,算是喜事一桩!霍栀心头一阵雀跃,冲淡了刚刚的小风波。 第四十九章 穆白 “霍栀,面试结果怎样?”文雅真是个小难缠,时间掐算的如此精准,刚刚走出凌石的大门,电话就如影随形,准时到来。 “嗯1” “嗯?那就是——成功啦!”电话那头的文雅像个欢快的蹦豆子,“万岁,阿弥陀佛!”不知道这万岁和阿弥陀佛怎地就让她扯一块儿了。 “霍栀,现在你要陪我一块,帮穆白挑选生日礼物, 晚上我要准时参加他的PARTY!” “好!” 穆白是文雅的男朋友,是让她爱惨了的男人。 “秋天瑟瑟夜漫漫,夜白风清玉露薄。”穆白的名字一直都会让霍栀记起这句美好的诗句,对穆白的印象也是相当不错的,那是个玉树般的男人,内敛,优秀,刚柔并济的气质。 文雅能嫁给如此优秀的男人,霍栀打心眼替文雅高兴。 “霍栀,你说我买什么礼物送给穆白好呢?”清城最大的精品城,文雅在绞尽脑汁地想送给穆白一件与众不同的礼物。 “礼轻情意重!你的心意比礼物更让穆白开心1”文雅对穆白的爱与仰慕,何尝不似自己对顾峻清! 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深陷爱情世界里的女人,智商最低,情商清零,文雅爱的小心翼翼,爱到深处无缘由!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遍了清城的高端店面,文雅买下了一款手表,很贵,文雅却丝毫没有犹豫,眼睛灼灼其华。 文雅在保险公司上班,每一分都挣的很辛苦,家境一般,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因居住面积过于狭窄,有诸多不便,索性搬出来租房居住,房子地处偏远,房租不贵,倒也惬意自在。 穆白是文雅和霍栀的高中同学,很优秀,高中毕业时同霍栀一道考取了清城大学,不同系,不同专业,他读了设计系,清城穆家是珠宝行业的佼佼者,穆白是独子,学设计将来要接手穆氏珠宝企业的。 他与文雅的相爱倒让霍栀很欣赏,一个男人抛却门第观念,能跟市井阶层的的女儿相爱,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文雅,这个月的饭费房费都没了吧!穆白知道你如此爱她,定会感动的!能感动的男人都是好男人!”霍栀想起了顾峻清,冰山外表,冰山心的顾峻清,为他做什么,都只会骂她贱人,白莲婊,会演戏的男人! 眼眶湿润了,水汽蔓延上来,一阵揪心的心酸! “霍栀,我很没有自信,穆白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我买的对不对啊?” “文雅,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对不对,只有爱不爱,爱深了,只是迎风而立,站着不说话,都是一种美好!若是不够深爱,一切都是错的!” “好深奥啊霍栀,结婚两年都成哲学家啦!” “哈哈无爱的婚姻里,女人个个都会炼成哲学家!” “霍栀!”文雅心疼地拥抱霍栀。 好姐妹,好闺蜜,好温暖。 手机铃声响起,文雅点下接听键,透过她幸福陶醉的样子,霍栀便能猜到对方定是穆白。 “好的我跟霍栀一起去”蹙蹙眉,你男朋友结婚,我去干嘛,霍栀对着文雅一阵使眼色,奈何文雅不接收信号。 “文雅!我可不去凑热闹,做灯泡,太亮了!你男朋友的生日宴,我去做什么?看你们秀恩爱,让我这个失恋,哦,不,失婚的女人羡慕嘛!我才不冒傻气呢!”霍栀快走一步,抛下喜上眉梢的文雅。 “霍栀,你等等我!”文雅像兔子一样迅速追上来,挽着霍栀的胳膊,“穆白的生日宴,我都不认识,穆家的亲朋好友都要来,就我一个人,多尴尬就当是为了陪我,好不好?” “不好!我可不去!宴会要穿礼服的,我连礼服都没有,文雅小姐,清醒清醒吧1”霍栀当初买了很多礼服,学了专业的宴会常识,却从未派上过用场,她直接被雪藏了,清城上至名流,下至百姓有谁知道顾峻清的太太叫霍栀! 倒是更多的人记住了顾峻清的名言:“一生的败笔便是娶错了妻!”刺耳扎心的话,如冰凌一次次损伤着那颗爱的滚烫的心。 “嘻嘻,穆白早就替我们安排好了,一会儿会有专人把礼服送来的!穆白很贴心,知道我的收入渺渺,买礼服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呵呵” 言毕,一位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朝着文雅和霍栀恭敬地点头,“文雅小姐,这是我们少爷送来的礼服!粉盒是给文雅小姐的,白盒是霍小姐的。” 文雅的礼服是一身漂亮的藕粉色,远看就像一朵荷花,曳地长裙,缀着闪闪发光的珠片,很亮眼,也很时尚,很适合文雅的娇媚姿色,很迷人。 蹉跎了好一会儿,文雅双手抱拳,头一低,催促和祈求:“我求你了,姑奶奶,就跟我一同去吧,小的定会没齿难忘,来生定当以身相许” 明知道是不该去,可是又拿文雅这个磨人的小丫头没办法,气鼓鼓地点点头,勉强同意。 打开礼服包装盒子,一件礼服映入眼帘,精致,简约,重点是不暴露。   霍栀很惊喜,礼服如度身打造一般,穿上去,非常合身,文雅眼中闪过诧异,霍栀的这身衣服穿起来更加的清纯脱俗。 礼服的前因后果,枝枝叉叉已经来不及仔细琢磨了,因为晚宴即将开始了,她们坐上了穆白派人开来的车子,直奔宴会地点——泊云夜城。 穆家虽不及顾家在清城的影响力,却也颇有名气,当晚的宴会,人潮涌动,商界,政界熙熙攘攘。 文雅有点手足无措,毕竟是这是穆白的生日宴,难免会遇到他的父母,以及妹妹穆秋,手心渗出汗来,如同林黛玉进贾府般,小心翼翼,时时留心,处处在意,越小心越容易出错。 文雅在慌乱中踩到了曳地长裙的裙摆,身子一个趔趄,多亏霍栀伸手用力地抱住她,才幸免摔倒。 “别紧张,文雅,一切都如常,不要想那么多哦,收放自如!”霍栀牵着文雅的手,小心翼翼地走过入口处的红毯。 “霍栀,你说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刚刚差点丢脸,还好有你在,穆白真是想的周到,有你的陪同,我会省去许多麻烦!霍栀,我的礼物什么时候送出去是合适的!”文雅低头小声问霍栀。 “待会会有人接待你的,文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是穆白的女朋友,第一支舞当属你们独舞时光,要好好加油吖!” 局促不安,重又染上文雅的眉梢,豪门不易,十八般武艺当样样在行!她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像霍栀那样拼命地去学习社交礼仪,宴会礼仪,以及琴棋书画诗舞花茶 第五十章 礼服很适合你 晚宴终于开始了,作为寿星穆白的出场格外引人注目,他低调又不失豪华地出场了。 一身黑色西装,质地看上去相当不错,额前的碎发,自然的散落,增添一种雅致的飘逸美,犀利睿智的眸子,闪耀着动人的光泽。 登台后按照礼节欢迎各位来宾,发表了感言,声音低沉有力,极具乐感。 霍栀手抚额头,垂下眼睑,心不在焉地听着,信马由缰地海阔天空一番后,讲话完毕,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文雅激动地泪光闪闪。 只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脑海 文雅的痴情许许,感动了霍栀,有人爱着,被人爱着,两情相悦,幸福盈袖。 依次许多商界政界名流纷纷登台发表祝贺感言,虽然是形式却少不得,中国人重视礼尚往来,捧人场,讲人气,宴会厅里的气氛非常好,其乐融融,欢聚一堂。 文雅紧张地全身颤抖,她真担心,会被穆白拉去跳第一支舞,她可是十足的舞盲,霍栀看出她的焦灼不安,端来果饮料,搁到她手里,手指碰触间,文雅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放松,没事!穆白是舞林高手,由他带着走,哪怕你是木头桩子都会翩翩起舞的!”霍栀的安慰暂时出了效果,文雅淡定了许多。 穆白的妹妹穆秋着一袭银白色曳地长裙,款款而来。 “文雅姐姐!”穆秋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丝毫没有豪门的骄纵跋扈脾气,文雅与她相处的非常轻松愉快,私下两人见面不少,彼此能谈得来。 “这位姐姐该是哥哥常常提起的霍栀,霍小姐吧!” 热情如火的穆秋感染了霍栀,友好地点头握手。 “穆白他经常提起霍栀吗?”文雅有些情绪上的小波动,或者说是一丝丝失落。 “文雅姐姐别误会,哥哥常常谈起霍栀姐姐非常会读书,考入清大的女生少之甚少,而霍栀姐姐跟哥哥是高中到大学的同学,所以会有提及的。 文雅的异常反应,霍栀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恋爱中的女孩子们心思细腻,容易吃一些干醋都很正常,文雅的反应过度,她没当一回事。 冗长,热烈的讲话程序结束,文雅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她最最担心和害怕的第一支舞该出场了吧! 等了好久,主持人宣布:“下面是面具化妆舞会时光,我们已为各位来宾准备了面具,灯光暗下来时,每个人可以自由选择一顶面具,根据面具选择舞伴!” “够刺激!“ “蛮有趣” “今晚的生日宴真是来对了!” 年轻嘉宾都欢呼雀跃,新潮与刺激是年轻人最喜欢喜欢的。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各位来宾待会儿我们的寿星穆白公子,会安排抽取幸运星的节目,幸运的嘉宾将会得到穆白先生设计的珠宝‘栀子魅’!” 哇,哇!人群里一片哗然,这意味着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最幸运的人,栀子魅是穆氏的限量款,只此一款。 “游戏的规则是:恰当的时候灯光打到谁的身上,栀子魅便会属于谁!” 鼓掌,叫好,喝彩,欢呼,把宴会推上了精彩热闹的顶峰。 文雅有些失望,为穆白没能与自己独舞,这意味着他并不想公开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是否还意味着他对自己的爱,远远没有自己对他的多? 心里带着重重的疑问,文雅闷不做声,严重发呆中。 “文雅姐姐,我们去后台挑选面具吧!”穆秋笑语盈盈地拉一拉文雅的手,纵使心情不好,文雅也不好拒绝未来的小姑子。 “嗯!” 霍栀没有跟去,此时她的心情不适合跳舞的,待会儿看文雅与穆白共舞就好。 一个人独处时,习惯性地想起那双愤怒的眼睛,那个有力的巴掌,顾峻清成为了霍栀绕不过的坎儿,纵使生气,伤心,难过,却忘不掉。 用力地呼出一口浊气,想要忘掉所有的烦恼,抬眸时,一中年男人出现在霍栀跟前,她认得出来,那是今天晚上给文雅和自己送晚礼服的男人。 “你好!” “你好,好巧,又遇见你,谢谢你接我和朋友来宴会!”霍栀向中年男人表达内心的感谢。 “哦,霍小姐没去挑面具吗?待会儿是面具舞!”中年男人一脸诧异。 “哦 ,我不参加就是了!”霍栀轻描淡写道。 “赶巧,我手里多一只面具,这只红色狐狸面具就送霍小姐吧!” “这我”霍栀没来得及拒绝,对方已走远,手里被强行塞进一只面具,确实很漂亮,火红的狐狸面具,像极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白凤九。 确实是最合适自己的面具,白凤九没有等来她的心上人东华帝君,正如她等不来顾峻清,等不来他的爱。 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化装舞会正式开始了,霍栀却看不到文雅与穆秋回来,周围的人都戴上了面具,霍栀被红色狐狸面具吸引住了,心发生了动摇,戴上了狐狸面具。 据说悲伤的人最适合跳舞,舞动全身,消耗能量,带走忧伤,结婚两年来她没有参加过任何社交活动,西山别墅即将把她憋闷窒息而死。 “先生们,女士们,纵情地舞动腰肢,步入舞池吧!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今晚的面具舞会,你的舞伴将会是上亿次的回眸或者上万年的修行才换来的缘分,珍惜吧,朋友们,律动你们的优美舞姿,找到那位有缘人吧!” 主持人鼓动性何其强大,许多年轻人,中年人纷纷步入舞池,人潮涌动中,霍栀被裹挟至舞池边缘,犹豫要不要跳一曲时,眼前飘过一双手,一个戴兔子面具的男人,友好地向她发出邀约。 那只手很执着,霍栀不忍拒绝,挽了他的手步入舞池。 身体悠扬的乐曲,缓慢摇摆,男人的舞姿相当了得,霍栀在心里暗暗比较,此人的舞技堪比穆白,待一支终了,她定要介绍对方与穆白切磋舞林技法,高手相逢远胜却无数。 曲子忽然变化,快节奏的溜冰舞,许多不精通的人自然离开,霍栀的舞姿是专业训练的,自然是精通无数,随着男人一切快节奏旋转,推进抛出;再换,是古典舞曲爵士舞曲 一场面具舞,变换了无数支曲子,每一曲都会有人自然淘汰而离场,直到舞池里只留下带着火红狐狸面具的霍栀与戴着兔子面具的男人。 舞动到曲子结束,来宾们用最饱满掌声欢呼,喝彩,这对组合非常了得,居然精通那么多支舞曲。 “你穿这件礼服,真漂亮!”男人贴至霍栀的耳边低声诉说。 声音好熟悉! 霍栀傻愣愣地戴着狐狸面具,由错愕到惊讶,刚要开口时,男人转身离开了。 难道是他?假如是他,这事就霍栀惶恐不安了! 第五十一章 步步惊心 “各位来宾,各位贵客,现在是自由品尝时间,自助餐,水果,酒水,果饮一应俱全,请自取!”主持人嘹亮的声音再次响彻每个角落。 霍栀没有胃口,还没从错愕,惊讶,惶恐中回过神儿来。 灯光大亮,随手放下火红的狐狸面具,她不想被人注意到刚刚跳舞的是自己。 “霍栀!刚刚你看了没有啊,好精彩的舞姿,不知那女子是谁,你可认识?”文雅取来两只托盘,边说边递给霍栀一只托盘。 “不认识” “那女子的舞姿都超过你了,霍栀,那个男人帅气飞扬的舞姿,跟穆白不相上下,我” “文雅,来尝尝这个鱼粉,好好吃的”霍栀快速地夹起一小口鱼粉放到文雅的嘴里,截住她继续滔滔不绝的话匣子。 此时的霍栀比谁都凌乱,刚刚她也猜测共舞的男人是穆白,但她更期盼对方不是穆白,礼服,共舞,穆白,文雅天光云影共徘徊在脑子里,剪不断理更乱 宴会厅非常富丽堂皇,到现在霍栀方才注意到大厅正中的垂灯,无数的灯钻,熠熠生辉,美极了,宴会厅的布局很对霍栀的口味,栀子花若干环绕着大厅,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爸爸最喜欢栀子花,给她取名霍栀,她始料未及的是穆白居然用栀子花环绕大厅一周,从未听穆白提及过他喜欢栀子花,人的爱好就像被压缩了,无影无形,有时会在某个偶然的巧合下发觉,更多时候可能一辈子也不知,一如眼前,穆白原来是喜欢栀子花的。 “呦,好巧啊,你也来参加宴会吗?我亲爱的嫂子!” 顾悦心一副不屑的表情跟眼神,“这就是上次那个跟妈妈动手的女人?真是没教养!不奇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蛇鼠一窝,很正常!” “文雅,我们走!”霍栀不想理会顾悦心,更担心遇见顾峻清。 “文雅姐姐,你在这里,快来,一会儿哥哥会发礼物的,我告诉了哥哥你的位置,快跟我来!”穆秋拉起文雅,想要离开,岂料—— “穆白才不会在背后搞这一套小动作,真是幼稚!”顾悦心言语里透露着不屑。 “说什么啊!你当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哥好久了,只是哥哥睬都不睬你,很失望吧!”穆秋倒也伶牙俐齿,几句话噎住了顾悦心。 “顾悦心,眼前这位就是哥哥的女朋友——文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哥哥可是贴了标签的人,你想都别想啦!” “只要穆白没有结婚,谁都有希望,谈恋爱没有走到婚姻最后一关的人多了去了,谁说穆白一定会娶眼前这野丫头!” “你”文雅被挤兑的火气上来了。 “ ” 一场唇枪舌战又开始了,霍栀不想搅进这漩涡里,她跟顾峻清离婚的事,顾家上下都不知道,因此碍于身份,她不能帮文雅,她的性格脾气素来不喜吵架。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前活脱脱一出甄嬛传,霍栀叹口气离开了,她相信文雅能理解她的立场的。 肚子有些饿了,转身,走去自助餐区拿吃的,却见林自南正朝她走来,不由蹙眉,知道又有麻烦到。 林自南挡在霍栀的面前,明显是趁顾峻清不在,找茬儿来的:“你死心吧,峻清迟早是我的,识相的话赶紧答应离婚吧!你是拴不住他的!” “哦”霍栀不冷不热地回一个字,惜字如金,她不想跟林自南有任何纠缠,想必是顾峻清没有告诉林自南,他们早已离婚的消息,否则她还不得昭告天下,恨不得让全清城人知道顾峻清离婚了,她即将转正上位。 “你的好日子要倒头了,顾太太这个位置,迟早是要让出来的,早些总比迟些好,女人的黄金季节过了,就像花一样会谢,凋零的花儿终究是没人要的,不如早离开,早找男人吧!”林自南活脱一副正宫娘娘训斥狐媚妃子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林小姐的年龄比我大吧!”霍栀冷不丁冒出一句,而且是一句顶十句的效果,当即能把林自南气炸了。 “你你你得瑟不了多久,顾太太的位置是我的!”盛怒之下娥眉高挑,林自南高跟鞋踩上霍栀礼服裙摆上,笑着与她擦身而过。 在旁人眼里,林自南只是和霍栀,愉快交谈,并无争吵。 却不知,林自南走后,霍栀的礼服上,多了几个脏脏的脚印。 所幸,脚印的位置虽不算很明显,却也能看到,顶着脚印走来走去毕竟不是件舒服的事。 叹气,心里对林自南的刁蛮,不讲理,暗暗倒立竖起拇指,顾峻清以后会有苦头吃的,埋下身,看能不能把脚印拍去。 突然,晚宴会场上的绚丽灯光,全部暗下,台上,有一主持人高调地宣布着什么…… 霍栀没注意听,她全副的心思都用来看裙摆的脚印,这套衣服是穆白送的,迟早要还的,总不能穿一晚上,留下脚印去还人家的! 拍,用力拍,拍不掉;吹,用力吹,吹不走,霍栀决定去洗手间,蘸点水,洗一洗,天气清爽,拎着点裙摆,走一路,会干的很快的。 好不容易弄好,林自南从洗手间出来,回到晚宴上,却有一道炽白的灯光独独照在她身上,好灼热啊!瞬间,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霍栀以为自己站错了位置,是否这个位置是某重要人物讲话的位置?走错什于是,后退几步,回避,灯光还在,左边动动,灯光也左边动,右边挪挪,——灯光依然如故,如影随形地跟住她。 霎间懵了,不知所措地站住,不敢随便乱动了,前方,有俊秀飘逸的男人——穆白,笔直走向她。 “霍栀,伸出手来,牵着我!” 声音和缓轻柔,完全不是平日他说话的样子,飘悠悠的像羽毛般挠着霍栀的心。 “穆白,别闹!这玩笑可开不得,现在是众目睽睽啊——”霍栀踯躅,脚不离地,手不动。 “宴会之初就宣布了今晚的游戏规则和内容,怎么可以不遵守呢!” 霍栀可不敢把手给穆白,一旁可是还有文雅呢,要她如何跟文雅解释呢,刚刚规避她跟顾悦心的斗嘴,该已经背上了不仗义的名号吧,此刻又要牵起她男朋友的手,这万万使不得。 愚钝,真是愚钝,穆白像是不知她的难处似的,手一直伸出,一直耐心等她回应他。 全场的焦点,落在他们俩身上,霍栀想找寻文雅的影子,可是全场只有这一处的光影,是焦点,是亮点,根本就看不到文雅在哪里。 “我要说两句,很荣幸成为今晚灯光下的幸运星,穆白与我是十年同——窗!老同学,祝你生日快乐!” 急中生智,万万不可让文雅误会,霍栀迅速补上这点睛之笔。 “哦,是老同学啊,我还当是穆公子的女朋友呢!” “只是同学关系,看来我们都有希望!” “我看穆公子很喜欢这个女孩!” “好幸运的女孩!被穆公子相中,这辈子值得了!” “什么啊,没听到说是同学关系吗?” “若是喜欢,还有穆公子追不到手的女孩子吗?” 火热的议论纷纷在两人身后传开。 文雅是迫不得已,想要速战速决,只有搭上穆白的手心,一路向前,他的大手好温暖,暖暖的热流顺着手指传到之间。 穆白十分坦然地牵住霍栀的手,面带微笑走上台。 第五十二章 太脏,扔掉 “霍栀小姐,你是今晚的幸运星,你的名字带有一个栀字,刚好同穆公子的幸运花——栀子花同名,算是有缘人,因此今晚的‘栀子魅’非你莫属。” 主持人说的热络大方,气氛活跃起来。 栀子魅,霍栀当然明白能在生日宴上亮相的,价值定会不菲,她猜测着是件昂贵的首饰,比如手镯,项链之类,霍家在清城那是首屈一指的名门,豪华奢侈品霍栀并不陌生。 结果,当女嘉宾手捧鹅黄的首饰盒,对各位来宾展示时,霍栀的眼睛亮了又亮,单单这个首饰盒子,她就惊了! 盒子上的图案霍栀太熟悉了,是她六年前美术作品比赛一等奖的设计图案——栀子泪,带泪的白色栀子花瓣,这 哇!好美!伴随着主持人轻巧美丽的开盒动作,那是一条精致的钻石手链,三朵栀子花钻石穿成的手链。 芳华璀璨,精致高档,只此一款!若不是穆白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谁能有资格拥有?除非这是一个模型或者仿冒品!穆公子的生日宴展示赝品?不是不可能,是根本就不可能。 “今晚的幸运星,伸出你的皓腕,收获今晚最大的幸运吧!隆重有请穆白公子,亲手为幸运星佩戴手链!” 霍栀晚全傻眼的节奏,这想拒绝,时间不对,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让穆白当众出丑,答应并继续,她该如何向文雅解释?!着急,额头冒汗! 他们同学十年,他怎会不知道她的名字里带有栀字,更清楚他的女友文雅是她的闺蜜,却还要送如此昂贵的手链!理由只有一个他喜欢自己,答案涌出的时候,霍栀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喜欢自己?埋藏了十年,今天要表达? 不,不,朋友妻不可欺,闺蜜友,不能抢,绝对使不得,急中生智—— “咳——咳——咳——谢谢,今晚我很荣幸,成为了幸运星,作为穆白十年的同窗好友,又荣膺栀子魅,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若不是穆先生早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一定会错觉穆先生是在追求我!” 为了撇清自己跟穆白的关系,不让文雅误会,霍栀不得不出此下策。 “穆先生,介绍你女朋友给我们大家认识认识!” “对啊!穆公子的女朋友在哪里?” “站出来,站出来!” “在一起,在一起” 霍栀也跟着鼓掌,梨涡浅笑,期待着文雅与穆白的认爱。 “各位,我的女朋友比较害羞,时机成熟,我定会——高调秀恩爱!” “我帮你戴上吧!”穆白彬彬有礼,执意要亲手为霍栀戴上手链。 “啊——不,不,不,若是你给我戴上了手链,岂不是让你的女朋友误会,那我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我一睹手链风采已经实属幸运了,手链就——” 胳膊微微发疼,发烫,穆白的大手如铁钳般,钳住她白皙的手腕,凉爽氤氲着皓腕,轻而易举地左手起,右手落,手链稳稳地系上了她细细的手腕,大小尺寸十分合适。 一个愣神,穆白举起她的纤细手腕,配合各大媒体,拍照,闪光灯如同一串串花穗,四处开花。 “谢谢,老同学!”霍栀的声音很大,传播范围很广,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大嗓门惊住了,为了能让大家不误会,准确说是不能让文雅误会,她也算是拼嗓子了! 宴会上的喧闹,被霍栀的大声呼喊震的停止了一瞬,复归喧闹。 百闻不如一见,穆氏珠宝企业,独子穆白穆公子,亲手设计的独一无二款手链,一睹真容,谈资骤起,层层细雨般的议论此起彼伏。 霍栀的背部线条僵住了,她不傻,穆白眼里的柔情她岂能不懂,头皮跟着发麻,好像自己做了偷走闺蜜男朋友的龌龊事。 匆匆下台后,霍栀躲得远远的,坚决不再跟穆白沾丁点边,刚才,如梦般的一幕让她毛骨悚然。 “文雅,你别误会!我跟穆白只是同学关系,你也知道的我——”霍栀急急地解释,生怕伤到文雅,惹文雅伤心,误会。 “霍栀,我怎会不相信你,你的一颗心都在顾峻清身上,谁让你是今天的幸运星呢!幸运就是这样的,指不定有什么惊喜会砸到你这个幸运者的头上!” 文雅一脸淡然,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气或吃醋的迹象。 谢天谢地没有引起误会! 幸运星环节结束,霍栀与穆白再没有交集,他牵了文雅的手,有说有笑,霍栀释然了,她确定刚刚只是个游戏,她只是幸运地与穆白的幸运花同名而已。 手腕上凉凉的手链,像一块烫手的山芋,解下不是,戴上也不是,索性不去思考这个棘手的问题,抬眸望远,怏怏的! “顾总裁好,顾总裁”闻顾心惊,霍栀悲哀地发现自己成了惊弓之鸟。 回头,咚咚咚一阵狂跳,霍栀的心差点顺着张开的 嘴巴漏出来。 凉风顺着顾峻清翩然而至,霍栀紧张,激动,语无伦次地结巴起来。 “那个——我——你”恨极了自己的露怯,霍栀一急更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个离不开男人的贱女人!刚刚跟我——”停顿了几秒,顾峻清咽回了“离婚”两个字,“勾引男人的功夫见涨啊,一眨眼就勾引上了穆氏珠宝的独子!” 语气一如从前的冰冷,生硬,刺耳,伤人。 “我跟穆白只是同学关系,我们是十年的同窗好友,我——” “骗谁?我?你还没有骗过我的本事!同窗好友会把唯一的一款珠宝设计给你?笑话!我到想知道——”顾峻清故意贴近了霍栀的耳朵。 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霍栀氤氲在他独特的气质中,眩晕陶醉,只要是顾峻清,她便不想逃,不想躲,甘心情愿做他的傀儡,俘掳! “你是否用同样的手段,给穆公子也下了药,就像当初对我那样?” 倏然离开,速度很快,变脸比速度更快,冰冷,戏谑,嘲弄再次浮现。 “不是的,峻清,我们——”一着急,霍栀的双手攀住顾峻清的衣袖,稍稍用力拽了一下,却不小心抓住了顾峻清的领带一角。 “走开!”顾峻清左手一挥,霍栀一个趔趄,只差一点便要摔倒,幸亏身旁的银白色灯柱,有力地支援了她。 待站定后,霍栀惊讶地发现顾峻清左右开弓,一松一拉,解下了领带,团皱,厌恶般地递给恰巧路过的服务生,恶狠狠地道: “把这条领带给我丢出去!” 服务生诧异地看看领带,瞅瞅顾峻清,“这个——要扔掉?”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那条领带的质地和光泽,绝非一般物品,看起来相当昂贵,有钱人的一条领带价格 真的无法估价! “对,扔掉,无耻的女人触碰过的东西,我都不会再要的!因为它——太脏!”一个“它”字,语意双关,不是领带脏,在他眼里恐怕是她更脏! 第五十三章 裂痕 顾峻清来的很晚,他低调地现身宴会现场,给足了穆家面子,两家毕竟有生意来往,穆家的活动要参加,面子还没有大到需要他顾峻清全程参加的程度。 谁知却偏偏赶上了那场穆白为那个该死的女人佩戴手链,那一幕相当辣他的眼。 身着紫色曳地长裙的霍栀,白皙的脖子上系一条翠绿色的翡翠吊坠,白绿相称,越发显得细腻,如云的鬓发高挽,长长的耳坠,琉璃发光,蝶翼似的睫毛,忽闪忽闪中散发别样的美。 她的晚礼服很别致,高贵的紫色没有让她显得呆板安静,反而是清纯脱俗,如水中的莲花,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居然如此魅力美丽?难道是自己轻视了她? 该死的女人,她居然迫不及待摘下了结婚钻戒和项链,顾峻清大为光火。 光光的手指,纤细美丽,却没有了婚戒,翡翠吊坠,却不是曾经她日日佩戴的结婚项链,就那么等不及,离婚了很惬意?这么急着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皓腕圆润迷人,穆氏的钻石手链,果然不同凡响,色泽、花型看样子是为霍栀特意打造。难不成是穆公子喜欢霍栀?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穆公子很对你的口味?——下贱!”恶狠狠,赤裸裸。 “这恐怕不关顾先生的事吧,我们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贱也罢,高贵也罢,一切都与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霍栀不想再与他说下去,多说无益,自取其辱,她果断地转身离开。 顾峻清脸色颇为不悦,死女人,居然要无视他,忽略他,女人们哪个对他不是趋之若鹜,众星捧月,她居然敢甩他,晾他冷场? 勾引男人还有理了?没勾引,谁信? 大厅的布置全场只有一种——栀子花,傻子才信这是巧合?两人在台上的画面着实辣眼,顾峻清分明从穆白的眼里读出了“情有独钟”四个字。 顾峻清的手指格吧格吧作响,双拳紧握,愤怒的火焰即将喷薄而出! “峻清,她跟穆公子十年同学了?你看她那副样子,眉来眼去的,巴不得要挂靠上穆公子这棵大树不如趁此离婚吧也算是成全我们峻清,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林自南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她巴不得此刻穆白与霍栀在台上做出什么亲密的举止,好加速顾峻清的离婚决心,她并不知情,两人的离婚手续早已办妥当。 “峻清”林自南的话还没说完,顾峻清厌烦地漠视她一眼,便走开了。 林自南何等聪明,早察觉顾峻清今晚的异样,她担心夜长梦多,嫁人顾家是她毕生的追求,再不能被动了,要主动出击! 晚宴结束时,穆白特意安排司机送霍栀和文雅回家。 一路上,文雅很沉默,任谁都能看出穆白对霍栀的情意,她不傻,纵使心里明白穆白是一厢情愿,还是会对霍栀心生芥蒂。 “文雅,今晚的事情” “霍栀,我都明白,你的心里只有顾峻清一人,今晚穆白不是说了嘛,是游戏,你我都不要多想,我们是多年的好姐妹,要互相信任,霍栀你不会背叛我的!我信!” 文雅言辞恳切,霍栀很感动,真正的友谊是能经得起考验的!这话她信!深信不疑,就像她跟文雅。 “文雅小姐,霍栀小姐,穆先生说,礼服是送给二位的,不用归还!”司机大叔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沉稳,穆白特意交代要把两位贵客安全送达目的地,穆白的专车,轻易不会搭载别人的,足见这两位女孩的重要性,他丝毫不敢懈怠。 “哦1”文雅闷声回答,暗暗地做了比较,很明显霍栀的那件礼服比较名贵,她的这件虽然价格同样不菲,但较之霍栀的那件逊色了。 “文雅,我的礼服有好多,这件我会洗好,给你收藏的,我沾沾你的喜气就很知足了,礼服我不会收的!” “哦”文雅照样一副闷声闷气,霍栀当然理解,换做是谁,男朋友在生日宴会上牵了别的女人,生气,吵闹都是正常的,文雅能做到沉声敛气,已属不易。 穆白!穆白!始作俑者是穆白! 浴室里哗啦啦地流水声,一下一下敲击着霍栀的心,该如何打破这沉默! 浴室内文雅听着水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唇红齿白,容颜虽不及霍栀,却也算是中上。 穆白他怎么可以这样?穆白我该拿你怎么办?穆白喜欢霍栀? 还是有迹象可寻的。 文雅高考成绩不如意,进入了普通的大学,霍栀以清城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全国重点清城大学,她暗恋的对象穆白也进入了清城大学。 每个周末文雅都会去清大,霍栀怎会不解她的心事,篮球场上穆白矫健的身影,传球,投球,上篮,一片喝彩。 穆白的表白非常突然,蝉声鸣鸣的傍晚,她收到了折叠精致的求爱信,是穆白的,他表达了要跟自己交往的心声,那个傍晚是文雅一生最最欢快愉悦的傍晚。 自此后,穆白便加入了霍栀与文雅的二人世界。仔细回想,四年的大学生活,霍栀,穆白,文雅组成了三人行 穆白点菜时非常细心,既有文雅爱吃的菜,又能兼顾霍栀;郊外游玩时,穆白定会拉上霍栀,假如霍栀未到,穆白也会玩的不尽兴,不愉快,想来那时他便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霍栀情系顾峻清;依稀记得霍栀的婚礼上,酩酊大醉的穆白,眼看着倾心多年的女人嫁给了别的男人,他的眼睛都染上了红色。 那天的穆白,破天荒地吻了文雅,那时她只道是情人间的情不能自已,想来是霍栀嫁人了,他的难过,伤心欲绝,无处发泄,自己只是充当了充气娃娃般的角色。 晚礼服是穆白故意为之吧,栀子魅,幸运花,幸运星,都是借口,是他为接近霍栀假借的理由。 文雅的泪如红烛般,滴滴落下来,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瓣。 浴室外,霍栀忐忑不安,她特意准备了文雅爱喝的红枣莲子茶,十二年的友谊,闺蜜情,穆白像一把刀,她与文雅友谊的小舟在罅隙中略有飘摇。 门开了,文雅一脸疲倦。 “文雅,喝茶,你最爱喝的” “霍栀,我累了,什么都不想喝,没有人会因男友挽了闺蜜的手,而兴高采烈,拍手称赞,要说我一点也不介意那是假的,我累了,什么都不想喝,更不想说” 晚上,曾经亲密无间的一对好友,背对背,情思万千,彻夜无眠到天亮! 第五十四章 被录取是 因为潜规则? 凌石公司,财务部。 沈曼部长踏着有韵律的步子,迈进工作间,清清喉咙,高调宣布: “静一静,关于这次设计方案必须在三天后按时交工!否则扣除本月奖金!” 财务部的同事们,一听到任何和奖金,便群情高昂,相邻的工作位上的同事们,如小蚂蚁拍打触角吧,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的的伸长脖子,有的敲打着两人间的白色格板,有的干脆站起来,越过格子隔板,愤愤不平地三两成堆: “什么,什么?三天1” “我没听错吧,设计方案催要的这么急1” “三天怎么可能交上了?” “真是的,动不动就扣除奖金,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是,就是” 沈曼不得不变得更加严厉些,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肃杀的味道。 “归位,归位,立刻,马上!”沈曼果断的一声厉害的斥责,工作间登时就安静下来,趁着沈曼转身的空档,一女同事似无意若有意,声音不大不小,分贝恰好又恰巧地传入沈曼的耳朵: “据说,我们财务部要添加新人了,这位新人,名校毕业,是我们总经理特别相中的人!打败了十个竞争对手,来我们凌石了,是总经理钦点的人!” “哦?这么说是个女的了,而且还很漂亮吧?” “嘻嘻,那是自然” “你们俩,还在嘀嘀咕咕什么?你——跟我过来,你——赶快开工!” 果然此招奏效,沈大部长雷厉风行,做事坚决果断,力求完美,十分了得的牛人,看似无懈可击的女人,却有最致命和脆弱的软肋:爱上了总经理。 与总经理有关的风吹草动,在沈曼看来都是狂风暴雨,两个同事的嚼舌头,本应不加理会的,可是“总经理”三个字飘入她的耳朵里,就不再是斜风细雨不须归了,反而是见招拆招,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 “你——刚刚说——公司的新人,是总经理亲点的?”沈曼不想相信,却又不甘心,更多的是不放心,必须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才能祛除别有用心的女人。 “这个我” “别吞吞吐吐,快点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真假!” “听谁说的?” “苏部长,你还是饶了我吧!当我啥都没说好不好?”一溜烟,女同事赶紧调转马头,小跑着离开了。 “沈部长再见!” 格子间的同事们纷纷都被沈曼点名的女同事,竖起大拇指:”这下可有沈部长忙活的了!今天不会再来搅扰我们了,她自己恐怕都忙不过来吧” 格子间里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 总经理办公室,方悠然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霍栀从公交车下站,走到凌石公司的门口,停顿一秒钟,捋捋头发,抻抻衣服,攥起拳头,做了加油的姿势,往门内走来。 “查了没有?” “总经理都查过了!” “她真的是霍誉秀霍市长的女儿吗?” “是的总经理,霍市长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霍栀是大女儿,但她鲜少抛头露面,所以不为众人知,更多的人只知有她的妹妹,并不霍栀。” “她的工作简历里,家庭一栏怎么写的?” “霍栀小姐很聪明,只是填写了母亲一栏,父亲一栏空着呢!” “这么说,她是想隐瞒霍家千金的身份?有点意思!” 落地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方悠然眼睛亮亮的,就像绝境重生,绽放莹润的光泽,整个人重新流光溢彩起来! “霍栀!” “是” “二十五岁?” “是1” “清城大学研究生毕业?” “是” “未婚?” “是” “擅长绘画,古筝,精通英文,清大的高材生?” “过讲了,只是很有幸在清城读书,那段日子非常美好” “金融专业?” “对!” 转椅转过来,玉树临风的英俊男人,丢下手里的黑色签字笔,笑语盈盈:“你已经成为凌石的一名员工,从今天起你就坐我的助理吧!我是凌石的总经理——方悠然,预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霍栀看着他明媚而又温润的笑意,大吃一惊道:“你你……你方悠然,是是凌石的总经理?” 与方悠然的不期而遇,再次让霍栀心惊肉跳,那晚的宿醉酒店,顾修远的生日宴会,那天的共乘一部电梯 霍栀忽然脸红了,“是你啊方先生!好巧的!” “是我,也真的好巧今后合作愉快1” “是的,是,方总经理,我该对你说声谢谢的,若不是你,我恐怕早” “若不是我,恐怕你早在酒吧,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欺辱了;若不是我,恐怕你生日宴要走着去了!若不是我,顾顾老爷子的生日宴也不会演变了!我们之间的相遇相识,充满了太多的喜剧色彩,不过,我确定这不是梦,都是真的发生了,活生生地发生了!” 霍栀的脸一片绯红,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低着头,从方悠然的角度看,她的脸早已经红到了耳垂。 “你不是一个会喝酒的女人!以后别喝了,伤身,误事1”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只是——我很有疑问?”霍栀嗫嚅着说。 “好的,你请问!”方悠然一副悠哉悠哉的舒适样。 “就是那天那天我为何穿了睡衣,是谁帮我” “哈哈,哈哈”方悠然的笑声坦然爽朗。 确实,她是有很大的疑问,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却都穿了睡衣,听起来很不不正经,睡衣是个给人无限遐想的词语。 “哦,看来霍栀小姐,对一些事情很是疑问重重啊!”方悠然笑的更加意味深长了。 “首先,我声明,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你的睡衣——是服务生帮你脱下的!而我为什么要穿上睡衣,是因为你喝的太多了,把我的衣服都吐脏了,不得已,我要换上睡衣,把你的衣服和我的衣服都让干洗店连夜拿走,第二天早上送来这个解释,不知霍栀小姐可否满意?” 听他这样一说,霍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脸,怀疑,同他的君子坦荡荡相比,自己真有点常戚戚! 丢脸,不光彩的一夜,却还要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下去 平生第一次喝酒居然就喝出了如此大的乱子,太丢脸了,亏得方悠然是个正人君子,假如遇上别有用心的男人,那晚上她指不定就会让哪个渣男占了便宜了! 刚刚释然后,重新又绷起了一根弦,难道说他是因为他认识自己,就在面试的时候录取了她? 就像闹事女孩说的,潜规则? 一阵冷汗从霍栀的额角上淌下来,不是凭借实力进公司,与她而言无若侮辱,那她宁可不要这份工作! 第五十五章 被困洗手间 “方方经理,那这份工作是不是因为你认识我才” “呵呵,霍小姐想多了,我作为凌石公司的经理,选拔员工的标准,不至于糊涂到因私忘公,首先,你是名校毕业,在名校还能被报送读研究生,说明你是非常优秀的学生,读书优秀的人,工作也定会不错的!我相信高分高能!” 方悠然像有读心术一般,一一解开霍栀的疑问。 “唯有你,在面试的时候,没有花枝招展,想靠颜值去取悦面试官,你的谈吐幽默,有头脑,没有多余的废话,对风投的独特见解让我颇为欣赏,能看得出霍栀小姐是个勤奋扎实努力能吃苦的好员工!” “谢谢方总能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 “还有我们凌石决定聘请你的原因还有一个——” “哦?”看着方悠然有些戏谑的样子,霍栀一愣,难不成还有原因? “最后一个原因便是——霍栀小姐已经结婚,虽然应聘的时候霍小姐撒谎了,但是撒这么个小谎儿无关紧要,毕竟结过婚的女人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许多女孩子误入歧途,把上班当做了T台走秀场,总想钓个金龟婿,这样的女性员工首先是我要拒绝的!” “呵呵,看来已婚是我的优势!” 嘟嘟嘟,敲门声响起。 “进来!” 沈曼的红色高跟鞋嘎嘎嘎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水蛇腰扭动的飘摇若风摆柳,所过之处,香水浓浓。 阿嚏,方悠然蹙蹙眉头,有些不悦。 “悠然!我”嗲声嗲气的沈曼大有要攀上方悠然的脖子,搂住亲吻的欲望。 “沈部长,喷了几斤杀虫剂!人都快要被熏死了!”方悠然冷冰冰地来了一句。 “悠然,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 “还有,工作期间,喊我方经理,我喜欢公私分明的员工1” “我方经理” “这位霍栀小姐以后是我的工作助理,今后若有什么事,直接跟我的助理联系!”方悠然闭上眼睛,扶着额头,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表情。 “你是新来的?是那个挤掉十多个竞争对手的霍栀?” “是,沈部长!” “好了,沈部长,你还有什么事吗?”方悠然显然是在下逐客令。 “哼!”沈曼气鼓鼓地跺跺脚,扭动着水蛇腰,离开了。 “方经理,我”初入职场的霍栀有些不知所措。 “你先下去,这里是一些资料,你先把这些报表资料整理好,苏余苏秘书在外面,会教你怎么做,你的办公室她会安排好的!” 方悠然说完低下头看手里的一份文件,很忙的样子。 那堆报表和资料落入霍栀的眼里,倒吸一口凉气,那报表足足有半米高。 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堆埋过头的资料,轻手轻脚地推下去: “方总,我下去了!” 霍栀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了总经理的套间外,正牌秘书苏余反倒独立在总经理的套间外。 “霍栀,以后叫我苏余就好!我习惯简单的称呼,尤其是长期合作的同事,我崇尚素简。” “这倒奇了怪了,正牌秘书不在套间,反而是新来的助理在总经理的套间,这又是唱的哪出?”沈曼单手叉腰,一只手托着下颚,S型曲线毕现地倚靠着苏余的办公桌。 “沈部长,总经理正忙,有什么事请吩咐!” 苏余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从容镇定地应付着沈曼。 “我告诉你,新来的,别打总经理的主意,你可给我听好了,听仔细了,方总经理是我的,哦?”沈曼踱步到被一堆报表差点湮没的霍栀跟前,涂满豆蔻的红色美甲敲击着桌面,咯咯的声响,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小震荡。 “沈部长,我是来这里上班的,不是来追男票的,方经理是不是你的,我不知道,但是方经理吩咐的工作,我必须按期完成,如果因沈部长影响我的工作速度,恐怕方经理那里不好交代吧!” 霍栀头也不抬,说完后继续埋头工作。 一个新来的,连立足之地都没有的职场新手,胆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沈曼怒火中烧: “工作?我看你的是打着工作的幌子迷惑总经理的狐妹子吧!” 简直是无理取闹,哭笑不得,招人厌烦,看来方悠然在沈部长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啊! “沈部长,做总经理的助理,是总经理的工作需要,如果沈阳部长觉得我不合适,大可以现在去总经理室说,换掉我,只是我担任总经理助理一天,哪怕是一小时,我也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麻烦沈部长让一让,我要开始工作了!” “你” 霍栀理都不理,直接抱起表格和资料直奔办公地点。 仔细翻阅手头的资料,霍栀大体上有了眉目,凌石公司近来的发展势头很猛,居然收购了M公司,这里是M公司的资产运行明细表,不是核心问题,因此这些表格属于边缘地带暂且被搁置起来。 套间里设备很齐全,房间不大,却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淡紫色的壁纸是她喜欢的颜色,洁白的桌面,宽宽大大的,液晶电脑崭新崭新的,这间办公室的一切她都很喜欢。 霍栀抱着表格,放到洁白的桌面上,开始着手整理。 直到下班时间到来,依然有半月多的资料没有整理好,这不符合她今日事今日毕的风格与作风,晚点再走,加个班吧。 霍栀有点不想回去了,她害怕该如何面对文雅,昨晚彻夜无眠,翻来覆去,早上起床时,文雅的脸青的吓人,她对生日宴上的事仍耿耿于怀。 叹口气,继续埋头整理账目,只有埋头做事的时间,她的心才能彻底沉下来。 暮色四合到繁星出上,再到万家灯火,霍栀终于抬起头,四肢僵硬,手很酸,眼睛盯着电子屏久了,酸涩难耐。 终于大功告成了,关机,拔掉电源,再次环顾和打量整间办公室,霍栀心满意足,今后这里就是自己的驻扎地了,工作的女人是充实的,比起西山别墅的冷清孤独,眼下的生活,踏实,愉快。 明天要带一盆花来,洁白的桌面上很适合摆放绿植,心里思忖着是要放绿萝还是要百合,蹉跎了一会儿后,肚子咕噜咕噜疼起来,抓起包包溜进卫生间。 终于舒服了,起身时似乎听到门外清扫的大婶在打扫卫生,霍栀暗暗佩服:凌石公司的发展势头怪不得迅猛,清洁工大婶都如此勤奋。 洗手间的镜子被清洁工大婶清理的一尘不染,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有些微凌乱,稍稍整理。 洗手间的门却怎么都拉不开,用力还是拉不开。 “大婶,大婶,开门,打开门,大婶,厕所里还有人吖!”霍栀拼命地拍打着门边,桄榔桄榔的声响,回音传荡,却空无一人。 灯忽然暗了下来,洗手间里稀稀拉拉的流水声,一下一下敲击着霍栀的心,周围越寂静,声响越令人害怕。 “有人吗?救救我!这里有人被困住了!有没有人在!”喊道声嘶力竭,嗓子沙哑了,却无人应她。 夜渐深,恐惧袭上心头,冷,好冷!霍栀瑟瑟发抖,在黑暗里愈益害怕。 第五十六章 你只有一个缺点,你不是她 上城豪华餐厅。 穆白心事重重地坐在最精致最高档的房间,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五指交替着叩打高档精致的餐桌,节奏时急时缓,心也跟着时而平静时而散乱! “穆白!”文雅打扮精致,最近的她刻意模仿霍栀的穿衣打扮,她的刻意为之穆白都看在了眼里,她在竭力取悦自己。 “文雅,我们——分手吧!”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穆白说完后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歉意中略带几分生疏和冷漠。 “穆白,别别别开玩笑!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说——分手?” “文雅,生日宴上的事,你不想问——为什么吗?”穆白优雅地端起柠檬汁递到她手边。 文雅顺势握住面前修长好看的五指,不撒手。 “穆白,我不要同你分开,我不要,你知道的,我爱你,爱了好多好多年,你就是我的梦想,我的幸福,我的一切,我不能失去你,更不能——同你分手” “文雅,你知道吗?生日宴上的我,才是最真的我,霍栀根本就不是什么幸运星,是我喜欢她,爱她,由来已久,我——”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往下说了,生日宴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更没有听到,我只知道那是我最爱的男人,那天是他的生日宴,他帅气,有才,迷人,拥有他是我一生的梦,请你不要试图打碎我的梦,好不好?” 文雅激动地打断了穆白,涕泪涟涟地倾诉,似乎只有截断穆白,她才能抓住眼前虚幻的爱情梦。 “文雅,你清醒清醒!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爱你,不爱你,从来都不爱!我穆白今生只爱一个人——霍栀!” 穆白推开文雅紧紧覆盖着的双手,转而板正她的双肩,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文雅,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轰隆一阵雷鸣在文雅的心头吼叫,她想遏制住那不断轰鸣的雷声,雷声却四面蔓延,声音越来越清晰透彻,她终于明白这雷声来自于眼前的男人——穆白。 “十六岁那年,我们读高一,开学一个星期后,霍栀才迟迟入学,我是一班之长,想当然地认为,非正常时间入学的人都是走后门来的差生,所以我很鄙视霍栀,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利用拼爸的人!所以我带头恶搞霍栀。” 穆白像倒带般回忆起往事,只是不同的是,每当提起‘霍栀’两个字时,他的嘴角都会微微上扬,弯弯的弧度似在表明,那段与霍栀同窗共读的日子是他今生最幸福的往昔岁月。 “我是班长,男生女生全部都听从我的指挥,一声令下,捣蛋的男生放掉霍栀自行车的汽,扔掉她的书,在她的课桌里放蟑螂,凳子上涂抹颜料她却咬咬牙忍了下来,不吭一声,直到期中考试,她考取了全年级第一名,着实令我们大跌眼镜!渐渐地我喜欢上了文静内敛,很会读书的霍栀,以后的以后,她便进入我的视线,我暗恋了她——足足三年!” 穆白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房间里很安静,文雅读出了他的伤心和难过。 “穆白你可否知道霍栀只爱顾峻清,顾峻清才是她的生命,而你充其量只是霍栀生命里的过客罢了!穆白,放弃霍栀吧,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孩!” “不,任何人都不能跟我的霍栀比,不能!”穆白冷冷地打断了哀求中的文雅。 “我的优柔寡断让我失去了她,假如我早一点向她表白,也许跟她在一起的便是我穆白,而不是顾峻清!”穆白的钢牙咬碎,双拳握紧,咚地一声敲打在桌子上,柠檬汁随即弹跳出一片莹黄。 “可是——霍栀是失婚女人,一个跟别的男人入过洞房的女人,你也要吗?” 啪地一声,文雅的脸上烙下了一个掌印儿。 “穆白——你——”错愕,痛苦,耻辱涌上文雅的面容。 “你——你——你是霍栀最好的朋友,怎么可以说的——如此——不堪!霍栀在我穆白心里的分量,你永远都不懂!” “穆白,你——好自私,既然你喜欢霍栀,为何要来招惹我?”文雅委屈痛苦地捂着发红的脸庞。 “对不起,文雅,真的对不起,我穆白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认过错!今天我要郑重地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原谅我为了接近霍栀儿利用了你!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 穆白对着文雅深深地鞠了一躬,无比虔诚和恭敬。 “哈哈哈——哈哈哈——穆白,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宁愿你继续欺骗我,继续利用我,只要你不离开我,好不好?” 文雅死死地揪住穆白的衣袖,不肯撒手。 “文雅,趁你还没有陷入的太深,及早抽身离开我吧!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男人,我不值得你爱,我在利用你,利用你!远离我这样的渣男,对你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做一个能让你利用的女人——也很——幸福,穆白你知道吗?”文雅的双眼噙满泪水,眼神却无比炽烈。 “文雅,霍栀是个内向的女人,你是她最最要好的朋友,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产生分歧,几次我都想要对你说清楚,却——” “穆白,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不爱我,好几次你要对我说分手,我都避开了,我不让你说,不给你机会说,并非我不知道你的真心!恋爱中的男人哪个能不对心爱的女人说情话和悄悄话,可是你从来没有,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次‘我爱你’我骗自己说‘穆白是爱我的’,穆白,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呢?那样该——多好!” “文雅,我不能再错失时机了,如今她终于恢复自由之身了,我要追求她,大胆地向她表白我的爱,人不可以重复犯同一个错误,我穆白不可以两次失去霍栀!” 穆白表情坚定,让文雅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穆白,她气愤又嫉妒,气愤穆白的用情之专一,嫉妒霍栀即使有过婚史,都能得到穆白的爱慕百分百。 “穆白,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都改好不好?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文雅就像溺水的人牢牢抓住一颗救命稻草,拼命地摇晃穆白的双手,像极了爱情里的乞讨者。 “你哪里都好,你只有一个缺点——” “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文雅像看到了希望。 “你的缺点便是——你是文雅,你——不是霍栀!” 穆白狠下心,决计要彻底了断他跟文雅之间的关系。 “穆白,你别走,穆白,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穆白你不能对我如此残忍!”文雅牢牢地抱住穆白的腰不撒手。 “文雅,你放手!” “我不放,穆白,我不放!” 一根一根掰开文雅的手指,文雅拼尽全力,手指再次聚拢来,穆白冷酷地一根根掰开,毅然决然。 文雅失望地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第五十七章 怒闯凌石公司 被人算计了! 上班第一天便遭遇了被人设计,动动脚趾都会知道这事是谁干的,沈曼,一定是沈曼,她对自己的敌意表现的淋漓尽致,明天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明天?眼前的困境都无法解决,居然还想寄希望于明天!好冷,秋末冬初的清城,昼夜温差不小,霍栀搓着双肩,跺着脚,不住地呵着气,保持手心里的暖。 “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我被困在洗手间了!帮帮我!” 偌大的区域空空荡荡的,她的声音如同鬼魅般。 大难临头,要镇定,读书时学了不少的自救知识,第一步首先要镇定! 对,包包在身边,手机成了荒漠中的一片绿洲,带给她无限生机和希望。 “文雅”,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文雅! 想都不用想,这个号码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认识,点点点,摁了十一位号码,嘟嘟嘟,电话很快接通了: “文雅,我是霍栀,我被困在公司的洗手间了!” “什么?什么?我听不清,你说什么?今晚不回家睡觉了!好的,好的!”文雅停顿了几秒后,略略迟疑道:“霍栀,手机信号不好,我先挂断了!晚上我不等你了!” “喂,喂,文雅,不要吖!文雅我被困在公司洗手间了,你别别挂断啊,文雅” 嘟嘟嘟!对面传来手机挂断的声音。 再次拨打过去,礼貌又友好的女音温馨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文雅居然关机了! 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此时唯有自救。 霍栀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踹门,门纹丝不动,她却被震的倒退数步,脚下踉跄好几下才稳住身形。 四处望望,没什么能用来撬锁的家伙,厕所的窗户也都有设置的防护栏,她根本无法从这里逃出去,除非有人能主动发现她被困。 打电话给爸爸,霍栀不是没想过,权衡再三,她放弃了,她更害怕的是妈妈庄胜蓝那能杀人的眼神,若是让他们晓得自己的女儿不仅没有怀上顾家的子嗣,反而还落得了离婚的下场,后果——不堪设想! 顾峻清,根本不会顾念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他恨不得自己死,又岂会把濒临绝境的她救出来! 在西山别墅的两年,她安安静静地读书,写字,弹琴,画画,像生活在世外桃源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来往的朋友唯有文雅。 绝望,彻底的绝望! 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忽然,手机铃声叮叮咚咚地响起来,是谁?谁会给她打电话?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顾不上多思多想了,霍栀迅速点开手机,点开接听键。 “霍栀,我是穆白!我想告诉你我爱——” “穆白,你在哪里?穆白快来救救我!”霍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音非常壮观,把那头的穆白吓了一跳。 “霍栀,怎么回事,慢慢说,别哭,哭多了我会心疼的!”穆白的心紧紧揪起来,皱巴巴地像一团草稿纸。 “ ” 穆白开着玛莎拉蒂,油门踩到120脉,车子飞了起来,一路上连闯数个红灯,只要想到霍栀一个人被困,他就痛苦难耐,他视作手心宝的女人,却被人恶意设计,关在厕所里,火气冲上头顶,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哎——哎,不能进去——”保安冲出来拦截穆白这个不速之客! 穆白像拎小鸡般,揪起保安,声音如雷:“快告诉我,总经理办公室是哪个楼层?”眼珠子腥红,此刻保安毫不怀疑他的眼睛能喷出火来! “总经理——已经——已经下班啦!”瘦弱的保安,脖领子被掐的大概太紧了,重获自由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有人被锁在洗手间了,你知不知道?”愤怒的咆哮如狂风巨浪。 “不——不——不知道!他的秘书苏余,也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司没人了,你要找我们总经理吗?不好意思,你得等明天了——” “霍栀被锁在洗手间了,你知道不?该死的——” “我——我不知道,谁叫霍栀?”保安一脸的无辜加可怜。 “少废话,快点告诉我总经理办公室在几楼?” “十四楼——喂你要做什么?喂——喂——你要做什么?怎么可以硬闯” 穆白愤怒地看了一眼保安,若不是看在他年龄已高的份上,他真有一股冲动要暴打此人一顿! 穆白乘电梯抵达十四层楼,整个大厅的灯已经关掉,光线暗沉,空无一人,别的楼层即使没有人也会有小夜灯亮着,偏偏总经理所在的十四楼,一路黑下去。 “霍栀,霍栀,你在哪?” 穆白打开手机,启用手电筒功能,找寻洗手间的位置。 “嘟嘟嘟”手机响了,霍栀点开接听键,一阵惊喜后,是穆白来救我了! 拿起手机便是一阵透心凉,红灯闪烁跳跃,嘎一声——手机没电了。 “穆白,穆白,我在这里!”嘶哑的喉咙拼尽全力嘶喊,却发不出音儿来。 “霍栀,你在哪里?试着敲打房门!让我听到你的位置好不好?”凌石公司的大厅很大,穆白一时找不到洗手间的位置。 啪啪啪,敲门声从东南方向传来,穆白循声奔跑。 洗手间的位置,扎眼的黄色提示牌:因故障厕所停用! 妈的,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好好的厕所怎么会被锁起来,如果查出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的下作手段,碎尸万段! 穆白一脚把黄色的牌子踹走!丁零当啷,空旷的大厅里传来黄色提示牌落地的巨大声响。 转动门把手,纹丝不动,门已经被锁死了! “霍栀,霍栀,躲到安全的位置,我要踹门了!” 穆白深吸一口气,卯足劲儿,用尽全力猛踢房门,房门发出噗噗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咚地一声,洗手间的门被踢开了,也踢爆了。 黑乎乎的洗手间内,霍栀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霍栀!” “穆白!” 霍栀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奔扑倒穆白的怀里,大概是吓坏了,她的手臂如同水藻般,牢牢地缠绕着穆白的脖子,如同藤蔓缠绕着坚实的树干! “别怕,有我在,别怕!”穆白一阵心痛,一阵欣喜,轻拍着霍栀的后背,安抚安慰。 “穆白,我好害怕!刚刚,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穆白”嘤嘤咛咛,霍栀哭出声来。 冰冷的身体打着冷颤,身体冰冷,额头烫的惊人! “霍栀,霍栀,你发烧了!” “嗯,穆白,我头好疼” 穆白抱起霍栀冲进电梯间,直奔医院。 保安诧异地看到穆白抱着个女人从大厦里冲出来,怀里的女人似乎处于昏迷的状态。 “哎——哎——还真有人被锁洗手间啦!这可是凌石公司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邪——门!” 穆白呵护备至,小心翼翼地把霍栀放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心里像着了火一样,发动车子。 玛莎拉蒂像离线的箭,光速消失在四合的暮色里。 第五十八章 攀高踩低的马屁精和她们的马屁 凌石公司居然发生了员工被锁洗手间的恶劣事件! 方悠然惊愕之余,气愤不已,没有良好的工作氛围,彼此之间不团结,凌石公司怎会有良好的前景? 作为凌石的总经理今天他无心工作,纠结许久,终于还是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去保安部的监控室,让保安主管把昨天下班后,十四楼的监控画面调取出来。 方悠然坐在电脑前,蹙眉盯着画面中的影像,保安主管恭敬紧张地垂首站立身后,大气不敢出! 如若能揪出居心叵测,破坏工作融洽的始作俑者,定要清理出凌石公司。 庆幸的是监控保存完整,画面十分清晰。 昨天下午,下班的时间到了,苏余第一个拎起包包离开了,离开前还拿着小镜子照一照,补了补妆,满意地扭动腰肢离开了,看来是要去约会了,方悠然哑然失笑,没看出来衣着干练的苏余蛮爱美的嘛! 第二个人出现的很意外,是沈曼。她磨磨蹭蹭地在苏余的桌子前,找寻着什么,翻来倒去,最终两手空空离开了。 画面继续往后播放,一个清洁工出现,开始打扫卫生,与迎面而来的沈曼不期而遇,画面上清晰地显示,沈曼指手画脚地对清洁工说了些什么,清洁工大婶转身离开。 许久一段时间后,十四楼再没有人员来往,监控画面是一段黑白默片,保安管理反应神速,赶紧点了快进键。 大约晚上9点左右,霍栀拿着包包,捂着肚子,急急慌慌起身进入卫生间,保安主管特意使用了慢镜头特效,以便总经理每一个角落,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9点零5分左右一个穿黄色衣服,戴着口罩的清洁工从电梯里出来,速度极快地把厕所门锁上,还在门口立上‘正在维修’的提示牌。 清洁工的面容看不很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她的帽子压的很低很低,走路的速度很快,草草了了打扫收拾一番后,离开了,跟上一个时间段出现的清洁工大婶很像,但又不是太像。 方悠然眉头深陷,脸色凝重。 快进监控录像,便是穆白气势汹汹地,踹开门子,抱起霍栀离开洗手间。 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气! 凌石公司居然发生这种事?还有那个不知好歹的清洁工,竟敢在公司做出如此拙劣的事,简直不可饶恕。 保安主管低着头,站在一侧,全程陪着总经理看完监控画面,他顿时心里打起了鼓。 方悠然起身,看着他冷冷地说:“这么恶劣的情况,值班保安没发现?” 保安主管立即解释:“那个时间正是保安交接班,可能有所疏忽。” 方悠然神情一凛,厉声警告:“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先把你扫地出门。” “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别吞吞吐吐,有话快说!”方悠然严厉地呵斥保安,声色俱厉。 “一个清洁工如果不是跟霍栀小姐有矛盾,就是——就是受人指使!否则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 方悠然一愣,若有所思,微微点点头,保安看到总经理脸上稍稍和缓后,才稍稍放开胆量继续说: “清洁工应该是受人指使,否则怎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在明知厕所有人的情况下,去——锁门,而且心思颇密地放上黄色警示牌!说明清洁工跟霍小姐之间有矛盾!哦——霍栀小姐是第一天上班,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保安停顿几秒,略略迟疑后,大胆地说:“画面上最后一个离开的是沈部长,唯一一个跟清洁工接触的也是沈部长,能不能说明——沈部长跟清洁工很熟悉?” 方悠然太了解沈曼了,如果说这事是沈曼做的,他一点都不意外,假如这次又是沈慢,他一定会借此机会解聘她! “岂有此理,真是卑鄙,龌龊!你去问问那个清洁工,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我先炒掉你的鱿鱼!” 保安主管垂眸,小心翼翼,不敢出说一句话,直到方悠然愤然离去。 调查结果终于出来了。 清洁工大婶坚决声称,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厕所出了故障,里面空无一人,锁门,放上警示牌,目的是提醒大家,她一个清洁工在凌石公司谁都不认识,怎会受人指使。 她咬死了牙关,抵死不承认受人指使。 至于沈曼,清洁工大婶一头雾水状态:“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沈曼?” 保安主管耐着性子调出监控让她仔细辨认:“就是画面上这个跟你说话的女人,认识吗?” “认识啊,就是这位小姐提醒我‘厕所坏了,要我打扫的时候小心些,别出故障!我觉得她是一位好心人” 保安主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搞了半天还是一场乌龙,什么算计,设计,陷害,受人指使等等,在纯情的清洁工大婶嘴里,啥都没,咬死了是厕所坏了,空无一人,沈曼是好心提醒。 保安主管局促不安地向方悠然做了全面汇报。 方悠然摇摇头,大手拍拍额头后,做了个挥手的动作,示意保安主管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拿起电话给人事部主任打去一通电话,下达命令,解雇了那个不知死活,撒谎不够诚实的清洁工大婶。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霍栀去楼下设计部取材料,走到茶水间时,便听到了漫天的传闻。 “听说了吗?刚来的女人做了总经理的助理!” “哦?新手小白兔就能做总经理的助理,我也是醉了!这都是什么修行啊!就是孙悟空也要吸收日月之精华,才能破石而出,变成神猴,她?凭什么?” “我看就像以前的传闻吧!潜规则,兴许是潜上了咱们总经理啦” “据说面试的当天,她就十分得瑟地乘坐了总经理专属电梯来面试!” “生怕别人不知道吗?这样的丑事还如此大肆张扬,真是——不知羞耻!” “喂喂,特大消息,重磅出击,你们两个知道吗?新来的助理被困洗手间了,昨晚,都折腾到晚上11点了啦!” “活该,那种女人被困洗手间也是罪有应得!” “就是,就是!” “话又说回来拉,总经理可是尊佛,从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的佛,她以为她谁啊,貌比天仙吗?不过上昙花一现的跳梁小丑罢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茶水间里蹉跎了一杯茶的时间,三个女人整理整理衣衫,补补妆,离开了。 霍栀叹了口气,却不在意,这也得益处于顾峻清了,当年他骂自己的时候可比这个要难得听多了!强大的心理早就被锻炼出来啦!这点小风浪,她不怕! 不过都是在说她太有心机,一来公司就主动勾引BOSS。 话说她还真是被冤枉了,从没有进过职场的她,真不知道早上的那部电梯是方悠然专属的,要知道的话,打死她也不会进去了。 深呼吸一口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相信时间会还自己一个公道的! 苏余也听到了有关霍栀的流言蜚语,愤愤不平想要替她出头,霍栀制止了苏余。 毕竟刚来公司,脚都没站稳,还是少惹事的好。 凌氏餐厅中午午餐时间。 许多女员工上赶着跟苏余打招呼:“苏秘书中午好!” “苏秘书,最近越发漂亮了!” “苏秘书中午吃什么呢?” 苏余是凌石的第一秘书,能天天直接接触总经理的便是苏余了,因此她成为许多人竞相讨好的焦点,每天收到的马屁多如牛毛。 凌氏中午的饭菜实行自助,托盘很干净,饭菜做的相当漂亮,员工们都是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霍栀是新人,只认识苏余,现下苏秘书被一圈马屁精包围着,有拎盘的,有夹菜的,场面很壮观,也很搞笑。 霍栀被排斥在圈外,倒也不气,只是觉得很幼稚搞笑,职场攀高踩低地,到让她开了眼界,默不作声地一个人挑好饭菜,坐到一不起眼的角落用餐,观察着眼前的风云变幻,倒也自在惬意。 第五十九章 绝不做苟且之事 红烧肉,西芹腊肉,土豆鸡块,霍栀各取了一块放到餐盘里,红绿黄煞是好看。 红烧肉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色泽更加红润,颤巍巍地夹起一块,霍栀的泪几乎要夺眶而出,顾峻清最爱吃红烧肉了,每次都是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那年的晚餐,顾峻清曾经指着西芹腊肉,对婆婆钟瑾瑜说:“西芹是纤维,对身体极为有益,清口又独特” 土豆鸡块是他们相识在清城大学,顾峻清是客座嘉宾,霍栀很有幸做了他的助理,他们一起吃的唯一一顿饭,就是土豆鸡块大米饭。 那年那月那日的顾峻清,对身为学生的霍栀颇为和善,“小姑娘要多吃,土豆鸡块是菜品中绝妙的搭配,圆滚滚的土豆就是为了鸡块而生的”那灿烂的笑容,幽默的谈吐与婚后的他截然两个人。 哎!一声长叹。 他怎会记得那时的事情,估计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起,当初在清城大学做他助理的女孩是自己吧!。 从不吃肉的霍栀强迫自己吃下了一小块红烧肉,一根西芹,一片腊肉,一块土豆,一块鸡块,体验着顾峻清的快乐,也快乐着自己往昔的快乐。 口腔每运动一次,脑海里就会自动弹跳出,顾峻清的笑,怒,恼,恶狠狠,冷冰冰,此刻的霍栀自虐又着迷,痛并快乐着! 向来吃素的霍栀咽下了肉肉,却没有想象中难受,不由地感叹:看来人的承受力真的是无穷的,吃素的也能吃荤了。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米饭,泪却悄悄滑落,亏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传言和绯闻上,没人注意她,今后不能再这样出糗了,“顾峻清”三个字想多了都是泪! 暗暗下决心是时候该把他放下了! 忽然,餐厅里一阵寂静。 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朝里面走来,方悠然走在最中间,身边的男人不知说了什么,他唇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他笑起来,真好看,仿若冬日暖阳,融化了寒冰一样。 同时,乔颜落也注意到,方悠然一进食堂,所有女同事都忍不住在暗中偷瞄他,的确,他有吸引人的资本,俊逸,阳光,玉树临风般的男人,春风拂面,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目光落到哪里都是温和煦暖。 同顾峻清的邪魅冷漠相比,方悠然便是十足的暖男一枚。 “各位静一静,今天我听到了有关总经理助理,霍栀小姐被锁洗手间的各种版本传闻,请大家嘴下留德,什么潜规则,勾引总经理,这些都是子虚乌有,我作为霍栀小姐的同事,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八卦漫天飞,今天我苏余是站在正义的立场,想替霍栀讨句公道,她是一个内向的女孩,不喜欢跟人争辩,信奉清者自清,我希望今后我们都能团结共事!” 哗啦哗啦掌声四起,大家都附和着说: “苏秘书说的太对了!” “苏秘书好样的!” 方悠然带头鼓掌,眼神里写满了赞赏,顺势说道:“苏秘书说的很精彩,我希望各位员工都向苏秘书学习!作为凌石的总经理,我深深为本公司出现这样的疏忽而自责,但我保证今后类似的事件将永远不会发生。同时,希望各位员工也管好自己的舌头,不要背后胡乱传播流言蜚语!我们凌石向来是用业绩与德行考察员工的,愿我们全体凌石人,携手前行,共创公司美好未来,好不好?” “好!”掌声雷鸣,女同事们用仰慕的眼神,目送总经理离开。 苏余不不早不晚,偏偏捡总经理中午例行的时间,主持公道,很明显的是讨巧讨乖,讨领导赏识,博得正义的名声。 霍栀忽然觉得不大舒服,却拿不准苏余是口直心快,还是热心肠,只是觉得不舒服,相当的不舒服,把自己放到公众场合说事,成为焦点,她不习惯,更不喜欢。 眼下的情景,说什么都不合适,不若信奉沉默是金。 霍栀默不作声,放下托盘,起身要离开时,苏余小碎步凑上来,亲密地拍拍她的肩头,义愤填膺地安慰道,“那些八婆们,最喜欢乱嚼舌根,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别放到心上。” “算了,嘴长别人身上,爱说什么就说去吧!再说我也没吃葡萄的想法和行为!”苏余一愣,霍栀消失在餐厅门口。 “苏秘书,看到了吧,你好心没好报,这种人还是不帮的好啊!” “就是,就是” 霍栀吃过午饭后,喝了一杯茶,就忙着打印那些报表,打印机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桌上的百合淡淡的开放,不大的空间整洁有序,窗外阳光普照,洒落一地碎金,暂时冲淡了一切的不快。 表格全部都打印出来了,霍栀按照月份,一页一页都装订整理好,附上封面封底,订了好几个大本子,电脑上也存了盘。 总经理办公室。 “哦?你一天半的时间就整理好了?”方悠然一愣,脸上写满了惊讶。 那些堆积的像小山似的报表,是一向很庞大的工程,想想就头疼,原计划是一个星期整理完毕,霍栀是新手,按理说需要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没想到她居然在一天半的时间里,全都整理好,而且还打印出来。 方悠然的兴致来了,他为自己的慧眼独具而窃喜,竞争如海的职场,人才就是财富,名校的高材生果然名不虚传,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被报送读研,三生有幸,能一睹风采。 “不错,干的漂亮!霍小姐真是难得的人才!” “方经理过讲了,我的专业本就是金融,对数字表格比较敏感,沉在数字的世界里,我觉得一切都单纯美好起来,我喜欢跟数字打交道!” “霍小姐,对于昨晚的事情,我深表歉意,凌石公司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是耻辱,今后不会发生了,还有,对于员工们的流言蜚语,不要放心上!” “方经理,我来凌石应聘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投递求职简历的时候,我考虑再三认为这个岗位很适合我,假如说方经理不是这里的经理,我依然会选择在这里工作,别人不知情乱说话,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无能无力,但是——我能管住的是自己的思绪,我从不把精力和时间消耗在无用的事情上,那样缠绕的是自己的时间,扰乱的是自己的好心情!我没有——那么蠢!” 霍栀语气平和,云淡风轻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方悠然没来由地很喜欢她的这种特点和性格,他弯了弯唇,没再说什么! 此后的一个月,在方悠然的授意下,以熟悉公司财务部为由,在沈曼的安排下,霍栀整理了一大堆报表和资料。 令方悠然无比惊讶的是,本来让全公司头疼不已的所有新旧公司的交替材料,居然让霍栀一个人整理完了。 市长的千金居然没有一丝丝矫揉造作,较高的素质和良好的业务水平,令人咂舌,豪门千金通常来说都是花瓶,霍栀却是个例外。 天天加班,毫无怨言,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做到! 霍栀工作起来忘我,只坚持对错,从不考虑人情面子,她的眼里绝对是公私分明,她的魄力和执行力也是相当的了得! 为了稳定收购的旧公司,方悠然启用了一些旧公司的要员,这些人身居要职,与旧公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趁着新旧交替,许多人打着捞一笔的想法,也迈出了捞钱的实际行动,是标准的大蛀虫。 霍栀这次的整理工作,精细精准,确实整理出了不少的蛀虫,旧公司的老部下,新公司的要员,个个都惶恐不已。 许多人试图与霍栀搭上话,通融通融,都被霍栀言辞拒绝了,她是个头脑冷静的女人,工作上来不得半点马虎,各司其职,她绝不会做苟且之事的! 第六十章 餐厅之争 秋末冬初,下起了一场临界雨,比秋雨寒,比冬雪暖,一场秋雨一场寒,凉风习习,雨滴淅沥,提示天气的寒冷。 今天是周末也是平安夜,公司里的男男女女都迫不及待地要下班,凌石公司是个注重东方节日的公司,西方节日是不放假的,愁坏了那些想要去约会的人。 下班时间一到,他们都一窝蜂似的涌向雨中,恋爱中的男女,越到了雨天雪天,愈益浪漫,烛光晚餐,相拥取暖,雨中漫步 霍栀笑意吟吟地目送着同事们浪漫离开后,继续加班,那些表格还有很多,她想今晚做完,今日事今日毕,理所当然今年事今年清。 方总经理做事大刀阔斧,推陈出新,上次霍栀整理出的公司蛀虫以及每月财务状况,他处理地相当得当,当着股东的面在碎纸机里,碎掉了所有的账目,了却了旧公司那些元老的后顾之忧,他们肝脑涂地,心甘情愿为凌石效力。 目前的凌石公司,蒸蒸日上,前程似锦,公司上至领导,下至员工都挥汗如雨地加油干,个个干劲十足! 霍栀对方悠然的佩服之情又升级了一个层面。 水开了,霍栀打开一桶方便面,慢慢浇进热水,烟雾缭绕中如同茶道和茶艺。 扣上泡面盖子,继续忙活手中的资料整理工作,霍栀很投入,全然忘却了冒着热气的泡面,直到资料整理了大半后,才惊觉泡面已经凉了,面条胖的已经面目全非。 望面兴叹! 雨还在下,肚子却饿得咕咕叫了,胃一直不是太好,凉面可不敢吃了,撑起小花伞,决定打车回家。 公交站前行人不多,难得如此清静,一阵冷风拂过,几缕头发被扬起,舒畅惬意。 “嘎”一声戛然而止,一辆宾利轿车挡住了霍栀的视线。 “霍小姐,上车吧,我载你一程!”车窗摇落下来,露出方悠然那张温暖如春的脸,和煦平静,深藏智慧。 “谢谢方总经理!我再等会儿吧,反正也没事,不急着赶约会!”霍栀半开玩笑地来了一句。 “别客气了,助理天天加班到很晚,今儿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做一次霍小姐的司机吧!”友好和气的方悠然,令霍栀无法拒绝,走下公交站台,迈步宾利车内。 “霍小姐还没吃饭吧!身体是万事的本钱,吃饱肚子才能更好的工作,这样吧,今天我做东,带你去吃大餐!”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下雨天倒是我的幸运日了,有口福了今晚!”霍栀调皮地笑笑。 这是第三次乘坐方悠然的车了,他开车的技术一如他的性格,平稳,舒服,不急不躁,车内舒缓的轻音乐,让霍栀很放松,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闭眼小憩一会儿吧,到了目的地,我会喊醒你的!把员工累成这样,我该检讨啊!” “好!” 再睁眼时,方悠然已经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颇有国雅韵味的餐厅前,名字高雅别致——一揽芳华,霍栀出身名门,见过大世面,单看这幽雅的环境和周到的服务,她便能猜到这里的饭菜价格不菲。 “有劳总经理破费了,霍栀在此谢过!”语笑嫣然,一改往日的严肃谨慎。 “我猜测内向的人会更喜欢静谧的环境,选择这里,直觉上认为更适合你!没想到还真是博大霍小姐的认可了!”方悠然停好车,边走边说。 “国人素来崇尚礼尚往来,得到的越多,还的越多!人情在现实中既脆弱又坚强!” 噗嗤一声,方悠然笑了,“有点意思,别的女人,一听说请客,都是争着抢着要去最高档的饭店,点最贵的菜,你反倒是很淡然,在我心里,你是值得在这里用餐的人!甘心情愿加班的员工,这顿就当是加班费吧!” 霍栀笑笑说:“方总,那我可亏大了,连续两个月来,天天加班,一顿饭就清零了?我不干!” “哈哈,果然是对数字敏感,速度就算出盈利与亏损啦!骗不了你!加班费照付不误!” 不多时,精致的一碟碟菜肴上桌了,盘子精致细腻,菜肴独具特色,煞是喜人!餐厅内传来古筝的叮叮咚咚,闲云流水,十分好听,霍栀的耳朵都醉了。 “你对古筝很感兴趣?”方悠然看出了霍栀的醉心。 “略懂一二,这首《春江花月夜》再高一个调子会更加悦耳” 方悠然侧耳倾听霍栀谈论着古筝的方方面面。 忽然餐厅里热闹起来,门口处的迎宾侍者排成一队,恭候着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衣着华贵的女人,餐厅的经理亲自躬身相迎,足见来人身份不一般。 方悠然停下筷子,专注地看,引得霍栀也抬头凝视,这一抬头不打紧,差点魂儿给吓飞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一左一右,不是别人,正是江沅和顾峻清。 而他俩的身旁正是当红两大影星,倪云和凌蔷薇,她们两人各自搂着清城两大豪门公子,神情是相当的得瑟。 霍栀赶紧低下头,她可不想再跟顾峻清扯上什么关系了,两年的折磨已经苦不堪言了,此刻还是不见为妙。 “顾总裁,你看嘛,我最喜欢的位置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啦,人家就是很中意那个位子嘛!”凌蔷薇穿着相当暴露,乳峰高耸,露出深V沟,整个身子贴着顾峻清,烈焰红唇似有若无地蹭擦着顾峻清的胸膛和脖子,撒娇,嗔怪。 “江公子来清城,是贵客,我们做东,这待客之礼必须周到,不能失礼,江公子也是很喜欢这间餐厅的,清城人不能因江公子不是本地人,就拂了江公子的面子啊!”倪云随声附和着,拍了江沅一个响亮的马屁,粉嫩小手,不安分地揉搓着江沅的胳膊。 江沅也不负所望,搂紧了怀里的当红影星倪云,高冷范地笑道:“你想坐那边?好,我到想看看我江沅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请——他们让出位子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半个餐厅因为早被这一行名人们震慑住了,此刻越发安静,倒凸显了声音的力度。 霍栀觉得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吓得大气不敢出,她真不想跟江沅或者顾峻清再扯上任何关系。 怕什么来什么! 头垂的低低的,出现在视线的是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和板直板直的黑色西裤,耳朵滑过低沉悦耳的声音:“请问先生女士,能不能烦劳换个位子吃饭?” 方悠然惊讶中略带一丝愤怒:“笑话,吃饭吃到半路还有换位子的?” “这么说,你是不乐意换啦?”悦耳的声音再次质问,没有半点愧疚之情,反倒是命令的语气颇浓。 “这位先生,对不住啦!刚刚服务生是新手,他不知道规矩,这个位子是清城首富顾峻清的专属位置,烦请你换一下桌子,今晚这顿我们餐厅白送了,好不好?”说话的是一揽芳华餐厅的领班。 “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的,一揽芳华怎么说也是清城有名的餐厅,做事如此欠缺考虑!我——拒——绝!”方悠然真的动怒了。 “方总,我们还是跟他们换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一步海阔天空!”霍栀轻轻拍拍方悠然的手,起身打算离开。 “哦?是你,你是那个在顾老爷生日宴上的”江沅惊喜之余,声音震颤了,掩饰不住的激动。 “嘘,嘘!”霍栀背对着顾峻清,竖起一根食指,惶急地示意江沅不要出声,免得引起某人的注意,岂料—— 第六十一章 被他的女神在惊到了 “你们不能仗着人多,便想为所欲为!想在这张桌上用餐可以,等我们用餐结束,自然就是你们的!”方悠然勃然大怒,对方口气如此狂狷,惹得他一腔怒火,此刻达到顶峰,一丝一毫都不想退让。 一揽芳华餐厅的特点便是安静,岂料今天却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惊扰了所有的客人,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劲儿,形成正反两个阵营。 “说的好!有钱怎么了,也不能仗势欺人啊!” “和为贵,还是退一步吧1” 七嘴八舌,双方都骑虎难下。 “把你们经理叫来!”霍栀觉得身后凉风嗖嗖,而且脚步越来越近,忽然停住了。 餐厅经理不知何时进来的,看到顾峻清,连忙点头哈腰,不过他看了看方悠然后,也呆住了,颇为踌躇,顾峻清见状,冷笑一声:“难不成,我这顿饭还吃不成啦?” 餐厅经理脑子转的颇快:“真是不打不相识,这位呢,是凌石公司的总经理,也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方氏集团总裁的儿子方悠然!” “哦?方氏集团?”顾峻清微微一愣,方氏与顾氏有生意的来往,为了一个小影星,错失百万商机,不划算,聪明如顾峻清,脑子转的飞快, “方宏连的方氏集团,略有耳闻,这是不打不相识,搅扰了方公子和女朋友用餐啦!可是——”话锋一转,“我今天只谈吃饭,不谈生意,江沅江大公子是我的贵客,希望方公子成全,让出这个位子来!” 语气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都没有,较之江沅生硬中略带冷漠,王者至尊的气场极为强大。 方悠然一愣刚要说什么,霍栀却抢先一步站起来,闷声说道:“对不起,方总,我忽然有些头疼,我想离开了,你送我回去吧!” 说完低着头背对着顾峻清,迈着坚定的步子匆匆离开了。 顾峻清只是觉得声音耳熟,他刚要确认心中的猜想时,霍栀早已经走出了餐厅的偏门。 江沅伸长脖子目送霍栀离开,恋恋不舍的目光尽落顾峻清眼底。 “怎么,对她感兴趣?” “顾大哥,我好像恋爱了,从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我——我——彻底完了!”江沅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像在倾诉,更像呢喃自语。 “江老弟,这事就包在哥哥我的身上了,改天我派人调查一下那个女子的身份!话又说回来——未婚女子大哥替你保媒,可要是有妇之夫,万万使不得!“ “顾大哥,我仔细看了,那女子的手上干干净净,未带戒指,说明她待字闺中!”江沅意犹未尽,回味着方才霍栀的样子。 他们是第二次见面了,那天顾修远的生日宴,江沅身体不适,送上礼物后,便一直在休息室,那女子是误打误撞走进来的,调皮可爱机灵的话语,触动着江沅的心。 今日有幸相见,江沅更加欣喜。 那小女子不同上次的蓝色礼服精灵,反倒是一身职业黑色套裙,熨烫的没有一丝皱褶,原本很普通的黑色,却让她穿出了时尚的时装范儿,两条腿,又长又直,裹在小矮靴里,煞是xinggan,若不是高颜值,可没有底气挑战这黑色套裙。 白皙细长的脖子,精致小巧的下巴,明亮的眸子如水潋滟,都说女人美的最高境界便是集清纯与妩媚一体,恰恰刚刚的女孩就散发出如此迷人的气质。 她走过的时候带过一丝微风,淡淡的百合香,他一皱眉,还想再继续跟她攀谈,她却已经从他身边掠过,只是留下一个坚定的背影。 有了霍栀做对比,江沅再看身边的倪云和凌蔷薇,便觉得很俗气,脂粉香水,高价化妆品打造出的美,俗,真俗! 一顿晚餐,江沅吃的心不在焉,闷闷不乐,默不作声。 “端午,查一下今晚吃饭时,跟凌石总经理在一起的女人叫什么名字?”顾峻清特意电话交代了端午 方悠然追出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霍栀回到车子上等自己,而是自顾自的在湖边散步,他怎会不知道霍栀因何而难过。 试问哪个女人在看到自己的丈夫,拥红环翠,会舒服,像她这样能做到,不吵不闹,隐忍颇大度的女人,实属世间极品。 方悠然什么都不说,只是跟在霍栀的身后,什么也不问,跟着她慢慢的逛着。湖边行人很少,适合放松头脑,清醒理智。 顾峻清,顾峻清,像个幽灵般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沉默了许久后,霍栀轻轻对着身后的方悠然说道:“对不起,方才我一时冲动害的你没有吃好晚餐!” 方悠然笑了:“怎么会是你害的!要怪也就怪顾——峻——清!明明有老婆了,还要带着当红明星四处闲逛!” 其实他觉得好笑又不可思议,顾氏总裁时常更换身边的女伴,据说是留恋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真有那么良好的自律?起码今天他的所作所为,方悠然十分鄙视,带着妖精一样的女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知名餐厅,毫无愧疚之意,还赶走了自己的老婆! 实在是很气愤! 听到这里霍栀的眉头蹙了又蹙,心底一阵又一阵揪扯的相当难受,用了好大力气才平复了内心的波涛翻滚,而后佯装镇定,淡淡地说道:“他愿意怎样,那是他的事,跟我们无关!” 方悠然一直观察着霍栀的神色和一举一动,笑笑说:“据说,这几年他的花边新闻不断,整个清城只有顾峻清一个奇葩,花边新闻不仅未能给他带来负面影响,反倒是公司的股票不落反涨,也委实是个人才!” 他观察到,只要自己提及顾峻清三个字的时候,霍栀的手都会使劲地住着栏杆,用力地握了又握。 “你这个顾太太做的着实不容易啊,能保持沉默不语,忍字功也算是极品啦!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应该有担当的,婚姻里最大的问题便是能否忠诚于婚姻,顾峻清他——” “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他归根结底是对我不够爱,我已经在这无爱的婚姻里,困了两年了,是该清醒清醒啦!”霍栀的仰头望望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就像她此刻的心情,黯淡无光。 江沅同顾峻清一行走出一揽芳华餐厅时,一眼便看到了路灯下,湖水边散步的霍栀,他激动不已,连忙对着顾峻清激动地喊道:“顾大哥,快看,顾大哥,快看,我的女神,她——她——在那里!” 顾峻清循着江沅的手势望去,登时惊呆了! 第六十二章 夜生活很精彩嘛 顾峻清顺势望去——湖边一对男女,凭栏而立,皎洁的月光一xie千里,倒影在湖边,静静地洒落一地银白。 女人的样子很美很美,犹如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娉娉婷婷,宛若水中白莲,盈盈一握的腰肢,秀气动人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宁静安和,演绎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江沅迟迟凝望,一副入画的模样,痴缠,迷离,陶醉。 顾峻清却不似江沅如醉如痴,更无法淡定,心里暗暗琢磨:霍栀与方悠然在一起,半夜三更看星星,看月亮,鬼才信! 该死的女人,今晚居然打扮的如此xing gan招摇,瞧那裙子,紧紧地裹着tun部,结过婚的女人了,穿那么紧绷做什么?裙子那么短,细白的腿,虽然穿着丝袜,却丝毫无法遮挡住白莲藕般的脚踝,哼,典型的勾引男人。 再细细看下去,顾峻清又气了,黑色套装裙,上衣窄小,喷薄欲出的胸前,乳峰高耸,实在是——死女人,出门的时候照镜子了? 线条玲珑,凹凸有致,没来由地顾峻清一阵恼火,直直地冲向头顶。 “顾大哥,我真的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像——着魔一般!我该如何接近她,让她喜欢我呢?” 江沅向来玩世不恭,纨绔子弟,风流倜傥,从未对哪个女人动过情,此刻却像看痴了看呆了一般,妮妮喃喃。 “要不要过去,向她索要电话号码?”江沅身后的贴身秘书问道。 “大胆,那些随随便便的女人怎能跟她相比,这次——我要凭自己的实力追求她!”江沅厉声呵斥身后妄图轻举的男人。 顾峻清暗暗想:几天不见这小丫头更加了得了,勾引男人的本领还真是如火如荼,大有愈演愈烈的风采,不可否认的是,今晚她真的狠美,原来怎么就没发现她静静的一面? 曾经的霍栀追在自己身后,时时刻刻恨不得黏着自己,只要自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便火热如潮,倒是不曾知道,她还有如此素净朝天的一面,莫非真如端午所说是对她的了解太少了? 手机铃声叮叮咚咚,仿佛夜晚的伴奏,一片静谧里显得分外清脆,霍栀随手点开触屏,眉头一皱,停顿几秒后,点了拒绝键。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挂我电话!”顾峻清一阵恼火后,继续拨打,我就不信你敢挂我电话? 当清脆再次扰乱宁静的心湖后,霍栀果断地点了拒听键后,而后索性关机。 “方总,我们回去吧!” 两通电话已经扰乱了她平静的心湖,偏偏她不想接他的电话,既然已经离婚了,彼此斩断联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再加上刚刚在一揽芳华的不愉快,她什么都不想跟他说,亦不想对听他认认真真骂自己! “好!”方悠然眼睛的余光早已瞥见霍栀的来电显示:顾峻清。他当然明白霍栀不接电话的原因,一个刚刚把妻子赶出饭店的丈夫,搁谁头上,谁也不想理 月光如水,悠扬的乐曲,如诉如泣环绕耳边。坐在副驾驶上,伴随着音乐的节拍,霍栀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节拍,拍着拍着,凌乱的心便如水止住了,她不再奢求顾峻清的爱了,喜欢的结果不一定是得到。 公寓楼到了,车子停下来,霍栀解开安全带,走下来,礼貌地回头道:“方总,我是跟朋友合租的公寓,朋友兴许睡觉了,就不邀请你上楼喝茶了,今天我欠下方总一顿饭,改天我定回请!” “好,我非常期待——赴约!”方悠然嘹亮地说着,并探指过去,霍栀一愣。 但见方悠然的修长好看的手指夹起她头上一片碎花瓣,放在手中摸了摸,而后轻轻弹出去,他的动作很轻柔,霍栀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其它男人,脸色迅速如红霞罩住,低垂着头,羞红满面。 方悠然许是注意到了霍栀的不自在,许是看到两人的姿势更像是拥抱在一起,很亲昵,微微一愣后,摆摆手离开了。 目送着方悠然的车子迅速离开,霍栀觉得肚子好饿啊!今晚的晚餐没有吃上,反而被搅扰了好心情,真是倒霉透顶。 一阵微风吹过,凉凉的,裹紧衣服,霍栀想去便利店买几包泡面,刚打定主意,便阿嚏阿嚏阿嚏地打了三个喷嚏,低头揉揉发酸的鼻子,喷嚏是传递感冒的信号,今晚真是太倒霉了! “霍栀!”身后传来男人温和的呼喊。 “哦?”回头便发现路灯下,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是穆白。 “穆白!”霍栀先是诧异,继而梨涡浅笑,“让我猜猜,我知道啦——你跟文雅刚刚约会结束啦!” “没有啦,霍栀,我是专程等你的!”穆白欲言又止,习惯性地轻咬下嘴唇。 “等我?”霍栀很诧异,穆白为何要等自己? “嗯,霍栀——刚刚——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穆白的眼神里写满了介意。 “哦!你说刚刚?那是我的上司,凌石集团的总经理——方悠然!” “他——他——他是不是很喜欢你?”穆白说话酸酸的。 “没有的啦!都说了是上司啦!再说了,他喜欢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啊,就是最近跟文雅谈恋爱,谈傻啦!” 霍栀笑笑:“穆白,我不跟你说了,好饿,今晚我还没有吃饭呢!现在我要去便利店买泡面!你要不要来一包,我请客,就当是我答谢你那天救我!” 调皮的眼睛,笑眯眯,弯弯亮亮的,就像天上的月亮,十分美好。 “霍栀,你看这是什么?” 穆白举起一只盒子,红丝带捆扎的白色盒子,红白相衬,煞是喜人。 “哇,穆白,椰丝球!哇——万岁,我好好喜欢吖,是我的最爱,穆白,我要大大的夸奖你,点100个赞,谢谢你的椰丝球!” 霍栀跳起来,小心翼翼拽开丝带,打开盒子,齐齐整整地一排排椰蓉球球,圆滚滚地码放在盒子里,香味扑鼻,忍不住诱惑,赶紧抓起一只,一口吞掉,她实在是太饿了。 晚餐除了吃了一肚子的西北风就是吃了一肚子的西北风,最爱的椰丝球球,不仅勾起她的食欲,更是勾起她的馋虫。 “慢点,别急!给你——!”穆白细心地递上一杯温热的酸牛奶。 “哇,穆白,你简直就是一个魔术宝盒,宵夜,酸牛奶,还冒着热气,冒——”忽然霍栀就止住了说话声,顺带光效应停止的还有她的嘴巴。 “穆白——你——是专程等——我的?” “嗯,你总算注意到我的存在拉!霍栀——其实那天我就想对你说一句话——” “停,停,穆白你别吓我,千万别吓我!天黑了,脑子也反应迟钝了,有什么话改天在说,好不好?”霍栀即使再迟钝,也能明白穆白想要说的那句是什么话。 “不,霍栀,我不能在忍了,我忍的太久了,我必须要说出来1” “穆白——不要——文雅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不要——穆白,就让我们各自归位好不好?像从前那样!”霍栀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霍栀,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为何要拒我以千里之外?这对我很不公平,很不公平!穆白用力地拽霍栀捂住耳朵的双手,眼睛如一汪湖水,明亮有光泽,全神贯注地凝视霍栀。 “霍栀,我——喜欢你,一直喜欢,当初跟文雅在一起,只是一个幌子,我的想法很单纯,只有接近文雅,才能时时看见你,看你笑,听你说,陪你聊,我觉得那是我最最幸福的时光,文雅一直知道,我接近她只是为你而来,霍栀——我——爱你!” 穆白一口气说完,双手不由自主地攀着霍栀的双肩,期待着眼睛绽放着热烈似火的光泽。 “霍家大小姐过的很精彩啊!尤其是夜生活那是——相当的精彩!”远处一盏亮光打过来,车上走下一人——顾峻清。 第六十三章 离婚是因为找好下家啦 “峻清——你——” 霍栀很诧异顾峻清的随身而至,难道他认出了一揽芳华餐厅中就餐的自己?疑问还没有消除,一声冷笑传来,使得这寒冷的夜,更加凉薄。 “别叫我的名字,你的称呼,对我来说是一种玷辱!” “哦?叫你的名字是侮辱?那么我就不懂了,顾大总裁,你三更半夜跟踪加尾随而至,又该算什么呢?我到想听听顾大总裁的解释!”霍栀发热滚烫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顾峻清扯了扯嘴角,冷冷地道:“看来是找好了下一家,不然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密会男人?你——还是那么——离不开——男人,不知道眼前这位——现在是否也被下——药啦?” “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清城首富,霍栀的丈夫——顾峻清!一个公然对妻子不理不问长达两年的狠心男人。”穆白不卑不亢,平静中蕴含着质问,向来彬彬有礼,此刻却是愤怒满怀。 “哦?很着急吧,小白脸,体内是不是藏着熊熊烈火,急着释放呢?怪我误了你们颠鸾倒凤的好时机?——哈哈哈——我还是好心地提醒一句吧,你以为眼前的女人是你以为的那么纯洁圣女吗?她就是——骚货一个!” “咚”地一声,霍栀楞了,顾峻清呆了。 他没有提防,穆白整个人就冲了上来,兜头就是一拳,打了顾峻清一个措手不及,身子趔趄了一下,也亏他是专业学过武术与跆拳道,否则常人是受不住这突袭的。 “穆白——你——”霍栀不想两人之间起争执。 “你胆敢侮辱我最爱的女人!”穆白气血涌上心头,想要继续的手,被霍栀死死攥住。 顾峻清擦擦嘴角的血丝,舌头润润唇,不急不躁地睥睨着穆白,声音却是投向霍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偏心袒护你的情人?” 霍栀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冷漠地别过头去。 看到她这样漠视的态度,顾峻清的心里更恨,嘴上说出的话也更加不受控制。 “一个穆白,一个方悠然,外加——”想想江沅还不算数,霍栀并不知道江沅的暗恋,因此戛然止住,话锋一转: “怪不得霍小姐如此等不及,催着嚷着要离婚,这下家都找好了,当然心急,只是——男人找的未免太多了,你还是那么欲求不满,这几个都跟你做过了吧?” 越说越离谱,霍栀气愤难当,却又懒得跟他费唇舌,一个公然不说人话的人,不值得理! 穆白不干了,肺都要气炸了,立刻冲上来,抡拳便要打。 顾峻清一个闪身,回手一勾,轻轻松松地扯住了穆白的一只手臂。 刚刚那拳顾峻清不提防,也不想追究,并不意味着,要生生再挨第二拳,穆白被她一个反手擒拿,重重地摔在地上。 “穆白——穆白!” 霍栀看出穆白摔的很重,她看出顾峻清的身手不凡,更担心穆白摔惨了。 “果然是亲夫不如旧情人,不——亲夫不如新欢!”顾峻清看到霍栀伸手去拉穆白,一副护主心切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顾峻清,你别太过分!”霍栀再也忍耐不住,爆发了,一张小脸,被气的发白,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根手指,指着顾峻清。 “我的顾大总裁,当初一心要离婚的人是你,是你说你的南儿怎能没有名分,天天嚷着要离婚的人是你,为了给你的南儿名分,宴会上不惜拿出证据公布于众,你不就是为了离婚吗?怎么现在又赖在我的头上啦?” 顾峻清当然知道事是这样的事,理也是这样的理,却偏偏地此刻口不对心,心口不一,开启了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的模式。 “我过分?你霍栀婚内出轨,我这个丈夫讨回公道,有何不可?” 这样的顾峻清也是十分地好笑,霍栀真心醉了,怎么就跟他讲不清道理呢! “等你取舍好准备跟哪个野男人结婚生子了,记得也给我发张喜帖。”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一抹冷漠。 霍栀抬头,淡淡地望着他讥讽的神色,痴痴凝望一会儿后,微笑点头,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词语:“好。” 这一个“好”字,把顾峻清噎说不出话来,他宁愿她跟自己吵,跟自己闹,跟自己继续绞缠下去,岂料,她居然说好! 英俊的脸庞顿时阴霾遍布,有口郁气闷在胸腔里怎么也出不来,他突然嗤笑了一声,眼神变得凌厉:“呵,我以为你对我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以前没遇到更好的金主罢了。” “我对你的感情深还是浅,对你顾峻清而言,都是一文不值,何况我们离婚了,这些完全没有必要再追究啦!深也罢,浅也罢,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多说无益,多思有毒,多想有害。” 霍栀直直地望着顾峻清这张满是讥诮的脸,又低低地垂下头,声音无限伤感:“你都能琵琶另抱,南儿入怀,难道还不允许我寻找幸福的康庄大道,觅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男人吗?” “你!——你真是好样的,霍栀,真行,好——”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瞪着她,嘴唇线条抿得很紧。 “顾峻清,你看看你今晚的样子,像什么?离婚了,还来纠缠前妻,就不怕你的南儿伤心吗?” “穆白,我们走吧!”霍栀拍拍穆白衣服上的尘土,顺带捡起附带在穆白西服上的几根杂草。 “果然是迫不及待啦!很心疼吧,你的心上人被我打,你很恨我吧!”顾峻清挑衅劲儿十足,颇有要纠缠到底的欲望。 霍栀的手搀着穆白的手臂,转身对着顾峻清梨涡浅笑道:“你今晚的样子,看起来很模糊不清,有点暧昧,离婚了,却要管着前妻跟谁在一起,似乎——” “似乎什么?”顾峻清微微一愣,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为何她跟穆白在一起的样子,那么辣眼睛,辣到他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缠着她的男人——穆白。 “顾总裁,恕我直言,我爱霍栀,很爱,很爱,若不是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你,同她进入婚姻殿堂的人兴许是我!霍栀是宝,而你只不过是买珠还椟,妄自尊大,不识货的愚蠢之人罢了!我懒得同你计较!” 穆白与霍栀转身就要离开的空档,顾峻清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冲上来,一把扯掉霍栀挽着穆白的手。 “霍栀,你——你——你若想我深夜打电话给你的父母,寻找夜不归宿的妻子,尽管离开好啦!” 公然的挑衅加无赖的模式,霍栀长叹一口气道: “顾峻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可笑,多么幼稚,不知道的人,看到你这样的愤怒,都要以为你有多爱我呢。” 她的声音很轻,伴随着浅浅的呼吸声,却犹如一根闪着寒光的铁针扎进他的心脏。 顾峻清下意识地松了扣住她手的力道,冷声一笑:“我爱你?霍大小姐,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是呀,峻清,既然是我自作多情,那烦劳你不要做出让我自作多情的举动好不好?夜深了,想必你的南儿正独守空房,盼你回去呢,现在——请你——离开好不好!” 略略停顿后,霍栀继续说道: “还有,你的南儿在你的心里一向是高尚又伟大,我的爱比不上她,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贱女人,靠手段上位的女人,是你顾峻清一生的败笔,既然是败笔,既然很卑贱,就让我离开,我也——收回我的——爱!” “霍栀——” “霍栀——” 两个男人同时呼出声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情,一个是惊喜交加,一个是怒火中烧。 第六十四章 她何曾拥有过 凌石公司。 方悠然舒舒服服地靠着老板椅,一会儿思考,一会儿旋转,无论变化成哪种姿势,脑海里始终离不开一个人——霍栀。 顾氏集团想要吞并凌石企业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原本是把霍栀当做顾峻清安排到他身边的商业卧底来对待的,所以从霍栀进公司的两个月时间里,他一直安排她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只要及到公司的核心或者关键,他是断然不肯让她插手的。 商战激烈又残酷,稍不留神就会出现诈骗,被对手死咬不放,他不能出丁点差错,必须要顽强抵抗,但凡有模糊关系的人出现,绝不麻痹大意,必须谨慎对待,否则一不留神满盘皆输。 两个月来,方悠然故意把桌上的电脑打开,一些重要的商业情报就摆在眼前,假如霍栀想窃取公司的秘密,易如反掌,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霍栀一件逾越规矩的事情都没做过,反而是认认真真上班,安安静静加班,从未计较过薪水,更多的时候,反倒是方悠然暗中通过监控窥探霍栀的。 他注意到她的办公桌上种了几盆绿色植物,工作台干干净净的,霍栀每天都噼里啪啦忙个不停,写写算算,方悠然发誓他所见到的员工没有人比霍栀更认真。 若不是那天一揽芳华的餐厅里亲眼所见,他都不会相信传闻是真的,顾峻清不爱他的老婆,甚至把老婆比作是包袱和一生的败笔。 顾峻清居然没有通过背影认出他的老婆,足见两人的关系有多么生疏,当霍栀说出要离开时,顾峻清居然无法通过声音辨别出那是自己的老婆。 反而毫不客气地下了驱赶令,无情地赶走了正在用餐的老婆。 猛然间,方悠然的眼前闪现出霍栀在湖边的落寞,孤独,悲凉,明明满腹委屈却要故作坚强,不肯在他面前提起顾峻清的一丝不好,隐忍的女人,最招人怜爱。 嘟嘟嘟敲门声,打断了方悠然的思绪。 “方总,你找我!” “霍栀,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 她结果信封,摸起来很厚的一沓,有些诧异,打开信封她探指进去,愣住了。 “方总——这——这薪水也太多了,我一个月才四千块的工资,你——确定没有搞错?”因为信封里的数目足足有五位数。 “当然没有,你的工作业绩值这么多!” “可是,我——” “别可是了,那些报表你已经全部整理完毕,我们凌石预计半年的工作,你却提前了三个月完成了,就冲你的敬业精神和十足的拼劲儿与干劲儿,我这个老板发你多少薪水都不算多!收下吧!” 方悠然说的无比真诚,没有丝毫的试探,作秀或者不怀好意,霍栀笑笑后心安了,职场潜规则并非三人成虎,她相信潜规则的存在,却不允许自己做出半点出格的事情,这么多的钱递到手里,她当然要过问一下原因。 “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有啊,方总,我还记得欠你一顿饭呢,不如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你发我如此丰厚的奖金,趁着我高兴的热乎劲儿,我——请客!” “好!霍栀女士,下班后,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哪怕是舍出性命也要去,可是——我现在——口渴了,去泡杯咖啡给我!” 方悠然说的极其自然,霍栀去无法淡定,泡咖啡?她没听错吧,助理工作还包括冲咖啡吗? “这——泡咖啡不是我的工作吧?” 霍栀听说过职场便利贴女,她可不想做那可有可无的边缘人,一听说要让自己泡咖啡,当即就忍不住发问了,不怕没人用,就怕被错用,她一个清城大学研究生毕业,金融系的高材生,可不想做职场上的花瓶,边缘人,便利贴。 “霍小姐哪点都好,就是太过敏感,助理的活儿包括泡咖啡,从今天起你要正式做一名合格的助理了!我给你讲一讲助理的职责” 霍栀总算明白了,比起整理报表来,她今后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各部门的报表要审核,项目工程进展,以及总经理的各项谈判她都需要参与,协调,汇报,提出自己的见解,看来助理工作也不是好做的。 “好啦,霍栀女士,泡玩咖啡,就去熟悉你的工作吧,免得我被人误解为无良资本家,还有啊,你所学的许多专业知识都会一一派上用场的!”方悠然说完便静静地伸手,等着拿咖啡。 结果直到晚上7点,霍栀这个正式上任的助理,被方悠然指使的团团转,但她并不觉得多苦,比起在西山别墅独守空房,盼一人归,她更喜欢眼下的工作,充实忙碌,有价值和意义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其实方悠然倒也不是故意指使她,而是R公司刚刚收购,新旧公司交接,有许多事情需要纳旧入新,人事调动,新旧中层领导开会,R公司原有的生意合作伙伴需要面谈,今后的运行模式,都需要重新考量,旧有的体制规模需要改进 千头万绪都需要他这个总经理,梳理,再梳理,理所当然经理的助理也要跟着动起来,转起来。 霍栀跟着方悠然,安排会议场所,备案到会人员,记录有价值的发言,提议,亏她读书的时候学过速写,还考过证件,否则蜗牛速度,肯定会尴尬死,艺多不压身,看来还是勤学上进益处多多。 “助理记下来” “助理去安排” “这段很精彩,助理备案,会后我要看” “交给我的助理去做” “下次开会前,先让我的助理过目” 除去端茶倒水,跑腿,更是有刚性的任务需要专业化的知识来解释,霍栀做的相当出色,不慌不忙,事情整理的井井有条,态度得体大方,让到会的人员不由得暗暗赞叹:好优秀的助理,比优秀更养眼的是助理的好容貌,总之,霍栀成为了整个公司的名人:颜值与才艺并存。 直到晚上7点钟,终于可以下班了,忙碌的时候到不觉得什么,一旦闲下来,霍栀才惊觉,手臂酸麻,大脑疲乏。 “霍助理!” 方悠然刚刚出现,霍栀马上拎起包包就想溜走。 “哈哈”方悠然笑了,“这次是私事,不是公事,莫怕,莫慌!” “哦?方经理还有私事能让我代办?”霍栀才不信呢! “我记得你说过的,发了薪水和奖金就请我吃饭的,这饭不能抵赖吧!”方悠然一脸天真加纯洁,让人实在是不忍驳他的面子。 “看在方经理也指使了我一天的份上,我决定——请客!出发!” 霍栀一脸忍痛割爱,豁出命去的夸张表情,逗乐了方悠然。 晚上七点钟,繁华的清城依然是车来车往,喧闹不停。 方悠然规规矩矩地做了一回受人摆布的司机。 “往左转,哎呀,笨死了,是下一个路口左转弯!” “继续前行,下一个路口又右转!” “到了!” 方悠然停好车,惊讶发现霍栀带他来吃饭的地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饭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霍市长的千金大小姐喜欢在这里吃饭? “别小瞧这家饭店,这里的麻辣烫非常好吃!去尝尝!” 霍栀兴高采烈,一副即将荣登幸福殿堂的样子。 小店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店面不大,店内异常干净,雪白的桌子,泛着光亮,没有他想象中污渍,反而是清爽的整洁。 “过来啦,看有什么是你想吃的?”霍栀站在自助区,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拿着夹子。 方悠然瘪瘪嘴巴,眼神里写着“不可置信”“不好吃”几个大字。 “我读大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那年爸爸来看我,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特意避开了高档的餐厅,爸爸曾经对我说‘这算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那年爸爸特别高兴。因为我以状元的身份考进了清城大学,爸爸为我自豪。” 霍栀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嘴角弯弯荡漾着满足的笑容。 “所以你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不,每到重大节日,我才来这里。” “重大节日,比如说?” “比如说我的生日,获奖的日子,毕业典礼,考上研究生的日子,还有结婚纪念日!” 一句“结婚纪念日”让方悠然楞了一瞬又一瞬,眼睛不敢相信般,质疑又质疑。 “对,结婚纪念日,虽然我知道这个婚姻是我一个人在独守的婚姻,但是我不后悔,毕竟爱他是我的事情,他不爱我,也是我勉强不来的,每当有人问起顾太太是谁时,我都可以骄傲地说‘我做过顾太太’这就已经足够了!” 尽管爱是一场孤独的旅行!却能爱到深处无怨尤! 方悠然一愣,不求天长地久,但愿曾经拥有,而她何曾拥有过? 第六十五章 意识残存的瞬间,被他抱住 文雅和霍栀的感情走人了尴尬的境地,因为穆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穆白成了她们的禁忌话题,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时,沉默便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们双双选择了回避。 文雅不爱收拾房间,屋子里总会乱成一团,霍栀搬来后,卫生清理,房间收拾,都是她一个人在做。 今天下班适逢心情格外好,霍栀特意买了一束红玫瑰和一束满天星,一束放在客厅,一束放在餐厅,不大的空间顿时活色生香起来。 自从穆白生日宴后,文雅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不大的空间里时常涌动着低气压,压迫的霍栀几乎要窒息。 两个女人间的战争常常是因为某一个男人,可偏偏奇怪的是,女人们不会去为难那个让她们产生矛盾的男人,反而是女人之间将展开一场相虐相斗的大戏或小曲儿。 文雅因穆白对霍栀的青睐,陷入痛苦的海,她抱怨上天的不公平,霍栀拥有良好的家世,令人歆慕的美貌,偏偏兼具卓越的才华,她是男人心中的女神,女人羡慕嫉妒的仙儿。 剑走偏锋,此刻的文雅认为男人们追求霍栀,不过是她有显赫的家庭出身罢了,假若自己也是名门出身,照样身后排成一条长龙,哼! 穆白,一想到穆白,文雅独独伤感。 穆白独爱霍栀,爱了好久,而自己充其量不过是穆白亲近接触暗恋霍栀的道具罢了。 道具,很可悲,使命一旦完成,道具还有谁会在乎?每每想到这儿,文雅都会如坐针毡,气愤难平。 霍栀却浑然不知文雅的所思所想,她奉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问心无愧,一世无畏的人生信条,她更珍惜两人间长达十二年的友谊,她拼尽全力也想维护。 为了缓和两人间的紧张,下班后买了食材,做文雅爱吃的蒸虾饺。 文雅是个标准的吃货,无论吃什么都能津津有味,想象着她惊讶惊喜的样子,霍栀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霍栀在厨房里忙碌着,手上是面粉,探出头来招呼,“文雅,回来啦!” “霍栀,让我猜猜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文雅如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伸长鼻子,用力嗅嗅,“好香啊!”房间里欢快起来,一改往日的郁闷与低沉。 霍栀很欣慰,真正的好朋友是能经受住时间考验的,她很庆幸自己不是扛不住,熬不住荆棘,半路要逃的那个。 “霍栀,你真好!原谅我,这几天来是我的嫉妒心理在作怪,明明这一切的过错不赖你,可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穆白他——他爱你——可是我,霍栀你是知道的,我对穆白的爱有多深,所以我——” “别说了,文雅,我是不会接受穆白的,更不会背弃朋友,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我一直当穆白是你的男朋友,过段时间他就会来找你的!文雅,你要相信我!” 霍栀十分着急地表白内心对朋友的忠诚,无比诚恳,无比赤诚。 “我信!” 文雅主动拥抱了霍栀,紧紧地:“霍栀,以前都是我的不对,不该怀疑你,我知道你对我最好,我相信你跟穆白之间什么都没有” “文雅” 万家灯火的夜晚,成为了霍栀心中的圣夜,有什么还比一对闺蜜冰释前嫌更幸福! 厨房内,霍栀忙忙碌碌,文雅被她推了出来,她的帮忙简直就是帮倒忙,莽莽撞撞,推到仨撞着俩的冒失鬼一个。 “你吖,就腾出肚子来大快朵颐吧!我的好姑娘!” 文雅被赶出了厨房,乖乖地守在桌旁,洁白的桌布上摆着火红喷香的玫瑰,红白相称漂亮极了。 “开饭啦!”霍栀端着两盘饺子,冒着热气的虾饺,文雅的最爱。 “虾饺真好吃!霍栀,谁娶了你,谁就是世上最幸福快乐的新郎,高颜值,高智慧,高材生,典型的三高啊!” “贫嘴!死丫头!” 文雅一边吃,一边赞叹,一如当初最纯情的样子,不经意间,几滴热泪洒落下来,文雅迅速地拂去面颊上的股股暖流。 穆白,穆白,假如没有穆白,一切都复归原位该有多好 “霍栀,你看这是什么?” “哇,音乐会的门票!太棒了,文雅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霍栀是典型的音乐会发烧友,她喜欢各种音乐:古典、舒缓、歌剧、音乐剧、爵士、交响乐、管弦乐。 晚上8点钟,音乐会如期而至。 古筝音乐会,是霍栀盼望已久的,亦是她的所长,她的爱好,何况今晚的主角是旅德古筝演奏家俞君女士,据说她是浙派传人,三代皆为古筝演奏家,六岁始习,演绎达到了令人瞩目的程度,霍栀早就蠢蠢欲动了。 文雅素来对音乐不敢兴趣,标准的“陪听者”,临进场前,她买了好大一堆零食,薯片,瓜子,爆米花,沙琪玛,牛肉干儿外加两瓶饮料。 提着一大兜零食,文雅活脱脱如蹦豆子,现身音乐会时逗乐了霍栀,“你啊,不知道还以为你要看电影呢!” “霍栀,给你的柠檬汁,你的最爱!” “嘘——嘘——”霍栀一根手指竖在唇间,文雅做个鬼脸开启了狂吃的节奏。 演奏会的序曲开始了,俞君女士穿着素朴,却自带别致风韵,开篇是流行音乐《卷珠帘》改编的古筝曲子,叮叮咚咚,高山流水般的筝声,瞬间如同吸魂摄心般,夺走了霍栀全部的注意力。 恍惚间只记得文雅凑在她耳边说:“栀宝宝,现在我不得不去公司一趟,我的一笔保险单出问题,不能陪你了!” 徜徉旖旎在古筝曲子里的霍栀,迷离地点点头,转身便一头扎进了古筝的海洋里。 序曲结束后,掌声雷鸣,霍栀激动地眼眶潮湿一片。 “你好。” 打招呼声响彻在耳畔,很惊讶,是谁在一曲结束后现身? 简直是太不尊重艺术了,在音乐现场走来走去冒出人数的听众,向来是霍栀最反感的,假艺术者,伪艺术爱好者,挂着艺术的羊头,实质是消遣的闲游。 “你好!”对方很执着,一直在同她打招呼。 霍栀很惊讶,站在旁边的是个年轻的男子,看年纪二十四五,五官很好看,有种西方人棱角分明的感觉,大约是光线的原因,他的眼睛黑得很纯粹,只是,隐隐约约的,带着些忧郁。 她很少对男生留意,也从不像有些女生那样,对着帅哥犯花痴,可以说,迄今为止,她在男人身上的目光,因眼前一亮而停止超过两秒的,只有顾峻清。可是这个人,尤其是他的眼睛,却如有一股吸力,将她的目光给黏住了。 “你好!”不过,她到底是霍市长的千金,从小的教养会适时冒出来提醒她,盯着别人看,特别是盯着男生看,是极不恰当的行为。 而自己之所以失常,大约是因为,他的眼睛太亮了,太黑了。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那男子好像脸色微微一变似的,那抹温和的笑也如挤出来一般,“我来晚了,借个过儿。” 他拿出一张票给她看,证实这个位子确实是他的,而后坐下来,朝她略显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多有打扰了。” “没关系,喜欢古筝的都是志同道合者,男人爱好古筝那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见到你——格外嗨皮。”她低声说。 两人很快都不说话了,因为演出正式开始了。 《彝族舞曲》《春江花月夜》《梁祝》《琵琶语》《临江遗恨》那些经典曲目,虽然在电视电台网络及各类演出中听过无数遍了,但这一晚,还是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如泣如诉,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定的时候,观众如潮的掌声才将入境的她拉回来,恍悟自己仍在尘世里。 身边的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尴尬得很,转过脸擦了泪,致歉,“不好意思,见笑了。” “没关系,我也一样。”年轻男人的声音特别好听,霍栀羞赧一笑,抬头瞬间注意到,男人的眼角有几许泪痕。 她并不觉得男人在这种时候掉泪而丢人,相反,为艺术流泪的人,在她看来都是值得尊重的人,更难得的是,他还坦然承认,不为了所谓的男子汉尊严故意遮掩。 “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情不自禁。”他说。 “喝水吗?”男人礼貌地递过一瓶水,霍栀笑笑拒绝了,举举手中那瓶文雅留下的柠檬汁,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柠檬汁是霍栀青睐的果饮,酸酸的味道,回味无穷,不知不觉喝下去大半瓶。 最后是古筝演奏的现代歌曲,高山流水,引人绵想。 帷幕落下,掌声如潮,霍栀随退场的观众一起起身离座,那个年轻的男子也紧跟在她身后。 忽然,头好一阵眩晕,腿开始发酸,发软,从未有过的感觉袭遍全身,好难受,眼前开始凌乱起来,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好像不受大脑控制了,四肢无力,全身瘫软,霍栀意识残存的刹那,依稀记得是中年男子伸出有力的双臂牢牢地抱住她 第六十六章 阴谋 年轻男人搀扶着霍栀站在门口,她安静的睡颜,洁净的面容,让年轻男子眼中闪过犹豫和挣扎。 一辆宝蓝色跑车在音乐厅门前停下。 文雅打开车门下来,摘了墨镜,“都搞定了?” “嗯,都搞定了,只是——我们——非要这样做吗?”年轻男人定定地望着昏迷过去的霍栀于心不忍,手指用力地攥紧了霍栀的衣袖。 “文雅姐,我们一定要这样做吗?”年轻男子似乎很后悔刚刚的举动。 车内另一戴大墨镜的女人,恶狠狠地发话咆哮道:“少啰嗦,快上车,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惹其乱!难道不想要钱啦?” 文雅和年轻的男子不再言语,任由车上另一男子下车把昏迷中的霍栀拖进车内。 在车子发动后,即将离开的时候,文雅却按住了戴墨镜女人的手,“记得你——对我承诺过的话。” “放心吧,人是你的,钱也是你的。”戴墨镜的女人一脸的不耐烦,咔嚓一声摇下了车窗。 文雅愣愣地站在那,看着跑车飞驰而去,想起她与霍栀在一起的每一个值得回忆的日子,漫天温馨的友谊,她们的姐妹情,闺蜜意,昨晚她还亲自下厨为自己做虾饺 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她咬咬牙,狠狠心,闭上眼。 原谅我霍栀,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我想要的只有穆白,为了穆白能回到我身边,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大团大团的泪顺着面颊簌簌落下!文雅哭了! 载着霍栀的跑车在某个路口踩下了刹车,骤然停下来。 车内的男子转头看着没醒的霍栀,嗤笑了声:“谢谢自南姐的关照,这个小妞真不赖,姿色,身段都有,只是不知她是怎地得罪了你?” “少废话,不该问的别问,记住,今晚一定要还要还要事成后钱会打到指定的账号上!” 林自南摘下墨镜,涂满豆蔻的手指,从收纳格里拿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丸,然后丢进进水里,迅速稀释溶解。 林自南一手抬高霍栀的头,一手拿着水瓶凑到她的嘴边,喂了下去。 手机传出好听的乐曲,林自南点了接听键: “ ” “嗯,那边记者找好了?” “ ” “好的,一切都妥当了!我们这就把人送过去。” “ ” 收了线,林自南再次嘱咐车上的男子:“让你的弟兄们把事情办好,千万莫出一丝纰漏!更不能提及我的名字,事情该怎么做,你明白吧?” “放心吧,南姐!事情搞妥当了我会离开清城的!永远不会提及这件事,南姐出的价钱很高,弟兄们的热情都很高昂,南姐向来待我们不薄” 中途林自南下了车,车子继续行驶,箭一般离开。 顾氏集团。 “顾总,这里是夫人——不,霍栀小姐的所有资料。”端午知道主人最讨厌别人成为霍栀为夫人,因此瞬间住了口,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子。 极具神秘感的袋子打开,一页一页,翻阅着资料,做了两年顾太太,他却对她一无所知。 顾峻清不得不承认,从未见过有谁的学生证件照的如此漂亮,简直就像艺术照,这么看来她到是一个美人胚子。 闭闭眼他看不下去了,胸口处某个位置,抽搐般地疼了又疼,他从来不知道她是如此优秀的女孩子,原以为富家的千金充其量是一只花瓶,腹中空空,不学无术,酷爱打扮,吃喝玩乐,可偏偏他走眼了,霍栀——她不是花瓶,反而是秀外慧中的优秀女子。 “端午,你来读!”再也无法直视,只能让别人代读。 “是!” 做过他太太的女人,居然是全国赫赫有名的清城大学毕业,跟他结婚时她还在读大学,同他离婚时她却硕士毕业,金融系的高材生,难以想象,无法可想,他居然不知道,丝毫不知道。 就像失去一件宝贝一样,顾峻清心里有种重重的失落感,西山别墅的两年里,书房里有好多的书,他曾经非常鄙夷地当做是她的作秀,从来不认为她是个喜欢读书,会读书的女孩子,哄弄哄弄他罢了。 顾峻清忽然想起,前天去西山别墅的情景: 一阵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保姆管家离开后,别墅里到处地都蒙了一层荒芜,以前别墅里都是生机盎然的绿植,万紫千红的花儿,整个别墅被她规划的温馨富有活力。 他们的新房如他所料,霍栀的衣柜里都搬空了,连一只丝袜都没有,她什么时候搬走的,他不曾注意过,更没有过问过。 她搬走的时候该是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吧,陆陆续续搬空衣柜,她的心是无比伤感的吧,大张旗鼓地嫁进来,孤孤单单地走出去,她会不会哭鼻子?印象中她是从来不落泪的,难道说她的泪都是背着自己流? 那张大床,他未曾睡过一次,坐上去软绵绵的,长夜漫漫何由彻,夜里空空荡荡的大床,她会伤感落泪吧!而这些她何曾对他抱怨过一次,西山别墅迎接他的到来犹如迎接圣驾,却未曾等到过他的光顾。 笑意吟吟,梨涡浅笑,再到安静平和,两年的时间,顾峻清见证了她面容的改变,却未曾心软心疼过。 如今想想,他有些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那张矮矮的白色床柜是结婚时,她看中了特意买的,他嫌弃地嗤之以鼻,笑她打算长期居住下去? 新婚夜他还记得床柜放满了她为他买的袜子,内衣,他从未穿过一次,如今都落满了尘土。 那份离婚协议书和他给的银行卡,静静地躺在抽屉里,原以为她会用,结果居然是分文未取。 她是名校毕业,学历高,能力高,档案里静静躺着她的一叠叠获奖证书,她很优秀,寻份好工作不成问题,她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活的更加出色或者优秀也未尝不可。 那枚结婚戒指,她又放回了红色的盒子里,想来这段婚姻里没有什么是她留恋不舍的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他想要的自由,她终是还给了他。 她平静地说离婚,就像说别人的事情那样淡定平和,顾峻清的头一阵胀痛,从未有过的倦意席卷了他的身心。 他闭上眼,不能再想了,身体后倾,静静地靠着座椅旋转,养神。愣神的空隙,内线电话打进来,是女秘书:“顾总,是总裁夫人来啦!即将进你的办公室,我们都——拦不住,也——不敢拦!” 放下电话后,大手揉揉太阳穴,“总裁夫人”四个字跳入眼里,冷笑一声,顾峻清很不满意林自南的暧昧态度,她很享受总裁夫人的称呼,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称呼坐实了给人看。 假如让爸爸知道顾氏集团员工都直呼她为总裁夫人,那后果 想来南儿是让他惯坏了,从小到大,林自南就跟古时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一样,吃不得苦,吃个橘子都要让他剥好皮,一瓣一瓣给她放好,她总会眯着眼吃得享受。 只要两人在一起,南儿总是被娇宠的那个,喝水必须他亲自倒,还要亲口尝尝温度,才肯喝;走不动了,就要他背着,抱着;内衣必须要顾峻清跟他一块挑选,每周必须抽出时间来陪她 她太黏人了,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要跟他捆绑在一起,以前顾峻清都会自动归结为林自南对他的爱,现在却莫名有些烦,他不敢想象娶了林自南后,还会有安宁的日子吗? 反而越发怀念霍栀的清静,安安静静地待在西山别墅,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给了他极大的自由。 “峻清,人家想你啦! 你有三天不去我的公寓了,人家好想你的”伴随着推门声,林自南像一只快乐地小鸟扑进他怀里,更像树袋熊一样,吊在他的脖子上,依偎在他的怀里,抚弄他的胸膛。 她说的倒是真心话,只要顾峻清没有光顾她的公寓,林自南会整天的茶饭不思,彻夜的失眠,她害怕失去顾峻清,那是她一生的梦!她爱顾峻清,非常非常爱! 没有他的生活,对于她而言是一场灾难! “好,今晚我陪你,想去哪里玩,我都奉陪到底!”想的再多,犹豫的再久,都抵不上他的南儿出现,林自南的活泼可爱,终究还是让他中意和喜欢的,一个女人有几个八年的时光?她等了他八年,他不能负了她! 随了她的心,跟她结婚,给她名分,顾峻清暗暗下了决心。 “ 那今晚我要去‘同林鸟’玩个通宵,你答应了陪我的” “好,南儿说去哪里,我都答应” 第六十七章 拿人钱财奉命----上你 头好晕…… 太阳穴的胀痛让霍栀的秀眉忍不住蹙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是天花板上一盏豪华的水晶吊灯。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是在看古筝演奏会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霍栀百思不得其解,却也能感受到身下柔软舒适的床垫,大床很舒适,白色的床头,精致简约的装饰小夜灯,淡青色的床头小柜,细节处见高档。 房间光线很——温馨——又带点迷离浪漫的气息,落地窗帘也紧紧拉拢着,如同窈窕的女子,娉婷婀娜。 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丝被,藕粉色的真丝被,做工甚好,努力地想要坐起来。身体却根本使不上什么力,而且很口渴,浑身感觉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熊熊燃烧,难受之极,她舔了舔双唇,咽了口唾沫。 一盏雕花灯微微地亮起泛黄的光,却柔柔地照亮房间的每个角落。 必须离开这里,快速离开!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 头昏昏晕晕的走两步就要停下来,靠着墙壁,缓口劲儿,胸腔里咚咚地跳个不停,一股不详感袭上她的心头,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已经顾不得回想了,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此地不宜久留。 眼看就要触及门柄了,一指,半指,门吱咛一声开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直直地站在她面前,他长的好高吖!必须仰起头来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醒啦?”霍栀这才注意到来人长着络腮胡子,身形足足一米九,看起来很骇人。 “我要离开这里,你放手!”霍栀用力地想推开紧紧捏着自己下巴的大手。 “离开?哈哈哈——离开?也好,想离开对吗?” 霍栀重重地点点头, “离开,很简单,先把事情办了!”男人恶狠狠又色眯眯地嗤嗤地笑。 “什么——什么——事情?”霍栀努力搜寻脑海里的记忆,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你说能是什么事情?”男人的大手开始不安分地四处游移。 “不——不要——不要靠近我——你——走开!”霍栀用力推开男人的大手,撒腿就往门口处奔跑,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是一步三摇的,视线内极短的距离在她脚下却变成了无法征服的劲敌。 怎么回事?身体好像嫁接了别人的一般,十分不听话,不听使唤! 霍栀努力支撑着软绵绵的身子,困意却无休无止地袭上来,体内的第二波燥热紧跟着涌动,难以熄灭和压制,皮肤的温度变的滚烫吓人。 “小妞,怪就怪你得罪了人!是有人交代要我这样做的!你命中有此一劫!还是乘着美好月色,依了我,我会好好疼你的!” 一阵jianyin的笑声传来,男人像拎小鸡子般,霍栀整个人就被他牢牢控制在怀里,大手上窜下跳地,胡乱摸起来。 “身子很烫,很渴望吧!渴望我上你?——乖乖,会给的,我什么都会给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一会儿大爷我会多赏赐你几下,让你爽歪歪的!哈哈哈——” “无耻,你——混蛋——混蛋!”霍栀手脚并用,用力地踢蹬,因药效的发挥,她根本使不出力气来,这点力量放到对面男人的眼里,连挠痒痒都不够。 “药效不错,身体滚烫,全身无力!嗯——好药!大爷到想看看你待会儿该怎么苦苦哀求我!” 下药?自己被人下药了!一想到那种药和药效,霍栀简直就蒙圈了!她根本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被糟-蹋时的主动,就算是被药物控制的也不行! 滴滴滴,男人的手机响起来,是短信:赶快动手!记者快要到了! “小妞,来陪爷看看我们俩的任务是什么。”男人一只大手牢牢地箍紧霍栀,另一只手关闭短信。 霍栀趁机在男人的胳膊上用力地咬下去,嘴里传来丝丝的血腥味儿。 “哎呦喂!小辣椒一个,大爷我就喜欢野的,够味儿,够冲,够劲儿!”男人并不恼怒,揉揉被霍栀咬破一层皮的胳膊,一个大吻落在齿痕处,波波两声,很陶醉。 “嗯,不错,好香的小贝齿,让爷尝尝仙儿,滋味不错,小鲜肉,爷就好这一口儿!” 男人的动作十分迅速,一个箭步过去,霍栀的大衣被挑开的同时,一左一右,大手撕拉一声,衣服被撕开一道缝隙,虽然是冬季,但是这样的高档会所,屋子里都有暖气,把大衣脱掉之后,霍栀的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喊,使劲喊,像叫床一样,那——才过瘾呢!小辣椒——” “你混蛋——滚——滚开——”霍栀拼命挣扎反抗,男人的兴致被肌肤间的触碰陡然点燃。 “小肉肉,粉嫩嫩,滑滑的,爷——好喜欢!” 兴许是嫌一颗一颗解开她的纽扣太麻烦,男人的大手再次发挥力大无比的威力,用力一扯,扣子都崩掉了。 一股幽香扑鼻。如雪一般白净的皮肤,还有玲珑起伏的傲人身材,展露在空气里,男人的眼睛都要直了! “有料,还真是有料!” 真没想到,这个略显板正的衣着之下,竟然藏着如此白净诱人的的极品身段!口水都要流出来了,se眯眯的男人看呆了! “你放开我,求你了,我是被人陷害的,求你放开我!”霍栀极力控制着体内的欲huo燃烧,她不能接受自己在药物的支配下,同此人做出任何丁点的逾越规矩之行为。 “放开你,哈哈——放你走,我的钱可就没啦!小妞不妨给你透个实底儿,我也不想强人所难,所谓拿人钱财替人卖命,今晚就当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哈哈哈,乖乖,待会儿记者进来的时候,我们做个好看的姿势,我会尽量考虑,让你的三点少暴露一些!哈哈——” 粗粗的大手,板过霍栀的头,轻轻掀开她额前的刘海,肆无忌惮地欣赏起来。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处于惊骇之中,透着点点水光潋滟,呈现在他面前,漂亮的简直像仙女下凡!无论是她的脸蛋,身材,肌-肤,全身上下,无一不美! “美人!怪不得惹人陷害,谁让小心肝儿长如此美!” “无耻,无耻!”霍栀全身动弹不得,嘴里咒骂着,心却早已陷入深深的绝望中,体内又一股热浪奔流四窜。 “别急,小美人,很想要吧,嗯,好烫,烫才够味,待会儿做起来必定极美!” 霍栀全身动弹不得,任凭男人去脱她的牛仔背带裤,闭上眼,用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问道:“大哥,我知道今夜插翅难逃,可是大哥,答应我一个请求好不好?” “还有请求?看来美人是要答应我了?哦!美人真乖,乖乖答应,才能水乳侵润,有滋有味!” “是谁要你这样做的?能告诉我吗?”霍栀急切地想知道幕后的陷害者。 “哦?想知道?”男人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趁着男人一个错愕走神之际,霍栀一脚朝男人的下身踢去,因药力作用的发挥,她的力气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但是此举却激怒了大块头男人。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臭女人!” 霍栀的头皮一紧,腰际一痛,就被扔到了大床上,火冒金星的眼睛,头晕晕的,直觉的胸前一沉,大块头男人直直地压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一场被搞砸的好戏 真的要被人如此践踏和侮辱了吗? 霍栀闭上眼睛,泪珠无力地滑落。 不,绝不能屈服!手脚不停地朝着身上的男人挥舞着,她即便知道无济于事,却不甘心束手就擒。 “顾总,这边,在这边呢!快点!” 霍栀听到走廊里,“顾总”两个字,陡升希望,尽管他搭救自己的可能性非常低,然而,在这一瞬间,她还是有点儿期盼,期盼他能在最危难的时候,帮她一把! 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 身上的男人一惊,当他意识到是隔壁房门的时候,才长出一口气,放松了。 大块头男人看到身下的霍栀手脚挥舞着,火气上窜,如火苗般上窜,嘴里骂骂咧咧地:“妈的,臭女人,太难搞,浪费了我好多的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你!” “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他们给你多少钱——我愿意出两倍的价格,好不好?”霍栀苦苦的哀求并不能阻挡男人的动手动脚,他的大手在她的裤子上花费了好多时间,却无法解锁。 今晚看音乐会她穿了一条背带裤,欧式背带裤,扣子,链子都比较时尚复杂,大块头男人遇到了阻力,颇不耐烦,干脆用最原始的手段,撕扯。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霍栀踢蹬中碰翻了床头小柜子,丁棱当啷发出了震耳的声响。 “叫——我让你叫——用力地叫——”大块头男人本已被霍栀的复杂裤子折磨的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此时再加上霍栀鬼哭狼嚎,杀猪般的吼叫,彻底惹怒了大块头男人。 啪啪,左右开弓,两个耳光脆生生响起,他用足了十成的力气,霍栀的脸上惊现十个指印儿。 小腹一阵阵暖流滑过,一股比一股紧,霍栀既要极力地控制自己,控制药效的发挥,又要同大块头男人搏斗。 服药后的女人,最忌讳的便是与男人的肢体接触,而此刻大块头男人整个的贴在了她的身体上,男人昂起的部分,隔着布料传来,致使霍栀的体内一股股暖流,热流汩汩涌动!意识几近丧失,亏她意志力超强,竭力地唤醒自己的神智,全力抵抗入侵,全力反抗。 手脚已经完全被对方扼住,男人的嘴巴压了下来,好臭,很臭,一股浓烈的口臭味儿,差点把她熏死。 一张臭嘴胡乱地啃咬,霍栀唯有用牙齿了,在对方试图把舌头也送进她嘴巴里时,她用力地咬住男人的舌头。 啊!一个吃痛,男人弹跳起来,“臭娘们儿,不要脸!骚货——”疼痛过后,大块头男人凶神恶煞般拖起霍栀,再次扔到大床上。 裤子已经被生生扒下了一半,褪至膝盖处,露出黑色小neinei”,男人抽下皮带,照着霍栀抽打过去。 “骚货,不识抬举,欠揍——” “啊,啊!”被下药后,身体的各个感官格外灵敏,皮带与肌肤的接触,在药效下格外的敏感,疼痛是常人的十倍不止,霍栀疼的嗷嗷叫起来。 “臭娘们!男人开始解自己的裤子!他想大干一场! 咚咚咚,门响了!”妈的!老子还没做呢!” 咚咚咚!又一阵敲门声。 男人迅速地用皮带把霍栀绑在床头上,防止她再次逃跑。 “开门,是我!”门外一个男声。 “急什么,说好的,我是第一个上,半小时后,才轮到你!真是看见女人就猴急的主!”大块头男人,去开门,想告诉同伴,等等别心急。 门刚拉开一道缝儿,就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那一脚恰好踢在大块头男人的腹部,如此用力,踢得他当场面如金纸,疼的倒在地上! 但是,他却一句骂人的话都不敢说!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气场太强大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空气,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峻清!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端午。 端午立刻冲上前来,对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好一顿拳脚:“我让你——欺负夫人,狗娘养的,欠扁——” 拳头如雨点落下来,拳头打累了,腿脚上,猛力地踢打。 地上的男人嗷嗷乱叫!一通抱头鼠窜。 房间里光影凌乱,光从门口透了出来,将站在门口的顾峻清,勾勒出一道闪耀的金边,像是救世神一样高大伟岸!虽然之前无数次的渴盼过,失望过,但是,此时此刻,顾峻清的到来,还是让霍栀泪如雨下! 她得救了!她保持了清白! 霍栀躺在床上,双腕被皮带勒出了青痕,脸红红的,看样子似乎吃了什么药,已经不能动了,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眸一直盯着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痛苦,悲伤,和被救时的惊喜! 衬衫的扣子完全崩飞,露出其内白皙莹润的身体和果青色的内衣。 端午见状,立刻退避三舍至门口处,对着顾峻清说道:“少爷,夫人她——夫人是被人下药了!” 顾峻清不假思索,快速走到床前,解下捆绑着霍栀的皮带,脱下身上的西装裹紧她。 门外咚咚的敲门声。 “峻清,峻清,你在里面吗?”是林自南的声音。 顾峻清示意端午打开房门,房门打开的瞬间,一大批记者蜂拥而至,现场顿时喧闹又混乱了。 “请问,顾总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总,你身边这位女子是?” “顾总,请问您为何会来同林鸟?” 一大波的问题蜂拥而至! 端午不愧是跟随顾峻清多年,大难来临时,镇定自若,他拿起近旁一个 女记者的话筒:“各位,稍安勿躁!静一静,我们总裁会一一回答各位的问题的!首先,我郑重宣布,所有记者的提问以顾总裁的回答为准,一切主管猜测都是空穴来风!” 混乱喧闹的现场静了下来,顾峻清迅速地拿起真丝被盖在霍栀身上,动作轻柔,爱意绵浓,惹得本打算看一场好戏的林自南醋意大发。 着小格子紫色衬衫的顾峻清,缓步走过来接受记者的采访: “各位,刚刚发生了一点小状况,我的夫人病了,由于我的太太体弱多病,所以结婚两年来从未接受过任何采访,至于今天为何会来同林鸟,也是因为我的夫人,她一向深居简出,我是带她散心的,同林鸟是清城最大的娱乐中心,两年来我对太太的关心不够,所以特意来带她娱乐娱乐,只是不凑巧,夫人的身体微恙!不便采访,还望各位包容。” 顾峻清侃侃而谈,迅速地把话题转移到了顾氏集团的经营策略与前景上,一时间众多记者也跟着跑偏了题,原以为要爆料劲辣火爆大戏,谁曾想却是顾总裁与夫人的恩爱重头戏,这个材料估计会是独家新闻,荣登清城头条:清城首富顾峻清,首度开腔谈夫人。 记者们在顾峻清机智巧妙的周旋引导下,侃侃而谈,个个都像喝醉了一般,心满意足,真可谓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端午快速备车,顾峻清抱起霍栀,从同林鸟的侧门驱车离开了。 林自南气的脸色发青,双拳紧握,一场精心安排的好戏就这样被吹散了! 手机泠泠作响:“ ” “钱,还好意思提钱,你派来的简直就是个饭桶,男女之事都能搞砸了!钱——分文不给 !” 林自南气的七窍生烟,明明是一场要霍栀出丑,顾峻清勃然大怒的戏码,却生生搞砸了。 第六十九章 他要救人,而他要捉奸 顾峻清向来冷面无情,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他就只当做是身边的衣服一般,该换便换,从不吝惜去留,许多女人为他寻死觅活,唯独他自己丝毫不动感情。 风月场上他的信条:花瓶随时拿来做漂亮的装饰罢了,逢场作戏罢了,因此也赢得了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称号。 说来也奇怪,顾峻清不愧是顾峻清,他频繁地更换女伴,不仅未让公司名誉受损,反而个人魅力剧增,顾氏集团因为他的这些花边绯闻股市不降反升! 冷面冷心,无情无义!他从来都不会维护一个女人,可这次,林自南分明看到他有多么珍视怀里的霍栀,衣服蒙面,任谁一分一毫都看不得怀里女人的样子!很显然,他是挺重视他的——太太的! 林自南身后一个男人走过来,满面温和地问道:“宝贝,事情搞的怎么样?” 满以为自己的这声问候定能赢得美人的喜笑颜开的,岂料,林自南怒目圆睁:“饭桶,都是一群饭桶,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推荐的是什么鬼?” 咚地一声,男人的脸上甩过来一只女士包包,砸的男人的脸一道红痕。 “宝贝儿,别生气,那个女人反抗的太猛烈了,按理说一般人被下药后,都不会再反抗,这个女人——真是个极品” “去死吧,滚,还不去死——死!” 林自南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就这样被搅黄了,她气的七窍生烟!霍栀,霍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玉牙咬碎,双拳紧握,脸已经扭曲到了极致狰狞! 原来今夜一切都是巧合—— 顾峻清经不起林自南撒娇,直奔同林鸟。 同林鸟是清城最大的娱乐中心,顾名思义情侣约会的地方,环境优雅,集休闲娱乐购物与一体,据说许多在这里约会的情侣大都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因此情侣们首选的约会地点便是同林鸟。 顾峻清与林自南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顾峻清最喜的便是南儿的可爱活泼嘴巴甜,在他心里南儿是纯洁的化身,善良,大度,执着地等待着他,这样的女人让他无法拒绝的同时,更是爱的很深很深! 那天林自南特意买了情侣装,顾峻清本不喜欢这类情侣的装扮,尤其是那些卡通图案的衣服,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笑话,还好他的南儿懂得,他们的情侣装十分高端大气,休闲的西装搭配同色系裙装,格外登对。 端午一如往常沉默沉稳地恭候少爷,顾峻清和林自南说说笑笑,手拉手一道出现在端午视线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到了他家总裁与往昔迥异。 今天的打扮一改往日的深沉稳重,活泼不少,青春的活力完全绽放开,当端午看到林自南的裙装后,忽然有些失落,原来他们的打扮是情侣装。 少爷,从未对任何女人屈尊下就,此番却肯为身边的女人改头换面,实属罕见,罕见之中见真情,少爷对林自南真的狠好,看来少爷是来真格的啦! 林自南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端午对她真面孔的了解远远在顾峻清之上。 端午从后视镜里看到,林自南如同一只波斯猫,窝在顾峻清的怀里,幸福陶醉,再看他家总裁一脸的宠溺,端午心情十分不爽。 嘎——嘎—— “端午!”顾峻清很诧异,端午开车一向稳妥,刚刚差点跟一辆宝蓝色的车子撞了! “对不起,少爷,我大意啦!”端午一脸的抱歉连连。 “有心事?还是累啦?”顾峻清与端午看似是上下级关系,实际却胜似亲人,端午是他的左膀右臂,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端午都会为他两肋插刀! “没——没——没什么!” 端午欲言又止,林自南嗔怪道:“真是的,吓死宝宝啦!”撒娇般把受到惊吓的自己自然地送进顾峻清的怀里。 顾峻清蜻蜓点水般啄住她的红唇,林自南到也不计较,她当然懂得顾峻清向来不喜欢在人前流露任何的亲昵之情,逢场作戏时,他非常洒脱,一旦真爱了反而却不喜欢把两人的亲昵举止流露在外,能轻吻她,已实属不易,她心满意足,整个清城,能让首富顾峻清如此对待的女人,恐怕只有她一人吧! 端午也是第一次来同林鸟,他觉得好生尴尬,来者都是成双入对的,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目送少爷与林自南离开后,端午调转车身,想着原路返回,却不小心与身后疾驶的车子发生了剐蹭。 还好,没什么大碍,他刚要起身咒骂时,但见车内走下一男子,怀中还抱着一女人,只是女人似乎处于昏迷状态,长发覆面,端午心想:还没进同林鸟呢,就已经把姑娘给——,暗自嗤嗤地笑。 男人的样子有些凶悍,昏迷状态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容貌,单看被男人抱着的身段,那是相当的有线条,他猜测女人容貌也差不到哪里去。 剐蹭了别人车子,却若无其事,端午有些气愤了,当即便上前理论,他最见不得目中无人的主儿了。 “喂,撞车了就想逃?”端午厉声呵斥。 男人匆忙的脚步稍稍停滞,怀中的女子嘤嘤咛咛了一声,陷入昏睡的状态。 他寻思:哪有人睡着了被抱着来同林鸟的,想必是玩刺激,寻乐子来了,打定主意,不理这种非正常的新新人类,剐蹭花不了几个钱,反倒是跟这种太保类的人,口角摩擦加生气,犯不着,不值得。 抬起左手,手腕上那串墨绿色的玛瑙手串引起了端午的注意,足够的成色,不寻常的玛瑙绿,只有夫人才佩戴,心一紧,男人怀中的女子,无意间小手指勾住一缕头发,随后一个翻身,若有如无间,露出了下巴和鼻子,只此一眼,端午便断定,那是夫人。 男人身后另一男人,迅速走过来,对着端午作揖道歉,他摆摆手,对方早迫不及待溜之大吉,碰上不讹诈的已实属不易,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端午狐疑夫人不是个随便的女人,为何偏偏在这里出现? 端午是何等聪明之人,否则怎会成为顾峻清的贴身秘书,贴身管家,贴身司机,他是个人才,更是个人精,抓耳挠腮之际他忽然想通了,夫人是被人胁迫至此,刚夫人昏睡的样子显然是非正常状态,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身手异常了得的端午,眼疾手快,一路跟踪,同林鸟隶属顾氏集团麾下,只是许多人并不知晓罢了,想调查一个入住客户的信息跟房间易如反掌! 守住房门,拨打顾总裁的电话,终于接通了,听完端午讲述的来龙去脉后,顾峻清当即发作了,假如霍栀真是那样的女人,他的离婚岂不是易如反掌,化被动为主动? 到时候爸爸便不能阻拦!打定主意后,他想捉奸捉双的,更要捉活的!什么证据都比不上人赃俱获在现场来的过瘾! 第七十章 别害怕---我来做你的解药 同林鸟的侧门,只有总裁莅临指导的时候,才会启用,相当于总裁专属,这次实属迫不得已,只有从侧门出发才能摆脱那些记者以及狗仔队的围追堵截。 记者的敬业精神确实令人佩服,可他们的无风不起浪,给他们一滴墨水,他们都能搅乱整个海洋的本领,常人难以比肩。 等车门关上以后,端午得到他家少爷的旨意后,火速开飞车,全力摆脱身后的狗仔队和狗车。 霍栀头昏昏沉沉的,与大块头男人的斗智斗勇,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全身瘫软在顾峻清的怀里,想挣扎却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就像被人欺辱了的小媳妇,可怜兮兮。 生平第一次,顾峻清看到霍栀无助的样子,心生怜悯,坦白说,当他在房间里看到她被皮带捆扎,大块头男人欲行不轨时,就恨不得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她的无助,她的惊恐,悉数落入他的眼里,她那么的瘦弱无助,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让他心生怜悯。 把覆盖她的西装轻轻剥去,顾峻清一个低头,轻声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已经没事啦。” 如同小猫般蜷缩在他胸前的霍栀,身体止不住地抖动着,惊恐害怕犹疑,眼泪蓄满了眼眶,却不敢哭出声来,她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可以拥抱和依靠的臂膀! “没事了,别怕,有我在,我们不怕!”他的声音很温柔,她却不敢对他哭诉内心的委屈和酸涩,她拿不准他的喜怒哀乐,更担心下一秒,被他丢下车。 霍栀努力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眼前的男人比起大块头男人,并未带给她丝毫的安全感,离开才是最安全最理智的做法。 身体却不受控制,四肢无力,全身滚烫,像是,药效发作以后的结果。 顾峻清一览怀中女人的所有表情,心里酸酸的,为她的惊恐,为自己的失败,做了她两年的丈夫,却给了她太多的提心吊胆和惶恐不安。 大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温暖的大手此时如催化剂般,让霍栀体内的药效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此时她整个人都已经被浓浓的绯红湮没,面似红霞罩,娇羞带怯懦,让人欲罢不能,只想尽情宠爱她。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好幸福,好快乐,她想伸出手去抚摸他的面颊,双手却不听使唤,酸软无力,或许是因为把脑袋埋入他的胸膛,导致了缺氧,她的全身燥热不堪,甚至都喘不过气来。 又或许是药效的作用,白生生的小脸似火燃,整张脸都要烧了起来!微微张开的双唇,一张一合在翕动。莹润的眸子,光亮美丽,如波光潋滟,简直让人迷醉! 心生爱怜! 顾峻清缓缓低下头,含红樱桃般的双唇,霍栀惊觉他的吻要覆盖上来,双拳攥的紧紧的,虽然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但她不想就此与他有任何的亲热之举,太多的羞辱来自于他,太多的屈辱让她如惊弓之鸟,她不敢,什么都不敢,也不能,她不是贱女人,她不想让他再次误会自己是个贱女人! 钢牙咬碎,她拼命抵抗体内的凶猛热潮,燥热难耐,在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要用意志来抵抗药性?就连顾峻清都有些为她惊讶了。 抓住她试图握拳的小手,想要放到胸前,让她亲自触摸他的心跳,好告诉她,不要怕,把一切都交给他,岂料,她却本能地想要逃,无力的双手,攥了又握,就是不肯进入他的掌心。 顾峻清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不用怕——那人已经被我打趴下了,谁都不能伤害你,听话,把一切都交给我,伤心的,难过的,委屈的,害怕的,因为我——我是你的丈夫!保护妻子是我的职责” ——把一切,交给他?和之前不一样,没被下药之前,她为自己的愚钝和轻易相信人而难过,而现在,之前让她骨软筋麻的药效,已经消散到全身每个毛孔,可更让她觉得羞耻的,是身体下方有了一波又一波的蠢蠢欲动! 邪魅的火苗在她体内四散开合,将她整个人,所有的理智,全都焚烧殆尽!这么近那么远,分明感受到体内那股强大的热气流,催促着她去靠近,去索要,甚至于,顾峻清的每一个触碰,每一个亲吻,都会激起她全身的战栗!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盼望能与他像今天这样相拥相携,浓情蜜意,蜜里调油,却不是被下药之后, 她应该感到高兴的是,眼前的男人至少是他,她爱了四年的顾峻清,而不是被其他男人糟蹋侮辱。 可是,为什么当顾峻清俯身下来的时候,她内心里还是有些酸痛,更多的是抗拒。 闭上眼睛,刚刚那股屈辱的感觉还近在眼前,大块头男人的邪笑,人生,就是个狗臭屁,她的处境与文雅脱不了干系,文雅是她最信任的闺蜜,是在她心里从未设防的妹妹般的朋友,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付出了那么多,认识那么久,却差一点毁在她的手里! 还有比这个更讽刺,更可笑的事情吗? 可是,如果她现在在这里跟顾峻清发生关系,那么,跟他嘴里的贱女人,有什么区别呢?再也不想做他眼里最鄙弃的女人啦! 再也不想,被人安排,被人践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生了! 当顾峻清再次低头想要吻她,给她温暖的时候,却被她,坚决的推开! 他微微一愣,随即轻柔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宝贝,我在帮你……” 她哪里知道,此时柔若无骨的她,皮肤细腻的透亮,滑滑粉嫩的她,淡淡的幽香,胸前的小兔子高耸,软软的摩擦着他的胸,撩起一片火热。 明明被下了药的是他,可他的迷离和沉醉,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他被人下了药! 霍栀哪里知道,顾峻清被怀里的一团柔软,闹得心旌动摇,难以自持! 他微微低头的时候,感觉到了胸前一道强有力的推动力,虽然她的小手力道不大,死死地抵住了他的胸膛,让他难以再进一步。 霍栀艰难的睁眼,体内的热力渐渐上升,迷离笼罩着她的双眼,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压抑和自制,眼眸里闪过无比的坚定:“不,我不能……我不能跟你——我不是坏女人,不是你口中的贱女人,不是……” 她是贱女人,他亲口说的,不止一次,顾峻清分明看到她的眼角,轻轻滑过一道泪痕。 头别过去,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血从胸前淌落,继续用力,她狠狠落齿,将自己的下唇咬破,像是要用这痛楚,来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消沉丧失意志力! 她一向是个自尊心极为强大的女人,偏偏赶上两次与顾峻清发生了关系,都是一次是他们共同被下了药后的无意识行为,一次是他被下了药,而她心甘情愿充当他的解药,可是这次却不同,她不能再错下去了! 两年的婚姻顾峻清可以看做轻如鸿毛,而她不可以,那是她心中的伊甸园,一生的幸福殿堂,她不能让自己堕落,更不能屈从身体的药性,自我放纵——只要他不再需要她这枚解药,她便拥有不会任水自流! 顾峻清好看的眉心拧成了疙瘩,他没有想到,霍栀在被下了大量的药物之下,还想要靠自身顽强抵抗的 。 他微微一愣之际,霍栀已经艰难的将他推开了。 身体虽然渐渐恢复了力气,可那团火,依然烧的猛烈! 脑袋里全是一片晃荡的迷雾,她知道,如果再待下去,根本不需要顾峻清主动为她宽衣解带,她定会主动的献身上去,求他的“帮助”!那样的自己,她不接受,绝不答应! 一定,一定得想个什么方法! 第七十一章 总裁也喜欢给女人吃助兴药 霍栀艰难的站起来,极力地躲避顾峻清的怀抱,头重脚轻,身体燥热难耐地奔向卫生间,她绝不容许自己在顾峻清面前丢丑,尽管一步一个趔趄,却要要紧牙关压抑住一股又一股席卷身体的热浪。 若是放在从前,顾峻清定会认为霍栀是矫情,假装纯洁,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他以为的以为真的不是他以为的,冲进同林鸟房间的第一眼,看到她被喂药后的挣扎,脆弱,被虐好生心疼!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白莲花”,表面上装的一本正经,可视力所及“款爷”便不顾一切地往上扑,为名的影星,拜金女,等不及一杯酒下肚,便立即原形毕露。 所谓的“清高”和“风骨”只是演戏的道具罢了,更是想端着一副架子,来多换取些名利的筹码而已,哪里管精神上登对不登对,秃头,啤酒肚,口臭,面目丑陋,都不在她们考虑的范围,只要有钱有权便是王道。 假如适逢高富帅,白莲花们巴不得被灌药,只要能上位,便是公理! 他曾经以为霍栀嘛也不过是不学无术,腹中草莽,贪图富贵的拜金女,现在他却拿不准啦,也许就像端午所说:“你对夫人的了解太少了,你根本就不认识夫人,你永远都不知道夫人的好……” 能有多好?比他的南儿还要好吗?心里疑问不少,脑袋里的弯弯曲曲,缠缠绕绕更多 顾峻清长叹一口气,,却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推开门一看,他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他分明看到,霍栀整个人正站在花洒之下,水浇头而下! 玻璃门上却没有丁点的热气,真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热水的蒸汽都没有,难道她正在用冷水洗澡? 寒冬腊月,即使有暖气,但有谁敢洗冷水澡,她居然用凉水洗澡! 正惊诧的十分,霍栀冲了一头一脸的冷水走了出来!她裹挟而来的空气都是空气的冷,发丝上滴滴水珠顺着面颊流下来,落在单薄的衬衣上,整个人无比的冷冽。 顾峻清明显看到霍栀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双手紧握拳头,要紧牙关,死死地闭着眼睛,强撑着身体继续坚持。 “你——你——用冷水洗澡啦?”顾峻清一步步上前,厉声问道,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如此凌厉,偏偏是对她永远都不会温柔,除了无情便是冷情! “嗯!求你别靠近我,千万别靠近我——求你了!”霍栀双手合十,哀求。 落入顾峻清眼中的霍栀,面色苍白,清澈的眸子里写尽了坚强,明眸皓齿,一朵红莲初出水,下唇,已经泛出淡淡的紫色,是长时间咬啄的结果,顾峻清当然明白她忍的很辛苦。 药效发挥时,如果没有异性的配合,冲不过便会有昏迷乃至生命的危险。 他想通过靠近她的方式,迫使她妥协,达到曲线救她,却被她拒绝了,她想孤军奋战体内的药性,残忍的自虐,也不愿意哭泣求饶,甚至款曲暗通,婉转逢迎! “真的不要我——帮你吗?我不介意,因为我们是夫妻,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也没人会指责你的——我——” 顾峻清蹙蹙眉说不下去了,要知道如今他能说出此番话实属不易,只要霍栀开口哪怕是点点头,他都会全身心配合! “不——我——给我——” 顾峻清面露喜色,她真的求自己啦!上前一步—— “不,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不是过来,是——帮我——找个医生,谢谢你!” 离婚后,他查过账户,那张一千万的支票,她分文未动,别墅里一切如常,她什么都没有带走,他还有些不以为意,心里暗暗想:做戏给谁看,狐狸尾巴终会露出来! 可是,面前的这一幕,给了他强烈的震撼! 不是夫妻了,他们此生好无挂碍了,她不能同他再有丝毫的交集,哪怕没人知道他们的夫妻缘分已尽,她要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眼前的女人似乎值得他更多的尊重! 他每上前一步,霍栀便像警惕的兔子,被药力催红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慌之后,便果断地退后一步。 据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只魔鬼!霍栀全力应对隐藏的那只魔鬼,如果顾峻清执意要再靠近……她的意志力就会土崩瓦解,会做出些什么,她无法控制! “别过来!求你!”霍栀忽然跪地,埋头在两膝之间! 地上滴滴答答润湿一小片儿,那是她的泪,她已经惶恐到了极致! 药力的作用迫使她的面容绯红一片,迷离的眼神,微张的红唇,还有——这犹如林间小鹿受惊,曲线毕现颤抖的身体,忍不住让人怜爱,顾峻清确有冲动要抱住她,亲吻她,给她温暖,给他依靠,在她倔强高傲的姿态前,他止步了。 好久,顾峻清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去动她,轻轻落下一句:“我知道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霍栀什么都没说,再次冲进卫生间,哗啦哗啦打开淋雨喷头,冷水再次浇筑全身,一刻都不肯离开莲蓬喷头下的水流。 顾峻清回头,立即给端午打电话:“你立刻去接宋哲修医生,要火速,飞快,DO YOU KNOW?再买一套夫人穿的睡衣,立刻,马上!OK?” 在外面待命的端午,自打从同林鸟回来后,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一直在担心夫人的身体,他害怕夫人出什么问题,死死守住顾峻清的这所清南别墅,候着顾峻清的命令,时间如此漫长,终于等到了总裁的命令,他立刻如同展翅的大雁,振臂飞走了! 端午的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宋哲修医生被带到了! “霍栀,霍栀——”一声高过一声却听不到霍栀的回音儿,顾峻清稍稍犹豫了一下,起身大步流星推开浴室的门。 门内的情景惊呆了见多识广的顾峻清,霍栀已经完全昏厥过去,脸色铁青,身体像筛糠般战栗着。 顾峻清用浴巾包裹好霍栀,抱了出来!她的身体像水鬼般冰冰凉,抱着她的大手,顿时冷僵硬起来,可想而知她得多么锥心刺骨。 “我的天哪!为何冲了如此多的凉水?!”温文尔雅的宋医生大声喊道,惊讶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意志力如此强大! 霍栀像冰岛里的孤舟,也许是感觉到他的靠近,紧紧蹙着的眉心,稍稍缓解了,嘴里嘤嘤咛咛,像落水的遇难者紧紧握住船桨般,用力地抱着他的胳膊。 微微一愣,顾峻清示意宋哲修医生出去,随即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宋医生得到命令后,重新走进卧室,为霍栀行医,虽然他是西医不能像中医那样望闻问切,但询问必不可少,所有需要作答的环节,顾峻清都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哲修医生的眉头皱的好像地球大裂变,思忖好久后,仍然百思不得其解,顾总裁向来是完璧之身,冷清冷面,可是此女子却——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顾总,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刚刚是此女子宁死不从,少爷一怒之下,给她吃了助兴药? 第七十二章 水性杨花的女人 宋哲修医生顾峻清的私人医生,乃医学界的权威人物,向来清高,近些年来,只为顾家老老少少行医问药,不问凡俗之事,顾修远当年是他的救命恩人,加上他着实喜欢顾峻清,因此心甘情愿斩断一切医学工作,全心全意为顾家服务,顾峻清向来待他极好,他又是知恩图报之人,所以宋医生与顾家那是铁打的关系。 药箱里的药全都是国外进口的,甚至有些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瓶瓶罐罐,高高低低,他又转回头看看霍栀,略有迟疑。 病人的头上,身上,依然很多水珠,再加上药物的蛮力扩张,看起来就像奄奄一息垂死挣扎之人,回光返照。 顾峻清都能急死了,刚看到宋医生一副救人心切,此时却停下来,非常着急问道:“宋医生,你这是为哪般?” “病人的体重大概有多重,她被下的药物极烈,用药过量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她的体重必须有个准确的数码!你给她吃了多少药?” 宋医生不得不问! 顾峻清摇摇头,懒得跟他争辩,继而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夫人有多重?他哪里知道!到目前为止他不比宋医生知道的多,仅仅是减少了些许对她的厌恶,也就是前几天才明白自己的老婆居然是清大的研究生。 “这——”他卡壳了。 “九十六斤!”微微发愣的两人听到身后的微弱的女音。 宋医生迅速把液体用剂推到针管里,给病人注射下。 “下药的人看来对这位女士,极为的上——心!”透过顾峻清的表情,宋医生当然能明白他不是下药之人,微微露出了微笑,宋医生觉得这才是他认识的顾峻清,对女人向来难以动情,更不要说什么下药去胁迫了,女人们如同海里的鱼群,对他是趋之若鹜,下药根本就不需要! “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她会痊愈。” 药物里含有镇定剂,霍栀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大概是受了惊吓,睡梦里她很不安稳,团成一团,像母亲怀里的婴儿,极力地抓紧抱紧被子,秀眉微蹙,嘴里嘤嘤咛咛,时有啜泣和小声呼喊。 宋哲修叹口气,医生看惯了生死,却见不得用残酷的手段迫害病人躯体的行为,抬头间宋医生的嘴巴张的像碗口那么大,他看到了什么——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冷冽顾峻清,居然——居然颇有耐心,低着头,拍拍女人的背,轻触着她的脸颊,哄她? 宋医生看着完全惊呆了,这女人是谁?以往,从来没有看到顾峻清有这么哄过一个女人!除了林自南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倾心相待! 端午拱手进屋,本打算带宋医生离开的,目睹次景,也是一副呆呆愣愣了! “宋医生,等等”顾峻清考虑到霍栀淋了那么多冷水,有些不放心,怕她伤风感冒,“是不是应该给她开一些感冒药,伤风感冒药,万一——” 回身之际,顾峻清看到了两个嘴巴张的大大的男人,像两只青蛙般瞪着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忽而就明白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之余,他立马起身,换上一副冷冰冰的神态。 “对,我老糊涂了,刚刚只考虑了那种催情药,忘记了病人淋冷水,端午同我回去,再取几幅感冒特效药!” “好!” 宋哲修同端午离开了。 翌日早上。 顾峻清有晨练的习惯,起床时他特意看了看,霍栀还在睡觉,一脸的沉静,脸上的红彤彤褪去后,白皙的小脸,格外的苍白,许是惊吓过度,看起来格外令人怜悯,替她掖掖被角,许是他的大手触到了她的肌肤,睡梦中的霍栀条件反射般推开。 顾峻清笑了,眼前的女人像一朵睡莲,清纯静谧,就像长在幽谷上的百合花,清香逸人,看着看着他好像沉浸在了她的世界里,忽而产生一种想法,想要呵护她一生,同榻同眠。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不——不能这样,他还有南儿,如果同霍栀在一起,他的南儿该怎么办?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顾峻清逃一般匆匆步出卧室。 健身房里,顾峻清挥汗如雨地在跑步机上一通发泄后,全身都湿透了,端午适时递上一杯咖啡,他有运动后喝咖啡的习惯,嘴唇刚刚触及到杯子边沿时,又止住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人曾经说过:“尽量少喝咖啡吧,对身体不好,果汁和白开水是运动后的最佳饮品。 “端午,给我拿一杯果汁!”端午一愣,总裁从昨天到今天出牌违背常理啊! “愣着干啥,还不快去!”顾峻清当然知道问题的症结。 还好端午一直派佣人备下了果汁,豆奶,奶茶等等,速度极快地返回来。 “那个人怎么说?”顾峻清抿了一口果汁,说实话他一向觉得男人是不喝果汁的,现在却莫名地被小女人的一句话影响了,甘心情愿地喝,味道还是不错的。 “我昨天已经连夜训问了,他已经完全招认了一切,是夫人的闺蜜,一个叫文雅的女人支使的!” “闺蜜?为什么?”杯子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雪白的桌子上洒落金灿灿的汁水,顾峻清的情绪看上去坏极了。 “这——”端午颇踌躇了一会儿。 “别吞吞吐吐,痛快点!”顾峻清极少见到端午如此吞吞吐吐。 “为了一个叫穆白的男人!”端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了出来。 “男人?穆白?——不检点的女人!勾三搭四,昨天我还——”顾峻清愤怒地咆哮着,一拳打在桌子上,他为自己昨天对霍栀的怜惜儿后悔,就像上演了一出农夫和蛇的故事,红杏出墙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端午显然明白了是自己的表述让他家少爷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文雅一直爱着穆白,而穆白却偏偏喜欢夫人,所以,文雅嫉妒兴起,便使出了这一招儿来害夫人,夫人她是无辜的!” “够了,我不想在听到任何有关她的破事啦!该死的女人!” 顾峻清一撒手,果汁掉了,杯子碎裂一地! “少爷,你不要误会夫人,千万不要误会夫人!”端午急忙追出来,想解释清楚,原本昨天他看到了少爷对夫人有明显的回心转意,可今天却由于自己的表述问题让少爷误会了,端午急的像猴子跳火圈一般追出来! 顾峻清此刻像山洪暴发了,根本不想听端午详细的解释,他怒火中烧,冲进卧室,完全漠视霍栀的熟睡状态。 大手一把扯掉她的被子,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喊:“该死的女人,烂女人,枉费我昨天救你回来,你就该被那个野男人干死,干死在床上,也能为你们霍家挣得一笔赔偿费,离不开男人的女人,去死吧!” 噼里啪啦,顾峻清掀翻床头柜上的花瓶台灯,甚至窗台上那些小摆设,他都毫不留情地打了个稀烂! 霍栀却完全处于蒙圈的状态,混混沌沌未从睡梦中醒来,却劈头盖脸地挨了一顿臭骂,关键是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就被拎小鸡一样从床上扔到了地上,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随后而至的端午未经允许便闯了进来,一脸惶急:“少爷,是文雅迫害夫人,她以为夫人要抢走她的男朋友,所以才出此下策,夫人是无辜的——” “够了!我再也不稀罕听这个女人的破事啦!以后她的生死与我完全无关!赶快滚,除了你自己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带走,包括——衣服!” 端午一愣,霍栀更是惊愕,难不成说让自己光着身子走出清南别墅吗? “最好立刻就从我的眼前消失!去找喜欢你的那些野男人去,让他们来满足你无止境的肉——欲!我顾峻清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娶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无耻,滚!” 咆哮的如同海里的浪头,一个接一个拍打着霍栀,简直要把她溺毙在大海的深处。 第七十三章 闺蜜背后捅刀子 “好!”霍栀看向如同猎豹吞噬小鹿的顾峻清,他终是无情的,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他的情给了另一个女人,他抽不出闲情给她。 这里也没有什么是她想要带走的,清南别墅,是他跟林自南名字的合体,也是他对林自南的爱和许诺,她霍栀在他的眼里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对也罢,错也罢,委屈也罢,伤心也罢,都与他顾峻清没有丝毫的瓜葛。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霍栀不知何时从垃圾篓内捡回了昨晚自己的那套破烂不堪的衣服,双眸黯然。 端午紧紧跟着顾峻清的身后,锲而不舍地想要解释清楚,他觉得夫人委屈极了,顾峻清如冰雹般的峻容,愤怒的表情,无声地宣告着:多说无益! 端午只有垂身而立,闭口不言,双拳紧攥,青筋暴起,夫人太委屈了! 不多时,霍栀下楼了,风衣外套有三四处撕裂的口子,脖子处都是一道一道的抓痕,手腕上宽宽的勒痕,青紫的骇人。 “夫人,我送你——” “端午,你想受严惩?”顾峻清一脸森寒,端午瞬间噤声了。 “谢谢你,端午,我会记住你的好!谢谢!” 虚心竹没有仰头叶,傲骨梅没有低头花,霍栀此时就像一支凌寒独自开的梅花,不卑不亢,高傲倔强地离开了清南别墅,这里再无她可留恋的了,顾峻清的无情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隔断了她最后的眷恋,爱他好累,爱他有罪。 一身乞丐服一样的霍栀矗立在街头,像一幅活生生的笑料图,来来往往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麻木的心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心已碎,情已断。 友情,爱情,双重的打击,霍栀觉得好冷,从脚底生出的冷!冷不可遏制,在她的体内迅速蔓延! 文雅,文雅不再是她认识的文雅! 那年,梳着两条羊角辫的霍栀与齐耳短发的文雅,拉着小手指,甜甜地拥抱:“霍栀,我们做一辈子好朋友,好不好?” “好”那时她们读小学。 “文雅,你看看你的数学成绩,怎么这么差,我们可是说好要一起读重点初中的!快来,我帮你补习!” “霍栀,我考上了,刚刚够分数线,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啦!” “霍栀,你就是个书虫,今天我又帮你处理掉了一批情书!” “霍栀快来给我讲讲液体压强,我完全听不懂吖!” 灯光下一对小姑娘抵着头,一个讲一个听,温习完功课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学习。 “霍栀,我的分数不够重点高中,怎么办?我不能和你一起读清城高中了!妈妈说绝不会给我掏钱读清城高中的,我足足差了十分,怎么办,霍栀,我不想和你分开——” “文雅,别急,我问爸爸要点钱,爸爸一向最支持刻苦读书的孩子啦!” “文雅,爸爸答应帮我了,你的借读费没有问题了!” “霍栀,我——我以后会还你的!” “霍栀,快看那个帅哥,快看,我喜欢!”顺着文雅指的视线望去,一个高个子,白净文气的阳光男孩。 “同学,要不要帮忙?” “哇,美的不要不要的,霍栀,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文雅初次羞涩的满面通红。 “你好,我叫穆白,真巧你们也是高一1班的?” “不,我是普通班12班,她是1班的,1班的学生那是学校重点保护的大熊猫,是要冲刺重点大学中的重点大学,也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文雅十分珍视这个与男神交谈的机会。 霍栀只是笑笑不言语,把机会多留给好朋友吧,她的关注点只在学习,因为爸爸最喜欢的便是霍栀一张张奖状和优异的成绩单,她想好好学习,让爸爸天天高兴。 穆白是文雅心中的男神,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深深吸引着文雅,高中三年里,文雅的喜怒哀乐皆是穆白。 穆白是优秀的,他跟霍栀同班,他是班长,学习上与霍栀不分高低,三年来两人围绕着第一名展开了追逐,也许是文雅的原因,霍栀从未在心里想过对穆白有没有喜欢之情。 高中的三年她是充实又愉快的,学习上累累硕果,高中毕业时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清城大学是她向往已久的,如愿以偿! 与穆白倒是很有缘分,他也选择了清城大学,同学不同系,霍栀读金融,穆白选择了设计,而文雅却落选了,分数只能读一个普通的二本学校。 记得填报志愿的时候,穆白曾经打过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读设计专业! 金融是霍栀的一个梦,梦的源起地是——顾峻清。 高考前夕的夜晚,是个周末,顾修远带儿子顾峻清初次登门拜访,妹妹霍清妍特意嘱咐她,不可以出来见客人,不可以穿的漂亮,不许跟顾峻清说话,那时她只当做是笑料,一一答应了。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恼人的风儿吹跑了她的试卷,于是她脱掉拖鞋,悄悄地跳过阳台拿试卷,悄悄地想溜回房间时,却见到了客厅里的男青年,很帅,很酷,星木剑眉,清冽的脸,棱角分明,一下就触动了她少女的心扉,霍栀看呆了。 男青年微微侧头,便发现了阳台上的霍栀,大约对于女孩的入迷很鄙视,他鄙夷地冷笑,便转身离开。 那天起,心中藏下了一个人:顾峻清。 刚刚接手顾氏集团的年轻总裁! 金融梦便在霍栀心里扎根发芽,开枝散叶,逐渐长成一片茂密的森林。 闺蜜的深厚感情都是从互倾吐内心的秘密开始的,文雅从那天起知道了霍栀的白马是顾峻清。 她明明知道自己对穆白,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为何还要对自己下此狠手,闺蜜这玩意是把双刃剑,知心贴心时如胶似蜜,翻脸无情时,只有闺蜜懂得刀子往哪里捅最痛! 文雅成功地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很深,血流如注! 天灰蒙蒙的,冷风嗖嗖地如同一支支冷箭,向她射来,她知道自己精心呵护了十二年的闺蜜情宣告结束了。 文雅是她心中的圣地,是沙漠里的一片绿洲,更是干涸里的清凉泉水,文雅,文雅,我该如何对你!文雅你又为何如此对我!难道我们的姐妹情在你眼里什么都不算吗?你真要如此绝决地对我? 友情与爱情总是异曲同工,霍栀都赶上了,涌上心头的是那首诗句: 一只钗,你我十年相伴,一把剑,想你曾经的容颜。我若出得了手,紫漠冢前,只留一盏清明苦酿。你若挽留,我定不回头,今若回头,即是永别。 与文雅该做个了断啦!当面了断! 第七十四章 旧鞋子,谁穿不一样 行走在冬季的冷风中,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孤单单这一刻,该如何!霍栀夹紧并不避寒的衣服,四面八方的风儿带着嘲笑也纷至沓来。 滴滴滴身后的车喇叭骤然响起,她回身,不想躲避,有一个瞬间她觉得或许死才是最好的解脱,黑色汽车戛然而止,她安然无恙。 车上走下一穿浅色风衣的男人——穆白。 那天,文雅电话里对他说:“穆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在你离开前,同我一起去同林鸟吧,那里是有情人的天堂,据说许下一个愿望,便会实现,我不祈求此生与你共结连理,我只盼来生你能记住我,让我做你的妻子!” 穆白一口答应了,这场错误的爱情是他一手造成的,假如不是他利用了文雅的感情,又岂会有如此多的枝蔓!他是心怀愧疚的! 一场喧闹的同林鸟,招来大批的记者,穆白赶过去时,正好目睹昏迷异样的霍栀被顾峻清带走! 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陆陆续续从文雅的口中得知,霍栀婚后的两年过的好辛苦,她的丈夫形同虚设,从新婚夜开始,她便被顾峻清冷落了,成了标准地道的豪门弃妇。 心痛,还是心痛,痛定思痛,痛更痛! 穆白一路跟踪,直到顾峻清的车子消失在清南别墅,他不放心,担心她委屈难过无人问,更担心顾峻清对她凶,甚至家暴,毕竟这样的事情登载在清城的任何一条新闻里,都是爆炸的级别,于是穆白在清南别墅守候了整整一个夜晚。 他终于见到了她啦!却是一副失魂落魄,衣不蔽体,甚至想要轻生的霍栀。 “穆白——”霍栀终于支撑不住了,扑进穆白的怀里,失声痛哭,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划破了清城路上的宁静。 “霍栀,别哭,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穆白抱着霍栀,心痛却手足无措 馨宁路是一条窄小的老街,青砖红瓦铺就的小路,霍栀太熟悉了,几个月来,她每天行走在这条老街里,熟悉到每一个角落闭着眼都能说出有什么副食店,便利店,小型服装店。 手举着羊肉串的夜晚同文雅一道数星星,看月亮,流川花泽,暮霭灯火,那些如数家珍的日子如昙花一现,锥心刺骨的痛。 熟悉的公寓楼,街坊邻居对霍栀极为熟悉,她是清晨第一个起床,打扫楼道卫生的人,谁家的小孩哭了,她都会自觉不自觉的翻找包包,拿出好吃的,好玩的,直到小孩破涕为笑。 这栋楼里的住户都喜欢她,此刻见她穿成这样,都很惊诧,破烂的衣服外罩着穆白的大风衣,不伦不类。 “霍小姐,你——” “ 你这是怎么啦?霍小姐?” 一一微笑掠过! 艰难地站立在那扇门前,这里曾经是她跟文雅的安乐窝,快乐老家,如今—— 霍栀的手指使劲地抠着手背,掐出一道道月牙形的齿痕,门就在眼前,举手敲门或者摁门铃,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像有千斤重锤压身般,反复了许多次却又颓然收回双手。 穆白的眼角微微润湿了,他心疼心爱的女人,而这一切皆因他而起!说到底他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是他为她们的友谊埋下了祸根,时光若能真的倒流,他愿意重新作出选择,可是一切都晚了。 “咔嚓”一声门开了,文雅看上去并不意外穆白与霍栀的出现,只是她的眼睛重点停留在穆白那件风衣披在了霍栀的身上。 “你们来啦!”微笑拂面,仿若她在热情的迎接好友的到来,穆白愤怒文雅的大言不惭,镇定自若。 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霍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文雅,就像从不认识她一般。 “我料到你会来的,霍栀!只是没有料到如此快,问吧,你该有许多话想问我吧!我一一奉陪到底!”文雅镇静冰冷的样子,霍栀觉得好陌生。 “文雅,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了——穆白?可是你亲口告诉我,你相信我跟穆白之间是清白的呀!”尽管说好了要坚强,可是此刻,泪珠却像断了,洒落一地,簌簌落下。 “相信你?相信你们之间清白?你别做梦了霍栀!”文雅声嘶力竭,尖细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气。 “霍栀你知道我和你之间差了什么吗?” “什么?” “好运气,你生下来就比我运气好,有好的家庭,父亲手握重拳,家里有花不完的钱,你漂亮,你有气质,你善良,你大度等等,你知道在我眼里这些都是什么吗?” 文雅双臂伸直,呼风唤雨般吼道:“钱,都是钱,假如上帝赐予我许多的钱,我相信我会比你更优秀,更出色,试想如果你是家中长女,还有两个弟弟,父母只是超市里的保安和导购员,你还会大度,宽容,善良吗?不——你不会,你也许会比我更差劲儿!” “穆白,是我的梦,我一生的梦,他不喜欢我,我一直知道,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文雅打开手机调取出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穆白喝醉了,轻轻拥抱着文雅,嘴里度嘟嘟囔囔地喊着:“霍栀,我爱你,很久以来我都爱你,你知道吗?我不爱文雅,只有跟她谈恋爱才能有机会接近你,霍栀,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你……” 咕咚一声,穆白趴在桌上睡着了,嘴里不停地喊着:“霍栀,我爱你!” 这段视频显示的日期是三年前。 “文雅——对不起,这些都是我的错!”穆白无比愧疚,因他一对好朋友反目了。 “文雅,我们的友谊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霍栀泪眼汪汪。 “友谊?哈哈哈!你太可笑了,三年前,当我知道了,穆白喜欢的是你时,我就已经在心里为我们的友谊宣判了死刑,并且立即执行了。” “你以为你对我很好吗?不过是一个富家女的公主与平民家的灰姑娘,在魔法仙棒的挥舞下,有了短暂的交集罢了,在我眼里,你是高高在上的,还记得那年我读清城高中,你问你的市长爸爸要了钱那件事嘛!” 霍栀迷惑地点点头。 “你一定被自己的正义,乐于助人感动了吧,可在我的眼里,你是在拿钱炫富,你以为你是谁,有几个臭钱,就能跟我做朋友吗?我受够了,读书时,你就对我指手画脚,要我努力,要我好好学习,若不是你跟穆白是同学,我早就同你翻脸了,我们的友谊的维持,不过是我在忍辱负重,你在炫耀,踩着我的肩膀,博取同学的赞誉罢了!感激你?做梦!你抢走我的穆白时,为何不摸摸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对得起我吗?” “所以,你就下药,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霍栀?”穆白抬高了声调,质问文雅。 “陷害她?原本是想拍了视频发给你的,穆白,想让你看看女人,脱了衣服都是一样的浪,你心中圣洁的白莲花也可以跟别的男人颠鸾倒凤的,只是,那个男人太蠢,到手的鸭子,只需要抬抬屁股就做成的事,他却——哼!再说了一个结过婚,被人穿过的鞋子,跟谁不一样,我找的可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兴许能带给她超越顾峻清的快乐呢!” “你——” 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我穷我有理,从她的眼睛观察世界,所有的人都对不起她,霍栀终于明白交友要三观相投,原来她与文雅的三观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闭闭眼,咬咬唇,霍栀憋足了劲儿,左右开弓抬手就是两巴掌,狠狠地落在文雅的脸上! “文雅,你我之间恩断情绝,从此形同陌路,我霍栀枉费十二年的心思与狼共舞十二年,你不配,不配出现在我的字典里,为了你这样的女人,伤心,落泪,不值得,男人里有人渣,女人里同样有人渣,文雅,你就是一个十足的渣滓!” “穆白,我们走!” “慢走,不送,最好在走之前,把你的东西全都带走!”文雅手指抹过唇边血迹,却没有丝毫的愧疚。 “文雅,我穆白真是慧眼识珠,以前我不爱你,今后我更不会爱你,无耻的女人不配出现在我穆白的人生里——太脏,误事!” 拎起地上的两只袋子,穆白转身离开! “穆白,不要离开我,穆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穆白——” 文雅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如风雨中残破的蝴蝶。 第七十五章 歪歪理,扭扭经 “灯光熄灭了,音乐静止了,滴下的眼泪已停不住了,天下起雨了,人是不快乐,我的心真的受伤了” 霍栀反复地吟诵这首歌词,每一个词作者都是一个诗人,是心里有话,眼里有风景的诗人,歌词里的都是她真实的写照,与文雅十二年的友谊长跑,宣告结束后她把全副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偶尔闲下来便是听音乐,练曲子,遗忘了两年的古筝再次拾起,钢琴也有些手生了,重新拿起画笔,涂涂抹抹,每天的生活到也过的充实愉快,仿若回到了读书的美好时光。 她的恋旧的人,只要空闲下来,脑海里会不停地晃动着文雅和顾峻清的双重面孔,她怕了,唯有逃离,与音乐,古筝,钢琴,绘画为伴,这里没有伤害,没有纷争,是她心中的世外桃源。 再次回到西山别墅,没有了伤感,只有沉静,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晓蓝是她最信任的佣人,再次回到她的身边,主仆二人相拥而泣。 “太太,我再也不要离开你,太太,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晓蓝早哭成了泪人。 霍栀擦干晓蓝脸上的泪痕,笑着说道:“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有提前预知的功能,我们每个人都会少走弯路的,晓蓝,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我们只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谱写一段善缘即可,人生匆匆皆是过客!” 晓蓝似懂非懂,却认认真真地点头,就去干活了。 霍栀心如止水,她没有更换别墅里的任何东西,真正的忘记,不是不再提起,而是再次提起时,心中没有任何涟漪,她需要修炼,让自己真正的忘记,唯有忘记了,才能释怀,才能更好地开始今后的新生活。 那些花花草草,她想等开春的时候,重新种植,撸起袖子同晓蓝一起打扫整理房间。 抽屉里是那枚戒指,是结婚时顾峻清亲手定制的,她曾经视若珍宝,如今红色的盒子在尘土飞扬中,有些明珠暗投的味道。 擦干净盒子,钻戒依然闪闪发光,钻戒里面有一个 Q,那是顾峻清的清字首写字母,他的那只钻戒里是字母Z,那是栀字的拼音首写,不过霍栀从未见顾峻清戴过,她曾经把手中的钻戒当成月光宝盒,而他却弃之若敝。 一段独行侠的时光结束了,她的梦醒了,他的牢笼解除了。 一段姻缘,一段孽缘,各自归位! 顾峻清连续几天来阴沉着脸,冰山总裁阴雨连绵,骇极了所有的员工,那些贴身秘书,包括端午都异常小心谨慎,生怕一不留神惹得总裁雷霆大怒。 顾氏集团的气压空气低落。 端午有心向少爷解释那天的事情,每次只要刚开口,就迅速被顾峻清冷冷打断:“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端午,你若肆意妄为,忤逆我,就离开这里!” 端午瞬间就缄口不言了,顾峻清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的一生只忠诚于顾峻清,离开?永远都不可能。 多年来,无数个公司想要挖走端午,薪酬开的相当高,是顾氏数倍,都被端午严词拒绝了,顾峻清冷漠冷面冷情,但对端午是恩重如山,他不能忘本,也绝不会侍二主。 林自南自从那天亲眼目睹顾峻清抱着霍栀离开同林鸟后,已经有数日见不得顾峻清了,打他电话,不接,去顾氏集团,闭门羹,秘书小姐安娜总是礼貌周到地提醒:“林小姐,总裁不在!请止步!” 无名火熊熊燃烧着,她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我的姑奶奶,别摔了,别摔了!我有办法,栓住那个姓顾的小子。”浓妆艳抹的康丽珍这几天可没闲着,饱读“歪歪理,扭扭经”,整个一劣版教程大全。 “姨妈,你有办法了吗?姨妈,快点告诉我!”林自南举着君子兰花盆的手,放下了,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跶到姨妈康丽珍跟前。 “那个姓顾的给你下了什么蛊了,天下男人都死绝了,非嫁他不可!” 林自南起身便要走,她以为是有了什么灵丹妙药,不过是缓兵之计,制止自己摔东西罢了。 随手抄起康丽珍最喜欢的一个手镯,举国头顶就要丢掷在地上。 “我的宝贝,我的小祖宗,快点放下,那个是王部长送我的,玛瑙啊,纯真玛瑙,我的小祖宗,姑奶奶,我求你了,手下积点德吧!” 康丽珍心疼的肝疼肉疼的,“你到底有没有好办法,不许骗我,再骗我,我可就真的摔了,我管什么玛瑙猪脑的,一路摔到底!” “来坐姨妈身边来,顺顺气儿,平定平定心情,姨妈给你支招!” 康丽珍一脸慈爱地对林自南招手。 “别骗我,就信你这一次,反正姨妈,我只喜欢顾峻清一个,我就要嫁给他,除了他,天上掉下的神仙,我都不要!” “好,好,好,不要,都不要,只要顾峻清,姨妈知道啦!” “姨妈,别啰嗦了,快点告诉我,你有什么灵丹妙药!”林自南坐下后开启了摇啊摇的模式。 “小祖宗,别摇了,姨妈都五十岁的精灵女人了,可经不起你这二十多岁的小精灵摇晃,我问你,你亲眼看到顾峻清抱着那个——那个什么来?” “霍栀,我就是气愤不过,峻清却像抱着宝贝一样,带她离开了,坏我的好事儿!”林自南的小嘴撅的好高好高。 “怪就怪你,找了一群草包笨蛋,连个最原始的男人冲动都办不成的事,我真怀疑你这智商啊,像你那草包父亲!”康丽珍赶紧捂住嘴巴,那可是外甥女的禁忌,这闺女跟她的父亲可亲着呢! “我错了,我错了,原谅姨妈!南儿,要是霍栀那女人怀上了顾峻清的孩子,你可还有翻身的机会?” “怎么会,她有什么资格怀上峻清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只能是我,姨妈乱讲!”林自南是真的急了。 “世事难料,你就敢担保顾峻清一下都不碰她?万一她给顾峻清下了药呢!乱了性的男人女人,在床上,谁能保准儿呢!就是正常的男女关在一个房间里都会发生点什么,何况是下了药的呢!” 林自南一下子安静了,不说话了,就像傻了一样。 “所以啊,姨妈还是这个主意,早些与他上床,怀上他的孩子,你们的感情那么久,那么深厚,孩子的出现就是催化剂,还不得乖乖把你娶回家,供起来!到时候即使顾修远那老家伙再反对,只要看见了孙子,还不举手投降嘛!” 康丽珍那是好的不教,专门教坏的。 “闺女,来给姨妈点上!”康丽珍看出林自南心动了,趁机支使她一会儿,所谓的姜还是老的辣,小猴儿永远比不得老猴精儿,在她们俩身上那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烟雾开始缭绕,康丽珍无比舒适地喷云吐雾,时不时点点林自南的额头,“想通了没,我的宝贝外甥女!” “可是,峻清最讨厌人下药了,我怕——” “傻姑娘,条条大路通罗马,万变不离其宗,你得变通变通,他不喜欢下药,就不下药,要这般——” 康丽珍一个手指勾过去,林自南乖乖地附上耳朵,听候姨妈康丽珍传授宝典秘笈。 第七十六章 今晚是一醉方休 顾峻清翻看今年顾氏的经营状况,各分公司和总公司势头良好,都处于盈利状态,顾氏股票牢牢地稳重呈阶梯趋势上升。 他一向是最努力的,拼命三郎的工作态度,果敢,坚毅,商业头脑异常敏锐,全国各地乃至跨国公司,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真乃青年才俊一枚! 顾家三代单传,顾修远精心培养的儿子羡煞了许多的商业巨头,饭桌上酒场里,争相传颂生子当如顾峻清! 顾修远如今完全放心了,顾氏全权交由儿子处理,他是上一届商业枭雄中令人羡慕的对象,反观其他重量级人物,一个个子孙不挣钱,吃喝嫖赌抽,个个如狼似虎,要把家败光的节奏。 顾修远目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抱上孙子,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儿子哪点都好,就是迟迟不能给他们老俩生出个小小继承人来! 顾峻清害怕爸爸顾修远的电话打来,三句话离不开抱孙子!刚刚一通电话好一顿教训,搞的他原本为生意兴隆而欢呼雀跃的心,复归平淡了! 手机叮叮咚咚响了,是内部电话,这个电话号码只有他最至亲的人才有,为了联系方便,也为了不受打扰,争先恐后想要同他联系的人太多,应付不过来,手机都要被打爆了,外部号码由秘书安娜全权处理。 扫一眼手机,他立马按下接听键: “峻清,我是你郑叔叔,适逢周末,有好一阵子不见你跟南儿啦,今晚过来吧,带着南儿!我备下了南儿最爱吃的大闸蟹——” “好!” 郑叔叔是顾峻清的长辈,也是他最尊重的老人,当年顾家起家时,顾修远被黑道盯上,顾家深陷危险之中,对方绑架了顾峻清,是郑叔叔冒着生命危险,身中三枪,硬是千里走单骑,颇有关羽的风范,把生死置之度外,救出了顾峻清! 顾修远坚决地要顾峻清认了郑卫民做义父! 郑卫民淡薄名利,一生未娶,视顾峻清为亲生儿子,顾修远待他不薄,顾峻清对他极为尊重,郑卫民是个非常仁义的男人,平日为人低调,生怕给顾家添麻烦的脾气性子,因此他能亲自打电话,实属难得。 顾峻清一口答应下来! 南儿,他的南儿,有些日子没有跟南儿见面了,想象着她一定是满腹委屈的,为了霍栀那样的女人,冷落了他的南儿,也的确是有些愧疚! 义父极喜南儿,在义父的眼里,自己跟南儿是最适合婚配的一对,甚至义父都把他们的新婚礼物准备下了,可是当得知顾峻清要结婚,而新娘不是南儿时,倔强生气的郑卫民拒绝参加婚礼。 顾修远派去了许多说客,都没有办法说服郑卫民! 倔强的有些固执的老头儿,让顾修远十分伤脑筋!为了南儿郑卫民几乎与顾家断绝了所有的来往,除了顾峻清! 傍晚十分顾峻清带着南儿,如期而至。 郑卫民喜欢静,因此住所稍显偏僻,建在了郊区,车程倒也不是太远,一路上林自南很是兴奋,她原本就是个峻清控,此刻能跟顾峻清一起去见最喜欢自己的老人,她简直就高兴地有些激动,甚至语无伦次! “峻清,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好看?” “峻清,你看那朵花好漂亮!” “峻清,我要喝水!” “峻清——” 耳边一直聒噪不止,顾峻清倒也乐在其中!南儿就像他的开心果,总能带给他无穷的愉悦轻松感! 郑卫民的别墅,古色古香,园子里长满了凤尾竹,他还是一如从前,嗜好竹子!有时顾峻清不得不怀疑,义父年轻时喜欢的女人,名字里是否含了一个“竹”字。 小路非常幽静,穿过竹林便是一个小型喷泉,依然是凤尾竹造型的喷泉,小时候顾峻清时常天真地问:“义父每天看凤尾竹,不会烦吗?” 郑卫民笑眯眯弯下腰来,抚摸他的头说:“喜欢到极致,是不会烦的,爱还爱不过来呢,哪里有时间去烦!” “峻清,你看兰花,郑叔叔开始养兰花了!” 顾峻清定睛细看,花房里摆满了兰花,空谷幽兰的味道,一如郑卫民空灵的性格。 “峻清,我真希望自己老了,也能生活的像郑叔叔这样快乐,闲适,随性,只是郑叔叔的遗憾是一生未婚,峻清,我有点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徒留下我一人,冷冷清清——” 林自南陡升伤感!这倒是顾峻清非常陌生的表情!难道说自己失败到不能给心爱的女人安全感了!好一阵揪心的愧疚,他信誓旦旦地抓起林自南的手,用力地握着:“南儿,我不会让你孤独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峻清,你是有老婆的人,迟早也会有你的孩子,那时候你有妻儿老小要陪,而我,只是个多余的人罢了!我——” 林自南越说越伤感,甚至忍不住洒下了热泪! “南儿,我会娶你的,南儿,不负如来不负卿!”顾峻清停下来轻吻林自南的额头,吻干她的泪痕,最后落在她的烈焰红唇上,满含爱意的吻持续了好久好久。 “峻清,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林自南依偎在顾峻清的怀里,缱绻情深。 别墅内,非常干净,地板上扑着淡黄色的地毯,点缀着几朵小白花,温馨漂亮,地毯的柔软踩上去落寞无声,却给人贴心的舒适。 “峻清,南儿,快过来,让我瞧瞧,有半年多不见了吧!我这个老头子都快想死你俩啦!” 郑卫民对两个孩子的疼爱和喜欢,那是发自内心深处,一生无子无女无爱人的他,是真心实意把顾峻清和林自南当做儿女来疼的。 “阮妈,开饭吧!” “好啦!”随着一声应和,阮妈命令下人上菜。 “南儿,这是你最爱吃的大闸蟹,今天早上从原产地R城空运来的!新鲜肥美,吃着!”说着郑卫民夹起一只个大的,放到林自南的碗里。 “峻清,打小爱吃肉,这是你爱吃的火焰牛柳,来尝尝,趁热!” 菜肴丰盛,汤味美,跨越了几地的菜系,每年郑卫民最乐意做的事就是亲自下厨,做各种菜肴让两个孩子大快朵颐,今年也不例外。 “峻清,今晚咱们爷俩不醉不归,这里的房间任你挑选,南儿也选一间你喜欢的房间,今晚就住下吧!” “好!”顾峻清见义父兴致极高,不好意思驳回,往年他没有留宿的习惯,郑卫民也不习惯留他们过夜,大概真如他所说,年龄大了,越发想念眼前的俩孩子。 “来,峻清,满上,这是多年陈酿,我们一醉方休!”郑卫民拿出了一大号酒杯,顾峻清的酒量极大,可是义父的身体不是太好,往年他从不喝酒的,今年有幸反常。 “义父,你的身体不宜喝酒——我看还是意思意思吧!” “不,不行,今儿我高兴,难得看到你跟南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恩爱如初,我高兴,打心眼高兴啊!喝,必须喝!不醉不归!” 一杯酒,满满的一杯酒,顾峻清估计今晚是清醒不了啦! 第七十七章 我们做了 第二天早晨。 头像被锯子割一般难受,全身无力,顾峻清费力地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峻清,你醒啦?” 这声音为何听着很像南儿的声音,自己不是还没有起床吗?怎么会有南儿的声音?! 揉揉双眼,惊诧的一幕差点要亮瞎顾峻清的双眼,他看到了赤身裸体的自己,与同样赤身裸体的林自南相拥而眠。 “峻清,要不要喝水?”林自南像只小猫咪一样,慵懒地趴在他的胸前,绯红的面颊写满了羞涩。 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梨木家具,满是竹子图案的窗帘,这里是义父的别墅,是专为他准备的卧室,可是他的卧室,南儿怎么会在这里? “南儿,你——我——”多年来,顾峻清与林自南尽管相爱,但是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他不会轻易交出自己,哪怕心爱的女人,他的思想有些守旧,江沅曾经嘲笑他:“落伍,保守,出土文物!” 尽管许多人都嘲笑他的不开化,他却不以为然,新婚之夜对顾峻清来说意义非凡,彼此交出自己,在那一夜,水乳交融,为心爱的女人绽放一直以来是他的梦想。 他的第一次不是在洞房花烛夜,更不是跟心爱的女人,而是被另一个女人算计和设计,与他而言就是一种背叛,是对林自南的背叛,他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那个靠欺骗的手段剥夺自己第一次的女人! 可是现在,事情又出乎他的意料! “南儿,是你吗?”顾峻清终于明白了眼下发生了什么,语气复归平静。 “峻清,是我呀。”林自南娇嗲嗲的,双臂攀着他的脖子,像海藻般缠绕着他,几分娇羞,几分兴奋。 “南儿,昨晚我喝多了,没有伤害你吧!”顾峻清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试探着,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林自南一愣,随即委屈的撅着嘴,眼里蓄满晶莹的泪水:“峻清,你——我——你很失望嘛,跟我那个,让你蓝瘦香菇吗?” 无声哭泣的林自南,低下头,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无辜又可怜,把顾峻清的心都给哭碎了! “南儿,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南儿!”顾峻清看着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女人,一抽一噎的,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轻轻拥在怀中。 “是我不好,南儿,原谅我!”脸颊摩擦着南儿的秀发,轻吻。 “峻清,昨晚,我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你,我……”林自南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南儿,什么都别说了,我昨晚喝多了,都是我不好,我会对你负责的!” “翰宇,我爱你,昨晚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间,然后你突然抱住我,不停地说‘二十年来,你一直爱的是我,然后就——’,峻清,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很爱很爱你,愿意给你一切,我不会要你负责的,霍市长有权有势,得罪不的,我,我——哪怕没名没分,我都愿意跟着你,峻清——我。” “南儿,我会给你名分的,我顾峻清绝不会要你做我的地下情人,相信我南儿,等着我,好不好?”顾峻清双手捧着林自南的小脸,吻干她带有温度的泪珠。 “峻清!”林自南心中窃喜,面上却做足了功课,千分委屈,万分感动,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早上,郑卫民敲敲林自南房间的门,许久都没有动静,难不成卧室里没有人?带着满腹的疑问,推门而入,入眼的便是平平整整的大床,昨夜南儿没有在这个房间里睡? 刚欲转身时,就看到林自南和顾峻清双双走出了卧室,出现在走廊里,林自南一脸绯红,顾峻清也有些不大自然。 诧异,惊讶,继而恍然大悟。 “郑叔叔早” “郑叔叔早” 两声甜甜的“叔叔”乐坏了郑卫民,更让他高兴的是两个孩子终于在一起了,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完成了人生大事的对接,他怎会不高兴! “嗯,好,今天是我最最高兴的日子,快来吃早餐吧!”郑卫民左手拉着顾峻清,右手拉着林自南,和乐融融的三人,没有血缘却胜似一家亲。 早餐顾峻清食不甘味,林自南却胃口大开,这一切都瞒不过郑卫民的眼睛。 临别时,郑卫民喜笑颜开,意味深长地把林自南纤细修长,莹润白净的小手,郑重其事地放到顾峻清的手心里,拍拍他的肩膀说: “清儿,郑叔叔,放心了,你跟南儿在一起了,了却我多年的夙愿,你,可不能对不起我的南儿啊!” “郑叔叔,你——羞死人了!”林自南双手掩面,像鸵鸟样往顾峻清的怀里钻,“峻清,你看郑叔叔,真是的——什么都说!” “峻清,你看南儿都害羞了,记住我说的话,你要是敢对不起南儿,小心你郑叔叔这拳头底下不饶人!” “谢谢郑叔叔对南儿的照顾,但是南儿的要求不高,只有能常伴峻清左右足矣,至于名分,那都是虚的,南儿不在乎!”林自南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 “哪里话!一个大姑娘家家的,难不成做人家的情人好听吗?”郑卫民忽的想起顾峻清是娶了老婆的人啦,拍着脑门道:“你看我这老糊涂,总以为自己没有参加清儿的婚礼,就好像清儿没成家似的,清儿,这事要不要我去跟你爸提一提?” “不,不用了郑叔叔,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我向郑叔叔保证,我会照顾好南的,让南儿一生幸福!” “好,郑叔叔还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呢!” 郑卫民今天心情格外好,一直目送着顾峻清和林自南的车子驶离了视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峻清,你千万别有压力,刚刚郑叔叔说的话,别放在心上,我们就当是哄一哄,让他老人家开心,莫当真的!” 林自南轻轻抚上顾峻清驾车的双手,一脸的诚恳,声音也变的无比的柔和。 “南儿,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我顾峻清就会堂堂正正地把你娶进家门,我会跟爸爸说的,爸爸会答应的!” 顾峻清倒是信心满满,而林自南去忧愁满面,蹙着眉,慢慢低下头,不言语了。 “怎么了,高兴的傻了?”顾峻清要是不知道林自南的心理也就枉为顾峻清了。 “南儿,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问,静静地等我,等着我,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着林自南冰冷的小手,拍一拍,以示安慰。 “可是——峻清,我没有霍栀的家世好,读书也不如她读的多,我没有爸爸妈妈,身无分文,什么都帮不了你,更——配不上——你,伯父伯母反对自在情理中,我不怨他们,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千万莫为了我,跟顾伯伯吵架,那样——我会心理难安的,答应我好不好,峻清? 家世,背景,顾峻清的心一紧,他的南儿自幼便失去了父母,孤苦无依,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嫁给自己,苦苦等待了八年 顾峻清的眼角微微润湿了,那湿润是因身边的南儿起! 太懂事的女孩子真让人心疼! 他暗暗下决心:斩断与霍栀的所有关系,挑最恰当的时机,要爸爸答应自己的要求——娶南儿为妻。 第七十八章 裂痕 霍栀把所有的精力关注在工作上,时间被填充的满满的。 方悠然很庆幸自己能挖到如此全能的人才,关键是扎实勤奋,没有一点架子,并不仰仗自己的实力跟老板提要求,在这个年代就是稀有的动物,而霍栀简直就是稀有中的珍品! 采购部的报表资料交上了,方悠然要霍栀一上午审核好,下午2点钟的会议内容需要用。 “好!”霍栀接过报表,便埋头开始整理,这一整不要紧,她发现了报表里的猫腻,这人也太会做账目,明面上没有一丁点的问题,能瞒天过海,短时期是看不出任何不足的,除非是专业中的极品人员。 霍栀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接受挑战,学习中的她如此,工作上还没有遇上难啃的骨头,越挫越勇的她,沉下心来,稳住劲儿,一鼓作气,一一查找到了此人的惯用技巧,隐秘,高明。 再高明的犯罪也会疏而有漏,霍栀一追到底,居然发现了潜流在凌石公司的大蛀虫,惊人,惊悚。 表格才看到了一半,就到午饭时间了,按照这个速度,下午两点钟的会议肯定来不及了! 嘟嘟嘟,门连敲了五六遍,才听到一声“进”。 霍栀举步走进方悠然的办公室时,刚要开口,惊奇地看到了一个人——沈曼,稍稍有大脑的人都会联想,莫非总经理和沈部长是? “是霍助理,坐!”方悠然一如从前的微风拂面,反倒是沈曼看起来有些不大自然,她稍稍拽拽裙角,迈开大长腿,高傲地从霍栀身边飘过,似乎有那么一个错觉,沈曼瞪了她一眼。 “方经理,采购部的报表有些问题!我整理了一半,发现问题如出一辙,制表人惯用的手法是这样的——” 霍栀一张张翻阅外加讲解,写写画画,希望能清晰透彻地让方悠然明白怎么一回事。 “哦,辛苦了,霍助理,午饭还没吃吧!要不要一起?” “不,不,不,我还有表格没有整理好,就不去啦!”霍栀连连拒绝了。 撕开一袋康师傅泡面,霍栀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公司里有大蛀虫,方悠然该气愤难耐,为何刚刚他云淡风轻,一脸淡然,似乎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摇摇头,叹口气,再低头却发现面已经煮糟了,用筷子挑起一根软软的面条,胖胖的,古人有望洋兴叹,霍栀乐了,看来今天自己要望面兴叹了。 嘟嘟嘟,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谁会在中午来敲自己的房门,凌石公司里,她向来是独来独往,一是性格的原因,二是身为总经理助理,人家自然把她划归为领导阶层的跟班或者马屁精,孤立她,霍栀对此漠然视之,只有问心无愧,何惧风霜。 起身开门,来人是沈曼。 “哎呦喂,我说霍大助理,就吃这个?” 尖细的声音,带着不解与嘲笑,霍栀习惯了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部长,中午驾到,不知有何指示?”语气非敌非友,公事公办的模样。 “看来,霍助理对我有些承见,很——不喜欢我?”沈曼坐在办公室唯一的一张凳子上,霍栀不得不站着。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大家都是同事,分工不同的同事!”不悲不喜,从容不迫的表情,激怒了沈曼。 “我说霍助理,你就不能摘掉自己脸上的那张面具吗?这样说话累不累?你喜欢总经理,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更没有什么丢脸的!公司里的女同事,哪个不喜欢总经理,你——暗恋——也很正常!” “沈部长,我想你搞错了,凌石公司的员工在我眼里只有两类。” “哦?不方说出来听听,你把公司的人分了哪两类?”沈曼眼睛眯起来,满含期待,洗耳恭听的样子。 “男人和女人!”霍栀不慌不忙地吐出五个字。 “你?!”沈曼勃然大怒,像经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站起来,单手指着霍栀,压抑住想要冲上去撕碎她的冲动。 “沈部长我的回答完毕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再见!”霍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想要跟我争,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资本!”沈曼呼啦站起来,气呼呼的离开了,血往上涌的她,早已经忘了此番是为何而来。 沈曼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女人,她对每一个亲近方悠然的女人都警惕心极高,而霍栀却是接触方悠然最多的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这种危机的来袭超出往日。 苏余并不诧异沈曼的到来,笑意吟吟地招呼道:“沈部长,找霍助理有事?” “哼,她能办什么事,才懒得理她!”沈曼如鞭炮一样,一点就着,提起霍栀就爆炸了。 “可别这样说,人家可是离朝廷最近的人,你就不担心方经理责罚你!人家目前可是红人!” 苏余最擅长的便是添油加醋,挑拨的能力在职场上历练的格外“精致动人”! “我呸,从今往后,我沈曼与她霍栀势不两立!”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到,那后果——你吃不了兜着走1”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沈曼一扭一扭地离开了,她不曾注意到身后的苏余狡黠的眸子。 下午两点,凌氏集团的会议如期举行。 各部门认真地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各个董事踊跃发言,现场的气氛一团和气,其乐融融,使得整个公司看起来繁荣无比。 一片热烈的掌声里,本次会议圆满结束。 霍栀诧异的目光投向了方悠然,他为何要偏袒采购部的蛀虫? 方悠然大概接收到了她的暗示,友好地点点头,却并不朝着霍栀预期的方向进行会议。 散场后,霍栀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资料,她一条一条地整理地刚要与记录,此刻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如同废纸一般。 很好笑,太好笑了,自己如临大敌,加班加点的搜集,整理,做记录,倒头来却没有派上任何用处。 叹口气,员工就做好员工的本职吧,只是这样的工作,她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假如一个公司没黑白分明,没有严明的纪律,上下沆瀣一气,这个公司注定将没有任何发展前景。 蹉跎了一会儿之后,霍栀开始整理会议室,纸杯,笔,本子,椅子归位,桌子打扫干净,锁门,离开。 怏怏不乐地,一步一缓,心里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避开了顾氏集团,缩小了选择范围,投到凌石门下。 “霍助理!”身后传来方悠然的声音。 “方经理,有什么吩咐?” “今晚有空吗?同我一起吃个饭!” “这——”霍栀略有迟疑,她觉得自己与方悠然之间有一道无声的缝隙突兀横亘了。 第七十九章 车祸后遗症 上车,落锁。 商务车十分大气豪华,方悠然想来是喜欢这款车的,他时常开着这辆商务车兜兜转转,他今天穿正装,一改往日偏休闲的风格,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干净,好看。 霍栀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看过方悠然,他的侧脸散发出男性独有的气息,不是冰冷,而是温暖,暖男一枚来形容方悠然,一点都不为过。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盯着别人看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尤其当对方为异性的时候。”方悠然并没有回头,如此近的距离,当然能觉察到她聚拢来的目光。 霍栀的脸倏然一片绯红,如同即将落下的夕阳,好久才恢复白皙的颜色。 她坐正身子,强迫自己把发烫的视线转到窗外,身体却有意地往外挪移,刻意保持与他的距离。 吃饭的地点选择了燕港渔村。 这里的鱼非常有特色,霍栀素来不喜荤,是地道的素食,唯独鱼儿是她最中意的。 中厅内入眼的便是那副画,一个女孩子戴着帽子,编着发辫,柔软棉布的裙子十分合体舒适,脚下是几葱绿油油的小草。 定定地看着那副不算成熟的画,霍栀的眼角湿润了,久久挪不开目光,只管盯着瞧着看着。 “怎么很喜欢这幅画吗?”方悠然微笑地对着她。 “这幅画,让我无端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旧友——和曾经迷茫的青春,还有,还有——眼下。” “哦?昔日同窗好友,逝去的岁月,倒好理解,只是这眼下——我就有些搞不懂了!” “方总,经历就是最好的说服力,有些事情只有经历了,才能知道当时的美好,现下的无奈!” “看来,我的助理是个颇有故事的——知识女性——伤感岁月,今晚看来我是选对地方了,据说人会在吃鱼的时候,心情最沉稳,今晚把一切都交给鱼儿吧!” 方悠然的幽默成功地逗乐了霍栀,这一点倒是有些意外,原以为方悠然是个暖男,拘谨的暖男,行事十分谨慎,没想到还是个有趣味儿的男人。 燕港渔村的服务十分周到,落座后不久,菜就上齐了。 扇贝粉丝,粉蒸梭子蟹,清蒸鱼,铁板鱼,还有几个素净的小菜,十分合胃口,公筷十分狭长,筷子的头是一厘米长的青花瓷装饰,十分好看,霍栀天生艺术感灵敏,握着筷子,观察了好久,舍不得放下。 “待会儿要不要把筷子打包回去?看着筷子就不饿了吧!”方悠然打趣道。 脸颊红到了耳垂边,他总能捕捉到自己的囧。 松鼠鳜鱼味道美滋滋,霍栀吃的有声有色,完全忘掉了方悠然的存在,一筷子一筷子夹起来,在半空中抡起一道美丽的弧线,缓缓送人口中,闭上眼睛,鼻子用力地嗅,正陶醉在鱼肉的美味里,耳边悠悠地传来一句: “鱼没事吧?” 噗嗤一声乐了,霍栀看看方悠然笑道:“我发现你还挺幽默的,不是我想象中那般——古板!” “慧眼识珠,你——伯乐,我——千里马!”气氛活跃起来,霍栀不再那么拘谨。 “方总,为什么下午的董事会议,你要撒谎!明明是有人动了手脚,为何包庇,一个公司黑白颠倒,正邪不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她一股脑吐露自己心中的疑问。 “霍助理,我讲个笑话吧,蚂蚁在森林里走,突然遇到一只大象,蚂蚁连忙一头钻进土里,伸出一只腿。兔子见了很好奇,问:你在干什么? 蚂蚁悄悄对兔子说:嘘……别出声,看我绊他一跟头…… ” 方悠然讲完后,霍栀却笑不出来了,她领悟了笑话的内涵,“方经理,这么说你就是那只蚂蚁?” 他点点头,算是肯定的回答:“霍栀,凌石公司的法人代表并不是我,我只是聘请来做了总经理一职,真正的经理另有其人。” 霍栀嘟嘟嘴,诧异道:“怎么可能?凌石是你一手创立的,新闻媒体还为你专门做过专访呢!怎么会?” “霍助理,你出生名门,市长的千金,含着金钥匙出生,理解不了我们这些平民阶层的无奈的,起点不同,宿命便不一样。” 顿了顿嗓子后,方悠然摇晃着手里的高脚酒杯,继续说道: “我曾经最羡慕那么自幼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孩子,爸爸妈妈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种奢侈,我便是那个仰望星空的人!” 她忽然觉得方悠然的表情十分悲伤,“方经理的意思是——” “嗯”他点点头,“原本我也是个幸福的小孩,我的爸爸最疼爱我,那时爸爸很能干,我们家的生活很——优渥,爸爸是个高高胖胖的男人,笑眯眯地,每天下班后,爸爸总会抱起我,放到他的双膝上,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子摩擦着我的鼻子,妈妈是个贤妻良母,妈妈爱我,我爱妈妈,十岁那年,爸爸因病去世,妈妈陷入伤心之中,那时我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不安中,我担心妈妈会离开我,每天晚上我总是等妈妈睡着后,才睡,半夜里,我会把手指放到妈妈的鼻孔下,摸摸妈妈是否还有呼吸和心跳,每天如此,我害怕,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孤儿!” 霍栀的眼睛睁的好大好大,她简直无法想象眼前的阳光男孩,幼年曾经历过如此痛苦,眼睛一眨不眨地随着方悠然的忧伤复述而落泪,她最见不得听不得悲伤的故事。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年后,妈妈不幸死于车祸!”方悠然端起高脚酒杯,杯起酒落,红酒悉数落肚。 “啊!”霍栀惊叫出声,她越是担心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他还是失去了母亲,十一岁父母双双去世,他成了孤儿。 “我天天跑到妈妈的坟前哭泣,哭诉妈妈不爱我,妈妈爱爸爸胜过爱我,妈妈太心狠了,她怎么可以撇下我,一个人去找爸爸,妈妈应该带上我的!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每个夜晚我都希望自己能做梦,梦里有妈妈,我就会高兴许久许久,你想把想不到一个孩子的喜怒哀乐全都沉浸在梦境里,你是无法想象的——霍助理!” 方悠然的眼睛红红的,言语里却充满了激愤,似乎那个夺走他幸福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霍栀。 “你弄痛我了”霍栀用力地挣扎,方悠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失控中用力地捏着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发狠似的。 “对不起,我——有些情绪失控!”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内心的悲痛!你——一定——不是故意的。”霍栀揉揉酸痛的手腕,一脸温和地望着方悠然。 “后来,义父收养了我,抚养我长大,我对义父有多爱,就对害死妈妈的人有多恨!” “方总,你有些偏激了,车祸惨案谁都不想看到,但是不能因此而心理扭曲,兴许那个肇事者比你还自责内疚——”霍栀发现方悠然的情绪很是不对劲儿,极力地开解他。 “我也希望如此!”方悠然稳稳情绪后,声音缓和了不少。 “霍助理,你会不会迷惑,我说了这么多跟采购部动了手脚的账目有什么关系?”方悠然话题忽然一转。 “嗯!”霍栀诚实地点点头。 “假如这个蛀虫,是我恩人的恩人,我该怎么办呢?是轻举妄动,还是厚积薄发,后发制人?” 方悠然开启启发教育模式,效果相当不错,因为他听到了某个小女人的声音。 “我都懂了,全明白了,我们目前是蚂蚁,蚂蚁绊倒大象需要很多很多”恍然大悟后,霍栀兴奋极了。 那道裂痕无声无息地愈合了。 第八十章 你今晚真美 凌石公司的知名度在清城日益提升,方悠然也成为小有名气的人。 霍栀从助理做起,不断地历练自己,职场生活已经驾轻就熟,业务素质提升了很多。 慈善会对于平民阶层而言很遥远,可对商人而言,意义绝非小可,清城的大大小小的名流阶层都会在此相聚,凌石公司刚刚起步,声名鹊起,自是不能错过。 这天,霍栀处理完手头的所有工作,拎起包包,已经计划好下班后的生活,花鸟虫鱼市场她的最爱,一定要去的。 叮铃铃,电话内线响了:“霍助理,到我办公室来!” “方总,方总,下班了吖——” “咔嚓”对方已经挂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霍栀毕竟是认真的员工,她绝对不允许因私误公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工作时间永远以公司的利益为重。 霍栀一路小跑奔向总经理办公室。 “方总,还有什么事?”她一脸迷惑,一脸严肃,时刻待命的状态。 “别紧张,放松!”方悠然有些想笑,印象中的霍栀工作时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是这样的,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他差点憋出硬伤来,霍栀的一本正经,恭恭敬敬,老板和员工的界限,条块分割的相当到位。 “晚宴?我?不不不!”霍栀摆摆手,她可不想做什么抛头露面的角色,来凌石公司上班,她是瞒着爸爸妈妈的,她可不想露馅。 “是一个慈善晚宴,但是有一些社会名流和商界人士也会参加。公司才刚刚起步,需要去认识一些人。” “怎么有困难?这也是工作的一种!霍助理不可以拒绝的!” “苏秘书是最佳的人选,我是助理!”颇为犹豫一番后,还是决定吐露心声。 “呵呵,苏秘书合适不合适,我心中自是有数,苏秘书驾驭不了盛大隆重的场合,小型的宴会她OK,高规格的宴会,你的气质与学识是最佳的,清城大学的高才生还怕这碟小菜?” 他使出了激将法。 “我——我——” “这个晚宴的主办方是荣盛集团,属于中等规模的宴会,顾氏集团总裁——你的老公——顾峻清,初步估计是不会参加的,依据顾氏的规模和实力来看,顾氏会派出中层领导参加,顾——总裁是不会亲自出马的!” 方悠然不愧是读心高手,她的踌躇和犹豫,他读懂了。 “我——酒量不行,晚宴一定要喝酒的,我是一杯醉,醉不醒!”这个理由该有足够的说服力吧。 “你只负责做我的女伴,喝酒?慈善晚宴不会喝白酒的,最多是高脚杯,葡萄美酒夜光杯的那种,慈善晚宴重在交友,扩大我们凌石公司的交际面,留意适合合作的伙伴!” “政府方面会出头吗?” “哦?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担心霍市长——到时候你父亲会派秘书到达现场的,只是不知道你跟秘书的熟悉程度,假如实在不便的话,我——不勉强你了,只是在我看来,你是最佳女伴!” 看来这种规格的慈善晚宴,爸爸,顾峻清都不会去,那就OK了,没有什么让她忐忑的人,尴尬的事,自然好办了。 “那好吧!我答应你啦!只是——” 一个“只是”令方悠然巅峰的情绪忽的降到了谷底,“还有什么?” 霍栀莞尔一笑:“这个可是加班啊!加班费——” “放心,加班费——大大的红包!” 第二天下午,霍栀盯着钟表上的时针,滴答滴答,心也跟着急促起来。 晚宴,一个并不期待的意外,她的性格属于内敛型,抛头露面,社交活动,并非所长,经验更是为0,清大读书时,因为成绩优异倒是登台做过报告和演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宴会和聚会。 时间越来越近,心也跟着越来越紧张。 晚宴免不了要化妆的,当初曾经为了某个人特意学习了宴会礼仪,化妆,衣着包包的装扮,苦守苦盼了两年却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如今看着梳妆台前的瓶瓶罐罐,有种恍然隔世的遥远。 柜子里那些衣服,标签都没有剪掉,崭新的刺眼,被闲置冷落的衣服,一如她被人遗忘的两年婚姻生活。 手指抚摸着一件件裙子,长的,短的,百褶,镂空,黑色,白色,紫色,粉色 霍家上下都因与顾家联姻,欢呼雀跃,自己何尝不是暗自窃喜,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便是能与倾慕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是上帝的宠儿,岂料却变成了豪门的弃妇,由来好梦最易碎,碎了的何止是梦,还有心! 桌上的手机叮铃铃声声作响,好听的歌曲《来日方长》男女对唱的铃声,清脆委婉,略有伤感。 是等候在别墅外面的方悠然打来的,想来是他等了好久了。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把内心的七七八八逐一打扫干净,随手取下一件浅紫色的晚礼服,袖口处略有镂空图案,礼服周身是自发热材质,这样的天气穿起来既不失高雅贵气,又保暖,外批一件收腰羊绒大衣,长度及脚踝,越发衬托的身材高挑。 方悠然从车内迎下来的时候,有些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白天板着脸,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助理。 挠挠头,咧咧嘴,看了又看,把霍栀看毛了。 “方总,我这行头是不是不合格?”头皮发麻,没有参加商业晚宴经验的她,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哪里的穿戴不合乎要求。 “不,很好,很好,出乎意料的好,你——很——美丽!” 方悠然挑了好久的词语,最后落下了“美丽”一词,美丽适合气质高贵的女性,漂亮似乎缺少了高贵的气质,而霍栀就属于清新脱俗的女子,任何一个词语都无法衬托出此刻她的美。 霍栀一愣,方悠然欣赏的眼神,真诚的赞美,被一个男人注视了如此长久,她有些羞涩,慢慢低下头,不安地拽着羊绒大衣的扣子。 “是真心的赞美,霍助理才貌双全,气质绝佳!” “别打趣我了,方总,再不走,我们就要迟到啦!”霍栀伸手拉开车门,逃离了方悠然灼人的注视。 一路上方悠然发挥了方氏幽默技能,逗的霍栀哈哈大笑,两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开怀大笑,泪花都被笑出来了,第一次觉得同一个男人的相处是如此的轻松愉快。 宴会场设置在了清城的西郊,距离西山别墅不算太远,车子平平稳稳地,在预定时间到达了会场。 绿油油的草坪踩上去软绵绵的,唯美浪漫的建筑风格,灯火阑珊里的白色豪宅,看起来就像仙境,波光粼粼的湖面,如一面镜子,照见影影绰绰的影子,就像仙人下凡的奇幻境遇! 进门处,有专人负责整理保管标记来客脱下的大衣外套,看来这里经常举行宴会,一切细节恰到好处地彰显人文关怀。 侍者彬彬有礼,来往穿梭,举止大方得体,宾客个个容光焕发,衣着华贵,男人器宇轩昂,女人矜持有度,参加这次晚宴的是社会上的名流以及达官显贵。 上流社会的圈子,虽然不是顶层社会,但放眼望去也非常了得,慈善晚宴就是个噱头,真正的目的是借此相互认识,找寻合适的生意伙伴,并通过拍卖现场考察一下各自的实力。 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但都很主动,挨着肩了,碰着面了,都会驻足停留,相互介绍,举起高脚酒杯象征地碰一碰,贵在相识,擦出中意的火花来,再继续加深了解。 霍栀挽着方悠然的胳膊走进晚宴现场时,所有的人似乎都停顿了至少十秒,被一抹齐刷刷的目光盯着,她的脸颊有些发烫,保不准下一秒就会被人盯出个窟窿来。 “你今晚真的狠——美丽,知性优雅,迷人!”方悠然侧脸,在她耳边低声细语,一股一股暖暖的气流,如轻羽滑过她的耳际,痒痒酥酥的。 低低头,让血液冷静冷静,方悠然今晚太大胆了,总是会不经意地默默注视她,或者直白大胆的赞她好看,真有点不适应。 然而下一秒,她差点惊叫出声,用力闭闭眼再奋力睁开,倒吸一口冷气,她看到了宴会场上,令她惊悸万分的人——妹妹霍清妍和妈妈庄胜蓝。 第八十一章 新任 顾太太登场 霍清妍喜欢穿艳丽的衣服,入场的红色晚礼服,略带小暗花,所到之处一片惊艳,自小她就喜欢被众人的目光追逐,好胜心强的霍清妍,香味自己成为被众星捧着的月亮。 果然效果出来了,人们纷纷议论:“那个那个,是霍市长的千金!” “长的还不错,身材野味十足!” “嗯,有味道!” “市长千金,久闻大名,听说很——奔放的!” “慈善晚宴,市长的千金怎会大驾光临?” “据说她是嫁给了顾氏集团的总裁?” “哦?果然是有钱人与有权人的完美结合!” “厉害,果然是厉害!” “不,据我所知,市长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嫁给清城首富的,是他的大女儿,不是这个。” “庆幸吧,据说顾总裁很不待见他的妻子,虽然刚刚结婚不久,早就沦为弃妇了,你敢说自己见过顾总裁的夫人?” “这倒也是,豪门深似海,豪门夫人不好当啊!” 情绪无端的低落了,顾峻清三个字就像钉子,订在霍栀的心上,弃妇的标签看来是摘不掉了,她的声名远播了,只是名声不大好听,不招豪门待见的弃妇。 “别在意,你的好,你的优秀——我统统都知道,乱嚼舌头的话你也信,那将拉低自己的身份与修养的!”方悠然一句话如同三月里的春风,熔化了她内心的芥蒂。 “鲁迅老先生不是早就告诫我们后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活出自己的精彩,让别人去惊叹吧!” 今晚霍栀觉得方悠然堪称哲学家,每一句话都那么恰到好处,抚平熨帖她的一个个小裂口。 侍者端着托盘穿梭,驻足停留在他们身边,方悠然顺手拿了一杯饮料给她,一杯红酒举在自己手里,修长的手指,修剪的干净圆润,霍栀盯着他的手指,有几秒钟看呆了。 男人好看的大手她只见过顾峻清的,方悠然的大手与他相比,丝毫没有逊色,淡淡的粉色,干干净净的,十分暖人。 偷瞄几秒后,霍栀暗暗责备自己今晚有太多的失态。 平定好心情后,再抬头却没有了妹妹霍清妍和母亲庄胜蓝的影子,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一些。 刚刚喘口气,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妈妈,你就是偏心,当初是我先喜欢上姐夫的,却偏偏被姐姐占得了先机,妈妈从来不为我主持公道,要是当初我也像姐姐那样使用下三滥的手段,现在我就是顾太太了!” 霍清妍十分不满母亲当初的决定,明明从小到大妈妈都是最疼爱自己的,姐姐虽然也像自己一样衣食无忧,但母亲很少跟姐姐好言好语地说话,可偏偏在婚事上却很坚定地支持顾峻清娶姐姐,对此霍清妍极大不满意。 “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的,不是非要嫁给你姐夫,比他好的男人也有,宝贝儿,你啊就是太死心眼啦!” 庄胜蓝一口一个宝贝地叫,霍栀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妈妈何曾这样喊过自己,妈妈对自己的称呼都是“霍栀”两个字,没有任何多余,没有任何删减,好像老师上课提问自己的学生,而妹妹却被称为宝贝。 小时候,她很渴望在妈妈的怀里,亲昵地依偎,每次她主动凑上去,却被妈妈冷言冷语地指责:“多大的闺女了,没点正形,去去去,一边去!”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是长女,可是自己不是只比妹妹大了两分钟嘛! “听说江家的儿子江沅也不错,清城南江北顾,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人家,还不曾有对象,宝贝儿你啊,目光要放宽广些,你姐夫的主意就别打了,你姐姐的幸福生活怎能经得起你的破坏!”庄胜蓝呵责中爱意浓浓。 “幸福生活?我看姐姐根本就是个出土文物,她?哪里有什么讨男人喜欢的手段,我看那张漂亮的容颜长在她脸上算是活活被糟蹋了,姐姐才是真正的豪门弃妇呢!姐夫就不曾喜欢过她,豪门弃妇,一个没有离婚的或者换句话说,行将被弃的黄脸婆罢了!” 霍清妍鄙夷不屑的口吻,如荆棘根根刺心,却句句属实,丝丝入理。 “总之,别打你姐夫的主意,以后多留心那些跟咱们家门当户对的男孩子,别净整些离谱的事,荒唐的男孩子,败坏门风!记住了没?” 庄胜蓝有些生气,女儿如此不听话,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开口姐夫闭口姐夫的,成何体统。 “我才不要管什么江沅,江方,江三角的,我要么不嫁,要嫁就嫁给姐夫那样的男人!哼!” 霍清妍向来气母亲有一招,母亲也就是在自己面前十分强势,有时霍栀不得不信那句老话: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妈妈在妹妹面前永远是豆腐,妹妹是那清凉的卤水,只需一滴便能搞定。 霍清妍转身拿了一杯白酒喝起来,呼噜呼噜如饮水。 眼见女儿如此不听话,庄胜蓝也气鼓鼓地拿起一杯红酒,稀里哗啦喝起来。 俩母女赌气般,喝完酒便分开了,免得在一起叮叮当当,老吵吵嚷嚷。 及至身后没了声音,传来离去的脚步声,霍栀才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又 是一口气长长舒展了,多亏妈妈对自己没有那么熟悉,一步之遥,母亲愣是没认出自己来,万分庆幸,万分失落。 庆幸的是自己偷偷跑出来工作没被母亲发现,与顾峻清早已办理了离婚手续,还能瞒得住母亲,失落的是自己在母亲的心里那般没有位置,几个月没有回娘家,母亲不曾关心过一句,自己打电话过去,母亲总是匆匆又不耐烦地挂断。 惆怅,惆怅的如同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我们去自助区,吃点东西吧!”方悠然递过一只精致小巧的盘子和一柄小夹子,“这几款甜点看上去不错,你不怕胖吧!可否有胆量尝一尝!” 方悠然好看的侧身对着她,戏谑道,脸上挂满了微笑。 “我才不要上你当,激将法已被我识破,才不要呢!”霍栀这次可不受他激将的控制了,跳脚挪开了一步远的距离。 大厅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气氛也异常欢快活跃,看来众宾客渐渐适应了慈善晚宴的环境,相交甚欢。 高大的龙血树分列两侧,璀璨的水晶灯倾泻下一地琉璃,斑驳的影子,摇曳生姿,三幅西方油画挂在墙壁两侧,色彩迷人,总之大厅无处不彰显豪华气派。 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所有人的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地——宴会厅门口,宾客们自动分列两边恭候着,台上整理椅子和麦克的工作人员也恭敬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是谁能引起如此大的喧腾,霍栀也好奇地循声望去。 一身黑色阿玛尼西装,纯手工定制,笔直的裤子,锃亮的黑色皮鞋,幽深若星耀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脸,犀利的眼神,傲人的身材,王者之气,高贵气质的来人是顾峻清。 他的臂弯里,是妩媚动人,一头大波浪,着装时髦的林自南。 “各位来宾,各位宾朋,今晚我们的慈善晚宴,真是十分荣幸地邀请到顾氏集团总裁——顾峻清先生,他的臂弯里是顾太太——林自南,对于顾总裁和顾太太的大驾光临,我们给予最最热烈的掌声好不好!” 主持人的呼声掀起了巨大的波澜,现场掌声雷鸣,人群里不时有人小声低语:“看来顾先生与顾太太感情甚笃,传言不实啊!” “切,你们哪里知道,这位据说是新任顾太太,前边那位——下岗了!” 下岗啦?! 霍栀一愣,呼吸开始不稳。 第八十二章 抑制不住地表白 清城首富家喻户晓,甚至在全国都是名人,跨国公司,世界五十强企业,青年才俊,会场的秩序顿时有些凌乱。 商人重利,果然如此,今晚就像中彩票一般,能有幸一睹顾峻清的真容,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激动。 打招呼,争先恐后握手,那些占尽地利的人们,就像撞大运般,激动地语无论,与顾峻清握手后,那只被握过的手,真想被供奉起来,人人以“顾总裁同我握手了,顾总裁同我握手了”为荣。 羡慕嫉妒坏了那些站在后排,无法同顾峻清说话的生意人。 霍栀不可否认的是,顾峻清不愧是久经商战的男人,举手投足尽显霸气与华贵,冷面中透露坚毅,挺直的鼻梁,凉薄的唇此时却有了难得一见的微笑弧度。 霍栀有收藏顾峻清身影的剪纸,报纸,杂志的习惯,女伴如衣服般常常换,却难得流露出今晚的真心笑意,看来他对林自南用情至深。 霍清妍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惊喜连连地喊道:“姐夫,姐夫,我是霍清妍!姐夫!” 顾峻清爽朗地笑道:“霍家二小姐啊,恐怕今后你要改口了,姐夫这个称呼不再适合你了,我同你的姐姐已经离婚啦!” 现场又是一阵轩然大波,霍栀的脸一下子惨白惨白,离婚的事情他们约定好的期限是半年后对外公布,眼下只有两个多月,他却迫不及待地携林自南在公开场合露面,并且把离婚的消息放风出去,看来他意已绝。 “什么什么?——姐姐——你——离婚了?”霍清妍一阵惊讶,一阵惊喜。 “那姐夫要娶谁为妻呢?姐夫要不要考虑——” 霍清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庄胜蓝生生打断了:“清妍,住口!” 继而庄胜蓝转身面对顾峻清低声说道:“离婚?什么时候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会不知道?” 眼看一场慈善宴会即将被霍顾两家的新闻盖住,身后的端午彬彬有礼果断打断他们的对话:“老夫人,家事莫在这里谈,来日方长!” 端午巧妙地用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庄胜蓝和霍清妍,庄胜蓝母女俩的话还没有说话,却被生生地挡在圈外,而后,顾峻清和林自南便重新被众人包围了。 商人只关心自己能否有机会与顾氏合作,在清城流传一句话:要想富,找顾氏,他们可不想把事件浪费在顾峻清的感情问题上,死伤无数脑细胞,却对自己的生意无任何好处,谁要做这亏本的生意。 远距离开外的霍栀注意到,顾峻清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林自南,一副担心她被别人挤着的样子,真心实意的宝贝着他的女人。 霍清妍有些气愤,气愤姐夫不把自己放眼里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妈妈,他的岳母大人都丝毫不当一回事,更气愤自己的姐姐,结婚两年了,不仅仅没有笼络住姐夫的心,反而被人抛弃了。 越看越气,越想越恨,庄胜蓝无法忍受了,在众目睽睽下遭此奚落,一向心高气傲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妈妈,你看姐姐,简直就是个窝囊废,清城首富,才貌双全的夫君打着灯笼都难找,她却——却被人踹了,一脚踹了,丢人,真丢人吖!” “闭嘴!” “才不要,亏我今天要来这里耍一耍,否则这惊人的秘密都不知要隐藏到什么时候呢,妈妈,当初要是让我嫁给姐夫,事情就不是这样啦,都怪你,都怪你!” 霍清妍完全不去考虑姐姐的心理感受,只是在看到顾峻清的俊秀容颜,高冷的王者范后,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拥有,原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承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怨气那是理所当然的。 “住口!还嫌不够丢脸吗?走,赶快离开这里!” 庄胜蓝气鼓鼓地拖着霍清妍离开了宴会大厅。 霍栀血往上涌,瞬间一阵眩晕,即将站立不住,多亏方悠然大手一伸,轻轻扶住她:“没事吧你!” “我——我没事!”内心再糟糕,面上也要不动声色,方悠然当然了解她的个性特点,所以并不点破,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难得糊涂有时是一门学问,也是保全对方面子的有力武器。 霍栀轻轻推开方悠然的手:“我们去那边坐一坐吧!我有些不舒服!” 她习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心思凌乱的时候,只有安静的角落才能让她集中精力思考,冷静,理智下来。 一杯冷饮放在案几边:“也许离开他,对你而言是一件幸事,天下之大,总会有人默默关心你,爱护你,只是你没有发觉罢了!” 方悠然这话说的有些含糊,霍栀却无心思考,只是淡淡地说:“于他有关的事,我都不想知道,我跟他之间已经宣告结束了!目前就想把工作做好,多学一些东西!将来有个好的发展前途,也能有个一技之长,做个自食其力的人!” “那你可要好好跟我学了,甚至多巴结巴结我,因为我是你的——上司!怎样?以后死心塌地跟我混吧!” 方悠然灼热的双眸潜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当他听到霍栀说她跟顾峻清之间宣告结束,居然乐颠颠的,高兴的心花怒放。 抬头对上方悠然的眼睛,他的眸光像一道闪电,差点把霍栀熔化,受不住他滚烫的注视,霍栀把视线移向落地窗外。 方悠然有些失落,失落她的躲避,失落她的感情麻木,她竟然感受不到自己的丝丝真情吗? 有些不甘心,他凑到她跟前说:“你——对我——有没有感觉?我想知道!” 霍栀一愣:“你是我上司,我是你员工,感觉就是你是个勤奋的上司,我是个拼命的员工!” “只有这些吗?可否想听一听我的感觉?”他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 “今天我们来此的目的是要扩大凌石的知名度,寻求中意的合作伙伴!方总你离题万里啦!”霍栀再次想逃离,一个顾峻清让她伤痕累累,一个穆白让她与闺蜜反目,再蹦出一个方悠然,她已经无力再感情的世界恋战了。 “嗯,但是我要你知道,我——喜欢一个叫——霍栀的女人!” 说完方悠然期待地看着霍栀。 “我不想谈感情,我跟你——不可能,你只是我的上司,别的想法我没有!过了今晚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上司与员工的关系,一如从前!” 霍栀说的斩钉截铁。 “不!从那天晚上,月下,江边的你,落寞,伤心,像针扎般触动着我的心,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你,不要命的爱上了你,我无法控制我的感情,无论你喜欢还不喜欢,我都要说出来!我——喜欢——你!” 方悠然执着的表达,很突然,霍栀没有一丝一毫的心里准备。 “好,我知道了!你的表达我收到了,我的想法你也知道了,我不想谈感情,跟任何人,我只想平静的生活,安安静静,我的爱已经为另一个男人用尽了!” 方悠然还要说些什么,这时,主持人高声宣布:“各位先生,女士,荣盛集团独立承办的慈善晚宴正式开始!” 各位来宾很激动地热烈鼓掌,掌声打断了方悠然与霍栀之间的对话,一时间两人沉默不语,一起把视线投注到舞台上。 第八十三章 掌声如潮,泪如雨 “各位嘉宾,今晚的宴会是一场彰显爱心的大会,感谢奉献爱心的各位人士,本次藏品拍卖,特别要感谢的是是江氏集团的副总裁——江沅,下面有请江先生为我们宴会做精彩发言。” 掌声雷鸣,个个都伸长脖子期待一睹江公子容颜,江湖上流传清城江公子素来多情,红颜知己多如云,到处留情,他出手大方,对每位有过交集的女子都倾心倾囊相待,女人们都以能和江公子相处为今生最大荣幸。 江沅至今独身,他坦言伴侣必须是能触动他灵魂的女人,否则终身不娶。那些企图耍手段用计谋上位的女人,江沅非但薄情,甚至无情,凌厉之作风让人畏惧。 清城两大公子南江沅北峻清,共同特点皆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绝不会轻易对任何女人交付身心,这一点让所有的女人是又爱又恨。 方悠然端着果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子底,声音十分悦耳,眉心由蹙而展。 怪不得,怪不得,清城首富顾峻清都能惊动,环顾四周方悠然感觉自己真是捡到大便宜了,社会各界名流,电视采访上才能看到的面孔,都在这里露面了,一场慈善晚宴规模的大小取决于,拍卖品的奉献者财力和影响力的大小。 清城两朵并蒂莲分别是南江氏北顾氏,今晚各位嘉宾格外兴奋,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这趟出行太值了,小资本投入,却有幸结识大生意人,怎会不万分激动。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这次拍卖会是要筹措资金为那些贫困地区的孩子捐建学校,让知识的种子播送到每个角落,我代表这些失学的孩子,向奉献爱心的人士表达衷心的感谢” 江沅一身纯白西装,风度翩翩,浓密的头发蓬松动人,举手投足潇洒尽显,脸上时刻荡漾着甜美的微笑,与顾峻清的冷形成极大反差。 清城两大公子,说不上谁好,谁不好,冰冷热情皆动人,人们习惯于谈一带二,两大公子的魅力在清城都是十分了得。 掌声雷鸣过后,主持人热情地宣布:“担当本次拍卖会的特约嘉宾,我们有幸请到了顾氏集团顾峻清的未婚妻——林自南女士,担任我们的拍卖大师,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林自南女士为我们举行义拍。” 台下的林自南穿着紧身礼服,线条凸显,胸前的风光十分旖旎迷人,深V字领口上,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的闪耀下格外动人! 顾峻清挽着林自南款款而来,红色的地毯,更像结婚的红地毯,不时两人对望,甜蜜十足,林自南白色的长裙,镂空的后背,皮肤光洁细腻,亦步亦趋,顾峻清的眼神里写满了宠溺。 顾峻清的未婚妻,人群顿时轰然一片,台下的社会名流,有女儿的人家曾经梦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顾峻清,争先恐后上门提亲,无一达成心愿,人尽皆知他娶妻霍市长的女儿,现在却蹦出个未婚妻,深层含义一目了然,商政联姻已经宣告结束,顾总裁的感情即将拉开新的序幕。 “未婚妻”方悠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霍栀,却见她早已泪流满面,小嘴吧抿的紧紧地,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红毯上顾峻清的背影。 她的失神,落寞,痛苦,难过,他全然看在眼里,却爱莫能助。 顾峻清十分体贴地陪伴第一次走红毯的林自南,直到她安全抵达。 林自南春风得意地站在台上:“十分荣幸今天能站在这里,感谢慈善会给我这个机会,献身慈善事业播撒爱心,希望大家能踊跃参加。” 主持人是清城一线男主持,娱乐圈里的人最懂得识别人群的三六九等,顾峻清的未婚妻,哪能错过这个攀高枝的机会,圆润的声音缭绕道:“林自南小姐端庄大方,心地善良,与顾总裁爱情即将修成正果,真是可喜可贺,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对顾总裁与林小姐的爱情是不是很感兴趣?” “是”在主持人的鼓动下,一片兴奋的喝彩声。 林自南羞赧地清清喉咙道:“峻清与我是青梅竹马,我们自幼便感情甚笃!因为种种原因,我们被迫分开了两年,但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会相扶相持,白头偕老!” 她说完,眼神甜蜜的看了一眼台下的顾峻清,对方汇报以更甜蜜的微笑。 人群里唏嘘一片,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爱情历来收获颇受赞誉,白马王子没有门第观念,灰姑娘优秀出众,激励无数青春男女斗志昂扬,向往美好爱情。 在人们的一片祝福声中,霍栀受不了了,今天的慈善晚宴已经转播,整个清城将知道,霍市长的女儿成了下堂妇,她的面子和尊严倒在其次,可爸爸哪里能忍受的了如此奇耻大辱,堂堂一室之长的女儿,被人抛弃了? 越想越难受,顾峻清和林自南的快乐建筑在霍栀的痛苦之上,吸吸鼻子,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淡淡地说道: “对不起,方总,我想出去透透气。”她垂下头,离开喧闹的人群。 微风清冷,拂过面颊和头发,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顾峻清选择结束与自己的这段婚姻,开启下一段感情之旅。 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他的选择而骤停,更不该深陷痛苦中不能自拔,短时的疼痛会有,眼下要做的便是熬过备受煎熬的日子,面子上,生活里 深深呼吸,毛孔跟着舒展,想通了,释然了,转身折回宴会大厅。 进门时与一男人撞个满怀,男人的身体太硬朗了,霍栀的鼻子被碰的酸酸的,胳膊疼疼的,眼泪被生生逼出来啦! “你走路都不长眼睛吗?”对方不紧不慢的质问道。 “什么嘛!人家好好走路,反倒是你,一个大男人,都不看路,我们女人海拔低,哪里抵上你站的高,看得远,明明是看到我了,你还撞上来,而且,你——你——你没有吃亏吖!” 霍栀有些气愤,男人撞到女人,痛的是女人,男人跟挠痒痒般,才不疼的。 “我——没——吃——亏?”男人颇为生气地说道,“力的作用力和反作用里是相互的,你有多疼,我就有多疼,在物理学上是一样的!” “一样疼?哼!我痛的鼻子都酸了,为何你的还好好的?”鼻子在她的特殊关照下,终于不疼了,集中全副精力与来人理论。 “哦!?是你?”男子惊喜交加。 霍栀记忆力相当好,自然能记起面前的男人,正是顾修远生日宴会,休息室里的男人,巧合的是那天两人同今天一样,都是走路撞上的! “是你!真——挺——不好意思的!那是上次!这次你——是不是——很不好意思?” “你这个丫头倒是蛮会胡搅蛮缠的,懒得跟你计较,认识一下,我叫江沅!你呢?”江沅强行压住内心的激动,他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女人了,这次他可不能放过,一定问好她的联系方式,绝不错过。 “不碰不相识,一碰乐趣多,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江沅调皮地做出古代书生“小生这厢有礼了”的动作,逗乐了霍栀。 “我叫霍栀,在凌石公司上班,敢问江大公子是否有兴趣跟我们凌石合作!” “真是一个爱护公司的好员工,佩服,不放过任何一个推广自己公司的机会,想来你们老板真是治理有方啊!”方悠然打趣道。 “我们凌石公司目前是一个冉冉上升的公司,我们老板治理有方,全体员工努力奋进,我敢说不久的将来凌石定会在清城一举成名天下知!” 霍栀挥舞着小拳头,一脸的自信满满,好像一位圣斗士。 “好,好,你们凌石是冉冉的太阳,定会超越睡懒觉的月亮!”江沅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越看越喜欢。 盘发髻的女人分两种,一种是盘上发髻像老太太,一种是气质高雅,清新的具有舞者的风韵。身着淡紫色晚礼服,盘着发髻的霍栀就给江沅留下了美丽的舞者形象。 “里面灯火通明,刚刚霍栀女士为何跑到外面去了?我很——好奇!”江沅直言不讳,定睛凝视着她。 “嗯,透了口气,刚刚沉陷回忆,勾起了感伤,以后不会啦!”霍栀说完,眸子却不争气地蒙上一层水汽。 因为大厅里传来一句: “5000万一次,5000万两次,5000万三次,成交,蓝色火焰手链由顾峻清先生拍得,并现场送给他的未婚妻——林自南小姐!” 掌声如潮水涌动,她的泪如雨水滴落! 第八十四章 惊喜,惊讶,惊艳 不想听到的偏偏入耳了,不想看见的却不得不面对,霍栀一摇一晃地步入大厅内,本以为早已说服自己,直面现实,可是那画面还是深深的刺痛了眼睛,刺痛了心。 拍卖会上的名品蓝色火焰,许多人竞相追逐,最终花落顾峻清之手,五千万为他心爱的女人赢得了这条手链。 蓝色的手链发出大海般潋滟的颜色,光彩照人,颗颗钻石,滴滴浓情,礼仪小姐拿起装有蓝色火焰的手链,面向观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一圈,亮瞎观众的眼。 林自南一脸惊喜,涕泪涟涟,主持人不失时机地问道:“据我所知,顾总裁是第一次送女人礼物,顾总裁过去的二十七年里,有各种场合的女伴,但从未提及未婚妻,所以我好奇地想问一句,二位好事是否将近?” 话题抛出去如同大海起波浪,宴会厅的场面群情欢畅,顾峻清的魅力就是如此,能生生地将慈善宴会场,演变成个人首场秀。 “这,这是——我们的——私事,谢谢大家的关心!”林自南十分精明,她当然懂得在此场合下,假设顾峻清不方便说,而主持人非要答案,搞不好有她跟主持人联合起来逼婚的嫌疑,她想要顾峻清心甘情愿地娶她。 顾峻清十分感动,他的南儿永远是懂事善良的,从不会逼迫他做任何事情,更不会耍心机,同那个女人完全不同,刚刚南儿考虑了他很多的不便,帮他摆脱了尴尬,真心的爱自己的女人,只有南儿,此刻在他的眼里,林自南的好早已甩掉霍栀十八条街。 “各位来宾,各位宾朋,我们是不是很期待顾总裁能亲自为未婚妻佩戴上蓝色火焰?” 启发加鼓动的模式再次开启。 “是!” “戴上,戴上!” 如潮的火热,掀起了拍卖会的高峰,现场的嘉宾个个都伸长脖子,翘首期待着,只是谁都不曾注意到宴会厅的门口处,站立的女人是顾氏集团总裁,顾峻清的前妻——霍栀。 前妻就是下堂妻,前妻重在前字,代表了过去,死去的过去! “好景不常有, 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 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 粉腮贴黄旧,娥眉苦常皱!” 霍栀感叹《长门赋》里的阿娇还曾有过好景不常有的感叹,而自己何曾与他有过好景,被嫌弃,被责骂,凌辱,金屋确实在,西山别墅就是她的金屋,她一个人金屋而已! 顾峻清在众人的喝彩里,修长的步子,走到舞台中央,好看的手指,轻轻挑起手链,璀璨的灯光下,蓝色火焰就像精灵般,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的动作格外轻柔,搭上林自南的皓腕,环绕一圈,系上,他们相视一笑,情投意合,从外围的角度看去,他们彼此伉俪情深,临了,顾峻清举起林自南的手,献上优雅的一吻,绅士风度十足。 热烈的掌声和祝福来自四面八方,记者更是抓拍了这个精彩的瞬间,羞赧的林自南,浓情的顾峻清,恩爱无比。 顾峻清在抬头的瞬间,恍惚看到了大厅门口处一抹浅紫色的身影,刹那一愣,继而记者的闪光灯一通拍摄,他没来得及思考。 霍栀身子一晃,眼花缭乱,险些站立不住,双手死死地抠住门框,稳住身体,心如血崩,脚下的路是如此漫长,她再也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走过去了。 “你——认识——顾——顾氏集团总裁?”江沅一眼便看穿,霍栀的反常,刚刚她还能说会道,机灵善变,转眼看到台上的秀恩爱,立即沉陷低迷,崩溃状态,难道她刚刚失恋啦? “好像是低血糖,过一会儿就没事了!”霍栀胡乱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哦,那可要多加休息,低血糖不能小看的,它会引起——” 霍栀的耳边聒噪着江沅的低血糖理论,她假意听着,神儿早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 方悠然没留意霍栀什么时候坐回到自己的位子的,只记得拍卖场亮出古筝时,他举着牌子高声喊道:“500万”。 作为助理,霍栀的作用是亮出写有“凌石公司”四个大字的牌子。 “商界新秀——凌石集团,出500万!” “700万”另一家公司打出了“金源珠宝行”的牌子。 “1000万”低沉的声音传来,现场静了下来。 方悠然略加思索,再次举起牌子,高喊“1100万”,霍栀照样举着牌子站立着。 灯光打过来,柔柔的乳白色灯光,照着凌石公司的总经理方悠然和他的助理霍栀! 拍卖场出奇地静了下来,大家都被方悠然玉树临风的外形吸引,但更聚集众人目光的却是他身旁的助理——霍栀。 “好美啊!” “快看,他身旁的助理,像仙子下凡一般美丽!” “哇!” 所有人的目光恨不得立即长上翅膀,飞到霍栀身旁去搭讪。 只见灯光下的霍栀,修身的礼服,是简单大方的款式,没有繁芜的装束,贴身的面料极好的凸显出她流畅的身体曲线。 裙边的流苏设计,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累赘,反而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发髻高挽,露出白皙的玉颈,长长的耳坠,衬托她姣美的脸型,眼眸的纯洁与清澈,难得一见的清纯,那双眼睛简直就会说话,莹莹透亮,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简直是仙子误落凡人间!” “好美,浅紫色的精灵” “仙女” 顾峻清坐前排,听到议论声声,毫不在意,美女如云,他见过的女人,好看的多得去了,不过是人们的大惊小怪而已,因此心不在焉地抬头一瞥,只这一瞥,他便无法淡定了。 那个成为众人热议的焦点人物不正是——该死的女人,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顾峻清看到了方悠然与霍栀如同金童玉女般亭亭玉立,当时就愤怒了,火气冲上四肢百骸,手指握的嘎巴响,甚至在某一个时刻有一种冲动,奔过去,把霍栀撕碎。 “1300万”顾峻清命令身旁的端午举起牌子。 “少爷,我们说好了,只为林小姐拍手链,玩玩的,不可当真的,少爷——” “端午!”两个字的命令最可怕,端午瞬间缄默不言,高高举起牌子。 “顾氏集团,打出1300万的高价!” 方悠然无比气愤,眼看一次成名天下尽知的机会,就这样被顾峻清搅黄了。 通常情况下,买家们都自觉的赢得一次机会,而后会把机会留给其它企业,扬名的机会,不要独吞的! 可这个顾氏居然叫上劲了,霍栀拉拉方悠然的衣袖,示意他放弃吧,凌石的底火她了然于胸,顾峻清若是真打算要,凌石是争不过的! “1700万!”方悠然再次咬牙吐血的喊道。 “凌石公司,1700万,有没有比1700万高的价格!” 现场一片安静,“好!1700万一次,1700万两次!——” “2000万”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亮四溢。 众人都惊呆了,原本是两家争逐,现在却演变为三足鼎立! 第八十五章 跟他结婚才是本事 循声望去,一翩翩白衣男子,正是此次拍卖会捐赠藏品最多的江沅。 “清城江氏集团,2000万一次,2000万两次” 顾峻清有意竞拍,端午一把按住他的手道:“江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虽然江家的实力还不能与我们顾氏相提并论,但是——两家的来往甚密,我们不可以!” 端午就像唐太宗的丞相魏征,能时时刻刻给他提醒,清脑。 这边,方悠然火冒三丈,想要继续竞争,却没有经济实力做后盾,但此藏品是他最先看中,如果就这么半途而废,是不是对外宣告他的实力不足?钢牙咬碎,和血肚里吞。 举起牌子,刚要行动,霍栀拽住了他的袖口,“量力而行,不一定非要竞拍下来,我们凌石后势发展不可限量。” 冷静,再冷静,方悠然克制之后,再次举起牌子“2100万”霍栀不得不站立起来,举起凌石公司的牌子。 “哦?”江沅笑了,不断和自己竞争的竟然是这个女人和她的领导,有点意思。 “2100万,一次,2100万两次,还有没有比凌石公司出价更高的?” 现场一片安静,方悠然忐忑不安的心静了下来,势在必得。 “2500万”江沅不慌不忙就像在街边随意买了个蛋糕那样轻巧。 “2500万,江氏集团出到了2500万!”主持人再次喊道。 “2500万一次,2500万两次,2500万三次,成交!” 最终方悠然没有拍到这款古筝,无比颓然,他已经豁出去了,却没承想对方死咬不放,一揪到底。 霍栀安慰道:“方总,我们是来这里结实生意合作伙伴的,不必纠结,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君子立志四方扬!” 方悠然沉默地点头,心里却波涛翻滚,到底是财大气粗,有钱才是硬道理,他的奋斗目标在这次慈善宴会的拍卖场上,清晰了然了。 林自南作为拍卖大师,写下了拍卖证书,礼仪小姐窈窕的身姿围绕古筝旋转一周,表演抚琴的假动作,一系列动作下来闲云流水,漂亮极了。 主持人的精明功夫绝非常人能比,拿起话筒制造话题:“请问,江公子,是否喜欢音乐?”主持人十分注意措辞,他当然明白富家公子有几个精通乐器旋律的,拍下来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但是采访还是要制造噱头的。 江沅再次走上舞台,声线阳刚迷人: “本人喜欢听音乐,但是对于乐器是一窍不通,何况这古筝属于女人的玩意,相当于口红,胭脂的作用,我拍下来,是要送个一个人的!” 啊,2500万拍下来是要送给别人的,真是有钱没处花的主。 “那个人,对于江公子而言是否十分重要?” “重要?何止重要,是十分——有趣,十分——可爱,此物非她莫属!”江沅一脸陶醉。 “那此人是江公子的心上人啦?”主持人十分兴奋,为今天晚上自己的精彩主持震惊了,一晚上制造两个热点的主持人也没谁了,过了今晚他就会大红大紫了,当即心花怒放。 “不,我们刚刚认识,我——很欣赏她!”神秘的人物成功激起现场众来宾的好奇心。 顾峻清一愣,这些时日,江沅的身边有谁,他倒是十分清楚,那些女人都是他挑选的,没有听说他对谁是十分欣赏,向来江沅是游玩的心态,何谈欣赏! “这个人颇受江公子欣赏的人,是否在场呢?”主持人可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来,我有必要公布一下她的名字了,否则今晚许多人将会辗转难眠!毕竟我的红颜知己遍布清城!” 幽默的谈吐成功地逗乐了大家,江沅对于自己流连花丛中的名号,并不反感,反而有几分喜欢时常拿来自嘲。 “我拍下这款古筝,想要送给——霍栀女士!” “霍栀?” 顾峻清心一沉,又是这个女人,江沅逗留清城,不想离开说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以及那天晚上月光下江沅偶遇霍栀的情景,逐一浮现在眼前。 他早该猜到了,早该猜到了江沅的一见钟情,江沅的一往情深是霍栀,该死的女人,竟是惹事! “霍栀女士烦劳上场,能否让我们一睹容颜!”主持人嘹亮的嗓音十分迷人,此刻带着背景与故事更是格外的撩动人心。 方悠然低头疑惑不解地看着霍栀,刚刚她可是极力劝说自己不要再竞拍古筝了,难道她事先知情吗? “回头我再跟你解释!”霍栀站起身来,走向舞台。 窈窕的身姿,淡紫色的礼服,玲珑凹凸的线条,极美的姿态,像极了舞蹈者的风韵。 “感谢江公子的欣赏,与江公子的相识充满了奇遇和有趣的巧合,我是霍栀,既然江公子拍下古筝是要送给我,那么我就以曲子相赠,为江公子献丑啦!” 她居然会弹奏古筝,顾峻清好像听到了外星人说话?眼神里写满了鄙夷的不相信。 霍栀优雅落座,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凉凉的,穿越时空,众位嘉宾惬意的神情不自觉地随筝音露出。 像涓涓的小溪,流淌在山涧,溅出美丽而坦率的小花,不知疲倦地一路歌着。纯净时,使人怀疑它是否果真经凡人之手,筝声紧,则若急雨敲阶,筝声缓则如细雨抚桐;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拂柳。 飘逸时,仿佛看见霓裳仙子翩然起舞,舞着飞旋的衣袂与玄妙的身姿。 惊叹,现场一片惊叹,如赏天籁。 霍栀将三个曲子巧妙衔接,《琵琶语》《卷珠帘》《为何偏偏喜欢你》,熟悉的乐曲,曾经吟唱的歌曲,一经弹奏立马清纯曼妙许多。 “献丑了,谢谢江公子的欣赏,今后江氏集团会与我们凌石集团的合作更加频繁起来,合作愉快!” 霍栀巧妙地转换和衔接到生意经上,颇出乎江沅的意料,这个女人可真是精明能干的很,哪个公司聘用了她真是万幸。 一双如凝脂的手伸出来,江沅不能拒绝,轻轻握住她的指尖,一股异样的感觉滑过,他也是阅女无数,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心动,她的才貌艺,今天算是撷取了一朵,两朵,他忍不住想要继续探寻下去。 台下的顾峻清听的如醉如痴,待曲子结束,他仍然意犹未尽,为何他却不知道那个自己娶进家门两年的妻子,居然有如此多的惊喜,一瞬间有种名贵的古董被当做廉价的物品处理掉的后悔,难过涌上心头。 “端午,你可知道夫人她擅长音律?” “不,不知道,从来不知道!”端午正声回答,心里却想:早就告诉过你,夫人是个很好的女人,偏偏不信,说你不了解夫人,你却偏偏说早就了解透彻了,心机女,坏女人,离不开男人的女人!现在傻眼了吧!错过优秀的女人,傻眼了吧! “端午,你——你在嘲笑我?”顾峻清冷峻的面容,吓了端午一跳,兴许是因为心虚,端午磕磕绊绊地赶紧作答:“没,没有,从来没有的事!” 端午的额头上冒出一小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难道总裁有读心术? 一曲终了,舞台之上的霍栀如同梦幻里的仙女,所有的人们还未来得及从梦幻中醒来,仙女便一晃没影了。 林自南什么都关心,她的双眼从霍栀出场的那刻。便一眨不眨地打量顾峻清,他的反应,他的感情,才是林自南最为关心的事情。 她分明看到了顾峻清的钦佩和意外,心里当即咯噔一下,就像姨妈所说,未婚妻与妻子是有差别的,未婚,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一切掌控不了,已婚则不然,妻子的底气就来自于那张薄薄的纸,能与顾峻清步入婚姻的殿堂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林自南周身被强大的压力笼罩,惴惴不安!顾峻清刚刚流露出来的欣赏让她极具危机感! 正如姨妈所言:夜长梦多,走进婚姻殿堂才是本事! 第八十六章 优秀地被人扫地出门啦 慈善晚宴后,霍栀成了凌石公司的大功臣,因她的一句“今后,江氏集团会与我们凌石集团的合作,更加频繁起来!”把凌石公司的名声推的很高很高,凌石的合作伙伴渐渐多起来,在清城声名大噪。 霍栀也因其出色的外形,弹奏古筝的技艺,大方得体的谈吐,被网络上评为最美女员工。 “栀儿!今晚能回来一趟吗?爸爸有话要问你!”是爸爸,爸爸亲切的声音,让霍栀有落泪的冲动。 “好的,爸爸!”放下电话,霍栀的心起起伏伏,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她与顾峻清离婚的事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想来今晚定是少不了一通狂风暴雨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一圈一圈的绕,爸爸喜欢清静,特意选择了安静的清水街,靠近山水的地方,霍栀的性格像爸爸,安静沉稳,脾气性子好;妹妹像妈妈,急脾气,快言快语。 人的本性或许是更喜欢与自己相像的,所以爸爸更喜欢霍栀,妈妈更喜欢妹妹,一家四口按理说是很幸福的,可霍栀却觉得孤单,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小气,她敏感地察觉没有自己时,爸爸妈妈和妹妹其乐融融,反倒是自己的出现时常阻断家里的热闹气氛。 一路上七七八八地想了很多,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到了家门口。 霍家住的是别墅,环境幽雅,家里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养殖花草的爱好,始于爸爸,从小耳濡目染,霍栀对花草也很上心。 门口处站立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是陈姨。 “大小姐,你回来啦!”说着陈姨偷偷拭去眼角的泪,伸手接过霍栀手里的东西,就像小时候她放学回来,陈姨都会替她解下身上的书包,拍拍她的头,摸摸她的脸,笑着说:“大小姐,放学啦!” 泛酸的眼泪不止是陈姨在流,霍栀也一样,主仆二人相拥哭泣。 “大小姐,自打你结婚后,回家的次数一年比一年少!我——”陈姨的话没有说完,身后便传来一声: “哼,还知道有这个家啊!我们霍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疾言厉色说话的人是妹妹霍清妍。 “妹妹,这个是我给你礼物,不知你是否喜欢?”霍栀拿出一个精致的羊绒衫,很贵,花去了她足足一个月的工资。 “哼!看在你这次表现不错的份上,我收下吧!”依然是绷着脸,霍清妍可不傻,俗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何况她已经瞧见了这个羊绒衫是国际高端名牌,她老早就相中了的牌子,只是囊中羞涩,她的那些钱早就败光了,抱着羊绒衫,霍清妍转过身,心中一阵窃喜,这次可是赚大了。 霍誉秀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大女儿霍栀的到来。 跨进客厅,霍栀一眼便看到爸爸,慈祥的面容,蕴含书卷气息,茶几上摆好了茶具,爸爸精通茶道,她耳濡目染算半个茶艺人了。 “爸爸”霍栀喊了一声爸爸后,便泣不成声,呜呜咽咽地哭了,因为妈妈和妹妹的阻拦,她已经许久见不到爸爸了,这次相见,明显地看到爸爸的苍老之态。 “栀儿,不哭,栀儿曾答应过爸爸,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都不会哭,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难道栀儿忘了?” 爸爸温暖的大手轻抚着霍栀的头,一下,一下,又一下,就像小时候一样。 “栀儿,给爸爸说实话,你跟清儿是真的像传言所说的那样吗?”霍誉秀满含期待又隐隐担心。 “爸爸——我——我让你失望了!顾峻清他——不要我了!”霍栀的头埋的低低地,被顾峻清抛弃了,很丢脸倒是其次,她最害怕看到爸爸失望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一直是爸爸的骄傲! 令他骄傲的女儿却成了顾家的下堂妇,一辈子要强的爸爸,能否忍受如此伤及自尊和面子的事情发生,她怯懦地不敢去看爸爸的眼睛! “栀儿,你难过吗?”霍誉秀抬起女儿的头,让女儿的眼睛看着自己说话。 “爸爸——我——”霍栀哽咽了。 “栀儿,你不是个爱撒谎的孩子,爸爸想听实话!”女儿的吞吞吐吐他全都看在眼里了。 “爸爸,是女儿没有本事,没本事让他喜欢我,让他爱我,这一切都跟他无关,是女儿的吸引力不够。” “你恨他吗?”霍誉秀慈祥又认真地看着女儿,墨黑的眼睛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往昔那闪烁着光华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伤痛和迷茫,却没有任何愤怒的迹象。 霍栀开始拷问自己的心灵,她发现自己并不恨顾峻清,满肚子的伤感和委屈是有的,却丝毫不愤恨他的离去,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才是林自南与顾峻清感情世界里的第三者。 若不是自己耽误了他们两年的时间,兴许现在她们的宝宝已经出世了,也许,错的那个人不少顾峻清,而是自己。 霍栀摇摇头,“爸爸,我不恨他,也许一开始错的就是我,峻清跟林自南相爱八年了,我是硬塞给他的,是我耽误了他们的爱情,我——” “傻孩子,总是替别人考虑,这样子会委屈自己的,你啊,从小到大心里只有别人,没有自己,爸爸真希望你能自私一点,太懂事的女孩让人心疼,爸爸心疼啊!” 霍誉秀的眼睛里有闪动的光亮,那是为女儿流下的泪。 “爸爸,‘恨’是毒瘤,会分泌可怕的毒素,杀死好运的,女儿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病人,女儿不恨顾峻清,也不怨恨任何人!缘分可遇不可求,我跟顾峻清之间无缘,即使有过,也是一段孽缘!是时候该还他自由了,让他有机会迎娶心爱的女人!” “栀儿!”霍誉秀紧紧地把女儿搂在怀中,父女二人同时落泪了,良久才分开。 擦干脸上的泪痕,霍栀取出一个盒子: “爸爸,我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 “哦?是什么?”霍誉秀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是一块手表,很漂亮,相当精致,是一款瑞士名品。 “很贵吧?”小心翼翼地带上,又小心翼翼地问价,霍栀能看出来,爸爸很中意这款手表。 “爸爸,不贵,没有花钱!”故作神秘地对爸爸眨眨眼,就像高考后,她兴奋地让爸爸猜一猜自己考了多少分一样。 “不花钱?来路不明的手表爸爸可是不要的!”霍誉秀故意板起脸,做出要摘下手表的动作。 “爸爸,还是老古板,一本正经的,这款手表是总经理对我的奖励!” “哦!找到工作了?而且还工作的不错!居然有奖励啦!”霍誉秀摸摸下巴思索道:“不看看谁的女儿,当然是优秀的惊人啦!这份礼物,爸爸必须收下,而且爸爸还要天天戴着,逢人便显摆——” 交谈正欢快时,客厅入口处传来疾言厉声:“优秀?优秀还被清理回娘家啦?” 第八十八章 打的就是你 “妈妈,对不起!我给妈妈丢脸啦!”霍栀一脸歉意,略带诚惶诚恐,真正的暴风雨要来临了!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你带给我们霍家 的耻辱?” 庄胜蓝一脸冷漠地点着霍栀的鼻尖,脸色因愤怒而铁青,霍栀垂首不语。 “夫妻,夫妻,都两年的夫妻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不争气!” 妈妈生气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说,否则火上浇油,愈演愈烈,从小到大霍栀早已经习惯了妈妈的呵责甚至打骂。 “好了,事已如此,不要再责骂孩子啦!”霍誉秀用温婉的方式提醒夫人适可而止,庄胜蓝毫不理会。 “事已如此!好一个事已如此,还不都是你惯的,结婚两年了,却被丈夫扫地出门了,你让 我们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妈妈,对不起,是我——不讨人喜欢!我辜负了妈妈的一片心意。”自我检讨,自我贬低,想以此减少母亲的冲天火! “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你比对你妹妹还上心,为你遍寻生子秘方,结果到落得个被人嫌弃,我们的老脸往哪里搁,周市长的太太昨天跟我一块打麻将,说你跟顾峻清早就分手了,我还不相信,以为是人家周太太嫉妒咱们家!哎呀,闹了半天真是那么回事,你说——你说,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母亲越说火气越大,对霍栀辱没家门的数落持续了好久,直到母亲没了词语,翻来覆去也说累了,这场暴风雨才宣告结束。 望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霍栀用力地抿嘴,扬扬头,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栀儿,别跟妈妈计较,她向来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望女成凤,心气高,妈妈还是爱你的!” 霍誉秀知道自己这样说有偏袒的嫌疑,为了家庭的宁静与幸福,却不得不如此,奔六的人了,生活的激情已经消退了,宁静,平静,安静才是最大的福音,他只希望和为贵,因此不得不委屈大女儿。 “爸爸,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世上哪里有亲生母亲不爱女儿的道理,妈妈只是对我期望一直都很高,我——我让妈妈失望了!霍顾联姻曾经是清城的佳话,成为热点传播,现如今我——害妈妈丢脸了,是女儿不孝,怎么可以怪妈妈!” “嗯,知道就好!今晚在家里住吧!我已经让陈姨帮你把房间收拾好了!去看看吧!” “是,爸爸,那我上楼啦!” 霍誉秀低头伏案,继续翻阅资料,胳膊上带着霍栀送他的那块手表,脸上荡漾着一抹微笑。 “大小姐,让陈姨好好看看,瘦了,瘦了很多,下巴都尖尖啦!”陈姨心疼的眼泪都掉了。 “陈姨,这是上等的人参,都说年纪大了需要补,我拖朋友从C城带回来的,据说这是多年生的藏品!” “大小姐,什么都想着陈姨,陈姨打心眼里高兴,你的母亲要是能看到你对我这样好,一定会高兴坏的,可惜啊!” 霍栀笑笑不语,陈姨的口头禅多年来不变的永远是这样一句“要是你母亲见到了——了,一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那种奇迹她却从未见到过。 妈妈生气还来不及,怎会高兴? “陈姨,这两件衣服是买给珊珊和荣荣的!”霍栀把装有衣服的袋子递到陈姨手里,珊珊和荣荣是陈姨的孙女和孙儿。 “大小姐,你总是想着别人,唯独忘记自己,这一点想极了太太年轻的时候!” “陈姨,你说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霍栀想象不出脾气急慌慌的庄胜蓝,年轻的时候居然同自己一样,先人后己。 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年轻时的模样在妈妈身上已经荡然无存,当然年轻时妈妈的样子都是听陈姨说的,如果可以,她真想见一见年轻时的妈妈。 卧室里一切如旧,陈姨特意放了两束百合花摆放在写字台上,霍栀向来最喜欢的就是百合花,陈姨心狠细,霍栀轻嗅百合,回头对着陈妈甜甜的笑了。 那架古筝,一如从前,没有一丝尘土,她知道那是陈妈每天清理的结果;白纱帘随风摇曳,像美丽的仙子。 抬头向下望去,花园里一派怡人风光,正是带着心爱的狗狗出去散步的好时机,霍栀兴奋地对陈姨说:“陈姨,我的圆圆呢,我想带她出去遛遛。” “这,这,大小姐,你刚刚回来,先休息会儿吧,别忙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带圆圆遛弯的!” “陈姨,我想今天的,不能再等了!”霍栀一分钟都不想多等了,圆圆是只小狗,她养了六年的小狗,将近两年与心爱的狗狗分开,不知道圆圆是否会忘记自己?” 大小姐,大小姐——” 陈妈来不及说话,霍栀已经连蹦带跳的下楼了。 “圆圆,圆圆!想我了没,我来看你啦!”以往的圆圆会飞过来扑向自己,偏赶今天圆圆一点动静都没有。 “圆圆,圆圆!”都说小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圆圆不会忘记自己的,霍栀竭力地说服自己,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圆圆有什么意外。 “圆圆,圆圆!”霍栀打开小木屋,却没有圆圆的影子。 “真奇怪,圆圆到底跑哪里去了?”妈妈一向不喜欢家里养宠物,曾经因为圆圆的事情,她曾被罚跪一晚上,圆圆才没有被送给别人。 难道说妈妈把圆圆送人啦? “陈姨,陈姨,圆圆呢?它去了哪里?” 陈姨躲躲闪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大小姐,刚回来,身子该很乏的,圆圆嘛,改天有的是机会带它玩!”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陈姨,从小你就教育我,不可以撒谎,否则鼻子会变长,陈姨,快告诉我,圆圆到底怎么啦?” “这——这,是这样的大小姐,太太一向不喜欢宠物的,所以——所以圆圆就被送人了,大小姐放心,领养圆圆的是一对好心又善良的夫妇,他们特别喜欢宠物狗——” 陈姨说的磕磕绊绊,霍栀听的一头雾水。 “陈姨,何时变的如此爱撒谎啦!”身后的声音霸气十足。 “二小姐,这里的事都跟你无关,希望你不要插手!”陈姨厉言厉语地制止住霍清妍,不断地用眼色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一只狗,有什么好心疼的,你的圆圆早成了下酒菜,杀了,死啦!就这么简单!”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说——圆圆被人杀了?” “对,被我杀啦!” 霍清妍一脸轻松状,好似杀死一只狗,跟踩死一只蚂蚁有异曲同工之妙,成为美谈。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了霍清妍的脸上。 “你敢打我,你——”霍栀一向在家里只有挨打的份,霍清妍怎么都料想不到,打自己的人居然是霍栀。 霍栀气愤地指着霍清妍喊道:“今天,我打的就是你!” 第八十九章 霍栀---你才是撒谎的高手 “你——你——圆圆是一只多么可爱的小狗,你却——把它杀死!你——简直是——没人性!” “哈哈哈哈,我没人性,没人性,好,用的好!看看这是什么?” 霍清妍晃晃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活蹦乱跳的圆圆,白底黄花,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当初就是因这对比其它狗狗都要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下撞击到霍栀心底最深重的弦,便买下了它并取名为圆圆。 圆圆是她生活里最最重要的一员,委屈伤心难过高兴时,霍栀都会抱起圆圆,诉说,讲述,流泪,欢笑,她嫁到西山别墅后,母亲绝情地不许她回娘家,却没有任何一条理由和解释,任凭她苦苦哀求,母亲都一脸冰冷地拒绝。 霍栀曾经违背母亲的告诫,偷偷跑回家一次,管家无情地阻拦,别墅的推拉门在下一秒,咣当一声关闭了,她不甘心地拍打着,叫喊着,她还听到了圆圆的汪汪声,她太想念家里的一切了,想念陈姨,想念爸爸,想念妈妈,甚至是刁蛮的妹妹。 她终于被允许回来了,被允许进家门了,虽然只是短暂的停留,她心生欢喜,无比珍惜,她见到了爸爸,妈妈,陈姨,妹妹,圆圆是她最后的驿站,却被告知死去了。 此时妹妹拿着手机晃动着圆圆欢快的奔跑,汪汪叫,霍栀直愣愣地盯着视频,看了又看,是她的圆圆,白色的毛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圆圆的眼睛,更圆更大了,它长大了,小笼子已经有点窄小了,该考虑给圆圆换个房子啦! 还好有圆圆在,还好圆圆平安无事,悬而未解的心,忽的轻松了,刚刚错怪妹妹了。 “圆圆,是我的圆圆,妹妹,你——还是那么顽皮,吓死姐姐啦,以后不许开玩笑啦!妹妹——对不起!原谅姐姐的冲动。”霍栀略赤诚地向妹妹道歉。 陈姨欲言又止,霍清妍冷哼一声,“按照姐姐的说法,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一只狗都比妹妹我重要?” “都是我不好,妹妹,刚刚我太着急了,一听说圆圆被你杀死了,我就——”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是不是在姐姐你的心里,狗狗比妹妹还重要?” 霍清妍显然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想放手。 “你们姐妹俩刚刚见面,别为了一只小狗斗嘴了,都平息平息心情,要开饭啦!”陈姨走到两姐妹中间,想平息霍清妍的剑拨弩张。 “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过问主人的事情,滚一边去!”霍清妍左手一挥,陈姨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了,霍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姨。 “陈姨!——清妍,你太没有礼貌了,怎么可以这样对陈姨。”霍栀扶起陈姨,蹲下身去,左手抻着陈姨的裤管,右手掸掸陈姨趔趄时裤腿上沾染的尘土。 “我的好姐姐,我该为你唱赞歌吗?哎呦喂,学雷锋做好事?风格高尚?切,为了一只该死的狗,对妹妹大打出手,我是该称赞你,还是该撕下你这张面具呢?” “清妍——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霍栀再次陈恳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多少钱一斤?我不接受,除非——” “除非什么?”霍栀也深深为刚刚自己的鲁莽自责,刚刚太冲动了,圆圆还好好的,妹妹的脸上却现出了五道指痕,触目惊心,她很自责。 “除非,你让我打一巴掌回去!怎么样?”霍清妍纠缠刚刚的事情。 霍栀咬咬牙,抬起头,闭上眼,准备承受妹妹那一巴掌,毕竟自己有错在先。 啪地一声,霍清妍抬起的手掌,重重地落在陈姨的脸上,陈姨硬生生替霍栀挨了一巴掌。 “陈姨!”那声清脆的掌声过后,陈姨脸上惊现红痕,妹妹原本要打的是自己,她这一巴掌使足了十成力气,霍栀把陈姨紧紧搂在怀中,十分心疼。 她想起了从前,被母亲责罚下跪,不许吃饭,深夜躺在小黑屋里,是陈姨偷偷给自己送吃的,还拿来红花油替自己擦拭膝盖上的红痕;寒冷的冬夜被母亲驱赶出,一个人无助地瑟瑟发抖,在别墅的门外,还是陈姨偷偷溜出门来,送棉被给自己 陈姨是这个家中,除去爸爸以外对自己好的人,甚至比爸爸还亲,都怪自己无能,结婚嫁人了,却不能保护陈姨。 霍栀簌簌地流下眼泪,心疼哽咽道:“陈姨!” “真是主仆情深啊!我亲爱的姐姐,我在你的心里居然是连下人和狗都不如吧?心机婊,白莲花,是时候该解开你的假面目了!” 霍清妍举起手机,点开下一个视频,冷冷地睥睨霍栀:“你看这是什么?” “二小姐不要啊,不要啊,二小姐!”陈姨忽然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高清晰的画面,近距离,残忍地出现在霍栀眼前: 画面上是她的圆圆,只是画面冰冷无情,圆圆死了!是的!死了! 眼睛被挖了出来!开膛破肚,舌头伸的好长好长,身上的毛一块一块地脱落了,想必圆圆生前是受尽了虐待,而后被杀死了…… “啊,不,圆圆——”霍栀撕心裂肺地喊着。 “原形毕露了吧,我的姐,我的好姐姐!”霍清妍无比得意,哈哈大笑,那笑声里满是兴奋和激动,罔顾姐姐的痛苦。 “二小姐,够了,不要再继续放下去了!二小姐,我求你啦!”陈姨跪在地声嘶力竭地想制止住霍清妍继续播放的手指。 “是谁,到底是谁,如此残忍地要杀死圆圆,你告诉我!”霍栀疯狂地吼道。 “吼什么吼,刚刚回家,就惹事!还有没有一点点霍大小姐的样子!”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是妈妈——庄胜蓝。 “妈妈,妈妈快来为我做主,姐姐的狗狗不见了,姐姐非说是我杀死的,还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我,还——还打我!”霍清妍真会演戏,没有做演员很是屈才,面如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地哭泣,无比委屈地依偎着妈妈,瘦弱纤细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别哭了,妍儿,真是的,下手这么重,脸都浮肿了!” 霍栀再也受不了了,她气愤的冲上去,她要教训妹妹,撒谎,十足的骗子,她要狠狠地教训妹妹。 庄胜蓝哪里肯让霍清妍吃亏,二对一,孰胜孰败,昭然若揭。 “滚,滚,赶快滚出霍家,不成器的东西,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有脸在家里耀武扬威!” 霍栀的头发已经凌乱,跌坐在地上,脸上一左一右深深的巴掌印儿。 “妈妈,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那样的,妹妹乱讲,妹妹撒谎——” “霍栀,谁最爱撒谎,难道妈妈不知道吗?九岁时你就撒谎骗爸爸,骗妈妈,十三岁时,你又是怎样撒手做错事的,二十岁时,若不是你耍了手段,怎会跟顾峻清上床,妈妈对你的教诲你都忘记了吗?撒谎——你才是撒谎高手,妹妹乱讲,妹妹撒谎,妈妈不信!从你撒谎的那时起妈妈就不再喜欢你了,你——太让妈妈失望啦!” 庄胜蓝的一番话,霍栀顿时无言了,慢慢低下头,不敢看妈妈一眼。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那只狗狗,你却偏偏跟妈妈作对,偷偷摸摸地养狗,你要是对顾峻清有对一只狗那么上心,现在还会被人抛弃吗?晚餐后,赶紧离开,没有我的同意,不允许再回来啦!” 妈妈一番狂风暴雨地指斥后,带着妹妹离开了,霍栀颓然无力地坐在地上,呆呆的,愣愣地,像一个木偶人。 第九十章 抓紧的袖子不属于他 晚餐吃的很压抑,情绪一落千丈,偏偏对上爸爸关切的目光,霍栀不得不装作高兴,精神与肉体的割裂是她最不擅长的,却不得不做。 “栀儿,有没有考虑搬回来住?”爸爸慈祥的目光,让她有一瞬间想要答应的冲动,可是下一秒,她便看到了妈妈的警告,妹妹的得意,心塞,严重的心塞胸闷。 “爸爸,西山别墅离我上班的凌石公司很近,我——” “老公,孩子们都大了,不要再强求孩子啦,有孝心的话,她当然知道常回家看看的,要是没有良心,留也留不住!” 庄胜蓝不冷不热地补充上一句,“生了两个女儿,双胞胎,性格却迥异,老天爷真是很会捉弄人,整天跟个闷葫芦一样,不言不语地,却时常有惊人之举!” “栀儿,最近你都瘦了一圈,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不如这样,让徐姨跟你一块去别墅住吧,这样我还能放心些!”爸爸停下筷子,想听听妈妈的想法。 “徐姨?不行,徐姨年龄大了,你这样做,明理的人还好,那些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们家嫌弃徐姨呢?你说是吧,徐姨?” 庄胜蓝巧妙地把球踢给徐姨。 “先生,太太,若是因为我让霍市长名声受损,我宁愿呆在老宅!”徐姨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有股壮士断腕的绝决。 “爸爸,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西山别墅里也有好多佣人的,爸爸工作很忙,却还为我操心,是女儿不孝!”霍栀的眼眶里噙满泪花,从小到大她最受不了的是爸爸温柔的注视,那份父亲的柔情足以融化心中所有的坚冰。 “来,快吃菜,这些菜都是妈妈吩咐厨房给你准备的,看是不是合胃口!爸爸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便是娶了 你妈妈这个贤内助,全靠了妈妈,爸爸才有今天的生活,栀儿举起杯中酒敬妈妈一杯!” 霍誉秀一脸萌宠地看着庄胜蓝,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浓情爱意。 当然,爸爸就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考试及第的大学生,用现在的话说叫做凤凰男,而妈妈却是出生名门,庄家在清城那是权重之家,妈妈却不顾一切地爱上了爸爸,他们的爱情在清城传为佳话。 爸爸能做到市长的位置全凭妈妈,用爸爸的话说那是恩重如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爸爸说他欠妈妈的太多了,他要用一生来回报。 爸爸对妈妈的宠爱,霍栀都看在眼里,据说父母婚姻美满,孩子的婚姻十之八九都说美满的,可自己却是那不幸的十之一二。 “老婆,尝尝大闸蟹,是王局长特意空运送过来的,尝尝味道是不是你喜欢的——老婆辛苦了——老婆——” 爸爸在自己和妹妹面前从不掩饰对妈妈的爱,庄胜蓝的脸上洋溢着少女般的甜蜜微笑,妈妈的幸福让霍栀羡慕极了,那个男人有爸爸的一半该多好啊!心狠狠地钝疼着,眼睛却像吸铁石一眨不眨地黏在爸爸妈妈的眉目传情里,沉醉迷离。 “好了,好了,爸爸妈妈,真是的,肉麻不肉麻,小心让姐姐嫉妒!”霍清妍在爸爸面前很会做人,她精明的很,有妈妈的庇护就够了,干嘛去招惹爸爸,何不做一个爸爸眼里的乖女儿。 呵呵,呵呵,一阵柔和的笑声传来,晚餐的气氛其乐融融。 日落西山时,霍栀要离开了,她舍不得爸爸,慈祥的爸爸,亲人一般的徐姨,别墅的大门口安安静静地停放着霍栀的车子,做到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她特意拉下窗子,向爸爸和徐姨挥手告别。 “栀儿,一个人要学会照顾自己,这个你拿着!”说着爸爸递过来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加上HZ,你是爸爸的好女儿,妈妈脾气暴躁,都是爸爸宠的,不要生妈妈的气,妈妈是爱你的,只是对你的要求严苛了一些,俗话说快马加一鞭,妈妈渴望自己的女儿成为最优秀的人,只是方法不当,爸爸工作太忙了,顾不上你,委屈你了栀儿。” 爸爸的温热的大手用力地握住霍栀纤细的手指,一瞬间她有想哭的冲动。 “爸爸,我——”哽咽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来。 “去吧,栀儿!路上小心些,夜里开车要格外小心!”爸爸温热的大手骤然离开,霍栀的心一阵酸涩,强忍住泪水,对着爸爸挥挥手,发动马力离开了。 后视镜里,爸爸和徐姨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两道线,两个圆点,再也看不到了,霍栀停下车子,趴在方向盘上哭了,从抽抽噎噎到放声痛哭,再到抽抽噎噎,曲线式波浪线,单调地循环往复,直到身后的喇叭传来,她才惊愕地发现自己已经阻遏了交通。 蜗牛般的速度,一路前行,直至西山别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视线里。 “太太,你回来啦!”晓蓝已经习惯了称呼她为太太,她们的相识始于这段婚姻,虽然她已经不再是顾太太,晓蓝却改不了口,霍栀却并不纠正,更不强求,也许潜意识里,她希望自己仍然是顾峻清的太太。 “晓蓝,桂花糕,给你的!” “谢谢太太!”桂花糕是晓蓝的最爱,太太却记在了心上,作为一个下人,能被主人如此厚待,晓蓝觉得自己真是交好运了。 “晓蓝,我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打扰我!” “是,太太!” 卧室里。 霍栀躺在床上,手机叮叮咚咚一阵响,是微信,附带图片,短短的几个字,却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眼睛:圆圆是我杀死的,姐姐,我一刀一刀剖下它的眼睛,皮毛,开膛破肚,快意十足,这就是你抢走顾峻清的代价! 血糊糊的一幕在她脑中生了根一般,她弹起来,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用力压,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无法把这一幕挤出脑海。 她一躺下来,眼前浮现的就全是圆圆活蹦乱跳的影子,脑海里每一处都是圆圆留下的痕迹。 圆圆是只八哥宠物狗狗,她每天都为圆圆洗澡,梳理毛发,喂它狗粮,圆圆最喜欢趴着她那只毛茸茸的大拖鞋,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她,很调皮可爱;圆圆曾经爬上她的书桌打翻了她的颜料盒,宣纸立刻像吸足了水的海绵,圆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蔫了;晚上圆圆会窜到她床上来,和她抢枕头,睡觉的时候还会把霍栀挤下床…… 圆圆,圆圆…… 手机里的图片严重刺激了她的双眼,妹妹居然把圆圆残忍地肢解到,只剩一具血肉模糊的残破…… 一阵反胃,霍栀呕吐了!来不及去厕所,一切都来不及!血腥的画面,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而这场血案的制造者却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蹲着,开始呕吐起来,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恶心的感觉仍然止不住,还在继续呕…… “太太,你怎么啦?”晓蓝剪了花房里的鲜花,想悄悄放到太太的床头,让弥漫的花香洗去太太的疲惫和不适,却不料撞见了太太的不舒服。 “晓蓝,去给我倒杯水来,我好难受!” 偶吐不止的霍栀,嘴里苦苦的,全身无力,脸色苍白。 喝过水后,没有一丝丝力气了,霍栀的眼角湿湿的,心跟着一蹦一蹦的难受。 “太太,睡一觉百病消,过世的奶奶曾经这样对我说的,很灵验的!”晓蓝竭尽所能地安慰着太太。 “嗯”霍栀身体如山倒般,没有了一丝丝活力,然而这一觉睡的很是不安稳。 梦里血腥而恐惧的一幕牢牢占据着她的脑海,闭着眼睛,浑身发抖,迷蒙中蜷缩成一团,条件反射地往身边抓去,像溺水的人寻求救命的稻草,抓住一只袖子后便紧捏住不松开,她害怕,眼睛也不敢睁,闭着眼呜咽了一声,“峻清,峻清,救我,别离开我……” 那只袖子的主人顿了下,低声道,“太太醒醒,太太做噩梦了。” 一句话,把她从迷蒙的状态惊醒,睁开眼来,她抓住的那只袖子不属于顾峻清,是晓蓝…… 是啊,他怎么会在自己身边呢!哪怕是梦境里都不会出现的!一阵酸涩后,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打湿了梦,打醒了做梦的自己,都说白日梦是痴心妄想,分明是晚上,为何还会不清醒? 第九十一章 那年她是个小偷 踽踽独行,爱是她一个人执念!他拼命想洗去的败笔就是自己,又怎会记得西山别墅的前妻呢!与他而言,该是一场解脱的! 霍栀松开手指,良久,还保持着捏着衣袖的姿势,脑子里还是梦里那一幕,血腥、可怕,她的手指在发抖,剧烈的发着抖…… “太太,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少爷?”晓蓝大约是看出了她对顾峻清的思念,试探着问。 “不用了,晓蓝,刚刚是口误,梦里梦到你家少爷啦!以后不会啦!这样的梦有一次已经足够啦!”霍栀不是贪心之人,刚刚她已经很满足了,能梦到他的样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虽然梦里的他对她很凶! 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身体却还在瑟缩发抖。 “太太,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熬了粥!”晓蓝看着太太如同风中的蝴蝶,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大风吹走,难过极了。 “谢谢你,晓蓝!”地上的呕吐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床头放满了鲜花,霍栀很感动,心头却酸涩的不要不要的。 九岁那年,爸爸去了外地考察,后备干部的考察,爸爸要升职了,全家陷入欣喜之中,霍栀也为爸爸高兴,临行前的夜晚,爸爸亲吻了小小的她,抚摸着她的头说:“爸爸去R市,一周后回来,栀儿要乖乖的!” 爸爸离开后,霍栀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妈妈,生怕不留神就会招来责骂,妹妹是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是妈妈的内线,好多事情经过妹妹的添油加醋后,妈妈的气便不打一处来,责骂,挨打,受惩罚。 都说双胞胎心灵相通,大概如人所说,她们是异卵双胞胎,在娘胎里就为索取营养而争斗,据说出生时,霍栀足足比妹妹重了一斤。 妹妹差点没了命,爸爸妈妈都觉得亏欠了妹妹,自小就对妹妹极为宠爱,她也早已经习惯了时时和处处让着妹妹。 那天晚上,她吃了一些生鱼片后,半夜里呕吐了,她被吓到了,肚子里的食物吐空了,嘴巴却还在狂吐不止,绿色的汁水流出来,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等到下一秒,清醒后,她才惊觉自己把呕吐物吐在了家中最为昂贵的欧洲羊毛毯上,九岁的霍栀顾不上全身的无力,她跪着趴在毯子上,用小手打扫着呕吐物。 她很用力,累的小脸都出了汗,清理掉呕吐物后,惴惴不安,她不知道会不会毁坏整张毯子,妹妹发挥了极大的左右,一凡添油加醋后,妈妈愤怒了。 责骂,挨打不能幸免,那张毛毯是妈妈最最珍视的,为了这张毯子,妈妈抡起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地狠命抽打着她,鸡毛掸子发出咻咻的声音,她痛的几乎要昏过去。 在意识清醒的瞬间,她大着胆子问妈妈:“妈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妈妈,你爱我吗?” 存留在心中的疑问很久,很久,九岁的霍栀认为自己快要死了,临死之前,她想做个明白鬼。 徐姨抱起她,下跪求饶:“太太,别打了,大小姐就要不行了,快送孩子去医院吧!” 那个晚上她生病住院了,醒来时已是第四天,只有徐姨守候在病床前,她伸出细嫩的小手,触摸着徐姨的脸庞,她觉得徐姨同妈妈比较起来,她更喜欢徐姨。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霍栀却觉得没有了徐姨的自己才是根草。 “大小姐,你醒啦!喝点小米南瓜粥吧,养胃!”徐姨温暖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头,霍栀的身上一道又一道的红痕,碰触到哪里都会疼痛不已。 “徐姨,我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妈妈为何不喜欢我?”话一出口,却满面泪痕。 “大小姐,你怎会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呢!只是妈妈生你的时候是难产,医生说是你的头太大了,妈妈受了不少罪,而且差点害死妹妹,偏偏又赶上你落地的时候,姥姥就去世了,妈妈有些迷信,所以——对大小姐不是很喜欢!” 原来是这样,都怪自己,差点害死妈妈和妹妹,霍栀自责不已。 生病时的人都是最脆弱的,霍栀也是如此,她渴望着妈妈的爱,渴望着妈妈的安抚,更渴望在生病时能被妈妈抱在怀中,哪怕只是一下下就好! 渴望越强烈,失望来临时才会加倍的难过! 直到病愈出院,她热切期盼如同盼望星星月亮升上来的妈妈,都没有露面。伤心,委屈,难过,那年她刚刚九岁,同龄的孩子都会左手拉妈妈右手拉爸爸,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爸爸临走前告诉自己他要求的地方叫R市,她想去找爸爸,偷偷地查看地图,乘车路线,她要去找爸爸,可是她没有钱,该怎么办? 想啊想,想破了头皮,只有一个办法,偷拿妈妈的钱。 那是霍栀第一次做了错事,偷拿了妈妈的钱,买了一张到R市的火车票,她偷偷地放到枕头底下,火车的时间是早上七点钟,晚上霍栀早早地睡下了,目的只有一个,早上六点钟赶到火车站。 梦想总是无比美好,实施却困难重重,她的计划“败露”了,连同票的来源以及偷拿的钱。 “跪下!”两个字的命令最可怕,妈妈的样子,时至今日,霍栀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撒谎的孩子!你是个爱撒谎的孩子!偷钱!还反了你啦!平时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居然敢偷拿妈妈的钱!” 那晚是个暴风雨肆虐的夜晚,也是霍栀为自己的偷钱行为付出惨重代价的一个夜晚,妈妈下手比以往更狠,直到她再次呕吐,住院。 霍栀从此就更不招妈妈待见了! 爸爸终于回来了,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严厉地批评了她,“栀儿,以后不能独自一个人出远门,万一遇到了坏人怎么办?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忍耐,要等着爸爸,相信爸爸,爸爸爱你,爸爸永远永远都舍不得栀儿,栀儿向爸爸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小脑袋点点头,泪泪满面,爸爸就是她的避风塘,爸爸就是她的安乐船! 爸爸拥抱着霍栀柔软的小身子,亲吻着她:“栀儿,快快长大,长大后,爸爸就不担心栀儿啦!栀儿能自己照顾自己,做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为了爸爸的这句话,她时时刻刻要求自己做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比同龄的孩子格外的用功用心,学习,绘画,音乐,她无比刻苦! 往昔与眼前交织在一起,现实取代了回忆。 西山别墅里,她呕吐的一地,晓蓝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干净净的,一室内芳华! “晓蓝,谢谢你!” “太太,晓蓝什么都没有为太太做,太太一直待晓蓝如妹妹,快别说谢谢晓蓝的话了,那样会让晓蓝误会太太不喜欢晓蓝!” 晓蓝把手背放到霍栀的额头上,反复摸,反复比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太太,你的烧退了!这下我放心啦!” 晓蓝放心地退下后,霍栀拿起手机,一闪一亮的屏保,背景图她刚刚换上了圆圆的照片,她要独自凭吊自己的好伙伴! 泪水再次涌满面颊,“独自凭吊”有点好笑,有点悲伤,她一直不都是一个人嘛!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要习惯一个人的坚强! 第九十二章 脱缰的生活无法掌控 霍家宅院。 霍誉秀在书房里,挥毫泼墨,他对琴棋书画颇有研究,书房九十他的一方天地,清静,逍遥,自在。 行书,楷书,草书,他都喜欢,静静写字的时候,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嘟嘟——嘟门响了三声,这种两下急促,一声和缓的敲门方式,只有一个人——庄胜蓝。 “老公,还在写字吗?” “嗯!” 霍誉秀头不带抬的,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语。 “老公,下个月王局长的女儿要生孩子了,我们要随礼的,这份子钱我们出多少呢?”庄胜蓝为这份子钱颇伤脑筋。 “这,有何难,于你而言不是小菜一碟吗?”继续地写字,仍然不抬头。 “老公,我想你陪我一块去!好不好?”庄胜蓝上前一步,试图抓住丈夫的手臂,却被霍誉秀巧妙地躲过去了。 庄胜蓝的手在空中悬着,很是尴尬,最终无力地划了一道弧线后,放了下来。 “老公,你看我新买的衣服好不好看?”话题发生了转移,陡然间从王局长切换到了衣服穿戴上。 霍誉秀手一顿,庄胜蓝心头一喜,老公终于要回头看她一眼了,岂料这份欢喜并未持续太久,霍誉秀便又低下头,只在低头的刹那说了句“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没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庄胜蓝,羞红满面,却不放弃,继续努力:“老公,该休息一会儿了,你在书房已经很久很久了,陪我说说话吧!” “你不需要我的陪伴,你的世界我进不去!我的世界你不稀罕来!”语气平稳却又冰凉十足。 “够了,我受够了!霍誉秀,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的良心难道让狗吃了?”庄胜蓝一直被无视,一直被冷漠,终于恼羞成怒了。 “我的良心?哈哈哈,我的良心,恐怕狗都不会吃了!”霍誉秀放下手中的笔,停顿一分钟后,低下头摆弄着刚刚写的那副字。 “就像这幅字,一笔写坏了,整个字都不能要了,人同此理,做错一桩事,是要后悔一辈子的!而我做错的事何止一件!” 既是感叹,又是倾诉,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大悲大喜。 “若是没有我们顾家,你怎会有今天!我后悔当初选择了你,妈妈爸爸都劝我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了你!” 庄胜蓝咬牙切齿地说道,言辞里充满了悔恨,满满的不满和恨意,怒目而视。 “恐怕,我是你选好的替代品吧!当时的形势,若是你不嫁人,恐怕,整个清城都会传播你的新闻吧!” 霍荣秀不紧不慢,打开宣纸,一笔一笔地画着写意画。 “你,你,别欺人太甚!” 显然他戳到了太太的痛处! “我从不欺人,只是自欺罢了!”画笔重重地涂了一个粉色的球状物,手因气息不稳,有些发抖,画纸上的图形走样了。 “每次霍栀回来,你都会是一副死了人的表情,所以我才不让他回家,免得咱俩吵架,她就是个不吉利的女人!怪不得顾家要休掉她——” “够了,你胆敢再说一次栀儿的不好,试一试?” 霍誉秀愤怒地把画笔扔到赑屃上,咚的一声,水花四溅,书桌上一片水渍。 “一个做母亲的,口口声声地辱没自己的女儿,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母爱,这么多年来,我忍耐着你,包容着你,看着你责罚栀儿,却从未帮那小东西说过一句话,我睁只眼闭只眼,只为让你清醒,两个女儿要一样对待,试问你的良心,你做到了吗?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你庄胜蓝是铁石心肠!” “终于说出来了,全都说出来了吧!我这个做母亲的哪点带她不好!顾峻清清城首富,清城哪个男人不巴望着嫁给她,我帮她实现了愿望,你不谢我,反而还责怪我?” 庄胜蓝气愤地敲击着书桌,胸脯跟着一起一落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还在为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记恨我,你养了这么多的栀子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吗?凌栀的死,你怪我,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你却从来没有信过我——” “够了,不要把凌栀搬进我们两人之间的问题里!我不想谈凌栀!” 霍誉秀显然很激动,他有些恼火庄胜蓝把凌栀搅进来。 “凌栀是难产而死,一切跟我无关!”庄胜蓝却紧紧揪住这个问题不肯撒手。 “我相信你,好不好!请你住口!别再继续挑战我的忍耐力!”霍誉秀重新铺好纸张,继续作画。 “反倒是你,当年你开车撞死了冯玉芳,是我的父亲出面,派人顶包,你才被豁免了牢狱之灾,而爸爸却给了对方很多的钱,才做了了断,你以为自己多么清高,多么干净吗?别忘了你自己做过的亏心事!调整耐心的不是我,而是你!” 霍誉秀的手抖动地很剧烈,这件事埋藏在他心底已经将近二十多年啦! 那年他毕业名牌大学,一身的才华和抱负,走上了公务员的岗位,幻想着施展拳脚,衣锦还乡。 当时清城的市长便是庄胜蓝的父亲,经过层层选拔后,霍誉秀凭借着过人的才华,做了庄市长的秘书。 秘书听起来很文明,实际上却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做,是集文职,生活秘书,司机与一体的综合性角色,霍誉秀勤学苦练,终于能完全胜任了,颇受庄市长的赏识。 庄胜蓝是庄市长的独生女,长相漂亮,学识渊博,只是大霍誉秀几岁,刚刚失恋,秘书要接送领导上下班,一来二往中,与庄胜蓝熟悉并相爱了。 这份恋爱遭到了庄胜蓝母亲的强烈反对,庄市长曾经约霍誉做了长长的谈话,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谈话,霍誉秀能停止与庄胜蓝的来往,岂料事与愿违,两个年轻人的火花未能被熄灭,反而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于是这份百般受阻的婚事终于修成了正果,霍誉秀成为了众多人羡慕的对象,与他的同窗好友相比,他非常地幸运,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岳父的鼎力支持,与自己的刻苦努力,他的发展势头一片大好。 那天的晚上,庄胜蓝与霍誉秀大吵一架,深陷苦闷里的霍誉秀,负气驾车出门,结果出事了。 情绪极为不稳定的他,开起了快车,黑夜里撞上了一对骑着自行车疾驰而过的母子,母亲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用身体牢牢地护住了小男孩,当即身亡。 偏僻的街道,受到惊吓的小男孩,惶恐不安的眼神,清晰如昨地时时出现在他的梦中,直到今日他再也不开车了。 那年的霍誉秀正赶上提拔升迁的关键时刻,却摊上了这样的事情,无异于一切都灰飞烟灭,如泡沫般崩塌。 脑子一下子清醒后,他拨打了老婆庄胜蓝何岳父庄市长的电话,惊惧中结结巴巴地叙述了自己的处境。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命偿一命。 庄市长不愧是庄市长,他买通了乡下的一个绝症患者,同其做了一笔交易,采用了移花接木的计谋,让对方顶包,给了急需钱财的贫困家庭一大笔钱,为了女儿的幸福,庄市长铤而走险。 救命之恩,霍誉秀当然是铭记一生,因此加倍对老婆庄胜蓝好。 说好的一辈子对老婆好,这个承诺,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也在履行承诺。 庄胜蓝的大小姐脾气,骄纵,任性,他都一一忍耐下来,及至凌栀的出现,彻底惹怒了庄胜蓝。 凌栀是霍誉秀的初恋女友,也是大学同学,她成了庄胜蓝过不去的沟沟坎坎,每一次家庭矛盾的爆发都是由她引起,直到凌栀结婚才告一段落。 凌栀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婚后半年丈夫去世,她已怀有身孕,当初霍誉秀为了自己的前途,负了凌栀,娶了庄胜蓝,心怀愧疚,时常接济她,那晚凌栀即将临盆 打电话给他。 庄胜蓝与霍誉秀再次爆发了口角,于是后面的一切都错位了,错位到他们无法掌控人生的许多意外。 第九十三章 她怀孕了 顾家花园洋房。 晚餐的场面很大,顾修远喜欢吃饭时热热闹闹的气氛,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 早晨睁开眼时儿子顾峻清已经去上班了,中午作为顾氏的总裁,更是儿子的应酬时间,亏得儿子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无论多晚都要回家吃晚餐,懂事,孝顺,顾修远哪能不知,更难得的是顾氏集团在他的经营下井井有条,清城流传:生子当如顾峻清。 顾修远对儿子那是一百个满意,十分优秀,眼光独到,智慧敏锐,善于捕捉商机,顾氏集团逐渐发展为全球五百强,他功不可没,平心而论,父子二人感情甚笃。 老太太坐在正中央,左手边一次是顾修远,钟瑾瑜,右手边是顾峻清和顾悦心,佣人们忙着布菜,丰盛的菜肴上了了一道又一道。 “爸爸,就是偏心,这些菜啊——哼——都是为哥哥准备的!”顾悦心撅着嘴,嘟囔着。 “哎呀,心心是嫉妒啦!眼睛都发红了,像个——兔子!”钟瑾瑜打趣女儿也是一脸慈爱。 “是为哥哥准备的,难不成你就不——吃啦?” 老太太今晚格外的有兴致,满面红光。 “我才没那么傻,不仅要吃,还要多吃呢!”顾悦心夹起一块清蒸鱼刚要放到嘴里,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 “别动,等一下你嫂子,霍栀从不吃荤,最喜欢就是清蒸鱼!放下,放下!”顾修远轻声责备。 “爸爸,你老糊涂了吧!我那嫂子早就同哥哥——” “心心吃块牛肉!”钟瑾瑜眼疾手快,夹起一块牛肉塞到女儿的嘴里。 “啊——呜!”顾悦心心领神会,“好吃,妈妈,很好吃,”赶紧搪塞。 “等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顾修远嗅出了空气里的不寻常气氛。 “清儿,霍栀呢?怎不见她来?” “嗯,爸爸,是这样的——”顾峻清抬起头对上父亲严厉的眸子,瞬间又瘪了下去,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有忤逆过父亲,晚餐前鼓足勇气不断地给自己打鼓充气,此时却又怯于出声了。 “是哪样的?”父亲步步紧逼,顾峻清喉咙里像堵满了棉花,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公,吃菜!先吃饭!一会儿——啊哈——慢慢说 !”天下母亲都一样,爱子情深,父亲对儿子特别严厉时,妈妈们往往都会心疼,总想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让儿子少吃些苦头。 “别打岔,我问你,晚餐前,我特意嘱咐了要儿媳过来吃饭,却只有你一人,霍栀她人呢?”顾修远声音顿时提高了许多分贝,饭桌上一片静寂,登时都不敢言语了。 “爸爸,她不会来啦!我同她——离婚了!”声音不大,如海啸来临,无声无息却威力无比。 “混账!不肖!你——你——”顾修远颤抖的双手,直直地指着顾峻清,脸色刷白,双唇哆嗦,“你——你——” “心心,快去拿爸爸的药,爸爸的病又犯了!快去啊!”钟瑾瑜大步冲到老公跟前,用力地摇晃着:“老公,别动怒,老公——醒醒!” “妈妈,药,妈妈——”顾悦心上气不接下气,吓坏了,一脸紧张! “修远啊,别吓唬妈妈!修远——”老太太完全没有料到事态会如此严重,一时间也慌了神儿,六神无主。 钟瑾瑜麻溜地给顾修远服下药,双手不停地顺气: “老公,别动怒,老公,慢慢说,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霍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霍家也没有你想象中会承受不了此事,儿女大了,哪能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依着父母的意思呢,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了!” “清儿,你过来!”顾修远恢复神色后,拨开众人,坐直身子,第一句话便是要顾峻清站到他跟前来。 “爸爸,我——”顾峻清有些语塞,更多的是害怕,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 “过来!跪下!” “老公!” “爸爸!” “修远!” 钟瑾瑜,顾悦心,老太太,三个女人的呼喊中潜藏着无尽的担心,她们所能做的便是眼睁睁看着顾峻清,直直地跪在顾修远的跟前。 “清儿,霍栀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同她离婚,爸爸想亲口听你说!” “爸爸——她——没有错,只是——儿子——不喜欢她!儿子喜欢的是——南儿!而且——” “而且什么?” “求爸爸成全,南儿——她——怀孕了!”字字如重锤,清晰无比,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什么?”面前四人皆大吃一惊。 “混账!”勃然大怒的顾修远抡起手旁的拐杖对着顾修远抡了过去。 “顾伯伯,不要——” 林自南忽然冒出来,死死地抱住顾峻清,想替他接下那一拐杖。 “南儿!”顾峻清眼疾手快,一个翻转身,林自南被他牢牢地护在身下,拐杖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一阵钝疼贯穿背部。 “清儿!” “峻清” 四个女人一阵混乱的呼喊。 “南儿,你怎么这么傻,现在你的肚子里有我们的宝宝,你知不知道这一拐杖下去,会出现什么后果,以后我不许你这样,会吓坏宝宝的!” 顾峻清扶着林自南小心翼翼地楼在怀中,细心呵护,疼爱有加。 “老公,这孩子——都有啦,难道你——不想要孙子啦!”钟瑾瑜洞察到,顾修远在听到林自南怀孕的瞬间,惊讶的同时也略带欢喜。 “修远啊,我们顾家三代单传,我可是想要抱重孙子啦!”老太太终于发话啦。 “顾伯伯,如果实在是不喜欢,那南儿唯有——打掉——可是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个孩子,我——”林自南捕捉到难得的时机,抽抽噎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像极了满腹委屈的受气媳妇。 “爸爸,我想要小侄儿,小侄女,爸爸!爸爸!”顾悦心搂着爸爸的脖子,撒娇! “真是气死我啦!”顾修远此时虽然还是一脸怒气,却已经和缓了许多许多。 “爸爸,谢谢爸爸成全!”钟瑾瑜对着儿子使了个脸色,顾峻清立马起身道谢,乐颠颠地扶着爸爸去书房了。 “南儿,快过来,坐下,坐下,赶快坐下!”钟瑾瑜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儿子结婚两年了,全家人盼星星盼月亮,霍栀的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此刻林自南怀孕了,她当然乐开了花。 “告诉奶奶,几个月啦!”老太太更是激动地难掩喜悦。 “二十二天!”林自南满脸羞赧。 “南儿姐姐,我——要做——姑姑了吗?”顾悦心紧紧抓住林自南的手摇晃。 “心心,快住手,毛手毛脚的冒失鬼,你南儿姐姐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更你胡闹了,双身子的人了,你啊可不能没个轻重的!” 钟瑾瑜赶紧打落女儿紧抓着林自南的那只手,轻声呵责着。 “是,老妈,是,奶奶!从今往后,我保证像对待国宝大熊猫那样对待我的南儿姐姐,不——是——南儿——嫂子!” 顾悦心扮个鬼脸,她跟林自南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儿媳啊,快吩咐陈妈熬滋补汤,给南儿喝!还有——南儿搬回来住吧!”老太太转着圈圈,脑袋一刻都没有停下思考。 “前三个月,最要紧,我可不想我的重孙儿,受一丁点委屈,收拾收拾楼上的房间,南儿搬回来住吧!” 林自南一阵为难,吞吞吐吐地说道:“奶奶,姨妈刚刚从美国回来,姨妈对我而言就像是妈妈一样,自从爸爸妈妈过世后,姨妈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想对姨妈尽尽孝心,我——” 说着林自南还滴滴答答淌起了眼泪。 “我苦命的孩子啊!”老太太十分心疼地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妈妈,还是别为难南儿啦,您的重孙儿在她的肚子里,跑不了!南儿这孩子大小就重感情,想来对姨妈的感情极深,我们不能驳了孩子的一片孝心啊!” 钟瑾瑜最看重的便是林自南的乖巧,懂事,体贴。 霍栀跟南儿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散了就散了吧,像牢笼般的婚姻,离婚对儿子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第九十四章 爱你是我的事,你无需承诺 方悠然发觉自己对霍栀的爱意加深,是在那晚的慈善晚宴上。 霍栀落落大方地登台弹奏古筝时,他的目光便再也挪移不开,她知性大方,做事踏踏实实,没有一丁点大小姐脾气,她清澈的双眸,美丽的身影,智慧超群的工作能力,深深触动着他的心弦。 那晚,方悠然送霍栀回西山别墅,他本不是个多话之人,那晚他却说了很多很多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严重的失常! 西山别墅的门口,霍栀礼貌地道别:“谢谢方总,那我回去啦!再见!” “等一等!”方悠然摇下车窗探出头来。 “方总,你——”霍栀一脸迷离。 “刚刚的晚宴,我不知道顾峻清会来,对不起,让你不开心啦!” “方总多虑了,该面对的不能躲藏,我跟他虽然分开了,但还同在一个地球,难不成我就天天躲着他,不活啦!”她故作轻松,言语幽默。 “这倒也是!”方悠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一切都是宿命,我不能躲避一辈子,所以,晚宴的事,谈不上不开心!” “可是,我还是很抱歉,让你今晚是被我带我入圈子的,还有那个江公子——对不起啊,霍栀!” “别人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情,我能做到的便是管住自己的心!守住我的清静!”霍栀笑笑,月光下那笑容竟像花儿一样,魅力无穷。 方悠然的目光灼热,持续升温,霍栀被他注视的羞红满面,唯有缓缓地低下头,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她害怕被那灼热的目光会融化。 “你今晚——真的狠漂亮,很漂亮!我——喜欢!”方悠然喃喃自语,眼睛迷离,真情自然流霞双眸。 “方总,晚安!” 霍栀像受惊吓的兔子,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那天之后,方悠然能明显感觉到霍栀的躲避,能电话联系的她不再当面说,能发邮件的,她不再像往常那般亲自送到办公室了, 她在躲着自己!方悠然哑然失笑。 曾经他最反对办公室恋情的,公司里那些暗送秋波的女同事,他都掐灭在萌芽状态里,并暗暗发誓:他的另一半绝对不会是公司的同事,甚至不会是同行! 没想到打破誓言的便是他自己! 霍栀的美好,只有他懂!心里暗暗思忖:如此优秀的女人,为何偏偏打动不了顾峻清?又是一阵窃喜,正是拜顾峻清的不喜欢所赐,他才有机会与她结识。 中午时分,公司大厅里一阵喧闹,他这个总经理都被吵到了,不得不驻足停留。 “好漂亮的花!” “红玫瑰!” “爱情物语!” “快看看是送给谁的!” 正是吃午饭的点,人来人往,快递小哥手捧着玫瑰格外显眼。 “方总好,方总你的女员工颇有魅力啊!”一个年轻胆子大的女孩子对着方悠然说笑。 方悠然不置可否,笑而不语,一直以来他认为送花追女孩子,很老套,可是眼前的情景,到让他明白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女孩子对花的喜欢,不亚于对时装的热衷! “请问哪位是霍栀小姐?”快递小哥笑意盈盈。 “霍助理!霍助理!快点来,有人送你花啊!”眼尖的女员工大声喊着不远处的霍栀。 “哇!”人群里一阵哗然。 “霍助理是我们凌石最美的女人,男人追求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霍栀的脸红红的,她不习惯把个人的生活暴露在众人面前,小声地说:“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男朋友!” “霍助理,你真是奥特啦!送花的不一定是男朋友,追求者!” “放心吧,我们快递公司不会搞错的,这里,看这里——牌子上写着呢——凌石公司,霍栀小姐!” 快递小哥指着牌子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字地读。 “名字确实是我的——可是” “那既然是你的名字,赶紧签收吧,我还要赶回公司回复客户呢!” “能不能——拒签?”霍栀小声试探。 “拒收,哇——霍助理,不要不要啊!可惜了这一大捧玫瑰花啊!” “不要啊!” “不要!”看热闹的人永远不嫌事大,一起呼喊着:“收下吧,收下吧!” “霍小姐,您要是拒收的话,我——回去后没法向顾客交代,这个月的奖金就全泡汤啦!不要啊!” 快递小哥一脸哀求,霍栀不想为难快递小哥,拿起笔刷拉刷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心的人,祝你好运!”快递小哥一脸感激,拿着单子快快乐乐地走了。 手捧着一大束玫瑰去吃饭,明显不合适,霍栀抱着玫瑰花放回到办公室。 “都散了吧,去吃饭吧!嗅着花香,胃口大开!” 一个男同事打趣道,聚成团的人群终于散去,方悠然目送着霍栀的背影若有思,脸色一沉,迈步往电梯间里走去。 嘟嘟嘟,敲门声惊动了办公室里的霍栀。 “方总!”霍栀的脸忽然红了。 “你喜欢花吗?”方悠然忽然问道。 “嗯”霍栀的脸更加红了,不好意思地拨拉着花瓣。 “那下次我也送你花,比这个还要漂亮!”说完方悠然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霍栀一愣,继而脸发烧似的烫烫的,会错了情,好尴尬,这花——不是方悠然送的,那会是谁呢? 手中的花好像城了一颗定时炸弹,立刻就有扔出去的冲动。 午饭吃的很不自在,霍栀成为了整个凌石公司热议的焦点,坐在餐厅里,一道道火热的目光,差点把她灼烧。 下午霍栀尽量减少自己出现的频率,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施展法术把同事们的这抹记忆擦去。 邻近春节,加班非常频繁,晚上八点,霍栀收拾好后,打算坐公交回去,天气寒冷,她搓搓手,拽拽羊绒大衣的领子,快步疾走。 一辆车子缓慢地停在她身前,微微一愣后,车窗摇落下来,是方悠然“上车,我送你!” “不用啦,方总,我——” 方悠然探身过去,打开车门“不想让大家注意,再次成为焦点,就赶快上车吧!” 霍栀噤声不语,乖乖坐上了副驾驶座位,不安地搓着手:“方总,太麻烦你啦,谢谢!”方悠然沉默不语。 一路上,车内出奇的安静,方悠然不说话,霍栀不敢说话,唯有把视线投向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美丽的街道,闲庭信步的小情侣,寒冷的夜,浓情的人。 车子行驶的很平稳,转眼西山别墅便进入了视线,车子停下后,方悠然并不急着开车门,反而十分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花,我……” “方总,是我会错意了,你无需道歉的,若是非要道歉,反而该是我!” 霍栀有些黯然神伤,当她以为花是方悠然送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怦然心动!可惜,不是他…… “不,你没有会错意,是我太笨了,我愚钝地以为送花——很俗,是我不了解女人心。”说完,方悠然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捧出一束百合花,递到她面前:“送给你,在我心里你就像百合,圣洁,端庄。” 方悠然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霍栀一愣,继而呆呆地望着他,双手停滞了。 “你,你不喜欢我送你的花?你——”方悠然很受伤般难过的,有些语塞。 “不,不,我很高兴。”霍栀连忙接过花,轻嗅,满满的清香,沁人心脾。 “谢谢你。”她捧着花,却没有了勇气直视方悠然,唯有把头埋的更低更低。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接收我的花,而没有像中午那样烫手地扔掉。”方悠然轻声呢喃,人面桃花相映红,此刻霍栀在他的眼里格外动人。 霍栀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对于方悠然她并不反感,有几分喜欢,可并不是作为恋人爱人的那种喜欢,有些话,她还是想说清楚的。 大家好,我是《豪门弃妇:冷情总裁强欢宠》的作者:因为最近很多读者都在问,为什么下载了APP还无法阅读,在这里我要说一下,所有要下载APP的都属于诱导性下载,小心中毒哦。另外,可关注我们网站微信公众号:阅庭书院,回复男主或者女主,亦或者女主和男主,就可以免费阅读哦 她犹豫了一下,略略从花束里移开,视线落到方悠然的脸上,不可否认,他是个好男人,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好男人,可是她对方悠然的感觉很亲切,却不是爱情: “可是方总……我结过婚,又离了婚,是一个被人抛弃,被人嫌弃的女人,而你,前途大好,会有更好的女孩子等着你,我——不配!放弃对我的任何情愫渐生吧!” “我知道……爱你,是我的事,我不需要你承诺什么,你有多爱顾峻清,我就有多爱你……”方悠然的眼眸里迸发着火焰。 第九十五章 再次表白被拒绝 西山别墅地处清城最为宽阔的海厦大道,璀璨的夜空与琉璃闪耀的灯光交相辉映,明亮的灯光下,一辆辆车子疾驰而过,多少陌生的熟悉的人就这样错过又错过,此刻在方悠然的眼里,唯有霍栀最重要。 “方总,晚安!” “不要躲着我,不要上班的时间让我看不到你,那样我会难过的,因为我喜欢你!”方悠然喃喃自语,如诉如泣,恍惚间,有几滴泪滚落,掉落在地上。 “我的爱已经给了另一个男人,全部消耗掉了,我——不能答应你。”虽然无情,但必须说出来,她的人生信条便是:积极生活,做一个善良的人。 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爱,那绝不暧昧。 “可是——我喜欢你!我不要你承诺我什么,我只要你知道——我喜欢你!” 脸烫烫的,心热热的,温暖的感觉包围着她,有一瞬间感动的想要陪着他一起落泪,她从未得到过母爱,父爱也少的很可怜,结婚后更是一片荒凉,此刻方悠然的表白,让她好一阵幸福和温暖。 大脑一瞬间短路了,恍惚间,感觉方悠然的脸,愈来愈近,二十公分、十公分、五公分,近了,更近了,心脏狂乱的跳动着,不受控制的东西正在全身蔓延,蔓延。 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均匀的鼻息,沉迷,凌乱,直到他的影子即将覆盖上来,霍栀忽然清醒了! 狠狠的推开他:“方总,对不起,我不能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开启一段新感情,你在怕什么?” 眼前的女孩,眼睫毛长如蝶翼,水样的眸子里,绽放着坚定的光芒: “我爱他,很爱很爱,放不下他,却要同你开始一段感情,与你而言不公平,与我而言是游戏人生,如果我真这么做了,同那些留恋风月场的花花公子又有什么分别呢!我不能害人害己。” 方悠然的身体震悚了,他认识到霍栀的另一面,正直,善良,坚强,不随波逐流,发自心底的爱意更深了一重。 “我愿意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直到你接受我的爱。”方悠然眼神里写满了坚定。 霍栀拉开车门的手一瞬间停滞了,却没有回头,狠狠心,闭闭眼道:“百合花是心心相印的象征,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该有个更好的女孩子来爱你,我——配不上你!” 拉开车门,霍栀冲进了无边的月色里。 车内一片寂静,方悠然只听到自己静静的心跳,急促,因激动而急促的心跳。刚刚只差一公分就要品尝到她温软的馨香,微张的嘴唇,丰盈而滋润,兴奋到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时,却被霍栀推开了,那个一身书卷气的女人,纯洁如百合的女人,一晃就不见了。 短暂的真如黄粱一梦,望着霍栀消失在路灯下的背影,他大声地喊道:“霍栀,我——喜欢——你……” 霍栀骨子里的高傲和贵气深深地烙印在方悠然的脑海里,被丈夫遗弃,却不自暴自弃,积极地生活,没有抱怨,没有消极沉沦,默默地爱着自己的丈夫,纵然不被接受,却不肯说他一句坏话,爱他,维护他,这样的女人在金钱至上的社会里,多么难能可贵。 顾峻清不懂得珍惜她,是他的眼睛被蒙上了灰尘,而他绝不要再让这样的女人失望了,方悠然暗暗下定决心,要守护她,等着她,感化她,让接受自己,给她幸福! 第二天,霍栀依然收到了火红的玫瑰,依然是没有留下姓名的花束,她分给了喜欢玫瑰花的同事。 第三天火红的玫瑰如期而至,她扔到了垃圾桶。 第四天,第五天,玫瑰都是如期而至,她也是一如既往要么分发给大家,要么扔到垃圾桶。 送花的人是谁,她已经由不再关心了,静静地投入工作中,只是整个凌石公司因为每天一束花,群情沸腾,一片哗然。 “霍助理,到底是何方神圣字啊追求你?” “霍助理,是不是很感动,我们这些旁观者都被惊倒啦!” “霍助理,若是你不喜欢这个男人,不妨介绍给公司里的其他姐妹!” 总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霍栀只是微笑面对,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是从那天晚上之后,霍栀不再乘坐方悠然的车子回家了,她想撇清两人的界限,不想让他再产生更深的想法,她的举动深深地困扰住了方悠然。 周五的下午,下班时间,送快递的小哥,再次光临凌石公司。 “霍栀小姐,你的花!” 快递小哥对这位霍小姐十分地熟悉,门卫大叔却是对这位快递小哥称兄道弟,直接放行,因此年轻的小快递员,直接送花上门。 “霍小姐,对方说了,花您可以随便扔,但是他会继续照送不误,这里有张卡,顾客特意嘱咐请你过目!” 霍栀这才注意到那张精致漂亮的卡,用金色丝带系挂在花束上,寥寥几个字,字形非常漂亮,龙飞凤舞: 美丽的霍栀女士,我是仰慕你很久很久的人,能否在今晚7点艾德西餐厅一见!我等你的好消息,不见不散!江沅。 原来是他,霍栀看着卡片哑然失笑。 方悠然原以为霍栀会同从前一样,把花扔掉,没想到却目睹了她笑意盎然的脸,反复摩擦着卡片,下一瞬间,轻松地签了收据后,居然把花插到花瓶里。 嫉妒,懊恼,让他不管不顾地凑上来,看完卡片后,脸阴沉的想要下雨的天。 “不要去,不要理他!”方悠然一脸担心,一脸青色。 “呵呵,迟早要面对的事,不可以逃避!我不怕!” “那为何要偏偏逃避我?”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恼火。 “讲都讲清楚的事,如果对方执意还纠缠,就必须三十六计——躲为上策!” “你 ”顾不上同霍栀争辩了,眼前的事迫切需要解决。 “清城南公子,江沅,红颜知己多如春雨,对付女人颇有手腕,我担心你——” 方悠然止住声,说不下去了。 “担心我,被他迷住,受他蛊惑,成为万千红粉中的一朵花?”霍栀咯咯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 “放心吧,不会的!爱和喜欢首先要两情相悦,彼此交付真心,不可以泛滥的,那样只会是灾难!” “可是,他若是用强,你该要吃亏啦!”方悠然不无担心地说,眉宇间埋藏着深深的忧虑。 “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的,传言江沅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对女人向来怜香惜玉,他不会这么做的,我也不会让他这样胡闹!” “霍栀,我——”方悠然担心地拉起她的手,想要放到胸前,门咔嚓一声开了。 是苏余和沈曼。 方悠然的手一松,赶紧分开,却还是迟了一步,因为这里是助理室,三个女人彼此都很熟悉,工作上的往来很多,所以她们没有像进经理室那样拘谨,打破常规,没有先敲门再进来。 苏余觉得很尴尬,沈曼连忙说道 :“方总,这是明天开会的材料,刚要去给你送过去,好巧,方总在这里,那我就在这里复命啦1” 职场上的精明鬼们都学会的装作若无其事,一脸轻松,实际上却个个在心里揣着一百个小纠纠儿。 沈曼敏锐地发觉方悠然的异常,忽然间顿悟:他爱上了霍栀。心里好不恼火,霍栀的出现,让她备受冷落,曾经的凌石,男人们都围着她转的场面,在霍栀进公司后,就改写了。 很默契地,男人们眼光都竞相追逐着霍栀,沈曼受冷落了,这些她可以不在意,可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方悠然不知何时眼里逐渐染上深意,那股浓情,作为旁顾者,她当然能读懂,方悠然与她而言,非同一般,整个公司都知道财务部沈曼情有独钟总经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早该发现了,那天火红的玫瑰花风波,沈曼敏感地捕捉到了方悠然不安和嫉妒的眼神,男人的嫉妒和不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方悠然爱上了霍栀。 沈曼暗暗攥起拳头,恨意上涌。 第九十六章 江少又有新宠物啦 晚上七点,艾德餐厅门口。 方悠然驾驶宾利轿车,缓缓地稳稳地停下来,霍栀透过车窗看到了“艾德餐厅”四个嫩绿色的大字,巴洛克风格的餐厅,漂亮极了。 “方总,艾德餐厅规模好大,看来投资老板实力不凡啊!” 她还注意到临街的落地窗,明亮的玻璃内,是红紫粉白的各色花朵,娇艳欲滴,一面窗子上垂下了绿丝绦,形成天然的绿色窗帘,美轮美奂。 方悠然没有答话,也全然没有心情欣赏俯拾可即的美景,他眉头紧蹙,低声说道:“霍栀,时间不要太长,跟他说清楚就立即出来,我就在外面等你,如果有掌控不了的情况发生,一定记得打电话给我!” “还有超过八点钟,你没有电话给我,我就会冲进去找你!” “坐的位置要同他保持距离” “不要喝果汁类饮品——” 他一条一条详细地说着,让她联想到每次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时,班主任老师事无巨细的叮嘱,婆婆妈妈,却无比温暖贴心。 “嗯,我知道啦,时间快到了,我——先过去吧!”霍栀想要下车却打不开车门,他锁死了。 “方总,我们不能失约的!”他在担心些什么,她当然知道,他的样子,让霍栀心里涌起汩汩暖意。 “嗯,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把刚刚我说的再重复一遍,烂熟于心才能临危不乱。” “好!”虽然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被眼前男人关心和惦记后的暖意融融,长这么大她何曾被人关心和爱护过,此刻他的话语如同夜空里的星星,照亮了她的灰暗冰冷的心房。 一条一条耐心地重复完结后,方悠然一脸的担心,一脸的忧虑,溢出面庞。 “那我去了。” “不行,我不想让你去了,我们回去吧,大不了以后我们取消同江公子的任何合作和投资,让你打头阵,冒险,我不干了。” 方悠然的突然反悔让霍栀很诧异,但比诧异更多的是感激和甜蜜。 “方总,我会平安无事的!”霍栀绵软白皙的手用力地按在他的大手上,眼睛里透露出镇定与坚定。 “记住,如果有应付不来的事情,电话给我。” “嗯”霍栀走下车子,迈步艾德餐厅。 “记着,打电话给我”方悠然摇下车窗,对着霍栀的背影喊。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忽然用力地捶打着方向盘,而后痛苦地双拳紧握,生平第一次方悠然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亲手把心爱的女人送到令一个觊觎已久的男人身旁。 他不否认自己的自私,最初看到江沅卡片上的邀请时,他是欣喜的,甚至无限遐想,要借助霍栀打开凌石的商业之路,更过分的是有那么一个时刻,他很担心霍栀会拒绝对方,她的高傲性格,定会对此种行为不屑的,那样他该如何说服她。 现在他却完全反悔了,霍栀又一次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善良和美好,她当然明白这次赴约的含义,为凌石奠定基础,但她却从未在他面前有过丝毫的邀功做派,这一切都是为了凌石,为了他。 江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清城的财神爷,江家与顾家同为清城举重若轻的人物,若是谁能同这两家企业做生意,那真是天上掉馅饼,是巨型金馅饼的好事情。 现在霍栀答应了,他却反悔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内心,她是第一个,强烈深刻,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把心爱的女人送到风口浪尖处,十足的混蛋。 “咚咚”一阵狂拍方向盘,懊恼,无奈,方悠然深陷水火两重天的巨大矛盾中。 艾德餐厅很安静,环境十分优雅,她尚未站稳,一侍应生便彬彬有礼地鞠躬弯腰问候:“霍小姐,请跟我来!江先生在4608室等您。” 跟随侍应生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霍栀被带到了一豪华包间前。 嘟嘟嘟,侍应生敲门得到应允后,包间的房门打开了。 跟外面显得冷清的走廊不同,这个大包厢里都是人,十分的热闹。 音乐声,男人跟女人的调笑声,暧-昧的灯光,灯红酒绿,衣香鬓影。 空气里氤氲着带着香气的烟雾,让这一切显得有些不真实,跟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霍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的隔音效果会这么好,她刚刚推门进来之前,包厢四周明明没有一丝动静。 在这奢靡十足的场景里,她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危险气息,转身欲走,门旁一男人“嘎达”一声落了锁。 随着锁门一声响,霍栀的心也跟着跌入了低谷,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无比警惕地看着房间里所有的人。 这些男男女女,打扮的都十分入时,正中间坐着一个男人。 他姿态十分从容的喝着手里的酒,微微垂着眼眸,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与从容的姿态不同的,是他周身的气场。 他就像是个天生的王者,本身就是让人仰望的存在,不需要刻意的摆什么架子,只要在那一坐,周围就像是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真空地带,所有人都为了他而拜服。 他的面庞犹如刀刻,五官深邃,俊美的像是天神降临,不管是下巴的线条,还是嘴巴的弧度,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清城名公子——江沅。 在抬头注视霍栀的一瞬间时,他莞尔一笑,“霍栀小姐,欢迎你,很高兴你能准时赴约,我跟朋友们还在赌你是否有胆量赴约,我——赢了!” 玩世不恭,放浪形骸的一声笑,令霍栀有些胆怯,却不得不佯装镇定:“清城传言江公子,为人心善,我有何不敢!” “好!爽快,我江沅果然没有看错人,霍小姐,坐!”一个坐字刚一出口,包间的沙发上立马有一男人起身,恭敬地递过一张凳子,示意霍栀坐下来。 因为她们的闯入,原本热闹的包厢里有一刹那的安静,众人的目光像光源般齐刷刷地聚集到她的身上。 有人专注地欣赏她的眼睛,嘴里不时地评论道:“干净,纯洁,有——不安,像——小鹿!” “哈哈哈,老二最喜欢女人的眼睛啦,尤其是漂亮女人的眼睛!” 霍栀秀眉一皱,有种被戏耍的屈辱。 “确实不错,不染尘埃,像仙子,关键是这一头秀发很对我的口味!”坐在江沅左手侧的男人捋捋胡须,满意悠长的样子。 江沅旁若无人的起身,围着霍栀转了几个来回,细细的打量着。 她眉眼十分的楚楚可怜,十分娇小,个子才到他的肩膀,精致的羊绒大衣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睫毛长长的,一颤一颤的,让他觉得心痒。 目光往下,她的鼻子很秀气,嘴巴尤其生的好,不笑的时候都像是在撒娇,颜色更是花一样的粉嫩。 接着,霍栀就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落到了自己脸上。 “江公子,今晚邀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她顺势动了动身体,躲开了他进一步的手指探寻。 “吩咐?这个词语我爱听,只是不知道我的吩咐管用不管用!霍小姐?”江沅十分巧妙地化被动为主动,把球踢给了她。 “江公子客气了,只要是我霍栀能接受,并且能力能达到的情况下,霍栀愿意听候差遣,倘使我的能力不够,那只有——说抱歉了!” “哎呦,不仅人长的漂亮,还——机智,聪明!是江公子的菜。” 翘着二郎腿的男人,眯起眼睛,颇有好感地啧啧称赞。 “……江沅哥哥想强了她不成?”一妖娆女子看着包厢里的情景,微微用力,吐出一个美丽的眼圈,包间内离开烟雾缭绕起来。 “江沅哥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会喜欢这种大学生模样的清纯系列?”妖娆的女人站起身来,依偎在江沅身边,目光含恨地注视着眼前的霍栀。 江沅脸上表情漠然,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 “在做什么,这不明摆的事嘛,我看于薇小姐要失宠啦,因为少爷即将有新欢了。” “新欢在哪?我怎么不知道!”套间里走出一男人,霍栀垂着头,只是看到地板上踱出了一双锃亮的鞋子,而后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滑过耳边:“江老弟,又有新宠物啦!” 只这一声,霍栀的脸色就变得煞白无比! 说话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峻清! 第九十七章 喝酒才能见诚意 “好好的,怎么哭了?”江沅说这句话的语气,应该是可以称得上温柔无比,细腻入水。 “哦?”顺着霍栀煞白的小脸,淌着泪痕的大眼睛,他的视线落到了从套间里踱步而来的顾峻清。 “顾大哥,你啊,把我的小美人吓坏了,你不乖,冰山总裁扑克脸,别怕,霍小姐,他就是这个臭德行,冷,每个毛孔都极寒冷的男人!霍小姐咱不怕他,今儿有我在,别怕!” 说着江沅顺势便要揽霍栀入怀。 “江公子,我——想离开!”霍栀刷地站起来,心口深处像插了把匕首一般难受,本以为忘记了,却在见到的刹那才知道对他的爱不曾改变过。 “霍小姐,来的都是客,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江沅不疾不徐地说着。 “江公子,我想你是搞错了,这次我不是来和你小聚吃饭的,而是要推广我们凌石公司的,这里是我们的所有资料,我全都整理好了,专程奉上,要江公子过目的。” 事到如今逃避也不是办法吖了,唯有面对了眼前这两个难缠的人物了,想通了这些事情后,霍栀反倒也镇定不少。 “霍栀小姐,生意场上皆朋友,我江沅向来做事重承诺,既然打算跟凌石合作,我必定是带着诚意来的,只是凌石的诚意,我就——不得而知了。” 江沅淡然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霍栀。 顾峻清的脚步越来越近,霍栀的心也越跳越快,默默念叨:别紧张,别紧张! 深吸一口气,霍栀勉强挤出一个笑意,把公文包打开,将材料拿出来:“江公子,我公司的文件和资料,请您过目。” 江沅这才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笑意:“公事慢谈,现在,先陪我和大哥,吃完这顿饭。” “顾大哥,这边坐,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位是霍小姐,霍栀!这位是——” “清城首富——顾峻清”霍栀不待江沅说完,便应声脱口。 “哦,顾大哥的威名震天啊!”江沅微微一笑。 “霍栀小姐是如何认识我的?” 真是的,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霍栀有些懊恼他出难题,抬头对上顾峻清戏谑的面容,心里更是懊恼自己,干嘛要主动暴口他的名字。 “顾氏集团总裁,清城人人皆知,我也不例外!”她说的倒是人之常情,挑不出什么破绽来。 随着几声鼓掌,房门打开,侍者们应声进来,一道道菜肴端上了饭桌,色香味俱全,可霍栀却没有任何心思在吃饭上,她只想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早日脱身为妙。 江沅笑眯眯的说:“霍小姐,这家西餐厅可对你的胃口?” “呵呵,真不好意思,江公子,我向来不吃西餐,所以——” “哦?来人,换掉,上中餐!”不待霍栀说完,江沅便霸气地下了命令。 “江公子,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 霍栀无不懊恼地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看来,霍栀——小姐,对男人颇有一套,居然让我的江公子如此着迷,霍小姐十分不简单啊!” 顾峻清嘴角上扬,带着几抹戏谑的口吻,冷冷地看着霍栀,眼神里写满了嘲弄,这个该死的女人,刚刚离婚,就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居然有本事榜上江沅,真是气死我了! “顾先生见笑了,不是每个女人都需要具备一套对付男人的本领,才能生存,这世上,离开了男人,女人一样能生活的,我跟江公子也是刚刚认识而已,谈不上着迷。” 言语里写满了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用语造句非常到位准确。 中餐迅速地替换掉西餐,可是望见满桌子的美食,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只想着怎样快速逃离。 “谢谢江先生的一番盛情款待,只是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晚餐了,而且胃口还不是很舒服,就不打搅各位的用餐时间了。”扯了这个理由,连她自己说着都感觉底气不足。 “我最讨厌,别人忤逆我的意思!”江沅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锋芒,愤怒是一瞬间,继而笑眯眯的道,“霍小姐,坐!耐心地坐。” “啧啧,想不到,霍小姐还挺刚强,换做别的女人早就不顾一切地要扑倒江老弟了,看来女人还是有傲骨的更加吸引人,不像某些拜金女。” 顾峻清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添油加醋。 江沅爽朗地笑笑后,眯着眼睛,玩笑似的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她的脸,霍栀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要谈公事,就要有一点谈公事的样子。”江沅脸上仍然带着迷人的微笑,“中国人的生意百分之九十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霍小姐是个优秀的员工,真心希望凌——什么公司来?” “凌石公司”旁边一下属速度递过台词。 “啊,对,凌石公司,这桩生意对我来说是小菜菜,可对凌石却意味着非同小可,因此生意能不能合作,全在这酒里啦!” “可是,我不会喝酒……”霍栀声音低却清晰无比,偏偏某人就要跟自己作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老弟要喝酒,只喝啤酒或是红酒,哪里算有什么诚意,至少也要喝白酒吧!”顾峻清不动声色的冒着坏泡泡。 “顾先生何必强人所难呢,我真打不会喝酒!”霍栀有点生气啦!关他什么事,却要插进来,火上浇油,挑拨离间。 “霍小姐,如今是凌石公司有求于江氏,总该有个诚意吧,难不成霍小姐只是个传话筒,不,邮递员,只负责交上资料,做做传达室的活儿吗?”顾峻清再一次起了点火的作用。 “对,顾大哥说的对,酒品见诚意,酒品见人品,霍栀小姐,来,干!” 江沅举起杯中酒,递过来。 “诚意,江公子和顾总裁说的很对,做生意,必须有诚意,如果喝酒能彰显诚意的话,我想我们老板亲自喝酒,敬酒诚意是不是更深刻一些!” “哦!可惜啊,凌石的老板方悠然先生不在,所以这诚意就有劳霍栀小姐代劳啦!” 江沅随口说道。 “不,我们方经理就在楼下,我可以把我们老板请过来,这诚意你看如何!” 霍栀长出一口气,偷偷看看手表,想起了方悠然说起的八点之约,现在刚刚好八点,她盼望着方悠然能像奇迹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是好,若是方经理来这,恐怕需要花费大家好多时间,你是知道的我们生意人的时间很宝贵,大有春雨贵如油的势头,难不成霍小姐,要我们一屋子人都等着你们的方经理吗?” 江沅颇为不悦。 “恕我直言,难道这就是霍小姐的诚意吗?”顾峻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霍栀白了他好几眼。 霍栀走也不是留更不是,手机就在包包里,可是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拨打电话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服务员小姐走进来,亲切的笑着问:“江先生,需要倒酒吗?” “给她倒一杯!”顾峻清一抬下巴,指向霍栀。 侍应生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来放到霍栀手里,江沅摆摆手,示意侍应生下去。 江沅再一次,勾唇微笑,却不容质疑的道:“霍小姐,请!” 喝就喝!怕他做什么!这样想着,霍栀微笑地点点头道:“好!我喝!” “慢着,我来晚啦!”侍应生带领一男人走进房间。 第九十八章 你太太怀孕啦 仿佛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方悠然冲了进来。 “悠然,悠然——”霍栀的泪珠滚滚而下,就像是获得新生般兴奋和激动。 方悠然心痛之情溢于言表,一把拉过霍栀紧紧地搂在怀中,像是分别许久许久一般,不肯撒手。 “哦?看来霍小姐很是不一般啊,对男人真是有——手段,先是江老弟,接着又来这么一个——方经理,霍小姐的世界想必男人如穿衣,多多益善。” 顾峻清一脸鄙夷,心里恨恨地咬牙切齿,该死的女人,就不知道安分些,左一个江沅,又一方悠然,看来颇为抢手啊! 此时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刷地站起来睥睨着霍栀:“霍小姐,你的诚意就是带男人来搅局吗?” 方悠然一把拉过霍栀扯到自己身后,牢牢护住:“顾总裁,江公子,这酒理当由我来喝的,我迟到了,甘愿自罚三杯,聊表敬意。”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杯子,仰头便要喝! “咣当”一声江沅手起,方悠然的杯子碎裂一地。 “悠然!悠然!……”霍栀紧紧地抓住方悠然的胳膊,害怕极了。 “混账!——”江沅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一拳,狠狠的砸在方悠然的脸上! 方悠然被打的一个趔趄,带着桌上的酒菜全都砸在地上,顿时屋内一片狼藉! “敢扰乱我江沅的酒场,你小子是第一人!” “那我就是啦!”方悠然灵活的一个弹跳起来,对准江沅就是一拳,只是被江沅灵活地躲闪过去。 顾峻清早就看方悠然不顺眼了,此刻看到方悠然挨打,他居然拍手道:“好,打的好!” “别打了,别打了!”霍栀奔跑到方悠然的身边,看到他的嘴角流了血,手掌被碎裂的玻璃渣划破了手掌。 “我们走吧,悠然!”她哀求的眼神,写满了惊惧。 “走?没那么容易!我江沅的场子,居然有人敢砸,吃了雄心豹子胆啦!” 江沅一个手势,房门“咔嚓”一声关闭了。 霍栀和江沅被所有人团团围住。 “江老弟,按照以往惯例,砸场子该如何处置呢?”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顾峻清,不慌不忙地继续品着茶,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 “当然是狠狠地教训了!”江沅一个呼哨吹过去,身边一个男人快如闪电冲过去。 方悠然也是身手了得之人,刚刚是猝不及防被江沅占得上风,此刻他双手灵活如风,进退自由,防卫之余占得主动的先机,一道霹雳掌向他发起挑衅的男人便被打翻在地。 “悠然,悠然,小心!”下一个时刻,方悠然便看到霍栀扑倒在自己的背后,身后偷袭自己的男人一个霹雳腿,快速地踢在了霍栀的肩上。 “霍栀!”方悠然顾不得身下反抗的男人,松开了手,转身便把脸色煞白的霍栀抱在了怀里。 “霍栀,你醒醒,霍栀!——滚开,都给我滚开!”方悠然眼睛猩红,急了眼,几声吼叫,呵退了江沅的属下! “江少……”看到两个离去的人,还有屋内一脸阴冷的江沅,近旁的一个男人大着胆子问道:“要拦下他们么?” “不必!霍小姐只是受到了钝疼,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至于那个姓方的,嗯哼,是有拳脚和功夫的,完全伤不到他。” 分析地如此冷静理智,头头是道,真不愧是顾峻清。 “倒是江老弟,该不会因为此事而恶气难消吧,天下女人多如芳草,何必单恋一只野鸟!改天我派人介绍比她好一百倍的女人,如何?” “顾大哥,今日原本是要你认识认识那小妞的,谁承想——半路杀出程咬金,扰乱我的计划。”江沅一脸怒火。 ——方悠然! 本少爷活到如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我出手! 这样想着,他眼睛里,忽然闪现出熊熊的火光! “不过,这个霍栀,倒是让我更加念念不忘,嗯,阿百,去查一下她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顾峻清面色一沉,心情忽然阴沉起来。 方悠然抱着霍栀一路狂奔,不停地呼喊着:“霍栀,醒醒,霍栀,你不能有事啊!——霍栀,醒醒啊,别吓我!”怀中的女人脸色苍白,一脸痛苦,双眼紧闭,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一定会没事的!”方悠然加大马力,一路狂奔,完全不顾及交通规则,她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那一腿本来就是冲着他而来的,是霍栀挺身而出护住自己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女人保护,真是窝囊废,他内心的怒火无法遏制。 医院里,一幕惊人的画面: 方悠然抱着霍栀冲过层层人群,直奔急救中心。 “医生,快点救救她,医生,快!” “病人家属,请您情绪不要过于激动,医生已经在为病人做详细的诊断了!”矮个子护士竭力安慰着身高一米八的方悠然。 “一定要救她,一定啊!”在病房外方悠然不安地踱着步子,焦急,紧张,甚至额头上还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他拍着门,看着急救室的红灯亮了,他真是恨不得,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如果霍栀出了事,他一定要向江沅讨回公道,“出事”一词滑过方悠然的大脑,她真会出事吗?双手局促不安,时而用力揉搓,时而十指交叉,双唇紧闭。 矮小的护士有些蒙圈,用所学医学常识推断,刚刚那位病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可面前的男人的表现,有些匪夷所思,看上去好像面临生离死别。 “先生,请问你缴费了吗?病人住院的手续办理了吗?” 在护士的提醒下,方悠然去交费处缴费,回来后,急救室的红灯已经熄灭了,他大步跑过去,呼喊着:“医生,医生,她怎样?” 急救室内,几个医生带着口罩,一脸严肃,身后的小护士推着病床直奔住院区。 医生为霍栀安排了高级病房,方悠然站在床头,紧紧握住霍栀的手,却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脸色也依旧如刚才受伤时那么苍白,为什么她没有一丝好转,怎么回事? “医生,她怎么样?伤的严重不严重?”焦急的方悠然太用力了,以至于医生的胳膊都被他要掐出一片紫青色来。 “我们已经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没什么大碍,背部肌肉拉伤,擦了点中成药,休息几天就好,还有啊年轻人,记住以后可不能这么情绪不稳,要学会控制情绪。” 方悠然的关注点只字那几个字“没什么大碍”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那就好,没什么大碍就好,平安就好。” “只是要注意,不要让病人动怒,要保持心情舒畅,多补充一些营养,还有微量元素也不能少,牛奶最好喝一些!”医生细细地吩咐注意事项。 心情舒畅,补充营养,微量元素,喝牛奶,这倒是有病还是没病,方悠然刚刚松弛的神经忽然又紧绷起来。 “医生,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请你如是告诉我?” “什么病?我说有你这样做丈夫的吗?真是的不像话!”医生显然也动怒啦!抛给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球”。 “我?丈夫?医生请你明示!我有些愚钝!” “你——怪不得妻子受伤呢,你——不会是家庭暴力吧!”四十多岁的女医生瞬间警觉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退后三步。 “家庭暴力?你在说什么啊医生,我怎会家庭暴力?”方悠然更糊涂了,自己还没结婚,怎会家庭暴力! “那就好,你的太太——怀孕啦!孕期四十五天!要好好呵护太太!万万不可要她再受到任何意外伤害啦!” “还有,这次算是便宜你了,多亏孕妇身体素质好,否则这孩子可就流产啦!” “ ” 方悠然的头好大好大,医生说了些什么,他似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只觉得瞬间一切都变了,眩晕,还是眩晕。 “刚结婚不久吧,年轻人,看把你高兴的,找不到北了吧!”医生以过来人的身份,拍拍方悠然的肩膀离开。 方悠然像个木头人似的,傻了。 霍栀怀孕了!她怀孕了!孩子是——顾峻清的? 第九十九章 你要拿掉孩子 一夜的熟睡,霍栀醒来,便看到趴在床边守护自己的方悠然。 他枕着双手,趴着熟睡的样子,有点像个婴孩,一头浓密的黑发,挺直的鼻梁,忍不住伸出双指轻触他如俊美的面庞。 “你醒啦!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方悠然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有点懊恼自己的贪睡,懊恼自己没有在她醒来前先醒。 “谢谢你,方——总!” “不许叫我方总,叫我的名字,像昨天那样喊我的名字!”方悠然假装生气。 “悠然!”霍栀笑了,笑此刻的方悠然有点像小孩子的脾气。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方悠然伸手拂去挡在她面颊上的一缕头发。 “我不饿,什么都不想吃,没什么胃口!”她觉得全身无力,很困乏。 “现在不同以往,不饿也要吃,还要注意营养!”方悠然注视着霍栀,十分专注,十分认真,星耀般的眸子里写满了真诚。 “我的脸上可有脏东西?”霍栀被方悠然注视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未像今天这样被一个男人长时间的灼灼注视。 “当然没有,只是——你真的狠好看!”说完方悠然起身离开了。 霍栀的脸腾地红了,被一个男人如此直接地面对面地夸奖好看,有点不习惯,虽然上学读书的时候,喜欢她的男生有很多很多,但是敢赤裸裸如此大胆地夸她好看的男人,方悠然真是第一个。 方悠然离开后,病房里好安静,环顾四周,四壁,屋顶,房门,豪华高档,想来自己住的是VIP高级病房了。 霍栀勉强下床,走到窗子前,向外望,医院很漂亮,窗外正对着一片花园,虽然是冬天,有些萧条,但是适合生长的绿植,依然茁壮漂亮。 昨天的事情如同到带般,一幕幕在脑海里出现,所有画面都被她自动忽略,唯有一个人,她却抛不掉,扔不下,像鱼刺般梗在心头。 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的戏谑,如云朵般涌现。 她还傻傻地在原地等他,他却早已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她爱他,注定痛苦的只有她。 “霍栀,百合莲子粥,烫烫的,很好喝,你尝尝!”方悠然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 “谢谢你,悠然!”好看的粥,清香怡人,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拿着羹勺搅拌了又搅拌,在热气的氤氲里,她看到方悠然春风拂面的脸,弯弯的像月亮一样的眼睛。 明亮,清澈。 “霍栀,你现在必须多吃,吃好多,好多,还要讲究营养搭配,医生特别交代了,这前三个月,很关键,一定要心情愉快,宝宝才能茁壮成长!” “什么?什么宝宝?”霍栀楞了,眼睛瞪的大大的,十分不解地看着方悠然,眼睛里写满了不解和迷惑。 “你——你不知道吗?你——怀孕啦!”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霍栀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足足能放下一个鸡蛋,惊呆了的表情像极了一尊石膏像。 “霍栀——你打算怎么办?他知道吗?”方悠然不无担心地问道。 “悠然,我想好好静一静,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还没有!你让我好好想想。” 霍栀垂着头,呆呆地坐在床边,手按住额头,认真地思索着。 “悠然,答应我,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她略带祈求的眼神投向方悠然。 “难道你也不打算告诉顾峻清吗?”方悠然十分震惊。 “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跟他命中无缘!”一抹悲伤盈满她的双眸。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守护你!”方悠然为眼前的女人难过了,昨天的混乱场面,她的丈夫就在眼前旁观,冷笑,鄙夷甚至不屑。 当她受到围攻时,顾峻清不仅未能出手相救,反而落井下石,说尽嘲笑愚弄的话语,她一定是伤心极了,才不要这个孩子的,也对,一个对自己冷漠无比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为自己生孩子呢! 一个上午,霍栀在昏昏欲睡中度过,直到中午才醒来。 “霍栀,你想吃点什么,医院的餐厅里,菜肴颇为丰富,各色面点,西餐,汤水,粥,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方悠然觉得霍栀苍白的脸,瘦弱的身子,如同风雨中飘摇的蝴蝶,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儿无情地吹走。 “我什么都不想吃,没有胃口!你去吃吧,老陪着我,会闷坏的!”霍栀满含歉意,一个大男人陪着自己,在医院里已经将近一天了,她有些过意不去。 “不吃东西怎么能行?熬坏了身体,饿坏了宝宝,我——我会心疼的!”方悠然十分自然地伸手大手顺顺她的头发。 “悠然,你说——他会喜欢这个——孩子吗?”霍栀的声音很低,似乎要低到尘埃里。 “哪个男人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他会喜欢的!”方悠然有些黯然神伤,当她得知怀孕时,眼眸里闪过丝丝惊喜,只因为那是顾峻清的孩子,可是瞬间她的惊喜便被忧虑所替代,她在担心,担心他不喜欢孩子,准确地说担心他不喜欢她生的孩子。 她的所思所想所忧虑都逃不过方悠然的眼睛,可是他却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继续陷入痛苦中,都说旁观者清,其实动了感情的旁观者并不比当局者的痛苦少。 “不,悠然,他不会喜欢的,他不会喜欢我怀上他的孩子的,甚至,他会逼迫我打掉这个孩子的!”霍栀的眸子湿湿的,鼻子酸酸的。 “悠然,我喜欢他已经足足六年了,那年我读大二,他来金融系做报告,他是清大聘请的客座教授,恰巧那年我做了他的助手,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 霍栀谈起顾峻清的时候,眉开眼笑,一脸的迷蒙和向往,水样的眸子里闪烁着如星星,如月亮般纯净的光芒。 她的喜悦,她的兴奋,甚至回忆起顾峻清时的一脸恬静,像一只张满了帆的小船,蓬勃的生命力无穷无尽。 “可是,悠然,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厌恶,他十分十分讨厌我,如果可以,他一定不会曾经留有我痕迹的地方经过!顾峻清,注定是我今生倾心驻足的风景,一世不舍的眷恋,而我,却是他想要用尽洪荒之力来摆脱的魔咒。” 眸子一瞬间蒙上了一层灰暗,霍栀看起来更加的迷茫,无助,如一只受尽委屈的小鹿。 “不会的,你是如此美好的女人,他不能识得你的好,是他有眼无珠不识货!”方悠然十分激动,顾峻清号称绝顶聪明和智慧,却偏偏不了解女人,完美无瑕的女人却被他生生抛弃了。 霍栀摇摇头:“我不想让宝宝一出生便遭到亲生父亲的嫌弃,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 “难道你要打掉他?”方悠然震惊了,任何一个女人都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多少人把孩子当做了筹码,而她却要亲手毁掉筹码。 “所以,悠然,下午的时候烦劳你扮演我的丈夫,同我一起我妇产科,打掉这个孩子!”字字清晰,句句入耳,方悠然定睛望去,霍栀清秀的面容里写满了坚定和心意已决。 第一百章 他的反常吓坏了她 “方太太,你很幸福,你的先生——好体贴,特意为你选了本医院最高端的无痛人流,收费相当贵,遇上这样的好男人,幸福吧!” 先生,幸福,霍栀暗暗发笑,看来他们演绎的很真实,就像一对真实的夫妻,这画面有点好笑,按照剧本走,虚幻的也会演绎出真实的精彩。 “闭上眼睛,一觉醒来,就会康复。”主治医生是个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和蔼,善良,让人心生安全感。 霍栀微笑地“嗯”了,接着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后,已经是下午。 目力所及的便是落地窗前站立的男人,正是方悠然,他的背影很高大帅气,双手插兜,视线投向窗外,那里有高大的绿植环绕,他知道霍栀喜欢绿色植物,他想代替她欣赏美景。 “悠然!”身后传来霍栀嘤嘤咛咛的呼唤。 “你醒了!”方悠然快步疾走,拿个枕头垫在她身下。 “想吃什么,我去买!”关切的眼神里藏不住的浓深的情意。 “呵呵,你啊,把我当成一头小肥猪了吧,每天听到的第一句话都是吃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贪吃的人嘛!”霍栀打趣,她知道方悠然正竭尽所能小心翼翼地关心她。 “就是变成一头小肥猪,你也会是最漂亮的猪猪,是我——喜欢的猪猪!”方悠然的情话说的自然,坦然,真诚,瞬间变让霍栀红了脸。 “凌石离不开你,明天你别过来了,我自己可以的。”在医院的几天里方悠然寸步不离,她已经很感动了,心里颇为过意不去。 “霍栀,让我来照顾你吧,一辈子,好不好?”方悠然握着霍栀的手无比诚恳,“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一个人独立地面对一切,我心痛,你孤独落寞时,我心痛,你空自泪流,被顾峻清伤害时,我心痛!我想跟你一起承担所有的一切,给我这个机会吧!” 方悠然是个难得的好男人,霍栀当然明白,只可惜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她已经不是完璧之人,她自知配不上他,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摇摇头,再摇摇头:“悠然,我是结过婚的女人,刚刚还——流过宝宝,我配不上你,一段失败的婚姻已经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婚姻不是一个人的独唱,婚姻是一个人同另一个的心心相印,婚姻还需要得到对方家庭的认可,否则无异于自私的囚禁,这样的婚姻是自掘坟墓。” 伤感的婚姻,最容易让女人成熟起来,甚至成为婚姻里的哲学家,她对此深信不疑。 “他一定给了你无尽的伤害,所以你才会——心如止水,可是我不会的,霍栀,我会竭尽所能的去爱你,陪着你,给你温暖,让你沐浴在幸福的家庭里,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方悠然虔诚地表白心迹,温暖的大手握住霍栀冰凉的小手,炯炯地注视她,久久不肯挪移开视线。 “悠然,我信,你善良,细腻,春风拂面,暖男,你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们能早些相遇,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可是——晚了,一切都太迟了,对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只能说我——是个没有福分的女人。” 霍栀鼓起勇气对上方悠然灼人的双眸,一口气说完了心底的话。 “晚不晚,迟不迟——不是你说了算的,任何一份真实的感情都需要面对的,除非你不喜欢我。”方悠然执着地握着她冰冷的双手,想用力捂热。 “悠然,你的家人会答应吗?你的家人有没有想过你要娶的女人是一个有过过去,有过故事的女人!” 方悠然一愣,而后坚定地说:“我的婚姻,我做主,别人无权干涉!” 霍栀看着他十分孩子气的脸,笑了:“你啊,比我还大几岁,说起话来,怎么就像个孩子,有个幸福的家庭很重要,爱你的爸爸,妈妈,他们都希望你有个幸福温暖的家,贤惠出众的妻子,可爱漂亮的宝贝,但那个同你白头偕老,生儿育女的人,绝对不是我!” “霍栀,女人不可以太固执的,除非你——你对顾峻清余情未了,所以才——拒绝我!”方悠然十分激动,腾地站起来,双手抓住她的肩胛,迫使她的头抬起来,眼睛与他的眼睛对视。 “悠然,别这样!我——不会答应你的。”霍栀别过头,不去看他明亮的双眸。 “到底是我的哪点不如他,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你却还要一如既往地爱他?” “悠然,讲讲你的家人吧,我想听。”注意力转移法据说是一个不错的转换话题的方法。 “霍栀,我知道你在逃避,我会耐心地等下去,直到你答应我。至于我的家庭,很简单,妈妈,爸爸,我,一家三口,妈妈很爱很爱我,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小时候,她总是把我放在膝上,摸摸我的脸,然后变魔术般,拿出许多好吃的,看着我一口一口吃下去,她就会心满意足地帮我擦擦嘴巴说‘我的然儿最最乖,我的然儿将来会有大出息的!只是——” “只是什么?” 霍栀沉浸在方悠然对妈妈的叙述里,陶醉迷离,和蔼慈祥的妈妈,一直以来是她的梦幻,是她的期待,她喜欢脾气柔和的妈妈。 “只是在我六岁那年,妈妈遭遇了车祸——离开了我。”方悠然的双眸一下就被黑影覆盖,满脸忧伤。 “是这样啊,对不起,悠然,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伤心事的,对不起啊!”她深深为自己掀起了他的伤心往事而自责。 “霍栀,假如换做我,你会对肇事者怀有什么样的想法?”方悠然踱步到病房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霍栀沉声问道。 “悠然,肇事者——难道肇事者逃跑了?”从他的口气里她听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良久的沉默后,方悠然的喉咙有些哽咽,慢吞吞地发出了一个“嗯”字。 “悠然,你一定很痛苦吧,肇事者伤天害理,车祸逃逸,无德,你恨他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他的行为造成了年幼的你失去了母亲,让你的父亲失去了爱人!他应该受到谴责,我相信这些年肇事者肯定也会备受心灵的煎熬和璀璨,他会背上沉重的十字架的,每天肇事者也会在接受道德法庭的审批!” “不,他没有,他过的很逍遥自在,他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自首,他没有,没有一丝丝忏悔,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该死!” 方悠然忽然冲过来,发狠地说,眼睛里冒出了愤怒的光火,似乎眼前的霍栀就是那个肇事者。 他的样子,吓坏了她,甚至他因愤怒脸部肌肉都开始了扭曲。 “悠然,不要啊,你弄痛了我!”霍栀拼命地呼喊。 她的呼喊惊醒了如同梦中的方悠然。 他这才注意到刚刚自己,因情绪过于激动,大手用力地捏着她单薄的肩胛,指甲都在用力地掐着她娇嫩的肌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松开双手,满含歉意:“对不起,霍栀,对不起!” 揉揉发酸发痛的肩,半晌,霍栀说不出话来,她的的确确被刚刚方悠然的样子吓坏了。 “悠然,不怪你,失去母亲,你的痛苦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能理解。” “不,你不能理解,温室里的公主,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懂得我受的苦,你不懂,你永远都无法体会我的苦痛与伤悲。” 沉默,沉默,在两人之间划开了道无声的银河,她忽然觉得方悠然很陌生,陌生到似乎不曾认识过。 第一百零一章 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悠然,许久没来干爸家啦!今儿我们爷俩好好聊聊。” “干爸,工作很忙,所以——没能及时来看您,希望干爸不生悠然的气。” 方悠然举起一杯酒恭敬地奉给干爸——沈木阳。 “然儿,听说你最近——恋爱了?”沈木阳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嗯,干爸,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很喜欢很喜欢,只是她不喜欢我,不过是我的单恋而已,谈不上恋爱。” “哦?还有对我的然儿不动心的女人,奇葩啊,改天让干爸也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如此——特殊,我可是记得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是个十足的魅力战斗机的。” 沈木阳哈哈哈大笑,仰头便喝下了杯中酒。 “爸爸,悠然哥哥,好久不来了,我不许悠然哥哥喝的酩酊大醉,你——一个人喝吧,我还有许多许多话要对悠然哥哥说呢!”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一脸阳光,梳着一条马尾辫,羊绒外套,瘦腿裤,小靴子,很活泼漂亮。 “你这个丫头,没规矩,爸爸还有些话要对你悠然哥哥讲,乖乖地在在一边等着。”沈木阳嘴里呵斥着,却是一脸慈爱和宠爱。 “从小,爹地就总是教训我的悠然哥哥,悠然哥哥没被你训傻,反而如此优秀,也真是奇迹啦,厉害了我的老爸!” 调皮的小嘴,一笑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是个招人疼爱的小姑娘。 “芷音妹妹,最近可好?”方悠然对着沈芷音摆摆手,颇有大哥哥的风范。 “人家最烦你喊芷音妹妹了,我想做的是悠然哥哥的女朋友!”沈芷音一脸期待地一脸爱慕地凝视着方悠然。 “一个大姑娘家,没羞没臊地,从小喊到大,一心一意要做悠然的女朋友,老婆,就不懂得矜持点!”沈木阳早司空见惯了女儿对方悠然的痴缠。 “芷音妹妹,这个是买给你的,看喜欢不喜欢?”说着方悠然拿出一个小红盒子,递到沈芷因的手里。 “哇,好漂亮的手链,什么时候悠然哥哥也如此懂得欣赏了,不会是有了意中人了吧?”原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方悠然无比的心虚,是的,这条手链他是买给霍栀的,买下不费事,送出去却一直搁浅,至于为何没有送给她,亲手为她戴上,是因为那天他的失态,还是因为别的,他也说不清缘由。 “然儿,在想什么呢?”沈木阳粗粗的嗓音,虽然低沉,却唤醒了游离状态的方悠然。 “没,没什么。” “然儿,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可有去你母亲的坟前上香,扫墓?” “已经去过了!” “夺去你母亲生命的人可曾忘记?”沈木阳眼神里迸发出了凌厉狠绝的两抹漆黑。 “没齿难忘,悠然定会时刻铭记在心。”方悠然被两抹漆黑笼罩着,全身战栗,双拳紧握。 “还有方伯伯的死,方伯伯是因为方阿姨才悲伤过度,染上重疾的,我——”沈芷因一脸悲戚,哽咽住说不出话来。 “然儿,男子汉爱憎分明,不可以活的不清不楚,稀里糊涂,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可以忘记的,一旦有机会,必定要惩罚那些作恶的坏人!既是为自己也是为社会除害。” 沈木阳的一番话语着实提醒了方悠然,醍醐灌顶般点点头。 “然儿,干的不错,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我这里能收到所有的情况。” “干爸,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收网?”方悠然攥紧拳头,咬着唇,目光里流露出坚定不移,如此的样子,沈木阳颇为满意。 “快了,就要收网了,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也绝不让任何一个人漏网。开饭!” 精神矍铄的沈木阳,一声令下,佣人们纷纷端坐各色菜肴,美味菜肴精致地摆放开来。 气氛融洽,推杯换盏,沈家沐浴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 方悠然一如既往地对霍栀一往情深。 上班进行中,他会时不时发几条短信,字里行间洋溢着爱意不减,下班后,他会开着车带她去吃饭,烛光晚餐,西餐,料理,甚至街边烧烤,只要她答应,只要她喜欢,他都会欢天喜地像个孩子一样跳起来。 霍栀几次想拒绝,可是想起那天他的忧伤与愤怒,她不忍在他的伤口上再次涂抹让他失望的色彩。 这天下班后,方悠然兴奋地对着副驾驶上的霍栀摇摇手说:“霍栀,你看这是什么?” “音乐会的门票!太好了,那咱们赶紧吃饭,吃完就去听音乐会。” “哼,你倒是挺自信,我又没说是要请你的!”方悠然故意逗她一逗。 “你——”霍栀的脸腾地红了,连带着小小的,白白的,如同鸽子蛋样小巧的耳垂都跟着氤氲了一抹绯红。 “逗你的,不邀请你看,估计我都找不到适合看音乐会的人。” 方悠然把票郑重地搁到霍栀的手心里。 “我才不要呢,去找你喜欢的女孩看吧!”霍栀翻手,别过头去,嘴巴嘟嘟着。 “我可以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方悠然的眸子里一阵惊喜,整张俊秀的容颜都染上了跳动的火焰。 “我才没有,没有——吃醋。”嘴里说着,她的心却跟着咯噔一下,刚刚听说音乐会的门票不是要送个她的,确实心里有那么一丁点不舒服,难道说自己已经对他动心啦? 不,不,不可以的,他们不可以,他的童年已经那么不幸了,她不可以在不明心迹的时候,胡乱地答应他的,她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不确定就意味着不够爱,充其量只是日久长天在一起的喜欢罢了,何况她已经有过一段婚姻了,不可以的,霍栀你不可以的。 “今天,我请客!”霍栀最擅长的便是在方悠然面前转移注意力,他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却不想去揭穿她,迟早有一天她会爱上自己的,他要做的便是耐心的等待。 “好啊!我要吃” 霍栀坐镇指挥,方悠然开车,一路曲曲折折,蜿蜒前行,两人把车子停在了一家烤肉店门前。 “不会吧,市长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来这样的地方吃饭!”方悠然一阵诧异,像看到了天大是笑话般,惊讶。 烤肉店在一条非常非常普通又狭长的小巷子里,狭窄到车子进来后,都无法拐弯,只能开进来,倒出去,而且,地面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水坑,污水黑乎乎地堵塞了坑底,水泥地面,斑斑驳驳地脱落了许多,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 狭长的小巷子里,有许多的小店面,牛肉面,饺子,馄饨,牛肉罩饼,新新小菜,烤肉店,麻辣烫,火锅等等家常小吃。 “快过来啊!”霍栀招招手,对着犹豫中的方悠然。 她灵活地躲闪着水坑,淤泥,直奔烤肉店。 店里与小巷里风光大为不同,干干净净,十分温馨,桌子全都是白色的,店内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卖力地擦着桌子,她很认真仔细,一张桌子反反复复要擦上好多遍。 地板光洁如新,烤肉架一个个如同站岗的士兵,通风设备很完备,总之给人的感觉十分的美好温馨,就像走进了温暖的大家庭。 “两位要些什么?”服务生是位年轻的小姑娘,把餐单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牛肉片,羊肉片,鱼皮,豆腐皮,彩卷,红薯,火鸡肉”霍栀驾轻就熟地点菜,荤菜,素菜搭配的很合适。 菜和肉上的很快,小店里的食客不多,一共才四桌,这里的客人都安安静静的,即使是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 “你经常来这里?”方悠然忽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太少了,他只当市长的女儿,都是娇惯的,吃饭穿衣都是高大上的,没想到他见到了一个如此接地气的市长千金。 “嗯,那时候是跟我的好朋友文雅一起来的!”霍栀没有抬头,她正忙着翻烤肉架上滋溜溜响成一团的肉肉们,然后顺手把调对好的汁放到他跟前。 “快吃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薄薄的肉片蘸着汤汁十分可口,瞬间就萌化了方悠然对小店的喜欢。 “这里也有对他的回忆吧!”方悠然不动声色地悠悠地 来一句。 “——嗯,那年他的司机带错了路,就是在此地走不出去,恰巧我跟文雅从小店门前经过,得知他要去的地方是我的大学——清城大学,我为他的司机指路,车窗摇动下来的瞬间,我看到他冷峻的容颜,染上一抹微笑,那时,我觉得生活好美,美到想要长生不死!” 戛然而止后,她幽幽地说:“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我想对过去爱的卑微的自己,说——再见——卑微小姐!” 此刻的霍栀犹如一株盛开的花朵,怒放,重生。 第一百零二章 我好像恋爱了 江沅的双腿舒舒服服地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身旁两个女孩,殷勤地捶着腿,他闭着眼,享受着两个女孩的绵软侍候,脑袋却没有闲着,反反复复倒带般回想那天发生的事。 霍栀居然胆敢使诈,埋伏了个方悠然,真是岂有此理,越想越来气,当然气是冲着方悠然而来,至于霍栀嘛,他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心里说服自己,饶她一次,下不为例。 “老、老、老大!你吓死我了!”一个叫叶子的手下顾不得敲门,便冲了进来。 叶子是跟随江沅多年的贴身心腹,就像宫廷戏里的奴才颇受主子的恩宠,他的莽莽撞撞到还是头一次。 江沅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口吃的毛病,另外,我都是——怎么——教育你的?” “口齿伶俐,站似松,卧如钟,不慌不忙,一阵风!”叶子想平定平定内心的慌乱,却越来越慌,越来越乱。 “老、、老大、、大”平定后的叶子却比刚才口吃的还厉害。 “哦?傻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江沅一个翻身,差点踢着捶腿的女孩,女孩倒是很大度,笑笑,颇不在意,凑到他的耳朵边说:“江公子,叶子大哥定是吓坏了,绿叶子都要变成红叶子紫叶子了!” 说罢,便要顺势亲吻江沅的面颊,却被江公子一个掌心阻挡了粉红花朵的强吻,女孩嘟嘟着嘴巴,很生气的样子,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另一个女孩子见状,借故哄哄离去的女孩,也跟着出去了。 大凡在江沅身边的女孩子必须具备一个条件:机灵,有眼色劲儿,否则无论多么貌美如花,这江沅是一百个看不上,他常常说:好看的笨女人像花架子,玩起来没意思。 叶子倒是机灵鬼一枚,跟他一起深入龙潭虎穴都未曾磕巴过一下,此刻却——,江沅猜想定是有叶子控制不了的局面发生了。 “长点出息,好不好,脸都让那些小妞笑去啦!”江沅丢一个杏过去,想砸醒懵逼状的叶子。 叶子心想:口吃那也是你整的破事吓出来的! 结果一看江沅身上衣服还是艾德餐厅的那套衣服,难不成老大没换衣服?这样一想,叶子顿时就有些奇怪了,老大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衣不如新,女人却不能恋旧。”咋就会出现了三天不换衣的邋遢? “老大、大、、大、、、,你是没没没、、、换过、、、衣服?” “你这不废话。” “还还、还还、、还、、失失、、、失眠啦” 江沅眉头一皱,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窝囊废,脸都让你的口吃丢尽了,学啥不好,偏偏学口吃,嗯,还不如口臭呢!” 叶子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烟灰缸,这祖宗竟然竟然晚上不睡觉、也不泡妞,坐这干抽烟? 江沅站起来,围着叶子转了一圈,迅速抬起脚,轻轻地踢他屁股一脚:“还能憋住不?放,快点放!” “是这样的,那个那个,那个霍——霍——” “霍栀?她怎么了?”江沅一下子来了兴趣。 “她她她、、、、” 大手把桌子一拍,江沅怒吼道:“到底怎么了?” “她是——”叶子晃动着手里的资料,翻啊翻,翻啊翻,张嘴又闭上。 不对,其中必有隐情!江沅一把夺了过来。 “废物点心,我的教导你都给狗吃啦!”不对这话怎么越听越想骂自己。 江沅清清喉咙再次呵斥道:“你口吃的不如一条狗!” “ 是,是,是,老大教训的很对!”说来也怪,叶子觉得好生感激,老大居然几句呵斥就把他的口吃给整治过了。 “老大,你慢慢看,千万莫动气,我就觉得奇了怪啦,这霍栀居然是顾峻清的老婆。” “你、、、你、、、说、、、说、、、什什么?”这下口吃的轮到主子啦。 “老大,还是我念给你听吧!”叶子暗暗发笑,心想:刚才谁说口吃还不如口臭呢,刚才谁说口吃是丢脸了,老大你的脸去哪了?”叶子一阵窃笑,却不料全展露到了脸上。 “想什么呢?骂我啥坏话呢!”捂脸,捂脸,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老大的千里眼,顺风耳。 嗯哼,叶子低下头,笑嘻嘻地 说:“老大,叶子怎敢说老大的坏话,何况老大天生丽质,足智多谋,哪里有什么坏话可讲,非要讲的话,那就是——老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恩,这话是实话,我爱听实话,哦?刚刚说到哪里了?接着说,霍栀小姐的资料。” “好,我读了,老大,我真读了!我马上真读了?” 叶子一脸的试探,一脸的无辜,一脸的颤抖相。 江沅抄起一烟灰缸,作势要丢过去,叶子立马开始读起来: “霍栀,女,二十四岁,老大,是女的!” 这不净是废话吗?江沅无情的烟灰缸呼啦就飞了过来,刚好砸到叶子的脚面上,烟灰缸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叶子的脚遭罪了,却不敢动一丝一毫,老大丢烟灰缸意味着一件事:生气,十分生气! “清城大学研究生毕业,金融系高材生,大四时嫁给清城首富顾峻清,结婚两年,无子无女,据说顾峻清十分讨厌他这个合法妻子,除去结婚的当晚,未曾留宿过婚房,所以,能否推断,这女的是处儿?” “哎呀喂!”下一秒,叶子的头当即被老老实实的教训了,老大也太狠了,力气太大了,简直比揪耳朵还难受,改天一定剃个光头,让老大有本事给揪出点头发来。 “霍小姐岂是你能随便非议的,你个废物点心!” 人家有老公了,你都还想着怎么扒拉过来,我非议非议又没什么实际行动,咋就废物点心了,也对,确实是废物,否则怎么做点心让您江公子吃呢! “接着读下去!”江沅坐正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子的脸。 “两个月前,顾峻清与妻子秘密办理了离婚手续,据说这场婚礼顾家老爷子相当满意,霍栀的父亲就是当今的清城市长,老大刚刚漏读了一拍,霍小姐的父亲是清城市长——霍誉秀!” “有点意思,我的审美居然赶上顾大哥啦!” 叶子想了想,蹲到了他面前,“能说说我们下一步是什么?” “干什么?打探我隐私?”江沅懒懒的瞥了他一眼。 叶子站起身,德行,爱说不说,他还不乐意听呢。 结果他没走出两步,江沅就在他后面来了一声,“滚回来!” 没办法,他只能迅速滚回去蹲好,仰头看着自家老大,一脸期待状。 江沅倒是觉得这叶子长得真污染眼前的空气,随手拿了个手绢盖到他脸上。 “老大,您现在能说到底怎么了不?”叶子无奈了,闷声闷气的问。 江沅慢悠悠的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点上,抽了一口。 “我觉得,我好像恋爱了。” “嘛玩意?” 叶子被惊的一个没留神,一个没稳住,直接跌坐到地上,伸手把脸上盖着的手绢扯了下来,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不由想起自家老大信奉的准则: 【天下处处是花草,无需单恋一只鸟,老婆只有一个好,死泡一个没大脑。】 我那个去啦,老大一定是没睡醒,脑袋处于抽风状态,卧了个去啊! 到底脑袋得多抽风才会如此荒唐,才会听见老大说自己恋爱了,简直是科幻片好不好! 叶子不屑于跟抽风荒唐神经病的人说话,麻溜溜地开溜,临出门的时候,江沅又懒洋洋的喊了一声,“滚回来。” 叶子顿了顿,只好又麻溜溜的滚了回去,蹲在那抬头看着江沅,眉头皱成个小山,可怜兮兮地求证道,“老大,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什么听错了,明明人家口齿很清晰嘛!江沅有种想要把烟头,摁在他脸上的冲动。 但是作为一个好老大,一个叶子心中的五好老大:好泡妞、好旅游、好带叶子、好吃、好穿,叶子他还是很自觉地忍住了。 “没听错,我刚才说我——好像恋爱了。” 叶子立马推翻了刚刚的想法,这不是科幻片,而是恐怖片! 第一百零三章 朋友前妻----不客气 看老大说的那一脸认真的样,简直吓人! 叶子真想把摘下来的手绢搁到老大的脸上去,只是想想就算了吧,他的胆子可没那么肥。 江沅发现叶子居然敢在自己训话的时候走神儿,顿时好看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想什么呢,严肃点,我在说正事,胆儿肥啦,敢跑火车啦?” 叶子认认真真地蹲下去,仰着头像朵向阳花寻找太阳光一样,凝视着江沅,表示自己目前的状态十分严肃。 “老大、、老大、、大,我能问问、、问、、吗?误导我的老大大产生恋爱错觉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不?” 江沅单手弹了他个脑瓜崩,一脸的不爽了,“你凭什么说是误导,还说是我错觉了?” 叶子心想,啊呸,老大大,我没说你这是幻觉就已经很好很好啦吖! 但是作为江沅身边最为优秀的属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能生存下去的第一要义,此刻面对老大大只需要说鬼话就可以了。 嗯哼,清清喉咙,叶子依然蹲着,依然一脸向阳花寻找到太阳的味道,一本正经,严严肃肃地说: “我觉得吧,老大,你这种优秀的品种,都是心怀天下,目光长远,有鸿鹄之志,绝非那些小燕雀所能比的。而且吧,老大大你常常说的是‘天下处处是花草,无需单恋一只鸟,老婆只有一个好,死泡一个没大脑!’老大,所以,你现在死泡一个没大脑,还在单恋一直鸟,再次推断——所以,老大你产生了错觉,我说的对不对?”叶子认真了一脑门子汗珠子。 “马屁拍的不错,不过句句属实,字字正确,我嘛,还真是一只硕大的鸿鹄,你这眼界到也是越来越有见识啊!”江沅毫不不客气地点点头,一脸得意,眉眼里流露的是对叶子极度地认可。 叶子笑的眼睛咪起来,颇有些小羞涩,从某人的某个角度看来甚至有点像女孩子的羞涩样儿,某人忍不住,捏着叶子的大下巴,十分欣赏地左瞧右看。 “哪里,哪里,我的这点见识全凭跟着老大混,见识层层进,还不都是老大调教的好。” 话刚刚说完,叶子就发现老大脸上的笑容没了,而是一扭脸,一根手指指着他晃动外加命令,“叶子,你啊,哪里都不错,不过作为燕雀的第一要义,你有一点是先天性的错误啊,可惜了啊,可惜了,长的太寒蝉人了,那个——先把脸盖上,为我的晚餐积福积德。” 叶子瞬间无语,机器人般服从命令,木然地扯过手绢盖上自以为还算漂亮的那张脸,心想我打小就是听人家夸我好看长大的,虽然老大更好看,但是我的容颜也是美的不要不要的嘛,老大可真难伺候……居然要我蒙着帅脸脸说话,呜呜! 作为最最优秀,最最忠诚的属下,叶子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他担心老大走错了方向,掉下去,上不来,还得他花费好大的力气往上捞。 只好继续再接再厉地斗胆发问,“敢问老大,到底是哪家的妞啊,不会是霍栀那个妇、、、妇、、、妇吧!她是——顾峻清的老婆啊,虽然是前妻,到底也是做过别人的妻啦啊,老大不要不要啊!” “霍栀”两个字一经入耳,立马激起了江沅所有的兴致,他还记得那天生日宴上的霍栀像一只蓝色的精灵,清纯的水样眸子,白皙的小脸,蝶翼似的睫毛,和那果冻般的红唇,巧妙辩解的机灵劲儿。 早在那时,江沅就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恋爱般狂热的心跳,慈善晚宴上,她的一手古筝闲云流水,动听,流畅,落落大方的紫霞仙子,嗯,仙子。 “对,就是那丫头!” 我那个去啊,还丫头,结婚了还叫丫头,那是不是说大妈大婶们都是大丫头! “老大,老大大、、、、那个、、、那个、、、”叶子发现自己也是神奇了,每每到了最最关键,最最激动的时刻,他就会结巴结巴再结巴。 “老大大,朋友妻,不可欺吖!朋友‘妻’妻、、、妻、妻!”叶子一急,居然连说了七八个妻字,暗暗祈求老大大,别这样任性好不好。 “叶子,让我轻轻地告诉你,我——恋爱了,而且是——真爱,嗯,真爱!”江沅气若游丝,眼神却进入了另一重痴迷和梦幻状态,整个人看起来都轻飘飘的。 “那也不行,老大大,你要明白,霍栀不单纯是霍栀,她是顾峻清的老婆,甭管以前他们有没有做过那个,但是法律上他们有过夫妻之实,明白嘛老大大,顾峻清是谁,顾峻清是谁,是你的好基友吖!好基友吖!不会连几天没睡觉,老大你、、、你、、、你脑残啦!脑残啦” 叶子抖着老虎那样的大胆子发问,重要的句子不敢说三遍,只敢说了两遍,以示强调。 “叶子,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前妻是不是可以不客气!”哼哼,江沅很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啊! 翘起兰花指,抖着二郎腿,啷哩个啷哩个呢! “那老大你真打算不客气了吗?现在!” 叶子发现自家老大这回看上去是动真格的啦,心里默默为顾峻清和江沅的友谊祈祷,据说好哥们友谊的崩裂塌方,百分之九十都是为了女人,这话真的没错,一丝杂毛都没掺合。 江沅看看叶子一脸疑惑了,“这怎么算不客气,顾大哥已经跟霍栀形同陌路了,没看到那天晚上,顾大哥袖手旁观,寒冷的小雨稀里哗啦的下下下吗?” “所以呢!老大!”叶子十分不安地摘掉了脸上的手绢,他要擦亮眼睛看看自己老大的眼睛是不是真瞎了。 “所以,看上了,就得上啊。”江沅一脸诚实外带一脸无辜的迷惑。 “你接连几个晚上没睡,难不成老大大已经做好了跟顾峻清,霍栀的前夫摊牌、谈判、外带通知的准备啦?”叶子发现老大大不仅仅眼睛瞎了,心也黑了,脑袋更是残了,这次老大要栽在霍栀那小娘们手里了。 江沅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叶子,悠悠地点头,而后一脸得意道:“这有什么好做准备的,你老大我,天生就是如此聪明,聪明而且不绝顶,绝顶的事我——概不负责,我只负责聪明。” 真是自恋吖,超级强大的自恋狂当属我家老大啊,叶子默默祈求老天爷打雷的时候千万莫劈到他家老大大啊! “不需要准备,抽什么烟吖,难道是抽神仙烟?” 江沅也拍拍脑袋,一脸懵逼状态,想了又想,说,“那丫头的小模样,愤怒的小猫爪,漂亮的红唇,美丽的小模样,啧啧啧,一想起来我就挺有感觉的,只有抽根烟才能冷静冷静。” 冷静?就老大这毫无节操,朋友前妻都不放过的主儿,心中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金主,此刻就他这德行,还能冷静吗? “老大大,冷静了一晚上,你认为够冷静了吗?你确定现在你不是在说胡话?”叶子发挥了锲而不舍地劝说动摇功夫。 “叶子,你知道有一种感觉叫什么吗?”江沅抱起叶子的大脑袋,猛的啃了一开口,叶子疼的瞬间想惊叫,能温柔点吗老大大,每当你兴奋激动不冷静的时候,就会咬我的头,头皮都像驴踢过一般。 “叫什么?” “叫,就叫——太有感觉了,所以啊,我压根就冷静不下来。”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为我出这口气吖,老大啃了自己一口头皮,顺带连利息头皮屑都啃下去了,就这么诗兴大发,整了个词叫“有感觉”,哇塞,听君一席话,颠覆人生观啊! “然后……不知不觉的一晚上又一个晚上的过去了。老大你就成现在这样啦!” 江沅一抬脚,飞给叶子一脚,叶子一个没站稳,咕咚坐地上了,看来老大大能坐怀不乱,两个小妞勾引加伺候,都没有拿下老大这座城堡,也是说明嘛——这必须得是真爱。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家老大大动动嘴皮子,天马行空是常事,可对他自己的身体,那向来是守身如玉,叶子可不担心老大大会胡来的。只是顾峻清的前妻是霍栀,霍栀是顾峻清的前妻,甭说在旁人眼里,就是叶子的眼里都说不过去呀。 不过瞬间,叶子的心梗瞬间解开了,老大是谁吖,老大是江沅,老大的最大特点和亮点便是脸皮厚,吃过够,叶子眼睛冒亮光,他总算想明白一个问题,以后还是不要跟老大深入交流这种真爱的问题了。 太颠覆人生观了!叶子现在早记不清是朋友妻不可欺,还是朋友妻不客气! 老大的发明堪比爱迪生,因为老大就是为真爱而生的! 第一百零四章 这叫撬墙角? 嘎达嘎达的钟表晃动着时针和分针,房间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叶子一动不动,依旧像向阳花崇拜太阳那样,一脸虔诚地等待自家老大发话。 “叶子!跟上!”江沅站起来就往外走。 “老大,要干什么去!”叶子暗暗叫苦,老大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刚还讨论真爱,这一眨巴眼,就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当然是找顾峻清喝茶,聊天,泡澡!顺便告诉他我要撬他的墙角,不,前墙角。” 江沅觉得自己很有君子风度。 “老大!你是傻,还是缺心眼啊!甭管怎么说,霍栀女士都曾经是顾总裁的墙角,虽然现在连墙皮都不算,但是你要亲口告诉人家,你来套他的老宅,还找人家喝茶聊墙角!这合适吗?老大老大,咱先消停一会儿,这事装装傻就过去了,别整的那么正经八百的,好像是君子协议似的,成吗老大?” 叶子简直操碎了心,绞尽脑汁说了这么一堆,还不知道老大的耳朵能否听进去! 果不其然,江公子的关注重点永远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居然张口闭口说我傻,还要我装傻,难不成你觉得我真的很傻?哦?” 叶子唯有努力挤出几滴清泪,再涂满整个面部,创造内牛满面的动人场景,“老大,装傻才是第一要义,因为咱要搞的那个、、、、墙角、、、、和、、、前墙角,也是曾经是顾峻清唯一的墙角啊!” 江沅十分不爽的看着他,“顾峻清丢掉的墙角可还是他的墙角?不是,肯定不是,我喜欢一个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了的丫头,就不能找他喝酒,这什么逻辑?” “正常人的逻辑!” “变着法儿的骂我不是是正常人么?” 叶子踹了一脚身边的东子,“你来回答!” 东子为人憨厚,老老实实回道,“老大绝不是一般的正常人,而是特殊的高智商人群!” 江沅一个甩头,再理直气壮的一点头,“很对,我又不是一般的正常人,为什么要跟正常人的逻辑一样?” “……”叶子几乎要吐血,怎么跟老大大沟通就如此困难重重啊! “对了,”江沅突然话锋一转,抬眼问他,“明天起继续送花给霍丫头” 我的老大啊,又改称霍丫头啦,都少妇啦,还左一个霍丫头,右一个霍丫头的,矫情劲儿。 “还有——”忽然停住脚步,紧紧跟着的叶子猝不及防,直直地冲了上去,妈呀,老大的脊背还能再硬点,再硬点不,彻底碰断了鼻梁就是工伤,完全可以回家休养,这算什么,比起鼻子酸痛要重的多,比起鼻梁断了要轻的多。 老大呀,能不能走路正常点,别走走停停的。 “老大——说,我——忍着!”叶子双手抱住发酸的鼻子,强忍着疼,不敢跳脚蹦起来。 “那个,送花换一种方式,一束两束的,不够隆重,我要——与众不同,轰动效应。”江沅忽然灵光乍现,想出新招。 “难不成要一卡车!”卧槽,什么脑子,追女孩子,要上卡车?新奇,除非脑子抽筋,下一秒叶子的脑子开启了抽筋模式! “不错,就这么办,上一卡车鲜花,清一色红玫瑰,玫瑰-么——爱的物语,对吗?” 江沅很为自己的聪明和博学惊倒了,得意洋洋地看着叶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看叶子的悟性了。 “老大英明,老大厉害,老大非同一般,上卡车,吓死凌石那般人!”叶子心里暗暗咒骂:疯狂,迟早得把霍栀那小娘儿们吓晕吧你。 “老大,真爱和泡妞有什么区别?”叶子不得不变换方法,引导和开启老大的正常思维。 “真爱嘛,是要自己费劲儿追求,泡妞嘛,都是小妞们主动追求我,没办法啊,谁叫我长的帅惹人爱呢,妞们都想泡我,很——伤脑筋,嗯,还有,真爱似乎——不能霸王硬上弓,否则嘛真爱就——吓跑了!” 叶子激动的两眼泪汪汪,跟随老大多年,可是说过一回脑子清醒的人话啦! “厉害了我的老大大,所以,送花,看电影,聊天,是追求真爱,只能追求不能上她,上——的行为是燕雀的干的,老大是鸿鹄,志在千里。” “知道啦,少废话,这还用你教,滚过来,开车去听雨轩茶楼!约顾大哥!” “是老大,马上出发!” 摊上这样的老大,众星捧月般被女孩子围追堵截长大的,,哪里尝试过追女孩的滋味,环红拥翠的,现在居然懂得什么叫思念了,叶子很为老大高兴,终于有了喜欢的女人,只是可惜这女人来路不好啊!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依照老大的洁身自好,他是万不肯把自己交出去的!叶子真是一位尽心尽力的小阿弟啊,为主子操碎了心。 听雨轩茶楼,江沅静等顾峻清的到来。 “叶子,你说,顾大哥会来吗?” 考验叶子的时候到来了,老大,你都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来,我就会知道吗?心里一紧,叶子赶紧答道:“老大,我肯定——百分之五十,顾总裁会来1” 这不竟是些废话吗,鬼都知道是百分之五十。 “错,是百分百会来!”江沅端起茶杯呷一口茶泰然自若。 老大的自信心向来是满的能冲破九重天,假如哪天玉帝老在家,凌霄宝座兴许都能让老大的自信冲个窟窿。 “老大圣明,慧眼识珠!百分百来!” “还不相信啦!嘀咕什么呢?”江沅放下杯子,一脸愠怒。 卧槽,难道我心里想什么,都写脸上了吗,每次老大对我的心里所想都能了如指掌,神了吖我的老大大。 “叶子不敢,哪里能嘀咕您呢!”一脸谄笑。 说曹操,曹操到。 “顾大哥!”江沅直接巴拉开叶子,起身拱手,完全没了刚才的神气样,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还是顾峻清威猛啊! “江老弟,何时有如此雅兴,要来听雨轩茶楼?我印象中江老弟,从来不喜喝茶的啊!” 顾峻清倒是也没推脱,直接就坐到正座上了。 “顾大哥,喝茶!叶子倒茶!”江沅一声令下,叶子迅速变身茶馆小二的角色,动作娴熟地倒茶送水。 “顾大哥,我呢有一事想告知,那就是——” “老大,老大,这茶水不错,我先给顾总裁普及普及!”叶子想完了,完了,老大非要走直线,脑子有病吧,搞神马开门见山,这一团和气不得打飞了嘛! “闪一边去,我跟顾大哥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江沅压根就不接这话茬儿,下一秒,叶子就张大了嘴巴,惊呆的能吞下一个鸡蛋。 “顾大哥,这么跟你说吧,我喜欢上了霍栀,我想追求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江沅说的很轻松,就像跟对方说借我点醋吧那般轻巧! “哦?只是听闻江老弟号称清城的贾宝玉,没想到,不仅是少女而且是少妇都想收为囊中之物吗?”顾峻清脸上保持着那抹微笑,心里却翻江倒海了。 江沅都没有被质问的觉悟性,呷一口茶,慢悠悠,轻飘飘,一点也不在意的说,“反正就是玩玩而已,你一个人玩也是玩,大家一起玩也是玩。” 嘴角依旧是邪气四溢的笑容,说出来的话也相当没节操。 “我们还没一起玩过女人,要不,一起玩?” 顾峻清端起热茶一杯兜头泼向憧憬中的江沅,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相当霸气,只可惜,热盼的画面没有出现,关键时刻叶子挺身而出,江沅毫发无损。 老大啊,茶水好烫啊,你知道不,亏我今天穿得很厚,说什么来着,让你装傻,你偏偏不,现在好了吧,我成了烫红的鸭子啦! “顾大哥,这是哪出,茶水碍你事啦?霍栀那丫头现在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啊!我的行为完全没有撬墙角的嫌疑,反而——光明磊落,我江沅——有绝对追求的权利吧,不,不止我,许多未婚男人都可以追求她,因为她名花无主!” 叶子服了,老大在这节骨眼上,脑子里的IQ蛮高高的,落汤鸡似的叶子赶紧竖起大拇指,赞美他家老大。 江沅的话十分在理,顾峻清无话可说,他总不能要霍栀终身不嫁,像古代的女子一样,被休掉后,好好地呆在娘家吧! 道理上是这样,可这心里怎么就如此光火呢! 顾峻清忽地站起来,直接往门口走。 “沉默代表默许,那我当顾大哥答应了吖,谢谢顾大哥成全,干杯!”江沅对着顾峻清的背影,高高举起那茶杯,咕咚一口喝下去。 胃里热,肚子暖,心里舒畅啊! “好茶,再来一杯!”江沅像个高兴的孩子,一杯接一杯的喝起了茶。 老大不带这样的好吗,茶是慢慢品的,不是仰头一口闷的!叶子十分担忧地看着他家老大。 第一百零五章 送 一卡车红玫瑰 凌石公司,邻近下班时分,一片喧闹沸腾。 一群下班的男男女女,围着一辆卡车,根本就迈不开步子。 哇塞,谁的男朋友如此大手笔,直径有将近两米的红玫瑰花束,特别是女生根本挪不动步子,心里不是羡慕嫉妒恨,就是羡慕嫉妒恨! 自己的男朋友,怎么就没有这种大手笔!? “卧槽,追女孩子,都时兴卡车送花了,还让不让我们男的活啦?” 男性员工们咂舌感叹。 “呸,要是你能送这么一卡车花,我才服气您哪!这得多有钱的主啊,就,你,那点薪水,也敢端这底气儿!” “别抢白我拉!您来,你老来,我称呼您一声老大!” “ ”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整一个骚动的场面,骚动的人群,都是玫瑰花惹的祸! “哎,快看看,还有大条幅呢!” 果然顺着女孩的方向望去,一粉红色的大条幅上,齐刷刷,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有花,有你,有幸! 更是炸开了锅啊,虐死单身狗的节奏。 “方总好,霍助理好!” “方总!” “霍助理!” 聚集的员工听到看到身后的方总经理和霍助理,自动闪出一条通道。 有胆子大的冒然问道:“方总,这花不会是您送霍助理的吧!” 最近整个凌石公司传遍了方总经理和霍助理的绯闻,看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虽然说助理同老板一向关系密切,但也不至于如此,大家早就看出了端倪,方总经理对霍助理那是倾心的很啊! “哦?”方悠然也注意到了眼前的大卡车,火红火红的玫瑰,没有想象中的土豪,难看,反而十分亮眼,养眼,漂亮,重点是芳香扑鼻。 霍栀觉得自己的心在抗拒之余,竟然漏跳了几拍,难道真的是方悠然送的? “霍栀小姐,我们少爷送你的花,江沅少爷。”叶子看出来霍栀并不认识自己,不打紧,关键是要她记住这花是老大送的。 “我不要,请你带回吧!”霍栀面色冷冷,语言比面上还要冷,叶子是瞧出来了,上次老大在艾德餐厅的胡闹行为,早激怒了眼前这位霍丫头,人家根本就没瞧上他家少爷。 “别介,花美,人更美,我家少爷说了,花一定要亲自交到霍——小姐的手里,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否则我们这些小弟可就没饭吃了,请霍栀小姐开恩,送我们口饭吃吧!” 叶子的脑袋机灵的很,眼前这位金主,他早就瞧出了,不能来硬的,颇具同情心的女人,得温言软语,适当装可怜,只有他家老大才蠢的要死,来硬的横的甚至上卡车。 果然,这招儿装可怜起了效果,立马就见霍栀缓和了一些,“放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交差啦!” “谢谢,霍小姐成全,这里有张卡,您哪,得签上名字,否则我家少爷会对我实行严厉的惩罚的,哇,好恐怖,不要不要的,求霍小姐庇佑!”说着叶子还流露出满脸的凄风苦雨,一脸的憋屈,就差憋出内伤来了。 “好吧!”霍栀不想连累无辜,这下属跟着霸道的江公子,想必也不好过,何况为难一个下人呢! 刷刷在卡片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停笔的瞬间,她略加思忖,多写了一行话:江沅先生,你我素不相识,就此打住,再见! 娟秀有力,遒劲凤舞动,叶子默默地为霍栀点赞,这字简直是酷毙了,现如今能把字写的当做教具模板的人,真是稀有动物。 冲这一点,叶子觉得他家老大大还是蛮有眼光的,清城硕士,金融系高材生,一手好字,古筝功夫了得,神了,神马时候老大开始走文艺路线,不,文化路线! 可下一秒,叶子就惊呆地破功了,差点吐血,因为他看到又听到了—— “花太大了,我拿不走,你们要是想要就自己拿吧。”在同事的唏嘘声里,霍栀岿然不动,似乎眼前的花是什么非祥瑞之物,只有剔除了才六根清净。 白拿的花谁不要,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冲上去开始抢起来。 “谢谢,谢谢霍助理,鲜花配美女,江大少不愧是怜香惜玉高手。” 还有的女同事拿了花之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过来跟她打听。 “霍助理,江大少爷,也是清城跟顾峻清齐名的大少了,你就一点不动心?富可敌国啊!” “不可能!”霍栀捏着玫瑰的手紧了紧,极力地的反驳。 “霍助理,要是我啊,别说一卡车花了,即使一束花,我的心也早就飘飘然啦!” “霍助理哪里像你那么浅薄,你啊,掰着手指加脚趾想,哪个男人肯为你送一卡车花,三轮车我估计都够呛!” 另一男同事,打趣,嘲笑,加讽刺,女同事被抢白的里面余怒了。 “真是讨厌鬼,滚一边去!” 众人都笑嘻嘻地打岔看热闹道。 一年龄大点的女同事,用力地嗅着红玫瑰道:“啊呀,我这个年纪也算是开了眼啦,霍助理,我沾个光,把你的花拿去给我男人看看,让他好好学学!下次争取也送一朵两朵的给我就知足啦!” 方悠然愣愣地看着一卡车红玫瑰,心里波涛翻滚,不自觉地攥紧双拳,却是脑袋一片空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看到总经理的脸色不对,有几个机灵鬼意识到他们完全忽略了总经理的感受了,立马开溜。 一个,两个,三个,传染效应,个个都跟人精儿似的,使使眼色。 “张姐,赶紧走吧,要不超市就关门啦!”这话说的,超市都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何来关门之说。 那个挠挠头皮“哎呀,得赶紧接孩子!” “对了,我得去赶公交,29路人可多了!” “跟女朋友的约会时间到了!”—— 羡慕嫉妒凑热闹的人群一哄四散了。 那一大束玫瑰花,终于被瓜分殆尽,地上只剩下包装的丝带跟一些散落的花瓣还有叶子。 花香缭绕中,霍栀心如止水,她不想谈论任何一段感情,她想要过平静的生活。 叶子并未离开,微笑无害地说:“霍小姐,你不要害怕,我家老大还说改天想请你吃顿饭。” 心里却暗想至于吃完饭之后老大要干点什么,就不是我能管得着的了,不过要是老大没有干点什么,那一定是我的教导有方,非要干点什么,那是老大的本性使然。 霍栀怎么可能不紧张,不害怕,她整个人都还没从上次艾德餐厅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告诉你家老大,这不可能!”方悠然愤愤地说完,拉起霍栀就要离开。 “不可能?哈哈哈,你太低估我家老大的能力了吧,整个清城还没有我家少爷做不到的事情,我家少爷说了,必须请到霍栀小姐,否则——” 叶子一挥手,四五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敢情这卡车里还有别的人。 “你们要干什么?”方悠然并不害怕,拉开架势要同对方搏斗,誓死保护心爱的女人,是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 “我们家老大说,要为上次的事情向霍小姐道歉,不介意方先生一块去!”叶子上下八颗牙齿的微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装的还真是一脸的无公害。 “你家老大的心意,我领了,道歉不必了,我也不会去赴约!”霍栀可不想在跟他们发生任何纠缠,上次的流血冲突,心有余悸。 能相信这话才是有鬼了,有人道歉非强迫对方吃饭的嘛! 这种道歉还不如不道! 叶子眼珠子一转,硬的不行,就得来软的,于是全方位开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装可怜。 “霍小姐,我也就是个跑腿的,你的话,还是要当面跟我家老大说吧?否则我一家老小,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该没有生活费啦?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第一百零六章 保持距离和做生意 “这——”霍栀不想连累无辜。 “霍小姐,求你了,求求你,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生活不易的下属吧!我们家老大还说啦,要是请不动霍小姐,我们这些人的胳膊腿啊指不定哪个部位会多一个少一个的!”叶子暗暗祈祷这话撒谎不会遭雷劈,更祈祷这话可不能被少爷听了去。 “别听他的,霍栀,他们是一伙的!”方悠然嗤之以鼻,冷冷地来了一句。 “如若霍小姐信不过我家少爷,不妨由方先生陪同前往!”叶子又退让了一步。 “笑话,道歉,还要让我们去,他自己怎么不来,道歉得有道歉的诚意!”方悠然才不肯上当,蹚浑水呢! “方先生,你对我家老大有误会,这我们都能理解,其实呢,我们家老大大那是相当相当——善良,只是有些孩子气,不会追求女孩子,也难怪了,经常被女孩围绕的团团转,不会表达自己,别见怪啊!” 这话听起来特不像道歉的,倒更像是炫耀和耍酷的。 “少罗嗦,叶子,起一边去,弟兄们上!” 叶子右边一人高马大,魁梧无比的男人,一脸横肉,撸起袖子,下了命令。 “谁敢动!”方悠然也拉开架势,要大动肝火。 “都住手!”霍栀呵斥一声。 双方立刻都收手了,她担心方悠然会像上次那样吃亏,所以赶紧阻止双方的行为。 “悠然,麻烦你跟我一同去吧,我们把话说清楚,有些事,是躲不过也惹不起!这次一起做个了断吧!” 霍栀看向方悠然,内心无比坚定。 “好!”方悠然拉起霍栀的手,用力的握了又握,眼睛里蓄满了坚定和柔情。 “实在是般配啊,我的老大啊,你知道自己在搞破坏嘛,生生给一对有情人制造麻烦嘛!”叶子偷偷为老大竖起了小拇指,咒骂一声。 叶子的驾车技术相当了得,风驰电掣中一路平稳,两人被带到了江沅的住所。 别墅很大很大,大有走在里面就转不出来的危险,方悠然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干爸沈木阳口里所说的有钱人的样子。 单单那个草坪就足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喷泉的豪华阔气,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别墅某个城市的广场。 巴洛克的建筑风格,浪漫,唯美,霍栀恍惚产生一种错觉,感觉自己行走在空中,云端,雾里。 左转右转,弯弯曲曲,终于走进了客厅里,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建筑设计,精美装潢,令人眼花却不缭乱,美而不俗,高而贵气,清爽怡人的室内布局和设计,霍栀暗暗赞叹。 作为一个美术爱好者,她认为这里的每一笔都没有累赘,恰到好处的色彩搭配,均匀靓丽,尽显美的韵味与魅力。 江沅见到霍栀后两眼放光,但是转瞬就不大满意了,他发现了方悠然这个碍眼物,十分不悦。 叶子这个精灵鬼立马上前耳语道:老大,千万莫心急,一步一步来,否则美人都让你吓跑啦! 这招果然奏效,只见他家老大,立马换上一副春天明媚般的笑颜。 “二位,坐,请坐,请上坐!”停顿几秒后,略加思忖:“叶子,上咖啡,茶,果汁,奶茶” 叶子回了一声是之后,便朝着老大使了眼色:老大,别这么盛情好不好,让人家一下就端了底去,贻笑大方啊! 可惜江沅压根就没收到这个台啊! 他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霍栀胸口,不由地得想:嗯,还挺有料…… 叶子嗯哼了两声 ,老大老大,眼睛您搁哪啦,怎么可以无耻地看人家姑娘的胸啊!奈何他心底的呐喊老大根本就不予理睬。 叶子对老大这种上来就用眼神扒人衣服的做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在边上狠狠的咳嗽了两声。 结果江沅斜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感冒就离我远点,传染了怎么办。” “嗯,嗯,是,是,老大!”叶子开启求老天庇佑的模式,默默的挪远了一点。 其实霍栀觉得,今天江沅抽烟的样子其实是非常好看的,特别是他现在姿态十分懒散的靠在椅子里,衬衫的领子也打开了几颗,露出了形状优美的锁骨。 锁骨深深凹下去的弧度,配上他那张在烟雾中,像是梦中妖精一样的脸,简直能让任何女人尖叫。 作为一个习得美术多年的人,她习惯了用欣赏美的眼光去打量周围的一切人,事,物。 这是一个令女人想尖叫的男人,但她不是因为对方貌比潘安的震撼,而是因为他像流氓似的眼神,受到了惊吓。 她被江沅看的简直要吓晕过去了,站在那动也不敢动,也实在是动不了。 “江少爷好,今天要我们过来,有何吩咐?”方悠然保护霍栀心切,上前一步,把霍栀护在身后。 江沅真想把方悠然那双爪子给剁了,但叶子的计谋得牢牢记住:此处不可用强,否则,美人会吓跑的。他猛吸一口烟,为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好看的手指随手弹了下烟灰,说道,“请二位过来,是为那天的事道个歉,还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方悠然也放松了一口气,“江公子的歉意我们收到了,不知能否离开啦?” 他恨不得立即带霍栀离开这是非之地,危险之地。 “别介,既来之则安之,方总经理着哪门子急啊!一起吃个家常便饭!” “ 叶子!”叶子的名字早就是家常便饭了,时常挂在江沅的嘴边,不知情的人对叶子那是羡慕之余还是羡慕,唯有当事人自己才解其中味——苦啊。 叶子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招呼佣人准备上菜。 佣人呼啦一下子都涌了进来,摆好饭菜之后,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叶子虽然有心离开,但还是在江沅的目光示意下,默默地站成一棵大树,当背景墙。 方悠然和霍栀紧紧地并排挨着,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落在江沅的眼里十分地不爽,相当的不爽,这算什么事,碍眼,真碍眼。 背景墙适时发挥作用,嗯哼了几嗓子,以示提醒,江沅翻几个白眼丢给背景墙里的叶子。 他喝了口红酒,看向对面的霍栀问道,“霍小姐,怎么不吃?” 霍栀心想:我吃得下去才有病呢,深吸了一口气,壮壮胆子反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江公子” “我想干什么,这不明白着的嘛,我想干的只有你。”江沅接的十分顺口,说完还姿态不错的举起一只虾麻溜地用叉子剃干净,放嘴里。 霍栀惊悚了,噌的站起身来连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被椅子给绊倒在地。 “传闻江大少对女人是怜香惜玉,还望江大公子,别太过分!”方悠然也有些生气上火了。 江沅直接掠过方悠然,直接灼灼地注视霍栀,瞧见她花容失色,觉得挺有意思。 他舌尖在唇上舔了一下,露出个邪气四溢的笑容。 “别着急,先吃完饭一切都好说。” 大概是方悠然在身边,霍栀的心里也安稳了几分,稳稳神儿,落落大方地说:“江公子,你的歉意我收到了,只是我对江少爷毫无其他想法,也烦劳江公子高抬贵手,不要再给我送花了好吗?我看到花就——烦,江公子莫非想跟我们凌石做生意?” 回眸一笑百媚生,水样的眸子,异彩流光,秀气挺直的鼻子,白皙的皮肤,整张面孔精致极了,最动人的当属嘴巴,她嘴巴长的最是喜人,不管是唇形还是大小都十分适宜,颜色也是粉嫩的,红唇轻启,翕动间皓齿柔白细嫩,让人忍不住爱恋。 江沅的关注点落在了霍栀的脸上,只是最后听见了一句“我们保持距离吧!”,保持距离?保持距离还能追到女孩子?做生意,嗯不错,做生意就能有合适的理由见到霍小姐了,嗯不错! 第一百零七章 除夕夜的来电 接下来的日子,异常平静,江沅没有再来送鲜花,也未曾有过任何骚扰,霍栀心生喜欢,平静平凡的生活就是她的最爱。 明天就是春节了,霍栀有心去爸爸妈妈那里过年,又担心妈妈不同意,所以不敢冒然成行,还是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电话接通了,是陈姨:“是大小姐吗?嗯,嗯,我去叫夫人听电话。”隔着电话,霍栀听得到了陈姨亲切的声音:“夫人,是大小姐,大小姐她——想回家过年,希望夫人能批准。” 后面妈妈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楚,而后便是陈姨拿起听筒,闷闷地说:“大小姐,夫人说了,清城的风俗,出嫁的姑娘不许回娘家的,所以大小姐——” “我知道了,陈姨,我都明白,陈姨代我向妈妈问候过年好,陈姨——我挂了。”放下电话,霍栀泪流满面,待字闺中时,妈妈不喜欢自己,嫁入顾家失宠,妈妈失望之余更是痛恨和厌恶自己。 妈妈,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往事历历在目,却如重锤敲打着她的心,妈妈的影子由清晰到模糊,缓缓地幻化成一抹遥远的梦。 落地窗前,美丽的烟花,一个接一个,除夕夜是万家团圆,守岁欢乐的日子,明亮的窗子,映照着万紫千红,璀璨夺目的夜空,一年中最美好的日子里,夫人却孤孤单单形影相吊,晓蓝的泪汩汩落下。 “太太,太太,下雪了!”晓蓝眼睛一亮,指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兴奋的像个孩子。 霍栀真羡慕晓蓝,单纯干净的眸子,简单的活,热烈的乐,为什么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烦恼,假如没有遇上顾峻清,假如没有爱上顾峻清,自己一定会遇上另一个倾心相待的男孩子,此时该会手牵手,漫步雪地,眉目传情吧!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一场错爱,数个伤感。 “晓蓝,我要去楼下走走。”霍栀穿上厚厚的皮草,披上围巾,大踏步地走出了室内。 冷冷的风,纷纷扬扬的雪花,扑刮在脸上,冷地打了个寒颤,晓蓝冻得直跺脚,这风雪漫天,有什么好看的,可太太已经站了大半夜了。 太太如醉如痴的样子,好看极了,虽然雪花覆盖了她的眉毛,头发,但太太的眼睛眨也没眨一下,静态美人,非太太莫属,晓蓝看着太太好看的侧颜,一脸疑惑,心里默默念叨:太太真好看,少爷为什么独独不喜欢太太? 冬夜的风吹乱了霍栀的一头长发,吹皱了她一池平静的心湖。 欲哭无泪,如今的自己,心如止水,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有雪花滑落的润湿,竟没有一滴泪水滑过的痕迹。 她的嘴角边浮出一抹自嘲,能哭得出来,最起码还知道痛。 真正的麻木是没有眼泪的,只听到心碎裂的声音,悲绝像潮水般漫天而来,想要呼喊救命却喊不出来,唯有独自一人在绝望中沉沦。 环顾四周,她怔怔地看着那豪华的西山别墅—— 两年的时光,细数着春夏秋冬,看尽了时间的交替,人情的冷暖,婆婆的刁钻,妈妈的古怪,小姑子的刁蛮,妹妹的无视,他的冷漠。 她以为静静的等待,会唤来浪子回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只为寻到一份从一而终的婚姻,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早在婚礼那天她就察觉到顾峻清的不耐烦,不耐烦交换戒指,不耐烦行新郎新娘礼,不耐烦面对无数的宾客。 第二天早上新媳妇为公婆敬茶时,婆婆曾经说过:“你以为你就是顾太太了吗?未必!”那声自信的轻蔑,她曾经毫不理会,如今才品味了其意味深长,含义广远。 她真的不是,她从来就不是顾太太,顾太太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胃部一阵痉挛,霍栀觉得好痛,痛到只有弯下身子,蹲下来,才能拖住即将从胸膛崩裂而下的心。 “太太,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外面雪大,我们赶快回屋吧!”晓蓝连忙搀扶起霍栀往室内走。 霍栀全身无力,不知是胃疼还是心疼,整个人全都依靠在晓蓝身上,整个人像被掏空一般。 “太太,你要坚持住,太太!”晓蓝是个靠力气吃饭的女孩,力气很大,但是今晚的风雪很滑,两人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三步两歇地回到了客厅。 “太太,我去拿药!” “药?无药可医,晓蓝,不用枉费心思了!”霍栀闭着眼,嗓子干涩的疼痛,勉强挤出几个字,眼角却有许多泪滴,汩汩流出。 “太太,你——又在想少爷了吧!太太——其实少爷他——他不了解太太的好,所以才会——”晓蓝是实诚心眼的女孩子,她原本是要劝慰太太的,找来找去,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替少爷辩驳。 她想说少爷其实还是很在乎太太的,可是两年来晓蓝却只见过少爷两次,一次是新婚,一次是老爷子过生日,少爷来通知太太。 她还想说少爷把太太放在了心底深处,可是结婚纪念日,她却未曾见过少爷出席,太太摆,一人对月举杯庆祝,孤独的烛光晚餐,冷清的结婚纪念。 “有些东西,你要是不提,我不去回忆”这是太太的手机铃声,晓蓝特意查阅了这首歌词《来日方长》,太太定是非常喜欢这首歌曲,时常会一个人反反复复听这首歌。 “太太,电话!”晓蓝跑拿过手机,递到霍栀的手里。 “喂,您好,哪位?”勉强忍住内心的忧伤,霍栀闭着眼听电话,她想也许是谁不小心打错了电话吧,除夕夜有谁会记得西山别墅里有个叫霍栀的女人。 “是我——林自南!你猜一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过年?” 脑子嗡嗡作响,林自南此时打过电话来,绝非对自己的关心,自己在她的眼里恐怕早就是敌人了,她绝不抱希望林自南会关心自己如何过年。 “我不想知道,林小姐你跟谁在一起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心凉凉的,说出的话也是冷冷的。 “先别急着挂电话,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你跟峻清是没有可能了,他爱的是我,赶快腾出顾太太的位置,才是最大的明智之举,尽快跟峻清离婚!别抱有任何残存的幻想,拖着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希望霍小姐别不识抬举。”刁蛮,任性,口气咄咄逼人。 “我真替你悲哀,林小姐,难道顾总裁没有告诉你,早在一个月前,我们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既然他爱你,为何离婚的消息偏偏瞒着你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试图挑拨我跟峻清的关系,我才不要上你的当!” 霍栀一阵冷笑,挂断了电话。 手机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心一阵紧似一阵的抽搐,叮叮咚咚的短信响起,霍栀不用猜测,用脚趾都能思考出来,这彩信一定是林自南发过来的“战利品”。 反复劝说自己,不要看,不要看,却又忍不住翻看,只要是与顾峻清有关,她的毅力与坚持都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只一眼,一眼便是万年寒! 冷,全身忍不住地冷,凉气四溢,霍栀觉得自己要被冻死在这除夕夜了! “太太,太太,你醒醒,太太!”晓蓝惊觉太太全身冰凉,嘴唇发紫。 第一百零八章 冷清无助的除夕夜 “太太,太太!”晓蓝留神无主了, 太太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滴滴落落,双眼紧紧闭着,迷蒙混沌,嘴里不住地喊着:“你好狠,好狠啊!” 怎么办,怎么办?除夕夜去哪里求医?这个时间,这个点就是计程车都拦不到的,别墅的车库里倒是停放着一辆车,可晓蓝是个粗人,哪里会开车。 暖气已经开到足够大,可太太却冷的直打寒噤,晓蓝急的哭了:“太太,太太,你可不能有事啊!太太,你醒醒!”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用飞舞的姿态宣告这个除夕夜的不平静,雪的洁白与暗夜烟花的璀璨,一映一衬,美到无法媲极。 顾家别墅洋房,一片喜气洋洋。 老太太,太太,顾悦心,林自南四位女眷,细细碎碎地说着体己话,笑声不断,衬托出美好和睦的家庭气氛,和乐融融。 “南儿,现在可是双身子了,清儿,你若是惹南儿生气,我可绝不轻饶你!”老太太抚摸着林自南的手,是越看越喜欢。 “以后,我可就失宠了,再也没有人喜欢我啦!”顾悦心双手托腮,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心心,吃醋啦!你啊,还跟未来的小侄子,小侄女争风吃醋呢!”钟瑾瑜点点女儿的头,作势要羞羞她。 “哥,你看妈妈跟奶奶都不要我了,我好伤心啊!”顾悦心依然跟小时候耍赖一般,双手攀着顾峻清的背,娇声央求着“哥,反正你得赔偿我,南儿姐姐把我的爱分走了,我要哥哥给我双倍的爱。” “好,好,双倍,三倍,恐怕妹妹有了意中人,对我这个哥哥的爱也就不稀罕啦!”顾峻清看着满屋子的和谐与温馨,流露出满足的微笑。 结婚两年来,家里的气氛都是低气压,责任全都在霍栀,她太倔强了,不会哄老人开心,更不会像今天这样,能把妈妈,妹妹,奶奶,家里的三个女人融洽地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他的南儿就不同了,向来最巧,最乖,家和万事兴,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还有什么遗憾呢! 一想霍栀到那个女人,顾峻清的心便烦躁起来。 端午说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回荡:“太太很善良,很优秀,只可惜少爷与她无缘!” 江沅痴迷慵懒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顾大哥,我看上霍栀了,我今天是来跟你谈谈女人的,真没想到,我的欣赏水平能赶上大哥您啊!” 慈善晚宴上,她高挽发髻,紫色的礼服,粲然一笑,俯筝拨闲,轻缓舒畅的乐音流泻在整个大厅,她的样子委婉迷人,她。 手机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响起来,房间里的女人和一直久久未语的顾修远都直直地注视着他,除夕夜合家团圆,谁会在此时拨打他的电话。 顾峻清蹙了一下眉,想必此人跟他不熟,拨打的是他的工作号,而不是内部号,如果是谈生意,他首先要否定此人,叨扰他除夕夜都不能好好陪伴家人,不足取。 “清儿,谁的电话?”顾修远终于发话啦! “爸爸,陌生的号码,不用理会的!” 急促的铃声,跳了又跳,响了又响,努力挣扎了好久好久,闪闪亮亮里终于熄灭了。 “清儿,来书房,陪爸爸聊聊天,一年了,我们爷俩也该好好唠唠了。”兴许是除夕夜的缘故,爸爸的脸上稍有的慈祥和蔼,没有丝毫的愠怒,顾峻清的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 他擅自离婚罔顾父母的叮嘱,早该触怒父亲了,今天却一改往日,不能不说是托了新年的福,更是因为南儿怀了宝宝。 “你们父子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背着我们这些女流之辈,还要去书房密谈,哦——”老太太打趣道。 “没有,没有的事,妈妈,我哪里敢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您呢?您可是我们全家的老祖宗啊!” 顾修远也是一位大孝子,老太太当年可是个狠绝的主,跟顾老爷一起白手起家,拼战商业,远近闻名,干练,利索。商海沉浮,老太太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儿子接管顾氏后,便彻底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可她的心里一切都跟明镜似的,一点都不糊涂。 “老太太,太太,年夜饭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席啦!”佣人陈妈一如往日的忠心耿耿,恭敬周到。 “好,好,我们这几个女眷先去打头阵,为他们父子二人准备年夜饭!”钟瑾瑜爽朗地倡议。 “好!”一片愉快的附和。 钟瑾瑜和顾悦心搀扶着老太太,林自南走在最后。 顾峻清的手机再次响起时,前边的三个女人已经出了客厅,唯有林自南心头一震,咬咬唇后,她拿起了顾峻清的手机,点了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是晓蓝! “喂!少爷,少爷,不好了,太太生病了,您能否过来一趟!”晓蓝的声音焦急不安,隔着屏幕传来。 “少爷不在,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少爷!” “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啦!”晓蓝感激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林自南拿起手机,慢慢在客厅踱步,声音洪亮,清晰无比地自编自导自演着。 晓蓝清晰地听到林自南喊:“亲爱的,峻清,我们年夜饭吃什么?——我做主吗?啊——讨厌!” 而后款款迈步到餐厅,晓蓝的耳朵里传来,老太太,太太,顾悦心,林自南四个女人和乐融融过大年的美好画面,画面持续了一会儿后,便听到顾峻清的一声:“有什么好吃的?” 而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鲫鱼汤,好吃!”顾峻清盯着美味的鱼汤,发出赞叹。 “谁要给你吃!特意留给南的,鲫鱼汤对小宝宝的骨骼发育极好!”钟瑾瑜笑吟吟地看着顾峻清。 “清儿,改天跟南儿一块去检查检查,听听医生的嘱咐!”老太太忽然想起,林自南怀孕有一个多月了吧! “会的,妈妈,奶奶,我一定照办!”说着顾峻清揽着林自南的,一脸甜笑。 林自南羞涩地低下头,自从怀孕的消息传来后,她都成了顾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了,关心,宠爱,荡漾的幸福满满的。 “峻清,刚刚你的手机响了,没有征得你允许,我点了接听键,对方却说打错了!我——对不起,没有经的你同意,我——” “南儿,虽然清儿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但是南儿是不同的,我们都快要成一家人了,你说呢,清儿!” 顾峻清脸色一沉,他有洁癖,任何东西若是未经过他的同意,任何人断然不敢动,此时顾峻清的眉心拧成了疙瘩,一脸的不悦。 “峻清,我——我错了,以后我——”林自南委屈的眼眶里莹满泪花。 “南儿姐姐,别理哥哥,毛病,上次霍栀——”顾悦心戛然而止,她原本是要安慰林自南,却不小心把不相干的女人,让全家深恶痛绝的女人。 顾悦心咋咂舌,扮个鬼脸拉着林自南跑到另一侧坐下了。 “开饭!”随着顾修远的一声令下,顾家的年夜饭热热闹闹,和乐融融的开始了,推杯换盏,举家团圆,年的快乐弥漫整个顾家花园。 佣人们不失时机地燃放起烟花爆竹,火红的烟花璀璨迷人,为顾家增添了迷人的色彩。 顾家的欢乐与西山别墅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晓蓝恨恨地说:“少爷,太无情了!太太,我们怎么办?” 手里握着太太的手机,晓蓝急的跺脚。 第一百零九章 她被吓傻了 “还好吗?”这场昏迷迷迷熊熊燃烧着,霍栀子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守护在自己身边的方悠然。 “悠然,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是你的佣人晓蓝,急的一筹莫展,多亏你曾经在她面前提起过我,她翻找你的手机,联系上了我!”方悠然弯弯唇对,她笑笑。 霍栀终于清醒了,头顶上方的点滴,吧嗒吧嗒地静静流淌,病房内柜机空调,轰隆轰隆地转着,触目所及的便是一片白色,她终于知道自己这算身处哪里了。 “谢谢你,悠然,给你添麻烦了!大雪天,除夕夜,却让你在医院的病房里度过!”方悠然满面疲惫,霍栀连声道歉。 “太太,你醒了?我做了清淡的粥,我扶您起来吃吧!”晓蓝盯着黑眼圈,眼睛红红的,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雪花,赶紧奔过来。 “晓蓝,辛苦你了!”忠心耿耿的晓蓝,早已经超越了主仆之间的关系,眼角淌着泪,对着晓蓝笑笑。 霍栀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微笑间,越发苍白无力,晓蓝心头一酸,扑落扑落地掉下了眼泪。 “太太,您对晓蓝的好,晓蓝永远难忘,晓蓝为你做的远远不抵您为我做的十分之一。” 晓蓝打心眼里时时记起太太的好。 在顾家老宅,顾家上下都不喜欢晓蓝,那时她是一个刚刚从乡下来的小姑娘,穿着土土气气的,瘦弱不堪,个头不高。 晓蓝最不受人喜欢,许多佣人纷纷排挤她,陈妈在顾家主管佣人的分工。 陈妈总是疾言厉色地训斥她,嫌她做事笨手笨脚,人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她。 是太太,那年新婚的太太,在花园里遇上了晓蓝,她正委屈地哭着抹眼泪呢。 那天早上,陈妈揪着她的头发呵斥:“你还能干什么?笨手笨脚的,早餐把老爷太太的好心情都破坏了,你知道那只碗多名贵吗?居然蠢笨到连汤带碗都摔坏了。”早餐桌上闯了祸的晓蓝被罚去花园除草。 太阳高照,热汗直流,晓蓝热到即将中暑,却不敢挪动地方。她一个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乡下丫头,初次进城,做过钟点工,清洁工,缝纫女工,甚至在工地上给人做过饭,她不怕吃苦,却怕受骗,被人欺负,也正是因为经历了多次的受骗和被人欺负,她才越发的珍惜在顾家的这份佣人工作。 顾家是清城有名的首富,付给工人和佣人的薪水较之别处要高的多,食宿条件是晓蓝做过的工种里,最高最好的,她不想离开这里,所以才几次忍受陈妈的责罚,以及同行姐妹的排挤,嘲笑。 风刮不到,雨淋不着,一日三餐,顾家就像一块福地,晓蓝眷恋不舍,这次早餐她却那么不小心将打破了汤盆,热汤四溢,溅到新婚少奶奶的衣服上,手臂都被烫红了一大块。 晓蓝觉得特对不起少奶奶,她觉得自己真是太露怯了,说不定这次要被辞退了,她又要过上流浪的生活,四处找工作,衣食有忧愁,甚至不得不住在四里屯的桥洞里,那里有许多流浪的人,也有很多的坏人,她害怕极了。 在花园里拔草哭泣的晓蓝,最无助的晓蓝,遇到了好心的太太,她至今还记得,少奶奶温柔的抚摸她的头问道:“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十八!我叫周晓蓝。”晓蓝怯生生的回答。 “你就是今天早晨,打翻了汤盆的女孩吧?”太太十分和蔼,没有一丁点要责罚自己的样子。 “少奶奶,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晓蓝连连道歉,她最担心的是少奶奶不肯原谅自己,甚至下令辞退自己。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太小了,做事出错会在所难免。” “少奶奶,求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责罚我,好不好?”晓蓝只差跪在地上求她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晓蓝至今还记得那句名言,从太太嘴里说出来,好柔美好知性,好舒服。 “你有什么亲人呢?”太太那关切的双眸,她至今都历历在目。 “我的爸爸是个瘸子,妈妈是外地买来的媳妇,生下我后,妈妈就逃走了,六岁那年爸爸也去世了,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去年奶奶去世了,家里的房子塌了,我就出来打工了。”说着晓蓝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都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可晓蓝觉得,有奶奶的孩子才像个宝,她一直是奶奶的大宝贝,奶奶的样子,奶奶的对自己的那一声亲切呼呼“妮子,吃饭啦!” 晓蓝还记得奶奶临去世前,拉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妮子,去城里打工吧,奶奶不能陪你啦!妮子,奶奶对不起你啊!你——你——” 奶奶没有说完便咽气了,晓蓝永远忘不了奶奶那永不瞑目的双眼,奶奶用干瘪瘦小的身躯抚养她长大十八岁,奶奶的艰辛,奶奶的爱,奶奶的——想起奶奶,泪水便会模糊双眼,抑制不住地哭起来。 “晓蓝是不是想奶奶啦?” 晓蓝重重地点点头,奶奶的爱与周围人的冷漠,苛责,两相对比,人情冷漠,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抽泣着。 太太就像柔和的春风,轻轻拥住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安慰她:“晓蓝,不哭,晓蓝要坚强,要让奶奶去的安心,要学会坚强,好不好——” 太太说了很多很多,失去奶奶进城后,太太是第一个对她最好的人,好到一生难忘。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姐姐,夜阑人静,躺在床上时,晓蓝仍然回忆起额头上的那抹幽香和温柔。 她很想天天见到少奶奶,可是少奶奶的新房不在这里,她听下人们说,少奶奶和少爷三天回门后就要到新房里去住了,晓蓝黯然神伤。 大概老天爷太眷顾自己了,偏赶那天老爷要少奶奶选派两个能干的佣人去新房伺候少爷跟少奶奶。 少奶奶略加思索后,跟太太和老爷说:“我那里没什么别的事,我们还年轻,家务事什么都能应付过来,我要一个佣人就可以了。早上那个打翻汤盆的姑娘,周晓蓝——我带过去吧!” 老爷十分不放心地说:“那个丫头是新来的乡下人,不懂规矩,干活也不得力,要不再换一个吧!” “果然是跟常人想法不一样,这个丫头,我本打算今天下午就打发她回去呢!你倒是说说,你看上这个丫头什么啦!不会是又耍什么花招吧!” 太太连讽刺带挖苦,新婚媳妇却受到婆婆如此对待,所有的人们都等着看一场婆媳大战的好戏,人人皆知少奶奶是市长的千金,十分有地位的,想必不会忍耐婆婆的冷言冷语。 岂料少奶奶只是微微一笑:“那个丫头与我很投缘,她的名字里带着一个蓝字,与我母亲很像,所以我——” “哦,是这样,好吧,如果你不嫌弃她,那就定下来吧。” 就像做了一场梦,晓蓝从顾家花园来到西山别墅,与太太朝夕相处两年,她见证了太太的好,太太的善良,也包括太太的委屈和受到了冷落。 来到西山别墅后,晓觉得每一天都是那么的幸福和甜蜜,每天太太都会教她读书写字,跟她说说话,两人相处地就像亲姐们。 少奶奶时常接济她,晓蓝长的瘦小,太太经常给她买衣服,待她如同姐妹,从来没有一句大声呵斥,她喜欢少奶奶,晓蓝甚至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遇上少奶奶如此心地善良的人…… “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嘛!”霍栀细腻柔白的纤细手指,轻轻拂去晓蓝脸上的泪水。 “太太——”晓蓝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太太终于醒来了,已经三天三夜了。 拿着病例本的护士冲病床上的霍栀笑笑:“你老公真好,一夜都不合眼的地守着你,还有这个小妹妹,急的整晚不安地抹眼泪,我真羡慕你,有如此好的老公和妹妹。” “老公?”霍栀的脸腾的红了,护士小姐误会了她跟方悠然的关系啦! “其实,我们——”她极力地想解释清楚两人的关系。 “谢谢你护士小姐,我太太没什么大碍吧!”方悠然云淡风轻,一脸坦然地跟护士小姐交谈。 “没什么大碍,是感冒了,还有啊,孕妇要注意营养搭配,冬季严防感冒,否则对宝宝十分不好,你这个做丈夫的,万不可大意,今天这种情况万不可发生,宝宝的健康是最重要的。” 护士小姐认真的嘱咐着,一条一条很详细。 霍栀和晓蓝却惊讶的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俩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医生,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第一百一十章 我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难道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怀孕两个月多了吗?”这下轮到医生诧异了。 “医生,我太太她——总是粗心大意的,这事我——没告诉她!对不起,老婆,咱们有了小宝宝,你不要这么惊讶好不好,乐傻啦?”方悠然故作轻松地调侃。 “可真有你的,自己停经多长时间都不知道吗?粗心到离奇,也真是奇葩啊!亏你有如此体贴细腻的爱人,走运喽!”医生半是责备半是羡慕的离开了。 “悠然,我记得上次——在医院里,我不是已经——流掉这个孩子了吗?”霍栀迫不及待中更多的是愠怒。 “听我说,霍栀,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所以——我——” “不要说了,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竟然私自做主,欺骗我,你——你——你走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啦!” 霍栀挥手掀掉了方悠然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脸色铁青,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太太,太太,别这样,孕妇生气会直接影响宝宝的发育的,小宝宝脾气也会不好!”晓蓝急得蹙眉,跺脚,搓手。 “霍栀,我知道,你深深爱着顾峻清,我担心你是一时冲动才要——打掉孩子,所以我——” “所以你就私自替我做主,私自改变我的意思,私自让我留下孩子?照你的想法,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是吗?”霍栀气鼓鼓地,斥责着方悠然的自作主张,气色极为不好,鲜有的动怒。 “你听我说,霍栀,我——我——我愿意做孩子的父亲!”方悠然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霍栀绵白的小手,温柔细腻,极力地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 “我不稀罕,我不稀罕,我更不喜欢这个孩子,对于我而言,看到孩子,就会想起他,想起他的无情,想起他的冷漠,想起他对我无言的,有言的;有意的,无意的伤害,你知道那份婚姻带给我的是什么吗?” 霍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泪水如同奔流不息的小河,打湿了枕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苦,你的痛,你的落寞,我都知道!” 方悠然伸出好看圆润的大手,手指甲修剪的十分平整,好看平整甲面,露出健康的粉色。霍栀愣愣地看着这只好看的大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一下,一下,又一下,温暖极了。 “让我来照顾你,我会对孩子好的!医生说你属于不易怀孕的体质,能有这个孩子,是上天的厚爱,所以我就——擅自做主了。”方悠然炯炯的大眼睛灼灼地注视着泪眼婆娑的霍栀。 “孩子是无辜的,不要伤害孩子,你摸摸这里,能不能感觉到宝宝的成长。”鼓励的眼神,温热的话语。 二十多年的成长里,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细腻柔情,春风化雨般的关爱,却是霍栀如荒漠的心田里从未感悟过的。 “我——”呜呜咽咽的哭声,终于从压抑中流泻而出,霍栀想想顾峻清的无情,又联想到了宝宝的无辜,矛盾的心通过一场失声痛哭,渐渐平复。 “别哭,王冠会掉,坏人会笑,而我们的宝宝会跟着妈妈难过的!” 一绺头发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脸颊,方悠然小手指勾起,撩到她的耳朵后边,并顺手捏捏她小巧精致的耳垂道:“再哭,宝宝会笑妈妈的,笑妈妈不坚强,笑妈妈爱哭鼻子——” “噗嗤”一声,霍栀破涕为笑。 “太太笑了,太太笑了!”晓蓝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太太,你要吃什么,我马上去做!” “晓蓝,辛苦你了!我要吃——八宝粥,蒸虾饺,还有——” 嗯,嗯,晓蓝高兴地如同小鸡啄米,只要太太能要出样来,晓蓝都会去做,她害怕的就是太太什么都不吃。 病房内安安静静的,霍栀恢复了平静,正对上方悠然关切富含爱意的双眸,瞬间羞红了双颊。 “过去了,一切都成为过去了,不管是伤心也好,伤痛也罢,我们——重新开始新生活。” “悠然,你的家人会答应你——跟一个——我这样的女人结婚吗?”霍栀十分局促不安地看着方悠然。 “首先,我没有什么家人,其次,我的婚姻我做主,最后,我——我喜欢你,能娶到你,做老婆,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福分!” 说着他把霍栀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滚烫。 “悠然,我结过婚,我配不上——”滚烫的唇贴上她的唇,吻激烈,痴缠,几乎要溺毙在他的热情里。 吻,痴缠了很久很久才停下来,她的双手攀着他的脖颈,他轻轻拥着她的腰,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许你轻视自己,记住,你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女人,我的女人怎会配不上我?我不许你说我女人的坏话。” 暖暖的,融融的,如一缕春风滋润和灌溉了霍栀满是伤痕的心。 “悠然”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依偎在方悠然的怀抱里,感受着被疼爱的温暖。 顾家别墅花园。 “清儿,这些菜不和你胃口?吃的太少了!”老太太终于注意到孙儿的反常,关切地问道。 “哪有啊,奶奶,我吃了好多好多的!这些菜做的都不错!” “清儿,宝宝的成长需要快乐的氛围,我不许你惹南儿生气,一丁点委屈都不行。”钟瑾瑜义正言辞地对儿子说。 “是,妈妈!”顾峻清毕恭毕敬,一板一眼地回复着母亲。 “南儿姐姐,以后啊,可真有哥哥受的啦!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国宝级待遇,哥哥胆敢让你受委屈,我们都会替你出气的。” 顾悦心搂着未来大嫂的肩,亲昵无比,又调皮地望着哥哥,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坏笑。 “心心,没大没小,没个正形的!就要当姑姑了,以后啊——不许再嘻嘻哈哈的!得学着做个姑姑的样子。” “是,妈妈大人教训的是。” 热热闹闹的晚餐,和谐愉快的一家人,可顾峻清却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微笑的脸,褶皱的心,到底缺少了点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以前,他渴望跟林自南在一起,把霍栀视作了阻碍他奔向康庄幸福大道的荆棘,终于这荆棘被除掉了,他们如愿以偿了,按理说该高兴地手舞足蹈,兴奋地庆祝一番,为何偏偏却没有了那份快乐和冲动。 到底怎么了,顾峻清烦躁不安,甚至有些躁动。 吃过饭后,林自南拉着顾峻清去花房。 顾家的花房很大,顾修远十分喜欢花,不惜斥巨资建筑了这个花房。 花房里暖热适宜,花儿们尽情地舒展着枝条,姹紫嫣红,好一派春色满园关不住的美好势头。 “峻清,你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林自南小鸟依人地挽着顾峻清的手臂,甜甜地笑着,眼神里有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都喜欢,自己的亲骨肉,男孩女孩都好。”顾峻清一脸深沉,面如皓月,眼睛幽深地一如天空里的浩瀚的星斗。 花儿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飘来,摇曳生香,绿色的叶子像宝石般,像是要滴出水来,林自南却觉得自己越发不了解顾峻清了,这么近那么远,她好像抓不住他的心了。 “峻清,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动了你的手机。”林自南一脸懊悔地轻轻摇动着顾峻清的胳膊。 “南儿,没有的事,我怎会生你的气,我们就快是一家人了,妈妈,奶奶,心心,都喜欢你,爸爸也不在反对我们的婚事了,该高兴才对的,我怎会生你的气呢!” 顾峻清的大手轻轻拍着那只挽着自己的小手,安慰着。 “真的吗,峻清?心心说,曾经——她也动过你的东西,当时你勃然大怒,我却动了你的手机,我以为你生气了。” 林自南越说声音越小,慢慢低下了头,胸脯一起一落的,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居然滴滴落落地掉下来,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哎!长叹一声,顾峻清觉得林自南太娇气了,她受不得责备,甚至被娇宠的都不能对她大声说话,玻璃心一样的女孩,有些烦,很烦,烦到不想理她。 “峻清,对不起!”林自南忽而发现顾峻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哄她,亲吻她,逗她开心,反而一片沉默,她忽然慌了神。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为报复娶了她 “峻清,我有些困了,自从怀上宝宝后,总是犯困,我们——今晚一起睡?”林自南再不敢像从前那般任性,霸道的口吻换成征询的语气。 “好!” 就是这样一个单音节词,让林自南从惊讶迸发到了惊喜的巅峰。 “峻清,你知道吗?爸爸妈妈恩爱甜蜜,宝宝也会聪明的。” “嗯,宝宝一定像南儿,是个聪明可爱的宝宝。”一提到宝宝顾峻清,一脸的沉溺,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爸爸妈妈奶奶盼望望眼欲穿时,宝宝应运而生,福音,福星。 “南儿,你辛苦了!”顾峻清揽着林自南小心翼翼地走出花房。 路上的清风吹醒了他的意识,他开始自责刚刚自己对南儿的态度,她都要为顾家生下宝宝了,自己却还在犹豫对她的心意,真是太——无耻了。 晚上,林自南留宿顾家花园别墅。 顾修远的态度没有先前那么强硬了,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传统,老思想,在他这一代人的身上还是根深蒂固,因此对于林自南的留宿佯装不知。 至于霍栀,作为公公,他已经做的很好了,熬药煎药,阻止儿子离婚,能做的都为她做了,总不能让他押着儿子去跟儿媳同房吧!可惜一切都是枉然,一切都是徒劳,两年的时间,儿媳的肚子没有任何动静。 兴许这两个孩子真的无缘吧,顾修远默许了儿子与林自南的成双入对。 今晚,钟瑾瑜十分高兴,格外高兴,甚至是高兴地有些过头了。 “南儿,南儿,快,快坐过来,阿姨有话要说。” “阿姨,您茶!这是我上好的普洱,你闻闻好香的。”林自南端过茶壶,洗茶,泡茶,冲茶,终于制好了一杯上好的茶,恭恭敬敬地递到钟瑾瑜的手里。 “南儿,别鼓捣这些个劳什子了,快坐过来。”钟瑾瑜顺手接过她递来的茶,往茶几上一搁。 “我跟你说啊,南儿,你顾伯伯不在反对清儿跟你在一起,我看宝宝也等不了多久了,顾家在清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不能大着肚子让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是时候寻个好日子,把你跟清儿的婚事办了。” “阿姨,我——”林自南结结巴巴道,“这事,我全听峻清的。” “哦?”钟瑾瑜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笑意吟吟地投向儿子:“清儿,你看下个月结婚如何?” “妈妈,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过于仓促了?”顾峻清一愣,若是说结婚,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没有想过要如此快如闪电。 “仓促?仓促什么,南儿怀宝宝将近两个月了,四五个月份就显怀,你能等,南儿也能等,可小宝宝能等吗?我可不想让整个清城的头版头条上刊载,顾家儿媳未婚先孕,那让未来的小宝宝情何以堪?他是爸爸妈妈婚外情——” 钟瑾瑜忽然噤了声,“婚外情”太刺耳了,南儿听了心里会不好受的,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被人冠名为婚外情的,轻轻拍打嘴唇,以示惩罚自己说错话。 哼,若不是霍栀,她早就抱上孙子了,都怪那个女人,横空出世,偏偏黏着她的儿子,害得儿子两年来,闷闷不乐,苦不堪言,还真是个害人精。 “儿媳,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清儿跟南儿青梅竹马,他们认识在先,要细细追究起谁是小三来,我看霍栀才是生生插足清儿和南儿感情世界里的第三者呢,害的清儿跟南儿分离了整整两年,这人有个先来后到,这感情也是此理吧!” 老太太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边走边说,讲的倒是有理有据,入情入理。 姜还是老的辣,压在林自南心口上的‘婚外清’三个字如同一座大三,瞬间被老太太的一番话打消的无影无踪了。 “奶奶!”林自南嗔怪的喊道:“奶奶,最了解南儿了,南儿整夜整夜睡不着,时时自责,若不是我回国,峻清跟嫂子会好好的,恐怕早都诞下小宝宝了,都怪我——” “南儿,你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为了别人宁可委屈自己,就像两年前,得知清儿要娶霍栀那个女人,不声不响就离开了,你啊——就是太懂事了,太懂事的女人,没人疼的。”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了。 “奶奶,这大过年的,看你,净提些不愉快的事,笑一笑奶奶!”林自南体贴地伸出细嫩的小手,悄悄拭去老太太脸上的泪水。 两年前,顾峻清的思路倒退回了两年前。 那个晚上,他同爸爸顾修远激烈的争吵。 书房里,父子二人谁都不肯妥协,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爸爸,我绝不会娶霍家的千金,绝不!”顾峻清昂着头,固执倔强,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想娶林自南?”顾修远的青筋暴起,脸涨的通红,刚刚他被儿子的混账言论差点气疯了。 “对,我跟南儿早就约好的,非南儿不娶,南儿非我不嫁!今生我的心里只有南儿一个,娶别的女人——妄想!” 落地有声,慷慨激昂,大有为“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劲头!” “混账,简直是气死我啦!你若是不想娶霍市长的千金,为何要——要——要染指她?既染指为何就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此刻顾不得父子二人之间谈论“染指”儿子是否尴尬了,顾修远嘴唇哆嗦,一手指着儿子,一手捂住心口,手指颤抖,身子也跟着颤抖,大概是气坏了。 “那是——意外,是她们算计我,霍家千金用卑鄙的手段设计了我,所以——” “你住口,我怎么就教育出你这样的儿子,胆小鬼,不敢承担责任,遇事绕着走,既然发生了,就该兜起来!何况霍市长的千金是你想甩就甩掉的吗?霍市长待我们顾家不薄,我们不能恩将仇报!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至于林自南,我今儿就把话撂下,哪怕是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准你娶她!” “为什么?南儿到底哪点不好,南儿也是您跟妈妈看着长大的,为什么娶南儿不可以?” 顾峻清的印象里,林自南跟顾悦心一样,深得父母的宠爱,小时候,爸爸对林自南的疼爱丝毫不逊于自己,甚至特别小特别小的时候,他还曾经嫉妒过南儿,他觉得南儿分走了他三分之一的父爱跟母爱。 他跟南儿走过了无知的童年,度过了懵懂的少年,直至青葱的青春岁月,相知相爱,顺理成章就该结为夫妻,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爸爸却全盘推翻了,推翻了他的梦,他的爱,他的婚姻。 “总之,我的儿媳只能是霍栀。”爸爸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书房。 第二天,他的南儿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张字条:峻清,见字勿念,祝你新婚快乐。林自南留字。 他发疯般地寻找,却再也难觅心上人的影子,灰心丧气,借酒浇愁,颓废潦倒,跟爸爸怄气,痛不欲生,甚至想要死的心思都有。 他跟南儿这一别便是两年,两年的时间隧道了,许多东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化快到他自己都眼花缭乱、 林自南走后,顾峻清带着一股怨气和报复的心理,遵照父命,娶了霍栀。 从结婚的那一刻起,他便发誓要报仇,要让毁掉他幸福的人全面偿还欠下的债,他言行高度一致,认认真真地践行着自己的誓言,把所有的怨恨全都撒到那个叫做霍栀,并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身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定情物 顾峻清依然清晰地记得,新婚的夜晚,那个十分难忘的夜晚。 深夜十二点,他没有丝毫想要睡觉的想法,他最最深爱的女人,南儿离开了他,至今去向不明,他却要同另一个女人洞房花烛夜。 洞房花烛,哼哼,心里冷冷地笑着,他的洞房花烛就是对心上人赤裸裸的背叛,爱情的坚贞感让他本能地抗拒着一切,抗拒的驱使下,更是恨透了为他披上新婚枷锁之人。 霍栀何曾知道,一生最动情的新婚夜,却让她背负上了罪魁祸首的沉重称呼。 “峻清,天不早了,——休息吧!” 霍栀穿着白色真丝睡衣,清纯的容貌,活脱脱似仙女下凡,美不可胜数,特别是怯生生又羞涩涩地盯着地板的样子,格外楚楚动人。 只是今晚,比楚楚动人更触动顾峻清的,却是满满的恨。 “睡觉?想男人想疯了吧!霍栀,你给我听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这样的女人同宿同榻,新婚,结婚,洞房,哈哈哈!这场婚姻分明就是一个骗局,是——你跟你母亲——合谋的一个骗局,你以为骗得了顾太太的位置,就能得到我的心吗?——做梦,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骗子,骗子,懂吗?” 顾峻清挥舞着手臂,太阳穴青筋暴起,那双大手利剑,直直地指着霍栀的鼻子尖,每个人的内心都潜藏着一只魔鬼,不是不爆,而是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刻就爆。 惨白的脸,痛苦地低下的头,晶莹的泪水,地板上吧嗒吧嗒掉落的泪珠,他能料到自己当时有多么地疯狂。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峻清,你听我解释——”缓缓地那颗小巧秀气的脑袋,抬起来后,用祈求的眼神哀求他。 “解释?真是笑话,一个惯用手段的女人,她的解释还有可信度吗?滚!”顾峻清狭长的凤眸里,乖戾之气如同波涛般汹涌澎湃,下一个瞬间,仿若要把她揉碎拍在沙滩上。 三下两下,他撕碎了霍栀的衣服,她美丽的胴体呈现在他的面前。 羞涩与屈辱吓的她抖成一团,瑟缩地往后退。 “峻清,别,别这样!” “别这样?别哪样?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伙同你的母亲设计我,勾引我上你的时候,为何没有想到今天?”顾峻清一脸的冷笑,丝毫没有一丝丝手软和心软。 洞房花烛,原本属于他跟南儿的洞房花烛,硬生生地让眼前的女人演变了,都是她,她就是罪魁祸首,假如不是她,假如没有她,他的南儿怎会被迫离开,到如今都杳无音信。 他渐渐逼近她裸露的身体,她节节败退,他继续追击,她却退无可退。 “峻清,你要——做什么?我——”顾峻清至今仍然记得她惶恐的双手抱胸,如受惊的小鸟,眼眸了涂抹着浓重的惊惧。 “做什么?做你想要我做的事,不可以吗?”他的生意邪魅至极,在夜的寂静里各位的阴森。 “我——我——”结结巴巴,语不成句。 “很想吧,很渴望吧,矫情给谁看?”无情的语言犀利地刺穿着她。 “峻清,我想我们之间误会很深,我想——” “你想做顾太太?爱慕虚荣的女人,滚开!”多说无益,多听有害,他无情地把新婚妻子扔出了新房外。 那晚她是怎么度过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隐隐约约记得那晚风很大,空气很清冷,而他有一种报复后的满足与舒适。 而今回想起来,顾峻清隐隐有些不安,他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峻清,我困了,我要你拍着我跟宝宝睡觉。”林自南温热的小手覆盖上来,大手上传来独属于南儿的温柔。 “好!”他像哼唱并哄孩子睡觉的母亲,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南儿,大约即将做父亲的男人,自带父爱的光芒!他自己都惊讶今晚的耐心,悉心与细腻。 “峻清,这个手串——你——一直戴着!?”林自南像发现了新大陆,小手拉住他拍在身上的大手,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液体。 柔白,新嫩,软软的小手,一颗一颗地抚摸手串上的玛瑙绿,像母亲见到新生婴儿的惊喜与激动。 泪水顺着脸颊汩汩地流泻下来,大有挡不住的势头。 “南儿,要做妈妈了,不可以在小孩子脾气,说哭就哭,想笑就笑,做妈妈要的是平稳的心情,宝宝都要笑话你了!” 林自南的哭泣落在顾峻清眼里,心头一热,他的南儿是脆弱的,感性的,他释放一丝丝光亮,她便飞蛾扑火,这样爱自己的女人,唯有南儿。 “峻清,我以为你同霍市长的千金结婚了,就再也记不起属于我们的手串了,峻清,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峻清!”林自南扑倒顾峻清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 “南儿,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依然深爱的女人,我们的定情物,我怎舍得摘下来。”顾峻清双手紧紧地搂着林自南,伴随着轻声絮语,他们一同被拉到了记忆中的夏天。 长头发,白衣裙,裙裾飘飘的林自南;高大帅气,风流倜傥,对所有女生都一脸冰冷的顾峻清,在蝉声鸣鸣,鸟儿啾啾的下午,站在高大的相思树下。 互相注视,粲然的微笑,爱情做底色,甜蜜做调料的幸福夏日。 “峻清,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玛瑙绿手串,送给你,做——信物!”白裙子的女孩,面颊绯红,就像刚刚落地的天上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却又含羞逗人。 “南儿,我要你亲自为我戴上!”阳光少年张扬着青春的活力,好看的手腕直直地伸到女孩面前。 “嗯!”女孩举起男孩手腕,轻轻吹了一口气,而后抿抿唇,嘴角弯弯,眼角弯弯,满满的幸福,玛瑙绿的手串戴了好长时间,就像进行了一场庄重的仪式。 “峻清,你——不可以——负我!”女孩坚定地看着男孩,霸道蛮力,又可爱十足。 “我发誓,我顾峻清郑重地在相思树下发誓,今生若是负了南儿,我定会——” 一双小手,火速地扣在他的唇上,“不许诅咒自己,不许你伤害自己,我——会心疼的!” 风拂过面颊,一对有情人在微风中,迎面站立,互相对视中,牵手在相思树前许下爱的誓言: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就像昨天一般,誓言还在耳畔响起,为了这个誓言,怀中的小女人等了八年的时光,然而他却违背了誓言,他的南儿却没有一丝责备与怨怒,只身离开,静静归来。 一个女人的生命中能有几个八年,他的南儿却在八年的时光里,坚守着,不忘初心,不改初衷。 “南儿,对不起,是我让你苦等了,南儿!”怀中的小女人像柔软的水蛭一样,紧紧地附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能感受到她胸前高耸的乳峰,柔软撩人。 如海藻般的双臂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脖子,果冻般的红唇,娇喘低语:“峻清,我爱你,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白皙滚烫的面颊贴着他,裹,蹭,搂,揉,顾峻清被她玲珑的小身子,撩动的心旌神摇。 “南儿,我也爱你,南儿,委屈你啦!”大手动情地游走。 “峻清!峻清!”一声声呼唤,一下一下挠动着他的心。 吻火热激烈,节节攀升,眼中只有彼此。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失控 林自南浑身娇软难耐,痴缠上他滚烫的怀抱,绵软的唇不自觉,便印上他线条分明的肌理,辗转柔情媚眼迷离。 他身上的每分每寸都是她极爱的风景,与他相识相恋数载,却未曾有有幸与他有过任何肌肤的纠葛,此刻她痴缠着他,不想放手,她的吻更加主动积极,热烈…… 热辣的房间里头,昏暗的光线下,妖娆迷离的林自南使出浑身解数勾引身旁的男人,她渴望了多年的男人。 顾峻清的神经,被她软中带娇的小香唇触碰着,下半身立时就跟着紧绷起来。 他栖身而上,将林自南压在身下,她柔柔的身体,像海贝的嫩肉,牢牢地缠在他的腰间,喘息声越来越重,眼睛渐渐迷离,墙壁上两个人的影子,胶着,重叠。 顾峻清觉得整个人都如同大雾中航行的船,极力想向着远方和深处探索,在防线即将冲破的一瞬间,他眼睛微眯,眉头紧蹙,忽然推开身下的女人,仰面躺在大床上。 像涸辙之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南儿,对不起,我们——我们刚刚差点——害了宝宝,南儿,怀孕的前三个月最关键,我们不能——刚刚太冲动了。” 林自南一脸的委屈,羞涩,愤怒,小脸煞白,却又无言以对,她感受到了作为女人,被人嫌弃,自尊严重受损的羞耻感。 “睡吧,南儿,宝宝要紧,孕妇睡眠不足,会伤害身体的。”他伸出手臂揽着嘤嘤哭泣的女人。 “峻清,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小女人依偎在他胸前,轻声啜泣着。 “南儿,不要胡思乱想了,怎会呢?”他没有正面回答关于爱或不爱的问题,他回避,他逃避,此刻的林自南清醒地有些失控。 “峻清,你是不是怪我,破坏了你跟她的婚姻?”泪眼婆娑的小女人,绷着小嘴巴,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南儿,不要再质疑我的心了,我累了,这样的问题我不想再回答第二次。” 好看的大手依然拥抱怀中的女人,可怀中的女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全与她想要的温度,她的心空落落的,不甘心地咬咬嘴唇。 “峻清,对不起,我烦到你了!” “睡吧!”第一次顾峻清没去哄她,而是起身,翻看床头精致的小柜子,他想找包烟抽,抽屉拉开的瞬间,他愣怔了一下。 他忘记了,此刻他与南儿正睡在他曾经的婚房,与那个女人的婚房,床头精致的小柜子里,放了许多的干花,两年的时光,花的香味已经渗透到了抽屉的每个角落,拉开抽屉的瞬间便是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扑面而来,一如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欲罢不能,鬼使神差般上瘾了,顾峻清拉开了第二格的抽屉,一排排叠放整齐的内衣,被人心思灵敏地隔开了许多个小格子,满满的全身他的内衣,整整齐齐的样子像极了一本本秩序井然的书,棱角分明,层次井然。 随手翻开一个四角平裤,上面的标签还没有摘除,标签依旧崭新,只是没有了光亮,如今多少女孩子外表光鲜,内在凌乱,房间不会收拾,衣服堆满床,鞋子跑满地,顾峻清没有翻找到想要的香烟,却被整整齐齐的抽屉震撼了。 悄无声息地打开下一抽屉,触目的便是被一个个小格子分隔开的长方条,大小统一,按照深深浅浅的颜色,罗列开来,随手拉开一个长方条,居然是为他准备的袜子,心思细腻,袜子叠放的超有艺术感。 他想起西山别墅,芬芳满庭院,窗明几净,淡紫色的床单,洁白的家具,她喜欢白色与淡紫色的搭配,这两种颜色极易考验女人的洁净。 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他最讨厌的女人,一张清纯的脸,雪白的肌肤,清澈的眸子,乌黑的头发,流泻在肩上,纤细的手指,柔美地在古筝上抚弦而动,娴静似弱柳扶风。 心狠狠地被大黄蜂蜇了一下,好疼好疼。 “峻清,你在看什么?”背后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缠绕着他。 “没什么!” 顾峻清转身拥着林自南的肩,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南儿,该睡觉了,睡吧!” “我担心醒来后,看不到你。” 那个年轻的女孩霍栀,让林自南感到害怕莫名的害怕,她太美了,作为女人她初见顾峻清身边的妻子时,曾经心头一颤,女人最美的极致便是清纯与妩媚的结合,而霍栀却极优雅地将两者集聚一身。 即便顾峻清一再明确表示过,不会喜欢那个年轻的女孩,可她还是不得不小心提防,霍栀清秀的面庞上,总是藏着双会说话的眼睛,水盈盈的! 她害怕,害怕顾峻清被那双眼睛深深地吸引,更害怕他如果真的陷进去了,从此以后便再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不会的,南儿,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他转过身来,裹着林自南,往被窝里放,用心地掖掖背角,在她娇艳的红唇上落下满满的吻,哄着心爱的女人带着甜甜的微笑入睡。 有心爱的男人守在身边,林自南那颗患得患失的心彻底放下了,这一觉睡的很熟,两个酒窝清晰地印在嘴角两侧,很可爱。 缓缓抽出被南儿枕的发酸的胳膊,他靠着床头,开始认真地打量这间卧室,那是他跟霍栀的婚房,他几乎没来过,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南儿偏偏今晚选中了这间卧室。 卧室的风格很乱,完全不像新房的样子,当初他对这门婚姻很是抵触,爸爸曾经笑呵呵地说:“虽然是搬出去单过,但是老宅也要留一间卧室作为小两口的落脚之地,清儿,你选一间吧!” 正在怒火中的他胡乱的指了一间,装修时也非常的不在意,随意收拾了一下,今天看来完全是混搭的风格。 室内的家具都是意大利进口的上好家具,纯手工定制,价格昂贵,那是爸爸的一番心意,唯有床头柜,是霍栀挑选的,两个白色的床头柜是情侣套对。 一只以白色为主,辅以豆沙绿做点缀,另一只以豆沙绿为主,辅以白色做点缀,他的那只刚刚已经看过了,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 忽而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她的那只是什么样子呢? 好奇心就像疯长的草,一旦被勾起,便会心生奇痒,坐不住,躺不下,似乎有只小手带着勾,一点一点挠动他,心跟着悸动起来。 索性起身走到床头的另一侧,床上的小女人睡的很深,丝毫没有被他的一起一落吵到,一如刚才那般沉睡。 像朝拜圣者一般,顾峻清无比虔诚地打开了床头柜,格局跟他的那只大同小异,区别在于她的这只柜子,抽屉里格子依旧在,只是空空如也,唯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积淀着,以无声的语言诉说着时间的长久。 慢慢他也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只剩下最后一层抽屉,顾峻清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继续前行,那个抽屉里,只有一件男士的衬衣,是他的。 他的衬衣为何会在这里?愣愣地思忖了良久,他终于记起来了。 那天他愤怒的在她的身体里肆意妄为一番后,勒令她离开,当时她刚刚洗了澡,穿着他的衬衣,很大,到她的大腿处,他冷酷地剥离下来,命令她立刻滚,滚的越远越好,而后的而后,他像愤怒的狮子,推搡她,责骂她,细细统计,他骂的最厉害的一个词语便是:贱人。 那天她怎样离开的,他完全不记得,唯一记起的便是她惨白的脸,豆大的泪珠,委屈至极的眼神,以及用力咬着的唇。 那样的情况后,她还是认真地叠放好他的衬衣,不得不赞叹,她的手好巧,衣服叠放的像一件工艺品,远远望去就像一本包装精美的书。 他的大手抚上去,忽然触到了一个硬物,在衬衫的下面,移开衬衫,是一个硬硬的贝壳,贝壳上有一副信手拈来的画,画上的男人冷酷至极,仿佛是地狱的修罗,寒气逼人。 顾峻清愣怔了好久,贝壳面上的男人,正是他自己。 难不成她的心里,自己只有最寒最冷的一面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女主回来了,女配该落幕了 顾峻清悄悄收起那个画有自己头像的贝壳,丝丝缕缕地想起霍栀的话:“峻清,我爱你的,峻清,我是真心爱你的。” 她的表白被他视作侮辱,她的泪流满面,他完全视作虚情假意,耍手段和心机,他从来不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无数个重要的场合,他都曾郑重地宣布:顾太太,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笔。 贝壳悄悄放回原位,思绪开始凌乱,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小女人啦! 在他的印象里,市长的千金只是一个花瓶,锦衣玉食的花瓶,胸大无脑的女人,可是她却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 筝声悠扬,曲声如行云流水,在音乐声声里舒展着柔美的指法,极高的音乐素养,绘画的水平又让他瞠目结舌,单单一个小小的贝壳,足以见到她作画的功底,清城大学是全国前三的大学,她居然是当年的清城高考状元,没有走后门,没有任何加分,单单数学这一科,她就考了满分。 清大的高财声,金融系奖学金获得者,年年榜上有名,难道是哪里出错了?还是如端午所言:“少爷,你从来都未曾了解过夫人,却为夫人下了定论,你不觉得武断吗?” 额前一缕碎发飘散下来,顾峻清五指插入碎发里,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手腕上的翡翠绿手串,触及了额头,略显生硬,微微有些小疼痛,手串,他取下来,把玩,每一粒珠子都锃亮,幽绿,上好的品质,绽放着锃亮的光泽。 夜晚是最适合人类思考的时间段,伤感,悲愤,内疚的情感,极易在夜深人静时一触即发,即便是在清城无所不能的男人,如帝王般主宰整个清城经济命脉的男人——顾峻清亦不能例外。 那年奶奶的生日宴,在顾家老宅举行,刚刚新婚,他没有理由不带着新婚妻子参加的,一天的宴会结束了,他们被爸爸留宿老宅,爸爸的心思他何尝不知,早生贵子是全家的期盼,而他承担着传承的任务。 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他在沐浴,浴室外,她一人坐着,兴许是过于安静的气氛让她很紧张,梳妆台前,他搁置的翡翠绿手串,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台面上。 纯正的白与纯正的绿,映衬出别样的美,她把玩起手串,眼睛里流露出爱不释手的目光,她的手指一颗一颗地摩挲着珠子,专注用心。 沐浴后的顾峻清,打开房门的一刻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的手串,他最珍爱的手串,他最最珍爱的女人送他的手串,成了他最最厌恶的女人手中的玩物,怒火中烧,大喝一声: “放下,谁准许你动我的东西!”声大如雷,她受到了十足的惊吓,一个哆嗦,手串掉落在地上,清脆的珠子散落在锃亮的地板上,叮叮咚咚的奏鸣曲响起,手串断了。 “我——我——对不起!”他的冷漠甚至说冷酷像极了极寒地带的玉罗刹,她吓得一僵。 扬手便是一个巴掌,白皙的脸上生生落下了他的掌印,触目惊心,清晰无比。 “贱女人,犯贱,你有什么资格动我的东西?何况是我最最钟爱的手串,给我捡起来,要是少了一颗珠子,有你好过的!” 愤怒的双拳,紧紧地攥住,恨不能将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 那个筛糠般的女人,赶紧狼狈地趴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找寻起来,趴在地上,很快聚集了一大堆的珠子,珠子掉落的区域没有出房间,找起来不费力气,不大一会儿,她就凑齐了,像捧着宝贝般,小心翼翼地奉送到他的面前。 此时的顾峻清气火难消,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你——你——你看看是不是这些,我找了好多遍,地上没有了!”红肿的面庞,清晰的五个掌痕,触目惊心,她完全顾及不到自己的疼痛了,献宝般讨好地仰起头,怯生生布满了整个眸子。 “一共是二十七颗,还少一颗,找,马上给我找到!” 他就像是主宰她整个世界的王者,而她却是分文不值的奴隶,被他驱使着,半跪半趴地在地板上找寻,他冷眼旁观,内心无比的快gan。 那晚她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那颗珠子,她永远都找不到,因为那颗珠子,在刚刚坠落的瞬间,滚到他的脚边,被他踩在脚下,悄悄拾起攥在手心里。 那晚,狂风呼啸的夜晚,台风来袭,她受到了严厉的惩罚,被罚在凉台上度过漆黑冰冷的夜。 台风过境,呼啸肆虐的夜晚,几个人互相拥挤才能抵抗虎狼般的恐怖的吼叫,而凉台,是别墅外独立的小屋,是供佣人晾晒杂物的地方,她被搁置在凉台。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并不招所有人的喜欢,妈妈,奶奶,妹妹对她的厌恶比之顾峻清有过之无不及。 唯一能帮到她的爸爸,顾修远在奶奶的生日宴上是主角,喝的迷迷糊糊早早就沉沉睡下了。 那晚霍栀是怎样度过的,他不知道,也毫不关心,有谁会关心一个打心底深恶厌疾的人呢! 隐隐记得的便是第二天,端午对他说:“少爷,别这样对少奶奶了,她是一个好女人,台风过境的夜晚,凉台断电了,少奶奶的脚不小心踩到玻璃了,是不是——” “端午,你认为自己该站在那条队伍才对呢?”他粗暴地打断了端午的话,冷冷的眼神和表情,足以震慑到端午默不作声。 她的脚足底出血了,走路有些跛,他丝毫不在意,第二天便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了,等到晚上再回顾家老宅时,陈妈告诉他,少奶奶在少爷离开后,独自一人离开了顾家老宅,没有一个人出门相送。 佣人们也都见风使舵,踩低攀高,顾家的佣人,人尽皆知少奶奶在家里的地位很低,所以理所当然地没人把她当做一回事,他就曾亲见,许多年轻的佣人当面对她十分不敬,甚至见风使舵者,越是当着少爷的面侮辱她,他便会重赏。 时间长了,她就更加不招人待见了,佣人们对她更是肆无忌惮了。 有谁说过,一个女人在婆婆家的地位是丈夫给的,没错,她的受欺辱,也是顾峻清一手纵容的。 有时候,有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伤害比流血更让人痛。 她何曾跟他吵闹过,她总是默默地流泪,静静地疗伤,伤痛过后,永远是面容含笑,对他恭恭敬敬,没有做过一丝一毫的逾越之举。 手串事件过后,她更加的害怕他了。 每次跟他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犹犹豫豫,她的不大方,失常的言行更加不招他待见了,顾峻清已经下了结论:她就是一个拿不出手,不能上台面的女人,市长的千金,修养不过如此而已。 往事历历在目,顾峻清长叹一口气:兴许他们之间没有夫妻缘,只有孽缘吧!假如新婚前,她没有对自己动手脚,或许他会慢慢接触并喜欢上她的,只可惜。 顾峻清最容忍不了的事情便是被人设计,被人欺骗,那种侮辱与他而言简直无异于凌辱,而霍栀却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强迫他生米煮成熟饭,用逼迫的手段,牢牢占据了顾太太这个位置。 霍栀与顾峻清而言,就像剧本里的配角,趁着女主不在,加了一点戏份,而剧本的导演却是顾峻清,女主回来了,女配就该落幕了。 他的南儿才是女主,她抢夺的属于南儿的一切,早该还回来了!两年与他和林自南而言都太长了!霍栀必须离开了,他们的宝宝等不及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刹车失灵 转眼春节过去一个多月了,霍栀越来越慵懒,犯困,嗜睡,宝宝将近三个月了,小腹尚未隆起,从外观看与平常没有两样,只是心情却发生了浓浓的变化,都说怀孕的女人最美丽,母性的光辉,往往让人心境更加平稳,她喜欢安静的生活的状态,正如眼下的生活。 凌石公司。 方悠然略带忧郁地看着霍栀,她特意脱下了高跟鞋,穿着休闲的平底鞋子,衣着略显宽松,长长的头发剪短了一截,刚好及肩,干练利索。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职场上的孕妇,工作丝毫没有耽误,倒茶,冲咖啡,做计划,填写报表,甚至起草合同,样样在行,她的实力深得方悠然的赏识。 公司里她刻意回避着方悠然火辣辣的目光,她向来不喜欢办公室恋情的,最近她有自己开车来上班的习惯,她不想再同方悠然共乘一辆车子了,公司里有关他们两人的传言越来越多,自然也越来越不像话。 流言蜚语经过一个人嘴巴,便如同进了一口大染缸,会根据缸的特点,默默地沾染上缸内的颜色,她担心经过层层手续后,传言越来越不像话,何必给自己和方悠然添加璀璨的颜色呢,何况那些颜色鲜艳的带着毒,她不喜欢。 顾峻清留给了她一辆豪车,但是她从没有开过,而是用积蓄买了一辆小型号的奇瑞车,花不了多少钱,她用了爸爸留给他的那张卡,至此霍栀深深地懂得了女人需要经济上的强大与独立。 顾不得爸爸不放心,特意给她留了一张卡,想到爸爸,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更加柔软了,父爱无言,父亲就是山一样的男人,内敛,却无所不知,无微不至地关爱着女儿。 春雨贵如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哗啦啦地下着,刚刚走出凌石公司的大门,站在台阶上,十分小心翼翼,如今她是快要做妈妈的人了,不能不小心,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平底的鞋子极容易滑到的,走的格外小心,每一步都十分在意。 度日如年般辗转到地下车库,取出钥匙,放好包包,发动车辆,这辆豆沙绿的奇瑞她非常喜欢,车内播放优雅的音乐,三个月的宝宝该进行胎教了。 女人的天性便是母性,今后的日子她不再孤单,宝宝将是世上最最亲的人,多了一个爱自己的人,心暖暖的。 凌石公司距离别墅有一段距离,最近她喜欢走安静的路段,拥挤的人群,繁华的街道,有些吵闹,喜欢安静的霍栀享受静静的街道,悠扬的音乐。 车子一路平稳,只是走到岚波路时,迎面一辆三马子完全忽略红绿灯的状态,直接横穿马路,霍栀暗暗想:这人竟然不遵守交通规则,下意识放慢速度,踩下刹车。 但是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车子像加了油一般,飞速前进,刹车失灵了,离线的箭一般径直往前驶去。 “啊,啊,不要吖!”惊慌中的霍栀急急地打着方向盘,她宁可伤到自己,也不能伤到骑三轮的老人。 一念起,车子直直地撞上了护栏,停下了,而霍栀在意识残存的瞬间,拨打了方悠然的电话: “悠然,我——我——出车祸了——”手机从手边滑落。 “霍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霍栀——”方悠然疯狂地呼喊,对面却没有了声音,一片沉默。 “喂,喂——霍栀——” 方悠然冲出总经理办公室时,苏余楞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见过总经理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方总,方总——”方悠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方悠然一路发疯地踩着油门,沿路寻找霍栀的影子,他打打电话给交通部门的熟人,请求对方调查监控,看看那个时间段,哪里有交通事故发生。 得到的结果是共有八处车祸现场,方悠然跑过去一一辨认,却都不是他的霍栀子,心急火燎地表达了谢意后,他留下电话,并在交通广播台发出寻人的通知。 “各位听众,你们好,今晚6点30分左右,有一位女士发生了车祸,遭遇车祸的是一位女性,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她拨打了老公的电话,只是她所处的地段有些偏僻,如有发现者请及时跟方先生联系。方先生的电话是——” 清城交通电台的广播迅速传开了,方悠然暗暗祈祷,祈祷霍栀平安无事。 他自己驾着车找遍了霍栀可能出现的大街小巷,一路对红灯处于自动屏蔽状态,苏余也是在下班的路上听到了这则消息,那个熟悉手机号码,是她的总经理方悠然。 女人的天性是嫉妒,苏余对方悠然的暗恋由来已久,她不止一次暗示总经理自己的好感,却被方悠然直接无视了。 最近公司里有关总经理和霍栀的绯闻漫天飞舞,许多好事的女同志纷纷来打听消息,苏余是方总经理的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 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的消息最为可靠,苏余在公司里的人员一向颇好,不爱八卦,做事沉稳,口风极紧。 “苏秘书,那个姓霍的骚年,跟咱们方总——有一腿,你知道吗?” “别瞎说,没有的事!” “苏秘书,纯情少女一枚,太单纯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安分守己?别傻了!”如果是苏余同总经理传出绯闻,大家还是非常服气的。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嫉妒只在同一层次产生,就像叫花子只是嫉妒过的好的叫花子,却永远不会嫉妒百万富翁。 霍栀她凭什么刚来公司就坐上了助理的位置,还不是外貌协会,还有擅长勾引总经理,女人的嫉妒上了头,便永远失去了理智,凌石公司年龄相仿的女人都在嫉妒着一个叫霍栀的女人,嫉妒她同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男神走的太紧,太近。 苏余此刻暗暗窃喜,她真心希望谁都不要发现受伤的霍栀在哪里,甚至诅咒她血流干涸而死才痛快,但是这内心的秘密她是绝不会轻易示人的。 此刻她掏出手机,拨打了方悠然的电话:“方总,电台的广播,是你留言的吗?”关切,着急的口吻。 “—— ——” “哦,希望霍助理平安无事!” “—— ——” “方总,要不要我即刻出发寻找霍助理的下落?” “—— ——” 放下电话,苏余的第一反应便是开怀大笑,没有了霍栀,方悠然一定会悬崖勒马,回头是爱的! 那年的夏季,苏余是凌石第一位员工,方悠然拼命三郎的工作作风,俊朗的外形深深吸引了她。 凌石刚刚建立时,条件不好,总经理和秘书苏余,以及财务部长沈曼,三人是公司的顶梁柱,三人鼎力相助,并肩作战,撑起了凌石的一片天。 凌石公司能有今天,她苏余功不可没,沈曼对方悠然的穷追猛打,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因为沈曼那样的女人,心无城府,外向泼辣,根本就不是方悠然的菜。 方悠然最初是中意苏余的,她已经感受到了方总的日渐生情,假以时日,她相信小火慢炖的功效,会让方总青睐的。 苏余不止是耐心了得,最主要的是她想要的是一份完完整整的爱,属于方悠然的爱和垂怜,只差一步便唾手可得,却在半路杀出个霍栀来。 对于霍栀她礼貌有加,却恨的牙根痒痒,必欲除之而后快,心机女,深深的嫉妒,早已经扭曲了她的心灵。 “天助我也!霍栀去死吧!”苏余拍手称快,心情大好,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起现在更让她舒爽。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接取眼前人 方悠然赶到清城第一人民医院时,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见惯了生死,平淡无奇地走出来,摘掉口罩。 “哪位是病人家属,抢救无效,我们已经尽力啦!”白衣天使耸耸肩,摆摆手,这个动作是所有病人家属最最害怕的,意味着阴阳两相隔。 “啊,不可能的医生,不可能的,她那么年轻,那么健康,而且——车祸不是那么严重,怎会——死亡?你一定搞错了,一定搞错了。” 方悠然发疯地死死拽住医生的胳膊不撒手,眼珠子猩红,仿佛下一刻就会喷出火焰来,大手用力地攥着医生的胳膊,照这个趋势下去,下一秒,那胳膊就有被捏碎的可能。 “搞错了?你才搞错了呢!要相信艺术,我们也——无力回天。”医生见惯生死,却从没见过对医生如此无礼的男人,手劲儿如此大,他以为是在掰弹簧逗乐子啊,简直是——太无礼了。 “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不会的,她还有孕在身!”方悠然扑通一声,无力地跪在地上,掩面失声痛哭,声嘶力竭,整个走廊里响彻着他呼天抢地的声音。 “霍栀,霍栀,你怎么能——” 来来往往的人,都驻足停留,有的摇头,有的陪泪,更有心软的便会停下来,好心地递过一张面巾纸,示意他擦擦眼泪,还有的拍拍他肩头,叹息劝慰道:“小伙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开点,节哀啊,听大哥劝。” “不,我还没来得及对她说,我爱你,她答应要我照顾一辈子的,可是还没开始这一辈子就——结束了,不——霍栀,你不可以如此残忍的!” 方悠然悲戚的面容,涕泗横流的泪水,无不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医生,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她会离开我,你知道吗,她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第一次有了结婚念头的女人,她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善良,什么是爱,爱,你知道吗医生?” 方悠然就差一步给医生跪下了。 “等等——等等,小伙子,听你的意思,她是个女的?” “我爱的女人,怎会是男的,医生你有毛病吧?医生,你是不是有毛病?”方悠然忽然一阵惊喜,有毛病的医生说出的话都是有毛病的,那是不是说,刚刚医生说的话都是反着听就对了? 激动地双手攥着医生的白大褂,可劲地摇啊摇。 “你才有毛病呢!而且毛病还不小,哭了半天都不知道谁死了!我说的病人是八十五岁的老翁,你说的是女人,风马牛不相及,真是神经病!” 医生也是开了眼界了,这么多年,从来是医生问病人:“你有病吧?”还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礼貌的病人家属,张口闭口问医生是否有病,岂有此理! “真的吗?真的吗?!医生真是太谢谢你啦,这么说刚刚离世的不是我的女人?是个老翁,老翁?” 方悠然的大悲大喜,惊呆了一群吃瓜的群众。 “哎呀,爸爸啊,你怎么就去啦?”忽然冲进三个男人,扑倒在随后而来的医用床上,就开始了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一愣,继而明白了,刚刚这小伙子是哭错了,该哭的没来,不该来的哭了,医院居然上演了一出逗剧。 在最不合适的场所,最不适宜的气氛下,所有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边笑边指着方悠然说: “这小伙子,是真神经,不是假神经!” “就是,不搞搞清楚,就乱哭一通。” “白白浪费了我那张面巾纸啦!”—— “哪位是病人家属?”急诊二室,一位小护士带着粉色的口罩,喊道:“刚刚在清凉弯车祸的女士,家属来了没有?” 方悠然这次可不敢大意了,赶紧凑上去,问问清楚:“请问病人是不是女的?二十多岁?长的好看极了?” “我们只负责看病,不负责选美。”小护士白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想:好色的登徒子之流,哼,呸!” “我能看看病人长什么样吗?”方悠然这次格外的小心谨慎,就像登山探宝的运动员,一不留神就会坠入谷底一样。 “神经病!”两度被人骂做神经病的方悠然,脸皮也学厚了,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 “通过翻看病人的驾驶本得知,病人的名字叫霍栀——“ “嗷嗷”两嗓子,方悠然的心像做过山车一样,呼啦一下窜上了嗓子眼,他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口,心就会从肚子里蹦出来。 “怎不出声了,该出声不出声,不该出声瞎嚷嚷,瞧瞧你那铜铃般的大眼睛,女人嫁给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运,病人头部受撞击破了层皮,腹部受撞击,索性病人身体健康,宝宝没事,但是需要入院——保胎!保胎懂吗?还不赶快去办理住院手续!” 护士大概太讨厌眼前的一号神经病男了,说完回方悠然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球离开了。 “谢谢医生,谢谢护士,谢谢,谢谢——”一连说了无数个谢谢,直到面前一个人都没有了,他还在不停地说着谢谢。 于是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又纷纷驻足侧目,议论纷纷: “这小子,看病来着,没看傻吧!” “怎么看,怎么像个神经病!” “乍看是神经病,细看比乍看还像神经病!真是神经病啊!” 方悠然才不顾忌这些议论呢,霍栀没事就好,刚刚在他误以为是霍栀离开人世的瞬息,他真的要疯了。 不断地呐喊着:生活难道是真的如此残酷,给人希望,却又将人逼入绝境。生离死别,痛失所爱,谁又能体会那种在漆黑的夜里孤独痛哭的滋味? 清城人民医院,办事效率高,不一会儿手续齐备后,霍栀顺利地进入高级护理病房。 她的额头包着白色的纱布,整张小脸煞白煞白,大概是吓坏了吧!双手却牢牢地护住肚子。 “你真傻,都怀了孩子,还逞强!你难道不知道每天接送你,才是我最大的快乐吗?”反反复复,嘟嘟囔囔,方悠然把霍栀的手紧紧地贴在面颊上,反复摩擦,一刻也不肯撒手,就像一件无价之宝失而复得。 护士小姐进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融化了: 方悠然细心地擦拭着霍栀的手,一遍酒精,一遍清水,边擦边念念有词:“咱们洗手手了,你最喜欢干净了,我先用酒精消毒,再用清水擦洗,一会儿咱们就干干净净,舒舒服服了。” 照顾病人,女人比男人更顺手,更细致,可在护士小姐的眼里,眼前的大男人简直就一个——一个温柔的奇葩。 “宝宝要听音乐了,霍栀,我买了柔和舒缓的轻音乐,你们俩一块听听?!”像是在征询意见,又像是自言自语。 “先生,先生!”护士小姐的眼眶涌动着闪闪的泪花。 “嗯,护士小姐,你来了,我想知道——我——太太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她不会成为——植物人吧!”不祥的预感,让方悠然紧张的额头开始冒汗。 “先生,你太爱你的太太了,她只是——暂时昏迷,关掉音乐,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是这样啊,好的,好的!”方悠然悬着的一颗心忽然就放下了。 “你——很爱你的太太 吧!”护士小姐不无羡慕的眼神,在病人和家属间来回交替。 “她是个好女人,是我最最爱的女人!”生平第一次方悠然不吝啬自己的表达,若是换做从前他是耻与外露自己的感情的。 今天,他真正地看懂了自己的内心,霍栀是他最爱的女人,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清楚更强烈地珍惜眼前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们结婚吧 医院中,霍栀悠悠醒来。 睁开眼便看到了身边的方悠然。 “我——这是在——医院!悠然?”手有些酸,因为被某人紧抓不放了一个晚上。 “嗯,霍栀你感觉好点吗?”方悠然长长的舒一口气,谢天谢地,她终于醒来了。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悠然——” “没事,宝宝安全地在你肚子里,没有离开,医生叮嘱要保胎,猛烈的撞击后,虽然B超显示,宝宝没事,但是我们也要小心为好!” “嗯!辛苦你了悠然!”听到宝宝平安无事的消息后,霍栀的心情轻松很多。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方悠然目不转睛,注视着她,极为深沉,极为认真地说。 “我——你——”结结巴巴却不知所云。 “别拒绝我好吗?我——愿意做孩子的父亲,照顾你跟宝宝一生一世!”他伸出手指拂去她脸庞垂落下的一缕头发。 “悠然,你想好了吗?我——是有过婚姻的女人,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你——”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拥入怀中,温暖坚实的胸膛。 “霍栀,孩子不可以没有父亲的,也会被别的小朋友取笑的,你忍心看着自己孩子可怜兮兮,却无可辩驳的样子吗?” 温暖的大手,像春日的阳光,一下一下照亮了她潮湿的心。 “我——”声音再度哽咽。 “不要拒绝我,我是真心的,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让我清醒,我——爱——你,霍栀接受我的爱,让我来照顾你一生好不好。” 真挚的语气,温柔的声音,霍栀深深受到了感染。 “悠然!”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霍栀,我想——我们尽快完婚吧,宝宝已经——等不及了!”他说的句句入情,字字在理。 “谢谢你——悠然!我会做个好妈妈,好妻子的。” 热情的唇,轻吻着她的额头,秀发,而后轻轻拥抱,方悠然如同一条温暖舒适的小溪,无声无息为她疗伤。 方悠然安排苏余接替了霍栀的工作,他不允许霍栀上班,强迫她静静疗养一个月,理由很充足: “我不许你虐待我的宝宝,要是宝宝出了一丝一毫的问题,我——拿你是问!”一副全面战备的状态。 霍栀笑了,很灿烂,很幸福的状态,方悠然和宝宝就像上天赐给她的礼物,美好,昂贵。 “悠然,改天跟我一起去见见我的家人吧,我们要结婚了,爸爸妈妈还没有见过霍家未来的女婿呢!”方悠然正在床头为她悉心地削着苹果,他的姿势十分好看,看似果皮牢牢长在果肉上,手离刀止,果皮像一条长长的彩带,漂亮极了。 “你也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吗?”咔咔,苹果被分割成许多的小块块儿,整齐地码放在果盘里,娴熟地拿起牙签扎上一块,送到她的嘴巴里。 “悠然,不是繁文缛节,这——是必要的礼数,哪个做父亲的在没有见过女婿一面的情况下,就把女儿嫁出去,这也太荒唐了吧?” 霍栀试着从方悠然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自幼便失去了父母,一个在风雨中坚强的长大,家庭对于他来说,很淡,一些礼数和规矩不懂,也在所难免,因此她极力用方悠然能接受的方式,跟他谈论这方面的问题。 “好,我知道了!”方悠然一改往日的兴奋,情绪有些低落。 “悠然,你不用紧张,爸爸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人,妈妈脾气大了些,却也是修养极高的女人,妹妹嘛——有些调皮,我们是双胞胎,都说双胞胎心灵相通,我喜欢的,妹妹也会喜欢的。” 霍栀以为方悠然就像丑媳妇怕见公婆一样,紧张羞涩,白皙纤细的玉手,按在他的大手上,笑笑:“别紧张,爸爸妈妈对你,会像对我一样好的。” 眼睛弯弯,眉毛弯弯,纯真清澈的眸子,微笑的面庞,弥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与向往。 “嗯,我都听你的,你来安排吧,辛苦你了,老——婆”方悠然调皮地逗弄她。 脸刷地就红了,“老婆”这个称呼对霍栀来说太久远,太久远了,两年前的那场婚姻,她是顾峻清的老婆,却从未享受过老婆的待遇,“老婆”这个词语被“贱人”这一意义相差甚远的词语代替了。 两年的婚姻,寥寥的几面,顾峻清与自己终究是一场孽缘,再见了我的爱,再见了我一生最爱的男人!从此后,一别两宽,各安天涯! “霍栀,霍栀——”接连数声的轻唤,她才结束信马由缰的悲伤。 “又在想他了?以后我不会让你伤心,我想给你好多好多爱!好好疼你,我不要你流下一滴眼泪,我会——守候你,直至白头。” 大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张开双臂揽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他的鼻息在飞舞的发丝上一缕一缕穿过,耳边响彻着方悠然富有音律的话: “霍栀,我会好好,好好,爱你,假如有一天我让你伤心了,请相信我,不是有意的!爱你是这一生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声声动情,句句真挚,霍栀哭的一塌糊涂:“悠然,我该如何感谢你,让我在最最痛苦的日子里,遇见了你,悠然,谢谢你!” “傻姑娘,哭什么,宝宝要笑你啦!羞羞羞!” “悠然——”哭的比刚才更凶了。 护士小姐推门而入时,便看到了这最最温馨,最最恩爱的一幕。 “方先生,您太太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婴儿发育良好,甚至很强大,胎心格外的有力洪亮,这次的交通事故非常幸运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归功于方太太驾车技术娴熟,平稳,没有飙车的恶习,但必须提起注意,最好是方先生能接送太太上班或者做个全职太太,这是开出的保健药物,对安胎养胎疗效极佳。” 护士小姐把开车的药单极详情,一一做了交代和嘱咐,离开了。 方悠然一条条一条读,很仔细很认真,生怕漏掉什么,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悠然,你可真是个宝宝控,我担心啊,等宝宝出生了,我就彻底失宠了!” “我爱宝宝,但我更爱你!”额头印上有力的一吻,宠溺,深深。 “医生说,我没什么事了,我想出院了,我想念家里的大床,想念晓蓝,想念——”下一个瞬间“西山别墅”四个字即将飞奔而出,她戛然而止了。 西山别墅,是她的住所,也是离婚后顾峻清分给她的财产,无论如何擦不掉,抹不去的依然是他的影子。 沉默,短时的沉默。 “霍栀,你的车子我让人修理了,尽管已经修复完好了,但是我再也不放心你一个人驾车出门了,要么让我接送你上班,要么你辞职做——全职太太,安心养宝宝!” 方悠然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我知道了,一定是公司来了大美女,你呀——嫌我碍眼,急着赶我出公司吗?”巧笑嫣然,调皮的大眼睛,晶莹透亮,像清晨的露珠,夜晚的星辰,熠熠生辉。 “没有的事,不许胡思乱想,全世界我只承认你是美女!别都是女,一字之差,差之千里呢!” 方悠然惶急地解释,脸都涨的通红。 “我信,我真的相信,悠然,你的爱让我惭愧,我担心自己的爱不够,会辜负你,伤了你,我——” “我都明白,你深深爱着他,而我深深爱着你,你爱他的时候,有过对他的憎恶和恨意吗?”方悠然反问道。 霍栀摇摇头。 “对,爱好比一棵大树,风起时摇曳为他送去缕缕凉爽,雨来时,高大挺立,为他遮挡雨滴,大树并不因为他的离开儿难过,亦不会因为他的不爱而后悔,爱是一场心甘情愿的付出,我会——等你的,直到你——爱上我。” “悠然,谢谢你!”霍栀哭成了泪人,她何曾享受过被人宠爱的滋味! 被人爱原来是如此的幸福,知足! “悠然,你不离,我定不弃!” 相互凝视,脉脉含情,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她伤心他好久不来 冬去春来,阳光明媚,天气晴好,沈家老宅,竹林环绕,花儿竞相开放,葱茏与妖娆齐聚。 庭院正中,一张休闲桌,几只红木椅,和一张藤条竹椅,诉说着岁月静好。 方悠然的干爸——沈木阳心情极好,拎着喷壶喷洒铃兰花,铃兰娇艳欲滴的花朵,五颜六色,花朵不大,精致小巧。 养花爱好者,对花的情怀不亚于那些养宠物的人,养到入迷的境界之时,那些花啊草啊个个都像孩子般疼爱。 小曲哼起来,煞有介事,沈木阳眯着眼看阳光下异彩纷呈的铃兰花,一种满足之情,得意之感油然而生。 身后,他的掌上明珠——沈芷珊蹑手蹑脚,一步一步靠近老爸,想要蒙着爸爸沈木阳的双眼,搞个恶作剧,小心脏一阵狂喜和乱跳,哈哈,静等老爸吃惊,蹦跳。 “出来吧,宝贝女儿,老爸早就发现你啦!”沈木阳悠悠地浇花,一副稳操胜券的自信之势。 “讨厌,一点都不好玩,不可以这么快就识破人家的嘛!好没趣,老爸,你就不能装装样子,配合配合人家嘛!好讨厌!” 沈芷珊嘟嘟起小嘴巴,娇嗔地发脾气,抱着肩臂,很是生气的样子。 “爸爸错了,爸爸向我的宝贝女儿道歉,好不好?”沈木阳放下喷壶,转过身哄女儿。 “哼,爸爸就是讨厌,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哼,都是你无趣,连悠然哥哥都不来我们家了,都是你对悠然哥哥太严厉,而且——一点都不幽默,一点都不好玩!” 沈芷珊气鼓鼓地托腮,一屁股坐在休闲躺椅上,闭着眼睛,不理会一直在讨好她,涎着脸的老爸。 “不,女儿,这你就说错了,多亏老爸我对你悠然哥哥的严加管教,才有那小子今天的成就,扎实,能干,聪明,凌石在清城也算得上是知名企业了——还有——” “老爸,打住!打住,老爸,谁要听你这些个,更没趣了,没意思,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沈芷珊捂住耳朵,摇头,闭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哟,瞧瞧谁来了?悠然——” “什么,悠然哥哥来了吗?悠然哥哥!” 沈芷珊一个鲤鱼打挺,从休闲躺椅上,站起来,“悠然哥哥——” 放眼望去,整个别墅里压根就没有一个人,除去他们父女二人,再无第三人。 猛然意识到是老爸在欺骗自己,小脸腾的红了,继而捶起小拳头,嘴里嘟嘟囔囔道: “你坏,你坏,老爸,你坏死了!就知道捉弄人,讨厌!” “哎呀,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女儿算是白养了,生男生女还真是不一样,我算知道喽!老爸原来还不如一个方悠然重要,还说什么最爱老爸,最喜欢老爸,全是假的,假的,骗人的!” 沈木阳逗弄女儿,装作很失望很伤心的样子。 “爸爸,我——爸爸!”看到老爸真的伤心,难过,沈芷珊有些于心不忍。 “逗你呢!”沈木阳绷不住地笑了。 “爸爸,你讨厌,居然捉弄女儿,讨厌——” 父女二人逗乐聊天,满满的爱。 “爸爸,悠然哥哥,好一段时间不来家里了,我——” “你怎么了?说啊!” 沈木阳当然明白女儿的心事,他的女儿花容月貌,仪态万方,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可唯一的不足就是死心眼,女儿的心里深深地埋着一个人——方悠然。 “爸爸,我总觉得悠然哥哥没有从前那么喜欢我了,我担心悠然哥哥爱上别人了!”沈芷珊略带忧郁,两只手不停地揪扯着衣角。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强大,直觉十分灵敏,果不其然。 “他敢!我女儿如此优秀,漂亮,他打着灯笼都难找,他可不傻!” “爸爸,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还没个正形,你讨厌!”沈芷珊这次可真生气了,黑着小脸,别过头,站起身就想走,被沈木阳一把拉住。 “我的小祖宗,爸爸错了,爸爸开始认真听,好不好,爸爸错了,原谅爸爸!”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的情人,今生的宝贝,这话搁在沈木阳身上一点都不假。 自从妻子过世之后,沈木阳就再也没有续弦,当初不是没有女人喜欢他,相反许多女人明着暗着表白,示好,他担心女儿受委屈,所以打消了结婚的念头,人人都说沈木阳是一条硬汉子,天不怕,地不怕,靠着一身侠肝义胆,铮铮铁骨,走南闯北,刀尖上流血,打拼出一片天地。 曾经黑白两道通吃的男人,自从有了女儿后,便收手了,洗白后正正经经地过日子,做生意,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在清城提起沈木阳,那也是威名震天的主。 他信奉因果轮回,他不想女儿因为自己,福报减少,爱女之心,强烈深沉。 “孩子,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要以事业为重,悠然是个好男人,他注重事业是件好事,等你跟悠然结婚了,要全面支持他的事业才对!这小孩脾气也该收敛收敛啦!” “爸爸,我倒是想支持悠然哥哥的事业,做个贤惠的——妻子,可是这也得悠然哥哥愿意娶我啊!悠然哥哥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沈芷珊依然是低着头,但是声音明显的哽咽了,沈木阳当然注意到了女儿的变化。 “不会的,悠然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不会的,阿祥——” 随着沈木阳的一声轻唤,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干净利索,手脚倍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爷好!小姐好!”声音洪亮,如一口新锐的洪钟,阿祥礼貌地对老爷小姐问好。 “祥叔好!”沈芷珊甜甜地回了一声。 “珊珊,你先回避,我跟你祥叔有话要说。”沈木阳闭着眼摆摆手。 “是,爸爸” 目送沈芷珊离开很远很远后,阿祥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站着。 “阿祥,给我说一下悠然的近况。”沈木阳躺在那张舒服的休闲藤椅上,闭着眼,食指轻轻叩打着扶手。 一下,两下,三下,有节律的咯咯声,清脆悦耳。 “方少爷最近跟一个叫霍栀的女人,走的很近,我查了记录,这个女人的两次住院,少爷都是精心陪护,感情甚笃。至于凌石的经营状况——” “好,下去吧,阿祥!我知道了!” “还有老爷——”阿祥直直走过来,一个恭敬地弯腰,伏在沈木阳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秒钟。 短短的几秒钟却足足让沈木阳变了脸色。 蓦然睁开眼,大怒道:“竟然有这样的事?” 阿祥默不作声,悄悄退至旁处,等候差遣。 “阿祥,给悠然打电话,要他过来一趟。” “是,老爷。”阿祥拨通了方悠然的电话,嘟嘟嘟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了: “少爷,我是阿祥,老爷有话要说。” “—— ——” 电话下一刻便转到了沈木阳的手里。 “悠然啊,今天是芷珊的生日,来家里吃饭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块吃饭啦!” “——” 挂断电话,沈木阳坐起来,略有所思。 “阿祥,那件事你一直在盯着?” “是老爷,没有一丁点的马虎。”阿祥目光如炬,笃定从容,胸有成竹。 “都处理到位了?” “是,老爷,十分到位,一举便能置对方与死地。” “好,好,很好!”沈木阳大手摩挲着下巴,眼神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光亮,眉宇间一扫往日的低沉与阴霾,迸发出喜悦甚至是难言的激动。 “素端,你的大仇就要报了!安息吧,我不会让伤害你的人得逞的。”沈木阳大手啪啪啪拍了三下,清脆悦耳的声音,眉清目朗的容貌,喜上眉梢的笑颜,逐一浮现。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怎会伤害我呢 霍栀最近十分嗜睡,方悠然不许她去上班,要她安心在家养胎,想起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她笑了。 史上最最宽容大度的老板,强迫员工休假,嘴角弯弯,心头甜甜。 “晓蓝,我睡了多久?”晓蓝一脸甜笑答道:“太太从早饭吃过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书,看了好久,然后就——睡着了,我想书本里一定是有只书虫在提醒太太:睡觉吧,睡觉吧!” “啥时候,晓蓝也变的这么会说笑话了?” “太太高兴,我就高兴,笑话自然就多了!” 晓蓝嘴上说着,手里却不停,她忙着给太太切芒果呢! “太太,据说芒果营养丰富,小时候听村里的人说孕妇吃芒果最能增长能量的,太太你可要多吃吖。” 于是霍栀的面前多了一盘切成许多小块块儿的芒果,黄灿灿的煞是喜人。 “太太,老爷太太若是知道你怀了小宝宝,肯定会高兴地合不拢嘴。” 晓蓝心思单纯,到底是刚满二十岁的纯情小女孩,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来做过多的考虑。 “晓蓝,这件事不要告诉顾家的任何人,我跟你们少爷——已经离婚了,而且少爷也有了别的女人,他们都快要结婚了,晓蓝,我很喜欢眼下的生活,安静。” 霍栀拂去晓蓝脸上的一小块儿芒果片。 “太太说什么,我都会照太太的话去做,虽然我不懂得你们文化人嘴里所 说的那么多道理,但是我只听太太的,太太要我做什么,我就做,太太不喜欢我做什么,我坚决不做。” 晓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少爷,但太太说的话,她会不打折扣地进行到底,太太在她心目中早已不是雇主了,而是这个世上她最亲的亲人,忠诚于太太是晓蓝的信条,坚定不移地忠诚。 “晓蓝,我想去花园走走,陪我看看花吧。”吃了几块芒果,霍栀担心自己又会沉沉睡去,刚巧那些花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她每天只是口述给晓蓝,茉莉要多晒太阳,不可以积水,否则会烂根。 兰花要四面通风的环境,适合懒散一点,半月浇一次透彻的水。 九里香结果期间不能浇水,蟹爪莲顶头长花苞后,就不能浇水了,薰衣草——常青藤—— 她有点担心晓蓝做粗活可以,细活和耐心活做不好。 “太太,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不知道对不对?”晓蓝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起刚刚管理太太的花时,真有些力不从心,还想,养花做什么呢,有不顶吃,又不顶穿的,越是知识分子,越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 太太就是爱花如爱自己的人,时常对着一些花啊,草啊的,发呆,凝望,真不知道花有什么可看的,乡下路边上,田野里花晓蓝早就看烦了,还是吃的穿的更吸引她,当然干干活,也是蛮好的,自己有的是力气。 “晓蓝做的很好,以后我就放心你来打理花房啦!”霍栀笑吟吟地看着晓蓝。 “太太,你还是饶了我吧,让我干点别的,随便什么活儿我都不怕,我就害怕这些弱不禁风的花花草草在我手里,死掉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多了。” 晓蓝双手作揖,一副求饶的样子,一溜烟的跑开了,她可不想跟这些花草打交道。 霍栀望着眼前的花花世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宝宝,这是薰衣草,等到夏天的时候,一束束紫色的瀑布,美丽极了,喜欢吗宝宝!” “宝宝,这盆是红玫瑰,据说玫瑰是爱情物语,是情人之间互相赠送的礼物,妈妈希望你啊,以后能找个如意的伴侣,每天都送给你的爱人一束火红的玫瑰,该多幸福吖。” “宝宝,妈妈很爱很爱你的爸爸,只是,爸爸不喜欢妈妈,你能告诉妈妈,怎样就会让你的爸爸爱上妈妈吗?” 霍栀蹲下来,拿起近旁的小铲子,想为百合花换换盆,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时节,许多花都要换盆,换土,重新舒展嫩嫩绿的枝条。 一下,两下,终于从旧盆里取出了百合,她在琢磨用哪个盆更合适,白色带图案的,还是纯白色的,花房里的花盆都是她特意从网上购买的,但是清一色都是白色,些微的差别便是,有的是纯白色的,有的是淡淡的白色,从远处看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可在养花人的眼里,却差别很大。 “用那个带银丝边的,更适合百合的高贵典雅!” 身后传来深沉悦耳的声音,不用回头,她便知道那是方悠然。 相处数日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渐渐深厚,霍栀虽然明白自己还没有彻底爱上方悠然,但方悠然笃定的口吻告诉她,先结婚,后恋爱,他愿意等,他坚信不久的某一天,她会完全接受自己的。 “悠然,你什么时候来的?”霍栀起身却没有快步走近他,她的手刚刚在弄花盆,又是土,又是泥的,很脏。 弯着腰继续,倒栽花盆,一双大手温柔地缠上她的腰,“我已经来了好久了,你对宝宝讲育花常识,我全都听到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我罢了,看来在你心目中,我远远不及这些花重要呢!”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甲窝,暖暖的气流,如一股股轻柔的羽毛,滑过霍栀的脖颈,耳尖,怪痒痒的。 “悠然,别闹,我的手上都是土,小心别弄脏了你的手。” “只要是你的手,就是再多的泥土,我都稀罕。” 方悠然像个耍赖的孩子,黏着霍栀不肯撒手。 随他去吧,霍栀不再理会他,只是继续埋头整理花卉。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花的,这些都是你养的吗?” “嗯,从我来西山别墅的第三天起,就开始养花了,以前爸爸很喜欢养花,我也跟着在——娘家,就养了很多的,花有时候比人还好,花有情,发芽生长,开花,甚至结果,那是花儿对养花人的回馈,而人与花相比要残忍的多,无情的多。” 方悠然一愣,大手从霍栀的腰间松了下来。 “悠然,悠然——” “想什么呢,好傻的样子,开始走神啦!”霍栀拿起一支剪下来的花枝对着他的鼻子挠挠。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刚刚你说的话,好深奥,好深奥。”方悠然略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真的,悠然,我没有骗你,花是永远长生的,只是养花人,种花人没有去了解花的脾气性格,特点,所以许多花才会死去,不亲近不用心何以熟知呢?” 霍栀有时觉得自己就是顾峻清身边的花,一棵被他忽视了好久好久,更多的时候他会忘记这盆花的存在,偶然想起却毫无欣赏喜欢,反而十分厌恶。 “花有情,而人无义,这句话是不是言重啦?”方悠然古井似的眸子,波澜不惊,轻松地问。 “人有时候会很狭隘,最狭隘最有偏见时,就会伤人。” “我伤害过你吗,霍栀?”方悠然眼下最最关心最最紧张的便是她的答案。 “你?你怎会伤害我,你是这个世上,除去爸爸之外,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你怎会伤害我呢!” 霍栀甜甜的笑了,世上谁会伤害她,方悠然都不会的。 “假如呢?霍栀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方悠然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开始了较劲,大手拉住她满是泥土的手,隔着泥土霍栀感觉到了他两手有些冰凉。 “你不会伤害我的悠然,我相信你!”霍栀仰起头,对着他,阳光洒在她的脸色,道道金光,她清纯可爱,善良柔美的样子,像极了从天而降的美丽天使。 人面桃花相映红,花房里,她站在绿植中间,如诗如画,她就像是从梦中走来的仙子,他怎能忍心伤害她呢! 第一百二十章 熟稔良好的印象 清水街霍市长的宅院,今天一派喜气洋洋。 陈姨一大早张罗着大小事宜,指挥安排下人打扫庭院,采购置办,装点庭院。 “阿水,这两盆火红的石榴花放在东墙,图个喜气。” “是,陈姨。” “大小姐最喜欢吃荷叶粉蒸肉,荷叶要买最新最鲜的。” “是,陈姨。” “老爷的最喜欢的参茶,要清洗三遍。” “是,陈姨。” “—— ——” “陈姨,这是要干嘛?咱家有什么喜事?”霍清妍玩了一个通宵,刚好从外面回来,她对着陈姨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可不想一大早被爸爸发现,挨一通数落,甚至严厉的训斥。 “二小姐,你不知道啊,今天啊大小姐的男朋友来家里见家长!这是不是我们霍家的一桩喜事。” 陈姨说的眉飞色舞,完全沉浸在陶醉在即将到来的喜事里。 忙碌的陈姨十分兴奋,热情地招呼着二小姐霍清妍,但并不忘记指挥佣人忙里忙外。 “这还叫喜事?陈姨。依我说,姐姐这一招儿才是最差的,姐姐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放着清城首富,跨国公司总裁顾峻清不要,偏偏捡个破烂的穷小子回来,不是蠢货,是什么?喜事,我看是丧事才对——” “二小姐,莫要如此说大小姐,婚姻的事许多都是身不由己的,两个人的事,哪能一个人说了算呢!”陈姨听不惯二小姐的腔调。 “我说陈姨,你怎么就如此偏心,你跟爸爸都偏心姐姐,好好好,我懒得跟你们计较,只是啊,有句老话希望你们都记着,指着的云彩不下雨,结果傻眼了吧,傻了吧,姐姐让你们失望喽,弃妇,豪门弃妇,被人抛弃了,没人要了,成为整个清城的笑话,口口相传,市长的面子和尊严没了吧,切。” 霍清妍幸灾乐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妍妍你给我住口,一晚上跑哪去了?”严厉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霍清妍的脊背一阵寒凉。 “爸爸,爸爸——我”霍清妍顿时语结了。 “快说,去哪里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没有个女孩样!”霍誉秀黑着脸,落入霍清妍眼里恐怖极了。 “爸爸,朋友过生日,所以就多贪了几杯,也没什么,在酒吧里几个朋友一起玩high了些,都是正正经经的朋友——听说姐姐的男朋友今天要来,爸爸,我。” 霍清妍赶紧转化了话题,想趁机化解爸爸的愤怒和恼火。 “少打岔,天天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你看看你的姐姐,看看你,差距太大了,能让爸爸省省心不?不像话,真不像话!“ “我再不像话,也没有像姐姐那样让您丢脸啊,堂堂大市长的女儿让人家休了,整个清城都传为笑柄,您老啊,栽啦!” “你这个不孝女,家里出了大事,反倒成了你的消遣啦!你——”霍誉秀怒不可遏,双手都颤抖。 “爸爸,您消消火,这事还是您引起的,当初若是您和妈妈,同意我嫁给顾峻清,效果跟现在肯定不一样,我——” 霍清妍小嘴噼里啪啦地,滔滔不绝。 “住口!”霍誉秀扬起大手,作势要打过去。 “老公,干嘛那么大怒火,跟女儿发什么脾气,还不是霍栀那个死丫头不争气,置霍家的颜面与不顾,丢人现眼,跟了顾家两年了,肚子平平,连个孩子都怀不上,顾峻清整个清城哪个女人不得扑上去的茬儿,我这个做母亲的,为她着想的够多了,条条通向罗马的道路都给她铺好了,她倒好,偏偏让人给休掉了,我看该打的是让你霍市长丢脸的那个女儿,怎能怪罪到妍妍身上,真是的,提起她我就觉得败兴,十足的败兴。” 庄胜蓝像老母鸡一般,维护着霍清妍,却刻薄的对待霍栀。 “你就惯着吧,打小就惯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全是你惯出来的毛病,同样是女儿,你就不能心疼心疼霍栀——哎——眼不见心不乱,算了算了。” 霍誉秀长叹一口气,那只悬在半空中的大手,无力地垂下来,摇摇头,离开了。 “妈妈,陈姨说今天姐姐的男朋友要登门拜访,我倒好奇,姐姐虽然被顾峻清甩了,但是手段满高嘛,居然找了一枚小鲜肉,勾引男人的功夫相当了得嘛!” 霍清妍搂着妈妈庄胜蓝,撒娇。 “乖女儿,她怎能给你比,怎么说也是离过婚的女人,找的男人能好到哪去,倒是妍妍你要加把劲了,留心身边的好男人——” “还不是妈妈偏心,清城最好的男人就是姐夫了,偏偏让姐姐捡去了,都怪妈妈偏心,想起这茬儿我就恼火,还来管我要好男人,没有——” 庄胜蓝话还没说完,就遭到女儿炮火般的抢白和攻击。 知女莫若母,庄胜蓝知道女儿一直中意顾峻清,得知霍顾联姻,而联姻的对象是姐姐后,曾经跟自己怄气过,她恼怒妈妈不偏心自己,偏袒姐姐,这件事,庄胜蓝颇感愧疚。 陈姨注视着庄胜蓝跟霍清妍母女俩的背影,摇摇头,叹口气。 “陈姨,大小姐到了!”一个佣人禀报。 “好,好,好!赶快禀报老爷太太,小玉,快开大门迎接大小姐和未来的姑爷。” 霍栀挽着方悠然的手,下车后,入眼的便是陈姨那一成不变的慈祥与为微笑。 “陈姨”霍栀的喉咙特别紧,像皮筋那样绷着,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陈姨在她心里的位置早已经成为了母亲一般重要的女人,不,甚至比母亲还重要。 “大小姐,回来了,回来就好。”陈姨也是泪眼婆娑,自从上次大小姐离开后,她们好一阵子没有见面了,感情深挚的女人,互相拉着对方的手,不肯松开。 “陈姨好!”方悠然眼见两个女人酸涩的表情,想劝却又无从下手,默默等着又怕两个女人的泪水如滔滔江水,无边无垠。 “这位想必就是方先生吧!”陈姨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打量着方悠然。 小伙子很精神,高高的个字,一脸和善温暖,看起来对大小姐十分体贴,眼神里流露出的爱意很深很深,不似顾峻清冷言冷语冷面郎,陈姨颇为满意和放心。 “陈姨,经常听霍栀提起你,说起陈姨对她如何如何好,谢谢陈姨的陪伴,让霍栀的生活不孤单,这盒灵芝茶是我孝敬陈姨的,望陈姨笑纳。” 方悠然落落大方,仪表堂堂,举止得体,陈姨很是喜欢,接过灵芝茶,眼角又是一波泪水。 “大小姐,方先生,赶紧进去吧,老爷一大早就盼着大小姐回来,三番两次来门口转来转去,嘴上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知道,老爷是想大小姐了。” 陈姨在霍家工作了一辈子,对霍家的大小事情,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了如指掌,霍家上上下下对陈姨敬重有加。 “恩。”霍栀笑着回头,正对上方悠然浓深的眸子。 他的眼睛很黑,如果深深地看进去,会觉得陷入了一片墨黑的天空,黑沉沉一片,没有光亮,自己也变得微弱而渺起来…… 她移开视线不想再看下去,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悠然,你可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手便被另一只坚实有力的大手牵住:“霍栀,我爱你,一生一世,请相信我,对我对你自己都要有信心,除非你不爱我。” 霍栀的脸颊迅速地绯红一片,她不习惯在外面流露自己的感情,何况还有陈姨在身边,她原以为他会摇摇头,简单地回自己几个字,没想到他居然说出如此火辣辣的话语,囧极了。 陈姨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她全都听到了,心里暗暗为大小姐高兴。 上一段婚姻,大小姐的委屈,难过,她全都看在眼里,这次却完全不同,方悠然看上去非常非常友善,对大小姐甚是喜欢,这下陈姨完全放心了,为小姐能找到如意郎君高兴。 客厅里静悄悄的,霍栀看到了低头品茶的爸爸,爸爸的背影明显苍老了许多,距离上次相见有一段时日了,爸爸的两鬓滋生些许白发,都是做儿女的,霍栀觉得自己很不孝顺,让爸爸操心太多了。 “爸爸!”欲语泪先流,霍栀簌簌地流下眼泪。 “栀儿,你回来啦!”霍誉秀一脸慈爱,注视着女儿,父爱尽显。 “霍市长好,我是方悠然!”方悠然上前一步,礼貌恭敬。 “你姓方?” “是的,我叫方悠然。” “哦。” 霍誉秀稍稍愣神,眼前的小伙子很帅气,很阳光,颇有一股自来熟的良好印象。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莫名的害怕 那天的交谈十分愉快,霍誉秀对方悠然一百个满意,踏实努力,勤学奋进的年轻人谁不喜欢,比起顾峻清的冷峻孤傲,方悠然身上有前者所无法媲及的温暖和善。 女儿的婚姻,一路走来荆棘丛生,他知道女儿已经尽力了,奈何顾峻清并不中意女儿,而女儿的情感他洞若观火,作为父亲有谁愿意看到女儿在痛苦的海洋里翻滚,煎熬,眼前的小伙子看起来是真心喜欢女儿,霍誉秀稍稍释然了些。 霍顾联姻对于霍誉秀来说,永远成为了遗憾,遗憾女儿受到的伤害,亦遗憾与顾家从此将渐行渐远,顾修远与他多年的老朋友关系也出现了裂痕,亲家不成,朋友情谊也越来越淡,虽然顾修远一再表达歉意,他却无法释然,有谁能轻易原谅深深伤害自己骨肉至亲的人呢! 庄胜蓝敷衍地露了一面,打了个招呼,便再也找不见人影了,霍栀的心里空空荡荡的,母亲终归是不能原谅她先斩后奏,与顾峻清离了婚。 “栀儿,别难过,你妈妈就是那样的怪脾气,过段时间就会好,不必放在心上,妈妈还是爱你的。”霍誉秀慈祥的看着女儿,目光极具安抚的温度。 “是女儿让妈妈失望了,与顾——峻清的分手,妈妈觉得很丢脸,我——做的不够好,妈妈很难过,也在情理中,我怎会怪妈妈呢!” 心头的忧伤无法诉说,都说母女连心,霍栀真希望妈妈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妈妈对不起,女儿让你失望了,妈妈! 陈姨做的饭菜很丰盛,都是霍栀爱吃的,陈姨恰到好处地弥补了霍栀对母爱的渴望,每上一道菜,陈姨总会第一时间用公筷夹起,放到她的碟子里。 相视一笑中,两个女人脉脉含笑。 方悠然绅士般的风度,以及较高的修养,恰如其分地礼节,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极其舒服,目光像无数个点赞的手指,纷纷投向方悠然。 霍誉秀隐隐有些不安,一个人动了真感情时,总会有疏忽与纰漏,假如一个能做到面面俱到,滴水不露,他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缺少点什么呢?诚意还是情意? 反观女儿的样子,平静安和,岁月静好,从容恬淡,霍誉秀没有再坚持什么。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相聚一堂中有离别,每到此景霍栀眼底便会涂抹上一层黯然失色的忧伤,她恋恋不舍地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地注视着楼梯口,久久没有她期待的那抹身影。 方悠然和霍誉秀走在前面,陈妈同霍栀慢慢地走在后面,相距五六米的距离。 “大小姐,太太最近身体不舒服,脾气也古怪,心里窝火,好多聚会太太都不去参加了,她——不高兴别人问起大小姐同顾——少爷的婚事,太太好面子,总觉的——” 陈姨极力地措辞,想缓冲霍栀心头的失落感。 “我都懂的,陈姨,是我做的不好,让妈妈失望了,妈妈生气是应该的,我——不会往心里去的,陈姨替我多照顾妈妈,妈妈腰不好,那个腰部治疗仪,我放到客厅的小角几上了,刚刚没来得及给妈妈,陈姨带我转交妈妈吧。” 反倒是霍栀反过来劝慰陈姨了。 “大小姐向来懂事,太太会感受到你的这一片孝心的。” “陈姨,下次——我再来看望你和妈妈,再见!” “大小姐,再见!”陈姨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扑落扑落的掉了。 霍栀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难舍之情,上前一步,紧紧地搂住陈姨,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声音,只是默默地流泪,而后又为陈姨拭去眼角的泪。 两个女人就像经历一场难分难舍的离别,直到不得不分开,才挥泪告别。 前面的两个大男人,倒是谈得十分融洽。 霍誉秀拍拍方悠然的肩膀说:“我最宠爱的女儿就交给你了,她是个好女孩,请你好好对她,如果你做不到十分爱她,那请你不要轻易牵她的手,她伤不起!” “霍市长,我会对她好的,因为我——爱她,如果她不是市长的女儿,我依然会爱她,甚至更爱她,如果让霍市长误解我是为了攀龙附凤,那么你错了,我方悠然行的端,立的正,从不会为权贵与金钱折腰。”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一时间霍誉秀愣怔,继而开怀大笑:“好,好,很好,年轻人就该有如此的魄力和担当,不错!” “爸爸!”霍栀走上前来,跟霍誉秀拥抱告别。 “栀儿,爸爸对不起你,不能更好地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爸爸不是个好爸爸。” “爸”因为霍誉秀的这几句话,霍栀的泪又来了。 “爸爸,是女儿不孝,净让你跟妈妈操心担忧了,女儿对不起爸爸才对,爸爸怎会对不起女儿呢!” 看着爸爸日渐苍老的脸,臃肿的身体,不再年轻的容貌,霍栀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爸爸,为自己跟顾峻清离婚的事,爸爸一定伤脑筋了吧! 爸爸是那么要强的人,却因为女儿在同事面前丢了脸,出了丑,他不仅没有责备她半句,反而还安慰劝慰照顾她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做女儿真是严重的不合格。 一路上,霍栀的心情十分低落,手指和手指在打架,头也不抬,完全沉浸在愧疚里。 纠结的两只手上搭过一只温柔的大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悠然,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顺,做女儿很不合格?” “谁都无法预料将来,假如每个人都有一种特异功能,都有提前预知未来的能力,谁也就不会走弯路了。婚姻的美满,人人都渴慕,但并非人人都有能力去拥有,努力了,就无怨无悔。” 霍栀七七八八的情绪,在方悠然温柔的注视和富有哲理的开导下,彻底融化掉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我最喜欢的地方,每当难过的时候,我都去,那里是我的避风港。” “好!” 心情乱的时候,兜兜风也是不错的选择。 车子停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外面。 院子已经有了些年头,周围栽种着梧桐树,交相辉映,映衬着夕阳的余晖。 霍栀下车后,转头困惑地看方悠然:“这是哪里?” “一个不是父亲胜似父亲的人,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住在这里。” “悠然,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霍栀忽然很紧张很紧张,哪怕她曾经经历过一次,对于上门见家长的事情依旧感到惴惴不安。 寻常人家的孩子,去见男方长辈,家中母亲一定会握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她有母亲,可是她的母亲永远都不会那样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怎么去博得男方长辈的好感樯。 她依旧记得当初顾峻清带她去顾家,除了顾修远,其他的顾家人都不冷不热,婆婆钟瑾瑜甚至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态度里流露出最伤人的漠视。 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霍栀不由地退了一步,露出畏怯之色。 她的手却突然被方悠然牢牢地握着。 方悠然抬头,她温暖地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害怕了?” 他的另一只手里拎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她没有来得及购买,应该是他特意准备的,看来他早有准备和打算。 正在这时,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五十几岁保姆打扮的女人。 “悠然,来了?老爷知道你要来,一早就在院子里泡好茶等你了!” 保姆一脸和善的笑,转而把目光落在方悠然身边的霍栀身上,上下打量着,而后有些惊诧地问道:“少爷,这位女孩子是?” 霍栀冲保姆礼貌地微笑点头。 保姆默默不语退至一侧道:“长得真标致,跟小姐一样好看,少爷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方悠然只是笑笑,便带着霍栀进去,跟着保姆往里走。 霍栀的心忐忑不安起来,她听到保姆说了“小姐”两个字,莫名的害怕起来,直觉中这个小姐跟方悠然关系非同一般。 顾峻清和林自南的故事和伤害,她不想再经历亦不能承受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手心里的一滴泪 穿过长长的庭院,走过一阵竹林,沙沙沙的竹叶声直沁心脾,凉爽,舒适。 霍栀的好奇油然而生,一个喜欢竹林的人,该是高雅别致,与众不同的老人吧! 竹林阵阵,清香缭绕,竹林外是另外一片天地,花儿团团紧簇,回廊弯弯曲曲,溪水缭绕回环,从美术的角度看,这些景物皆可作为入画的一角,组成一幅高雅的水墨画。 方悠然温暖的大手用力地握了握她柔嫩的小手,把她从游离的状态里唤回来,“别紧张,有我呢!”霍栀身心一暖,被人爱着原来如此幸福。 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式衬衫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旁边的休闲桌上摆了一套茶具和一壶沏好的茶,庭院里偶尔响起戏曲,他靠在藤椅上闭目听着,说不上来的惬意。 “干爸,我带霍栀来看您了。”方悠然牵着霍栀上前一步。 沈木阳闻声睁开眼,一偏头就瞧见沐浴在夕阳下的一对璧人。 眼前的老人,面色平和,神态严肃,让人肃然起敬之余,又略有胆怯。 方悠然轻轻拉了拉霍栀的手,柔声道:“叫伯父。” 霍栀还未来得及出声,眼前的老人便摆摆手,制止了她。 沈木阳淡淡地含笑看着道:“来了就是客,霍小姐此处不比霍市长的宅院,略显寒酸,委屈你了。” 霍栀虽然有些拘谨,但市长千金的身份让她不得不说,否则便有身份高高在上的嫌隙:“伯父好,这里一切都很好,怎会寒酸和委屈呢。” “坐吧!”沈木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很神秘让人猜不透。 “霍小姐看起来修养极高,是个好女孩。”终于他说出了肯定与赞赏的话,方悠然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是很好。”方悠然笑笑,声音豁然开朗道:“是的,她的确是个好女孩。” “的确”两个字有强调的意味,霍栀诧异地转头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夸自己。 沈木阳点点头,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霍栀,她的年龄、兴趣、爱好种种。 霍栀一一诚恳地都做了回答。 沈木阳说:“霍小姐是清城大学的高材生,悠然,你的公司恰巧缺少这类人才,你可捡到宝了!” 方悠然笑笑不语,痴痴地凝望着霍栀,满眼都是宠溺。 沈木阳装作看不见,端起茶杯呷一口茶,茶香袅袅,茶杯古朴,漂亮。 方悠然轻车熟路地赶紧为干爸沏着茶,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爸爸,悠然哥哥,霍小姐你来啦!”沈芷珊蹦蹦跳跳地跑到霍栀身边,四下打量着她,迟迟不肯松开拉着霍栀的手。 “霍小姐,好漂亮啊,怪不得悠然那么喜欢你。”动听悦耳的话语,像一串串清脆的铃声。 “芷珊你这个疯丫头,霍小姐是悠然的客人,不可造次,坐到爸爸这里来。”沈木阳宠溺地招呼着女儿。 “你好,沈小姐。”霍栀礼貌地打招呼,同时抬起漆黑的眸子,微笑地看着沈芷珊。 “悠然哥哥,好有眼光,霍姐姐果然貌若天仙,和悠然哥哥很般配。” 方悠然能觉察出沈芷珊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丝哽咽,知女莫若父,沈木阳哪能不知道女儿的心事,但此刻他唯有佯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芷珊妹妹,抹茶蛋糕,你最爱吃的。”方悠然递过一盒包装精致的蛋糕,用粉红色的丝绳系着,漂亮极了。 “谢谢悠然哥哥还没有忘记芷珊对抹茶蛋糕情有独钟,我以为悠然哥哥只记得霍小姐,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调皮的小姑娘咧嘴一笑,开起方悠然的玩笑。 霍栀纵使再心宽也能听出弦外之音,登时脸红了,继而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方悠然。 “霍小姐,悠然是个宅心仁厚的孩子,注重情意,悠然的心思我看出来了,他是想娶霍小姐为妻,我这个做义父的,别的意见我不想参与,但有一点我想知道,霍小姐是真心爱悠然呢,还是被悠然的执着情意感动了呢?” 沈木阳不愧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抓住问题的关键发问。 “我——我——”霍栀忽然语结了。 她回望着方悠然,受到了他的感染继续说道:“不瞒您说,我之前离过婚,我的丈夫是清城顾氏集团的总裁顾峻清,那段婚姻让我彷徨,绝望,无助,是悠然不嫌弃我,给我温暖,带我走出困境,我很感谢他,我的爱虽然没有那么炽热,但一定会一天比一天深。” 霍栀说完,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沈木阳的反应。 结果,沈木阳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被人爱着是幸福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头唤来保姆王婶道:“你带霍小姐去看看我在花园里种的那些花花草草。” 很明显沈木阳这是想要支开她,跟方悠然说体己话,霍栀聪明地没等保姆开口就主动过去。 结果一不留神,高跟鞋一个歪咧,整个人直直地往前面倒去,“哎呀”一声惊叫起来,万分惊恐,像受惊的小马驹。 “小心,注意看路!”方悠然健步如飞冲过来,霍栀闭着眼,心想:宝宝,我的宝宝,小脸吓得惨白惨白,预想脆脆地跌落在水泥地面上的画面没有出现,反倒是直直地跌入温暖宽厚的怀抱里,柔软舒适。 “千万要小心,身子要紧,怎么就那么大意呢?”方悠然顾不得扶起地上被她带倒的椅子,大手轻轻抚拍着霍栀的后背,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霍栀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恩,我会小心的,以后不会如此大意了,……我去看花草。”说完,歉意地对着方悠然笑笑,小心翼翼地向远处走去。 “霍小姐,错了,花园在这边。”王婶看着一脸尴尬的霍栀,轻笑着提醒。 “哦。”许是刚刚摔了一跤,霍栀有些羞涩有些狼狈,第一次登门拜访却如此粗鲁莽撞,都说第一印象十分重要,真担心留下不好的印象,让人笑话和轻看。 “她很紧张,而且——怀孕了,悠然?”沈木阳面色凝重,反问的语气,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 方悠然有心掩饰,终归是徒然,干爸的眼里深藏着智慧,想要欺瞒,根本就是下下策,抵抗远远不如坦白了。 “这——是的。” 沈木阳瞟了他一眼:“孩子不是——你的?你心甘情愿做孩子的父亲?” “嗯,干爸,我——爱她,很爱,甚至——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 沈木阳长长的叹口了一声,良久,才又看向方悠然:“你——确定认真的?” 方悠然笑笑,从嘴角蔓延至眼底的笑,笑意里埋藏了深深的爱意。 “混账!”沈木阳勃然大怒: “我没有你如此是非不分,不孝不义的混球,你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吗?她怀的孩子是顾修远的孙子,你却要拿来糊弄你死去的父母,大仇未报先谈及儿女私情,你当初是怎样答应我的?” “我——”方悠然郁结又语结了,矛盾充斥了他的脑海。 今天登门的结果早已经在预料之中,但沈木阳的愤怒,还是让他胆怯了—— 方悠然缓步走进花园,入目即是置身一片花海中的霍栀。 她弯腰低头轻轻嗅着一朵火红的小花,专心极了,地上不知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修长的腿迅速走过去,拿起来放到手上缠绕着,纤细的手指灵活优美,穿来绕去,十分动人。 方悠然刚刚聆听了沈木阳长篇累牍的教训,情绪低落,一时难以缓解过来,伫足停留了许久,平定好心情后,才慢慢地踱步过去,在霍栀的身后站定,终于看清楚她正在编织一个草环。 身上忽然被覆盖了一大片阴影,霍栀侧过身,仰起头,就那样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如白杨树般明媚的方悠然。 “喜欢这片花园吗?”方悠然拥着侧身而立的霍栀,她唇边是浅浅的笑,心情很不错。 方悠然的大手交叉进她的手心,看着那只编了三分之二的草戒指,问道:“这是送给我的?” “闲来没事胡乱编的。”说着,她就要把草戒指随手丢掉。 方悠然却握住她的手,把草戒指包裹在她的掌心,“那就把它编完,送给我,我会珍藏一辈子的。” 霍栀的手心里像是掉落进一颗珍珠,湿湿的,滑滑的,难道他流泪了? 她想要抬头去看他,却被他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他很用力,就像下一秒他们就会再也见不到了感觉。 第一百二十三章 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霍栀想要侧头看他,反被他轻轻一吻,瞬间面颊热热的,脸颊烫烫的,这里可是沈宅,她有些嗔怪方悠然的大胆举止。 “我爱你,很爱很爱,请相信我。”方悠然妮妮喃喃地说着,完全是热恋中的痴缠模样。 王婶悄悄离开,暗暗感叹如今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拥抱,接吻,场面那个火辣辣啊,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得不回避了 。 距离花园很远的地方,有一双眼睛灼灼地凝视着,莹莹地蓄满了泪水,双拳紧握,用力地捶打着面前的栏杆,手掌心都拍红了。 花园里,霍栀不再执意要扔掉戒指,而是认认真真地重编织起来,她想做一个精致的戒指送给方悠然,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花草,琢磨着如何在戒指环的正中间乡上一朵小花。 “小时候我最喜欢编织草戒指了。”她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了一句。 方悠然环着她,靠着花园的休闲凳子坐下,目光就像吸铁石一样,黏着她,缓缓开口:“真没想到霍市长的千金,居然喜欢玩这么土气的小孩子玩意。” 霍栀抬起明媚动人的眼眸,浅显地一笑,没有反驳,望望他幽幽地说道: “其实许多人把市长的女儿想的太高大上了,悠然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很孤独,很孤独,最渴望的事情便是妈妈能像对妹妹那样疼爱我,爸爸能抽出时间来抱抱我,可惜——这两个愿望都很难实现,所以我就拼命地读书学习,想引起爸爸妈妈的注意,因为爸爸最喜欢读书成绩好的孩子,后来啊——读着读着我就真心地爱上了读书,写字,画画,弹琴,唱歌,我想那是一个孩子对抗寂寞的方式。” 方悠然心头一颤,没想到身为市长的女儿,小时候她的要求居然那么低,父母的疼爱与拥抱便能满足一个孩子的愿望,,联想到今天见到她的母亲,对她的样子十分冷冰冰的,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觉。 “爸爸的爱好是养花,我就偷偷地留意花儿草儿,徐姨看我实在喜欢花,便经常带我来花房,教我编织草戒指,徐姨说,女孩子的一生编织够一百只草戒指,就会找到如意郎君,于是我就拼命地编啊,织啊” “编织够一百只了?”方悠然眼前仿佛呈现出一幅画面: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细嫩的小手,用力地编啊,织啊,一个又一个草戒指摆满地面,小女儿认真地数着一、二、三—— “这都是哄小孩的话罢了,不能当真的,戴一下,看合适吗?”她手里的草戒指终于完成了,整齐漂亮,很细致的手工。 “我看看。”方悠然如获至宝般从她的手心接过了戒指,往自己的无名指上一套:“刚刚好。” 霍栀趁着方悠然戴草戒指的空隙,赶紧从他的怀抱里溜出来,如火般热的拥抱即将把她湮没,用力跺跺发麻的双脚,坐的时间太久了,血液似乎都不流动了。 转回头冲着坐在休闲凳子上的方悠然做了离开的手势:“走吧。” 方悠然忽然拉住她的纤纤玉指,抬头看着唇边噙笑的霍栀,微微地眯起黑眸,嘴角上扬,耍赖般摘下戒指,说:我要你——帮我戴上戒指。” 霍栀羞赧的满面通红,想要逃,却被他捉住了,牢牢地控制在怀抱里,不肯放她离开。 “悠然!别闹了!” “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霍栀,给我戴上戒指吧。” 方悠然孩子气般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心下一软,慢慢地拿起戒指,他配合的伸开五指,翘起左手的无名指,脸上荡漾着满足的笑容,想期待着妈妈发糖吃的孩子。 她的心头又是一颤,从未见过方悠然柔软的一面,公司里他是勤奋上进,干练利索的总经理,跟眼前的男人俨然不是同一个人。 乌黑的眸子,像一口深潭,似乎要把她吸进潭水内,霍栀别开脸,不去看他,而是专注手下的动作。 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草戒指一点一点戴到他的无名指上,再用力按了按,左右端详一好一会儿,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地从近旁的地上捡起一瓣红色的花蕊,搓捻成圆形,放到指环正中间,才满意地放开他的大手。 “霍栀我会永远记住今天,这枚草戒指就算做是我们的定情物,我的至宝。” “悠然!”在他注视里,她幸福的像即将熔化的娃娃。 方悠然脸上洋溢着笑容,同她的笑容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痴缠悠长地拥抱,很久才分开。 从沈家别墅驱车出来,夜幕已经降临,灯火阑珊的琉璃夜,煞是迷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夜的迷醉。 往日的这个时间霍栀早困的睁不开眼了,此刻却毫无睡意,莫名地很兴奋,睡不着,东瞅瞅西看看,眼睛有些应接不暇。 结婚两年来,她从未留意过夜晚的景色,亦没有心情去欣赏。 方悠然难得看到霍栀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她一直是名门闺媛的风范,孩子气的样子,颇为有趣。 车子一路前行时,霍栀像想起什么似的偏头问道:“悠然,你的义父怎么说?” 方悠然的心情格外好,看了她一眼:“义父对你的印象很好,只是初闻你跟顾峻清的那段婚姻,有些惊诧,后来——就没事了,义父他一直对我视如己出,在意也属正常。” 方悠然没有肯定地说满意或者不满意,而是一个很模糊的说法,稍稍有些不快,但她是内敛的性格,不会轻易地表露,而是看撇开头,假装看向窗外的风景,车子开过一个拐弯处,迎面而来一辆玛莎拉蒂跑车,很漂亮,没来由地多看了几眼。 只消一眼,霍栀就认出了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是顾峻清。而副驾驶座上,是一脸春风得意的林自南,她的胳膊支在车门侧,对着顾峻清托腮甜笑,梨涡浅浅,长发飘飘,十分美好。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顾峻清就像这首小诗里描绘,是一个梦,一个自己的梦,别人的窗,心头一阵紧似一阵地疼了。 很显然顾峻清也看到了他们,他的视线落在霍栀的身上,幽深狭长的凤眸难掩的是深深浅浅的浮动。 霍栀和他的视线一对上就立即移开了眼,别开了脸。 两辆车交错而过,谁也没有按喇叭,更没有因此停下来甚至连减速都不曾有过,她跟顾峻清终于成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心兀自地忧伤疼痛起来,说好的不难过,说好的淡然一笑,说好的风度大度都跑到哪里去了?霍栀讨厌自己的不争气,为何见到他的瞬间会如此的悲伤难过? “难过了,哭一场就好,不要什么都憋在肚子里。”方悠然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看起来若无其事,却又悄悄伸过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白皙手指上。 指尖的凉意和寒冷逐渐温暖过来。 “悠然,对不起,我——” “世上没有铁石心肠之人,深爱过的人,怎会说忘就忘呢!以后不许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我——会心疼的!” 方悠然清晰的话语传来,霍栀有了想哭的冲动,这份冲动皆因为他的好,他对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你不担心我变成坏脾气的霍栀?”从纸抽里抽出一张湿巾,擦拭脸颊上的泪珠。 “那就让我宠一宠,试试看,看能不能宠坏。”方悠然一脸笑容,真诚,阳光,温和,明媚。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们随时都可以结婚 西山别墅,方悠然缓缓踩下刹车油门,侧身,低头为霍栀解开安全带,自从怀了宝宝后,她便被照顾的无微不至,有时她觉得真有点小题大做。 方悠然只是笑笑不言语,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 “悠然,我可以自己下车的,你啊,都把我当成病人了。”霍栀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怀孕三个月,他却时时刻刻把自己当成是生活不能自理来对待。 “以后要小心点,宝宝要紧,再不可大意,你知道今天在义父那里,我有多么害怕吗?怀了宝宝了,你给我听啊,再不许走路不小心,看路不仔细,伤到宝宝了怎么办?还笑,不许笑,小心驶得万年船,老祖宗的教训要牢记。” 他的样子像极了高考前临训的班主任,句句严厉,字字情深,她喜欢聆听他的“教诲”,有人管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微风中两人相对而立,霍栀额前的一缕长发随风飘起,遮住了眼睛,方悠然用大手,轻轻拂开,并趁势在她额上快速印下一吻。 橙黄的灯光照着霍栀绯红的脸颊,格外动人,方悠然知道她偏内向,这个飞吻足以令她难为情了,他没有进一步举动,只是站在她面前,痴痴地凝望,并不着急离开。 草在结籽,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方悠然就这样在微风里,凝视着霍栀,舍不得离去。 “悠然,天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路上要小心些啊!” 霍栀被他注视的有些害羞,他的眼睛太亮了,就像天空中最璀璨的星星。 “嗯,好好睡觉,好好做梦,好好梦到我!” “好,你路上要小心!” “我看着你进去,我再离开!”方悠然依依不舍。 “好,真拿你没有办法。”霍栀摇摇头,为了能让他安心的离开,她只有先离开了。 西山别墅的南面,法国梧桐斑驳的影子里,笼罩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玛莎拉蒂跑车,刚刚方悠然与霍栀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入他的视线。 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上迈着优雅的姿势走进西山别墅,顾峻清的眉头不可自抑的拧了起。 他们刚刚在干嘛?谈恋爱?郎有情来妾有意?顾峻清挑挑眉梢,一抹讥诮溢出。 方悠然,凌石公司的总经理,他对霍栀的感情早在慈善晚宴,顾峻清就看出了苗头了,没想到还真才发展起来了,连夜晚都不放过?这才多长时间啊,就这么难分难舍啦? 这时,手机响起。 “喂……”听到对面林自南的温柔声音,顾峻清的怒火全部消失,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上扬柔和许多,“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到了。” 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性能良好的跑车,发出轰的低鸣声,以嚣张又有些愤怒的姿态冲了出去。 清南别苑。 这座别墅是顾峻清多年前就买下并装修完备的,顾名思义,林自南与顾峻清名字里各取一字,取名清南别苑。 林自南正式入住清南别苑,顾峻清为了更好的照顾她,特意让林自南的姨妈康丽珍也搬来同住。 康丽珍惊奇地瞪大眼睛,啧啧称赞:“好漂亮的房子啊,我说南儿,你可是捡到宝贝了,嫁给顾峻清,这辈子你是吃香的喝辣的,下辈子仍然吃香的喝辣的。” 康丽珍是一心一意为外甥女吃香喝辣考虑来考虑去,眼下的状况她十分满意。 “姨妈,峻清虽然离婚了,可是他只字未提结婚的事,我有点担心——”林自南兀自紧张和忧虑着。 “傻丫头,古代宫廷斗争,资本是什么——母以子贵,这孩子都长在你肚子里了,你的身份还能不升级嘛!那个女人是市长的千金又如何,还不是肚子不争气,被扫地出门了,所以啊,这孩子就是豪门的王道,你啊就等好消息吧!” 康丽珍讲的头头是道,林自南悬着的一颗心也得到了宽慰。 “不过啊,南儿,这男人不敲打着点还真不行,虽然我们有了第一章王牌通行证,但是该提醒的得提醒,该吹的枕边风得吹着,你可明白拿宝宝说事的道理?” 姜还是老的辣,康丽珍不仅仅是林自南的小姨,更是她的得力军师。 “姨妈,你的意思是——谢谢小姨!”林自南恍然大悟了。 顾峻清的车子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奔向清南别苑,他的南儿娇弱,晚上没有他会睡不着,妈妈和爸爸特意要陈妈过来这边精心伺候,但是南儿依然很黏他。 他倒是很乐意宠着南儿,几乎每件事都顺着她的心,一个女人能耗尽青春只为伊人,这份情意他不能辜负,何况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都说怀孕期间要保持心情舒畅,纵使有时明明很忙,很累,他也会尽力满足林自南的要求。 陈妈的厨艺相当精湛,不愧是顾家的资深保姆,顾峻清落座的瞬间便被扑鼻的香味深深吸引了。 “陈妈辛苦了,陈妈好手艺!”他对陈妈相当尊敬,陈妈在顾家多年,没有亲人,她早已经把自己融入了顾家,顾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亦早已把她当做了亲人。 “南儿,多吃些鱼,孕妇要多吃些海鲜,还有这个——” 陈妈忙着为林自南布菜,顾峻清拿起一只虾认认真真地剥壳,光滑粉嫩的虾肉一个个放到林自南的小碟子里,不一会儿就堆成小山了。 “不要了,峻清,我都快成小猪啦!”林自南娇嗔地用筷子比划着。 “我喜欢把你养的胖胖的,宝宝壮壮的!”顾峻清想想就觉得神奇,面前的小女子,瘦瘦弱弱的,肚子里却有了他们的爱情结晶。 “峻清,南儿怀孕两个月了,姨妈说五个月就——显怀了,到那个时候我可就——不敢出门了!”林自南咬咬唇,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 “为什么不敢出门啊,南儿,发生了什么事?”顾峻清停下手里的筷子,愣怔了一会儿。 “人家会在背后说我——未婚先孕,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一句话分了两次说,声音有些哽咽,林自南似乎落泪了。 “南儿,我不会让人背后指指点点,看谁敢说你是小三,你才不是,我们认识,相爱在先,你没有破坏过任何人的家庭!谁要胆敢如此说我的男儿,我定然不依。” 顾峻清轻轻揽起林自南,让她舒舒服服坐在自己的膝上。 “少爷,我看还是早日成婚吧,就是林小姐不着急,可是这孩子也等不及了,总不能让人家在背后说小少爷——”陈妈刚要脱口而出三个字“私生子”,目光触及顾峻清的愤怒表情,登时就语结了。 “说小少爷什么?”顾峻清追问了一句。 “能说什么——私生子呗!”康丽珍夹起一片脆生生的藕片,刚要入口,就听到耳边咚地一声响。 “岂有此理!”顾峻清大手重重地拍在了餐桌上,桌上的羹汤都被震的颤动了一下。 “峻清,你别气,大不了我不出门就是了!”林自南依偎在顾峻清的胸前,小手如羽毛般轻抚摸着他因愤怒而起伏不定的胸膛。 “哎呀,我说外甥女啊,你不出门就能挡住别人的嘴巴吗?别人会因为你不出门就不嚼舌头根子了吗?我看一孕傻三年,还真是的!”康丽珍拿起一块日系小点心,胃口极好的吃起来。 “小姨,别说了,以后再也不要说这些惹峻清不高兴的话了!”林自南呵斥小姨的“不懂事”。 “南儿,姨妈说的也对,看来是我思考不周,委屈你了!爸爸已经松口了,如果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结婚!” 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林自南呆呆地看着顾峻清,傻了,痴了,呆了! “峻清,我——我——我不是做梦吧!”眼睛早已润湿深深,几颗圆滚滚的泪珠,顺着脸颊,扑噜噜落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我们总算苦尽甘来,这是宝宝带来的福音!” 顾峻清的温柔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拭干她脸上的泪痕,如轻羽般细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拍婚纱照 “太太,喝点鲫鱼汤吧,听奶奶说,怀孕三个月后,宝宝就是发育小胳膊小腿,鱼汤有利骨骼生长,所以,我就做了鲫鱼汤,太太你尝尝!” 晓蓝高兴地拉着霍栀坐在餐桌前,两年来,太太手把手教她做菜,还亲自写了菜谱,当初太太 的每一道菜都是做给少爷吃的,虽然少爷都没有在别墅住过一晚,更别说有时间来吃饭了。 曾经有不少的佣人背地里笑太太傻,说太太是豪门里的弃妇,晓蓝气不过,跟那些嘲笑太太的佣人扭打成一团。 她觉得太太是个好人,是天底下心肠最好最好的女人,她不许任何人辱没太太的名声,丝毫都不许。 晓蓝觉得太太这两年多过的太可怜了,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冷静下来他也常想那些人说的没错,太太真的是被少爷抛弃了,甚至遗忘了。 太太对少爷的情感却从来没有变过,她特意问了陈妈的口味,于是太太每天除去上学读书,闲暇的时光便是学做各种菜肴,这些菜肴只有一个特点,少爷爱吃的,以至于晓蓝都搞不清楚太太到底爱吃什么。 偌大的餐桌上,摆了几样可口的小菜,红白绿紫煞是可爱,霍栀夹起小菜,慢慢嚼,而后竖起大拇指,对晓蓝说:“已经做的很好了,远远在我之上,赞一个。” 晓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霍栀坐下来,拿起筷子,默默的吃着,眼泪却顺着面颊落入了碗里,这些菜都是为了他才学着做的,若是被他知道了,该会耻笑讽刺她,妄想用小菜这样的伎俩赖上他的床吧, 爽口的小菜,嚼在嘴里充斥更多的却是苦涩的味道。 这样独自用餐的日子,霍栀早就习惯了。起初,她想让晓蓝陪她一起吃,她早已经把晓蓝当做家人了,但晓蓝直到现在都不肯,她也就作罢了。 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疏星,从早上到晚上,密不透风地浓云密布。 窗子里刮进凉凉的风,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晓蓝,关上窗户吧,天气预报今晚有雨,天气真有些不打准!” “好的太太”晓蓝三步两步走过去,拉下落地窗的瞬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很快就刷拉刷拉地下起了,树叶摇动,树影摇曳,在窗前晃动出一幅好看的图画,一切景语皆情语,冷峻的美虽然美则美矣,只是冷峻是主色调,便会平添人的忧伤。 望着站在落地窗前听雨、观雨出身的太太,晓蓝着实有些不忍,虽然怀孕了,但是太太更加消瘦了,从晓兰的位置望去,太太腰肢一如从前纤细,甚至比从前更加纤细了,好像下一秒钟,就会被大风吹走。 晓蓝陪着霍栀站在一边,好久好久,她实在想不通这大雨有什么好看的,文化人就是复杂,很正常的自然现象,都会引起她们的多愁善感,想不通,搞不懂。 “晓蓝,我去书房呆会儿,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霍栀拍拍晓蓝的肩,径直向书房走去。 最近太太十分迷恋书房,总是一呆就是好久,太太是个内敛的女人,肚子里盛着许多的心思,她总把最好的一面留给身边人,难过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关在舒服里, 晓蓝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少爷那么不喜欢太太,善良,漂亮,对人好的太太为何就无法打动少爷的心。 摇摇头,叹口气,晓蓝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不一会儿便呼噜呼噜睡着了。 夜晚的时光最美好,总能唤起人的种种思考,美好的时光流逝也是最快的。 第二天一早,早餐过后,霍栀的手机响起来。 “喂——你好!” “—— ——” “嗯,好的!” “—— ——” 放下电话,霍栀甜甜的笑了,方悠然刚说要来接自己,去做产检,三个月了是该看看了,他想的倒是很周到。 霍栀不想去高级医院检查,她担心会遇到顾家的人,她不想惹事,只想过平静安详的日子,因此她选了最不起眼的清城妇幼保健院。 “嗯,胎儿发育非常好已经一百零七天了,胎心稳定,宝宝是个健壮的宝宝。”大夫戴着口罩,仔细认真地检查着。 “太好了,谢谢大夫!宝宝出生后我们一定会请你喝满月酒。”方悠然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 妇幼科的医生早就见怪不怪了,年轻的夫妻初为人母,初为人父,激动哦是在所难免的。 “宝宝六个月的时候,记得要来检查胎位。” “谢谢医生。”霍栀微笑地对着大夫点点头。 清城妇幼保健院是一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医院了,建立时间早,却一直不冷不热,不温不火,有钱人是决计不会来这里的,能来这里的都是一些平民老百姓。 方悠然牵着霍栀的手走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上遇到不少大肚子的孕妇,霍栀每次都会伸长脖子,认真地看看对方,想象子挺着肚子的样子,既辛苦又幸福。 “霍栀,我们去拍一套婚纱照吧!”方悠然十分兴奋地说。 “婚纱照?”霍栀一愣,她从来没有拍过婚纱照,与顾峻清结婚时,她有过拍婚纱照的想法,却被他一脸的冰冷和不耐烦生生地拒绝了,没有拍照的新娘和新郎,令许多人都想象不到的。 “就在今天怎么样?”方悠然眼睛里灼灼冒着光亮。 “好。”霍栀融化在他的虔诚里。 婚纱影楼,方悠然说什么都不肯让步,这一次霍栀完全听从他的安排。 巴黎春天影楼。 好美,好大,美到令她眩晕,大到让她惊奇。 站在橱窗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准确地说是穿着婚纱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恍惚离世的感觉。 久久伫立,许久不曾离开。 身后多了一个穿黑色礼服的男人,确切说是英俊的男人,透过镜子霍栀看到他们俩顾盼生辉,光彩夺目,珠联璧合,美不可胜数。 姿势摆好后,摄影师带他们去换另一套中式礼服,路过落地窗子时,霍栀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端午,时刻跟随顾峻清的端午。 只是一个照面,端午便匆匆离开了。 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峻清双腿直直地伸到前面的桌子上,烟灰缸里的烟蒂横七竖八地躺着,眉头皱的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昨天与霍栀的擦肩而过,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 那双水润莹亮的眸子,在车窗前托腮凝视,风儿刮过带起一缕额前碎发,清纯如水中白莲,她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错,脸比从前圆润了,唇红齿白,梨涡浅笑,美丽极了。 她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对她极好,满脸流露的都是浓情爱意. 真该死,刚刚离婚的女人居然如此快速地便投入感情里,想到这里,顾峻清便烦躁的掀翻了烟灰缸。 飞舞的烟灰如天女散花吧,地板上落了一层灰白色。 端午默默地拿起吸尘器,吸干净地板上的灰尘,迅速收拾好,便又默默地站在一边,生怕打扰愤怒中的顾峻清。 “端午,我让你查的可查好了?” “是,少爷。” 顾峻清走到落地窗前,烦躁不安地打开百叶窗帘,点上一支烟却又无比烦躁地又掐灭,回身对着端午喊道: “她近来怎样?” “太太——她跟凌石集团的总经理方悠然——” “他们恋爱啦?”端午莫名的停顿让顾峻清有些恼火,“吞吞吐吐,啰嗦,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这——倒没有,是霍小姐要——要——要结婚了!”端午索性闭上眼睛,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说了出来。 “什么?结婚?”顾峻清当即惊讶极了,凭什么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却连悲戚戚的面容都未曾出现过,便又如一尾欢快的鱼儿,同另一个男人牵手恋爱,她不该难过吗?为何她一点都不难过? 她就是骗子,十足的骗子,说什么“峻清,我真的爱你,十分爱!”全他妈骗人的!骗子! 顾峻清狂暴地掀翻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如一头愤怒的狮子,转眼便冲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嫁给我 霍栀穿着美丽的紫色婚纱裙,出现在镜头下,娉娉婷婷,袅袅娜娜。 深紫色十分挑人,寻常人穿上会显得皮肤黑,唯独霍栀与众不同,肤如凝脂,高挽的发髻,流苏的长吊坠,白皙的脖子,柔白富有弹性的肩膀,迷人旖旎。 摄影师都看呆了,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对着方悠然竖起大拇指: “新娘再笑一笑,新郎好幸福,好——好”摄影师咔嚓咔嚓拍了许多张照片。 霍栀生平第一次拍婚纱照,心情无比激动,眼角的泪珠几次滑落,摄影师不得不多次为她补妆。 “霍栀,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方悠然轻轻拥着心爱的女人,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她。 “没有,悠然,谢谢你,我——我——第一次拍婚纱照,原来如此幸福。” 方悠然咯噔一下,没想到堂堂清城首富,顾总裁结婚居然没有拍婚纱照?嘴巴张大的能装下一个鸡蛋。 “别这样看着我,你越是惊讶,我越自卑,他要是有你对我一半的好,我就知足了。”想起往昔的日子,霍栀黯然神伤。 “等你生完宝宝,我们去浪漫的意大利,法国拍实景婚纱照,我带你看美景,去香榭丽舍大街,去威尼斯水上城市——”方悠然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眼睛熠熠生辉,自带光芒。 “谢谢你,悠然,我已经很知足了!”霍栀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傻丫头,我们都要成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之类的傻话,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嗯”拍了一上午的婚纱照,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 “我想吃荷叶粉蒸肉!还想吃白莲鱼,还有——”她最近除去嗜睡外,食欲也极好。 “好,能吃对孕妇来说是件好事——母亲健康,宝宝健康。”方悠然嘴角上扬,一脸粲然的微笑。 “悠然,谢谢你,谢谢你不嫌弃宝宝跟我。” “又来了,再对我说谢谢,我可不高兴了!”方悠然故作生气的样子,眉头蹙的紧紧的,忽然额头湿湿热热地印下了一个飞快的吻,等他回味过来时,霍栀早已红着脸离开了。 宾利轿车里,方悠然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座上霍栀闭目养神,回想着刚刚拍婚纱照的种种场景。 鼻息间一阵阵香味扑面而来,用力嗅嗅香味更浓了,怎么回事?霍栀睁开眼便看到一束火红的玫瑰。 “送给你,玫瑰象征着爱情,希望我们的爱能像玫瑰一样永远盛开。”花儿掩映下方悠然的眼睛闪耀着光亮。 火红的玫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盒子,咦,这个盒子会是什么呢? “打开看看!”鼓励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她。 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打开,一枚亮闪闪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灼灼光华。 “嫁给我吧!这是我二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向一个女孩子求婚,虽然有些仓促,但我的一颗心是真诚无比的,答应我。” 怪不得今天他特意穿着黑色的西服,原来是为求婚而准备的。 “我——我”霍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的心底一直藏着他,现在你尚未爱上我,我愿意等你,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宝宝的!”方悠然的神情十分紧张,手指甚至有些微微地颤动。 “悠然,我——答应你!” “真的,霍栀太好了,太好了!”方悠然像个孩子般用力地抱着霍栀,就像中了大奖一般,兴奋激动。 “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孩子好的,我们一家三口都会好好的!”方悠然喃喃自语,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际。 他的快乐深深感染着她,氤氲散开,笑颜两靥生。 午餐时,霍栀的胃口出奇的好,吃了好多好多。 “悠然,都怪你,我都吃撑了!”霍栀摸摸滚圆的肚子,嗔怪道。 “我就想把你喂成一只可爱的小猪猪。” “讨厌,你才是小猪猪呢!” “那我是猪爸爸,你是猪妈妈,咱们一起生个可爱的猪宝宝,好不好?””讨厌,你才猪呢,我才不是!” “猪妈妈尝尝这个好吃吗?” 说着把一块切好的牛排推送到霍栀的跟前。 “好讨厌!”粉嫩的小拳头雨点般打落在方悠然的身上。 来不及抽回小粉拳,便被火热的大掌包住了。 “霍栀,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方悠然忽然问道。 “怎会呢悠然,你怎忍心伤害我呢!说好了会对我和宝宝好的,你怎会伤我呢!”眼前的大男人干净纯真的笑容,一脸紧张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无辜的孩子。 “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方悠然显然不想错过这个问题,继续发问。 “会的,我相信即使你伤害了我,也纯属无意,我会原谅你的。”霍栀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 “霍栀!谢谢,有你这句话足矣了!”方悠然像个孩子般笑了。 “好啊,你又来捉弄我,讨厌——” 情侣间的午餐也会演变为浓情四溢的恩爱场。 下午,方悠然陪着霍栀逛孕婴超市。 小鞋子,小衣服,小裤子,小裙子等等,婴儿用品十分精致。 母亲的天性在一瞬间流露出来,霍栀看看这个,捏捏那个,哪件都舍不得放下。 “悠然,你看这双粉色的小鞋子和那个绿色的小鞋子哪个漂亮?”霍栀反复摸索,舍不得放下。 “那就两个都买!” “可是我们不知道宝宝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吖,两个都买是不是太浪费了?”霍栀举棋不定。 “万一是双胞胎,不是刚刚好!” “跟你说正经的呢,别打岔!”霍栀有些愤怒他的没正形。 “我说的是真的,万一是双胞胎呢,你也不能确定是一胎吗?”方悠然的脸上浮现出认真样。 “先生,太太,在确定不了男宝宝女宝宝时,许多家庭的做法都是买两个,现在国家政策允许生两个孩子,假如生的不是双胞胎,下次还可以用的哟!” “服务员,把这两双小鞋子都包起来。”身后的方悠然乐呵呵地说。 “好!” 同样的方法,两人买了男孩子的衣服和女孩子的衣服,一件件都精致地包裹起来。 “霍栀,小孩子会用到尿不湿或者尿布,奶瓶什么的,我们去那边看看。 结果一个下午逛下来,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场面十分壮观,引得过往的顾客纷纷侧目微笑,默叹。 有不少的夫妻同来的,方悠然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教科书。 “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丈夫的,向人家学习学习!” “看人家是怎么对老婆好的,老公,你也要这样啊!” 所有的女人都在羡慕方悠然,所有的男人都成了被批的对象。 霍栀偷偷看向方悠然,荡漾着幸福的笑。 “悠然,最近你总是陪着我,莫要荒废了公司的正事。” “乐不思蜀,跟你在一起我真想什么都不做了,就是陪着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着你,我算明白古代的皇上为何会沉迷女色,不理朝政了,我感同身受啊。” “讨厌,难不成你把我当成了误过的祸水红颜,妲己,褒姒,杨贵妃啦!讨厌。” “不,你就是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霍栀,你不是祸水,你是我的宝贝,一辈子的宝贝,我——爱——你!” 方悠然最近的表白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直白,霍栀被他注视的脸儿红红,心儿扑通扑通地跳。 “悠然,我们回去吧,今天贪玩了一天,该买的都买了,不该买的也买了,有点小贪心啊!”霍栀建筑要被大包小包湮没了。 暮色四合之时,华灯初上,方悠然载着霍栀驶向西山别墅。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五行缺男人 客厅里的窗户全都微微开着,外面清新的空气飘进了屋中,落地窗内漾起一片绿色,几盆漂亮的百合花,一字排开,散发出别样的幽香。 橘黄色的灯光柔和的照耀在餐厅的磨砂玻璃上,玻璃面上的几何图案,清晰明朗,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清新干净,几束鲜艳的满天星正插在茶几的花瓶里,为素净的房间增添几分跳动的韵味。 顾峻清恍如置身梦中,西山别墅原是他为了应付爸爸而粗糙装修的,结婚时别墅内除去主道路是大理石地面外,其余各处都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土地,没想到在她的打理下,形成了错落有致的庭院。 高高低低的花地、菜畦,葱葱郁郁的梧桐树,满院添香,动人的院中景致煞是喜人,这便是是他寻寻觅觅了多年的梦中家园…… 客厅内氤氲着整洁,干净的气氛,窗帘扣上停泊着一只黄色的蝴蝶非常漂亮,他走过去反复摩挲,蝴蝶最精彩的便是其仿真性,从远处看就像是真的蝴蝶,飞累了来此停留。 “这个是太太——自己做的!”晓蓝看出蝴蝶窗帘扣深得少爷喜欢,于是鼓起勇气说到,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少爷听的清楚和明白,顾峻清哪里肯让晓蓝看透自己的心思,立即漫不经心的放下窗帘扣,大声冷哼了一句:幼稚。 心里却想:这个死女人居然有此等闲情雅致,偏偏还如此手工精巧。 “少爷,我做好了晚饭,若是不嫌弃,留下来吃吧!”晓蓝吓得赶紧跳跃到下一话题,怯生生地说。 顾峻清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这个死女人居然还没有回来,姓方的那小子就那么富有吸引力?真是,可恶。 “好!”随着这一个字的命令下达,晓蓝高高兴兴地去布置晚餐了。 等闲的空隙,顾峻清瞟了一眼茶几,这是个双层的茶几,桌面上摆放着一只胖胖的小猪紫铜浮雕,圆滚滚,胖嘟嘟,煞是可爱,大手摸上去手感舒服极了,光滑可人。 茶几的下层放着一个小号画夹子,他随手拿起了翻看。 第一页是一片火红的玫瑰花,一望无际,一眼望去便被深深地带入了辽阔的场景中,那一片火红的中间是一对手牵手的男女的背影,置身玫瑰园,浪漫唯美。 “少爷,吃饭吧!” “嗯!”顾峻清恋恋不舍地放下画夹,对晓蓝恨的牙根痒痒,却又不能发作,忍的感觉好难受。 “少爷喜欢这本画册吗?那是太太画的,少爷看完了吗?”难得今天少爷脾气好,晓蓝试探着往下说:“太太画了好多好多——” “吃饭!”顾峻清忽的站起来,颇为不悦,晓蓝当即意识到,自己的话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摸摸脑门,却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错在哪里。 那本被顾峻清翻过的画夹被无情地遗弃在茶几上,多情的风儿透过窗子吹进来,翻开了第二页画作,画面上的男人冷漠冷峻冷清,正是奔向餐厅的顾峻清。 “少爷,这道菜是火焰牛柳,软软的很好吃;这个是孜然羊肉,九分软度;这个是西湖莼菜烫,这个是凉拌——” “我的眼睛不瞎!”晓蓝的热情被冷清的总裁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吓的大气不敢出,讪讪地垂着两只手,耷拉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每天都这么晚回来吗?”顾峻清漫不经心地吃了块羊肉,瞟一眼怯怯的晓蓝。 “嗯——不——今天是——是有人约太太有事要谈,所以才——才”晓蓝毕竟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姑娘,刚刚进城,却偏偏点壮,遇上的第一个主顾便是冷面的顾大总裁,每天都受惊吓不轻。 “编,继续编,哼,什么时候跟你的主人学会了撒谎?”顾峻清冷哼一声,充满完全不相信的鄙夷不屑。 “我没有骗少爷!太太平时是不出门的,今天是被方先生约出去的——偶”晓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努力想烂在肚子里的话,三下两下就让眼前的少爷框出来来了。 “方悠然?”顾峻清大好的心情忽然就无影无踪了,恼火地将筷子丢掷在桌上。 玄关处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接着是换鞋子,放包的声音。 “晓蓝,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顾峻清从餐厅内听到了霍栀悦耳清脆的声音,晓蓝如获大赦般飞奔出去。 “虾饺!太好了,谢谢太太,我最爱吃虾饺了,太太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家里来客人了。”说着晓蓝接过霍栀手里的大包小包,奔向储藏间。 “客人?”霍栀有些迷惑,她极少带朋友家里来的,除去最好的朋友文雅,有谁会来这里? 诧异中她移步到客厅,空无一人,只有那本画册是被翻动了的样子,第二页第三页,一直到最后一页都是顾峻清,她有些微愣地看了看这本画册,有多久不再画他了?她已经记不清了,此刻单单是注视画册,心就依然狂跳不止。 纤细修长的手指触及他的眼睛,眉毛,鼻子,依然震颤不已,合上画册放到茶几下面,收好,心才能静。 一个转身便看到餐厅的灯亮着,赫然坐着一个男人——顾峻清,这不是梦境吧,揉揉眼睛,没错,就是他。 浅青色衬衫,西装长裤,外套随意的搭在椅子后面。夜的光亮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柔柔散散包围在他身上,勾勒出几许耀眼熠熠的韵味来。 他的五官宛如神赐,安静时的精致优雅,狂野时的邪气魅惑,仿若贴在他身上的不同标签。不管哪一面,都拥有能够蛊惑人心的魔力。 霍栀痴痴地望着,平静如湖的心,再次激起丝丝涟漪。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生来就该万众瞩目的男人,只是他们已经毫无瓜葛。 “当啷”一声, 顾峻清将刀叉摔到盘中,拉开椅子起身,由于用力过大,椅子磨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私会你的情郎去啦?真够疯狂的,居然玩到不吃晚餐,看来你的欲望真是很单一嘛,我看你的五行只是缺少男人而已。”恨得咬牙切齿,怎样说的解气怎样说,只是说完后,他越发觉得不仅不解气,气反而更浓重了。 他微冷的面容,覆着薄薄的一层冰霜。 尤其在面对她时,这种刺骨的寒冷,尤甚严重。 “不知,顾总裁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之间——两清了。”霍栀平定好心情,平静又疏离地问道。 顾峻清很是生气,颇为生气,面前静如止水的女子,一张宠辱不惊的脸,很难觅额外的一丝丝情绪。从他认识她的那时起,无论他错到多么离谱,她从来,从来都是这么一副平静的模样! 他很讨厌这张脸,可以说是恨极了她的波澜不惊。 “我们顾家在清城怎么说也是举足轻重的人家,希望你能检点自己的行为,别给我们顾家带来什么不光彩的花边新闻。”他轻扯唇角,脸上的笑,充满嘲讽。 “我光彩也罢,不光彩也罢,似乎都跟你无关吧!”依然是陈述的语气,平静,冷静,理智。 “怎么无关,我可不想人家说顾家的儿媳——”顾峻清戛然而止。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大可把这一切登报声明,撇清关系。”霍栀终于明白了,他此番是为了顾家的面子而来。 “撇清关系,主意不错,是姓方的那小子教你的吧,他可真是好老师,你更是好学生一枚!”挖苦讽刺的意味更加浓厚了。 “如果顾总裁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所为只是此事,那我们大可以登报做个声明,我霍栀的一切行为都不再与顾家有分毫瓜葛。” 顾峻清冷冷地盯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今晚都不明白自己为何来西山别墅,又为何如此生气。 见他不说话,霍栀也不愿再多说,略一低头说道,“很晚了,你早点睡,晚安。” 他的厌恶,那么明显,她又岂会看不出?索性,不去惹这位喜怒无常的暴君好。 她刚迈开步子,顾峻清倏地扼住她的手腕,皓腕上传来的疼痛,令她心头一震,一股恐慌涌上心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迫不及待要我上 “以后,检点些,女人——要自重。”顾峻清逐字逐句的发出警告,大手擒她纤细的皓腕,逐渐加大力度,大有掰两截的趋势。 霍栀不想跟他吵,因为他天生就有与她胡搅蛮缠的本领,与生俱来,这点她绝对不是对手,尽管手腕很痛,她投给一抹令他放心的微笑和态度,“我知道了,一直这样做着,以后会做的更加让顾总裁放心。” 面对他,她大多时候都顺从,不争也不辩,因为争辩了罪过会更大,他的惩罚会更严厉和苛酷。 凝望着眼前水莲般清纯妩媚的容颜,楚楚动人,她就像是一朵秀气纯洁的白莲花,顾峻清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破功,由内自外散发出浓浓的欲望,这欲望的源泉便是霍栀。 温热的气息,不稳,乱乱的呼吸扑面而来,霍栀心头一颤,那次他疯狂地索取让她足足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受尽了医生的嘲弄,她害怕极了,何况现在不同往日,她有了宝宝,坚决不能任由他胡来。 急急地想抽出被他攥住的手腕,下一个动作便是要逃。 他却捏得更紧了,另一手卡住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推到对面的墙上,霍栀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痛得蹙了下眉,紧接着后背抵上了一片冰凉的墙壁。 他冷笑着,逼近她,手指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着,享受着她的战栗。 据说男欢女爱时,女人幸福的第一标志便是颤抖,她的身体反应是恐惧而战栗,却被他读做了因快乐而战栗,他颇有成就感的得瑟了。 “怎么?很喜欢我碰你?随意碰哪里都欢快,对吗?” 霍栀不想理他的自大与自恋,眼眸一直低垂着,脸色平静至极,可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却不由得护在小腹处,做着防御和抵抗。 默念着: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宝宝,千万不要啊! 顾峻清挑逗性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手指,暧昧地轻触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如小鸡般抖动成一团,却全力地护着肚子,这个动作耐人寻味。 扫过她故作镇定的神情,他嗤笑一声,手指滑下,挑逗地玩弄着她的头发,鼻子,脖子,直至胸前。 霍栀身子一颤,拼命地想要推开他,“顾总裁,不要啊,不要乱来!我——我——我的大姨妈来了!我——”她想扯出合适的理由,制止他进一步的微笑动作。 “哦?看来你的战斗力颇强,特殊情况下还去密会男人,真是纯情 —— 欲女啊!” 刺耳的话,性感的唇贴近,暧昧的温热气息,拂过她敏感的皮肤,“我还记得,这具冰冷的身子在我身底下时,可是热情得很……” 刺激再次升级,他睥睨而笑,王者风范加上邪魅总裁的狂狷。 霍栀被他看的体无全肤,羞愧地不敢抬头,呼吸变得紊乱,大脑一片混乱,指尖用力地掐着指肚儿,脸色苍白,用力咬着下唇不敢出声,也没有资格和能力进行还击。 “今天跟着那个野男人,放荡不羁的程度比那次如何?” 顾峻清唇角勾起,凑近再凑近,鼻息间充盈着古龙香水的清新,衬衣扣子开了两粒,露出精壮的肌肤,阳刚之气十足,荷尔蒙也颇为旺盛。 他上前一步,将她逼到了墙角,带着撩人温度的身子,贴上了微微颤抖的她,嗓音低沉暗哑,“当时,你搂紧我的腰,求着我,一遍又一遍的进入,狠狠的要你……真的,很放荡……” “不要再说了!” 所有的佯装镇定,在这一刻都缺乏了支撑点。 她拼尽全力想要忘记的那个晚上,他却用三言两语就将她的不堪细细描绘出,而后肆意欣赏着她的不安,像道盛宴,百般回味。 这就是顾峻清,冷漠,残酷,不近人情。 他的快乐永远建立在她伤痕累累之上! “你和你母亲的丰功伟绩,为什么不说?”顾峻清突然笑得很温柔,声音极具温柔,手指又抚上她的衣衫,“处心积虑的想要勾引我上床,然后想象某明星一样洗白自己?装清纯小白兔——” “够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声音从高亢到低沉,小手用力推着他,霍栀想要快速地逃离,顾峻清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冷笑着。 大手一个用力,嘎嘣脆地扣子全崩开了,大手掀开她的家居服,果青色内衣清清楚楚地露出来,浑圆白皙的皮肤,高耸颤动,极大地诱惑着他的眼球。 一切都来的很突然,霍栀来不及惊呼,条件反射似的,双手交叉,拼命地遮挡胸前的一片旖旎风光。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坚起一根手指轻摇,得意洋洋地嗤笑一声,“摸都摸过了,做也做了两次了,你做这个样子装给谁看?”嘴上不留余力的嘲讽,但他漂亮的黑眸里,却溢出几许野兽一样危险的光泽。 他清楚记得那个疯狂的夜晚,还有,这个小女人的滋味! 尽管他想竭力剔除掉霍栀的魅力,不想承认她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但他的身体却无比诚实,身体下部却灼灼地有了反应。 此刻霍栀再怎么冷静,也没办法忽视抵住自己的那处坚硬,正在以她能感觉到的速度在变大,越来越壮观昂扬…… 绯红迅速波及全身直达每一处,甚至耳垂都红了,眼神更是慌乱,大声地喊道: “顾大总裁,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是我保证——不会让顾家面子受到丝毫的损伤,请你,求你,放过我吧。” 霍栀担心不已,怀孕前三个月最为重要,甚至会有流产的危险,她好怕,好怕,宝宝一定要坚强,跟妈妈并肩作战啊! 好怕,很怕,她在怕,怕他,怕他任何一个动作就会毁掉宝宝。 她的恐慌和缴械投降,低头认错,令顾峻清极为满意,矛盾,愤怒,气愤全都随着她的哀求和投降一一化解。 一直以来他最最愤恨的便是她的宠辱不惊,古井无澜,此时她的害怕,哀求,让他极大的满足。 那张不愠不火的脸,总是很假很假,眼前这样慌张的她,看上去倒是真实许多,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树梨花压海棠,青椒干巴溜肥肠,不知不觉,他身下的坚硬又大了一个尺寸…… 霍栀的脸颊胀得通红,有关那晚,全都变成了活色生香的插画图,一页一页在眼前翻过…… 用力的甩了甩头,甩开那些令她感到羞耻的画面,霍栀使劲的想要推开他,“顾峻清,你走开,我答应你了,你不可以的,不可以的,我的大姨妈来了,今天不可以。” 扯谎加呼喊,双手用力地抵着他,防止他压倒宝宝, 她的身子无意识的扭动着,顾峻清的身下即刻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叫嚣着,想要驰骋,想要冲刺。 这个女人是在点火! 顾峻清好看的眉毛挑了起,迸发出星星点点怒火的眸子,直直地凝视并紧锁她,脸上是刻意压抑着的隐忍,“你再动,就是想我上你!还是说,你一直都在期待着?” 他放弃了念头, 霍栀心头一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唯有用力地后退,直到身体与墙壁牢牢地黏在一起,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 眼巴巴地望着他,屈辱难过,委屈无助的像个孩子,“我错了,顾总裁,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 她的软弱求饶,非但没有换取他的征服感,反而让他莫名的火大。 “死女人,你干嘛一副委曲得好像被人强迫似的嘴脸?你真以为我会对你这种女人有性趣?要不是你跟你母亲想方设法下套,不要脸的勾引我,你以为我会上你?会娶你?还不都是你们母女做出的下贱事?” 霍栀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心机女罢了,用尽了手段不就是想嫁人顾家嘛,什么德行,好像自己多大吸引力似的。 他厌恶的抬手挥开她,不顾她跌倒在地,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霍栀顾不得拾起她伤痕累累的自尊,飞快地逃似的从他面前消失了。 回到卧室,关上并锁死房门,她抖得似落叶般的身子,裹紧被子,紧紧地蜷缩成一团,无声的泪水,悄然滑落。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爷被带走了 “乒乒乓乓”一阵响,是椅子摩擦地面,继而掀翻的声音,其间还伴有晓蓝的惊诧声:“少爷,少爷,你——你要走吗?”顾峻清没有应声。 隔着房门霍栀只听到房门咔嚓咔嚓,然后是一声砰的巨响。 “太太,太太,少爷他——走了。”晓蓝轻轻敲着房门,她熟悉太太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点,太太一般都不会睡觉的。 “太太,牛奶热好了!药也熬好了,温度正好!” 晓蓝的提醒,霍栀想到今天的安胎药居然忘记按时吃了。 “我换一下衣服,就来!” 晓蓝摇了摇头,有些心疼的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太太。 太太脾气好,心地善良,什么事都能忍,在晓蓝看来简直有些太纵容少爷了,无论大小事向来都逆来顺受,偏偏大少爷不领情,对少奶奶的好,根本就不领情,晓蓝为少奶奶打心底鸣不平。 褐色的安胎药袅袅地冒着热气,温度适中,这是最后一个巩固疗程了,想到小宝宝在自己肚子里,从此就能安安稳稳了,霍栀笑了,母爱的雌慈性油然而生。 “太太!”晓蓝拎着大包小包冲着她轻轻晃动,霍栀笑了。 晓蓝越来越懂她的心,今晚顾峻清的突然出现,导致她不得不把东西藏起来,到现在都忘记品味给宝宝买的物品了,女人逛街还不够,逛街归来的品味过程比逛街本身的乐趣可大多了。 “太太,看这双小鞋子,嗯——如果宝宝是个小公主,穿上这双红色的小鞋子,哇塞,简直是太可爱太可爱了。还有——太太——小公主裙?哇,太太宝宝那么小,这个小裙子是不是太大了?” 晓蓝比霍栀简直还开心还兴奋,埋头在那些宝宝物品堆儿。 霍栀也觉得有点大,那个藕粉色的小裙子,是方悠然挑选的,当时他一脸的萌宠,拿起来就不肯放下,嘴里念念有词:“我最喜欢小公主了,穿着裙子的小公主,我只要一个小公主,长的像你的小公主。” 不加任何粉饰的话语,却格外的动情。 “太太——你说,少爷会喜欢小公主,还是小少——”晓蓝忽然住了口,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就刚刚少爷的愤怒咆哮和厌恶的表情,少爷是不会喜欢太太生的宝宝吧! “晓蓝,我想求你一件事!”霍栀直直地看着晓蓝,脸上发白。 “太太,你对晓蓝就像亲姐妹那么好,快别说求晓蓝的 话了,晓蓝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让太太伤心了,晓蓝求太太责罚!” 晓蓝的眼圈忽然红了,她自觉刚刚提及了太太的伤心事,真是该打,真是该死。 “晓蓝,我怀了宝宝的事,不要告诉少爷——包括顾家的任何一个人,如若顾家知道了宝宝的存在,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宝宝是我的,我不能没有宝宝!晓蓝,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嗯,我都懂,我都明白,太太心里——苦吖,怀了少爷的宝宝,却还被少爷那般对待,晓蓝替太太鸣不平,宝宝是太太的,是太太一个人的,我会守口如瓶的,打死我不会说出去的!” 晓蓝真诚的表情就像是宁死不会投降的战士,霍栀笑了,轻轻抚着晓蓝的头说道:“谢谢你晓蓝,谢谢你为我守住宝宝的秘密!” “太太!”晓蓝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她是真心的心疼太太。 喝完中药和牛奶,晓蓝一溜小跑地去洗刷杯子和药碗了,客厅里复归平静了。 刚刚,顾峻清就坐在这张沙发上,冷峻,冷漠,冷情,尽管如此,霍栀却管不住自己,在心里细细描画他的样子。 她在想,假如不是在婚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会嫌弃自己吗?他们会结婚吗?,她始终想不通的便是那晚事情到底出现在哪里?他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皆源于那天的晚上。 越想越纠结,越想越乱,索性不去想了。 抵着椅背,望着天上那轮不甚清明的月,眸光流转,沉静如水,淡淡的,就像一幅晕散开来的泼墨画。 宝宝,有了宝宝的陪伴,从此不在孤单,一想到宝宝,霍栀便觉得眼前忽然有一片新的天地豁然出现了,美好,期待,憧憬。 更深夜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静寂中生命都在萌动。 霍栀觉得今晚的一切颇有诗意,晓蓝收拾完毕后,便看到了静静坐着的太太,柔顺的头发,如瀑布般漂亮,长长的睫毛,尖而圆润的下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美丽极了,不知不觉看呆了。 晓蓝还注意到太太一反常态,不再为刚刚少爷的突如其来黯然神伤。 “太太,你好漂亮!比天上的月亮还好看,我要是男人,第一个爱上的就是太太你!”晓蓝憨憨地说着。 “晓蓝,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霍栀笑吟吟地看着晓蓝。 “我一辈子都不嫁人,我要守着太太,我还要看着小公主和小少爷长大,我要小公主和小少爷喊我晓蓝姨!” “傻丫头,我哪能耽误你一辈子,那样我的罪过可就大多了!” “不嘛!我就要守着太太,小公主,小少爷过一辈子!”晓蓝嘟嘟着小嘴,有点生太太的气,干嘛要赶自己嫁人呢! “晓蓝,我是一个在婚姻上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没有什么经验能与你分享,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结婚,否则受苦的只有自己,就像我——”霍栀忽然说不下去了。 “太太,少爷是——有眼无珠,少爷从来不知道太太的好!总有一天,少爷会后悔的!”晓蓝咬牙切齿地说,脸上早已写满了对少爷的愤怒。 霍栀摇摇头“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不能把自己的委屈转换成对别人的愤怒,少爷——他早就有了喜欢的女人,只是那个女人,不是我,希望他们——幸福!” 林自南娇小玲珑的,妩媚动人的大眼睛,如天光云影般涌现在她的眼前,她跟顾峻清真的很般配,若是时光倒流,她定不会嫁给顾峻清,也不会拆散他跟林自南。 “太太,难道少爷会因为爱另外一个女人,而不要小公主或者小少爷吗?那个女人比骨肉至亲还重要吗?”晓蓝实在搞不懂,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骨肉亲情吗?为何少爷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而不要自己的孩子。 霍栀摇摇头:“不知道,不敢想,更不敢问,就这样便很好,一别两宽,各安天涯,我跟他没有缘分!” “太太,不是你跟少爷没有缘分,而是——少爷没有珍惜和太太的缘分!” 晓蓝攥着拳头,恨恨地说“少爷,从来不知道珍惜太太,自从太太嫁给少爷后,少爷一共来过别墅两次,两年来太太与少爷见面的机会不超过五次,少爷他——根本就不了解太太,不知道太太的好,什么没有缘分,都见鬼去吧,我不信缘分,我只信天理公道,总有一天少爷会因为失去太太而后悔的!” 晓蓝铿锵有力,一股脑道出了心中所思所想,霍栀忽然觉得晓蓝像个哲学家,说出的话越来越有哲理。 “太太,——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太太这样看着我——好羞啊!” “没有,你说的很好,只是——为时已晚,对于我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顺顺利利生下宝宝,其它的我都不再考虑了!” “嗯,我会好好照顾太太,我好期待小宝宝的到来,别墅里会增添许多的欢乐气氛。” 晓蓝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逛了一天,霍栀很累沉沉的进入了梦乡,睡的很香很甜。 “叮铃铃”清脆的电话铃声搅扰了清晨的甜香。 霍栀勉强睁开眼睛,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下接听键。 话筒那边传来陈姨惶急的哭泣声:“大小姐,不好了,老爷让司法部门带走了!” “啊——陈姨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给我听——” 第一百三十章 针孔摄像头 清水街,霍家别墅。 勤劳的陈妈每天都早早起床,指挥佣人们打扫庭院,修剪花叶,擦洗门窗,布置早餐,今天也不例外,可是—— 忽然—— 警笛声声划破了美好宁静的晨曦。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神情十分严肃地走了进来。 “你们是——”陈姨颇为惊诧。 “公安局的!”走在最后的一位警察冷冷地说,斜上方瞪过来的眼睛,似乎在质疑陈姨是捣乱的,明摆着穿着警服,明知故问。 陈姨瞧出了事情的苗头不对,以往虽然也有一些警局的人登门拜访,但态度大相径庭,恭敬,礼貌有加,甚至和蔼可亲到有些谄媚,可是眼前这几个穿警服的人却一副冰冷与不屑。 “请问霍誉秀在不在?”带头的警察冷冷地问道。 其他的佣人们早都被警笛的刺耳声声吓坏了,畏畏缩缩,大气不敢出,小话不敢说,怯怯地巴望着。 唯有陈姨临危不乱,得体大方地问道“你——要找我家老爷吗?” “是!”说完这几个警察不再理会眼前这些打扫别墅的佣人们,迈开大步,径直往里走。 陈姨马上使眼色给近旁的一个小女佣,回过神儿来的小女佣一溜烟地朝另一个通往别墅卧室的门跑去。 书房里,霍誉秀正在挥毫泼墨,宣纸上有两个字他不是很满意,颇为踌躇要不要换掉重写。 房门“砰”地一声就被推开了,小女佣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正要怒斥女佣的无礼,连敲门的礼貌都没有,这样的佣人就该——辞退。 “老爷,老爷,不好了!有——有——有警察来——来——要逮捕老爷。”小女佣显然吓傻了,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颠三倒四的。 “警察要带走我?”霍誉秀摇摇头,像听笑话般,不加理会。 “真的,老爷,警察都开着警车来家里了!老爷——” 写字的手一抖,看看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向7点钟,再看看小女佣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胡话,难道——?霍誉秀忽然心里没了底。 书房的门当啷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 “请问你是霍誉秀——霍市长吗?”一个精干的警察带着三名警察冲了进来,严厉地问道。 霍誉秀毕竟是做清城的市长多年,见多识广,大风大浪都经历了无数,这点小事吓不倒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还不忘在赑屃内洗刷毛笔。 “是!”一个字慢悠悠,沉声说出来。 “你——被——捕了!”为首的警察厉声呵斥道。 “什么——什么?有没有搞错?”庄胜蓝闻讯赶来,尖声喊道。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们这几个——警察,知不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清城的父母官——霍市长,胆敢逮捕——霍市长?” “对,我们要抓的人就是霍市长!”警察同志亮开证件,再次重点强调了“市长”两个字。 “你们干什么?”玩了一个通宵的霍清妍,刚刚从外面玩乐归来,便看到自家别墅门前堆积了许多人,许多警车,脚底像踩着风火轮一般,飞奔过来。 “出了什么事?”霍清妍冲着吓傻了的佣人们喊道,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彼此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平日里她们就很害怕这位喜怒无常的二小姐,何况现在。 “爸爸,妈妈!” 霍清妍有种不祥的预感,飞奔到卧室,客厅都没有人,书房,书房,爸爸一定在书房里。 “爸爸,爸——发生了什么事?爸爸怎么了?”眼见警察要给爸爸霍誉秀戴上手铐,她疯似地推开人群,挤到爸爸跟前,用身体挡住霍誉秀。 “请让开,否则我们会以妨害公务罪起诉霍小姐”冰冷的语气就像寒极地狱的修罗。一个警察用力掰开霍清妍护着爸爸的手。 “我们接到举报,霍誉秀市长涉嫌二十年前的一起交通事故,同时还有经济犯罪,有让人顶包的行为,现在要带他回警局进行调查。” “不可能,我爸爸才不会犯罪,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霍清妍死死地拽着爸爸的胳膊不撒手。 “不可能,这简直就是污蔑!不可能!”庄胜蓝尖叫着,声嘶力竭,震耳欲聋。 书房里上演了一场夺人大战。 庄胜蓝和霍清妍拼命地拉着霍誉秀的胳膊不撒手,警察公务在身必须人带走。 “你们再不撒手,警方以妨害公务罪,毫不客气地将两位带走。” “老公!” “爸爸” “老爷” 一阵高过一阵,声嘶力竭地呼喊,混乱地撕扯,推搡。 “当啷”一声,霍誉秀腕上的手表掉地上了,脆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我的手表,我的手表,我要我的手表,那是我女儿送给我的,快,快帮我拾起来——”这块手表是霍栀在凌石公司上班几个月后,因为表现出色,所得的奖励,是一块名表。 霍誉秀永远忘不了那天,阳光灿烂的日子,霍栀亲手帮他带上手表,父女情深的动人一幕。 这不仅仅是一块手表,更是女儿对父亲的爱,霍誉秀爱若珍宝。 作为清城的父母官,他担心名表会引来争议,虽然这款表的来路很正,但是身为政界要员,影响还是要注意的,因此他特地更换了一条很普通的仿皮革表带。 刚刚的撕扯大战中,仿皮革的表带生生别扯断了,手表重重的落在地上,零件满地飞。 像是同主人一同难过似的,手表碎了一地,四分五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着地上的表,连同那几个警察同志。 忽然,一个黑色的并不太细的东西引起了霍誉秀的注意力。 “摄像头!针孔摄像头!”霍誉秀惊叫出声。 “啊——” “什么?” “摄像头!”霍誉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管不顾地挣脱束缚自己的警察,蹲在地上捡起那个针孔摄像头,看傻了,石化得像木乃伊! “老公,你说这个是——针孔摄像头!”庄胜蓝耳边平地起炸雷。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哈哈哈,哈哈哈哈,家贼难防!针孔摄像头!哈哈哈,针孔——” 霍誉秀仰天大笑,老泪纵横,任泪水肆意,滑过面颊,落如口中,咸咸的,苦苦的,可这点苦痛哪里能与他内心的忧伤相提并论。 “老公,这款手表,是你——是你最疼爱的女儿——霍栀送的?”庄胜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惊恐的眼神里慢慢染上愠怒,恼怒,愤怒,甚至疯狂。 “爸爸,爸爸!”霍清妍见到警察强力带走了爸爸,大声地呼喊,声音异常悲伤,急促。 “老公,老公,我不让你走!老公——”庄胜蓝拼命地追赶,却被警察大力阻退回。 “太太,太太——”陈姨惊叫,庄胜蓝直直地倒了下去。 “妈妈——妈妈!”霍清妍撕心裂肺地呼喊。 “二小姐,快,赶快送太太去医院!”陈姨扶起因悲伤过度而昏倒在地的太太。 霍家上下此时乱成了一锅粥。 霍栀赶过去时,霍家别墅里,稀稀落落,一片萧条杂乱落的景象。 “爸爸,爸爸!”书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书桌上散落着一副写了半截的字——栀子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于身色有用,于道气相和。 下面两句“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无情移得汝,贵在映江波”爸爸还没来得及写。 “大小姐,老爷刚刚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你说爸爸被谁带走了?”霍栀用力地摇晃着面前的佣人。 “被——警察局!” “你说什么?爸爸被警察局带走了,我不信,我不信!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霍栀十分失控,她用力地摇晃着面前的女佣,手指因用力指甲已经深深陷入女佣的肉里。 “大小姐,你弄痛我了,大小姐!”常年做体力活的女佣,费力地掰开掐疼自己的手,她完全没想到大小姐的双手居然如铁钳般结实有力。 “太太,昏倒——紧急送往医院了!” 女佣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像今天如此失控,如此可怕,在女佣的眼里,大小姐向来是那个柔弱有礼貌的大小姐,对下人和蔼可亲,对父母恭敬有加,今天佣人们看到了大小姐出人意料的一面,很 ——恐怖,很——吓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是叛徒,你滚 当霍栀赶到清城医院急救中心时,庄胜蓝仍然在手术室里,情况危急,她原本就有脑溢血前兆,此刻急火攻心,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吐了血,很多很多的血。 霍清妍在走廊上哭得昏天黑地,险些哭晕过去。 霍栀在冰冷的医院里,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一角痛哭的妹妹,心口一紧,奔过去,想要拥抱妹妹,“妹妹,别哭,有姐姐在呢!” “病人急需输血,请问谁是病人家属?”医生急急地在走廊里冲着霍栀和霍清妍姐妹俩喊道。 “我是!” “我是!”姐妹二人立刻像弹簧般弹跳起来。 “我想此刻妈妈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你,是你害了爸爸和妈妈,我不要你给妈妈输血!人心坏了,血都是黑的!”霍清妍一把将霍栀推开,毫不防备的霍栀差点摔倒在地。 “我跟病人的血型一样,抽我的血!” “好,跟我进手术室!” 霍栀有些愣愣地,想不明白妹妹为何如此反感自己,刚刚好像妹妹说是她害了爸爸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姨——我——” “大小姐,别叫我,如果太太跟老爷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一向和蔼的陈姨,恶狠狠地说。 “陈姨,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害——爸爸妈妈呢?陈姨,请你告诉我,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姨为何说是我——害了爸爸,妈妈?”霍栀极力地恳求着哀求着陈姨,小脸上写满了真挚,陈姨心里一颤。 “大小姐,那件事——真——不是你做的吗?”陈姨是看着霍栀长大的,对于她的脾气秉性还是十分了解的,此刻心里写满了疑问重重。 刚刚她跟二小姐一样,对霍栀充满了愤恨,但大小姐迷惘的表情,陈姨读懂了,难道大小姐是被人利用了? 一念起,疑问丛生。 “大小姐,那块手表——老爷戴着的那块手表,是——” “那块手表是我送给爸爸的,是我在凌石公司的业绩突出,老板奖励我的,难道有问题?”敏锐的霍栀打着轻颤儿,直觉那块手表来头不小,问题很严重。 “这么说,大小姐毫不知情?”陈姨也觉得奇怪啦。 “陈姨,到底怎么回事,请你快点回答我,那块手表怎么啦?”霍栀急的要哭出声来,嗓子哽咽着。 “大小姐是这样的——” 听完陈姨的讲述,站在手术室外,霍栀从头凉到脚,寒意就好像从她心底扩散开的,任凭她怎么搓手都无济于事。 爸爸,对不起,妈妈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她不住在心底默念着,祈祷上天放过她的爸爸和妈妈,把所有的惩罚都算到她的头上。 眼眶里泛起泪花和悔恨,交友不慎满盘皆输,霍栀死死攥着双手,逼退回眼泪。 “陈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请相信我,我绝不会害爸爸跟妈妈的,陈姨!”霍栀哭成了泪人。 “我信,大小姐,我信,你也是——被人利用了!”霍栀全身上下像被抽取了真空般柔弱,无力地靠着同样悲伤的陈姨。 “别难过,人心隔肚皮,对方蓄谋已久,你却毫不知情,也难怪了——”陈姨长叹一声,安慰着怀中的大小姐。 “霍栀!”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声音异常凄厉。 她刚刚转过头,便看到怒气冲冲的霍清妍从手术室走出来,刚刚抽完血的她,脸色略带苍白。 “妹妹!辛苦你了!” 霍栀还未回过神来,脸上便被霍清妍甩了一巴掌。 “原来是你,你这个内贼,害人精!吃里扒外!” 静谧的走廊里,响亮的巴掌声清晰传入入每个人耳中,过往的白衣天使们都纷纷侧目,而后便离开了,他们见惯了生死,也看厌了人在生死关头表现出的人性弱点,埋怨,相互自责,互相推诿责任,甚至大打出手的都比比皆是。 霍清妍的力气太大,那一巴掌打的霍栀脚下踉跄,直直往旁边滑去,幸亏陈姨眼疾手快,力气大,及时地拉住了霍栀。 鼻尖撞上墙壁,酸疼酸疼的,大颗眼泪跌落下来。 好痛!。 痛,在心底! “二小姐,消消气,大小姐也是——被人利用啦!”陈姨虽然有些责怪霍栀,但是此刻更多的是心疼,“二小姐,消消气,太太在里面若是看到你们姐妹闹得如此不愉快,该多难过!” 陈姨极力地劝说霍清妍,陈姨是个要强的女人,不想把霍家的家事拿到医院里来说。 霍清妍怒不可遏,竖起食指指着霍栀骂,“怎么会没关系?!若不是她的那块手表,爸爸怎会做监狱?妈妈怎会急火攻心吐血不止,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抢救观察,妈妈能不能活着出来——生死未卜……” 霍清妍再也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大哭,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数落霍栀。 “我讨厌你,为什么住在重症监护室的不是你?是你陷害爸爸,是你!” “你走开!”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 陈姨唯有轻轻抱着霍清妍,小小时候那样,安抚着她。 “二小姐,冷静冷静,眼下不是查找责任的时候,太太的病要紧,老爷的案子要紧,如果真是大小姐,我们再责骂她也不迟,何况——” 陈姨错愕了一下,继续说道: “二小姐,太太会没事的,老爷也会没事的——” 霍栀呆呆傻傻地靠墙壁站着, 脸上火|辣辣的痛,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嘴里尝到血的腥甜,听着妹妹的怒骂,全身冰凉,眼泪犹如奔腾的溪水,一发不可收。 是她的错…… 一切都是她的错!自责快要将她压垮,如风雨中的百合,似乎下一秒即会被风儿吹散。 方悠然,方悠然,都是方悠然!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遍又一遍,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应。 身体像被掏空般,轻飘飘的,霍栀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四溢的脸深深埋在双膝间,手头抵着腿,双手紧紧抱着膝。 悠然,为何要利用我?!为何要害我的爸爸?! 可惜……回答她的永远是那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在拨——! 她像只受伤的小鹿,残酷而又冰凉的世界,将她深深地伤害,一刀又一刀,刀刀致命。 泪珠跌落,瓣瓣碎裂。 “病人醒来了!病人家属可以探望了!”医生的话犹如渺远世界里的第一束曙光,陈姨,霍栀,霍清妍三人竖起耳朵,循声望去,喜极而泣。 “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 “不许你去看妈妈,你——是叛徒——你不配!”霍清妍的怒火如日中天,熊熊燃烧。 霍栀一滞,眼眸里浓浓的黯然神伤,氤氲着忧伤与自责。 “求你,让我去看妈妈,只看一面,只一面好不好?”说着她双膝跪地,狼狈又愧疚的恳求。 “二小姐,让大小姐去见见太太,见或者不见都由太太做主吧!”病房门口处陈姨于心不忍,替霍栀说了句话。 霍清妍不再坚持了。 霍栀看向陈姨充满了无限的感激,清澈的泪水就那样涌了出来,顺着白皙的脸颊无声滑落,眼泪流过红肿的左脸,刺疼刺疼的。 剖腹剜心之痛! 她缓缓地向手术室走去,脚下像踩着棉花,轻飘飘的。 蹒跚前行,踽踽独立!每一步都如踩着冰刀跳舞。 病房门打开了,妈妈脸色惨白,眼睛瞪的大大的,面前的病房像是一只张开的血盆大口,即将把她吞噬。 怨毒的目光射向霍栀,庄胜蓝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下油锅。 “现在你满意了!霍栀,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爸爸他被你陷害的蹲大牢了,全家都被你害的家破人亡了,你给我滚,滚!马上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病房内响彻着庄胜蓝怒发冲冠般的凄厉训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们之间结束了 夜空中,繁星点点,霍栀却感觉不到星空的浩瀚与美丽,窒息,充斥在窒息的环境里,她所在的空中像被抽干了氧气,致使每一次呼吸都变地异常困难。 爸爸被带走了,妈妈生病了,妹妹对自己充满了刻骨的恨,恨不能杀了她!悲伤弥漫了走廊的角角落落,夜风呼啸,震得窗户当当作响,从没有像今晚如此这般恐惧,寂寞,孤独,无助。 手表,那块她当做荣耀的手表,她亲手为爸爸带上的手表,居然是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的结合体,爸爸被暴露在一片隐秘的世界里,那片隐秘世界的主宰者正是方悠然。 她是那么地信任他,过去她感动于他的爱,感恩他愿意照顾宝宝和自己;因他,她曾深深的愧疚,为自己不够爱他而愧疚自责。 而今看来,一切不过是表象,原来只是蓄谋,不断地积蓄阴谋,这些赤裸裸的黑暗与阴谋才是真相。 不争气的脑袋,来回晃动着那些光与影的叠合:病房里的贴心守护,告白时的深邃眼眸,拍婚纱照时的浓情蜜意—— 不过是精心布置的阴谋,为了昔日的仇恨,他可谓煞费苦心,放出长长的线,大大的诱饵,爸爸就是他装备精良的鱼竿之下的鱼儿罢了。 她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他漫漫征途上的帮凶,一个傻傻地卖命的帮凶,一个傻到把亲生父亲逼上绝路的帮凶。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骗取她的信任,为那块动了手脚的表铺好奠基石罢了,方悠然为何能演的那么逼真呢! 是对方演技抬高,还是自己太傻!? 陶醉在他精心布置的局中,一步一步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了监狱,方悠然他的恨该消除了,此刻他该举杯欢饮,对月斟酌心生欢喜吧! 冷,好冷,寒气自心底向四肢百骸蔓延,痉挛中的霍栀不得不蹲下来,双手抱臂,头埋在双膝间,才能抵御寒气的侵袭。 爸爸,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是我错了! 妈妈,原谅我,妈妈,对不起,是我错了! 忽然—— 感觉全身被一片黑暗笼罩住,顺着黑暗,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黑色皮鞋,笔直的裤管,以及悦耳动听的声音:“霍栀——” 好听的声线忽然哽咽住,霍栀慢慢站起来,全身却不停地抖动,抖动,即将站立不稳,眼前的男人是她想见更害怕见,害怕见却不得不见的男人。 “霍栀,原谅我——”方悠然的嘴唇用力地颤抖着,以至于牙齿间都打着轻颤。 “啪!” 未及他说完,她的眼里爆发出烈火般的恨意,手起掌落,霍栀狠狠地一巴掌打在方悠然的脸上…… 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清脆的回响,方悠然一愣,在意料之内,又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柔软的小鹿,彼时像一只带了刺,炸了窝的小老虎,恶狠狠地看向他。 因太过用力,痛感与麻木烙印在手心里,那双清澈如一汪秋水的眸子里写满了幽怨与愤怒,玉齿咬碎,唇边淌着一丝血,霍栀一字一顿地说,“你——卑鄙!——更无耻!” 突如其来的悲伤,没顶的绝望和冲天的恨意侵袭着她的心,面对这个欺骗她,利用她,把爸爸送进监狱,把妈妈气的重病住院的男人,她毫无留恋唯有切齿的恨。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你还有妈妈,爸爸,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你还能喊她们一声爸爸,妈妈,可是我呢,我的妈妈是被你的爸爸夺去了生命,她再也不能听我喊她一声妈妈,六岁的我失去妈妈的痛,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伤,我的痛?” “那只是一场交通事故的意外,方悠然,那不是谋杀!为何你要揪住不放呢!”霍栀嘶吼着,怒火烧红了她的明眸善睐。 “够了!你的父亲害死了我的母亲,却不能坦然地接受惩罚,躲躲闪闪,用手中的大权和金钱,找人顶包,逃避交通肇事责任,你的父亲——霍誉秀,却在升官发财的道路上,逍遥法外,此恨难消,此仇不解,我方悠然何以见母亲?” 他略略停顿,整理心情,仰头让眼泪回流,继续一字一顿地说:“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妈妈温柔贤惠,至今我都记得妈妈摸着我的头说‘小悠然,快快长大,妈妈等你孝敬呢!’妈妈的味道,如阳光,温暖着我幼小的心,可是妈妈却过早地去世了,而且是——那样的惨死,你可以想见,六岁的男孩子从此由一个宝变成了没娘的一根草,被小朋友嘲笑,被大家欺负,却无处诉说,无人倾吐!” 抑制住心头的哽咽,他缓声说道; “那时你在做什么?你正幸福地依偎在父母的身旁,无忧无虑,衣食无忧,而我的父亲却因妈妈的去世,惨遭打击,从此卧床不起,直至——去世,那年我的妈妈,我的爸爸,最爱我的双亲,双双去世,双重的打击,致命,要命,这一切是谁造成的,是谁?” 方悠然痛恨地咬牙切齿,霍栀眼里的那个暖男,玉树临风的方悠然变成了恨意满怀的心机男。 “是你的父亲,是他,他是元凶,他是罪魁祸首,我痛恨自己不能在一瞬间长大,让害死我父母双亲的人逍遥法外二十年,我恨,我恨哪!”方悠然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发狠地攥紧拳头,一拳打在走廊的墙壁上,雪白的墙壁上,印染出一朵红色的小花。 “所以,你就想方设法利用我?欺骗我?跟我谈恋爱是假的,说爱我是假的,愿意做宝宝的父亲也是假的?骗取我的信任,只为送我名表,调去爸爸的罪证?! 她声声泣血,步步逼近!面色却如死灰般绝望! “不,霍栀,我爱你,爱你——我至今无悔——” “住口,方悠然,当你亲口说出‘爱我’两个字,你知道我有多么地恶心吗?你知道你自己是多么地无耻吗?你想要报仇,又想要爱仇人的女儿,你不觉得这个玩笑开的好大好大好大吗?” 无尽的悲恸覆盖了她眼里的恨与尖锐,霍栀像个迷路的孩子,迷惘痛苦伤心欲绝地注视着方悠然。 “刚开始,我承认自己是带着一颗报仇的心,接近你,安排你做了我的助理,我觉得自己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可是后来,后来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这份爱让我很沉重,沉重到我几乎夜夜失眠,日日难安!可是——”方悠然忽然眼神一片柔和,柔情,柔顺。 “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祈求你——” “够了,方悠然,你用力地从背后捅我一刀子,然后告诉我,这一刀子捅下去,治好我的病,要我原谅你捅刀子的行为?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栀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飞舞,面如雨淋。 “霍栀,我——” “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叫我的名字,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情同陌路,我——霍栀就当从未认识过你!滚开!” 一夜间发生的事情,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插在霍栀的心口,方悠然正是这转动匕首的人,他残忍地搅动匕首,霍栀子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割腕谢罪 霍栀把自己推进了自责的深渊,自责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裹缠住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筋络,融进血液里,奔腾四溢,无休无止,无边无际。 妈妈的每一句咒骂,都如冰刀,深深地刺进了肌肤的每一个毛孔,她几乎要支撑不住了。 “大小姐,你先回家休息吧,太太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太太心情好了,病情平稳之后,我再电话给你!”陈姨于心不忍,她看出了霍栀的心力交瘁,大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小姐不是有意的,坏人太多,她被人利用了。 刚刚她已经听清楚了方悠然与霍栀之间的对话,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件事要是深追起责任来,陈姨觉得错不在大小姐,她只是被方悠然当做了复仇工具,老爷的被捕,‘元凶’是方悠然,真正的始作俑者还是老爷自己。 方悠然的行为固然过分,甚至有些卑鄙,但又何曾不是老爷自己种下的荆棘呢? 俗话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马上就报! “陈姨,辛苦你了,陈姨——”霍栀忽然止住了口,不再说话了。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清城的市长一夜间成为了阶下囚,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啊! 陈姨拍拍她的肩,无力地慨叹道:“大小姐,你也别太自责了,冥冥之中都有安排,这件事,不全怪你!老爷当年,确实是做错事情了,其实——” “不怪她,怪谁?难道怪爸爸吗?陈姨,你为何要偏袒一个帮凶,一个帮助别人伤害爸爸的坏女人呢?” “陈姨,你到底是哪边的,你的脑子清醒不清醒?到现在了你还在偏袒那个死丫头,那个不孝顺的死丫头,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总要不遗余力地帮她说话?” 病房的门一直是敞开的,霍清妍和庄胜蓝母女早把陈姨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两个人早已怒不可遏,怒发冲冠,两座活火山即将爆发了。 陈姨小声说道:“大小姐,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否则——太太会——病情加重的,还是先避一避吧!” “太太,别动气,身体要紧,医生要你好好休养,不可动怒的!”陈姨赶紧奔跑过去,搀扶勉强坐起来的庄胜蓝。 “霍栀,你要是想赎罪,就马上把你爸爸从监狱里捞出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绝不原谅!” 身体虚弱的庄胜蓝挣扎着,呼喊着,指斥着。 “妈妈——妈妈——”妈妈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虽然是尖酸的责骂,霍栀却无比欣慰,这说明妈妈的身体有康复的希望了。 “不要叫我,除非把你爸爸从监狱里接回家,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认你这个女儿的!”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霍栀的身体重重地贴在房门边,吃了闭门羹,门里的世界同门外是两个世界,她是被门内的世界严重排除在外的。 恍惚迷离中,霍栀浑浑噩噩,全程麻木地走到医院门口,打车,回家,家,哪里是她的家,西山别墅?清水街的霍宅? 哪里都是,哪里都不是! 西山别墅究竟是怎么走回去的,霍栀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漆黑的夜晚,晓蓝惊诧,心痛的眼眸,惊异的呼喊:“太太,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趔趄没站稳,她狼狈地倒在地上,寒冷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身体,冰封了她的心。 一夜过去,黎明覆盖大地。 晓蓝特意起个大早,想为太太炖点鸡汤,昨天太太脸色惨白,身体羸弱,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地不好,鸡汤里放点参茸,桂圆等滋补的食材,小火慢炖,她做的特别仔细和认真,她想为太太做出一道精美的菜肴。 看看时间早上8点了,太太还没有动静,晓蓝有些疑惑,太太很少睡懒觉的,难道太太病了?会不会——昏迷? “呸呸呸!”晓蓝为自己的种种坏想法自责了,她怎么可以诅咒太太呢! 搓搓手,在客厅里转起圈圈来,一圈两圈三圈,直至钟表发出了沉重的一声当,八点半了。 咬咬唇,晓蓝奔向二楼,站在房门外,轻轻敲门,没有回声,再敲,依然没有动静,颇为踌躇了一会儿,她打开房门。 明媚的阳光藕紫色的窗帘严严实实遮挡在外,太太的卧室里,一片黑暗。 “太太,太太,你没事吧,都八点半了,该起床了!” “太太?!”没有丝毫的回声。 她伸手打开左手边的壁灯,诧异地发现原本欧式白色的大床上,空无一人,被子凌乱,摸上去虽然不凉,却也没有多少温度,太太起床了?可是她人在哪里? 晓蓝是黎明十分起床的,并未看见太太进进出出,太太应该就在卧室里,才对。 客厅和厨房是相通的,如果有人走动,晓蓝会是第一个发现的,假如说太太出去,她肯定会晓得的。 晓蓝皱了皱眉,心惊肉跳,有种不祥的预感,太太会去哪里呢? “太太,太太,太太你在哪里?” 回答她的只有落寞的无声以及自己的回声。 卫生间,一着急就忘记卫生间了,卧室里没人,那太太肯定是去卫生间了,晓蓝松了口气。 “太太,你在卫生间吗?太太,你在吗?” 依然没有回声,卫生间的房门紧紧地闭着,磨砂玻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亦听不到任何的回答声。 “太太,我要进去了,太太,我要打开卫生间的门了,太太?”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晓蓝隐隐害怕着,害怕有种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个箭步如飞,晓蓝拧了拧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能确定的是太太在里面,不能确定的是太太安全与否,有没有病倒,昏倒。 “太太!太太把门打开!”晓蓝在外面大声喊。 走近了耳朵贴着房门,能清晰地听到哗啦哗啦的水流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响,哗哗的水声,弥漫着离奇的味道。 “太太,你等着,我去取备用钥匙!”晓蓝三步并做两步去库房里,取出了被用钥匙。 房门打开的瞬间,晓蓝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太太,不要啊!” 卫生间内的情景清晰呈现在晓蓝的眼睛里。 霍栀正站洗手台前,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她听到声响,脸转了过来,怔怔看着晓蓝。 长长的墨发垂在颊边,将她那张倾城的小脸映衬得更为惨白,她眼神空洞,如同失去生命力的花朵,芳华已逝! 至少表面上她看起来是安然无恙,晓蓝刚要松口气,却在下一秒,忽然从空气里嗅出一丝不正常的味道。 晓蓝猝然眯起眸光,视线从太太苍白的脸下移,然后她看到太太两只素白的手是红的,鲜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她的脚边,已经散开一片鲜红,开出一朵妖冶红莲! 而她的表情是如此平静,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晓蓝惊骇极了,脸色骤变,无比勇敢地走过去,大声哭喊道:“太太,你怎么了,太太,你在干什么?!太太——太太——” 太太竟然自杀!太太遇上了什么样的事,为何会要自杀? 如果自己再晚些进来,那太太是不是就——就——自杀成功了? 霍栀一动不动,瞧不出任何情绪,忽然身子一歪,无力地倒下去,晓蓝用力地抱住她,急急地吼道:“太太,太太,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了,晓蓝怎么办?太太,难道你不要晓蓝,也不要宝宝了吗?太太——” 血坠落在地上,碎成一地花瓣,瓣瓣艳丽,如同火红的玫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们之间两不相欠 霍栀醒来时,窗帘刷地一声被拉开,玻璃上阳光穿透过来,灼灼地刺痛着她的双眼,颤颤地伸出纤细苍白的手,下意识遮挡阳光。 回忆昨晚,一夜无眠,凌晨四时许,她就像个幽灵样在房间里飘荡。 疼痛如附骨之疽,难以磨灭,她根本不能睡着,看着寒光闪闪的刀片,她如同中了魔咒一样,撩开袖子就往手腕割。 痛,很痛,可同时,困在身体里的悔意好像找到了宣泄口,随着血液流出,让她能够好受一点。 她就这样躲在卫生间里,用鲜血来忏悔她的过错! 自己难道没有死去吗?茫然地环视四周,眼睛空洞无神,耳边传来阵阵嘶吼: “为什么不再割深一点,嗯?再割深一点,不就达成你的愿望了吗?” 方悠然的眼神充斥着愤怒,他的心,他的血,即将喷薄而出,恶狠狠地喊道,“霍栀,你,你,对准这——这,对准动脉,使劲划上一刀,划啊,划啊!” “我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说话,说话!” “方先生,别这样,求你了,太太她——有多痛,你,我,是感觉不到的,方先生——快住手,你走开——太太都如此难过了,你却还——雪上加霜,你,你走,我不要看到你。”晓蓝看到方悠然如此刺激太太,恨不能把他撕碎。 “晓蓝——”声音很微弱,弱到近乎呓语。 “宝宝,宝——” 当方悠然说道“宝宝”两个字,如一柄利剑刺激到霍栀早痛得麻木的心,她凝着眼前的陌生的男人,眼里快速闪过某种东西,方悠然觉察出异样的味道,却未来及去捕捉,那神秘的感觉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宝宝!我的——宝宝!”孱弱的声音伴随着干涩,沙哑。 白皙的脸更加苍白,近乎透明,好似冰雪凝成的,只要一接触到阳光,会化作飘渺的水汽,彻底消失掉。 “你居然要死,你居然要死,好,去死,去死呀!”方悠然疯狂地摇晃着她受伤的手腕,手指拂过之处,渗透着丝丝殷红,皓腕上滴滴流淌。 理智被她的自虐搅乱了,以至于他十分失控,如同一头蛰伏的豹子。 霍栀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似乎心已死去,丧失了对疼痛的感知力,眼睛空洞无神,身体任由他摇晃,看着血丝丝滴滴从皓腕中渗出,不悲不喜,不急不慌,仿若流动的血液而是别人的。 闭上眼,睡不着,睁开眼,更痛苦,爸爸的入狱,妈妈的重病,如电影般,挥之不去,悔恨将她的心啃噬得鲜血淋漓。 妈妈说得很对,她是方悠然送到爸爸身边的间谍,帮凶,她害了爸爸,她没有脸面对霍家的任何人! “太太,你吃点东西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粥,太太——”晓蓝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甚至不敢想象假如当初,再迟一点点,迟一点点,太太就。 “哪位是病人家属?”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脸严肃。 “我是” “ 我是!”晓蓝和方悠然一同应声,同一时间奔至医生身边。 “请家属——跟我来医护办。”医生扫一眼眼前的两人。 春天的风儿暖暖的,吹进窗子,扑在面上,暖暖的,霍栀却厌恶地闭上眼,甚为痛恨自己笨,居然死都死不掉,她咒骂自己早该以死谢罪的,老天爷却偏要留自己在世上,忏悔,愧疚,自责。 病房内,触目惊心的一片雪白和安静。 晓蓝去了医护办,方悠然弯下身子,坐在一只矮凳上,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为什么选择死?死能解决问题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忽然声音低沉下去。 霍栀别过头,不想看他,他的脸上写着的任何一种表情,与她而言都毫无意义,她害怕见到他,他不再是她曾经认识的方悠然,不,她何尝认识过他,她认识的是他以为的他,而真正的他是何其残酷! 生平第一次霍栀觉得,她与方悠然之间划开了一道宽宽的银河,人与人之间居然真的可以这么近,那么远,近的是空间距离,远的是心里距离。 “你不信我?”没有什么比得不到最爱的人的信任,更让他难过。 “我说的是真的,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声音哽咽了,他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话,很可笑,曾经她信任他,依赖他,甚至答应嫁给他,一辈子追随他,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方悠然无法说出内心是懊悔?是自责?抑或两者有之。 前天拍婚纱照的她明媚动人,彼时的她却憔悴不堪,像一个风雨中的破布娃娃,眼睛睁的很大很大,却毫无光彩,像一只黑洞,空荡荡,心灰意冷。 “霍栀,你说话啊,我求求你对我说句话,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哪怕是骂我一顿,不解气,你就打我,打我,打这里”说着方悠然举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面颊上。 “打这里,打这里——打,打吧!霍栀,我求你了,求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求你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刻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滚而落。 “悠然”她终于说话了,她终于肯原谅自己了! “嗯,我在,我在这里,霍栀!”狂喜,意外的狂喜之情倾注在脸上,方悠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们之间——该结束了,今天——我们正式告别吧,再见——悠然,悠然——再见!只当我们从未相识过——谢谢你几次救了我,可是——也是你让我陷入不忠不孝,众叛亲离。爸爸对不起你的妈妈,他欠你一条人命,一个孤苦的童年,少年和青春,他已经在监狱里去赎罪忏悔了,我们——两不相欠了吧,你——走吧!” 霍栀偏着头,看向明亮的窗子,任凭阳光射着双眼,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她比现在更清醒。 平静,沉默,寂寞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一个凝重,一个轻微。 “不,霍栀,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跟你说再见,我不能没有你,霍栀原谅我一次,霍栀,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对,重新开始,好不好?” 方悠然紧张地握住霍栀的冰凉的手,诧异地一惊,她的手如此冰凉,凉到如同一块冰坨。 “霍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要同你结婚的,我们都已经拍了婚纱照,我们——不能分开,我们还有——宝宝!我不要同你分开,我不要,我是爱你的,真心的爱你的,霍栀,不要离开我,不要!” 吻密密匝匝落在如凝脂般白皙透亮的手上,他想要吻热她的冰冷,双臂像大钳子,用力地抱着床上的沉陷悲伤的女人,生怕一松手,她会像忧伤的蝴蝶飞走了。 “放开我,放开!”若如一头困斗的小兽,声音异常平静,却埋藏着股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严肃,威力十足。 她抽出手,定定地看着方悠然,一眨不眨,似乎要把他吸进亮如珍珠的瞳仁里。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色西服,面如春风,眼里蓄满深情,如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暖,真是这份温暖与她再无半分关系。 她再也不敢相信他了,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难以分辨,也无力分辨,今后更是无需分辨了,他的爱太沉重,他的爱太伤人,她再也承受不起。 “悠然,你真贪婪,当初你的目标是报仇,爱与复仇相比,无足轻重,甚至可以利用你所谓的爱人去接近目标,你凭借自己的聪明与努力,终于复仇成功了,你能告慰自己的母亲了,你是个孝顺的儿子,你的母亲在九泉下终于可以明目了。可是上帝就是待人的,你不可以面包牛奶都要,既要报仇,又要爱情!悠然,我做不到,做不到同一个把我亲生父亲送入监狱的男人,结婚,生子,组建家庭,除非——” “除非什么?我愿意去做!”方悠然抱着仅有的一线希望,就像生命里最后的一根稻草,眼里迸射出希冀。 “除非我死了!你可愿意要我——去死?” “霍栀,不要,不要,不要这么残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你!霍栀——” 撕心裂肺的哭泣与哀求,却丝毫不能动摇霍栀的意志和决心。 “再见——方悠然,再见——我的爱!” 方悠然呆呆地站立起来,泪如雨下,他知道此生他错过了一生最爱的女人,错过了世上最最善良的女人,她将永远不肯与他再有半点瓜葛。 他与她将在滚滚红尘中,如两列火车,交错前行,天涯海角两不见!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了无生气的玩偶 晓蓝看着静如水,痴如冰的太太,跟在医生身后,静静地聆听着: “疤痕是会有的,不过幸好伤口比较浅,以后好生养着,等时间长了,疤痕淡化基本上就看不出来了。”其实医生觉得,这么漂亮的一双手,要是留了疤怪可惜的。 霍栀木然地坐在床上上,任由护士帮她清理手腕,涂药水,裹上绷带,如同精致的玩偶,了无生气。 虽然打了镇静剂,她几乎没睡过,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像失去灵魂的空壳。 三天后。清城人民医院,病房内,静悄悄的。 “晓蓝,我要出院,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太太,可是——” “晓蓝,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吗?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吗?”霍栀站在窗前,背对着晓蓝,幽幽地说。 “是,太太。”晓蓝生生咽下了想要说的话,怏怏地服从太太的命令。 窗外的花儿,娇艳欲滴,长势喜人,风里带着新番的泥土的气息,混着甜蜜的香味,不少病人三三两两在家属的搀扶下,园中散步,个个脸上洋溢着康复的希望。 阳光明媚的日子,霍栀却是黯然的心情,对比鲜明,讽刺意味颇浓,厌恶地拉上窗帘,室内很快暗了许多,她蜷缩到病床上,拉过被子,蒙上头,唯有黑暗才能心安。 手机叮铃铃一阵阵响起来,在床头摸索着,找到手机,茫然地按下接听键。 “大小姐,太太嚷着非要今天出院——” “徐姨,我知道了。” 晓蓝重新回到病房时,入眼的便是颓废的太太,一室的黑暗。 她轻轻地踱步到窗前,徐徐拉开窗帘。突然而至的光亮令霍栀不适地眯起眼,她脸色苍白,如同惧怕阳光的吸血鬼,艰难翻动软绵绵的身子,重新又把脸藏到被子里。 “太太,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马上就能出院了!” “太太,看看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晓蓝手捧一大束百合,站在床头,“是一位穆先生,穆白送给太太的鲜花,这里还有一张卡,太太要不要我读给你听!” 晓蓝的强颜欢笑,并未唤醒太太的任何兴致。 已经很多天了,太太就那样睡着,滴水未进,晓蓝破不得以强制喂太太吃东西,最后她都会加倍地吐出来,直至吐出绿色的胆汁。 “代我向穆白道谢!”声音孱弱的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灵。 这两天遭受的打击,似乎令她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穆先生,是个好人,太太住院后,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太太——” 任凭晓蓝说什么,霍栀都不感兴趣,空洞失神的大眼睛,就像两个黑洞,幽深幽深,抗拒着接触外面世界的一切。 清水街,霍家别墅。 守在楼下的记者们,蜂拥而至,将庄胜蓝,霍栀,霍清妍,母女三人,团团包围住。 “霍太太,听说霍市长在二十多年前涉及一场交通事故,请问这事是真的吗?” “这位是霍栀小姐?请问你对霍市长贪污的问题怎么看待?” “请问霍栀小姐,你是否和清城首富顾峻清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 “请问,顾峻清先生,对这起事件是否知情?” “据说顾总裁认为你们的这桩婚事,是他一生的败笔,你对此怎么看?” “……” 各种刁钻的问题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但是核心却从霍誉秀的交通事故,贪污腐化悄悄地转移到了霍栀与顾峻清的婚姻上来。 霍栀担心记者们伤害到妈妈庄胜蓝和妹妹霍清妍,将她们紧紧地挡在身后,妹妹霍清妍寒着脸对记者们道,“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前,你们如果胡乱报道,我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法律责任?霍家二小姐小姐,据你估计,霍市长的贪污腐化和交通事故应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霍清妍小脸铁青,出离愤怒,却无计可施,记者们转而把镜头和话筒再次对准了霍栀。 “霍栀小姐,离婚后顾家分割给你多少财产,能透露个数目吗?” 人的天性对八卦新闻比既定事实更感兴趣,记者们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势头,希望挖掘更多的内幕,期待一抢清城晚报的头条。 徐姨被排斥在重重包围之外,容颜苍老,她在霍家生活多年,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家庭的一员,此刻的心意如焚徐姨用力地往外扒拉着记者们:“求你们了,赶快离开吧,我家太太,生病刚刚出院,求你们改日再来采访吧!” 记者们对一个保姆丝毫不感兴趣,徐姨的话语早湮没在热闹无比的人群里。 这场围攻式采访,耗尽了霍栀的精力,她一言不发,却始终不忘记自己的职责,如老母鸡般牢牢地护住身后的母亲和妹妹。 人山人海,记者成群,尖锐的发问,刁难的采访,无休无止。 远方几辆警车,鸣笛声声,下了几个警察,进行了现场的清理,记者们虽然不甘心,却个个精明如猴子,绝不可能去触碰法律的警戒线,如潮水般纷纷离去。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内,顾峻清点了手机的接听键:“嗯,好,谢谢王局长,这几天有劳王局长,继续加派人手看护霍宅,我不希望任何人来采访霍家母女。” “——” “少爷,谢谢你,谢谢你为太太——不,霍小姐解围!”端午恭敬中更多的是感激成分。 “端午,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今后她的事情,不要在对我提起半个字!开车!”一声命令后,黑色轿车像离线的箭,驶离清水街霍宅。 霍宅,客厅内。 庄胜蓝像被脱了一层皮,全身无力地瘫软了,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像从未经历过风雨洗礼的温室花朵,无助,恼怒,无奈,羞愤。 “妈妈——” “你住口,不要喊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陷害,你爱姓方的,都爱到不可自拔的程度了?都爱到要毁掉我们霍家了的程度了?贱女人,想尽办法勾引男人的贱女人,当年为了爬上顾峻清的床,你真是费尽了心思,结果怎样,还不是被人抛弃!如今连记者都在耻笑你,丢人现眼的女人,为了跟那个姓方的上床,难道你就要出卖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太太,这件事不赖大小姐的,是大小姐遇人不贤,被人算计和欺骗了!太太,大小姐也是受害者,是那个姓方的诚心报复——” “住口!陈姨你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还帮助一个出卖父亲的叛徒!” 陈姨不敢再说下去,垂手一边,看着默默无语,泪流不止的霍栀,噤声不语了。 “我恨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喊你一声‘姐姐’,是你,害爸爸入狱,你赶紧去把爸爸救回来,否则这一辈子妈妈和我都不会原谅你!” 霍清妍点着食指,像一柄剑指向霍栀,眼珠子瞪的圆圆的,恨不能将姐姐生吞活剥。 “滚,滚啊,我一分钟都不想见到你,除非能让你们的爸爸平安无事地回到这个家里。”庄胜蓝极度悲伤忧郁,挥手打落了茶几上的花瓶。 哗啦一声,一地碎片,气氛,降到冰点。 “大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太太的脾气你是了解的,等她气消了,就啥事也没了!”陈姨搜肠刮肚地劝慰着霍栀。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别墅的,腿儿一颤一颤的,好似脚下踩着的不是大地,而是一团又一团棉花,虽是白天,却感觉天昏地暗的,脚步有些不稳的走进车里,趴到方向盘上,通红的眼圈,噙满了泪珠。 “爸爸,对不起,爸爸,我错了!”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油尽灯枯。 许久,启动引擎,疾驰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该如何承受 沈家宅院。 竹声萧萧,溪水淙淙,春日的明媚尽洒绿意盎然的庭院。 沈芷珊巧笑嫣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道:“悠然哥哥,你来了!爸爸等你好久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悠然哥哥,你大仇已报,心愿已了,我们全家都应举杯庆贺!” 婆娑的竹影映照在方悠然的脸上,身上手上,甚至发梢上都是,斑斑驳驳,影影绰绰,颇有避世隐居的味道,慵懒无力的身体靠着柔软的休闲沙发,手指有节奏地打着节拍,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很沉重,良久抬起头,眸光锐利地看向沈芷珊问道:“义父呢?他在哪里?我有话要对义父说。” “悠然哥哥,爸爸在花园里,祭奠桂兰阿姨!你——”话还没有说完,方悠然早已迈开大步流星,急急地奔向花园。 沈家花园,桂花树形成盎然生机,阵阵清香袭来,今天是方悠然的母亲,冯桂兰的生日,每逢此时,沈木阳都会来此单独凭吊。 他神思忧伤,手托酒杯,低声细语道:“桂兰,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亲手酿制了桂花酒,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最喜欢桂花树了,这里种满了桂花树,你可喜欢?” 说罢,洒落一杯薄酒,渗入泥土里,沈木阳许久静默不语。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阵紧似一阵,他不用转身,便能料到身后的人是谁。 “悠然,你来了!”声音平和有力,听不出任何悲喜,城府极深的沈木阳,情绪从不会外露与脸上,音色中。 “是,义父。”方悠然不知不觉眼睛湿润了,义父对母亲的那一片情意,深深地感动着他。 “来,给你的母亲敬一杯酒吧,我想桂兰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儿子亲自为她敬酒了!” 沈木阳端着酒瓶,瓶身倾斜,透明的酒杯盛满酒,方悠然颤抖的双手擎着,举过头顶,弯腰,鞠躬,敬酒。 “妈妈,伤害你的凶手已经被捕归案,妈妈泉下有知,助儿子一臂,妈妈放心,爸爸安心,儿子定会好好生活的!”话一毕,泪蓄满。 “桂兰,你放心,悠然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凌石公司在他经营下,稳步前进,目前在清城颇有影响力,此番得以捉拿凶手,全靠悠然的计谋得当,伤害你性命的人,必须要偿还,我已经派人去查找顶包案的当事人——安知明,估计不久久会真相大白天下,霍誉秀在清城将——遗臭万年。” 沈木阳目光如炬,灼灼生光,兴奋,快乐,自信 ,满满四溢。 “不,义父,不要,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义父求你了,不要再去找安知明了,义父。”方悠然面露恳求之色,激动地双手紧紧地拽住义父沈木阳的衣袖。 “悠然,男子汉,做事情怎么可以犹犹豫豫,优柔寡断,难道你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沈木阳转过身来,质问的眼神咄咄逼人。 “义父,我已经害的她深陷不忠,不义,不孝的地步了,我不想再——” “悠然哥哥,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悠然哥哥吗?曾经你亲口对我说,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为桂兰阿姨报仇,可是为何要反悔呢?难道你报仇成功,却不快乐吗?” 沈芷珊眼中溢出水雾,她声音微微沙哑的道, “悠然哥哥,你不想替母亲讨回公道?你忘记方叔叔临死前的嘱托?你曾经信誓旦旦说会要霍誉秀偿命,让霍家的人失去所有,可现在呢,你为了一个霍栀,就改变了你的原则!就忘了我们的仇恨!霍誉秀他就算被死刑,也是罪有应得!至于霍栀如果她因此而恨你,这样的女人,你不要也罢!” 方悠然沉默了。 沈芷珊说的都有道理,他怎能罔顾父母,怎能为了爱一个女人,而迷失了心窍,这些他都懂,只是,一想霍栀冰冷而陌生的眼神,他就觉得有些害怕,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方悠然不寒而栗,甚至觉得生活全然了无生趣。 “悠然,大丈夫不能为儿女私情所羁绊,坏人就应该得到报应,就算没有了霍栀,可你你还有我,还有芷珊,其实你是知道的,芷珊虽然口口声声叫你哥哥,可她却从没有将你当成哥哥,她是爱你的——” 方悠然揉了揉泛痛的太阳穴,他无力的掀了下薄唇,“义父,别说了,我的心情很乱,很糟糕,我不想谈感情的事。” “悠然哥哥,你别傻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霍栀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跟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了,甚至她一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 方悠然突然睁大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芷珊,“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凭什么?” “就凭这个!”沈芷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针孔窃听器,在方悠然面前晃了两晃, “霍栀作为公司最最优秀的员工,为凌石立下了汗马功劳,财务,助理,她样样在行,她最想证明给清城人看的便是,她自身的能力,她想让全清城人知道她不是一个花瓶,更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千金大小姐,她做到了,工作是她最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方悠然生平第一次意识到沈芷珊是一个逻辑强,思维细密的女孩子,她侃侃而谈,敏捷轻快,思路如丝顺滑。 “作为公司的员工,你发给了她最最骄傲的奖品,这个奖品恐怕比起她在清城大学的辉煌来说,要珍贵千百倍,于是她把这块凝聚着她智慧的名表,送给了最最亲爱的爸爸,她们父女情深,恐怕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而你却在里面安装了窃听器,这里面很清晰的记录了霍誉秀和庄胜蓝的对话,本来我们都只是怀疑是霍誉秀撞了桂兰阿姨,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想到霍栀这个最佳员工,还真是最佳到了黄金顶级,她间接为我们获取了证据,悠然哥哥,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又在那块名牌手表里面放了摄像头,这样图文,声相的证据便更加全面而有力。” “芷珊——”方悠然心里万般纠结,为了霍栀,他几乎是想放弃让霍誉秀伏法的,可是,一想到妈妈生前所受的罪,爸爸的猝然离世,他骨子里都是恨意浓浓的!而沈芷珊却又加了如此重磅一击,他心爱的女人该如何承受着没顶的指责。 他心如刀绞,闻言几乎要窒息。 “我知道一旦伏法,你和霍栀也就完了,但是悠然哥哥,爱情并不是一切,为了悠然哥哥,我什么都乐意去做,因为悠然哥哥最亲,最重要的人,就是桂兰阿姨和方叔叔啊!你难道想看到阿姨跟叔叔去世这么多年都痛苦难安吗?” “芷珊,你——”方悠然痛苦地低下头,双拳紧握,他居然不知道芷珊背着他做了摄像头这样的事情,那霍誉秀的罪行便不止一桩了,怪不得霍栀如此绝决。 “不过,就算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被你救出来悄悄留在地下室的安知明,我已经通知警方去他的家里逮捕他了……伤害桂兰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沈木阳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声音激昂,洪亮。 方悠然闭了闭眼,他无力再说什么了,清俊的脸上,全然没有复仇后的快乐。 沈芷珊说的没错,妈妈的仇,他不能为了一已私欲而忘了,那些伤了妈妈爸爸的人,都是罪有应得,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霍栀恨他,只能说明,他爱错了人!可是脑袋像不受控制般,回荡着霍栀说的“情同陌路”“两不相欠”“再见”——,犹如利器刺身,刀刀致命,痛与悔蔓延到四肢百骸,缭绕无尽!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到哪里去寻找大人物 是日晚上,霍栀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中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清晰的梦境里,爸爸对她说:“霍栀,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暗算爸爸呢?爸爸是那么爱你,你怎忍心给爸爸安装窃听器呢?爸爸被判处死刑了,你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你如愿以偿了吧!”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爸爸…… 你太让我失望了霍栀…… 不是的,不是的…… “爸爸——等等我,爸爸等等我——!” “霍栀,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女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爸爸,不要离开我,爸爸,等我,爸爸——” 梦中的爸爸却一个闪身——不见了! 一个激灵,霍栀“腾”地坐了起来,猛地睁开眼,泪流满面,汗如雨下。 “太太,太太,你做噩梦了!”晓蓝拿着毛巾拭去了她脸上的汗水,这样也好,太太被噩梦惊出了一身的汗,高烧也退下了,晓蓝稍稍心安了。 “晓蓝,我想——喝水!”霍栀呼吸急促,浑身冰凉,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原来是个梦。 “太太,你说——要——喝水,太太你要——喝水吗?”晓蓝激动到嘴唇哆嗦,手脚无措,太太已经好几天滴水不沾,粒米未食了,现在亲耳听到太太说要喝水,她简直像听到了天外福音书,不得不连续发问,来求证。 霍栀了动唇,用舌头润润嘴巴,却又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疼,发不出声音来,唯有点点头。 “太太,我,我,我——我马上就去给你倒杯水。”卧室内的光线很充足,霍栀一时适应过来,用手晃了晃,遮挡住阳光的垂直照射, 尚未从噩梦中惊醒,她的心跳仍然有些快,水汪汪的眸子追随着晓蓝的身影来回移动。 贪婪地喝着水,又急又快,她被呛到了,连连咳嗽,缺少血色的脸颊倒终于在钝力作用下恢复了一些淡红。 镇静剂的作用加上这两天几乎没有合过眼,或许还有那熟悉的,令她心安的大床,这一觉,霍栀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现在是第二天的早上六点多。 天,蒙蒙亮。 一杯水见了底,霍栀伸出苍白无力地手,抚摸着涕泪涟涟的晓蓝,低声说道: “晓蓝,我想吃点东西,你去为我做点吃的,我要吃饱,好有力气做该做的事!” “嗯,太太,我——我——我——马上就去做,太太,你等着,我要做太太最爱吃的莲子粥,梅菜小笼包,太太,你等着啊!” 没有什么比听到太太终于肯主动吃东西,更让晓蓝兴奋和激动了,她一溜烟地跑进厨房,叮叮当当地忙碌起来。 一个时辰的光景后,晓蓝推着喷香的餐车,来到太太跟前时,发现太太不在卧室里,顿时晓蓝慌了神儿,高声喊道:“ 太太,太太,你在哪里?” 想起上次太太的割脉自杀,晓蓝心有余悸,以光速冲向了卫生间,刚刚走到卫生间门口,便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房门打开了,晓蓝诧异地一愣。 太太今天好漂亮,清澈的眸子,如云的秀发,淡蓝色的长裙,化了淡淡的妆容,很精致,晓蓝好久没有见到太太如此梳妆了。 “太太,你——” “晓蓝,饭做好了吗?”霍栀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 “太太,你这是要去哪里?”晓蓝担心极了,难道太太精神错乱啦?虽然知道诅咒太太是不对的,可是联系几天来太太的反常表现,晓蓝不得不多想。 “晓蓝,我要去看爸爸,爸爸在监狱里,是我害的爸爸入狱,我是个罪人,晓蓝你也在心里责怪我,对不对?” “ 太太,你不要总是责备自己,这件事是——方先生做的过分了,他是——有预谋的,太太事先如果知道他的预谋,一定不会这样做的,但是太太事先怎么会知道呢!?是方先生隐藏的太深了,太太,这件事不怪你,我想:老爷知道事实的真相后,也不会责怪太太的。 晓蓝发现太太一门心思地钻了牛角尖,她沉陷在自责与内疚的漩涡里,不能自拔,可是这又怎能怨太太呢,太太只是一个凡人,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怪就怪那个方悠然,阴险狡诈,深藏不露,陷害太太,他真是一个大坏蛋! “晓蓝,我真笨,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假如我能警醒这些就会避免的,爸爸就不会做牢了——” 霍栀每天重复着这句话,像极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晓蓝真担心太太会撑不住,精神彻底垮掉了! “太太,刚刚你睡熟了,穆先生来过电话了,问候太太的情况。” “嗯,我知道了,晓蓝!” “太太,我看穆先生是个好人,你——” “不,晓蓝,当初我们不也觉得方悠然是好人吗?结果呢?晓蓝是我们太天真了!”霍栀摇摇头,她不想再受伤害了,也不能再被任何人伤害了。 “太太,我倒不这样认为,当初老爷是清城的市长,大富大贵时,我们无法判断接近霍家的人们,是否真心,可是——患难见真情,在太太最落魄时出现的穆先生,我倒觉得——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晓蓝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太太。 “嗯,的确如此,如今我们家不比从前,人人都像躲避瘟疫一般,唯恐不及,而穆白却没有,但是晓蓝,我不想连累穆白!如今各个部门都在查爸爸的违纪行为,稍稍有一点瓜葛的,都会被审讯查办,我不想连累穆家,更不想穆白因我受牵连。” “太太,你太善良了!”晓蓝虽然说不上大道理,但是她却能懂得太太的善良,隐忍,仁义。 早餐,霍栀强迫自己吃了很多,很多,晓蓝十分高兴,甚至手舞足蹈兴奋地流下来了热泪:“太太,你终于肯吃东西了,终于肯吃东西了,太太,太太尝尝这个凉拌菜,再尝尝这个滑子菇——” 阳光透过透明玻璃落在餐桌上,两个女人沐浴在春光里,一个津津有味地吃,一个专注认真地看。 早餐过后,霍栀驱车赶往南城看守所,她想要见爸爸,听爸爸亲口讲述有关机构调查的事情,她要给爸爸聘请清城最好的律师。 清城很大很大,南城看守所在清城的最南部边缘,远离城区,驱车一个半小时后,曲曲折折地赶到了南城看守所。 冰冷的大铁门打开后,一片迥异于喧闹市区的广阔天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院落整整齐齐,方方正正,一棵棵法国梧桐,像哨兵守卫祖国一样分立在庭院两侧。 霍栀在门卫处登记了姓名,身份证,来此意图,联系电话后,就被带到了所长办公室。 南城的所长办公室里,人员稀少,个个都冷若冰霜,一个四十多岁,秃头,大肚子的男人接待了她,当她说明来意后,后者一愣,足足盯着霍栀有一分钟的时间,而后离座,距离霍栀稍远一点后,拿出手机点下去,一阵“轻声絮语”的通话后,清清喉咙,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你跟霍誉秀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女儿,我想要见见爸爸!” “哦,是这样的——霍誉秀涉及的不是一般的经济案件,他还有命案在身,在我们清城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恶性的事件,因此,上级领导下令,谁都不能见他,防止串供。” “我是他的女儿,我只想看看爸爸,只看一眼都不行吗?”清纯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警察同志颇为于心不忍,但铁的纪律是不能违反的。 “对不起,我们谁都不能违反纪律,霍小姐,请回吧!” “警察同志,我想知道,求求你告诉我,要想见到我爸爸,该怎么做?我求你了警察同志。” 霍栀只差下跪磕头了,秃头警察略略沉吟思忖后,转过身,压低声音说道:“清城的大人物,重量级的大人物,兴许能帮到你。” 说完对方匆匆离开了。 “谢谢你,谢谢!”望着警察远去的背影,霍栀喃喃地道谢,如今的霍家落魄潦倒,有哪个大人物愿意帮她?她又该去哪里寻找这样好心肠的大人物? 难受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的打落到了手背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情冷暖 霍栀驱车返回清城市里,一路颠簸一路思考,能帮助自己见到爸爸,哪怕只有一面她就心满意足了,这样的人必须找到,一定要找到,她必须见到爸爸,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如今的霍家人人唯恐避只而不及,纪委一路追查。那些政治上的死敌借此机会重重地参奏爸爸,检举信,揭发信像雪花般纷至沓来,谁肯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帮爸爸一把呢? 冥思苦想后,霍栀决定去找清城卫生局的王局长,他跟霍家是世交,她记得那年的六一儿童节,王局长还带她去采摘园玩了,非要认下自己做义女,随着年龄的增长,王局长几次三番跟爸爸当面提亲,妈妈跟王局长的太太更是闺蜜。 马上就去找王局长,打定主意后,霍栀好像有了无穷的动力,全身轻快起来,直奔目的地。 梨岗路王局长的家,很漂亮,黑色的铁艺栅栏门,暗红色的墙,爬满了欧式蔷薇,霍栀想起了两句诗: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 爸爸向来喜欢花,蔷薇花曾经是他笔下的主角,束束美丽的蔷薇花,散发着迷人的芳香,佣人听到门铃后,应声而来,年轻的女佣声线极其柔美:“霍小姐,请进!” 绕着曲曲折折的小路,霍栀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到底是爸爸的老部下,受过爸爸的照顾,会帮自己一次的,只要能见到爸爸,她就知足了。 王局长家的客厅很大,几何图案的黑白地毯,醒目,高档。 “霍栀,好久不见你了,真是想死阿姨了!”虽然有些夸张,但在霍栀的记忆里,眼前的这位局长太太,小时她习惯喊她阿姨的女人,一贯就是如此夸张的热情。 “阿姨!我带了点蓝莓,很新鲜,记得阿姨的口味跟妈妈一样,最喜这一口了!” “哎呀呀,你这孩子大小就善良实在,咱们两家人还客气个啥,坐,快坐下,让阿姨好好瞧瞧,瘦了,小脸瘦多了,多吃点!”王局长的太太,涂着猩红的嘴唇,全身喷了不知什么牌子的香水,十分浓烈,整个客厅都充斥着香水的味道。 “是,阿姨!”霍栀被局长太太看的有些不自在,她灼灼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霍栀,亲切劲儿就像油水分离时,浮在表面的一层油,虚浮夸张。 “听说——你跟顾峻清,那个——啊哈!离婚了吗?”话一出口,王局长太太便立刻掩口道:“瞧瞧,瞧瞧我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来来来,嗑瓜子!” 顾峻清三个字,是霍栀最伤心的过往,就像人的内伤,不想撩起让人看见,王太太并不知情,不知者不怪。 压抑住心头的忧伤,霍栀却不愿意放弃这最后一丝丝希望,礼貌地说: “阿姨,我今天来,是想求王叔叔一件事——” “霍栀啊,想死叔叔了,今天留在王叔叔家吃饭吧!阿菊,去备饭!” 王局长腆着肚子悠悠地走过来,满面红光,发福的脸上绽放着油彩般的光辉。 “王叔叔,不要忙活了,我今天来有一事相求——”霍栀近前一步,恭敬又急切地说:“叔叔,我想恳求你帮我,见爸爸一面!” 空气中好像凝固了一层冷冰,瞬间静默下来。 “王叔叔,南城派出所,我今天去了一趟,大体情形我都了解了,只是还望王叔叔出面帮我求情,我想见爸爸一面!”霍栀不想再跟王局长打太极了,直截了当地说。 “是这样啊!”王局长刚刚脸上的笑容一晃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面孔,官腔浓重: “霍栀啊,霍市长,不,霍誉秀的问题很复杂,涉及经济问题,还有交通事故的人命案,我想啊,就凭我的微薄之力,是不足以帮到你的,弄不好,还会——” “王叔叔,爸爸以前待你不薄,如今爸爸落难了,我想,王叔叔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请求你给警察局打个电话,帮我见爸爸一面,只是一面,凭王叔叔在清城卫生局长的地位,这点忙充其量是个小忙,我希望你帮我。” 霍栀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面上一如从前般平静温和,语气却多了几分硬朗。 “好吧,那我——去打个电话试一试吧!”虽然不情愿,王局长却是个老奸巨猾,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和小九九,霍家跟顾家毕竟是联姻的关系,如今婚姻不在,但顾修远跟霍家的交情非同一般万一霍峻清翻案了,那可就—— 演戏台面上必须做足,王局长笑呵呵地说:“霍市长待我不薄,如今霍家有难,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大侄女啊,你放心,你爸爸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绝不推辞一步。” “你看你王叔叔,前段时间为了霍市长的事,一夜都睡不着啊,霍家的事就是我们王家的事,来来来,吃蓝莓!”王太太热络地举起精致的果盘,放到霍栀的面前,香味扑面而来,却不是清幽的果香,反倒是浓郁的要呛死人的香水味。 “谢谢,阿姨!”霍栀哪里能吃的下,此刻她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爸爸的影子,爸爸的案子,爸爸的面孔,满到没有一丝空隙,容不下任何东西。 王局长慢悠悠地拿出苹果手机,粗粗地手指一根一根地读点着十一位数字,当做霍栀的面,拨了个电话:“是李局长啊,我想问一下——霍誉秀的案子,他女儿想见他一面——,你看能否给安排一下,啊?——哦哦哦,啊?我知道了,好的,好的,谢谢提醒!” 随着耳边滑过的那一声谢谢,霍栀激动地站起来,眼巴巴地望着王局长胖胖的脸,看着他收线,放下手机,心中升起无限希望。 啪地一声按下接听键,王局长撇撇嘴,摇摇头,耸耸肩: “大侄女啊,我真是爱莫能助,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谁让咱人小言微呢!上头有人说了,霍市长的事是大事,是不可以见的。” 一脸歉意,落在旁人眼里谁都能看出不过是一场作秀和演戏罢了,霍栀却十分感激,王局长能见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打扰了!”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已经很知足了,毕竟王局长打电话帮自己问了,她怎能要求王局长把爸爸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来做,风声紧要的关头,这样已经难能可贵了。 “饭做好了,留家里吃饭吧——” “谢谢阿姨” 霍栀转身离开的瞬间,身后传来飘乎乎的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听的清清楚楚的: “落毛的凤凰,没有鸡好看,居然还有胆子来这里求人办事!真是的,切!”刺耳的话语就像一支支利箭笔直地射向刚刚踏出客厅门口的霍栀。 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走茶凉,凉如水,不,寒如冰,扶着铁艺栅栏门,她愣怔了好久好久,心酸连连。 一路惆怅,一路前行,霍栀跑了一天,毫无结果和头绪,腰酸背痛,回到西山别墅时,晓蓝见到了疲惫不堪的太太,急急地迎上去。 “太太,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吖,老爷的事急,太太的身体也十分要紧,宝宝都三个多月了,医生说——” “晓蓝,你说说为什么人情如此淡薄,没有一个人肯帮我见爸爸一面,以前受过爸爸恩惠的人,提携的人,个个都飞黄腾达了,却都忘记了爸爸的好,回避爸爸的事,闭口不谈,没有落井下石已算得上是善良了,大部分人却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揭发,检举,哎!晓蓝,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大人物,帮我见见爸爸,只一面就好!” 霍栀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喃喃自语,眉头紧蹙。 “太太,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你!”晓蓝的眼睛忽然放出光芒。 霍栀一愣,难不成晓蓝还认识什么大人物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喜讯 第一百三十九章 “晓蓝,你——想到了谁?”霍栀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 “太太,你慢点,肚子里还有宝宝呢,你这样万一伤到宝宝咋办?” 晓蓝赶紧扶着霍栀坐下来。 “晓蓝,快说你想到谁了,谁——能帮我?”霍栀双手用力地握着摇着瘦小的晓蓝。 “太太你想想看,你的朋友里,在清城有影响力,还乐意帮助太太的有谁?” 霍栀迷惑不解的看着晓蓝,摇摇头:“没有了,晓蓝,我想是没有的!” “穆先生!穆白先生是个好人,兴许他能帮你呢!”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最适合的便是眼前的情形。 “对啊,穆家在清城颇有影响力,也算是大人物,太好了,谢谢你晓蓝!” 霍栀激动地拥抱了晓蓝,亲吻她的额头,为她给自己带来福音而高兴。 “太太,您还没吃饭呢,太太——”晓蓝追出来时,太太已经驱车离开了。 穆家。 穆白早早就等候在别墅外,穆家是珠宝生意世家,虽然比不上顾家在清城的地位和财富,却也是名门望族,穆白子承父业清大毕业后,放弃了去国外留学,安心打理穆氏珠宝行。 临近中午十分,客厅里静悄悄的,保姆做好了饭菜,只等开饭了,穆白的母亲,乔玉正纳闷呢,问道:“少爷呢?” 年轻的女佣笑着说:“太太,你总担心少爷性子偏淡,从来不带女孩子来家里,适婚的年龄不谈恋爱,我看今天这位客人,指定非同一般,少爷啊,亲自去门口迎接了!” “哦?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你可看清楚了!我们穆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那些个阿猫阿狗的,是配不上我家穆白的!” 天下的母亲都一样,所有的孩子,唯独看着自己家的最可爱,最漂亮,打心底认为儿子娶哪个女孩都吃亏!何况穆家家世相当了得。 “太太,您就等好吧!兴许这次少爷带回的女孩子,样貌,才学,家世样样不差呢!”佣人们出身低微,找个工作很不容易,穆家发的薪水比同行的收入要丰厚多了,个个锻炼了迎合主人,乖巧懂事的本领。 佣人的一番话,讲的乔玉心花怒放,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穆白亲自迎接的同学了。 “穆白,你家好漂亮吖!”玄关处传来女孩子的说话声,乔玉一阵欢喜,却有模有样地端坐着,富太太的样子颇有几分风采。 “妈妈,这是我同学——霍栀,——霍栀,这是——我母亲。” 随着穆白的一声轻唤,霍栀问候:“伯母好,多有打扰!”随手送上一盒手工桃酥,刚刚为了买到这盒桃酥,她排队足足两个小时,清城的榕树桃酥,全国驰名,最适合中老年人享用。 乔玉点点头,算是回礼。 她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眼前的女孩子,黑色上衣,蓝色裙子,换做旁人穿戴一定是显老气,却没承想肤白貌美的女孩子穿上却格外的出众,高挑的身材,修长的脖子,高领的薄毛衫,姣好地衬托出她颈部的优美曲线。 耳朵上小巧的耳钉,高雅别致,从没想过有女孩子的耳垂都如此优美,乔玉看的入迷了,鹅蛋脸,娥眉轻扫,睫毛翘翘的,唇红齿白,水样的明眸,格外动人,当下乔玉便心生喜欢。 “霍栀小姐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我只有一个双胞胎妹妹!”霍栀礼貌不拭热情地回答。 “你的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的?”乔玉继续发问。 “我——这——”霍栀忽然语塞了,她该如何介绍自己的父亲呢?按照往常介绍,父亲却不是往常的样子,按照现在的样子来说,又怕惊扰到穆白的母亲,左右为难,蹉跎踌躇的瞬间,左耳边穆白柔声说道: “妈妈,看你,都把霍栀吓坏了!是这样的妈妈,霍市长便是霍栀的父亲——” “什么?那个背着命案,还涉嫌贪污的霍——誉秀,是你的父亲?” 乔玉吃了一惊,无法淡定了。 “不瞒伯母说,今天我是有事相求,想让穆白问问穆伯伯,能否疏通疏通关系,让我跟父亲见上一面?” 霍栀祈求又期待地看着乔玉。 “嗯,穆白,霍小姐家的事有些复杂,不过,该帮还是要帮的,你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你爸爸去问问刘局长,只是父女想见一面,我觉得问题不大,穆白!” 乔玉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跟眼前的女孩很投缘,颇为喜欢,忍不住要帮帮她,尤其是她的明眸善睐似曾相识。 “是,妈妈!”穆白对母亲十分了解,母亲乔玉是个要强的女人,爱憎分明,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她一向懒得迎合,更不要提帮忙的道理,穆氏集团的员工都知道,穆太太是个不好相处的女人,而霍栀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规则,看来母亲跟自己一样,喜欢霍栀。 乔玉对霍栀的喜欢溢于言表,热情地留霍栀吃午饭。 尽管内心忧急如焚,霍栀却不愿意拂了乔玉的热情,午餐的气氛温馨热闹,这样的场面是霍栀从小到大吃的最最舒坦的一顿餐。 “霍栀,别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家穆白,能帮到你多少,我们定会全力以赴,你穆伯伯正跟警局疏通呢,尽快安排你跟父亲见上一面,我们等等消息吧!” “谢谢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只是爸爸的问题很严重,不知道穆伯伯会不会顺利?” “霍栀,别急,爸爸一向做事沉稳,我们慢慢等消息——” “太太,少爷,老爷回来了!”随着佣人阿翠的一声通报,穆白的父亲,穆志仁迈着威武的步子,走进了客厅。 见到霍栀的瞬间,稍稍楞了一下,继而恢复了平静,这不经意的变化,悉数落入了乔玉的眼里,到底是夫妻多年,彼此心灵相通。 “穆伯伯好!第一次登门便有事相求,多有打扰了,真心感觉——歉意!” “穆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刚刚我跟公安局的刘局长通了电话,明天一早,就能跟你的父亲见上一面了,只是,时间上只能短一些,你呢,今晚做做准备,捡重要的话问,也好请律师,帮助霍——市长。” 穆白的父亲穆志仁,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正气,正直,早年是退伍军人,因缘际会,跨入了珠宝界,并成为了清城珠宝业的杰出企业家,心慈面善,行事光明磊落,为人热情好客,颇受各行尊敬。 “谢谢,谢谢,谢谢,穆伯伯!”霍栀一连用了三个谢谢,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谢。 “太好了,霍栀,明天一早让穆白陪你一起去南城看守所,也有个照应,可别小看男人,有个男人在身边,咱们女人就有了主心骨,管用不管用吧,至少能壮壮胆子呢!” 乔玉拍着霍栀的手背,高兴的像个孩子,霍栀觉的穆白的性子不随乔阿姨,厚道持重颇似穆伯伯,穆家三口人,给霍栀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因为第二天一早要出发,所以不敢久留,从穆白家回到西山别墅后,霍栀便开始了准备,爸爸爱吃的琵琶虾,青台芒,椰蓉糕。 想到爸爸的衣服要换洗,霍栀决定晚上回家一趟,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妈妈,兴许妈妈听到后,病情会减轻许多也说不定呢。 晓蓝真心替太太高兴,太太好久没有如此放松了,自从老爷出事后,太太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她真担心太太的身体,暗暗祈求老天爷庇佑小宝宝万事大吉。 清水湾霍家别墅,静悄悄的。 徐姨一成不变的在门口站立迎接着她,徐姨瘦了很多,显得有点黑,张望间,霍栀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门口。 “徐姨!” “大小姐!你可算来了,自从知道明天就能见到老爷了,太太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老早就盼着大小姐来呢,都反反复复催促了好几次了!” 妈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盼着自己回家,霍栀一阵心酸,到底是一家人,大灾大难面前自然就抱成团了,亲情是世上最宝贵的,妈妈,想到妈妈,霍栀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四十章 心有余悸的梦境 别墅里静悄悄的,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和热闹,听徐姨说起,辞退了不少了佣人,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三个佣人,她们三个都是在霍家多年,徐姨的老乡,也是太太老爷最信任的人,她们不想在霍家陷入困境的时候离开,对于霍老爷她们的感情非常深厚的。 霍栀走进主卧时,看到了妈妈庄胜蓝半躺在床上,眼睛微闭,脸色较之从前红润了不少。 “妈妈,您身体好些了吗?”就像小学生面对上课提问自己的老师,偏赶被提问的几个问题,自己回答不上来一般,霍栀十分十分胆怯,从小到大她见到妈妈总是局促不安,很紧张,多年的习惯还真不好改正。 良久,庄胜蓝不说话,不睁眼,霍栀更加紧张不安了,是妈妈没有听见?是自己声音太小? 人们都是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开始胡思乱想,她也不例外,按照自己的思路,又近前一步,怯生生地说:“妈妈,您在听我说话吗?妈妈——” “我还没死,那么大声做什么?你是盼望着我早死,这个家就是你的了,好欺负你妹妹是不是?” 霍栀一愣,连连解释:“不是这样的妈妈,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的?亲生父亲都能暗算,我这个做母亲的在你眼里还能算什么?誉秀啊,真是造孽啊,你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女儿,吃里扒外,为了一个男人,出卖自己的亲生父亲,简直是,简直是——猪狗不如。” 庄胜蓝怒不可遏,拿起枕头就丢掷了过去,幸亏霍栀躲避及时,她身后的花瓶可遭殃了,从桌上栽倒下来,哗啦啦碎了一地。 “太太,息怒,身子骨要紧,现在不是抱怨谁的时候,今天大小姐回来,是想跟太太商量,明天去南城派出所的事,太太,你看——” 徐姨赶紧劝住庄胜蓝,拿下她手里的第二只枕头。 庄胜蓝这才缓和下来,“明天我要去见见你的爸爸,你来接我!”说完便躺下来,背对着霍栀,余怒未消。 “好的,妈妈,您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六点我来接您!咱们一块去看爸爸。” 站在原地,霍栀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未经妈妈的允许便擅自离开,妈妈是会生气的,继续留下来,又怕妈妈责备,她转头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徐姨。 “太太,先让大小姐回去吧,明天还要一大早赶路,太太你先休息,我送大小姐回去了!”徐姨心领神会,大声对侧身而卧的太太说。 庄胜蓝挥挥手,徐姨对身后的霍栀使了个眼色,她才敢离开。 鞋子跟地面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霍栀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高跟鞋发出的咯咯声,宝宝将近四个月了,该换双平底的鞋子了,今天早上出门很着急,差点摔倒,心有余悸。 摸摸肚子,微微隆起的小腹,做母亲的幸福感油然而生,虽然是个尚在孕育中的胎儿,但意义非凡,有了宝宝她的生活不再孤独,只是最近太忙碌了,好多的事情,好多的忧虑,没有好好照顾宝宝,霍栀自觉愧疚。 母子连心,霍栀甚至开始想象宝宝生气了,不禁哑然失笑,她翻看了医书,三个多月的宝宝,大脑发育成型了,会跟着母体思考了,甚至母亲悲伤时,宝宝也会跟着悲伤,母亲高兴宝宝也会跟着高兴。 手悄悄放到肚子上,反复抚摸,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 前面是爸爸的栀子林,去看看吧!顺便帮爸爸打理打理栀子花。 所谓的栀子林就是一片空地,当年设计房屋的时候,爸爸单独提出要,冷清了很多,那几束栀子花,有些发蔫了,以前都是爸爸在打理,栀子花很难养活,几乎所有的爱花人,轻易不敢对栀子花情有独钟,唯独爸爸,最喜欢栀子,养的最好的便是栀子花。 除草,松土,喷水,栀子花最喜欢水了,打开水龙头,有自动喷水器,徐徐地喷洒花叶,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朵鲜花,轻轻嗅,深深吻,沁人的香味蔓延而至。 “宝宝,这是你外公最喜欢的栀子林,漂亮吧,黄色,白色,朵朵都很精致,对不对?妈妈小时候,外公还在栀子花前,教妈妈唱歌‘栀子花开呀开——你还来不来——” 霍栀轻轻哼唱着老歌,陶醉迷离,那段童年的时光,美好,天真,记忆里刻画着爸爸的样子,栀子的美丽。 “大小姐!”身后的徐姨的一声轻唤。 “徐姨,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霍栀放下手里的铲子,耙子,手套,撩起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朵后面。 “这片栀子花要经常打理,我想爸爸回家后,最想看到的便是崭新精致的栀子花,妈妈——不喜欢我常回家,所以有劳徐姨帮我照顾这些花宝宝!” “大小姐,太太说的话别放在心上,太太就是那个臭脾气,还不是你爸爸惯的,说话从来没有个把门的,世上没有隔阂的母女俩,别介意!”徐姨生怕刚刚庄胜蓝的激烈行为,让霍栀伤心。 “怎会呢,世上哪里有女儿跟妈妈记仇的呢!徐姨放心,我都懂得,妈妈是着急,都怪我——” “大小姐,怎会怪你呢,怪就怪老爷当年做错事了,怪就怪姓方的,他太阴损了,居然打起了大小姐的主意,窃听,视频,甚至他们连当年顶包案的乔大山都找到了,真是狠,好狠啊!” “什么?乔大山离开清城好多年了,难不成他们也找到了?” “嗯,听警方是这样描述的,恐怕这次,老爷是凶多吉少啊!”徐姨暗自喟叹,“哦,对了,大小姐,这是老爷的换洗衣服,我都包好了,你拿着!” “嗯”接过徐姨递过的包裹,整整齐齐,一大包,分门别类地放在了袋子里,整洁干净,颤抖的手抚上衣角,眼里湿湿的,摸到衣服上,好似触碰到爸爸一样,想起往昔,比照现在,霍栀潸然泪下。 “徐姨,妹妹呢?清妍去了哪里?”蓦然想起今天并没有看到妹妹的影子。 “二小姐,经常早出晚归,我一个做下人的,怎好意思过问二小姐去哪里!” 长叹一口气,“同样是姐妹二人,差距真是很大,若是二小姐,有你的一半就好了!” “妈妈知道吗?”霍栀有点担心妹妹,霍清妍自小就任性,敢跟爸爸妈妈顶撞,时常闯下一些祸事,仗着妈妈的袒护,任性妄为。 “大小姐,放心,晚上的时候二小姐就回来了,眼下老爷的事情是大事,太太托门子找关系,没有一个人肯——,跟当年求老爷办事排成一条队,没法比,人们啊,真是——势力,自私。” 徐姨摇摇头,内心充满了愤愤不平,她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为人们的市侩。 “徐姨,不必难过,明哲保身,谁都不想惹火上身,我们没有办法去谴责和责怪别人,人走茶凉,世态炎凉——徐姨,烦劳你多照顾妈妈跟妹妹——” 栀子林里香味阵阵,两个女人聊了好久好久,霍栀跟徐姨很能谈得来,她时常产生错觉,总觉的眼前的徐姨更像是自己的妈妈,她总能从徐姨的身上寻找到自己想要的温暖。 恋恋不舍,愧疚几许,霍栀驱车回到了西山别墅,想到明天就能见到爸爸了,心花怒放,许久,许久。 一夜安眠,甜蜜如梦,梦中爸爸和蔼可亲的对她说:“霍栀,想爸爸了吗?爸爸,很爱你,很爱你,要记住啊,爸爸要走了!” 一身冷汗,再也无法安眠,从凌晨翻来覆去直到天明,想见到爸爸的念头越来越浓,都说梦境很灵验,晚上的噩梦,心有余悸。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贱女人,该打 “太太?你——怎么这么早?什么时候起床的?早餐都做好了?”晓蓝很惊诧,餐桌上摆好了可口的早餐,是太太做的荷叶粥,葱花饼。 “快去洗手吃饭吧,晓蓝,这些天辛苦你了!我想做顿早餐给你!” 微笑浮现在脸上,看起来太太今天心情不错。 餐桌上,两个小女人,如同两只相依为命的小鸟,头碰撞头,一起吃饭的样子十分融洽亲密。 “太太,除了奶奶,你是第一个做饭给我吃的人,太太——晓蓝好知足啊!” 晓蓝吃着饼,喝着粥,很知足,很开心。 “晓蓝,你说人晚上做的梦,到底灵验不灵验?”霍栀轻轻搅动着荷叶粥,粥的热气袅袅升起,氤氲着她的脸颊,从晓蓝的角度看来,太太就像是在仙境里的仙子,噗嗤一声笑了。 “太太,是心情太好了,所以才会做梦,就要见到老爷了,当然高兴了!” 晓蓝毕竟是个小姑娘,想事简单,她寻思太太大概是太兴奋了。 “当然灵验了!太太睡眠向来很好,轻易不做梦的,如果做了当然灵验了!” 口无遮拦,不经意的一句话,落在心思脆弱的霍栀的耳朵里,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儿,手一松,汤匙,咣当一声落地上了。 “太太,你怎么啦?是不是晓蓝说错话了?”晓蓝真想打自己两个耳光,脑袋里少根弦,居然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就心口开河了。 “太太,思虑过重,也会做梦,奶奶从小就告诉我,做梦瞎胡扯,纯属胡咧咧!梦这玩意,你就当是没事讲故事呢,一般坏的不灵好的灵。” 晓蓝赶紧补充解释,以弥补刚刚自己的信口开河。 “晓蓝,几点了?” “太太,还有半小时就六点钟了!” “什么还有半小时?”霍栀慌忙起身离座,一路小跑进衣帽间,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平底鞋,背上挎包,下楼。 “太太,一路小心!”晓蓝对着太太挥挥手。 车内的东西都是带给爸爸的,昨天晚上霍栀就收拾齐整了,旁边的两条雪茄香烟,是想送给看守所的接待民警,表示自己的谢意。 清水街距离西山别墅有一小段的距离,所幸大清早,车少,行人少,一路很顺,所到之处皆为绿灯,看来今天很顺利,是不是预示着一切都会十分顺利,包括爸爸,霍栀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霍家别墅,庄胜蓝起床很早,梳妆打扮,她想让丈夫看到自己漂亮的一面,特意做了面膜,化了淡妆,挑选了一身合适的旗袍,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只愿意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甚至打掉牙齿肚里咽,也绝不容许自己在外人面前有一丝丝软弱,高贵的气质向来是她的追求,落难时也不例外。 霍栀看到身着旗袍的母亲,美丽动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母亲就是她最大的骄傲,五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十分得当,看起来就像四十岁的样子,她轻手轻脚,又毕恭毕敬地为母亲打开车门,优雅的香水味儿,多年不变,她认得那香味,是薰衣草的味道。 “妈妈,您做好了?我们——出发吧!”半天得不到回应,母亲还在生气,霍栀便不敢言语了,生怕哪一句让妈妈更加生气。 车内非常安静,庄胜蓝不说话,霍栀便不敢说话,只是专心地开车,默默地想心事,匆匆中赶到了穆白指定的地点,等待与他汇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从六点钟等到了七点钟,穆白还没有来,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再打过去是占线,霍栀越来越心焦,庄胜蓝早已经不耐烦了,气咻咻地说: “你那是什么朋友啊,怎么说话这么不靠谱,” “到底行不行啊!”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朋友难不成也像你这样,爱撒谎,骗人?” “真是的,这不是诚心耍弄人吗?” 庄胜蓝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霍栀却越来越担心,穆白的家人,穆伯伯,乔阿姨,都是十分面善之人,他们不会骗自己的,难道是事情有了变化,低着头任凭母亲数落,心里打起了小鼓,暗暗祈求上帝保佑。 眼前的车子一辆又一辆的闪过,唯独没有穆白,心里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嗓子眼都觉得像被一根细细的线勒住了,发不出声,也无法呼吸。 “下车,我要下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忘恩负义的东西,霍家白养你二十多年,叛徒,内贼,不孝的女人!”庄胜蓝的耐心终于被抹平了,开始了骂骂咧咧。 “妈妈,再等一等,穆白向来说话算话的,我们再等等,好不好,妈妈?” 霍栀柔声细气地安抚着母亲,心里却早已经没了底。 “反正我要见你爸爸一面,你自己去想办法,若不是你,我们霍家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你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的爸爸,——” 耳朵像灌进了风一样,母亲的话语如同斜风细雨,密密匝匝落尽她的耳朵里,无孔不入,逃无可逃。 雨下一阵子会停,可是母亲的歇斯底里却永无止境,大概习惯了母亲的数落,责骂,她已经心如止水了,练就了超级强大的母女相处模式,一个越骂越凶,一个默不作声。 直到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她们旁边,是穆白。 拉开车门,霍栀与穆白同时握住对方的手,都处于焦急不安中。 “穆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已经快八点钟了!”霍栀着急地问道。 “霍栀,是这样的,昨天那个刘局长跟爸爸谈的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却变卦了,说什么都不肯帮我们了!”穆白一脸的歉意加着急。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帮咱们了?”霍栀也着急了。 “只是说,霍市长的案子很复杂,上面盯得很紧,任何人都不能与他见面,防止串供!”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穆白,我该怎么办?该怎样才能见爸爸一面?” 再也忍不住了,霍栀的泪水夺眶而出,疯狂地摇晃着穆白,而后无力地靠在他宽厚的肩上,嚎啕大哭了。 瘦弱的肩膀,因哭泣儿抽噎的身体,穆白心疼极了,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心爱的女人,任何一句话说出来都觉得分量不够,唯有紧紧地抱着即将哭晕过去的霍栀。 “行了,别演戏了,就你这演技,也想蒙混过关,演给谁看呢?”庄胜蓝下车后,就看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抱着另一个男人哭泣,当下就恼火了。 “霍栀,你过来!”一声命令,一贯的命令,强悍,霸道不容置疑。 “妈妈”小脸抬起来,两道泪痕清晰可见,如同两股奔流的小溪。 “妈妈,对不起——” 怯生生的话还没有说话,啪啪,两声响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头想起,霍栀的脸上生生的挨了两个耳光,掌过红痕惊现。 整张脸像吹气般红肿了。 “伯母,你这是做什么?”穆白惊讶于庄胜蓝这个做母亲的下手如此之重。 “做什么,贱女人,坏女人,毒如蛇蝎的女人,该打!”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不是小三 顾家老宅。 “清儿,跟我到书房!”晚餐时顾修远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你们爷俩啊,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去吧,赶紧去书房,清儿,没看到你爸爸的脸拉的好长好长啊!别在这碍眼了!” 钟瑾瑜笑吟吟地说,眼睛却凝视着林自南的肚子,脸上那个欢喜自是不胜言表。 “南儿,今天有没有按照医嘱补充钙、锌、铁,微量元素?” “嗯,妈妈我都按照医生的要求做着呢!宝宝在我肚子里好好的呢!”林自南羞答答地回答,娇矜之情写满脸颊。 “瞧,妈妈每天都问南儿姐姐这一套,南儿姐姐不烦,我还烦了呢!每天都是宝宝,宝宝,我看妈妈是迫不及待地想做奶奶了!” 顾悦心撒娇地搂着奶奶道“奶奶,你可管管妈妈吧,她老人家指定是进入更年期了!一根筋地想她的孙儿呢!” “心心,奶奶倒想问问,你啥时候领回个男朋友,让奶奶也见见?”老太太微微眯着眼珠子,拍拍孙女的手背,试探地问。 “奶奶,你又来了!我真担心以后这家里还有没有说话的人,妈妈关心南儿姐姐和宝宝,奶奶关心我那——不知在哪里飘着的——男——朋友,就是没人关心我,哼!” 小嘴撅起来,像极了一朵红艳艳的喇叭花。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更是热闹非凡,钟瑾瑜由衷地满足,高兴,看向林自南的目光,满满的都是爱和喜欢。 “南儿,姐姐,我好讨厌你啊!” 林自南的心里一个咯噔,诧异地看向顾悦心:“心心妹妹,何出此言呢?”依旧是讨人喜欢的笑容。 “现在全家上下都把你当做国宝级的大熊猫来对待,妈妈,奶奶,都偏心你,哥哥就更不用提了,我啊,好可怜,好可怜,没人要,没人理,没人问的一棵路边小草,呜呜,你说你讨厌不讨厌,抢走了我的爱——” 三个女人互相对视,心领神会,咯咯笑出声来,融洽,欢乐,幸福多多。 书房。 “清儿,霍市长的事情你——都知道吧?”顾修远破天荒地点燃一支香烟,眼睛直直地盯着手上烟云缭绕,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嗯,想不知道都没有办法,霍誉秀的案件目前是清城的头版头条,微信,微博,网络,杂志,报纸,电视到处都是!”顾峻清沉声回答。 “霍栀那丫头有没有找过你?” “找我?”顾峻清诧异地摇摇头。 “我就知道这丫头倔强,轻易不会来求你的——听说,她想见霍誉秀一面,都托人找关系,找到穆氏珠宝的穆志仁了,都未能如愿,清儿,或许你能帮她一把!”顾修远长叹一口气,把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爸爸,我们已经离婚了,南儿又怀了我的孩子,我不想因为此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爸爸——”顾峻清十分清楚林自南对霍栀的介意,很深,很浓。 “今天你岳母——”停顿之后,顾修远继续说道:“你庄阿姨打来电话,想让我们顾家出面,帮她们母女见一见霍誉秀。” “爸爸的意思是?”顾峻清觉得越来越听不懂父亲这缠过来,绕过去,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霍家对我们顾家不薄,能帮她一把就帮她们一把,爸爸在家颐养天年很多年了,清城的许多新权贵,不如你熟悉,是时候你出个面,帮帮霍栀,我想南儿会理解的!”顾修远一脸凝重,望着儿子若有所思。 “是,爸爸,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 “去吧,爸爸累了,想静一静!”顾修远闭上眼睛,靠着椅子,一副疲惫的模样。 顾 峻清轻手轻脚离开书房,带上门的瞬间,回望一眼闭目养神中的顾修远,两鬓略略斑白,当年那个叱咤清城的男人,已经老去,容颜神采不复当年。 悲悯之心油然而生,顾霍联姻当年名动意识,如今虽说姻缘不在,但就此袖手旁观,冷眼相待,爸爸做不到,他又何尝能放下呢! 几天前,他就在开始关注霍誉秀的案件,对始作俑者,顾峻清万分气愤,恨不能揍扁方悠然,主意竟然打到女人的头上,手段阴险,狡诈,最主要的是卑鄙,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为了报仇,方悠然也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 向来顾峻清最最反感的便是此类卑鄙龌龊的男人,玩弄欺骗女人的感情,摄像头,窃听器,恶心透顶。 顾峻清坚信那个女人会来找自己的,费尽心思坐上顾太太位置的女人,能吃的了这份苦吗?她定会来求自己的,一天,两天,三天—— 令他恼火的是,那个女人居然没有半分半毫的动静。 “清儿,你们父子俩体己话总算告一段落了!南儿怀孕三个月了,明天该去做个检查,看看宝宝的健康情况。”钟瑾瑜欢呼雀跃地叮嘱儿子。 “好的,妈妈,明天我会亲自陪南儿做检查的。” 顾峻清话语很少,一如从前的冷眸,冷面。 “清儿,都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板着一张脸,会吓坏宝宝的!”老太太慈爱的看着顾峻清,自己的这个孙儿,哪点都好,就是话太少,又冷面,真不知那些个女孩子的审美都是怎么了,偏偏孙儿自小就招女孩喜欢,个个都是硬往上贴啊。 清城贵族医院。 这里是清城上流社会人物们看病的VIP医院,单是会费就需要上百万。 林自南很兴奋,能来如此高档的医院,生平还是第一次。 地板光亮的可以当镜子照,环境优美地总让人产生误解,以为这里是世博园,气派,豪华,内涵丰富,不像医院,更像疗养院。 一个俊逸的男人,身穿深色系的休闲服,正拿着手机童话,目光专注地看着身边的女人林自南,好看的薄唇,优雅邪魅在笑。 “好迷人啊,好好迷人!顾总裁 果然名不虚传!” “冷峻飘逸美!” “我都——看呆了!” 小护士们看到顾峻清,个个伸长脖子,一睹清城首富风采。 林自南挽着顾峻清的手臂,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脚下走的路不是地板,而是红毯。 “德行,瞧瞧!” “我看顾总裁很漂亮,身边那个女人——可惜了。” “就是,就是——” “听说她可是小三上位,踢走了顾总裁的正室。” “是吗?手段可真高明啊!“”如今的小三,哪个不是胜利者,苦了那些正室了!” 女人们的闲言碎语,嚼舌头,作用堪比催化剂,往往能激怒被飞翼的主角。 林自南的趾高气扬迅速像干瘪了的气球,一下子溃不成军了。 “南儿,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顾峻清忙着接电话,并不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眼前的小女人,眼圈红红的,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没什么!”说着眼泪却啪嚓啪嚓的落下来,顺着脸颊,像奔腾的小溪。 顾峻清加大力度,环着着林自南。 “小脸都哭成个泪人了,笑一笑,宝宝在肚子里该笑话妈妈的脆弱了。”捏捏她的小鼻子,逗弄着,就像逗弄一只宠物猫猫,在他眼里,他的南儿永远那么的可爱。 “峻清,刚刚那些人——说我是——小三!峻清,我不是的,我不是的,我不是小三,我——” 呜呜咽咽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儿,躲到主人的怀里哭起来。 “南儿,不哭,南儿,怎会是小三,别人的嘴巴你管不了,但是我能,让我的南儿不高兴的人,该从这里滚蛋了!” 顾峻清的冷峻浮上面容,笑容依然是笑容,却多了几分林自南不熟悉,无法控制的邪魅狂狷。 林自南一愣,这样冷酷的顾峻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惊悸不已。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有没有找过我 顾峻清陪着林自南做了身体检查,医生笑着对他说:“顾总裁,宝宝发育非常健康,这里是三维彩超图。” 刚刚三个月的宝宝,大脑发育已经成熟,医生讲解的头头是道,可顾峻清看着这一团模糊不清的彩色图影,觉得很搞笑,整个人也没有想象中兴奋。 “峻清,你不喜欢宝宝吗?”林自南十分紧张,她对顾峻清十分了解,青梅竹,无数个日子两人一起度过,他性子冷淡,并不喜欢小孩,可是姨妈曾经说过:再不喜欢孩子的男人,见到自己的孩子也会兴奋的。 想象中的兴奋却没有看到,林自南不免紧张起来。 “怎会呢!南儿,我怎会不喜欢我们的宝宝,只是这模糊的一片,让我觉得有点搞笑,想象着这团黑影里要长出小胳膊,小腿,小脚丫,眼睛鼻子嘴巴——很——神奇的。” 顾峻清看出了林自南的不悦,双臂搂住她的肩,象征性地在她的额头上一吻,未待她反应过来,好看的薄唇就离开了。 “顾总裁帅气,王者气质,林小姐妩媚动人,相信小宝宝的颜值定会是逆天的!”医生的夸奖弥补了两人之间刚刚的冷场和尴尬,林自南的小脸重又绽放出笑容。 “峻清,你想给宝宝娶个什么名字?”林自南小鸟依人般,挽着顾峻清的手臂缓步在医院的走廊里。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取名字——有点早了!” “男孩,肯定是男孩的!峻清,我觉得头胎是男孩比较好,那样以后顾家就有继承人了!而且爸爸妈妈,奶奶都喜欢男孩的!” 林自南说的眉飞色舞,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顾峻清却一愣:“南儿,莫有心理压力,无论男孩女孩,顾家的孩子都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健康的成长,并不是头胎非要男孩不可。” 林自南登时脸红了,刚刚自己说话真是太不小心了,她想解释,却又无从下口。 手机响起时,顾峻清自然而然拿起手机,放开她的手,点下了接听键。 “南儿,我先送你回去,晚上我有个应酬,不能陪你了!” “峻清,是不是有了宝宝,你就——不喜欢我了?”眼泪婆娑地流下来。 “南儿,我是有正经事要做,怎会不喜欢你呢?” “峻清,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宝宝也不能没有你,峻清,我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从来没有!”林自南动情地说,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顾峻清。 “南儿,我知道,我都知道!”顾峻清的大手拭去林自南脸上的泪痕,竭力地安抚着情绪上有了变化的林自南。 “那你说,你爱我,我要你说,否则我——晚上会睡不着的!”小孩心性般,林自南对顾峻清的渴望,就像水中的浮萍,没有根,没有着落,飘飘悠悠的,唯有牢牢地要他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她才放心。 “南儿,又耍小孩脾气了,别闹了!” “峻清,我要你说,我现在就要你说,宝宝也要听!” 顾峻清定定地看了林自南几秒钟,别开脸,沉默不语。 “峻清,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南儿,闹够了没有?”冷清的声音传来,毫无任何感情温度,林自南的心更加乱了,眼前的男人,她总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爱他,很爱很爱,浸透着生命在爱,比起爱更让她害怕的是失去。 “峻清,对不起!孕妇的情绪容易不稳,我——我——”越想解释,却越乱。 “南儿,我会娶你的,婚礼都在筹备中,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懂,乖乖地养好身子,孕育好宝宝,听话啊!” 像哄小猫咪,小宠物般安抚了眼前的女人,她的患得患失,聪明如顾峻清,又哪里会不知道,爸爸虽然不再如从前般反对,却也没有明确的态度,南儿着急,他当然能理解。 “恩,对不起,峻清,我对你发脾气了!” 眼圈一红,眼泪啪嚓啪嚓落下来。又一轮的泪水雨,顾峻清有点烦闷,却不得不去哄她,想来南儿是让他惯坏了,吃个苹果都要他一口一口喂,见不到她就不肯吃药的任性女孩,就要做妈妈了,还是如此。 一路前行,车子内却一路沉默,风儿从降下的车窗吹入,吹乱了林自南一头长发,也吹皱了她一池平静的心湖。 顾家老宅内一派热闹的场面,钟瑾瑜,顾悦心,老太太,三个女人像众星捧月般围着林自南,询问着产检的情况,得知宝宝健康强壮后,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顾峻清悄然退出三个女人的一台热闹戏,烦躁不安地拿起手机看了又看,翻了又翻,始终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他期待中的女人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眉头一皱,忽而舒展开来,他突然想起,自己不曾给她留过家用电话,每次她想要找自己时,都是去公司的,通过秘书安娜或者端午才能找到自己。 深深吸一口去,顾峻清暗暗思忖:对她是不是有些残忍,做了她两年的丈夫,居然要通过秘书和贴身司机才能见丈夫一面!天底下最悲催的妻子也莫过于她了,似乎未曾听见过她任何的抱怨,她始终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怯生生地轻喊一声:峻清。 波澜不惊的脸,话语很少的嘴巴,秀气的鼻子,好看的大眼睛,清纯秀丽的小模样,顾峻清忽然心里一惊,为何会在离开后,屡屡想起她,想起她的好,她的静,她的正面或者剪影。 端午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烦躁至极的顾峻清。 “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车子一路顺畅,顾峻清却出奇的沉默,端午也一脸严肃和紧张,多年的观察和习惯,端午养成了习惯,总裁不开口说话时,或许是正在深思,万不可去打扰。 “端午,她有没有找过你?”身后王者气场的顾峻清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少爷你说的这个她是谁?请少爷明示,端午愚钝。” “端午——”顾峻清的语气加重了,不耐烦中略带生硬和恼火,端午通过后视镜判断,少爷只有在提到少奶奶的时候,才是这样一幅模样,不禁暗暗叹口气。 “少爷,少奶奶——不,霍栀小姐,从未来找过我。” 答案清晰地传送到顾峻清的耳朵中,了然于心却透出无比的失望。 “为什么?她为什么就不来找你呢?”脱口而出,气愤满满。 端午想 :为啥?就你对她的态度,做法,世界上哪个女人能忍受,少奶奶却忍受了两年,结果还不是被你抛弃了,现在却想要少奶奶来求你,我看难啊! “少爷,少奶奶极少跟我联系的,以前跟我联系也是为了见少爷,现在她没有见少爷的理由啊!你们不是已经——” 下意识里那句“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生生被端午吞咽了下去。 “端午,先去公司一趟。” “公司?” “对!去公司,马上!” 端午一个急刹车,差点没跟后面的车子亲吻在一起,他着实被少爷惊住了,说好的应江沅江公子的饭局,现在却临时改变主意,难道是因为少奶奶? 顾氏集团。 秘书安娜,收拾整理了最后一份报表,抬头看看时间,到了下班的点了,该回去了,伸个懒腰的空档,顾峻清器宇轩昂地走进来。 “顾总裁好!”恭敬有礼貌地问候,眼前的顾总裁是出了名的冷,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安娜,有没有人找我,最近几天?”他问的很急,端午内心里不断地嘲讽道:现在觉察出少奶奶的好啦!只可惜晚了! “哦,有三个人找过顾总裁——陈氏,杨氏,还有——帝都娱乐的华老板。”安娜做事井井有条,一一做了汇报。 “没啦?私人电话有没有?”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顾峻清灼灼地凝视着秘书安娜。 女秘书很诧异,向来总裁对电话都是漫不经心的,那些有求于总裁的人排满了队,总裁从来都淡定从容,处变不惊,今天是怎么了! “没有!”安娜回答的很干脆利索。 失望,浓重的失望写满邪魅的面庞,顾峻清的心沉了下去,坠着坠着,像有铅块堵住了心路。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见已成路人 霍栀像做梦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江南一品的。 她坐在驾驶座上,望着近在咫尺的辉煌建筑物,整个人都有些茫然,更准确地说是木然发愣。 脑海里还盘旋着一个画面—— 母亲气急败坏,狂甩了自己几个耳光,发疯般咒骂着她,发泄够了,才扬长而去,大街一角,车子一旁,她蜷缩着蹲下身子,哭得稀里哗啦。 她听到了心碎裂的声音,悲绝像潮水般漫天而来,想要呼喊救命却喊不出来,独自一人在绝望中沉沦。 同爸爸的见面就如同一个美丽的肥皂泡,鼓鼓的,大大的,圆圆的,让人充满了希望,结果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希望破灭了,肥皂泡爆裂蒸发了,徒徒留下失魂落魄的她。 回到西山别墅后,她整理整理思路,想起穆白曾经说眼下爸爸的情形,只有两个人可以帮到她,南江北顾。 顾峻清,三个字像三把匕首,插在心口, 她等了这么多年,冷眼看净无数时间冷暖,只为寻到一份从一而终的婚姻,她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守候了两年多,七百多个日子,严格遵守妈妈拟定的顾夫人准则,忍字功练就的十分纯熟,却不曾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爸爸入狱,妈妈不能原谅她,挤压在心头的火气,蔓延至全身,胃里一阵翻滚,她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按,嘴唇突然干得发白,眼底弥漫起雾霭,宝宝也跟着自己难过了,所谓的母子连心就是这样的情形。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这样的俗语是不适合顾峻清的,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了,他的好,他的爱,他的温柔,她永远都看不到,不是她不够好,而是在心里,另一个女人更好,或者说是最好,而她只是顾峻清的耻辱,有谁肯为耻辱去努力呢。 将脸埋进双臂间,唯有肩膀在微微地抽搐,哭完了,泪干了,她咬咬牙决定冒险一搏,去找江沅。 当初他给自己留了电话,霍栀打过电话时,那边很吵闹,她不停地喊:“江先生,江先生,我是——霍栀,江先生——” 隐隐听到有话筒传来类似助唱的声音:“欢迎大家来江南一品,江南一品是清城最清秀的休闲小港——” 古人不是还有守株待兔成功的先例嘛,她决定在江南一品守江沅。 泊好车子,霍栀急急地往江南一品的大堂走去,刚刚迈出了几步,便被服务生彬彬有礼地拦下了: “这位女士,请出示你的邀请函。” “邀请函?”霍栀一愣。 “今天江南一品被江沅先生包下宴请宾客,不再接待其它客人!没有邀请函,不可以入内的!” “可是,我找江先生有急事!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好不好,就一面!”声音略带哭泣的恳求。 “这个不可以,客人的要求我们必须照办的!”服务生歉意地摇摇头。 霍栀咬咬牙,她深知服务生也是职责所在,她不能为难年轻的小服务生。 等,像古人的守株待兔般执着的等待,虽然希望渺远,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不就该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嘛! 江南一品璀璨的拱门外,一个女人,静静地坐在台阶上等待着她的救世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等到清风拂面,等到月亮攀上树梢,等到歌舞升平,宴饮乐,等到两腿发酸,发软,她等待的人儿却没有丝毫要出现的征兆。 “霍栀,你怎么在这?” 低沉的嗓音有些不确定,但禁锢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却愈发地收紧。 霍栀仰着头,脖子一阵酸疼,当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时,眼角再次润湿了。 眼前的男人,深咖色的西装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英俊的面容上此刻满是震惊,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霍栀,我猜你就在这里,你不是要——等江沅出来吧……” “穆白,我没办法了,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穆白,我是不是很没用,害了爸爸,伤了妈妈,穆白,我是个罪人啊,穆白我该怎么办?!” 穆白一阵心酸,面前的小女人像鸵鸟般,把头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小肩膀一耸的哭泣着,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霍栀,起来,我们走!”穆白伸出大手去拉霍栀。 “不,穆白,我要在这里等他,我要等江沅,江公子!这是我能救爸爸的唯一机会,我不能错过!”霍栀看着那只摇在半空中的手,拒绝去握,她不能放弃这最后一丝丝希望。 “霍栀,我知道你很着急,可是身体不是拿来糟蹋的,霍叔叔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会好受的,拜托你先照顾好自己,再来救爸爸,好不好?” 穆白不加理会霍栀的恳求,伸出大手去拉她,霍栀用力地挣脱着,两人正在拉扯间,身后一束强光射了过来。 直直地打落在两人的身上,刺目的光芒,晃的霍栀睁不开眼睛,不得不伸出纤细修长的五指去遮挡光线。 穆白同霍栀不约而同,回转身。 顾峻清就那样突然出现在视野里,他也看到了和穆白拉扯在一起的霍栀,眸色一沉,唇线紧绷,冷冷地望过来。 锃亮的黑色皮鞋,笔直的黑色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显华贵与无限尊崇,只是英的面容如寒极地带,自带一股肃杀的气氛。 彼此僵持了一会儿,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霍栀的双腿像灌了铅块般沉重,嘴巴如同被胶水黏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太——不,霍小姐好!”端午适时的出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端午,你好!”客客气气,礼貌周到,彼此都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顾总裁好!”穆白伸出手,想要跟顾峻清握手,岂料遇上的便是他充满敌意的眼睛,幽深浓黑的眼眸像两汪深潭,莫名的让穆白手足无措。 霍栀在一旁站立着,如同雕塑般,默默地盯着裙摆下的鞋子,不敢再说一句话。 “太太——不,霍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南一品今日不同往昔,已经被江沅,江大公子包下了,你是来——”端午十分诧异居然在这里能碰上太太。 “没,没什么!我在等一个——朋友!”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地想遮掩过去。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右手就被人抓住,在穆白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之前,霍栀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离了地面。 “少爷” “顾总裁” 端午和穆白同时惊呼出声。 霍栀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遇上了大灰狼,抬头,就看到顾峻清冷沉的侧脸和那阴鸷的眼神,一颗心被他攥得发疼。 “我看你就是一个离不开男人的主,在娱乐场所的门口,公然上演限制级大片,可真有你的!” 话一说完,顾峻清就嫌恶似地甩开她的手臂。 霍栀的被他大力甩开,差点摔倒,多亏近旁的盆景,拖住了她,摸着自己被抓出红痕的手腕,她淡淡地开口:“我没有,我来这里是做正经事情的。” “正经事情?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这——也是正经事情?”顾峻清冷着语气,有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霍栀,难道你还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男人消遣的地方!你来这里做正经事情?骗谁?”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来这里要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要来这里,似乎跟你都没有关系了!” 生平第一次霍栀抬起头,平静地和他对望,脸颊上分明有种倔强的委屈。 “你?”忽然间顾峻清语塞了,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看到霍栀同眼前的男人拉拉扯扯时,那股冲天怒火莫名就熊熊燃烧了。 正如眼前的倔强小女人所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他再也没有了从前欺负她的勇气和肆意,他们不再是夫妻,而是一对路人,冰冷的路人才对。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对他开不了口 闪烁的霓虹灯光下,顾峻清深邃俊朗的容颜犹如刀削斧凿般,那双墨黑的眸子冰凉冷漠,一身黑色修身的手工西装衬得他气度不凡,却又显得沉稳老练…… 他的每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依然如从前,仍是深深地打动着霍栀。 思绪如雨点般泛开,就像昨天发生的故事,今天回响的老歌。 那年秋季开学,读大二时,霍栀以期末考试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被点名上台领取学校颁发的荣誉证书和不菲的奖学金。 榕树花开,紫红满清城的日子,顾峻清以客座教授的身份,着一身休闲西装端坐在颁奖台上。 戴眼镜的校长,儒雅无华,气质绝佳,温暖如春地注视着霍栀,点头微笑。 顾峻清则公式化地抿着嘴,清清淡淡,神态自然,校长宣布颁发奖学金的嘉宾共六位,她已经记不清都谁,只知道都是清城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霍栀只记住了“顾峻清”的名字,因为那时他已经带领顾氏企业开创了一派新的格局,更因为他是大家口耳相传的明星级人物,还因为爸爸妈妈和妹妹都对他念念不忘。 微风拂过,似是注意到她的注视,顾峻清偏过头,略带微笑地迎住她的目光,点头致意。 她多么盼望,为她颁奖的人能是顾峻清,只远远望上一眼,她便知足了,兴许是老天特意眷顾了她,心想事成—— 最后,给她颁奖的居然就是期盼已久的顾峻清。 “恭喜你,女孩子能成为第一很不容易!祝贺!”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举手投足皆显风度与气韵,宽厚而真诚的态度,低沉悦耳的声音,熟男的魅力瞬间便照亮了霍栀的心扉。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历历在目,甚至终生难忘,颤抖的小手在接过证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砰砰砰的心跳加快了几许。 “继续保持优秀的学业。” 冷峻的脸上难得温和一笑,留下一大片唏嘘的崇敬声。 后来她才知道他也是毕业于清城大学,不过比她长了五岁,他的名字早刻在了校碑上,成为清大的荣耀,学弟学妹们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 幸运的是,客座教授来清大讲课,她被指导员点名,做了顾峻清的助手,虽然只是两次,每次两小时的相处,她已经相当满足了,甚至觉得此生与他遇见过便再也无憾,别的想法她从不敢奢求,能暗暗地爱慕他,仰慕他,亦是一种幸福。 本想一辈子就这样擦肩而过了,岂料,老天垂爱,阴差阳错,却做了他的新娘,她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不断地求证着梦境的真实性,直到怀着少女情怀嫁给了他,梦想成真。 两年的婚姻生活,褪去了童话的梦幻色彩,她有幸成为了新娘,当上天却不能时时眷顾她。 两年来,她没有一天体味过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顾峻清成为她咫尺遥望的梦,而她却不幸成为他眼中的拜金女,心机女,攀高枝,钓金龟婿的坏女人。 “霍栀,你脑子没坏吧,如今能帮你的大人物,就在眼前,你却——难道你不想让他——帮你?”穆白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四人都能听清楚。 顾峻清修长的腿,优雅的步子迈出后,身后传来穆白的疑问,他稍稍停下脚步,想听一听她的回答。 “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我什么都不是,叫我如何开口,我——我——开不了口。” “霍栀,你怎么这么——固执,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要继续等下去吗?等江沅那个花花公子吗?” “这不是固执的问题,而是原则,我——对他,开不了口——” 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尘埃里,顾峻清嘴角微微上扬,俊逸的脸上透出邪魅的笑。 江南一品,顾名思义,老板是南方人,酒水,茶点,冷饮,餐菜,全都是南方口味,来这里的客人大都格调很高,听曲子,作画,聊天,唱歌,欣赏演出,观看电影,游泳娱乐等等。 江南一品,只有两层小楼那么大,内部装修却是小桥流水人家,别有一番韵味,以清秀为主的格调。 顾峻清步入大厅时,便看到了拥红环翠的江沅,向来情圣著称,只是水平高出一般的纨绔子弟,迄今为止并未听到任何有关江沅的风流韵事,所以清城人喜欢称他为江公子,而非花花公子。 “顾大哥,小弟等候你多时了!”江沅像落入人间的妖精,五官精致到连同性都觉得惊艳,光是身形就把不少的专业男模特比了下去。 那双长腿,从暗影里迈出来,慢悠悠的,有股吊儿郎当的味道,修长的手指夹着根香烟,慢悠悠地走过来,散漫的姿态里却有难以言说的味道。 眉目精致到让人感觉到有些奢华,眼角微微上扬,有股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 踱步过来的同时,江沅顺手捏了一侧站立的女孩,熬一嗓子,女孩惊呼出声。 “大哥,这个宠物给你,咋样?”邪溢的笑容,肆意又轻佻。 “你自己留着吧!我没那爱好!” 众人自动让开一个位置,留正座给顾峻清。 江沅薄唇轻启,喷出一口烟雾,面前一个女孩的脸上半羞涩半愉悦,而烟雾却把他自己笼罩的像是从梦中走来的妖精。 “大哥,今天我们好好叙叙旧,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好!”顾峻清干脆利索地回答,眼睛却似有意若无意地瞟一眼落地窗外,想起霍栀的那句“我开不了口”,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里都是笑意。 “陪哥打一局桌球如何?”顾峻清站起身来,把西装随意地耷在肩上,往里间走去。 “好,弟弟我的手也痒了,向来打桌球我们不分彼此,刚好检测检测是不是手生了。” 两个男人之间的桌球大战,吸引了无数的围观者。 女人们尖利地嘶叫,男人们跟着欢呼喝彩,只见顾峻清一杆瞄准打过去,博得了满堂彩。 “好,” “厉害” “太棒了!”—— 叫好声,喝彩声,却并未让顾峻清更加的快乐,相反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烦。 “有心事?”江沅聪明如斯,一语中的。 “嗯——老弟,怎样让一个不肯轻易向自己低头的人,主动有于自己?” 顾峻清一杆打散了三角区内的红黄蓝白绿棕球球。 “听老哥的口气,此人是个——女的?” 半天得不到回应,江沅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哈哈仰头大笑。 “不是我说你,顾大哥,对付女人,你远远不如我,男人若不好点色,白来世上过,男人若不破点功,哪能享受世间风!关于女人,我比你可在行,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江沅忽然来了兴趣,他倒是想知道是谁能掀动顾峻清的心。 “没有的事,谁说是女人!”拎起西服外套,径直走出桌球室。 望着顾峻清远去的背影,江沅勾勾手指,身后的小跟班一窝蜂地上来,耳语一番,江沅乐了。 桌球,K歌,饮酒,打牌,玩游戏,江沅生平第一次发现顾峻清玩的花样很多,内容相当丰富,无比珍惜时间,七喊八喊不一定到场的顾峻清,今晚却偏偏不着急离开。 “江公子,您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了,刚刚您正玩的酣,小的没敢打扰。” 一个小跟班顺手奉上江大公子特意定制的一台手机。 “哦?是哪位?正陪顾大哥玩呢,没空!”江沅摆摆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老弟,娱乐嘛,就像戏子,是开心解闷的,不能误了正事!” 顾峻清停下手里的消遣,目不转睛地望着江沅,迫切想知道是谁在跟江沅打电话。 “谁的电话,催的如此急惶惶的,害我跟顾大哥都玩不痛快!” “江公子,是——是——是——”小跟班有些语塞了,面露难色。 “别吞吞吐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婆婆妈妈的,小心我废了你!” “是——是——霍小姐,霍栀,她说,她说——有要紧事务必要见江公子一面!” “谁?霍栀?快,拿过电话来!怎么不早点汇报,差点误我正事!”说着江沅踢了小跟班屁股一脚。 第一百四十六章 求你----帮我一次 霍栀和穆白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进江南一品, 她无心欣赏优雅的环境,漂亮的背景设置,一心想着早日见到爸爸。 穆白轻轻拍拍霍栀的肩,柔声说道:“别急,会有办法的,放松些!” 服务生诧异地看看身后的两个人,猜不透,想不明两人的关系,男女朋友?不像,亲兄妹,更不像,干脆放弃猜想,上流社会的圈子不是她们这些做服务生的人能想明白的。 嘟嘟嘟,服务生敲了三下门,霍栀才惊觉,要独立面对仅有两面之缘的江沅江公子,她的心里没有一丁点的底,不知道他肯不肯帮自己这个忙。 豪华的包间门敞开了,男男女女,眼花缭乱,女人们穿着的很暴露,男人林林总总,站立着一大群,粗略数过去至少十来个不等。 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阵势和场所,眼晕了好久,她才缓过神儿来,只听得耳边一声咳嗽,循声望去,是江沅。 “江公子,今日霍栀冒冒失失前来打扰,有一事相求,搅扰了江公子的雅兴,请见谅。” 她不想躲躲闪闪,遮遮掩掩,既然是来求人了,打太极是没有用的,开门见山是最好的方式。 “哦?霍小姐凭什么断定,我会帮你呢?”江沅从一片喷云吐雾中,走出来,逆着光,烟雾缭绕中更显其妖娆,奇怪的是妖娆的面庞却并不给人以阴柔美,反而阳刚尽显。 “我没有什么断定,不过是走投无路,黔驴技穷罢了!江公子应该也听说了,我的父亲,霍誉秀因为种种原因,尚在狱中,我想跟他见一面,却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希望江公子能帮我疏通关系,让我与父亲见上一面。” 说完,霍栀执着地望着江沅,好像身边的其他人并不存在一样。 “哦?霍市长是你的父亲?”江沅陷入沉思中。 “真是家父!” “听说,霍市长被——人安装了窃听器,还有——针孔摄像头,所以霍市长的罪名是坐实了!听说此事与他的女儿——关系很大!不知传言是否真实?” 江沅的一番话犹如匕首再次扎在她的心头,心狂跳的将要窒息,却不得不强忍住心头所有的悲伤,点点头。 “是!是我双眼被蒙蔽,上了别人的套,中了别人的道,我——不孝至极。” 声音一度哽咽,扬扬头,翕动鼻翼: “所以,我想请江公子,帮我见父亲一面,了解情况,以便为父亲请一个好一点的辩护律师!” 口气和目光里满含恳求之意,目不斜视,焦灼地等待着江沅的回答。 “那个男人,是不是——方悠然?”江沅却不急着回答霍栀的问题,反而探寻起伤害眼前这个如水般清澈女孩的人是谁。 “再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是我轻信他人,害了父亲,我——是个罪人,罪不可赦,只是想见父亲一面,可警方却说,父亲是重刑犯,除去大人物,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和资格为我谋得见面的机会。” “大人物?哈哈哈,我倒想知道,什么样的算是大人物?” “江公子,警方说了,这样的大人物唯有南江北顾!”穆白看不惯江沅满嘴跑火车,怎么也不说正事的样子,有点动怒了,不得不插话。 “哦?我跟顾大哥,哈哈,可惜啊,可惜你们找错人了,我江沅吃喝玩乐向来在行,对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偏赶近日家父去了法国,所以——”江沅面露难色。 “江公子,虽然你不熟悉官场,你的父亲不在国内,可你们江家毕竟是除去顾家后,在清城鼎鼎有影响力的,难道江公子不想帮我吗?” 霍栀真有些着急了,她觉得这是最后的堡垒,最后的希望,最后的期冀,可江沅看上去却并不乐意。 “我对霍小姐的那份心思,霍小姐不会不知吧?”江沅凑上来,略带玩味地看着霍栀,眸光里火热一片。 “谢谢江公子垂爱,只是,江公子并不了解霍栀,霍栀是结过婚的女人,已然配不上江家名门。“ 她说这番话时冷静客观,唯独没有注意到包间里,不起眼的角落里,顾峻清邪魅的笑容,他十分不满,难不成嫁过我顾峻清就那么让你不堪吗? “确实,少妇和少女真没的可比,就好像说少女的酥胸和少妇的酥胸哪个更有吸引力一般,我想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少女的酥胸。” 旁边一小跟班的,噗嗤一声乐了,江大公子十分好色,就连打个比方都如此的色,开口就破功,真是糗大了。 “飞子,笑什么呢?难不成我比喻的不对?”江沅一脸的不高兴,随手扔过去一只烟灰缸,多亏飞子跑的快,否则还真不说不定被砸中大脑的关键部位,后半辈子在床上度过,甚至成为植物人的可能都有呢! “对,也不对!” 飞子来了个折中主义。 “此话怎讲?“飞子想飞老大一个大白眼,却没有那个胆子,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好不要脸,对着人家女人就开始了酥胸,少女,少妇,真是的,不要脸。 转过身来,却是一脸严肃地说道:“对不对,得看对方是少女还是少妇,喜欢哪一口,比如少爷您——” “快一边呆着去!” “去哪边?”飞子乖乖地问。 “哪边凉快去哪边。” 江沅觉得飞子好烦啊,拿起另一只烟灰缸便要丢掷过去。 “哦!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江沅想继续接上刚刚的话题。 “江公子,您是清城的大人物,这个忙只有你能帮霍栀!”穆白今天算是脑洞大开了,如此奇葩的江少和同样奇葩的随从,实属清城一大名景。 “要说这大人物,还有一个人比我的影响力可大得多了。” 江沅一顿,猛然想起,霍顾联姻,霍栀不就是顾峻清的那个啥——前妻嘛! “我到很好奇,霍小姐为何不去找你的——你的前夫——顾峻清,他在清城跺跺脚,整个大地都要抖三抖,你——” “江公子也知道,他是我的——前夫,我怎能开口呢!莫说是前夫,即使他是我的丈夫,也未必肯帮我,因为——因为,我是他——最讨厌的女人” 伴随着声音渐渐降低的是,她微微垂下的头,睫毛闪闪中,带着泪光闪闪。 角落里的顾峻清,心头一震,原来她是如此的卑微,卑微到不敢对他提及任何要求,即便是现在火烧眉毛,迫在眉睫,她却不敢对他讲。 不知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他似乎看到了她长如蝶翼的睫毛下,滚落下透亮透亮的东西,一滴,两滴—— “那可未必,兴许婚姻存续的时候,彼此厌恶着,那时彼此心中记着的是对方的缺点和不足,分开后,对方的好便渐渐涌上来,兴许他乐意帮你的忙呢!” 霍栀摇摇头,咬着唇,不言语,似在平静自己的心情,良久抬起头,眸子里重又染上希望的光芒:“江公子,我希望你帮我一次,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顾大哥,你的意思如何呢?”头顶上方,毫无防备地传来一句“顾大哥”,让霍栀的心登时惊了,像受惊的小鹿,直直地看向声音所对的方向。 不看则已,看罢,惊讶地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多亏穆白伸手拦腰抱住了她,“慢点!”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刚刚你都听到了?”江沅看向顾峻清,征询的口吻。 “哼!”顾峻清鼻腔了发出一个单音节词,没有立场,没有态度。 “是霍小姐自己放弃的,不是顾总裁的问题!”顾峻清身后的美女,娇滴滴地答了一句。 “哦?霍小姐,你放弃了吗?我怎么没有听到?”江沅装作一头雾水状。 “我——我——我——”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般,霍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峻清忽然就来气了,站起身来,走向另扇侧门,举步便要走。 “顾总裁——留步,求你——帮我一次!” 软软的糯米声,从身后传来,清晰透亮,甜脆的让人于心不忍。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果是美梦,我不愿醒来 “求你,帮我一次,我——我——我知道自己有点自不量力,请你,看在霍家与顾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帮我一次,求你!” 顾峻清背对着霍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更听不到他的回应,心里一片凉泊。 “如果我说——不呢!”声音冷冽的就像是从极寒的地狱里发出的,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头顶似乎飘下一层冰茬儿,个个静若寒蝉般望着顾峻清。 扑通一声,霍栀跪下了,“我知道自己是你最讨厌的女人,请你顾念,我曾做过你两年妻子的份上,帮我一次,只一次,帮我见爸爸一面,好不好?” 泪珠子成串成串地滚落,就像一串珍珠洒落人间,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顾峻清的心一阵痉挛,是为她而疼吗? 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下跪了,她怎么可以如此轻薄自己,她怎么就料定他不会帮她呢,越想越气,越气越怒: “顾总裁,求你了,我愿意为你当牛——” “够了!我要你起来!”未及霍栀说完,顾峻清便咆哮了,如一头狂怒的狮子,“我要你起来,我最瞧不起的便是动辄下跪的人,——没志气,没骨头,没尊严。” “我何尝在你面前有个志气,有过尊严,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女人,我——怕了!” 如诉如泣的声音,震颤着房间的每一个人。 穆白看不过去了,拉起霍栀,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劝慰道:“霍栀,他不值得你如此,他——配不上,一个从不试着去了解别人的自大狂,他配吗?你的好,他永远都不知道!我要你起来,霍执!” 直至顾峻清踱步而出,霍栀才绝望地站起来,全身无力地瘫软在穆白的胸前,失声痛哭:“穆白,怎么办?怎么办?穆白!” “霍栀,你已经尽力了,听天由命吧!”看着霍栀憔悴苍白的小脸,穆白干着急,却丝毫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我们走吧!穆白,我累了!”双膝酸软,头晕耳鸣,霍栀难过的依靠着穆白,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外走。 江沅没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的本意是要帮霍栀的,却因没有把握好火候,把事情搞砸了,“霍栀,我会帮——” “多有打扰了,江公子!再见”自尊令她无法回头,在一个浪子面前,多说无益。 穆白搀扶着疲劳至极的霍栀走向包厢外。 飞子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大,搞砸了吧,明明是要帮人的,偏偏搞得好像是为富不仁的地主恶霸。 江南一品的台阶好高,好高,霍栀每卖下一步,脚腕子都觉得好酸好酸,再也没有一丝丝力气了,这些天来,她看尽了世间冷暖,饱受了心灵的折磨,她无法见到爸爸一面,更无处忏悔自己的“罪行”,泪眼婆娑中踽踽前行。 江南一品的台阶下,顾峻清倚靠着玛莎拉蒂跑车,他的脚下,已经聚集了一小圈的烟头,想必他刚刚离开后,等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霍栀恹恹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说一句话,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快乐原本就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他在本质上同江沅是一样的,豪门公子,玩世不恭,只是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顾峻清看到霍栀的手搭在穆白的腰间,头靠着他的胸膛,眼神里写满了信任,莫名地窜起一股怒火,该死的女人,就不知道检点些,吃一次亏,还要再上一次当吗? 一想到刚刚她说“我何尝在你面前有个志气,有过尊严,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女人”,真是岂有此理,在我面前没有志气尊严,在别人的面前就有吗?尤其是她一口一个穆白的喊着,真恼火! 霍栀记不清自己是在什么时间,怎样回答西山别墅的,只记得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跟穆白道谢,说再见,便跌跌撞撞,头晕眼花地瘫软下去,耳边传来最晓蓝焦急地呼喊声:“太太,太太,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再次睁开眼时,头顶上方的晨光,刺眼夺目,她不想见到任何光亮,她讨厌一切亮晶晶的东西,那些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个飞舞的妖精,在嘲笑她。 “太太,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终于醒过来了!” “晓蓝,拉上窗帘!”霍栀闭着眼,蜷缩成一团。 室内的光线重新恢复黑暗,遮阳布做的窗帘,厚实,遮挡效果极强。 “太太,我熬了粥,百合莲子粥!很清口的,太太喝一点吧!” 沉默不语,脸色苍白的太太,时刻让晓蓝有一种恐慌,她真担心太太支撑不住了。 “晓蓝,我想安静一会儿,饿了,我会喊你,渴了,我会叫你,不渴不饿,你不要来打扰我,我想静一静。” “太太——” 霍栀摆摆手,像鸵鸟般把头装进真丝薄被里,身体剧烈地颤抖,却没有一丝声音,晓蓝知道太太哭了,无声的哭泣才是最折磨人的妖虐。 “太太——那你——记得早点喊我啊!”晓蓝挪动脚步至门口处,心有不甘地看着被子里,因抽泣身体上下起伏的太太。 房门咔嚓一声带上了,晓蓝端坐那碗热热的粥,颓然无力地下楼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难受,她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无法帮助太太,更恨方悠然。 原以为太太遇上了真心疼爱他的男人,那些个日子,晓蓝真心为太太高兴,甚至盼望着他能娶太太,让小宝宝有个幸福的家,谁知道,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坏蛋!你就是个坏蛋!坑害太太的坏蛋!”晓蓝把餐盘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拿起筷子敲击着茶几桌面,一下敲击伴着一声咒骂: “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 “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晓蓝用她有限的词语咒骂着方悠然。 “太太,在哪里?”忽然而至的低沉嗓音,吓的晓蓝如同夜路里遇上了千年的僵尸。 “少——少——少爷!你,你,你来了”晓蓝慌乱的如一团揉皱了的草纸。 “嗯,她,在哪里?”顾峻清幽深的眸子,如同两湾漩涡,直视之下,晓蓝觉得自己快要被吸进着幽黑的墨潭里,不能呼吸。 “在——在——楼上卧室里!太太——” 一阵风般,帅气,挺拔,阳光的背影从晓蓝的视线里消失了。 卧室里,很黑,顾峻清,皱皱眉头,大白天的,搞的像深夜,不得不打开门口处的壁灯。 “晓蓝,把灯关掉,满屋子的光线都在追着我乱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晓蓝,你忍心让这些灯光耻笑我!关掉灯,晓蓝!” 低低地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若不是开着灯光,顾峻清真怀疑自己大白天的遇上了水鬼,水怪。 “晓蓝,我不吃东西,不喝水,不要打扰我,难道你忘记了!我只要静一静,静一静就好。” “太太,少爷他——” “晓蓝,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我跟你的少爷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要个另一个女人结婚了,我那么恳求他,甚至下跪,他都——”声音哽咽了。 “太太,少爷会帮你的,太太,少爷一定会帮你见老爷一面的!” 晓蓝想对霍栀说清楚少爷来了,却被顾峻清制止了,他挥挥手,晓蓝噤声了。 “他不会帮我的,我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两年来,他没有当我是他的妻子,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发泄的工具,我爱他又如何?他不会相信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戏子,我的爱,我的泪,我的痛,我的苦,他全都视而不见,视而不见!” “太太——少爷他心肠不坏——” “哈哈哈,晓蓝,我是不是在听笑话,他只把最坏的一面留给了我,他心肠好也罢,坏也罢,都与我无关!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世人都在明哲保身,冷眼旁观,他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起来,我带你去见你的父亲!”低沉的声音,悦耳华丽,传入霍栀耳朵里,字字清晰,很快霍栀笑了,那声音却比哭还难听。 “晓蓝,我又在做梦了,梦见他说要带我见父亲!哈哈哈哈,梦境真好,梦里的他不会对我凶,我不想睁开双眼,我怕——梦——易碎!晓蓝,我要睡觉,继续我的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往事如烟 “如果我说,这不是梦呢?”蒙在头上的被子被一双大手掀开,很轻,很轻。 “我陪你去看父亲!起床吧!这不是梦。”温和的声线和悦动听,俊逸的容颜近在眼前,霍栀不由自主地摸上去,热热的,再停下来,用力地捏自己的手指,很疼,很疼,他真的来了,梦终成真了? “太太,是少爷,是少爷来看你了!”太太呆呆,楞楞,痴痴,傻傻的,晓蓝忍不住落泪了,那是喜极而泣,晓蓝想唤醒像石膏像般的太太。 “顾——峻清,这——是——真的吗?”霍栀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眼睛因哭过,红的像只小兔子。 “是真的,快去洗洗脸,梳梳头,打扮打扮——要去见爸爸了,打扮的漂亮一点!”顾峻清眉毛弯弯,眼睛弯弯,嘴角上扬,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他。 眼角润湿,大脑顾不上回路,乖乖的像个布娃娃般的霍栀,一路小跑地去了洗浴室。 晓蓝别过身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两年来,她亲眼目睹了太太的孤单寂寞沙洲冷,见识了少爷太多太多的简单粗暴和冰冷,今日的和风细雨,以及眼神里的柔情,即便是晓蓝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轻车简从,像童话中的灰姑娘终于圆梦与王子跳舞,她乘坐上由他驾驶的车子,疾驰中思潮跟着荡漾,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却真的不是梦。 南城看守所。 所长率众人列队迎接。 庭院里整齐干净,胖大魁梧的所长,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陪着笑脸:“顾总裁,您坐,关于见面的事,上头吩咐下来了,只要是您顾大总裁提出要见面,那时间随您定。” 所长的样子像极了曲意逢迎。溜须拍马的乖孙子。 “我想现在见爸爸。”霍栀像个小孩子,拉着顾峻清的衣角,轻轻摇动着。 “我——陪你!”满面柔情,眼角眉梢里都是关爱,顾峻清自己都无法相信,柔声细语是出自自己之口。 改变是从哪一刻开始,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江南一品里,她的那一声“我求你了”。 是西山别墅里,她悲情地哭泣“我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两年来,他没有当我是他的妻子,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发泄的工具,我爱他又如何?他不会相信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戏子,我的爱,我的泪,我的痛,我的苦,他全都视而不见,视而不见!” 顾峻清一夜未眠,思前想后,脑海里不停地晃动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绝望的眸子,倔强的面庞,她说的没错,他从未试着接触她,了解她,何谈喜欢她。 所长走在最前面,亲自带路,引领着顾峻清和霍栀来到不大的会客室。 柔和的绿色桌子,平坦光亮,纤细柔白的手规规矩矩放在桌面上,像一段白莲藕,顾峻清注意到那双手在颤抖,抖动的幅度很大很大。 “别害怕,我会陪着你!”大手按住她的手,温暖传遍了每一寸肌肤。 “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大概不习惯他的亲近,她悄悄地一寸一寸地挪动,直至两双手完全分离。 顾峻清的大手略显尴尬,悬在半空中,无所适从。 “爸爸!”霍栀惊呼一声。 “霍栀!”霍誉秀身着囚服,手上戴着手铐,链子有些长,垂在衣服前,他的手腕已经被手铐磨出了缕缕红痕,脸明显地瘦瘪下去,凸显着两只眼睛很大很大,胡须肆意生长,容颜狼狈至极。 “爸爸,我——对不起你!”霍栀双手紧紧攥着爸爸的大手,泪水如奔流的小河。 “霍栀,这不怪你,溯本逐源,归根结底是爸爸当年犯错误了,你只是被人蓄意利用罢了,爸爸不怪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爸爸不希望自己犯下的错误,成为你一生背负的包袱。” “爸爸,你越这样说,我越是觉得对不起你!我不知道那块表里放着摄像头和窃听器,去年我的业绩额排名第一,所以总经理把名表奖励给我,我没有想那么多,所以送给爸爸做了新年的礼物,爸爸,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有手脚,爸爸,是我害了你,爸爸。” 霍栀悲恸地几近昏厥,肩膀一耸一耸地,顾峻清想安慰她,告诉她,自己是她可以依靠的肩膀,可是她距离他很远,大概她刻意保持了两人间的距离,他觉得自己唯有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便是对她的帮助。 “霍栀,听爸爸讲,有些往事,爸爸还是要告诉你的!不然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爸爸,你能原谅我吗?”霍栀沉浸在自责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霍栀,你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嗯——方悠然!”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霍誉秀拉开了叙事帷幕。 年轻时的霍誉秀出生于清城的南部,家境十分贫寒,他没有兄弟姐妹,是家中的独子,父亲过早离世,慈祥的母亲撑起了家中的一片天。 母亲靠给人做针线活儿,维持着母子二人的生活,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儿子出入头地,霍誉秀果然不负母亲所望,成功地考上了大学。 那个纯真的年代里,大学生便是天之骄子,他成为象牙塔里的佼佼者。 与霍誉秀同样优秀的是一个女孩,叫凌栀,他们青梅竹马,比肩齐飞,一同步入了清城大学,这是全国排名第三的大学。 纯真的年代,纯真的爱情,他们编织着美丽的梦,湖水畔,马路边,那些无数个看月亮数星星的日子里,一对恋人难分难舍,山盟海誓一生不离不弃。 毕业时,他们双双留在了清城,爱情的失败源于诱惑,一生穷怕了的霍誉秀在诱惑面前做了爱情的叛逃者。 庄胜蓝的父亲十分欣赏和中意霍誉秀,多次托人牵线搭桥,盛情难却以及庄胜蓝的主动邀约,他做出了一生中最最重大的决定:同凌栀分手,顺利地成为庄市长的乘龙快婿。 平步青云,飞黄腾达,霍誉秀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登顶清城的重要位置,直至如今的市长宝座,庄家功不可没。 讲到这里,霍誉秀停顿了许久,没有说话,霍栀沉浸在爸爸讲的故事里,她并不知道爸爸曾经也有如此的爱情故事。 “霍叔叔,喝水!”顾峻清注意到霍誉秀的嘴角泛起白色的干皮儿,接过一杯水,递到他的手边。 “谢谢!”轻轻抿了一口水后,霍誉秀缓缓地继续刚才的叙述: 凌栀是个善良的女人,她悲伤地接受了现实,却不愿意离开清城,因为她的爱人在这里,她默默地守护着霍誉秀。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平静,典型的城市女嫁给了乡下的穷小子,婚姻与爱情败给了悬殊的身份和地位。 庄胜蓝和霍誉秀不断地争吵,每一次的妥协换不来,庄胜蓝的满意,她嘲笑他,讽刺他,挖苦他,打击他,庄胜蓝的高高在上,霍誉秀的卑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和矛盾,矛盾不可调和时,他想起了凌栀的好。 命运的形成,都是人为的因素促成,凌栀爱霍誉秀,爱到她只记得他的好,他的爱,对于他的乱中弃,并无怨言。 他们再度重逢,再次走在一起,霍誉秀彼时下定了决心同庄胜蓝离婚。 无爱的婚姻对彼此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何不结束场无爱的婚姻,解救双方于痛苦的深渊中,各自去找寻幸福的草原,霍誉秀打定了主意离开庄胜蓝。 霍栀忽然抬头,她诧异了,原来爸爸妈妈的婚姻是如此不幸。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雨交加的夜 “霍栀,你一定会觉得爸爸妈妈真虚假,在女儿们面前作秀,没有呈现真实的婚姻面貌。”霍誉秀注视着沉默不语中惊萌状态的霍栀。 “幸福的婚姻都一样,不幸的婚姻是千千万,爸爸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在为了名利而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凌栀。名利是过眼烟云,而爱情却是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就注定会是一辈子的寂寞。” “爸爸,你后悔离开凌栀阿姨吗?”她终于迎着爸爸的目光,探询,关心。 “霍栀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霍栀一愣,坚定地点点头:“我要听真话,是出自爸爸之口的真心话。” “后悔,深深的后悔。”霍誉秀的眸光里有对往昔的深深眷恋,幽深的眸子里有浓的化不开的爱恋。 “霍叔叔,这——与你的入狱,有什么内在关系?”顾峻清忍不住插话问道。 “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凌栀,我才误撞了方悠然的母亲——冯桂珍。” “啊?” “啊?爸爸,方悠然的母亲,真的是你撞的吗?”霍栀不可置信地看着爸爸。 霍誉秀目光变的十分凝重,艰难的 点点头,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词:“是!” “爸爸,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妈妈都知道吗?”她忍不住为妈妈鸣不平。 “听我说,孩子,现在爸爸回忆往昔,就像做梦一般!” 缓缓的语气拉开了另一段尘封的往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首古诗最适合凌栀的婚恋。 霍誉秀攀上高枝抛弃了初恋后,美丽端庄的凌栀便对一切男人关闭了心扉,除却霍誉秀,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 她的生活单纯有规律,从事财经工作,对数字即为敏感,靠着自己的聪明能干,工作上得心应手,一路加薪升职,同事们都好奇,为何如此优秀的女人甘愿孤身一人,她只是笑而不语把心事埋藏在心底。 庄家的女婿不是那么好做的,庄胜蓝心高气傲,瞧不起从农村乡下打拼出来的土小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越感,时常令霍誉秀难堪,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时常想起凌栀,想起她的好,她的柔,更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弄起蜜意,久而不散。 凌栀更是深爱的霍誉秀,她非但不恨他的乱中弃,反而把他珍藏在心底,爱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件事,正应了那句老话“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苦闷中的霍誉秀再次与凌栀走到了一起,虽然不合理亦不合法,但两颗分离已久的心却再也不想分开了。 他们重新安置家,虽然难得见一次面,但彼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彼时霍誉秀下定决心,同庄胜蓝离婚,坚决离婚,他要给凌栀一个名分,他要同凌栀生活字啊一起,名利前途他都不在乎了。 然而世上没有透风的墙,世上也没有随心所欲的生活,鱼和熊掌兼得,此事古难全。 出轨的丈夫,家外有家,岂是庄胜蓝所能接受的,于是他们之间开始了频频的争吵,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庄胜利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以毁掉霍誉秀的政治前途,搞臭他的名声,让他在清城无法立足为代价,赤裸裸地进行威胁,霍誉秀不害怕,真正让他妥协的是庄胜蓝的父亲出面了。 庄胜蓝的父亲是清城德高望重的市长,他对霍誉秀有知遇之恩,那天晚上他特意约女婿进行了一番长谈。 庄市长老谋深算,从凌栀的安全入手,威逼霍誉秀拖鞋退缩;又单独约凌栀详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恩威并施。 不久,凌栀结婚了,霍誉秀何尝不明白,她为了心爱的男人什么牺牲都愿意去做,他们分开了,原以为至此他们便天各一方,无缘再会。 然而善良之人多挫折,老天给凌栀的考验太多了,婚后不久,她尚未完全享受到蜜月般的生活,丈夫便车祸离世,不久后凌栀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幸福地憧憬着小宝宝的降生。 意外发生在一个风的雨交加的夜晚,距离生产还有一个月,凌栀去阳台晾晒给宝宝做的衣服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却迅速地站起来,原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她过低地估计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天晚上她出现了临盆的征兆,痛到极致时,孤苦无依,自小就是孤儿的凌栀迫不得已,打电话给霍誉秀求救。 霍宅,静悄悄的夜晚,客厅里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所有的人。 庄胜蓝揉揉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说:“谁呀,半夜里打电话,真是要命,太没礼貌了!”尊贵的大小姐之躯,哪里能经受住这样的搅扰。 霍誉秀接听电话后,大吃一惊,惊慌之中,穿衣出发,庄胜蓝哪里肯,于是两人大吵一架,同样身怀有孕的她,哪里受过此等委屈,家里大大小小的器皿砸了个稀巴烂。 寻死觅活的庄胜蓝,让霍誉秀举棋不定,去救凌栀,作为人夫对不住庄胜蓝,电话铃声一次紧似一次,最后一次通话时凌栀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生命危在旦夕,于是霍誉秀不顾所有开车出发了。 那年那月,急救120,家用私车都非常稀少,霍誉秀开着公车急匆匆赶往凌栀的住处。 脑海里反复涌现的是凌栀痛苦的呻吟,挣扎,心揪成一团。 风雨交加的夜晚,树影婆娑,道路光滑,他把车子加足马力,开足了120脉,恨不能插翅赶到凌栀的住处。 悲剧就是在那时发生了,霍誉秀心急如焚中,撞上了一个骑自行车带小孩的女人,那个小男孩很小很小,当时他估计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等霍誉秀发现时,急踩刹车,已经晚了。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妇女当场死亡,霍誉秀全懵了,吓傻了一般,急急地打电话求救岳父,庄市长迅速指挥他撤离现场。 顶包案发生了,一个叫乔大山的人,庄市长对他有特殊的恩情,给了很多的钱,他便顶替霍誉秀拦下了所有的罪行。 二十多年前,清城非重要街道没有如此多的摄像头,那晚的幸运在于,霍誉秀抄近路,走小道,因此神不知鬼不觉,妇女小孩送到医院后,经抢救小男孩捡回了一条命,便是方悠然。 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儿童对恐怖时间的记忆是惊人的,方悠然牢牢记住了撞死自己母亲的真实凶手,并在嘈杂中记住了霍誉秀打电话给岳父时,曾说过:“爸爸,我是誉秀啊,我——我——我撞人了!” 那一句深深地扎根在他的脑海里,撞死母亲的仇人,怎会忽然在开庭时换了人,他的义父沈木阳担心方悠然被狠毒的庄市长灭口,不准五岁的方悠然,指正,而是郑重地对他说:“孩子,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果然一切应验,方悠然终于为母亲报仇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横亘在顾峻清,霍栀和霍誉秀之间。 “爸爸,凌栀和她的宝宝呢?”女人心肠最软,凌栀这个与自己名字中都带有一个“栀”字的女人,她的安危,成了霍栀最最关心的问题。 “凌栀因抢救不够及时,难产而死。”霍誉秀眼圈一红,平静的语气里埋藏着暗潮涌动。 “啊?” “什么?”霍栀连连惊呼两声。 “凌栀离开了我,永久的离开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长使英雄泪满襟;从来柔弱被风摧,善良之人难长寿。 第一百五十章 对簿公堂 与父亲的会面时间很长,看守所的工作人员给足了顾峻清面子,霍栀与父亲进行了细细的沟通,交流。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临行前霍誉秀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了霍栀,哽咽地说:“霍栀,爸爸这辈子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妈脾气不好,希望你不要介意,爸爸不在家,你就是家中的长女,照顾好妹妹和妈妈,支撑起咱们的家,爸爸犯了错误,会受到法律的严惩的,贪污和肇事逃逸,都是确凿的证据,爸爸这辈子估计要在铁窗里度过余生了。” “爸爸,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为你辩护的,爸爸,要振作啊,女儿永远等着爸爸。”霍栀尝试为爸爸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泪。 “霍栀,答应爸爸,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妹妹和咱们霍家,你一定要答应爸爸啊——”霍誉秀双手颤抖老泪纵横,哀求的目光注视着女儿。 “爸爸,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的,你放心!”听到女儿做出郑重承诺后霍誉秀笑了,当狱警带他离开时,脸上依然挂着满意的微笑。 “霍栀,爸爸知道你一定不会让爸爸失望的。” 涕泪涟涟的霍栀奔到玻璃隔断窗前,拼命地向爸爸挥手,高喊着:“爸爸,你放心,爸爸,你放心啊!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的!我们霍家不会有事的!爸爸——爸爸——” 撕心裂肺的呼喊,直至声嘶力竭,直至爸爸消失不见。 “走吧!刚警察说了,下周——霍叔叔的案子就正式开始审理了,我们现在要去找王牌律师,为你——你父亲做辩护。” 顾峻清异常冷静,沉声冷调,霍栀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忽然想起了一直冷眼旁观的他。 “谢谢你帮我!谢谢!”无比悲伤又无比诚恳。 顾峻清眉头一皱,他发现霍栀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谢谢,谢谢你。 一句谢谢或者谢谢你,表面看是客气有礼貌,实质是两人的距离,从空间到心里的距离,无形胜似有形。 从南城看守所返回的途中,霍栀一路沉默,内心有急如焚,呆呆地靠着车窗,恹恹地旁观着车如流水马如龙。 耳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尘世的喧嚣和热闹已经与她毫无关系了,唯有爸爸紧紧地揪动着霍栀的心。 心外无物,说的就是她眼下的状态。 “别担心,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恶劣。”顾峻清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全神贯注地开车。 “谢谢,谢谢你!”她不知道该对心爱的男人说些什么,其实她最想做的就是扑倒他的怀里痛哭一顿,可是她不敢,他的冷酷无情,他的厌恶,他的——种种,令她害怕着。 “你能不能不对我说‘谢谢’,这两个字是我今天听到后,最不愉快的词儿!” 眉头紧紧地蹙着,霍栀慌忙地别过头,有些无措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烦到你了!真心地对不起!” 顾峻清彻底地绝望了,这都什么逻辑啊,不让说谢谢,反而换回了一个比谢谢更恐怖几分的字眼“对不起”,他也是无语了。 一周后。 霍誉秀的案子公开开庭审理了。 早上六点,霍栀去老宅接妈妈庄胜蓝一同前往。 赶到法院外时已经是七点多,天空雾蒙蒙的,就像此刻她的心情,极为不好,极为糟糕,但这并不影响一大批记者的早早列队守候,霍栀偷偷把车子停泊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搀扶着母亲庄胜蓝,尽量避开拥挤的人群,只是记者们就像一号警犬,迅速发现别识别出新闻主角霍誉秀的妻子和女儿,于是火速就将她们包围了,一个接一个尖锐的问题蜂涌而来。 这时,另一辆黑色凯迪拉克也开了过来。 后车门打开,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清俊出尘,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风姿卓然,气势非凡,女的娇俏漂亮,嘴角勾着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他们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 记者看到他们,又一窝蜂的围了过去。 “方悠然先生,听说清城的父母官霍誉秀的案子和你母亲冯桂珍有关,请问这是真的吗?” “方悠然先生,有人说您堪比古时卧薪尝胆的勾践,十年艰辛等待终于等来了今天的报仇雪恨。” “方悠然先生,有传闻说是你找到了顶包案的主角乔大山,请他出庭作证,颇费周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嘎话了对方,请问您当时是怎样想的?” “方先生,听说您跟霍市长的女儿,私交甚好,那这次您的行为,会给对方心理造成巨大的阴影和创伤,请问您有没有担心过友谊的破裂?” “方先生,听说您就要跟霍市长的女儿谈婚论嫁了,关键时刻您使出了杀手锏,请问霍小姐会恨你一辈子吗?” 所有的提问,方悠然都刻意三缄其口,闭口不接任何一个问题,记者们还想追问时,沈芷珊带着的几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保镖走了过来,他们将记者全都轰走了。 一时间,法庭外,寂静了下来。 沈芷珊细心体贴地轻轻摇晃方悠然的胳膊,她对僵硬如石的方悠然说道,“既然无法在一起了,就当作陌生人吧!你跟她已经成了仇人,血海深仇,你的母亲因她而丧命,她的父亲因你而入狱,她是不会原谅你的,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方悠然戴着墨镜,从外观上凌芷珊无法看到他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他的窗户被尘封了,但他压抑着的痛苦,却分毫毕现。 方悠然双唇紧闭,手指在空中攥了又攥,他什么都不想说,说什么都徒劳无力。视线,却无法掌控地朝不远处的霍栀看去。 她憔悴不堪,瘦了很多。脸色十分苍白,锁骨更加突出了,眼睛红红的,该是哭过,长久的哭过所致。 孕妇情绪不稳,悲伤过度,都会对肚里的宝宝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医生反复交代孕妇要保持良好的心情,她看上去心情极为不好,最近她还有没有失眠呢? 可是,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关心她?为报仇,他利用了她的单纯,善良和天真,为报仇,把她置于不忠不义不孝的问责,接受暴风雨的洗礼,他在她的面前就是一个罪人,十足的罪人。 霍栀在看到方悠然的那一刻,她的灵魂,就好像要四分五裂了,明明以前是那么亲密的人,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陌生呢?不,不是陌生,而是残忍。 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呢?当年是父亲害死他的母亲,失去母亲的痛苦,他已经独自忍受了许多年,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的报仇呢? 他的方式虽然卑鄙,却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恨或者不恨,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对于一个陌生人,路人,这些都没什么好惋惜伤感的了。 霍栀垂了垂眼,将那抹难受,藏进眼底,搀扶着母亲庄胜蓝从方悠然和沈芷珊的身边擦肩而过。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霍栀身上幽香的气息,曾经,他最最喜欢,最最欣赏的味道,她独有的味道。 方悠然用力地深吸了口气,鼻翼翕动,用心地整理了糟糕凌乱的心情。 沈芷珊故意声音很大地说,“悠然哥哥,我们胜利了,一份录音,一段视频挖出了惊人的秘密,霍誉秀这个父母官,着急错乱了,没了阵脚——” 声音大到,足以传到前面一步之遥的距离,一字不差地落入霍栀和庄胜蓝的耳朵里。 方悠然注意到,瘦削的肩胛一震,修长的腿一滞,霍栀慢慢低下头,庄胜蓝瞟一眼身边的霍栀,含恨带怨。 冷如钩子的目光,让方悠然心头一颤,她成了众矢之的,因为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这几天她很不好过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力的证据 法庭审理开始了。 清城民众极为关心,纷纷来旁听审理,场面壮观到好似某超市搞活动。 霍栀陪母亲庄胜蓝坐在第一排,焦灼不安地等待案件的审理开展。 法官小锤一敲,全场肃静下来: 下面有请方悠然先生的代理律师提出诉讼,诉讼环节持续了十来分钟。 法官宣布重要证据呈送,并公布: “霍誉秀你别太过分,我知道你这些年来,还在想着她,你把她的死归结到我的身上,是不是?”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不想跟你说下去!” “你给我站住!” 画面显示,霍誉秀站起身来往外走,庄胜蓝从他背后喊:“你站住,你别走,你站住——” 霍誉秀径直离开了,庄胜蓝跺跺脚,颓然无力,掐断了一支摆放的鲜花。 画面切换到庭院里,霍誉秀静静地站在栀子花旁,闻着飘来的香味,深深陶醉的样子。 “又在想她了?凌栀,凌栀,她该死!难产而死就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惩罚,破坏别人的家庭,甘愿做小三的坏女人!” “你给我住口!滚,滚开,立刻给我滚出栀子园。” 霍誉秀愤怒的如同一头公牛,恨不得撕碎庄胜蓝。 “如今你位高权重了,很了不起是吧?别忘了这一切都是谁给你?若是没有我们庄家,你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庄胜蓝双手叉腰,食指直直地点着霍誉秀的鼻尖,手指在空中剧烈地跳动。 “我为你们庄家——做的事已经很多很多了,若是指责我忘恩负义,你——没有资格。”霍誉秀语气的平静中蕴藏着一股怒流。 “做的再多,也比不上我父亲为你所作的事,你忘记那个月夜了吗?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 庄胜蓝得意带恨地点醒霍誉秀。 “那——只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结果都一样,你以为法官会相信你?相信你不是交通肇事,而且肇事逃逸!” “够了,闭嘴。”霍誉秀面露惊慌之色。 “我偏不,当年是你为了那个狐狸精,开车撞到了一对母子,女子叫冯桂珍,当场死亡,而你却把一切丢给了我的父亲,便去救凌栀那个狐狸精和她怀的野种。 乔大山替你顶包,被判入狱四年,这四年里你倒是很逍遥,自在,升职加薪。平步青云!”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走,马上走!”霍誉秀顿时慌了,手脚忙乱,眉宇间抑制不住惶恐不安。 “走?哈哈哈,利用完我们庄家,利用完我,就想一脚踢开,忘恩负义!”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霍誉秀老实告诉你,别惹我,免得哪天我去揭发你。” 台下一派唏嘘,清城的父母官,霍誉秀霍市长在那么多场合公开演讲,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小家都治理不好,何以谈治理整座清城。 “胜蓝,你以为这些年来,我会心安吗?有时候我恨不得赶快让我归案,多少个夜深人静时我还是会做恶梦,梦到冯桂珍向我索命,我当时也是被吓昏了头脑,才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你以为我喜欢让乔大山顶包吗?我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出现那晚血腥的一幕……” “那你去呀,去公安局自首啊……” “你说什么鬼话?自首?我一大把年纪了,岂不是还要坐牢?两个孩子怎么办?” “怎么办?妍妍由我来抚养,至于霍栀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是她自己没本事,无法抓住丈夫的心,活该被人遗弃。” 在录音公布出来后,现场听审的所有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作为录音笔里面的当事人之一庄胜蓝,她整个人,都已经愣得动弹不得,若不是她翻出陈年旧事,霍誉秀怎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证据还在一一进行,一幅幅画面显示,霍誉秀收受贿赂,极其频繁。 最重磅一击的是,乔大山出庭作证,证明顶包案的主谋是霍誉秀已故市长庄茂盛。 辩护律师进行当场的辩护,侃侃而谈,极其精彩,却无力改写罪名与罪证。 最后,法庭判处霍誉秀肇事逃逸罪行成立,恶意找人顶包罪名成立,贪污受贿罪行成立,数罪并罚无期徒刑。 “不,不,誉秀,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爸爸,爸爸!” 庄胜蓝声嘶力竭,却无法阻挡住丈夫被法官带走,眼巴巴看着丈夫被带走,她却无计可施,绝望,痛苦中的庄胜蓝几近昏厥,尽管他们的婚姻并不美满,可她却从未想过要亲手将自己的丈夫送进监狱。 方悠然依然是冷静出尘,理智地进行了当堂的陈诉,指控,语言犀利,优雅完美,霍栀只觉的冷,空气里都弥漫着厚厚的冷气。 霍誉秀被带走,送进监狱服刑,沈木阳老泪纵横,方悠然得以报仇,却没有想象中快乐,兴奋,落寞的霍栀,无所依靠的霍栀,他十分心疼,眼里蒙上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霍栀搀扶着母亲缓缓站立,正对上方悠然的目光,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她再也看不懂,再也不认识,十分陌生,他做的真绝,冷静,理智,步步直逼父亲的要害,当庭陈述,思维清晰,眼下又余情未了,他真的狠残酷,她却没有责备他的理由…… 在天平上,他的母亲同她的父亲,重量是一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责备他呢! 方悠然上前,想要和霍栀说几句话,她却搀扶着母亲庄胜蓝快步离开了。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他一阵落寞。 “悠然哥哥,你跟霍栀之间已经绝无可能了,你们之间的恩怨太多了,何况她并不爱你,一个女人爱不爱一个男人,从眼神便能看出来,她并不恨你,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没有爱何来恨,爱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没必要为了她再纠结了,她的心不在你这里。” 沈芷珊分析的入情入理,却没有一句是方悠然想要听的。这些天,他都将自己关在别墅的房间里,不停地抽烟喝酒,试图麻痹难受的心,他犹如落水的人,挣扎着,奋力地挣扎,他不想伤害她,却必须伤害她,他做了那样卑鄙的事情,利用了她,利用了她的信任。 乔大山和霍誉秀是罪有应得,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唯一觉得亏欠的便是霍栀。 “悠然,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桂珍该含笑九泉了,她最爱的儿子为她报仇了,悠然,你是妈妈的好儿子,今晚去你母亲的坟前上一注香吧……” 沈木阳拍拍方悠然的肩头,笑了,发自肺腑。 “悠然哥哥,别傻了,霍栀再也不会回头了,有谁会原谅一个利用她的男人呢?她对你根本就没有爱,当然也没有恨!” “够了,我不想听。” 方悠然恼怒地对沈芷珊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 回到霍宅,庄胜蓝怒火中烧,回手对着准霍栀便左右开弓,破口大骂—— “无耻,不要脸,都是 你勾引野男人的下场,害的亲生父亲坐牢,你给我滚,滚,引狼入室的女人,勾结外人,我们霍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滚,你给我滚。” 霍栀无力为自己辩驳,她真的,一直都没有想过,方悠然会在她身上做手脚。 爸爸,对不起,是女儿不孝,请你原谅我! 她在心里默念着,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两只手用力地揉搓着,因太用力指甲已经将她的手心划破,她却不觉得痛,痛到极致是便再也没有了感觉! 第一百五十二章 风雨来袭 回到西山别墅,霍栀感觉天旋地转,脚下轻飘飘的,就像一只风筝没有了线的牵挂,飘飘忽忽的要飞到天上去。 霍家的所有财产都被冻结,霍誉秀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的家人得以保全,最最重要的是,庄胜蓝确实没有参与过任何一起收受贿赂的案件。 霍宅上下弥漫着悲戚,霍清妍冷冷地对霍栀说:“都怪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送爸爸那块手表,爸爸怎会入狱!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谴责声声,霍栀更觉自己罪不可赦,徐姨叹口气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话,缄口不言。 庄胜蓝态度坚决地要和霍栀断绝关系,她说霍家没有害死父亲不孝的女儿。她的东西被丢了出来,就像丢垃圾一样。 床单,枕巾,书本,小饰品等等,烙印着她成长轨迹的所有东西,统统被丢了出来,一件不落,毫不留情。 身体像行尸走肉,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西山别墅,趴在梳妆台前,失声痛哭。 方悠然的心机重重,回想与他相识的每一幕,霍栀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或许在最初他每走一步,应该都在算计吧! 他的残忍,就像一把锋利的锯刀,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心扉,一刀接一刀,将她的血肉,都剜得血淋淋,爸爸是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自责愧疚齐刷刷涌上心头,她难受的要命,世上若有后悔药,她定会选择毫不犹豫地喝下几大包……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爸爸,爸爸,对不起,爸爸,爸爸,是我害了你! 忽然卧室的门被推开,晓蓝惶急不安,失魂落魄地跑了进来,“太太,太太,刚刚警局打电话过来,说老爷他……” 晓蓝定定地看着太太悲伤的脸,千言万语就像被截断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晓蓝的反常,哪里能逃得过霍栀的眼睛。 “爸爸?警察局”一颗心就像失重的电梯,快速下滑,顿时脸上刷白,惶急地摇晃着晓蓝,就像在摇动一副秋千般,急急地问,“爸爸他——爸爸他怎么了?” 晓蓝眼睛盯着霍栀,双手反复揉搓,牙齿用力咬着嘴唇,沉声开口:“太太,你千万莫激动啊,太太无论你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千万不要——” “快点说,爸爸他究竟怎么了?”霍栀的手指用力地抠着晓蓝的胳膊,就像揪扯住偷东西的扒手一般,牢牢地不肯撒手。 “太太,你要答应我不能着急啊,老爷他——老爷他——他心脏病复发,刚刚在送往监狱服刑的路上,突然——猝死!” 霍栀双腿越来越无力,眼前无数的金星蹦来蹦去,瘫软在地上,身体一个晃动,眼前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不会的——爸爸,不会离开我的,爸爸不会的,你说的不对,晓蓝,你是在骗我,对不对,晓蓝,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太太,太太,要节哀啊!太太,你要让老爷走的放心啊,太太,你千万不可以倒下的,老太太何二小姐怎么办?太太,千万莫伤心过度啊,还有那么多亲人需要你的关心,你的爱,还有宝宝,你不能不为宝宝考虑吖!” 太太脸色由白到青,直至面无血色,像个木偶人,眼睛空洞无神,看起来就像傻了一样。 “太太,太太,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太太,我求你哭出来吧!”晓蓝抱着霍栀摇摇欲坠的身体,祈求,哀求,恳求。 人最可怕便是想哭却不能哭,生生的能将人憋出毛病来。 “太太,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宝宝考虑啊,太太,母体情绪不稳,会传输到宝宝身上的,宝宝会难过的!太太,要保重身体啊!” 晓蓝轻轻拍打着霍栀的背,一下一下,就像母亲安抚生病的宝宝。 忽然—— 哇的一声,霍栀失声大哭起来,“晓蓝,我的爸爸没了,爸爸去世了,爸爸,对不起,爸爸是我害死了你!我真该死,我真该死,为什么老天爷不惩罚我,为什么,明明那个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 悲戚的哭声,贯穿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嚎啕的哭声,就像风中破败的柳絮,飘满了整个空间。 沉痛之际,霍栀的脑海里浮现出从小到大爸爸对她的疼爱和关心,心如刀绞,刀刀致命,心如刀绞,刀刀催人老。 若不是自己,爸爸该在栀子林,闻香品茗;在书房里,挥毫泼墨,爸爸笑着对自己说:“改天啊,我写一副特别漂亮的‘栀子’送给我的霍栀” “霍栀,你真是爸爸的好女儿,真是好样的,清城状元,爸爸真是太高兴了!” “霍栀,祝贺你钢琴十级通过!” “你画的这幅火红的玫瑰图,爸爸收藏了!” “霍栀,明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爸爸最爱的女儿出嫁到了,爸爸真舍不得啊!” “霍栀,你要加油吖,为顾家生下继承人啊” “—— ——” 往事像倒带般,一幕一幕都是爸爸,感人的画面,幸福的时刻,爸爸,爸爸,你为何不等等你的外孙出生呢?爸爸,对不起,我早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爸爸! “晓蓝,我没有爸爸了,晓蓝,我的爸爸没有了,晓蓝——” 霍栀抱着晓蓝泣不成声。 “太太,人死不能复生,奶奶曾经对我说过,人不能同命争,老爷是去了天国,他在那个世界里,正注视着你呢!太太,要坚强,要振作,要让老爷走的心安,走的放心啊,太太!” “晓蓝,你不知道爸爸对我有多么疼爱,你不知道的,晓蓝!”霍栀颤抖的如同风中飘荡的百合,好像下一秒钟,就会被风吹走。 “太太,逝去的已经逝去了,可我们生者还要继续苟活在世上的,太太,您忍心置宝宝的生死不顾吗?假如老爷知道了太太您对小宝宝毫不在意,他该多伤心难过,太太!” “我都懂,晓蓝我都明白的,谢谢你晓蓝!” 霍栀的眼泪早已干涸,绝望地闭上眼, 忽然——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什么?什么?”晓蓝咣当一声,手里的电话落地上,她彻底傻了。 清城医院。 庄胜蓝突发尿毒症生病住院。 霍栀赶到时,霍清妍正在医院里大喊大叫,她没有足够的钱给妈妈交住院费,医生拒绝她先治疗,后交费的不合理要求,作威作福惯了霍清妍,正张牙舞爪地喊叫: “你们知道我 是谁吗?我是霍市长的女儿,我是霍市长的女儿——” 围观的人群里迸发出一阵阵笑声: “霍市长?太好笑了,听闻霍市长已经畏罪自杀了,你知道清城的市长如今姓什么?真是自不量力!” “你胡说,我爸爸才没有死,你们全都是胡说!” 霍栀赶过去时,就看到了这尴尬的一幕。 “清妍,我们走吧,妈妈的医药费我已经支付了,医生正在进行急救!走吧!”温润的大手伸过去,揽住激动万分的霍清妍。 “拿开你的脏手,我讨厌你!就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我们家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你搞的鬼,你——滚开!” 霍清妍用力地推开霍栀的手,恼火地奔向病房。 徐姨目睹着自己忠心耿耿了多年的霍家变的四分五裂,心头涌现百味重重 。 “大小姐,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吧!太太的后续治疗需要钱,大小姐要准备好太太的住院费用,以及后续治疗费,还有——” 徐姨哽咽了,好久才说:“老爷的葬礼——需要准备的!老爷喜欢打排场,大手笔,让老爷走的不能那么寒酸——所以,大小姐——” “徐姨,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会做好的,徐姨放心。”眼前的突变事故,迫使她不得不收起悲戚的眼泪,坚强地面对眼前的一切。 理智,冷静,坚强,渐渐回笼,从今天起她要独自一人去面对风雨的洗礼。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们到此为止吧 今天天气格外冷,即使阳光明媚,寒风却肆虐着,冷意无孔不入,令人遍体生寒。 墓园。 霍誉秀的葬礼今天举行,新闻媒体闻风出动。 庄胜蓝走在中间,左侧是大女儿霍栀,右侧是小女儿霍清妍,母女三人的出现,引来一片低声唏嘘,拍照声咔嚓咔嚓形成一片耀眼的光带。 庄胜蓝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悲戚地站在丈夫的墓地前,目送丈夫下葬。 霍栀捧着爸爸的骨灰盒,霍清妍捧着父亲的照片,缓缓地行走在队伍前面。 没有人打扰,没有媒体的采访,大家都默默地注视着霍家的三个女人,面容悲戚。 霍栀径直走向爸爸霍誉秀的墓,步履蹒跚,脚下的路像荆棘,扎入心底。 痛。 非常痛。体无完肤地痛,透过毛孔渗入,无孔不入地痛! 墓碑前庄胜蓝一身黑衣,肃穆而立,心里喃喃道:誉秀,你从此便无忧无虑,与她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吧!你是否恨过我?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内心的泣血,与松柏的风声。 霍栀双膝跪在水泥地面上,冰冷的气息渗透进身体,点点吞噬掉她血液里的温度。 杏眸红肿怔怔凝视着霍誉秀的照片,爸爸很慈祥,在对她微微笑着,就像小时候抚摸她的头一样,温暖的大手,笑眯眯的眼睛。 眼泪像散落人间的珍珠滚滚跌落,碎落在地上,成为无数花瓣雨。 心如刀绞,刀刀致命,爸爸的死就像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入她的心间,无法自拔,痛苦不堪,霍栀每时每刻都在纠结与自责的深渊里悔过。 爸爸,对不起,是女儿不孝,爸爸,在另一个世界安好吧,没有了纷扰,爸爸,你的墓地旁我已亲手为你种上了栀子花,你最喜欢的栀子花,花开成林,香气四溢的栀子林。 对不起。 对不起。 爸爸,请你原谅我…… 胸腔里面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窒息的痛折磨着她,她一手紧紧捂着心口,凝脂般的脸更无血色。 人群里一阵骚乱,喧闹声很大,霍栀抬头望去,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闯入了视线,那抹影子逆光而来,带着熹微,带着光亮,顾峻清就那么冷不防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高大,挺拔,如帝王降临民间,惹的新闻媒体,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围堵,争先恐后地要采访他。 顾峻清冷气逼退了所有的人,目不斜视,直直地望着眼前的那抹孱弱与苍白。 那个他曾深深讨厌的女人,像包袱一般急于甩出去的女人,却成为近日里,他目光追逐的对象,她穿了一身黑色,黑映衬着白,脆弱得如随时会枯萎掉的花朵,顾峻清瞧在眼里,怜在心里。 她从未想过要他帮忙,她更未对他诉说过任何苦恼,看守所一别之后,她一个人料理着日常的一切,母亲生病住院,跟监狱沟通父亲的安葬,独自出来法院的一趟趟传票。 没收房产,财产,如今她们的日子该不好过吧!他很想帮她一把,可她却从未想过要他帮忙,那张离婚时的千万支票,已经过了时效期,她分文未动,完好地封存在卧室的抽屉里,就像那不曾是一张支票,而是一张书签而已。 “姐夫!”霍清妍惊叫出声,霍栀一愣,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只在新婚大礼上,她曾听到过霍清妍喊过一次姐夫,此外便再也未曾耳闻。 “姐夫,你来了!”霍清妍俨然已经忘记了这是父亲的葬礼,两只大眼睛妖娆妩媚地盯着顾峻清,恨不得扑上去,索求怜爱。 “清妍,不要这样,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称呼——顾总裁吧!” 霍栀不想在新闻媒体前引起任何误会,不得不提醒妹妹,岂料霍清妍变本加厉,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眼圈红红的,故作伤悲。 “清妍!”霍栀厉声呵斥。 “姐夫,你看,爸爸去世了,姐姐就这样对我!我——”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灌溉入近距离的人群。 “谢谢,顾总裁前来参加爸爸的葬礼!谢谢!”霍栀对他客气礼貌地鞠躬,言语间的疏离,早已经撇清了两人间的关系。 庄胜蓝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眼里满满地都是对霍栀的敌意和恨意,幽怨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生托活剥,甚至千刀万剐。 庄胜蓝毫不犹豫地给了霍栀她一耳光,干燥的红唇泛着白皮儿,厉声呵斥道:“滚!滚得越远越好!是你害死了你的父亲,你给我马上滚!你不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誉秀的葬礼上。” 人群骚动,闪光灯噼里啪啦地拍下了这精彩又动人的一幕幕。 有胆子大一点的记者,跃跃欲试后,见无人阻拦,于是冒着胆子拿起话筒问道:“请问,霍太太,你对霍市长的离世,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峻清眼睛闪动着阴鸷的厉气,一个转身,冷眸一扫,挥挥手,身旁的保镖们便倾巢出动,逼退了跃跃欲试的人群。 “伯母,此事与霍栀无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初做错事的是霍市长以及前任的庄市长,不过是该偿还债罢了!” 霍清妍搀扶着母亲庄胜蓝,目光深深望着顾峻清身上:“顾——总裁,你今天为何要偏袒她呢!曾经你也说过她是个心机女,是个骗婚的女人,今日却为何颠倒黑白,帮她说话呢?” 霍清妍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扫向霍栀时嚣张跋扈;注视顾峻清时,却含情脉脉,像两个人在演戏,顾峻清一眼便看穿了这种小女人的把戏,置之不理。 反倒是霍栀似乎早已习惯母亲和妹妹如此对自己,面不改色,神情专注投入到墓碑上霍誉秀的照片,甚至伸出柔白,纤细优美的指,轻触着照片上霍誉秀的眉毛,鼻子,嘴唇。 一笔一笔描绘下去,认真极了,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着: 爸爸,不孝女霍栀给您磕头了!爸爸,对不起,爸爸——我爱你!爸爸,若一切能重来,我不会去凌石公司上班,若能,若可以,我愿意代替您去——死!爸爸,该死的人是——我呀!爸爸! 没有嚎啕大哭,泪水却想奔流不止的小溪,冲刷着脸颊的每一寸肌肤。 死者长已矣。肃穆的墓园里,弥漫着浓浓的悲伤。风儿拂过吹散了哭泣,凉透了霍栀的心扉。 她一直跪着,亲戚朋友们渐渐散了,她依旧跪着,跪到最后,连庄胜蓝他们也都走了,她像雕塑一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顾峻清抿了抿唇。 “霍栀,回去吧。”他弯下腰,把她扶起来。 她没有反抗,只是跪得时间太长,双腿已经麻木,险些就摔倒了。 顾峻清想用胳膊环住她的腰,让她倚靠着他,霍栀却挣脱了,礼貌客气地说:“谢谢你,谢谢你能来参加爸爸的葬礼,我想,爸爸此刻定是高兴的,他最喜欢你了,常常拿你做我的榜样,告诉我,做人要做一个优秀的人,如今最最优秀的人来看他了,谢谢你——真心的谢谢!” 顾峻清板过她单薄的肩胛,字字郑重,“以后,不要对我——如此客气,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一定要对我说,毕竟我们曾经——做过夫妻,我希望你能拿我当——亲人,家人。” 家人,简简单单两个字,代表的意义何其重大! 霍栀心底震动了,他的温柔在分开后,却是第一次感觉到,愣愣地看着他,眼前笼罩了一层雾水。 他低下头看她。 做梦般只那么几秒后,神智恢复了清醒,霍栀拿开他圈在她的肩上的手,离开他的环绕,字字清晰地说: “峻清,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的南儿会不高兴的,不要再让另一个女孩子为你哭泣!我们——再见!” 像被人猛地扼住心脏,瞳孔急剧瑟缩,他想都没想地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不许她丢下他。 “不许走!” 一如既往的霸道,又似乎隐隐含了一抹惶恐。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 “峻清,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是胆小鬼,她害怕了,所以,到此为止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彼岸的花香,西山的忧伤 她竟然要跟他划清界限! 顾峻清狭长的凤眸一瞪,线条坚毅的下巴绷得紧紧的,“霍栀,不许胡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和亲人,不许‘到此为止’!” 他霸道地拉着她往等候他们的那辆奢华的宾利走。 “峻清,霍栀——你可还好!”宾利轿车打开了,是林自南穿着孕妇装,她刚刚怀孕三个月,并未显怀,却夸张地穿上了孕妇装,故作艰难,腰身酸软,娇糯糯地看着顾峻清霸道环着霍栀的手臂。 “峻清,宝宝,好像动了呀!也许是想爸爸了!”林自南撒娇地看向顾峻清,小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圆圆地缓缓地,自上而下地理顺着。 “南儿,谁要你下来啦!好好在车上等我,小心身体!”顾峻清放开霍栀,去搀扶林自然。 “恭喜林小姐,恭喜顾总裁!”霍栀平静如水地说完,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开。 只是走了还没有两步,便被顾峻清一个用力,扯了回来。 “上车!”一声命令,威严中藏着不可以违抗,生人勿近的信息,可偏偏眼前的女人跟他叫上了板: “不了,我自己可以打车,真的不用了!”执着倔强带着不容置疑地坚决。 “少爷,我可以送太太——霍栀小姐回去!”端午不得不站出来,化解眼前的尴尬:少爷这脑子也是进水了,要前任和现任共乘一辆车?少爷这脑子也是——进水了! “峻清,让端午送霍小姐回去吧,妈妈今天买了好多宝宝的衣服,鞋子,婴儿车什么的,都在家里等你呢!” 林自南忽然对眼前的情景无比害怕,顾峻清看向霍栀的眼神,莫名地让她忧心忡忡,霍栀的样子让她心生嫉妒和愤恨。 两辆车同时出发,一辆驶向西山别墅,一辆驶向顾家花园洋房。 端午一如从前沉稳,少言,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洞悉一切,从不刻意去点破,后视镜里,他看到—— 霍栀似乎很害怕光亮,只要有光照进的地方,她总会不适地眯起眼,脸色苍白,如同惧怕阳光的吸血鬼,艰难抬起手遮挡着透过窗子射进来的光线,慵懒地倚靠着窗子,蜷缩着软绵绵的身子,头低低地垂到肩旁。 看着逃避现实的霍栀,端午的眉峰微微拧起。 一路沉默,一路寂静,静到掉根针都能听到,直到平坦顺利地到达西山别墅,端午都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眼前的太太。 客套话太虚假无力,真实的话过于残酷和悲伤,此时无声胜有声,端午闭口不言,晓蓝早早地在门口处迎接着。 下车,道谢,直到太太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一条线,一个圆点,消失不见,端午的心都揪的十分难受,太太羸弱的样子,令他无限心酸,曾经太太就像光鲜的花儿,漂亮,充满活力,如今却像枯萎的小花,让人不忍。 别墅里,晓蓝焦急异常。 已经一天一夜了,太太就那样睡着,滴水未进,晓蓝一勺一勺地喂太太一些流食,结果太太都会吐出来。 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个梦,打击,责罚,咒骂,亲人的离世,沉重的包袱,似乎令她丧失了求生意志。 “太太,太太,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太太!”晓蓝哭哭啼啼中,对方悠然的怨恨更加深重了。 “太太,宝宝,要哭了,太太,若是不爱惜自己,却也不能伤害宝宝啊!” 晓蓝哭声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床上,蜷缩成一团的霍栀,瑟缩发抖,唇干白,毫无血色。 顾家花园洋房。 三个女人一台戏,钟瑾瑜把所有的婴儿服摆放出来,一件一件又一件,女孩的小裙子,小靴子,男孩的小西装,小手枪。 “妈妈,你就乐死我了,想当奶奶想疯了,南儿姐姐肚子的宝宝,怎么可能生下来就能穿裙子,小西装,你以为宝宝多大?” “就是啊,儿媳,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幼稚!”老太太也忍不住乐了。 “你们就会取笑我,我的孙儿今年穿不了,明年总可以吧,明年不行,后年,大后年,大大大——后年!哼!”钟瑾瑜高高兴兴地继续展示她的战利品。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给宝宝准备了如此多的礼物,我带宝宝谢谢阿姨啦!” 林自南一口一个“阿姨”欢快地叫着,老太太不高兴了。 “我说,清儿,这宝宝月份越来越大,总不能让南儿挺着大肚子结婚吧!你能等,宝宝可不能,我跟你妈妈啊,更是等不得了!” “哥哥,你跟南儿姐姐打小就——青梅竹马,南儿姐姐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两情相悦——我都等不及想看哥哥娶南儿姐姐的盛大婚礼了!” 顾悦心试探着哥哥的心思,作为妹妹,她对哥哥是又爱又敬,所以乖巧的试探是最好的方式。 “清儿,你们的婚事爸爸已经同意了,眼下就看你的意思了!”知子莫若母钟瑾瑜看出了儿子的沉声不语,难道他不想娶南儿。 “妈妈,我有点顾虑!”良久顾峻清缓缓开腔,林自南的心一皱,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顾虑?”三个女人一同发声。 “对,我有点顾虑,霍市长刚刚下葬,我却偏偏捡这个时间结婚,在清城肯定会引起轰动效应,如果矛头指向我,说我特意在霍家遭遇不幸的日子举行盛大的婚礼,那样——顾氏企业恐怕都要受到牵连,所以,我想稍微缓一缓——” “对,做的很对!”身后是顾修远缓缓走下楼梯,他已经听到了儿子的安排和考虑,心里甚是认同。 “清儿,做人要有良心,毕竟霍市长帮过我们顾家很多忙,生意辟地,建厂造房,给予过我们许多的恩情,做人不能忘本的!婚事先暂时缓一缓,不要再引起任何轩然大波了!”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顾峻清自然是明白因为自己的婚事,三番两次上了清城的头版头条。 “生日宴风波”“婚姻不和”“妻子败笔”“同婚不同房”“离婚传闻”“离婚成定局”这些年围绕着清城首富的婚姻,文章如雨后春笋,节节攀升,一个比一个传播的热闹,可事实还真是那么回事。 “峻清,我支持你,我和宝宝都不会怪你的!”林自南看起来十分地深明大义,大度大气。 “谢谢你,南儿!”顾峻清投去感激的眼神。 “南儿,这孩子,就是懂事!” “可不是嘛,要是搁霍栀那个女人身上,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1” “就是嘛!千金大小姐,脾气旺着呢!” “哥哥跟她离婚,选择南儿姐姐,算是走了最最正确的一步路!”顾悦心搂着林自南甜甜地说着。 顾修远有些诧异林自南的大度,懂事,乖巧,似乎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林自南面上含笑,心里却是恨恨的,霍栀,又是霍栀,当初的夺夫之恨,如今的误婚之仇,这个女人,为何就阴魂不散呢,真是很讨厌,好讨厌! 钢牙咬碎,粉拳攥紧,无比恼火,当然这股愤恨她隐藏的不着痕迹,一个人心底的想法深深压在心底并加以粉饰,任何人都看不穿,猜不到的。 顾家花园洋房,一派和乐融融,老少欢聚一堂。 西山别墅,冷冷清清,寂寞寥落。 洋房的芳香,浸染西山的忧伤。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万莫惹幺蛾子 清水街霍家宅院。 徐姨带着几个佣人忙里忙外的收拾庭院,自从老爷去世后,家里有些凌乱,是时候打扫庭院,装扮的漂亮点,把最近的晦气都杀掉。 “徐姨,鲜花放在哪里?” “放在走廊里。” “徐姨,太太今天回来吗?” “嗯,太太今天出院。” “徐姨,花园里的杂草全部除掉了,花园修打理好了” “嗯,老爷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花园,那几棵栀子花还一如从前,老爷——” 想起昔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繁华场面,徐姨忍不住落泪轻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走茶凉,就是这个道理。 “二小姐,你要出门吗?”霍清妍背着个包急匆匆地往外走。 “嗯!”鼻腔里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旁人一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姨,二小姐——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望着霍清妍远去的背影,一位年轻一点的佣人答道。 “哦?怎么?”徐姨不得不提起注意,“说来,我听听!” “—— ——” 下午时分,庄胜蓝回到了霍家别墅,仔仔细细看着家里的一草一木,伤感的流下热泪,她特意走到栀子林,满含爱意地抚摸每一片栀子花的叶子,想起霍誉秀的好。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何况已故的王者总是让人忘却其不足,脑海里回荡的都是他的好,点点滴滴化作相思泪。 “徐姨,他在的时候,我总是跟他吵,吵,还是吵,他走了,连个吵架的人都没了。我——”庄胜蓝哽咽了,眼泪簌簌地落下。 “太太,老爷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不要让老爷走的不放心,这个家还要靠太太支撑呢!” “嗯,我知道,其实主要是妍妍,她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若是她能有霍栀的一半就好了,人啊,就像花儿一样,生长在同一片土壤里,结果也不尽相同,有喜阳的,有喜阴的,妍妍,却是鹤顶红,时时都会散发毒气啊!” 庄胜蓝对自己的两个女儿甚是了解。 “我就说嘛,太太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大小姐的好,太太都知道的,都知道!” “徐姨,我知道你跟老爷在心里时常怪我对霍栀不好,可是你们却不知道,我看到她那张脸,就像看到了——” “太太,别说了,我都明白,我都懂,作为女人谁都希望自己的丈夫一生只爱自己,有谁会喜欢丈夫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太太的苦,我都懂!” 主仆二人在火红的夕阳里,对着袅袅的花香说着体己话,亲切融洽至极。 晚餐时,霍清妍仍然没有回家,庄胜蓝摔掉筷子,发脾气:“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话,誉秀在家的时候,她还有所顾忌,现在是越发不像话了,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真是放肆!” “太太息怒,身子骨要紧,二小姐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好多事情有分寸,知道轻重!太太先别生气!”徐姨生怕太太一生气,身体又出毛病,不得不柔顺地劝慰着。 一顿晚餐,吃的七零八落,气氛低至极点,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晚上,身体不适的庄胜蓝病恹恹地早早睡下了。 深夜,徐姨肚子不舒服,上厕所的空隙,看到二小姐霍清妍的房间亮着灯,想起白天佣人说的话,便蹑手蹑脚走过去。 隔着房门,徐姨听到霍清妍的声音: “你倒是快点啊,还不行吖?真是个色gui!”徐姨一愣,而后便听到一个男声传来:“让我再看看啊,一会儿给你网上打款!多点打赏!乖,宝贝,再把摄像头拿靠下点,对对,刺激,刺激——” 而后不堪入耳的超级黄色的话语如雨点般噼里啪啦传出了,伴随着男人巅峰的肮脏语言,以及霍清妍不堪入耳朵的挑dou,徐姨再也忍受不了,猛地推开门,便看到了恶心的一幕: 霍清妍穿着暴露,袒胸露乳,下身几乎赤裸在镜头前,对面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做着原始又激烈的动作,欢快的叫唤道:“射了,射了,我的宝贝,真舒服!”男人下流地喷射着,视频的这边霍清妍,挑逗地出着各种动作。 “二小姐,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徐姨再也忍受不住,大喊起来,声音凌厉,倒是把霍清妍吓了一跳,而后便没事一样对着视频的那边打工呼哨:“是个大方的帅哥,下次我还为你服务!” 说完便挂断了视频,若无其事地看看徐姨:“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以前有爸爸在,我敬你一尺,现在爸爸不在了,你——充其量就是我们霍家的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哼!” 满不在乎,言语里尽是鄙夷不屑。 “二小姐,你——你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你可是还没有结婚啊,二小姐!即便是结婚了也不可以——”徐姨想起刚刚的镜头,赤裸裸的钱色交易,真是——简直就是有辱门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气的咬牙跺脚。 “我一没偷,二没抢,靠自己的劳动诚实挣钱,有什么不可?徐姨看到没有,就这一晚上,能挣这个数呢!”说着霍清妍切换到收款画面。 “二小姐,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样的行为是——没有廉耻的,霍家是名门,不可以,不可以的!”徐姨十分生气,青筋暴起,脸拉的老长,微微润红,因为生气,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徐姨,你是嫉妒我对吗?只可惜,徐姨早没有了嫉妒的资本!您老啊,那么老了,估计是没人要了!”霍清妍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徐姨气的直哆嗦。 “二小姐,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霍清妍一副无辜的模样。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徐姨愤怒地跺跺脚,摔门离去。 “慢走,不送喽——徐姨!”霍清妍累极了,最后对着镜头来个飞吻,心里想着那笔收入,挣钱来的很快,怪不得那么多的女孩,都争先恐后地做网络主播,原来价值不菲嘛!越想越高兴,她带着眉飞色舞,高兴地进入梦乡。 早上,庄胜蓝气色不错,脸颊两旁已经出现了一抹健康红。 “妈妈,早啊!妈妈气色不错嘛!”霍清妍主动凑上来,吧唧吧唧,对准妈妈的脸来了两个热吻。 “别讨好我,先说,昨晚你去哪了?”庄胜蓝想起昨夜女儿回来的很晚,就其不打一处来。 “哎呀妈妈,人家跟往常一样,玩的晚了一点,嗯——有几个朋友——约我打牌,喝茶,去酒吧,盛情难却,所以就——妈妈!”霍清妍撒娇搂着庄胜蓝的脖子,讨好。 知女莫若母,反过来也屡试不爽,知母莫若女,霍清妍最知道自己的母亲,最大的特点便是需要哄,以前爸爸在世时,就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频频惹麻麻生气,姐姐,就甭提了,那个木,那个杵着,只有挨训的份,唯有自己,打小就学会了讨好妈妈的本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我保证,回家一定会很早,很早的!”霍清妍举着左手发誓,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庄胜蓝乐了,女儿虽然淘气调皮,这么多年若不是妍妍,小嘴甜甜的,时常制造笑点,她真不知生活的乐趣在哪里。 徐姨惴惴不安,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母女俩,思忖要不要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太太。 像是经过一夜的思考,徐姨的眼圈发黑,讷讷站立一旁,半天不出声。 “徐姨,徐姨,徐姨——”庄胜蓝一连喊了三声,徐姨才从愣怔迷糊的状态回过神儿来。 “哦,哦——太太,你叫我?”一副大梦初醒的状态。 “你——生病了吗?徐姨?”庄胜蓝关切地问。 “我——我——没——没有!”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徐姨注意到来自霍清妍的严厉的暗示,她想了又想,终是忍住了所有的话。 “徐姨,在我们家呆了多久了,二十年,三十年?”霍清妍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比三十年还要长,妈妈还是未婚的姑娘时,你徐姨就已经在庄家做事了,徐姨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庄胜蓝拍拍徐姨两只纠结中的手,暖意袭上徐姨心头。 太太还在疗养中,还是什么都不说吧,缄默中她暗暗祈祷二小姐千万莫要惹出什么幺蛾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怎会是她 清南别苑。 一阵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地打砸声,高昂地响彻着。 “哎呀,我的小祖宗,别摔了——别摔了!”康丽珍急地直跳脚。 “我的小祖宗啊,摔东西要费力气的!” “南儿,南儿,别摔了,好不好,听姨妈的话!” “有话咱好好说!” 林自南举起一个烟灰缸就要丢过去,被康丽珍一把夺回了。 “这是怎么了,先跟姨妈讲讲,那个顾峻清,怎么你了?” “姨妈!姨妈——” 眼泪哗啦哗啦地流,声嘶力竭的。 “姨妈,他——他——他居然说那个女人的父亲去世了,所以我们的婚礼暂时先不举行,姨妈,到底谁才是他的最爱,是那个女人吗?” 一张小脸哭的像只小花猫,看起来伤心极了。 “你这个傻丫头,孩子都给他们顾家怀上了,他还能飞了?你啊,打小就是个死心眼,除了顾峻清,谁都瞧不上,他那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皮皮虾虾的,在你这里就是海啸,掀起滔天巨浪!” 康丽珍对外甥女,号脉那是一号一个准儿,指定明白这一切都跟顾峻清有关系。 “姨妈,我害怕,害怕他——不娶我,害怕的要死啊,姨妈!” “傻丫头,你就不明白,女人要矜持的道理,从小就像狗撵鸭子似的,黏黏的追着顾峻清乱跑,你啊,早就把主动权放到人家的兜里了,被男人牵着鼻子走一辈子,不是好事情啊!” “啪嗒”一声,打火机窜出了美丽的火焰,燃上一只香烟,自顾自地吸起来,旁边是女佣们,怯怯地打扫,收拾。 眼见姨妈开始抽神仙烟,林自南急了:“姨妈,要抽烟去别的地方抽,你不知道孕妇不能闻烟味儿嘛!真是的!”说着便拎起康丽珍的胳膊往外撵。 “好好好,我不抽烟了,还不行吗?等这没良心的小家伙出生了,哪里会记得他的姨姥姥,曾经为了他啊,把一辈子都舍不得戒的烟斗戒掉了!造孽啊,造孽!” 康丽珍吸烟未遂,贪婪地把香烟放到鼻息间,疯狂地闻啊,吻啊,真是十足的大烟鬼一个。 “姨妈,你对我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外甥女,我都怀疑,自己是你交话费,赠来的!” 林自南嘟嘟着小嘴巴,不依不饶地,跟康丽珍怄气,撒气。 “没良心了吧!姨妈我啊,这辈子就有你这么一个亲人,我对你不上心,还能对谁上心?”拿起香烟戳戳林自南的鼻子头。 “ 姨妈,我该怎么办?下一步该怎么办?当初是姨妈说的,母以子贵,有了孩子,还愁顾峻清不娶我,可是现在,他偏偏不提结婚的事情了!” “外甥女,我到想问你了,那据你观察,顾峻清不想结婚的原因是什么?” “姨妈,你是在打趣我嘛!刚刚我已经说过了,是因为那个女人!哼!”林自南小拳头握的像个小铁锤,咚咚地敲击的茶几当当响。 “霍栀?”康丽珍疑问中带着反问。 “嗯,就是这个贱人,坏我好事!”林自南提起霍栀恼怒便不打一处来。 “那好办!”康丽珍顺手抄起一个芒果,撕扯着果皮。 “好办?姨妈又在取笑南儿了!”霍栀早已经成为了林自南的心腹大患,最近顾峻清眼神的飘忽不定,她不是没有看到,她最担心的便是顾峻清对那个小自己几岁的女人动了心。 “对,好办!谁挡着你的路,就把谁移开便是!这有何难!”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悠哉悠哉的样子。 “怎么移开?她就像个影子般,存在与峻清的心底,心底,姨妈,心底的事怎么移开?” 林自南看向姨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迷惑过后,稍稍心安了些许。 “那就要看,南儿肯不肯下狠心了!” “我?”林自南更加疑惑了。 “过来,凑近点,听姨妈给你传授机密。 “—— ——” 阳光下,两个女人,头挨着头,咬着耳朵,如绵绵细雨般,康丽真对着林自南一番耳语。 林自南越听眼睛睁的越大,继而眉心一蹙,接下来,便像花儿舒展枝叶般,微笑渐渐染上面庞,最后惬意地眉飞色舞起来。 “南儿,姨妈的这碗补药如何?”康丽珍洋洋自得,林自南撒娇地倚靠着坏点子十足的康丽珍,眉开眼笑了。 清城不落天娱乐场。地下赌场三楼。 江沅悠哉悠哉的闲逛,一手夹着香烟,嘴巴里一边喷云吐雾,烟雾缭绕处峻秀的眉,妖娆有神的眼睛,潇洒优美地行走在赌桌前。 “飞子,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飞子心想赌什么,还不是您老人家赢嘛!因为江沅公子总是那么恶作剧,指不定弄出个什么赌局来。 什么石头剪子布,猜猜我的手里有几朵花,我脸上的勋章是谁种的,等等等等,在飞子看来极为无聊的事,在江沅这里却屡试不爽。 “飞子,飞子——”极为严厉的声音头顶上方传来,是江沅。”好你小子,居然跟我玩起了心眼!老实交代,刚刚在想什么,听我说话——难道十分催眠,好玩吗?江沅有些动怒了。 “没没,没有的事,只是刚刚听的太入迷了,就像台上有优秀的角儿在唱戏,人家演的特别好,特别投入,我们当然就就就——就听醉了。” “什么?戏子演戏?——好你个混账东西,居然把我称做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江沅登时怒火了。 哎呀,这事糗大了,飞子抓耳挠腮,继而用力地拼命地摆手,摇头,急急地 说:“对不起,老大,我——我——我说错了!你不如戏子——嗷嗷——戏子不如你——嗷嗷——我嘞个去呀!” 想想便知道,那天的飞子该会受到多么大的惩罚,幸亏救星出现—— “老老老——老大,你看谁来了?”飞子躲闪的十分成功才逃过了江沅的霹雳掌。 江沅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听身后一声低沉的呼唤:“江老弟,在做什么?”灯光下,那抹修长又高大的影子,逆光而来,冷面,冷漠,冷情,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顾峻清。 “顾大哥,你来了,小弟我——等你多时了!一起快活快活去!”偌大个清城,能让江沅情深以待的只有顾峻清,他简直就是江沅心目中最最完美的男神。 “哦!”顾峻清仍然是淡淡的挂着那抹疏离的微笑,偌大的清城,他唯独对江沅展露难得的一笑,虽然是淡淡,却已经惊动了身边的端午,他的少爷难得温柔一笑。 赌场的生意相当繁华,男人居多,个个眼睛放着光芒,无论是输了还是赢了,大家来此的目的不再是娱乐,这里是清城乃至全国最最出名的赌场,四面八方的人都会来此相聚。 “江大哥,看那边,好像很热闹,我们也凑上去耍耍!“ “好!”能让顾峻清同样情深以待的也唯有江沅,清城二少,一南一北,誉满全城,此行十分低调,毕竟谁都不想惹火上身,赌场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个是非之地,他很少来这里,唯有一次陪一位法国某集团的总裁,来此耍了一晚,其余时间对此皆不感冒。 他任由江沅带路,曲曲折折,穿过密密匝匝的人群地来到了热闹的桌台前。 刚刚凑近,便听得十分熟悉的一声:“又输了!真倒霉!” 女人的声音,十分熟悉的女声。 “小姐,你们家有的是钱,大不了,押上房产,据我所知,有人押上了一座房子,可是赚回两座,甚至三座!” 男人的鼓动果然起了效果,女人蠢蠢欲动后,正在做着积极又激烈的心理运动,赌场上的规律是:赢了想赢更多,输了想东山再起,于是赌场就成了某些人的轮回,输输赢赢,走不出赌局,输掉了精彩的生活,多了更多的囧与拮据。 “好!我押房子!”女人干脆利索地应答。 “那就写个字据吧,荷官,来为我们作证!” “好!” 荷官 监督下,女人写了字据,重新开始了东山再起之旅。 赌桌上的情形,顾峻清没太注意,他正轻轻抚着眉心,沉浸在对一个人的思念里,只是一个愣神,再抬头时,却被那句熟悉又颤抖的女音惊倒: “我——我——我——这里面一定有鬼,我怎么会全输掉,怎会输一晚上——不,不,刚刚的不算数——” 十分悲戚,十分动容,顾峻清忍不住顺着声音的方向循声而望,不望则已,一望惊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犯忌了 “是她——怎会是她?”顾峻清声音很低,低到几近呓语,江沅离他很近,听得一清二楚,瞥一眼赌桌,问道: “顾大哥,认识那个女人?” “嗯!”心事重重地,游离状态的顾峻清完全顾不上回答江沅的问话,利用身高的优势,越过密密的人群,灼灼地盯着霍清妍。 她被几个男人围住,动弹不得,双手急急地摆着,做求饶状。 “小姐,这里是你写下的字据,白纸黑字,你——输了该怎么做呢?荷官——读,给我——大声读,让在场的人都能心里明白,免得说我苏某人——欺负女人——” “好”荷官清清喉咙,用迷人的声线读起来,字字清晰,落耳清脆: “甲方,苏XX,乙方——霍清妍,双方达成一致意见,霍清妍小姐愿意以清水街霍家老宅做抵押赌资,与苏XX博弈,即时起签下协定,特此由今晚的荷官XXX做明证,签约人苏XX,霍清妍。” 荷官举起字据合约,在全场巡环一周后,轻轻落下。 霍清妍嗷嗷两嗓子后喊道:“不,不——不——着不少真的,这不是真的——”发疯般上前一步想夺回合同,撕个稀烂。 “怎么,想反悔?”姓苏的男人一把掐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出去,霍清妍摔了屁墩,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没有签,那不是我签的字,不是,不是——呜呜呜!”哭声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同情,反而不住地有人唏嘘,起哄:“怎么,想耍赖,霍小姐怎么说,也是这里的常客,不是不懂规矩的人,难不成霍小姐想赖账?” “就是,就是!” “想赖账——那怎么行?” “我看这位姑娘,姿色不错,若是还不了钱不如——做个小吧!” 哈哈哈,看客们不约而同开心的笑了。 “做小?”姓苏的男人轻蔑的一笑,“还真不配,男人娶小是为寻开心,霍二小姐,是败家的,谁肯娶一个——败家的赔钱货呢!” “你——你——”霍清妍恼羞成怒,却又无计可施,她环顾四周,悲哀地发现,即便插翅也难逃出这如铁皮桶包裹的人群。 不经意间,她像发现救命稻草般呼喊:“姐夫,姐夫,救我,救我!” 赌徒的眼睛最是尖锐,总能想方设法发现有利于自己的亮点。 “哟嗬!哟嗬,喊姐夫,就是喊丈夫都不灵验啊!” “哈哈哈!” “哈哈哈” 人群里迸发出开心的笑,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清妍,你这是——”顾峻清上前一步,如帝王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瞬息万变,气氛如冰雪般凝固了,所有的人都直直地看向顾峻清,威严,冷酷,邪魅,俊逸。 “顾总裁——” 清城首富无人不识,人群里有眼尖嘴快的,一嗓子喊完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是顾峻清——” “啊!清城首富” “峻清路,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哇,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姐夫!” “据说,霍顾联姻,已经——离了——” “是吗?” 议论声如层层波浪,慢慢翻滚着。 “姐夫,你救我,救我,这几个人都——欺负我!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 霍清妍别的本领没有,但是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本领倒是修炼的如火纯青。 顾峻清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他生平最讨厌说谎的人,眼前霍清妍这丫头,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蹙蹙眉心十分不爽。 “哦?说说看,他们怎么欺负你!”声线十分迷人,若不是赌输了,霍清妍真想缠住顾峻清不撒手,奈何现在脱身才是最最最重要的。 “他们——他们耍花招,害我——输了好多的钱!姐夫,你要替我说公道话吖!” 嘟嘟着嘴巴,装作一副很可怜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顾峻清,祈求他帮自己,而且她料定,顾峻清一定会帮自己。 “他们耍花招?你——可有证据?”顾峻清对霍清妍的行为早已经反感至极了,颇不高兴地冷冷说了一句。 “这——” 霍清妍语塞了,要说证据她还真没有,可是强词夺理是她的长项。 “就凭我的牌技一流,怎么可能输牌呢!所以——” “所以就污蔑我们作弊?”姓苏的男人登时火大了。 “真是岂有此理,太过分了!顾总裁,你也看到了,愿赌服输,可是你的——霍家二小姐,却耍赖,输了不认账,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声音高亢,充满了愤怒和不平。 “她输了多少?”顾峻清忽然觉得好烦,眼前的霍清妍让他十分不待见,撒谎,嗜赌,每一个弱点都触及了他的底线。 “一千万!不过——看在她多年同我是赌友的份上,才勉强同意她用霍家的别墅抵对的!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姓黄的男人一副十分委屈,又乐于助人的口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顾峻清幽幽地吐出了这句如炸弹般,令霍清妍崩溃的消息。 “姐夫,我——我——你不肯帮我吗?” “怎么帮,做错事的是你,愿赌服输,既来这里,就应当知道这里的规矩的!还有——我不再是你的姐夫,请你以后——自重!” 顾峻清清清喉咙后,转向姓苏的男人:“苏先生,可否给我顾某人一个面子,今晚先放她回去,让她去跟家里说,然后筹钱,她不会赖账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若有什么差错,随时联系我!” “顾总裁,我信你,那——霍小姐希望你赶快筹集到钱,你——走吧!” 霍清妍十分生气,顾峻清这算什么态度,到底是帮哪一头的?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哼!一咬牙,一跺脚,霍清妍灰溜溜地走了。 赌场里瞬即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江沅有些迷惑不解地:“顾大哥,怎么说她也唤你一声姐夫,你真的不帮她?” 停顿数秒后,接着说道:“我看她跟你的——前夫人脾气性格完全不同!小太妹一枚!” “少爷,霍二小姐的事,我们——”端午看不下去了,他觉得顾峻清的态度十分冷漠,冷漠到几乎不近人情,怎么说也曾经夫妻一场,岂有坐视不管,漠然视之的道理! “端午,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看来我——错了!”端午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 “少爷,兴许是紧张,害怕,所以霍二小姐才撒谎了,我看少爷不如——” “端午,她犯忌了!撒谎,颠倒黑白,恶心!” 顾峻清一拂袖子,噔噔噔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愿做落在你唇间的泪珠 霍栀坐在花园前,晒太阳,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宝宝已经四个多月了,她有些自责,作为母亲却未能好好爱宝宝,从今天起,她发誓要好好爱护宝宝,为了宝宝要振作起来,开始新生活。 晓蓝偷偷地抹了把眼泪,太太总算肯走出房间了,终日憋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已经好几天了,她真担心太太能否——活下去,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太太好像沉陷在一片沼泽地里,不能呼吸,无法生存。 她亲见太太数次被噩梦惊醒,垂泪涟涟,喃喃自语:爸爸,对不起,爸爸,我是害了你!太太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晓蓝更加痛恨方悠然了,若不是姓方的从中搞鬼,太太她怎会变成这样。 出离愤怒的晓蓝,拨打了方悠然的电话,不管不顾地对着方悠然一通臭骂,什么心怀鬼胎,居心叵测,不要脸的臭男人,欺骗人的臭男人,等等,她拿出了在乡下骂街的劲头,一顿狂轰乱炸。 直到她被累的气喘吁吁,电话那头才传来方悠然无比歉意的声音:“对不起,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我——对不起她!” 晓蓝忽然没有词儿了,假如方悠然百般为自己狡辩,耍赖,她一定会发挥在农村老家,泼妇骂街的劲儿,把方悠然骂个狗血喷头,可是一句深深的自责,忏悔般地对不起,忽然就让晓蓝没了主意。 茫茫然地呆愣起来,直到对面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她才回过神儿来,抬眼间便撞见了一旁倾身而立的太太,顿时晓蓝像做了错事的孩子,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眼前的情景显然是太太什么都听到了。 “太太,我想咒骂那个姓方的,替太太出口恶气,若不是他,太太怎会成今天的样子? ” 晓蓝仍然是愤愤不平。 “晓蓝,若是说错误的话,是爸爸错在先的,因为爸爸,方悠然相继失去了母亲和父亲,成为了一个孤儿,他的痛苦持续了将近二十年,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因此他的恨意来的要浓烈,凶猛异常!” “可是,太太,他太卑鄙龌龊了,怎么可以用那样的手段利用太太!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我心里有气啊,太太!” “晓蓝,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固然不对,可我们也没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眼下,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照顾好妈妈跟宝宝,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和满足。” “晓蓝,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真的谢谢你!” 太太对人永远是那么和气有礼貌,晓蓝感叹老天爷的不公平,善良的太太,经受的波折太多了,她真想扯过老天爷的耳朵质问一番。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坐在休闲椅上晒太阳的霍栀,经历了生命终点黑暗沼泽地,重新活了过来,她只想过安安静静的生活,安安静静地等待宝宝的降生。 一缕调皮的风儿,吹乱了额前的碎发,她伸出小手指,轻盈地勾到耳朵后面,眯起眼睛,望着眼前的红花绿草,随手摘下一段牵牛花的藤蔓,带着小花的藤蔓,在手指上缠缠绕绕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漂亮的草戒指完工了,圆圆的整整齐齐,粉紫色的小花朵在正中间摇头晃脑,煞是好看。 举起来在阳光下,眯起一只眼睛,透过指环看向远方,一切都变小了,这么近却那么远,仿若置身一个真空地带,忘记了尘世的许多烦恼。 “太太,你的手真灵巧,我这笨手就差跟脚一样笨了!”晓蓝由衷地觉得漂亮,她看过许多人编织草戒指,唯有太太编织的草戒指,格外的好看动人,整整齐齐,细致的很。 “送你!”霍栀递到晓蓝的掌心里,笑吟吟地看着一脸孩子气的晓蓝。 “真的,送我吗?”晓蓝如获至宝般捧着,很宝贝很宝贝的样子。 “太太,真漂亮,若是以后谁娶了太太,那才是他的福气呢!太太我——”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的晓蓝,话一出口,就明白自己错了,太太明明是被少爷抛弃了,自己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该打! “太太,对不起,我——我——我又说错话了!”晓蓝低下头,就像小学生在班主任的面前承认错误般,惴惴不安。 “晓蓝,我是不会再嫁人了,人生有过一次爱就足矣了,我只想跟宝宝好好生活下去,抚养宝宝长大,有出息!” “太太,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少爷吗?”晓蓝的眸子里写满了疑问,她始终想不明白,既然 已经怀了少爷的孩子,为何就不能告诉少爷呢! “嗯,不告诉他!” “为什么?”晓蓝急了,难道太太要做什么单亲妈妈吗?单亲妈妈,那在乡下老家是要被人耻笑的。 “少爷已经有了一个 宝宝了,这个宝宝,他该不会喜欢的!”霍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惆怅渐渐爬上了眼眸。 “不,太太,兴许少爷喜欢也说不定呢?” 霍栀用力地摇摇头,“孩子的妈妈,是他最最讨厌的女人,他又怎会喜欢最讨厌的女人生的孩子呢!他的眼里只有南儿,他的南儿也有了宝宝,他又怎会在乎这一个呢!” “少爷他并不知道宝宝的存在,假如少爷知道了——” “晓蓝,你要为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少爷啊,我害怕,他知道了宝宝的存在,会要我——流掉宝宝!我不要,我不要啊晓蓝!孩子跟我是有缘分的,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宝宝在我的肚子里很坚强,所以我决定留下这个坚强的宝宝,从此在这个世上,我变多了一个亲人!晓蓝,千万为我保守秘密,对顾家的每一个人都不要提前啊!” 霍栀直直地看着晓蓝,期待,希望,丝丝害怕之前,跃然眼前。 “若真像太太所说,少爷可能要太太流掉宝宝,那我——一定保守秘密,我发誓——”说着晓蓝咕咚一声跪倒草地上,煞有介事地发下了誓言,内容很单调,很简单,就一句话:“我发誓绝不告诉少爷以及顾家的任何人,太太有了宝宝!” 噗嗤一声,霍栀笑了,发誓进行中的晓蓝,让她想起了古代的歃血结盟,憨厚,质朴,仪式感十分强烈。 “太太,还有一件事,我想问太太,太太一定要回到我的哟!” “哦?晓蓝什么时候也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霍栀打趣道。 “太太又在取笑我,我只是想问太太,问太太——你,你爱少爷吗? 霍栀一愣,简单又高深的问题,她爱霍峻清吗?无数个深夜,她反反复复拷问自己,终于得出了答案。 “爱,我爱他——从我读大二那年开始,直到现在,甚至永远!”霍栀的眼神无比坚定,目光含情脉脉幽深悠长。 夜微凉,霍栀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晓蓝的那句“你爱少爷 吗”还在耳边回响,爱,很爱,十分爱,特别爱,只是他不知道罢了,爱一个人就是要看着他幸福,现在的他终于跟南儿在一起了,该很幸福吧! 斗转星移,虫声啾啾中,霍栀却了无睡意了,天上的星星好亮,好亮,像一颗颗珍珠,更像自己爱他永远不变的那颗心。 如果我是你的一颗泪珠,我会落到你的唇间,长驻你的心里。如果你是我的一颗泪珠,我一辈子也不会哭,因为我怕失去你。 峻清——我爱你! 一滴泪划过耳边,热热的,又凉凉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偶然撞见 安安孕婴超市,清城最大的孕婴物品城,环境异常优雅。 “太太,你看这个?”晓蓝兴奋地举着奶瓶摇晃。 霍栀忍不住凑上去,是奶瓶,宝宝确实需要奶瓶的,随手接过晓递过来的粉色图案奶瓶,眼睛却又巴巴地盯着那个淡蓝色图案的奶瓶,真漂亮,做功如此精细,她爱不释手,都想买。 “太太,要不——两个都买吧!万一是——双胞胎呢?”晓蓝挤眉弄眼,高兴又有点兴奋,太太脸色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这位女士,我们这里的奶瓶,采用国际最先进的材料精致而成——” 在服务员的热烈推荐下,购物车里多了两个奶瓶,一个粉色,一个淡蓝色,霍栀的头脑里描绘出宝宝抱着奶瓶的萌样。 孕婴超市分门别类,品种十分齐全,极大地方便了顾客的所需。 “太太,宝宝要用尿不湿的,我们去——那边!”晓蓝倒是轻车熟路的,霍栀任由她引领着去了卖尿不湿的专柜。 尿不湿的图案是胖嘟嘟粉嫩的胖娃娃,撅着光滑的小屁屁,她忍不住笑了。 “宝宝,好可爱啊,晓蓝!”霍栀探指过去,轻轻抚摸着图案上的宝宝,就像看到自己的宝宝一样开心。 “太太的宝宝一定比这个还可爱,女孩长呢,嗯——像太太,男孩呢,一定要长的像少爷,但是脾气性格,千万不要像少爷,一定要像太太一样温和,嗯——哇,超级完美的存在。” 晓蓝自顾自地说,霍栀稍稍楞神儿,尤其是那句“男孩长的像少爷,脾气呢,一定不要像少爷”在耳边反复回荡,沉默好久后,大脑才开始回路,长的像顾峻清的男孩?她倏然又笑了,那岂不是一个缩小版的顾峻清。 “太太,对不起,我——我又说错话了!”沉默让晓蓝惊醒,方才意识到,她又说错话了。 “走吧,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霍栀拍拍晓蓝的肩,径直朝前方走去,晓蓝推着手扶推车,欢快地跟上来。 安安孕婴超市很大,环境静谧,十分优雅,来这里逛的大多是女人,也有几个陪同女人来逛男人,说来也是奇怪,高大硬朗的男人们,一旦进入孕婴超市,都会柔情细语,说话敛声屏气的,瞧前面—— 男人推着小车,漫步在女人身旁,脚步随着女人的视线走走停停,看向女人的眼睛爱意浓浓。 “老公,我要买那个——” “嗯,买!” “老公,这个也要——”女人撒娇地拿起一对手串,母子连心串,火红火红的,还刻有:宝宝的字样。 “买,全听老婆的。” 霍栀看着眼前的小情侣,眼睛热热的,十分羡慕眼前的恩爱小夫妻。此刻他该是陪在林自南的身边吧! 小夫妻大概注意到身后灼灼的目光了,小妻子十分不高兴地扫了一眼霍栀呆呆出神的样子,颇为不满地嘟囔:“真是神经病,哪有这样看着人的,好讨厌啊!” 丈夫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背,“宝贝,是你的肚子鼓起来像个大鼓,她羡慕咱的宝宝呢!”一番息事宁人后,小夫妻离开了。 “太太,我们甭理她,神经病样的女人,她哪里知道太太的好,太太的难处,我呸呸呸!”晓蓝刚刚就想冲上去暴打那小女人一顿,居然敢如此说太太,真是可恶,可恶。 “是我做的不好,怎能怪人家呢!做人要讲道理的,若是有人这样直直地看我,兴许我也会不高兴的。” “可是,太太——” “好了,晓蓝进去挑几件宝宝服吧!” 衣服,鞋子,小帽子,小被子,小褥子,这些宝宝必须品霍栀多多少少都储备了一些,她考虑到生了宝宝,再出门购物的机会就渺茫了,趁现在还能动能走,都置办下吧! “晓蓝,我去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嗯,去吧,太太,我保证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等太太回来,绝不乱跑。” 晓蓝扮个鬼脸,像小孩子对母亲做保证书一般,目送太太离开。 到底是二十岁的小女孩,极容易被眼前的花花绿绿,琳琅满目所吸引,很快就陶醉在眼前的宝宝服饰和玩具世界里。 “这位小姐,你看起来不像是怀孕了?因为你的身材是那么曼妙,苗条,我好羡慕啊!”问话的人是康丽珍和林自南。 “当然不是我,是我家太太!”晓蓝有些气鼓鼓的,哼,一个大姑娘还没有结婚,居然就被人说是怀孕了!什么眼神吖! “你家太太,看上去像是未婚的小姑娘啊!难道真是未婚先孕?”康丽珍故意挑衅,实质是刺探实情,她们担心着,担心着。 “你们才未婚先孕呢,我家太太才不是,才不是!”晓蓝气的摔下手里的宝宝玩具,一副气鼓鼓要理论的架势。 “小妹妹莫生气,我们也是好心的人,害怕你家太太让坏男人欺骗了!如今的男人,抛弃正室寻花问柳的多了去了!小姑娘,还是让你家太太小心为妙!” 康丽珍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同时不忘察言观色,果然,晓蓝的表情变化越来越大。 “我家太太才没有被人抛弃,我家少爷那是一时迷糊,才不会抛弃太太呢!”晓蓝果然中计了,有些慌乱,有些急躁,更多的是气愤。 “如今,小三上位,成功踢掉正房的多了去了,你家太太怀孕了,都没有丈夫陪同前来,那是不是已经说明——她已经被人抛弃了?” 康丽珍在风月场上历练多年,早已经看惯和看透所有的一切,说话也是老道深厚。 “才没有,才没有,我家少爷只是不知道太太怀孕了,若是知道太太怀孕了,才不会这样对太太的!”晓蓝急慌慌地替太太辩解着。 “你家少爷是——不会是养活不了这个孩子,因为钱,逃避责任吧!”康丽珍不动声色中,再下一味儿猛药,她想证实,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顾峻清的骨肉。 “因为钱,逃避责任?真是笑话,我家先生怎会缺钱花呢,真是可笑至极!”晓蓝像听天书般,不屑地撇撇嘴。 “男人夸口,女人丢丑,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喜欢炫耀,摆谱,兴许你家少爷只是个空架子,兜里没钱,真是委屈了你家太太了!”说着康丽珍拎起一件小孩围嘴,端详来,端详去。 “呸呸呸,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哼——顾峻清,清城首富,人人皆知,怎会没钱?”晓蓝赌气般说出来,一吐为快,心里的那口浊气憋闷的太久了,终于从胸腔里,溢出来,她觉得舒服极了,无比得瑟地看着林自南和康丽珍。 康丽珍的心咯噔一下,没有证实猜想的时候,她千方百计,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浮现水面后,第一个受不住的便是林自南,她气的登时就想发作,却被姨妈康丽珍,一把按住,眼神凌厉地看过去,林自南顿时心领神会。 “太太怀孕多久了?”林自南忍不住插话,她害怕霍栀怀的孩子是顾峻清的。 “不到五个月!”晓蓝干脆利索的回答。 “你家太太身材真好,长的也好,今日一见很是投缘,一会儿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吧!” “好,等会太太从洗手间回来,我就介绍你们认识!”晓蓝很是热情,却不知道自己全被对方套取了全套话。 三个人一块兜兜转转,由热情到热情,从头至尾地热情洋溢,晓蓝觉得自己真是碰上好人了,尤其是两人讲哪些是对孕妇有利,哪些是对孕妇有害的健康知识,饮食习惯,晓蓝都听痴迷了。 “哎呀,姨妈,时间不早了,今晚我还要去顾——去花园洋房那里,去晚了,奶奶会不高兴的!”林自南故意找理由和借口摆脱晓蓝这个傻丫头。 “好吧,小姑娘,我们就不陪你等太太了,我们有急事,就先行一步了!” “好的,好的,再见!”心思单纯的晓蓝摆摆手,康丽珍和林自南急急地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西山别墅。 霍栀和晓蓝忙忙碌碌地收拾着,总算给宝宝准备好了一个婴儿房。 小床,摇椅,婴儿衣柜,柔软的地毯,床头一溜尿不湿,奶瓶,围嘴,肚兜,玩具,柔和的阳光摄入婴儿房,温馨浪漫。 算算日子,宝宝会出生在夏秋之交,霍栀的心儿兀自柔软起来,宝宝,从此后,独属于她的至亲至爱,想的太投入了,以至于走了神儿,物我两忘的境界。 “太太,该给宝宝娶名字了。”晓蓝欢快的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小燕子,一声呼唤,惊醒了游离状态的霍栀。 “取名字?还早呢,你啊,急脾气的——小蹦豆子!”大多时候霍栀觉得眼前的晓蓝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打心眼里把晓蓝当个小妹妹来看待。 “若是小公主就叫顾——芷岚,好听吗?”晓蓝摆弄着手里的音乐盒,很是为自己取出如此高雅的名字而骄傲自豪,得意洋洋地冲着太太巧笑,音乐盒发出悦耳动听的乐音。 “不好听吗?——太太?你是不是——不喜欢?”晓蓝终于注意到太太的反常,莫非太太不喜欢这个名字,或者——这个名字触犯了太太心底的禁忌。 “晓蓝,宝宝不姓顾,姓霍,宝宝是我一个人的宝宝!”霍栀缓缓开腔,落寞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晓蓝的心。 就像安安孕婴超市里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样,太太是被少爷抛弃了,宝宝也不会再被顾家所认可了,太太真的是被抛弃了吗?晓蓝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风儿吹过,米兰芳香,汩汩沁人心脾,霍栀的表情在花香的熏染下,浸染着几抹忧伤的色彩。 晓蓝早泪眼迷蒙,太太真的太可怜了!孕妇本该是备受丈夫呵护的特殊时期,太太却孤苦无依,一人扛下所有的酸甜苦辣。 “太太真的不要告诉少爷吗?”晓蓝忍不住再次旧话重提。 “嗯,晓蓝,不要去打扰少爷的幸福,林小姐已经为他怀了宝宝,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终成眷属,该为少爷——高兴才对,我们不可以破坏他们的幸福!” “同样是少爷的宝宝,为什么我们要让呢?而且我们的宝宝在前,他们的宝宝在后,要我说,太太,你就是性子太柔弱了,总是退让,该争的时候必须要争的!——太太”晓蓝想焕发霍栀的斗志,最主要的是晓蓝觉得太太太过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了。 “晓蓝,幸福不是争抢来的,幸福有时候是两个人的携手同行,一个人的爱是暗恋,因为自己的暗恋,就向对方索要爱,那不是幸福,那是自私;唯有两个人互相爱才是幸福,我爱峻清,可是他不爱我,他爱的是林自南小姐,我不能因为自己就去拆散他们的,晓蓝,现在你还是一个孩子,或许慢慢的,你就会明白的!” “太太——” 叮铃铃,晓蓝还要说什么时,霍栀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 迟疑一会儿后,她点下接听键: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太太病情复发,住院了,大小姐,你赶紧过来一趟!” 是徐姨,焦急,惊慌失措的徐姨,霍栀还是第一次听到,从小到大的印象里,徐姨一直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坚强女性,唯有这次例外,听起来徐姨很——脆弱。 自从上次妈妈不准她再去霍家老宅后,她便再也不敢见母亲,只是偷偷地给徐姨打电话,了解妈妈的情况。 “太太,太太,要下雨了啊!”晓蓝对着匆匆离开别墅的霍栀喊道。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霍栀开着车子一头扎进了夜色四合里,心急如焚,妈妈牵动着她所有的神经末梢。 清城人民医院。 霍栀迈进走廊的瞬间,就看到徐姨一筹莫展地守候在急救室外,不时地搓着双手,放到额前,虔诚地祈祷,走走停停,忐忑不安,甚至有点六神无主。 “大小姐,你来了!”徐姨迎上来,如同看到了并肩作战的主力队员,霎时间眼泪落下来,徐姨的坚强,霍栀自小到大都曾亲眼目睹,她向来不慌不乱,镇定从容,偏偏今天十分的羸弱。 “徐姨,妈妈怎样?”霍栀握住徐姨的双手,手指因着急而加重了力度,徐姨的手指隐隐作痛。 “大小姐,太太的情况——很不好!”徐姨簌簌地落下眼泪。 “到底怎么回事,昨天通电话,不是说妈妈状态相当不错吗?才短短一夜,妈妈就——?”霍栀迷惑不解,焦急难耐,说不下去了。 “大小姐,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太太是急火攻心——”徐姨简明扼要地拉开了叙述的帷幕。 那天霍清妍偷偷溜回家中,已经是半夜三更,徐姨和庄胜蓝早已入睡,整个别墅静悄悄的,因为豪赌失败,自己又签下了协议,她不得不回老宅取房本,按照赌场的规矩,欠债不还,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这种皮肉苦非我们常人所能想象的,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赌场酷刑,剁胳膊,剁腿,挖眼睛,挑断脚筋,甚至活活剥皮。 无论哪一项都是霍清妍所无法忍受,更无法承受的,唯有愿赌服输,按照合约规定,将清水街霍家老宅过户给对方。 光明正大地向母亲索要房产证,母亲怎会答应,因此她想到的办法就是偷。 庄胜蓝最疼爱和信任的女儿就是霍清妍,存款,房产等家庭财产,霍清妍是一清二楚,半夜三更,她偷偷潜入了母亲的卧室,蹑手蹑脚地打开梳妆台的盒子取出了保险柜的钥匙,取走了房本。 第二天一大早,徐姨和几个工人正在修建草坪,花园,和喷泉,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给这个家带来鲜活的气息,自从老爷过失后,整个别墅里如一潭死水,沉闷,冷清。 太太的身体恢复不错,医生说药物控制得当的话,复原的可能也说不定。 几个佣人有说有笑,给萧条的别墅带来热闹的气氛。 霍清妍行色匆匆地走过花园,手里拿个手机,一路走一路说着什么“房产证” “房子”“几千万”等等的字眼,最让所有人惊讶的是,霍清妍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旅箱。 徐姨有些纳闷,没听说二小姐要出远门,奇怪的是,一大早二小姐这是跟谁在对话,更让人疑心的是霍清妍脸上慌张的神情。 “二小姐,你要去哪里?”徐姨上前一步,拦住了霍清妍的去路。 “没什么!徐姨,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我要去哪里,还需要向你这个下人报备吗?”霍清妍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赶到赌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二小姐,我——我——我只是想问问二小姐要去哪里,等太太问起了,也好帮二小姐圆过去!” “我急着赶时间呢,快点闪开,别妨碍我!”霍清妍用力一推,徐姨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等她站稳身形的时候,霍清妍早已经没了踪影。 “哎!二小姐要是有大小姐的一半就好了!”身后的几个佣人望着二小姐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 “是谁在说妍妍的坏话?”身后传来庄胜蓝不悦的声音。 “太太早” “太太好!” “太太,你起来了!” 一阵招呼声后,庄胜蓝颇为不悦:“谁说妍妍不如霍栀那个死丫头,在我的眼里,霍栀哪里都比不上我的妍妍,今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拿二小姐跟霍栀做比较的话!” 庄胜蓝铁青着脸,教训着佣人。 “是”佣人们各自知趣的四散,各忙各的一份事去了。 “太太,我总觉的,二小姐有些不大对头!”徐姨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对庄胜蓝说出心里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一章 洗劫一空 “徐姨,难不成你也是偏心,觉得妍妍不如霍栀那丫头?”庄胜蓝极为不满地瞥了徐姨一眼。 “太太,二小姐她——” “别说了!”庄胜蓝冷冷地打断了徐姨。 “太太,太太,不好了!”一个佣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太太,别墅外——外——外面!”话还没有说完,一些穿黑衣服的男子便闯了进来。 “这宅子不错,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怪不得当年霍市长如鱼得水,实现青云志!不错,不错!” 走在黑衣服人群最前面的男人,正是那晚赌场里姓苏的男人。 “你们要做什么?”庄胜蓝厉声呵斥,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们全都撵出去。 “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吧!这所别墅已经是我的了!”苏姓男人洋洋得意地在对着庄胜蓝邪性地笑着。 “是你的?什么意思?简直是笑话。”庄胜蓝惊愕中略带慌张。 “霍太太,看看这是什么?”苏姓男人鼓鼓掌,身后一个穿黑衣的男人递过来一张协议合约。 “协议,甲方霍清妍在XX赌场,负与苏XX一千万,愿以霍家宅院做抵押,立据人霍清妍。”庄胜蓝读着读着,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霍太太,你看这是什么?”苏姓男人亮出一个红红的本本,阳光下那抹闪亮的红深深地刺痛着庄胜蓝的眼睛,那么疼,那么疼。 “霍太太,限你三日内搬空老宅,否则我们将定时清理出去!到时候别怪我苏某人不客气!” “走!弟兄们!”苏姓男人一挥手,身后的黑衣男人集体出动,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霍家老宅。 “徐姨,扶我回房!”庄胜蓝脸上刷白,即将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依靠着徐姨摇摇晃晃回到卧室。 “太太,别急,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兴许——”徐姨极力地安慰着。 “徐姨,打开抽屉,拿出保险柜的钥匙来!”因为太过激动和倍受打击,虚软的像根软糖,身子不听使唤。 “太太,保险柜的钥匙!” “打开保险柜,密码是妍妍的生日1012” 徐姨小心翼翼地插进匙孔,旋转密码,当啷一声,保险柜打开了,庄胜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姨,徐姨,那些首饰,那张支票,都不见了,都不见了啊,徐姨!” 庄胜蓝一愣,继而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哭声响彻着整间屋子: “妍妍,这个逆子,逆子啊,她把我的珠宝,都拿走了,还有存款,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存款啊!徐姨!” 庄胜蓝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太太,太太,太太——”手忙脚乱中徐姨和几个佣人一起将庄胜蓝送进了清城人民医院。 “徐姨,怎会这样?妹妹她——”霍栀说不下去了。 “大小姐,太太这次被气的——!徐姨再也说不下去了。 “徐姨——”霍栀有心想问问妹妹霍清妍去了哪里,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急救室的红灯灭了。 徐姨和霍栀像百米赛跑一样冲了上来,围着医生。 “谁是病人家属?”穿绿色衣服的医生摘下口罩,问道。 “我是” “我是” 徐姨和霍栀齐声回答。 “病人的尿毒症并发了,现在急需换肾!”医生见惯了生死,扫视霍栀和徐姨一眼。 “医生,肾源供给体充足吗?”霍栀忽然想起,全国范围肾源不足的情况。 “这个——情况不容乐观,而且——病人不能再等了,所以——”医生略带迟疑和犹豫。 “那就是说,太太的病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徐姨眼泪汪汪地流下来,双手颤抖地紧紧抓住医生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还是有的!” “医生,还有什么办法,医生!”霍栀和徐姨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和希望。 “如果病人的直系亲属能够提供肾源,那将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血缘关系,病人的身体能够迅速接受,排异反应几乎为零,所以在肾源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建议病人的直系亲属进行肾捐移植!” “什么?直系亲属肾移植?”徐姨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继而拼命地摇摇头,“不,不,不要进行肾脏移植,只要有肾脏捐助者,我们就等肾源。” “医生,我们先报备肾源,实在不行再进行肾脏移植。”霍栀目光坚定,分两步走方案。 “好!我们会尽快联系肾脏捐献者,如果病人幸运的话,会很快得到肾脏源!”医生通常情况下会用最了光的方案安慰病人及其家属。 “谢谢医生!”霍栀感激地道谢。 “还有——请家属尽快去缴费。”好心的小护士提醒道。 “大约需要花费多少钱?”徐姨忽然想起霍清妍神色慌张,心兀自惴惴不安起来。 “一百万。”医生说的轻轻松松的,徐姨和霍栀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大小姐,不瞒你说,二小姐她,她——”徐姨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徐姨,慢慢说,不急,不急,妹妹她怎么了?”霍栀一愣,从徐姨的眼神和表情里,感觉到了一些不大对劲。 “二小姐,二小姐,把家里所有值钱的珠宝和积蓄,全都拿走了!太太就是因为这个,才急火攻心,旧病复发的!”徐姨抽抽噎噎地说出了全部的实情。 “徐姨,妹妹她,除了赌博,还惹下了什么别的乱子吗?”霍栀有些担心妹妹的处境。 “这个不好说,按理说,二小姐已经用霍家老宅偿还了赌债,免受肉体之苦,可是她却拿走了太太的积蓄和贵重首饰,二小姐是不是惹上了其它的麻烦,还真不好说!” 徐姨急的直跺脚,“二小姐从小就任性,可是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输了祖业产,女孩子怎么会如此——不争气!” “徐姨,钱的事不着急,我会慢慢想办法!别担心,眼下最重要的是妈妈的身体,肾源实在不行的话,只要可以,我会考虑捐肾给妈妈的!” “大小姐——”徐姨嘴巴张了张,终于咬咬牙,不再说什么。 霍栀缴了部分住院费用后,庄胜蓝顺利地住进了高档病房。 庄胜蓝自小出生在富裕的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蜜罐里泡大的,她哪里能忍受跟寻常的老百姓住在同样的病房里,霍栀深深了解母亲的脾气秉性,因此她特意办理了高档病房。 “太太,你醒啦!”阳光下,庄胜蓝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窝深陷,似乎一夜间苍老了许多许多。 徐姨拿起毛巾为她擦拭着身体,太太是个爱干净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特别注意仪表,发丝分毫不能乱,衣衫华贵,此刻虽然在重病期间,她依然受不得脏乱差。 “徐姨,我是不是不行了?我的病很严重吧?” 虚弱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没有的事,太太,多么严重的病,如今都能治好的,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徐姨笑笑,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 “徐姨,我——我——好难过,我的女儿,居然做出了如此——如此不争气的事情!我——我——该怎样去见霍誉秀,告诉他我将女儿教育的很失败?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徐姨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女儿样样都比妍妍优秀,为什么,为什么啊,徐姨?” 徐姨一愣:“太太,你这一辈子都活在了跟那个女人的斗争里,太太,她已经去世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忘记过去,忘记一切呢?” “忘记?我为什么要忘记!徐姨,我恨她,恨她,恨啊!”庄胜蓝因激动,生气,脸色铁青,扭曲变形,看起来骇极了! 徐姨恍若大悟,这些年来太太用枷锁捆绑了自己一辈子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想见他很难,很难 顾氏集团。 “小姐,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霍栀刚刚来到前台,顾峻清办公室前台的秘书小姐就冷傲地问道。 “安娜,在不在?” “安娜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不会故意找借口,目的是见总裁一面吧!这年头想攀上清城首富这个高枝的女人多的去了,你不会也来做如此幼稚可笑的事吧!” 秘书小姐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讥诮中夹带着许多令人不舒服的刺儿。 “就是以前的秘书——安娜!”顾氏集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对,如今顾氏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跨国大公司,要想见到顾氏总裁,真是比登天还难。 安娜是她印象里唯一能认识自己,为自己传达话语的好心秘书,她是冲着安娜而来的,却不曾想顾氏总裁连秘书都更换的如此频繁。 “哦,你说的是陆安娜啊,她结婚,生孩子,休产假去了!”烈焰红唇的秘书小姐,一副鄙夷不屑地口吻看着霍栀,语气冷冷的,眼神里满是质疑:认识安娜,居然不知道安娜在休产假,真是够装的! 霍栀这才明白,安娜并不姓安,而是姓陆。 顾氏集团,霍栀心中永远是酸痛的记忆,与顾峻清结婚两年,没人知道她是总裁的夫人,更没人认识她,甚至这个地方,她几乎没有机会踏足,今天算是来了,却是为了赡养费! 今天早晨为了妈妈的治疗费用,她迫不得已翻出了那张闲置的千万支票,曾经她不想花他一分钱,如今却要亲自打破自己的誓言,为了钱而改变做人的原则。 支票的颜色不那么崭新了,当初她夹在了日记本子里,像书签,珍贵的书签,只因上面有他龙飞凤舞的笔迹,他的字很漂亮,遒劲有力,她很喜欢,看到“顾峻清”三个字,就仿佛看到了他桀骜不驯的样子。 嗅一嗅,淡淡的芳香,如今她要拿着这张支票为妈妈救急,只需要一百万,一百万就可以了,今后她会主动还给他这一百万的,现在只是借用应急。 拿起包包,放好支票,霍栀急匆匆地在玄关处换鞋子,打算出门。 “太太,你还没有吃早饭呢?”晓蓝急急地跟着出来。 “晓蓝,给我留着吧,回来后我会吃的!” 匆匆驾车离开西山别墅,直奔银行。 银行里工作人员井然有序,顾客个个都紧张严肃,支取存储,在一米黄线外等了好久好久,终于轮到霍栀了。 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银行的工作人员礼貌有加地打招呼:“顾客您好,我是36号工作人员XXX,将竭诚为您服务!” “谢谢!”听完对方礼貌的问候后,霍栀填写好单子,打算转账一百万!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忙碌后,定定地瞧了霍栀足足一分钟,而后,便礼貌地说:“对不起,您这张支票已经超时限,不能使用了,顾氏的账目存取都有期限的,像顾总裁亲笔填写的支票,时效只有三个月,过了失效期便不能再使用,除非,您能联系顾总裁,重新更换延期!” “啊——是这样吖!”霍栀虽然很失望,但是身在职场,她是明白的,大型跨国公司的企业,支票都有期限的,有的长,有的短,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手里的这张时效期如此短暂。 不想用他的钱,实质是不想被他瞧不起,结婚以来,他早已为她打上了拜金女的标签,他的钱她用不起,也不敢用,甚至于在跟他结婚的两年里,钱这个字像有毒一般,让霍栀本能地抗拒着什么。 但是母亲的病情越发严重,迫在眉睫,她不能再等了! 翻看手机,却没有顾峻清的电话号码,他从来不肯告诉她电话号码的,婆婆钟瑾瑜曾经撇撇嘴巴说:“一个丈夫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舍不得告诉你,可见你在我儿子的心目中,有多么厌恶。” 小姑子顾悦心曾经故意告诉了她一个错误的号码,那个号码是召牛郎的公号,害的她好久好久都被牛郎缠着。 有谁会相信她做了顾峻清两年的太太,却从来不知道丈夫的手机号码,可笑,很可笑,可这就是冰冷的事实。 思绪被拉回到眼前—— “麻烦你为我通报一声,就说是——霍栀想见顾总裁一面!” “理由,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秘书小姐显然是不买账的。 “我——我——”嘴唇嗫嚅着,霍栀说不出话来。 她在思忖该怎样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 “没有理由,说不上理由,并且还没有预约!呵呵!”冷笑两声后,秘书小姐翘起修剪时髦的指甲,旁若无人地左右端详起来,仿佛眼前的霍栀就是个一团质量不佳的空气,似乎只有让风儿流动带走这团空气才解气。 “我真的找他有急事,求你为我通报一声,好不好?”霍栀的语气里带着十二分的恳求声声。 “哪个找我们顾总裁的,不都是说自己有急事吗?切,借口,都是用急事做借口的,麻烦这位小姐,没事别凑热闹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让一让好不好?” 秘书小姐懒得跟她再纠缠下去,直接下驱逐令。 “我——我——” 霍栀无奈的摇摇头,她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是没有用的,唯有等,死等了!她就不相信,会不等不得顾峻清。 “丽丽,就你一个人啊!”一个胖胖的男人对着妖娆的秘书小姐打了个呼哨。 “哎呀,什么风把杨董事吹来了?找我家总裁有事?”秘书小姐立刻换上了一副迎合的嘴脸。 “嗯,是工作汇报!” “真不凑巧,顾总裁去皇城那边考察了,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建议您明天再来!” “好的,丽丽真是个体贴心细的小姑娘!”胖胖的男人扭动着腰肢离开了。 明天才能回来?霍栀暗暗记下了,明天就明天,只要能见到顾峻清,妈妈的医药费就会有着落的。 霍栀起身离开后,秘书小姐放肆地笑了,胖胖的男人,刚刚被丽丽称呼为杨董事的男人,从茶水间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秘书小姐道: “总算打发走一个碰瓷的,现在的女人都想用碰瓷的方式搭上我的家顾总总裁,哼,简直是小看了我们秘书小姐丽丽的高智商,高情商,高水平,这三高啊!” “少拍马屁,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如果没有你的配合,演戏演到天衣无缝,顾总裁不定会累成什么样呢?” “刚那个女人,看上去,不像是个坏女人,更不像那种看到总裁就想直接扑的女人,我们刚刚是不是有些——过了1” 胖胖的男人有些于心不忍。 “重要的客人都有预约,总裁的亲朋好友,都有总裁的内线号码,我看刚刚这个女人,既然需要来顾氏集团见总裁,还没有任何预约,我估计——是个碰瓷的!” 秘书丽丽分析地头头是道,合情合理,只是她哪里会知道刚刚的女人是总裁的前妻。 霍栀无比失望地从顾氏集团的办公楼里走出来,无精打采,眉宇间深深锁着一道川字纹路,该怎么办呢?明天能见到他吗? 身边一辆黑色的轿车贴着她,呼啸而过,霍栀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回事?开车都不看路吗? 拍拍身上的泥土,霍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暗暗祈祷明天能见到顾峻清。 黑色轿车内,守着窗子的林自南楞了一下,霍栀?她来这里做什么?难度她跟顾峻清藕断丝连吗? 不,我不绝不答应,绝不答应!该死的女人,该死! 双拳攥的紧紧的,林自南恨不得冲上去,置霍栀与死地!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口中的太太是谁 清城的夜,炫目的灯光在夜空中映出环环灯晕,星光璀灿,街上的行人悠闲地赏着夜景! 霍栀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神思恍惚! 清城的峻清路上面超宽的液晶屏幕里正在播放着清城首富顾峻清单独接受采访的画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请问,顾总裁,现在许多年轻人把你当做了偶像,为此你对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关于这个问题我的建议是,学识和远见都是空中楼阁,年轻人最主要的是要扎实,肯努力——” 他侃侃而谈,迷人的魅力四射,休闲的米色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的气质。 “关于感情方面,听说您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据说你们快要结婚了,是吗?”主持人继续问。 “对,我们的感情很深,关于婚期,时间到了时候,我一定会对媒体公开婚讯,目前尚没有结婚的打算。”—— 顾峻清在提到林自南的时候,笑意吟吟,嘴角不由地上扬,微笑的样子迷人鲜见。 画面上的采访还在继续,看着华贵的男人谈论着别的女人,眉飞色舞,心里酸酸的。 霍栀呼了口气,眼睛莹莹亮,有几滴泪水不经意流下来,迫不得已将视线挪移开荧幕! “霍小姐,你要做好准备,你母亲的尿毒症很严重,如能尽早换肾,是最好的结果。”医生双眉紧锁,表情有点沉重的说道。 霍栀双手微微握紧,努力使自己保持着镇定,尽量波澜不惊!明天,明天会有办法的。 西山别墅,早晨第一缕晨曦微露。 霍栀早早起床,梳洗,整理完毕,喝了杯牛奶,吃了煎蛋,抬眼看看钟表,已经是早上7点钟了。 这个时间赶到顾氏集团,该会碰上顾峻清吧。 “大小姐,刚刚徐姨来电话了,说是太太的肾源找到了,只是——”晓蓝吞吞吐吐,犹豫着要不要说后半句。 “只是什么,晓蓝?”停下行色匆匆的脚步,霍栀紧张地问。 “只是治疗费用,是很大一笔开支,徐姨说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下次会等到何时。”晓蓝知道这样的话对太太意味着什么。 “我绝对不会让妈妈错过这次机会的,一定不会的!”霍栀攥紧拳头,匆匆离开了。 顾氏集团正门,员工们陆陆续续打卡签到。 霍栀焦急地张望着,一辆黑色的卡宴轿车徐徐停下来。 “太太,你——你——怎么在这里!”端午走下车来,诧异太太为何出现在顾氏集团。 “端午,我——我——”霍栀舌头像打了结儿,不知该怎样表达对顾峻清的称呼。 “你是要找——少爷!?” “嗯,端午,我有急事要找顾——总裁,麻烦你给通融一下,我——很着急。” “好的,太太,我这就去告诉少爷!”许久不见,端午百感交集,想问问太太过的好不好,看到太太焦急不安的样子,他终是没有问出口。 富丽堂皇的顾氏集团巴洛克风格的大厦,豪华气派,主楼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君洛大厦,大厦八十八层会议中心里。 总裁席位上,顾峻清着意大利纯手工西服,正襟危坐,锐利深遂的明眸紧紧盯着投影仪上的画面。 工作人员进行着详细的解说,吐字清晰,额头上隐隐冒着汗珠子,顾总裁的威严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因此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顾氏所有的高管全都毕恭毕敬端坐着,目不斜视,紧紧地随着工作人员的讲解,大脑高速运转,全场都寂静无声。 工作状态中的顾峻清,堪称拼命三郎,深沉难测,眉目间幽远辽阔,薄唇抿成迷人的弧线,尊贵的王者风范中,霸气十足。 顾氏对公司高管的待遇堪称全国垂范,薪水之高,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优秀人才在此聚集,久而久之这里成了顶尖级人才汇聚的地方,当然,顾氏集团的严厉已经到了尽乎苛刻的地步,顾氏的职员深有体会,个个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稍有差错便会撤职降薪,在顾峻清的眼里只有认真工作的职员,没有偷奸耍滑,溜须拍马的下属,知人善用,一切但凭成绩说话。 正是这样,顾氏集团在他的率领下日益强大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顾总裁,据调查,国际新型汽车使用的金属板材,就是由这些物质合成的!而且 ”身着职业装的特助职业素养极为高端,嘴巴如打算盘般逐一介绍着。 “等等, 我要插上一句!”一位高管登台把自己捕捉到的灵感,想分享并发表见解,因为顾氏正在研发高端新型汽车。 “顾总裁和各位高管以及技术工作人员,我想说的是有一款车迅速红遍全球,销量稳占第一,风头盖过了我们顾氏下属的子公司生产的几款车型。”发言者有些忧虑地说道: “所以,我们顾氏的当务之急是要进行新产品的开发和研制,而不能再躺在过去的军功章上睡大觉。” 顾峻清剑眉微锁,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鹰般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投影仪上的车型,心思暗涌! “顾总裁,我们是娱乐传播子公司,今天我们公司的汇报如下——”顾氏的分支十分庞大,今天国内十大子公司,聚集在一起做工作汇报,检讨不足,吸取经验,接受总裁的教诲。 “顾总裁,我们是金融投资子公司,今天我们汇报的主题是——” “顾总裁,我们是日化子公司——” “顾总裁,我们是电子子公司——” 顾氏集团每年度的重头大餐,特意定在今日召开,顶尖级的高手在此云集, 顾峻清面容严肃,沉稳,静态中流露着不可冒犯的气质,白哲的手指轻点着会议桌,深遂有神的眸子迸发出智慧的光芒。 终于所有的发言完毕,顾峻清缓缓开腔了,话一出口整个会场全都静寂无声了。 “我们顾氏集团靠的是能力打拼江山,靠的精英级的人才,因此,成绩是最好的明证,就像刚刚那款汽车的设计者,居然能花费最低成本,设计出风靡的汽车模型,可见,扎实的工作作风是根,智慧是枝干——” 字字如珠玑传遍了会场的每个角落,所有的高管精神为之一震,顾氏集团总裁有别的企业所无法匹敌的优点,善于鼓励员工,为员工打气,没有一句责备,却让员工学会的自省与自我鞭策。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许多的人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大显身手,大干一场了。 顾氏集团门外,霍栀木清竹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上午了,腰酸背痛,心碎,痛苦,难过,瘦弱的身影形单影只。 她一动不动地在站在门口处,眼睛牢牢地盯着端午离去的方向,如同风吹晒的冰雕,坚定执着地守候着,守候着,守候着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丝希望。 端午在会议室外静静地守候着,他一定要为太太捎到信息的,太太看起来十分憔悴和疲惫,脸上越发的苍白了,瘦弱的脸让人心生怜悯。 端午猜测太太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否则太太不会来顾氏集团等少爷的,太太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呢!他十分着急,偏赶上会议如此漫长,顾氏的盛大信息交流与回顾总结大会,每年都要耗费一天的时间的! 中途少爷会有休息,但通常情况下,少爷是不准任何人打扰的,到底该怎么办,端午咬着唇,陷入了思索中。 “端午,峻清他——还在开会吗?”林自南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慵懒十足,傲娇范儿,大波浪的卷发,妖娆的身姿,孕妇装备十足,似乎在向顾氏前台的女秘书们宣示着自己对顾峻清的主权。 “林小姐,总裁他还在开会,估计要一天的时间呢!”端午虽然十分反感和不喜欢林自南,但永远都不会失了身份和礼貌,客客气气地回答着。 “哦!”林自南站在落地窗前晒晒太阳,美好的一天要开始了,摸摸肚子,内心满足又惬意,时常说母以子贵,曾经她以为是宫廷戏,如今才明白,就是寻常百姓家也适用。 宝宝此刻就是她手里的一张王牌,若是没有宝宝,她真不知道顾峻清能否如现在这般回到她的身边。 端午的手机,就是在此时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了。 “太太——还没有——今天恐怕不行了,太太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传达吗?好的——好——到时候再联络。” 林自南十分诧异,端午口中的太太,不像是顾峻清的母亲,难道是——她? 小脸如寒冰般,刹那冷如冰刀,直直地看向挂断手机的端午。 第一百六十四章 见面心寒 顾氏集团的会议进行到中午的时候,公司特意安排了聚餐,巨大的聚餐盛会,对于顾氏的所有员工来说,那真是像过春节那般隆重和盛大,人人都以能参加聚餐为荣耀,因为大会上所有员工的偶像——顾峻清会发表重要讲话。 一睹总裁容颜,聆听总裁迷人的声线,悦耳的声音是所有员工梦寐以求的事情,疯狂的员工,火热的聚餐盛会如火如荼进行中。 霍栀不敢离开顾氏集团,好容易听说顾峻清今天在总部,没有去各地视察考察,已经是万幸了,若是离开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保安部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像神一般存在的女人。 直到端午亲自打来电话,保安部的精壮男人,才对着霍栀礼貌有加地说道:“霍小姐吗?你可以进去了!” 像得到特赦令般欣喜若狂,霍栀对着保安部的人柔声说了“谢谢”便举步走进顾氏集团大厦。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通行证吗?若是没有,请——”仍然是那天的秘书丽丽。 “丽丽——这位霍小姐是总裁请来的。”端午如天神降临,出现在霍栀面前。 声音冷冽,秘书丽丽立刻点头哈腰:“是端午先生,既然是顾总裁特意吩咐的,那——快快请进。” 丽丽的热情与前天的冰冷形成了极大的发差,霍栀由衷感叹,世态炎凉,快节奏的社会里衍生的全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端午在顾氏集团里,大名鼎鼎,人人皆说,铁打的端午,流水的兵!端午就像总裁的左膀右臂,总裁对端午的感情非同想象,即便是这样,因此秘书丽丽丝毫都不敢怠慢。 “端午先生,霍小姐,请进去吧。”很快,丽丽小姐脸上洋溢着热情,客气地朝着霍栀扬了扬手。 “太太,站了一天了,很累吧!”长长的走廊里,端午轻声地问。 “端午,我不累,——顾——总裁,现在有时间吗?我能见到他吗?” 声音里充斥着沉重的自卑,端午已经习惯了霍栀在顾峻清面前低到尘埃里的姿态。 “会议刚刚结束,少爷他——在休息,我已经报告了少爷,少爷特意要我请你进来呢!”端午善意的谎言,霍栀当下心领神会,只是这个谎言是不成立的,他们是夫妻的时候,他何曾想见她,此刻又怎会要端午来请自己呢! 霍栀感激地看向端午,眼神里写满了谢意,反倒是端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因此不再言语,两人一路沉默,最后停留在总裁办公室前。 “太太,进去吧!”端午轻声敲门后,示意霍栀进去。 奢华的办公室里,窗明几净,大气奔放,每个细节和角落里都散发着贵族气息! 顾峻清是一个非常有品位的男人,对生活的要求是精致,细腻,办公室的装修风格高雅大气,时尚简约却分毫不简单。 象牙白色宽阔的办公桌,黑皮面真皮座椅搭配白色的椅身,和谐高档,米黄色的真皮沙发里,顾峻清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怡然自得。 身材娇俏,性感美丽的林自南正坐在他的双腿上,双手缠绕着他的脖颈,整个胸脯都贴在了他宽阔的胸膛里。 二人正激情四溢地热吻着。 霍栀一瞬间惊呆了,刚刚她还以为顾峻清是在休息,原来——此时真不适合进来,进退维谷中,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心底酸涩得难受,掉头就要离去,却不能离去,双脚像是被黏住了,唯有羞涩地低下头,摇摇唇,使劲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哎呀——羞死了!”林自南作势投入顾峻清的怀抱里,像鸵鸟般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前,似乎还用力并且刻意在顾峻清的怀里钻了钻。 “顾——总裁!”一声柔柔的,却又疏离的声音,如糯米般好听,沁人心脾的声音,却被顾总裁三个字,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峻清一愣,她称呼自己顾总裁,而不是以往的峻清,好,好,好,顾总裁就顾总裁吧!不错,如今这个称呼该是最合适的吧! “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天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顾峻清冷喝着,而后低头吻吻林自南的额头,旁若无人的亲昵安抚:“乖,别怕,我们就要做夫妻了,以后哟要习惯不相干人的注视!” 眼角的余光微微瞥向霍栀。 “不相干的人”霍栀的心里重新泛起了浓浓的苦涩,他说的没错,如今她真跟他毫无瓜葛,还真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心里滴着血,脚步沉重得迈不开!嘴巴就像胶水黏住般,说不出话来! “宝贝,你先出去下。”顾峻清终于结束了柔柔的吻,长臂落在林自南的腰间,白哲的大手不安份的游离着。 “不嘛!”林自南乖巧温顺,噘着嘴撒着娇。 “听话。”顾峻清轻轻皱眉,语气渐冷:“我还有点事,等下就陪你去看结婚用品。” “真的吗?”林自南睁大了杏眼,双眼放光,心中狂喜,乖乖站了起来! 顾峻清真的要带自己看结婚用品了,这就是意味着他已经同意要娶她了!幸福的红晕氲氤了娇美的脸颊,她眸色潋艳,终于等到这天了! 顾峻清微微笑着,眼光却朝霍栀望来!令他失望的是,她的脸色一如从前波澜不惊,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蝶翼般的眼睫毛,清澈如水的眸子,像出水莲花,亭亭玉立。 多日不见,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如果非要找什么不同,顾峻清只是觉得她穿衣的风格油从前的时装味道,改变成休闲风格,尤其是今天她的素色上衣颇肥大,亚麻裙装包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身体,有一种浓浓的说不出的韵味。 “端午!”一声令后,端午立刻推门现身。 “少爷!” “你带南儿去总统套房休息,我担心她迷路,孕妇的身子了,得格外小心谨慎!”顾峻清考虑地十分周到,南儿怀中他的孩子,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是,少爷!”端午十分讨厌他家少爷此刻的嘴脸,明显就是要把矛盾激化搞大的节奏,甚至有那么几分刻意要气着太太来的味道! 林自南的心花怒放,如同一只快乐的蝴蝶,打个飞吻给顾峻清,娇滴滴地说:“峻清,那我去休息了,你好好跟霍小姐交流交流,若是霍小姐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尽心尽力地帮她,否则我会良心难安的!” 林自南的话让顾峻清一愣,他没想到南儿如此善良,居然一直感觉是自己在亏欠霍栀。 “南儿,不许胡说,明明就是我们相识相爱在先的,以后我不许你说此等的话!”怒声呵斥,却充满了宠溺和心疼。 “霍栀,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一定不要见外,我会要峻清全力以赴帮你的!” 林自南这招棋下的很高明,既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心慈如佛,顾峻清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她了,最近他很少去清南别苑,总是以太忙为理由拒绝她,甚至时常呆呆地出神。 林自南害怕极了,眼前的霍栀让她心生嫉妒,可是她时刻牢记姨妈的话:人前一定要装作识大体,顾大局,记住红楼梦里的薛宝钗的样子,是南儿要做到的样子。 虽然林自南分明感觉自己更像是小气的林黛玉。 经过霍栀身边时,林自南背向顾峻清,高昂着头,朝着霍栀满脸的鄙夷不屑,! 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了顾峻清和霍栀两个人。 心,早已痛得麻木了,空气里弥漫着林自南身上残留的浓烈香水味,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他们的吻! 霍栀眼前发黑,差点支撑不住,用力地抓住沙发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不舒服吗?!”冰冷的声音里,不染任何感情!只是冰冷生硬,甚至略略带着几分不耐烦!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只要一百万 “顾总裁,我——我——”她拼命想稳住心神,快点结束这一切,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呆,偏偏喉咙却被哽住,说不出话来。 “别急!”顾峻清邪魅的一笑,优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逼近她,俊美如斯的脸上满是询问,探究,嘲讽,“今天找到这里来,还如此着急,不会是想我想疯了吧?” 霍栀心中无限恼怒,拼命噙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抬眼对上他轻蔑的一抹微笑,忽然很想给他一巴掌,一直以来,他都只是羞辱自己,羞辱,狠命地羞辱,真想痛扁他一顿! 但是她不能,她还有母亲急需救治,她还有求于他。 “顾总裁,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尊重我。”她面无表情,眉眼间冰若冰霜,声音冷硬,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大胆妄为地对他说话。 顾峻清十分出乎意料,整个人的表情怔松了好一会儿,继而眸色暗沉,这个女人竟敢如此跟他说话了? “今天我是来讨要属于我的东西!”霍栀索性放开胆子说亮话。 “哦?难道说霍家大小姐还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对,就是离婚时,你签给我的那张支票,千万支票,我还没有支取却被告知,账号已经被冻结了,所以我想——我想拿回属于我的那份财产。” 一口气说完,霍栀的小脸憋的通红通红的,抬起秀气的脸庞,直直地看着顾峻清,脸上的表情一扫以往的羞涩与胆怯,母亲的病情,让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与卑微,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成功,不能失败。 “哦,是这样啊!不过我顾峻清做出的决定,只是在生效的时间内生效,过期不候!”他的脸上重新染上了冰冷的色彩,如南极高原满是冰层覆盖,冰雪山川的味道直直地压过来。 “我们是签署了协议的,协议受法律保护,我不介意用法律武器夺回属于我的财产。”不卑不亢中,霍栀内心里充满了矛盾,说好的再也不见他,说好的再也不为他流泪,说好的从今后利利索索一拍两散,那些说好的想法如今都去向何方了? 若不是母亲,她断然不会反悔,若不是母亲的病情严重,她又如此做,她知道自己在他的眼里现在已经俨然是一个拜金女,十足的为钱财而来的女人! “不如,今晚再卖一次如何?钱,要多少,我满足你。”他伟岸的身躯亦步亦趋地逼来,白哲的手指握起了她精巧的下巴,邪恶地笑着。 “你,你,你别太过分, 希望你自重!”霍栀灵活的后退一步,避过了他长臂的包围圈,秀气的脸上仅有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 “过分?真是太好笑了,当初费尽心思爬上我的床时,你怎么不说过分了,如今为何要故作——清纯呢?你不觉得——恶心?” 霍栀一愣,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辩驳,当初,当初的事,她真的是无言以对。 “怎么就不说话了?是无话可说,还是无以辩驳,还是压根就——心虚至极!”顾峻清一步步逼近,直至把她完全抵在角落里不能动弹。 混蛋,真是混蛋,就算离婚了,也不忘要羞辱她。爱上他,是她今生的劫难! 身体不由自主地想退后几步,直至纤弱的背紧紧地碰触到了冰冷的墙壁,隐隐传来丝丝疼痛。 花容尽失,面无血色! “难道你已经忘记你跟你那龌龊的母亲所做的所有事情?爬床,下药,合理合情地安排曝光,让我顾峻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得不娶了你这个——包袱!要不要我们一起回顾当时的情景?” 邪魅狂狷的笑容重新浮现在他那峻逸又棱角分明的脸上,肆意地看着她的柔弱无助。 眼前娇弱的女人像躲避瘟神一样的躲着他,这让顾峻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来都是女人主动黏着他,可面前的女人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付不愠不火,淡然若水的模样,让他觉得窝心! “说话,我要你说话,说话啊,说话!”发疯般用力摇晃她的身体,肆无忌惮地用力掐着她的肩胛,直至她疼痛的脸扭曲变形,却始终不看他一眼。 “我要你说话,你回答我,回答我!”河东狮吼,狂舞肆虐,如暴风雪捶打着田间的幼苗。 “你弄痛了我!在意志力残存的最后关头,她终于弱弱的说了轻飘飘的一句话。 “少爷!”门咔嚓一声被旋转打开,端午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林自南,于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情景便是—— 顾峻清近乎施虐般把霍栀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内,她的衣服已经被他撕破,她柔若无骨地被束缚在他的怀抱里,不能动弹,不知情的旁人看起来就好像顾峻清要强了她一般。 “峻清,你——你——为何如此生气?”林自南第一时间冲过来,介入了顾峻清和霍栀两人的空间内。 “太太,太太,你没事吧!”端午看起来更加关心的是霍栀而不是顾峻清,这一点让他颇为生气,厉声呵斥道: “端午,翅膀硬了,敢逆我而来,是吗?” “不,少爷,端午不敢,只是,只是——太太——霍小姐鲜少来打扰少爷的,自从太太跟少爷离——自从太太离开后,我是第一次见太太来找少爷,想必太太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所以才——” “住口!她难或者易与我何干?”顾峻清抱臂而立,幽深的眸子里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雾,阴鸷,恐寒。 “求你,我不需要一千万,我——我——我想要回一百万,作为我们离婚的赡养费,好不好?我知道如今索要一百万,会让顾总裁十分地鄙夷,但是——我——我——” 舌头再次打结,嗓子再次哽咽,她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峻清,给她一百万吧!她——充其量也就是个喜欢钱的女人,只有钱才能满足她的一切欲望,峻清——给她吧!免得她以后纠缠!” 林自南低声絮叨着,一副深明大义,看透眼前拜金女的口吻。 顾峻清慢慢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撕下一张支票,冷冷地说道:“记住,你我之间两不相欠,这一百万,只是我好心施善而已。” “少爷,太太不是个贪财的人,今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所以——请少爷不要如此说太太!” 端午觉得少爷越说越过分,心里涌上一股怒火,却不敢发作,只是在脑海里盘旋往复,终于,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想不到端午先生对霍栀的认识如此深入,这点倒是让我刮目相待!端午先生对霍栀还了解多少,有多少是峻清所不知的?”林自南火上浇油的本领真的是很了不起的!果然这招奏效,成功地激起了顾峻清的愤怒。 撕拉一声,支票一分为二,被抛出,飘在半空中,漫天飞舞,霍栀一惊:“刚不是说好要给我的吗?为何反悔!” “你不配!一个只爱钱财的女人,心灵何其肮脏,我顾峻清的钱,你不配!” “那我就去告你!”一向柔软的小白兔急了,张开嘴巴,出其不意地咬人了。 “威胁我吗?整个清城我能做到一手遮天,告我?笑话!”阴冷的话语如同刀子,刀刀疼痛,哪疼往哪里捅! 霍栀不寒而粟!告他,谈何容易! 她回过头来,晶亮的眸子,微微眨着,里面是不屈的光,似汪深潭般的冰眸里满是决绝,从容一笑,咬唇说道:“顾大总裁,我只要属于我的那一百万,从此后我们是路人,我偏要那一百万。” 眼神里写满倔强,不屈,与不放弃! “我顾峻清,只说一次,你不配!钱是用来济贫济弱的,而你却是——拜金女,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泣的女人,也不肯在自行车” 掉头离去,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们到此为止 顾峻清就这样离开了,丝毫没有顾忌霍栀的感受,林自南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得意洋洋地笑了,紧随顾峻清离去,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红唇轻启:咎由自取,今后最好在我们面前消失。 “我们”她用了我们的称呼,霍栀来不及控制自己,泪水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心似针扎般丝丝缕缕地疼痛着。 “太太,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吗?”端午于心不忍,他觉得刚刚少爷太过分了,太太真是可怜。 摆摆手,摇摇头,闭上眼,仰起头,拼命让泪水回流,缓步离开顾峻清的总裁办公室, 电梯门刚刚合上,霍栀佯装的坚强瞬间褪去,柔弱得直不起腰来,蹲下身,将脸深埋在自己的手掌上,泪水汹涌而出! 心,用力地捧着胸腔防止那颗受伤脆弱的心跳出来! 下一步该怎么办?绝不能低头,一定要坚强,小学时爸爸常常抚摸着她的头和蔼地说:“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要强大,不能辜负爸爸! 凌乱的思绪慢慢复归平静,大脑无比镇定,麻木疼痛的心渐渐复原! 电梯的四壁光亮的像一面镜子,她并不知道自己慌乱之中乘坐了总裁专属电梯,只是麻木地看着镜面电梯的光亮和自己失神的样子。 忽然,徐徐地徐徐地,电梯门缓缓打开,霍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丝毫不关心进来的人是谁,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思考着! 直到修长挺拔的身姿举步进来,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双鞋子精致极了,皮面想到高档,穿上该非常舒适的,想当然价格自然不菲,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的穿戴费用加起来足以救活濒危的病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果然确有其事! 用力吸气,一股好闻的男士古龙香水的味道直直地窜入她的鼻息,好熟悉,好贪恋,这种味道——唯独他才有的,谁会跟他一样,用同一牌子的香水? 疑惑与惊慌中霍栀抬起了头! 一张幽深冷静,凉薄四溢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 只惊怔了瞬间,霍栀踱步就要逃,逃离,马上逃离! 纤细柔白的手指慌慌张张地点下电梯开关,电梯给她开了个玩笑,开——关,似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的动作,诧异这部电梯是否坏了,只是一瞬间,手上一疼,一只大手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 而后,顾峻清另一只有力的大手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大手触上的瞬间,他分明感到了她的胳膊很细,似乎一拉就会断,手中的力道不觉放柔了,把她禁锢在胸前,二人鼻息相连,鼻中都是她独特的淡淡的清香,心神暗摇,心底却有丝恼怒,明明是这么脆弱的女人,性子却比谁都要孤傲冷清! “请你放开我,我这样的拜金女,心机女,配不上你高大上的怀抱,用你的怀抱去拥抱能配得上你的女人吧。” 秀眉微蹙,别过脸去努力避开他的呼吸,有他的地方皆是荆棘,心中泛酸,结婚两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主动靠近过她,如今却偏偏要用肢体动作,故意羞辱她,污蔑她,谩骂她,她再也不想在他的世界里做受气的小包子了。 “你的南儿看到你如此的样子,会吃醋的,请你放开我!放手!” 清澈美丽的容颜,气色却苍白消瘦,眸光绝望又冰冷,说出的话疏离又冷漠!似乎潜藏着要同他划清界限的意味。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顾峻清看到的便是悲戚绝望的霍栀! 一个人呆呆地倚靠着电梯墙壁,瑟缩在角落里,闭上双眼,泪水像一条小河,源源不断地流着,流着,他举起手想要帮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却惊讶地发现,她的泪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的脆弱在一瞬间,打动了他,这些年,他当她空气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关注过她,甚至恶意捉弄她,诋毁她,甚至谩骂她,她却向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默默地承受着,以至于多年来,他以为她是个木偶! 一个拜金的木偶,贪图名利与富贵的木偶,可刚刚,她的悲伤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深深触痛了他的心。 甚至顾峻清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她的样子不像是伪装,明明很真实的伤心和难过,为何从前他从未注意过。 脑海里回荡着刚刚的一幕: “少爷,你不该那么对待太太,太太是个好女人!”情真意切,端午字字诚恳。 “少爷,太太是遇到难处了,她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少爷的!”端午有些哽咽,随手拿出一叠调查资料,放到顾峻清的面前。 原来那日在安安孕婴门口,端午等候林自南和康丽珍,无意间瞥见霍栀的身影,他便注意到太太比原来憔悴了,以往太太的脸上绽放着对生活的期冀和向往,可眼下太太的目光没有从前那般闪亮晶莹,似乎笼罩着雾气蒙蒙的一片。 霍市长的去世,全城皆知,端午自然也是十分了解,霍家一落千丈,今非昔比,许多人都躲着走,绕道走,没有人肯帮助霍家的。 少爷明明是非常关心太太的,却总是以凶恶的面目出现在太太面前,明明少爷每天都在搜索查询着太太的一举一动,霍家的种种境遇,可为何却不肯说出来呢! “少爷,霍宅不保了,霍家二小姐是个败家子,赌博时把霍宅搭了进去,而且霍二小姐霍清妍已经离家出走了!霍太太重病人院,这里是霍太太,庄胜蓝女士的所有病情诊断书。” 端午随手递上一叠资料。 顾峻清幽深如夜空的眼眸,落在了一页一页的纸片上,眼睛由漫不经心到专心致志,再到眉头紧蹙。 “少爷,财务部的负责人汇报,太太曾经去银行,想从那千万的支票了支取一百万,作为母亲的治疗费用,结果——顾氏支票是有期限的,太太不知道这一点,所以——” “够了,不要说,无论她有一百还是一万个理由,都不能改变我对她深深厌恶的事实,我最讨厌设计人,玩弄心眼的人,而她偏偏触犯了我的底线!” “太太——她——真的是一个好女人,错过了太太,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太太的好,你从来都没有尝试去了解——” 端午几乎是用喊的语气的,他向来对顾峻清是毕恭毕敬的,唯独谈到太太的时候,他很激动。 顾峻清抄起身边的烟灰缸便丢掷了过去,端午却不躲不闪,肩部被重重的砸到了,面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咧咧嘴角道:“恳求少爷,帮太太一把!”—— “你需要的一百万!”顾峻清递过一张卡,“这里面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一百万!拿去!离婚费用,到此为止!我们也——到此为止!” 手指一根一根松开他后退了一步,霍栀接过卡,抿抿唇:“谢谢你,谢谢顾——总裁。” 恭恭敬敬地鞠一躬后,霍栀从他身边逃也似的跑了! 纤细单薄的身子,苍白的脸颊,逃也似地离开了,娇弱的背影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顾峻清心里忽然涌起股担忧牵挂来,她还是老样子,把一切都埋藏在心底,从来不对他提起,宁可对方悠然,穆白,甚至江沅求助,也从不肯来求他,而此次,她居然开口了,她所需要的该不止是一百万的帮助吧? 活该,该死的女人!就不懂得女人要示弱,让男人怜惜吗?嘴巴就不能学甜一点,学乖一点,学会让男人疼爱吗? 突然从心底升起的恨意被那丝莫名涌出的牵挂担忧覆盖了!他居然担忧起最讨厌的女人了,该死,为何每次她的出现,总会牵动他的根根神经,这究竟是怎么了?是自己对她心动了吗? 不,不会的,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讨厌她那张脸 清城人民医院,病房里静悄悄的。 白色的墙壁,雪白的床单,窄小的单人病床,越发衬得庄胜蓝的脸白得吓人,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她的皮肤细腻白皙有光泽,看上去要比同龄人年轻很多很多,蜜罐里生活的庄胜蓝,从没忧愁过衣食住行,如今却沦落到看病却没钱,住院要靠女儿的地步。 耻辱,真是一种耻辱,想起过去的那些官太太,哪个不对她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总是变着法儿地哄她,让她高兴,而今却落个门前冷落鞍马稀,被人耻笑,遭人白眼,庄胜蓝哪里甘心受到这样的屈辱,不甘心啊,不甘心! 她不愿睁开双眼,去面对眼前糟糕透顶,却又无力改变的铁一般的事实,眉心蹙成了一个疙瘩,眉毛在钝力的作用下都拧成了一团,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恐不安和愤怒的抗拒。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后,推开了,庄胜蓝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来者是谁。 “大小姐,你来了!”徐姨坐在庄胜蓝的病床前,正在认认真真地削苹果,一圈一圈,苹果被削的煞是好看,皮红如丝带,果然莹白如雪,放到盘子里认真地切成小块块, “妈妈,今天好点吗?”面容憔悴的霍栀,紧紧搼着妈妈的手,芊芊玉指泛起了青色,紧咬了牙关,心痛欲裂,短短的时间,母亲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作为女儿,她深感不孝。 “妈妈,你爱吃的枇杷膏,还有脆皮香鸭,你闻闻——嗯,好香哦!”调皮地哄着母亲,想让母亲开心。 徐姨别过脸去,她都被大小姐的一片孝心打动了,悄悄地拭干泪水,笑吟吟地看着阳光的大小姐哄太太开心! 哗啦,枇杷膏和脆皮鸭腾空而起,被怒发冲冠的庄胜蓝一掌打翻在地,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滚,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若不是你,我们霍家怎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若不是你,妍妍怎会欠下别人的赌债!妍妍冒险去赌还不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而你,你,你为这个家又做了些什么?想用廉价的枇杷膏和一只脆皮鸭来嘲笑和戏弄我,我告诉你,——休想!” 庄胜蓝对着霍栀像仇敌般怒目而视,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女儿拿来讨她欢心的东西掀翻在地后,奔下床,用力地踩踏着,咒骂着:廉价,廉价,混蛋,混搭! 庄胜蓝青白色的脸上满是狰狞的表情,骇极了! “妈妈,我——” “别叫我妈妈,我——不是你的妈妈!” “太太!”徐姨冲上去,用手掩住庄胜蓝的嘴巴,惊叫出声。 “太太,你累了,躺下休息吧!大小姐,太太是难过的昏了头,太太你休息休息,就会领略大小姐的一片好意的!” 徐姨把庄胜蓝身后竖着的枕头放平,扶她躺下,庄胜蓝扫一眼垂眉而立的霍栀,厌弃地转过身子,好像那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前世的仇敌。 “大小姐,你——太太是太伤心了,所以说话才没有轻重的,大小姐别放在心上啊!”徐姨安慰霍栀并不忘为庄胜蓝打着圆场。 “妈妈,改天——我再来看您!”默默地退出病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后,她无力地顺着墙壁,瘫软下了,直至蹲下身子,无声地啜泣。 妈妈,妈妈,要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妈妈,对不起,妈妈,女儿已经尽力了!妈妈! “霍小姐,霍小姐!”头顶上方传来温和的呼唤声,抬头入眼的即是身穿白大褂的林医生。 霍栀忙不迭地站起身,慌忙地擦擦眼泪,掩饰住刚刚的难过,礼貌地问候:“林医生,您好!” “霍小姐,又被母亲责骂了?哎——你的母亲脾气可真大——不过,霍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联系了肾源,如果一切都与你母亲的点像适合,我相信不久手术就能顺利进行了!庄女士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林医生对病人庄胜蓝母女很是不解,按理说女儿十分孝顺,贴心,若是换做别人经常被母亲责罚早就发脾气了,可是她却从未见过霍栀发脾气,总是对母亲千依百顺。 “霍小姐,你就是性子太好了,母亲也像孩子,不能总是一味地惯着她——”林医生还想说什么,却被霍栀打断并转移了话题。 “真的吗!”她高兴地双手紧紧握住医生的手,兴奋,激动,母亲终于有救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扫所有的阴霾! 迅速地飞奔到病房,她想把这个特大好消息告诉徐姨妈,门口处传来庄胜蓝的声音: “我讨厌她,讨厌她像那个女人的嘴脸,只要是她出现,往昔那些不快的画面,还有那个女人缠着霍誉秀的样子就盘旋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恨,我恨,我恨哪徐姨!”庄胜蓝嚎啕大哭,哭声里萃满了委屈。 妈妈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沉浸在往昔的旧事里,凌栀,就像母亲喉间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原来母亲的婚姻也是如此的不幸福。 “你说,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为什么偏偏誉秀对她就那么死心塌地,这不公平啊,徐姨,不公平!” “太太,我知道,我都知道,太太这些年来,心里委屈,十分委屈,因为老爷跟凌栀的事,可是啊,太太,往后咱能不那样对大小姐说话吗?大小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孩子懂事,孝顺,心里有太太的!太太不能总是把负面情绪宣泄到大小姐的身上,眼下太太啥都别往心里搁,一心养好病,咱们这个家缺少了太太,真的不行啊!” “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家没了,爱人没了,女儿不争气,又病歪歪成这个样子,真的是生不如死啊!”庄胜蓝长叹一声。 “妈妈,你不能这样想,我和妹妹都需要你的!妈妈!”霍栀听到母亲的悲观厌世,再也控制不住,她无法想象,假如失去了母亲,她该多么伤悲! “大小姐,你——你,你——你一直在外面吗?”徐姨的眼里写满了惊讶,甚至于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庄胜蓝的表情包何止是惊讶,更多的是惶恐不安,霍栀从未见过母亲在自己面前的软弱与惶恐。 她觉得诧异极了,从小到大,母亲在家里的位置都是高高在上,父亲对她言听计从,向来都是由着母亲的性子,从来没有忤逆过母亲半分,只要妈妈高兴,家里的气氛都是和谐愉快的,若是母亲不高兴,整个家都被浓浓的阴云笼罩着。 霍栀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看母亲的脸色,平心而论,母亲不是一个慈母,她对自己十分地严苛。 读书时必须考第一名,她很争气,从小就没有让母亲失望过,一路第一的成绩过五关斩六将,重点初中,重点高中,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她的优秀有目共睹,但是这并未博得母亲的一笑。 母亲极少对她笑,唯有她的婚礼上,母亲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她对未来的女婿十分的满意,以至于许多人都误会婚礼上的庄胜蓝是顾峻清的母亲,而不是岳母。 可今日强势的母亲生平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惶恐不安,甚至有那么几许深深的脆弱与害怕,莫非母亲觉得失了面子,被女儿听到了自己婚姻里的不和谐,婚姻里的秘密,被女儿知道丈夫深深爱着另一个女人,对要强的母亲来说一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为了让母亲放心,霍栀摇摇头: “没有,我也是刚刚跑回来,因为医生告诉我,肾源找到了!” “真的吗?大小姐?”徐姨迅疾扭过头激动地对太太说:“太好了,太太,你听到了,你的病有救了!太太——” “嗯,我知道了,今天我累了,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让我静一静!”庄胜蓝平静地说完后,蒙上薄薄的丝被躺下了,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好像那个天大的好消息跟她没有半分半毫的关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回老宅 美目中泛起的晶莹,霍栀连连受到母亲的冷言冷语,心里难过极了,但是,她不容许自己哭,更不许自己在母亲面前哭,站起身来,柔声说道: “妈妈,我回家给你拿些换冼的衣服!”又转回头对身后的徐姨说,“徐姨,有劳你了!谢谢徐姨。” “大小姐,你放心地去吧,这里一切都由我呢!”徐姨站起身来,送她出门。 她是诚心诚意感谢徐姨的,天下哪个父母的病床前,不是儿女在尽孝道,可唯独她却不能,因为母亲不喜欢见到她,甚至见到她都会加重母亲的病情,她从不敢久留,只因母亲不容许。 深深吸一口气,憋回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匆匆赶往停车场,取出车子,快速行驶在奔往清水街的霍家老宅。 清水街28号,霍宅。 低矮的铁艺栅栏门,花纹图案醒目漂亮,爬藤的蔷薇娇蕊出露,那年刚刚搬来清水街的别墅,漂亮的别墅令她很是兴奋,搂着爸爸的脖子,在爸爸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天真地说: “谢谢爸爸,谢谢爸爸为我们造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家。”那年她十岁,满脸稚气未脱,粉嫩的小脸像花儿。 蔷薇花是她同爸爸一同种下的,如今都长这么高,这么大了,可惜种花人却离开了。 掐下一支红色的蔷薇花,按按门铃,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出了,留恋在栅栏旁,移动着脚步,栅栏的小门居然是虚掩的,她推门而入。 “李婶,李婶!”连连喊了两声却没有人理会她。 也好,她喜欢静静的独处,这栋房子里埋藏着她太多的回忆了,她想到处走走,到处看看,把所有的景致都刻画进脑子里。 大理石地面与鞋子咔咔咔地发出了亲密的接触,她喜欢这种乐音,好听,悦耳。 绿油油的草坪,曾经她还带着圆圆满地打滚儿,调皮的圆圆是她养的那只小狗狗,如今草地依旧在,圆圆却已离开她了。 那年夏天在草坪上,爸爸为她烧烤好吃的肉肉,奖励她考了第一名,考进了清城重点高中,烤肉的味道似乎还在唇边唇齿留香,爸爸烤肉的样子,慈祥,悠悠回荡。 花园里,栀子花的幽香缕缕,那片白色黄色粉嫩的花朵,朵朵绽放,就像是为爸爸傲然留香。 “爸爸,该有多么喜欢凌栀,守着这片栀子林就像守护在心上人的身边吧!爸爸,你梦到凌栀阿姨了吗?”小声地站在栀子林旁默默念叨: “爸爸,我的名字里有个栀字,是为了纪念那段初恋吗?爸爸,若是重新选择你会取舍爱情还是取舍名利?” 风儿阵阵,沙沙沙的栀子林掀起了波浪般的晃动,默默静立。 世人难过感情观,世上最贵是爱情,就像她爱顾峻清,视他如珍宝,而他不过当她是草芥。 爸爸,安息吧!爸爸,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的!爸爸请放心。 穿过花园,快步回到别墅,刚刚走近长廊处,几个大大的行李箱被扔在了阳光下,房子里面一阵热闹,人影晃动! 怎么回事?霍栀心一顿,脚下一滞,心跳加快了好几个节拍,怎么回事?她一溜小跑,奔进客厅里。 装潢华丽的宽阔客厅里,几个陌生的男人面孔,正悠闲地踱步在客厅里,东走走,西看看,停下来,又继续,反反复复地到处瞧着,个个脸上兴奋异常。 “真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有幸能住到霍市长的房子,真是三生有幸!” “这都托霍清妍的福,霍市长千算万算,怎么都算不到他的窝囊废女儿,十足的败家子啊!” “一个女人,哪里懂得赌场上的玄学,她哪里是我们苏先生的对手。” “多谢弟兄们的配合,这点拿去给弟兄们分了吧!”胖胖的男人随手拿出一叠百元大钞,看上去很厚的一叠。 “感谢弟兄们帮我抽老千,谢谢啦,这宅子有弟兄们功劳啊!” 两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背着手,踱着步子,悠闲自得,看上去快活极了。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来: “爸爸,爸爸,好漂亮的房子啊,这个房子——以后就属于我们啦,是吗爸爸?” “宝贝乖,这就是我们的房子,房产证都变更成爸爸的名字了,理所当然房子就是我们的了!”胖胖的男人正是姓苏的男人,他吻吻儿子的额头,一脸的满足样。 “老公,真好,谢谢你!” 一位微微发福的女人,双眼放光,脸上满是贪婪与媚俗的明艳,她脸颊激动得发红,笑得舒心而惬意。 “是啊,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苏姓男人有些得意忘形。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们家,难道——你是那个狐狸精?”苏太太忽然惊惶的大声叫道。 “老公,老公,我要你赶她出去,现在就要把她赶出去,老公——” 一时间所有人的头瞬间都转向了正站在玄关处的霍栀,发如墨,肤如雪,,眼眸沉静犀利地看着他们。 “老婆,老婆,听我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私闯民宅,我苏锦荣的家也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吗?” 原来眼前的男人叫苏锦荣,霍栀怒目圆睁,恨不得上前千刀万剐这个夺走她房子的男人。 “我是谁?我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你——你靠着卑鄙的手段,骗了我的妹妹,害她拿房产做抵押,你——你们——都会有报应的。”霍栀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气愤,几乎是喊出来的。 苏锦荣惊愣了会儿后,清醒过来,走上来笑笑道,“原来是霍家大小姐,幸会幸会,嗯——真漂亮,仙女下凡,跟你那窝囊废的妹妹绝非同类啊!” 苏锦荣调侃着的同时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霍栀的脸上身上,胡乱的瞄着。 “老公,不许在我的面前,看别的女人,不许,绝对不允许!”苏太太同万千女人一样,当丈夫有了外遇或者对某个女人长时间凝视的时候,她更愤恨的不是自己的老公,而是外遇的对象或者某个漂亮的女人。 苏太太的眼睛像带着钩子般,恶毒地看着霍栀。 霍栀嘴角微勾,扯出一丝冷冷的笑。 “霍小姐,赌场就是这样风云变幻,愿赌服输,你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你的妹妹——霍清妍,可是赌场上的常客,既然入赌场,就当守规则的,愿赌服输,输了就该付赌金的。”苏锦荣大言不惭地解释道,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是么,苏先生,不义之财不可得,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希望苏先生好自为之,做了亏心事迟早都会鬼敲门,我想苏先生早日惊醒,回头是岸才对,清妍是如何输给你的,我早已经听的一清二楚,你的行为涉嫌诈骗,我——要起诉你。” 霍栀杏眼圆睁,眉眼一挑,全身散发着寒意,语调严厉。 会被他们吓倒吗?当然不会!越是困难,越是不会击倒她! “告我?哈哈——房产证在我手里,房本上主人是我,而不是霍家的任何一个人,法院是相信证据的,我的手里有你妹妹白纸黑字写的所有的证据,告啊,你快去告啊,真是吓死我,哎呦!”苏锦荣脸上是张扬的笑,色眯眯的眼睛放肆地盯着霍栀纯净清秀的脸,洋洋得意耀武扬威地说道。 果然,他们早就预谋好了一切,她根本没得反抗! 霍栀总算领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耻! 愤怒的火苗在心底潜滋暗长,双拳微微蜷动。 那张全家福就那么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肆意地践踏着,照片中间是爸爸,他浓眉大眼,满脸慈爱的笑着! 在看到爸爸相片的一瞬间,霍栀眼圈一红,喉咙间似堵着一团棉花般,哽咽,心酸,那是她最最珍贵的一张照片,却被他们肆意地当做了垃圾。 不管不顾地蹲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珍贵的全家福,轻轻抚摸着。 “爸爸,是女儿没用,没有守住老宅啊,爸爸,对不起!” 心如刀绞般难受,霍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把今日来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在生于斯长于斯的空间里,哭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里,一时惊呆了所有的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卖掉别墅 何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像台风过境般,桌上地上全都是一片狼藉。 杯子摔裂的碎片,如天女散花般的纸片,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中顾峻清脸色铁青,眸子阴鸷,看起来就像一头蛰伏的豹子,眉宇间散发着浓浓的阴冷,暴风冰雪即将到来的阴寒。 国外出差刚刚归来的叶君知踏入总裁办公室时,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峻清,这是——怎么个意思?”一身白色西装的叶君知,挺拔的如一棵钻天杨,笑吟吟又吃惊惊地望着顾峻清。 “叶先生回来了!”端午忙上前一步,接过叶君知手中的行囊,并顺势挤眼示意他不要招惹暴虐如狮子的少爷。 顾峻清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叶君知,沉声问道:“你,回来了?南美的生意还顺利吗?” 声音一如平常深沉,只是多了丝丝不悦和点点不爽快。 “我倒是挺顺利,生意也顺利,只是——你——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发生了什么事?”叶君知跟顾峻清是发小,两人的交情和情意那是相当的了得。 “没什么!”顾峻清修长的手指,弹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食指和中指指间的烟蒂准确无误地落入烟灰缸内。 叶君知注意到顾峻清的书桌上,是一叠照片,只是有的照片可怜的碎成纸屑,有的比较幸运躲过一劫。 随手捻起一张,落入叶君清视线的是一张婚纱照,照片上的女人端坐秀气,眸子清纯如水,肤如凝脂,吹弹即破,巧笑嫣然,一身白色的婚纱更是衬托的她玲珑有致。 照片上的男人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英气逼人,与顾峻清的冷硬相比,照片上的男人极其俊朗温和,温柔地在女人耳边低声细语,爱意十足。 叶君知自是认识霍栀,他看看照片,看看顾峻清,诧异了一瞬后,再看顾峻清黑如锅底的脸,迅疾明白了他勃然大怒的原因。 “峻清,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叶君知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心里想的却是,人家做顾太太,你是百万个看不上,瞧不起,千方百计地要赶人家走,现在人家要跟别人结婚了,你就受不了了! 真是好笑,典型的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了才后悔。 “谁稀罕她了,她就是个下堂妻,被我顾峻清抛弃的弃妇,我才不稀罕呢!” 顾峻清冲动地回过身来,一脸的不屑和鄙夷,仿佛暴露自己嫉妒的恶劣心情,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那,我们就不生气了,好不好?你看你这张脸,都黑成了什么!”叶君知心里却暗暗发笑:明明是嫉妒的要死,却嘴巴硬的要死!撑着吧,硬撑着吧,我到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少爷不生气了?”端午个人精儿,迅疾便明白了叶君知的激将法,咳咳咳了两声,清清喉咙: “太太——哦,不,是霍小姐,霍小姐眼看就要嫁人了,就偏偏赶上这档子事,这婚事也算是黄了,不过,据婚纱摄影楼的人说,方悠然对太太——哦,不,瞧我这张嘴,方悠然对霍小姐,那是没的说,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哎呀,可惜了啊,若不是方悠然跟霍市长,他们之间——哎,我估计,他们一定能结婚的!” 端午这济药下的很猛,果然,顾峻清立刻星眉剑目,怒气冲冲,一脸的森寒之意。 “对不起,少爷,对不起,我真不该当着少爷的面提——太太,不,霍小姐,霍小姐,少爷原谅我,我这张嘴啊,老说错话!”端午低下头,忍不住偷笑,少爷的样子可笑至极,明明就是一张吃醋的脸,偏偏还伪装的高冷范儿,真是太好笑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太太——要结婚了,跟照片上的男人吗?”叶君知因为料理南美的生意,出国好一阵子,刚下飞机,刚回国,便看到了眼前激烈的一幕,甚是辣眼睛。 “结婚,呵呵,恐怕不行了吧,他们之间那可是有生死之仇的。”说着顾峻清心情一片大好,乐颠颠的,眉宇之间挂着幸灾乐祸四个大字,眼角眉梢里写着得意之态。 “没有结婚也好,太太——她会遇到更好的男人呢!她一定会感谢姓方那小子的不娶之恩,说不定更好的会在后面等着太太——不,霍小姐呢!” 叶君知清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表情。 “结婚?哈哈!”顾峻清忽然狂笑不止,声音煞是怪异,“谁敢娶她?霍家的事还不够大吗?谁敢娶一个累赘,也就是我当年那么傻,被她设计,破不得以娶她而已。” 鼻腔里冷哼一声,顾峻清走到沙发跟前,交叠双腿,平放到茶几上,闭目养神,不再说一句话。 “端午,霍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太——她没事吧?”叶君知倒是颇为忧虑霍栀的近况,生长在权贵家庭里,她能吃得来这些苦头吗? “回叶先生的话,太太,她,她——”端午颇为踌躇犹豫,要不要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端午?哦?”顾峻清睁开双眼,幽深的冷眸里放着足以释放冰雪的冰山,眼光像刀子一般,直直地逼视着端午。 “少爷,这——少爷——”端午吞吞吐吐起来。 “端午,难道还有隐情?”叶君知的眸子也跟着一紧,他真有些担心霍栀的处境。 “太太,太太,——她在拍卖西山别墅的房子。”端午咬着唇,终于和盘托出。 “什么?” “什么?”两个大男人一同惊呼出声“卖掉西山别墅的房子?” “岂有此理,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卖掉我们顾家置办下的房产?简直是——无法无天,岂有此理。” 大手重重地拍打着桌子,拳头攥紧青筋暴起,与之相呼应的是他愤怒恐寒的表情。 “那栋房子,是少爷与太太离婚时,分配财产时,少爷,少爷,不是——” 端午就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可是少爷的脸也太难看了,看起来好像是世界末日,地球大爆炸,端午不免担心。 “端午,想方设法不让房产交易成功,放风出去这栋房子已经被买下了,再有涉及西山别墅买卖的,都是欺诈性新闻,请各市民保持冷静的头脑,理智的思维,谨防上当受骗。” 顾峻清的唇角弯弯上扬,脸庞上一抹浓烈的讥诮。 “端午,太太她为什么要卖掉房屋?卖掉后,太太要住在哪里,据我所知,霍家的房产已经全部没收,那些霍市长贪污腐化的钱,已经全部没收了,西山别墅是太太唯一的家,她为什么要卖掉呢?” 叶君知的眉头紧紧蹙着,几近拧成一个疙瘩。 “哎,一言难尽啊!”端午长叹一口气。 原来,霍清妍不仅仅是赌博,她还抽白粉,借高利贷,十足的一个败家女,以前霍誉秀在世时,她摄于父亲的威严,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偷偷摸摸地进行一些微小的动作。 庄胜蓝对霍清妍的宠溺早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没有了父亲霍誉秀的约束,她更是无法无天,吃喝赌抽,把家败光了。 庄胜蓝说什么都不愿意搬进西山别墅,她嫌弃那里远离闹市,地理位置偏安静,吵着嚷着要买房子,可她手里哪点钱,连住院费都负担不起,想在寸土寸金的清城买上一座房子,谈何容易。 因为房子的事,庄胜蓝没少跟霍栀怄气,发脾气,把所有的气,所有的火一股脑地发泄在了霍栀身上。 为了能给母亲买上房子,霍栀一咬牙,决定卖掉西山别墅,用所得的钱,为母亲另寻良宅。 “这个霍太太,过惯了大手笔的生活,那些小公寓对她来说,简直就不能忍受,她觉得那哪里是人住的地方,非要太太给她买——买,买别墅,太太也是万般无奈,走投无路啊!” 端午颇为同情太太的处境,叹气声声中流露出更多的怜悯,难过和同情。 “想卖掉西山别墅,真是胆大妄为,异想天开,切!”顾峻清牙齿缝里挤出了几声冷笑。 第一百七十章 你去求他 清城人民医院。 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病房里轻声细语,一切都如往常。 霍栀拎着榴莲,芒果,荔枝,走进高级护理病房,未来及坐下,耳边便听到河东狮吼般咆哮: “滚,我不想看到你!”庄胜蓝打翻了药碗,雷霆大发,脸色铁青,面目狰狞。 “太太,太太,医生吩咐了,千万莫动气,不利于病情的。”徐姨耐心的劝解着,大手抚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拍打,极力地安抚着庄胜蓝的情绪。 “不就是一栋房子吗?我抚养你长大,含辛茹苦,如今我老了,没用了,你就这样对我,要我去住公寓?门儿都没有,我就要住跟老宅一样的别墅,我还能活多少天,你就想打发我,糊弄我,真是——岂有此理。” 庄胜蓝越说越气,一手叉腰,半倚靠床头疾言厉色对霍栀大呼小叫: “你说说看,你为这个家做了些什么,你就是祸害,祸害!害人精!真是个害人精。”庄胜蓝歇斯底里,大呼小叫,以至于把医生都吵到了。 “病人的身体太需要休息了,希望病人家属能顺着病人的心思,不要总是触动她,让她如此激动。”医生严肃极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导致庄胜蓝动怒的霍栀。 “是,我知道了,医生,以后不会了,不会的。”霍栀连连点头,并作出保证,直至医生放心的离开。 “太太,眼下我们霍家的情况,十分——不乐观,太太,买房子的事暂且搁一搁,不如,让大小姐先查看房源,过一段时间等太太的病完全康复了,我们再做打算如何?” 徐姨一边给庄胜蓝按摩肩膀,一面和颜悦色地劝说着庄胜蓝。 “不,你想用缓兵之计,黄了我的房子?徐姨你到底是哪一头的,说话净是偏心着霍栀这丫头。如今誉秀早早就撒手离开了,把这个大摊子丢给了我,就没人管我了,儿女不孝啊!”庄胜蓝哭天抢地地,喊着叫着,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 “妈妈,我——”霍栀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太,大小姐,不是那个意思,你想这高额的房价,大小姐一时半会儿怎能拿出那么多的钱啊,太太!”徐姨语气和缓,耐心十足,想说服太太别再执着与房子的事。 “她没钱?她怎会没钱?谁信?顾峻清是清城首富,他们离婚,分手费会少给吗?啊——我总算明白了,今儿我算明白了,敢情是你手里攥着钱不肯出,害怕我贪图了你的钱啊!我算明白了。” “妈妈,不是这样的,真不是,他——他没有——”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庄胜蓝开启了不浪谷的摇头模式。 “想当初,我是市长太太的时候,有多少人羡慕,我们霍宅别墅里的喷泉,王局长的太太,想当年是多么羡慕我,住着宽阔的大房子,出门就是绿地,那时,我多么风光,还有我们家的那个花园,多少人歆羡,甚至刘书记的女儿,宴请宾客游玩的时候都是来我们的霍宅,那段生活多么惬意自在——” 人在最最困难的时候,性格中的本能便是回忆当初的光彩,凡人鲜有卧薪尝胆的,庄胜蓝更是如此,她要强的性格,根本就不容许她自己有半点不如别人的地方。 眼前的事实,庄胜蓝想逃都逃不掉,她深陷泥泞中,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的恶劣情绪直直地对着女儿怒发冲冠。 因为庄胜蓝的一哭二闹,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霍栀踯躅不前,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下去,她担心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甚至连她的呼吸声都会惹到母亲。 徐姨双手轻轻地为太太捶着肩颈,垂着头不说一句话,说话具有火上浇油的副作用,徐姨害怕再次牵连到大小姐,唯有把嘴巴闭的紧紧地,一言不发了。 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的房间里,三个女人的呼吸混着一片,静的足够惊动到彼此。 清脆的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来的时候,病房内格外地刺耳显眼,似乎世界静止到只有铃声了,三个女人一同抬头,寻找着声源。 “妍妍!徐姨,是妍妍电话,妍妍来电话了!”庄胜蓝像寻到至宝一般,捧着手机,泪光闪闪,以至于都忘记了接电话。 “太太,太太!”徐姨两声呼唤后,庄胜蓝才大梦初醒般,点下了接听键。 “妍妍啊,你在哪里?有没有受苦啊!你知道妈妈有多么想你吗?”庄胜蓝眼泪汪汪,语气温柔,母亲的慈爱四溢流淌,庄胜蓝此时的柔情是霍栀从未见过的。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对妹妹打小就羡慕嫉妒,却从来没有恨过,妹妹招人喜欢,无论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总会恰到好处的讨父母欢心,而自己无论做什么,怎么努力,母亲都不会喜欢。 母亲的慈祥就是最美的容颜,霍栀深深地留恋着庄胜蓝此刻的慈爱。 “妈妈,快点拿钱来吖,妈妈,我欠下人家的钱了,妈妈,快点来救我啊——”霍清妍仿佛没有听到母亲的问候,反而一连串惶急的催促声。 “妍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妍妍——”随着庄胜蓝的一声呼喊,霍栀和徐姨的心紧紧地揪扯成一团。 “妈妈,救我啊,妈妈——”霍清妍的话还没有说完,听筒那边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以及霍清妍痛苦的嘶喊声。 “太太” “妈妈,妹妹她怎么了?”两个急切的声音,两个同样着急的身影,围着庄胜蓝的床头,聚拢来。 “霍栀,你来,你来接电话,你快来听听,妍妍,她——妍妍她这是怎么了?”庄胜蓝此刻看到霍栀再也不是眼中钉了,反而成为了她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妹妹,我是姐姐,妹妹——你在哪里?” “霍清妍,欠下了我们将尽五百万的债务,你们速速派人来拿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否则——你妹妹的一条胳膊啊,腿啊,眼睛啊——就不保了,地址是。” “喂喂——喂喂——”听筒那边传来了急切的嘟嘟声。 “怎么样,霍栀,妍妍到底怎么样?你快说话啊——”庄胜蓝虽然没有听完电话,但是却能明白事情十分危险。 “妈妈,妈妈,别急,妍妍她只是欠下人家的钱了,五百万,妈妈,我们要筹集到五百万去救妍妍。” 庄胜蓝再也坐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徐姨?” “太太,太太,你要挺住,要挺住啊,太太,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二小姐也不能没有你啊太太!” 徐姨更加担心的是太太会因为这个坏消息而晕倒。 “妈妈,我会想办法的,妈妈!” “你——你——你去求顾峻清,去求他,让他拿出五百万,让他 去就妍妍,快点去啊,你还愣着做什么,若不是你,妍妍怎会欠下高利贷,都是你,都是你,你必须把妍妍救回来,快去啊!” 庄胜蓝歇斯底里地呵斥着霍栀,眼睛里似乎要喷出怒火来。 “妈妈,我——妈妈——”霍栀有些为难,顾峻清那里是她再也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他的不屑,他的鄙薄,他的满腔怒火,令她不寒而栗。 “怎么,你不愿意?妍妍出事了,你就那么狠的心冷眼旁观?做姐姐的还有像你如此心狠的吗?”母亲如刀的目光,笔直地刺向霍栀。 “不,妈妈,不是这样的,妈妈——我——我这就去——去筹钱。” 霍栀从小到大,从不敢跟母亲顶撞,永远是唯母命是从,母亲就是最高的命令,此刻她更是不敢也不会,更不愿意违抗。 让妈妈高兴就是霍栀最快乐的事,可是又该到哪里去筹五百万呢!霍栀忧心忡忡,无比惆怅。 脚下的路悠长悠长,心中的烟云围拢,幽深,幽深,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脑中,蓦然浮现出顾峻清轻视,冰冷的面孔,寒意丝丝入扣。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什么?她把别墅定价五百万,五百万?该死的女人,识不识货!可恶,真是可恶!”顾峻清听到西山别墅仅仅被标价五百万,怒火中烧。 “峻清,西山别墅离婚时,你可曾给了她?”叶君知凝眉问道。 “少爷,这里是太太所有的调查资料。”端午双手递上一文件夹。 顾峻清阴沉着脸,一页一页翻阅,越看眉毛蹙的越紧,转瞬间文件夹像飞镖一样飘了出去。 “咣当”一声落在了质量高端的地板上。 “该死的女人,爱财如命的女人,可恶可恶!”顾峻清一拳打在了桌子的杯子上,鲜血丝丝冒出。 “少爷,少爷!你——”端午从来没有见过顾峻清如此情绪失控过,眼睛猩红,像要能喷出火来。 端午无端地流汗了,他不停地擦拭着额头陆陆续续冒出的汗珠子。 叶君知拿起地板上的文件夹,一页一页读起来: “霍清妍欠下赌债,以霍家老宅抵偿赌债;霍清妍吸毒,借高利贷,利滚利,驴打滚儿,欠下五百万;霍太太庄胜蓝尿毒症需要换肾治疗,费用一百万左右,目前伤未手术——” 叶君知一字一字读的特别认真,醇厚的声音在总裁办公室缭绕。 “峻清,她不是爱财如命的女人,她是被逼无奈的女人,一个女人,作为家中的长女,在父亲去世,母亲重病入院,妹妹又不争气,你——让她怎么办?” “我不管,她的死活跟我无关,但是,西山别墅,她想卖——不可能。” “那——太太——怎么办?”端午怯生生地问。 “怎么办?凉拌!这些都与我无关!”无情的语言,如冰茬重重打落在心底。 西山别墅。 “太太,早餐做好了!”晓蓝望望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霍栀。 “太太!”晓蓝加重点声音的力度,想提醒太太,早餐时间到了。 “晓蓝,我该怎么般办?晓蓝,五百万,我要到哪里去找到五百万,救妹妹呢?” “太太,问问穆先生吧!穆白先生是个好心人,会帮你的!”每到重要时刻,晓蓝总是会想到穆白。 “晓蓝,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穆白有心帮我,可是五百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我不想穆白为了我为难。” “太太,穆先生家里是大户人家,五百万,对于穆家来说,不是——问题。” “我知道,晓蓝,我都明白,可是穆白也要管穆叔叔和穆阿姨开口,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把穆白搅进来。” 霍栀是个不肯轻易向别人开口的人,若是开了口,她比对方还要尴尬和紧张,穆白会帮她,但她却不想凭空欠下穆白的人情。 “晓蓝,我想卖掉这座房子。”思忖良久后,她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太太,你要——卖房子?”晓蓝就像吃了瘪鸡蛋一般,嘴巴弯成个O型。 “太太,那——那——太太为了二小姐,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太太,你——太善良了,做错事的本来就是二小姐,凭什么要太太付出那么多。” 晓蓝为太太抱打不平,她觉得太太就是太过为别人着想了,这一点既是太太的优点,也是太太最致命的弱点。 “眼下,只有这样做了,我已经把别墅标牌在房产中介了,毕竟妹妹的性命更加重要,我不能坐视不管。” 清城寸土寸金的房子,人人以抓住房子为心底最大的安稳,而她却要卖掉赖以栖身的别墅,此刻她的心情比寻常人更加复杂。 “晓蓝,西山别墅是我最喜欢的地方,这里有我深深爱着的男人,这是我的婚房,如果能有一丁点的办法,我都不会卖掉西山别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牵动着我的心。” “太太,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人都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去求人,穆白先生,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太太如果开不了口,晓蓝愿意去求穆白先生。” 晓蓝跟随霍栀将近三年的光阴,她哪里能不懂得太太对西山别墅的深情厚谊,她实在不忍看着太太痛苦地下决定了。 “晓蓝,我不能欠穆白太多了,欠人东西迟早是要归还的,不在此时就在彼时。方悠然是我心头的一根刺,爸爸欠下的,最终还是要偿还的。我不恨方悠然,但是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霍栀悠悠地叙述,眼神里没有忧伤反而是无限的平静,似乎方悠然只是她生活中的一段过往,忘记不是不再想起,而是当想起时,内心不再有丝毫的涟漪,她做到了,像诉说旁人的故事般,平静,从容。 “晓蓝,陪我再看一看西山别墅吧!” “是,太太。”都说主仆两人十分相似,晓蓝在霍栀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日渐成熟,说话做派都极具主人的特点。 阳光明媚,春天已经是暮春了,海棠花落点点红,化作成泥更护花。 踏实松软的花园,萦绕在她心头的往事如天光云影共般徘徊缠绕。 “晓蓝,你记得这棵四季桂花吗?”霍栀站在一棵盆栽桂花树前,久久不肯离去。 晓蓝摇摇头,很是不解,读书人的想法可真多,难道说桂花树里还有故事? “那年,在顾家老宅,我听陈妈说,你们少爷小时候最喜欢吃桂花糕,还曾经天真地说要娶桂花树为妻,陈妈说少爷向来不喜欢任何植物,却偏偏喜欢桂花树,所以,我便买来桂花树苗,种上,只可惜,他从来不知道,不知道西山别墅里的桂花树跟别处的一样漂亮,一样清香。” “太太,少爷——他不知道太太的好,少爷他会后悔的!” “晓蓝,这个世上没有后悔或者不后悔,怪只怪我们相识太晚,林自南在我前面,在我尚不认识顾峻清的时候,他们已经青梅竹马很多年,你看——这是我欠他们的,有了婚姻又如何,我还不是一样偿还了嘛!” 霍栀既像是对晓蓝讲述,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一路漫步,一路顾盼迷离,走走停停,每一处地方都有她珍贵的回忆。 “晓蓝,少爷是我唯一的爱人,从青涩的十八岁直到二十二岁再到而二十五岁,我的心意始终如一,宝宝是他送我的礼物,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有了宝宝的陪伴,就像他在我身边一样,晓蓝,为我高兴吧!上天待我不薄。” 美好的笑容荡漾在她的脸上,安静,祥和。 “太太,少爷那样对你,你对少爷却没有半点埋怨,太太,是不是爱极了一个人就是这样的!”疑问不满晓蓝的脸。 “若是晓蓝今后遇到这样的男孩,就会明白的!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恋爱故事,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不真切——” “太太,我不要嫁人,我要跟着太太,一辈子。”晓蓝满面羞红,一个刚刚二十岁,尚且不懂得爱情的女孩子,更像是面对一个试探她心意的长者,因此她的小脸红红的。 “晓蓝,我要把西山别墅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朵,全都刻进我的脑子里,带走,永远地带走。” 坚定的语气,执着的目光,动情的眼神,贪婪地看着她生活了将近三年的爱巢,眼睛就像被吸铁石定住般,贪婪,忘情。 我的爱该走了,我的心已经伤碎了,为你痴痴守候和凝望,可惜你终究是不懂得。 她默默念叨着:再见,峻清,再见,我的爱人,再见,西山别墅。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房产中介公司。 “老板,有没有人看房,买房?”霍栀焦急地问大肚秃头的老板。 “太太,你的房子太高端了,你确定要卖五百万吗?”老板诧异极了,西山别墅那是富人区,一般的工薪阶层可买不起,据保守估计,房子至少值五千万,可是眼前的女人却要以五百万卖出。 “五百万,难道没人买吗?这——已经很是优惠了!”霍栀十分不解。 “太太,房子太过便宜了,许多人会担心房子——有没有什么瓜葛,纠纷,甚至是——来路不明,比如:涉嫌诈骗,当然了,太太,你别激动,我们不是在说你,涉嫌诈骗,而是——要等待时机,等待,好不好?” 中介的老板个个是人精,他哪里能不知道卖出这栋千万的房子,赚取的中介费会很高,很高,可是老板已经接到通知,西山别墅的房子被大人物操控,是不可以买卖的,至于这大人物是谁,经过层层传递后,他全然不知道背后的大人物是谁。 垂头丧气地走出房产中介,霍栀一筹莫展,只有三天的时间,她该如何筹集到这五百万呢! 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看起来都有自己要做的正经事,霍栀觉得好累,好累,她真想对着着满街的人群大喊一声,吐出心中的浊气。 可是她不敢,也不会,自小的教育,让她不可能在公众场合做出什么有损身份和修养的事情。 悦耳动听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霍栀的心头一紧,嗓子像是被一根细细的线勒住,艰难费力地缓缓开口,心跳的十分厉害。 “你好!”霍栀礼貌地问候对方。 “你这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明天就是见妍妍的最后期限,钱你筹划到了吗?”庄胜蓝冰冷的声音各种电子屏幕清晰地传过来。 “妈妈,钱的事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妈妈只管养好身体,让女儿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母亲,就是女儿最大的心愿。” “今天这是怎么了,嘴巴那么甜,难不成你要糊弄我,哄骗我,那你还真是,小瞧了我了,我——不吃——这一套,反正明天我就要看到妍妍平安无事,明天就要看到!” “嘟嘟嘟”手机挂断的声音霸屏了,霍栀觉得耳边轰鸣,脑袋空空的,眼前一阵眩晕,忙不迭地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抓住近旁的栏杆,稳住身形。 妈妈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霸道不讲理,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 桥下流水淙淙,倒映着她的影子,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蓣洲。 不知在桥上站立了多久,拖着疲乏的身体,踽踽独行,水光花草间斜倚徘徊,直到铃声叮铃铃响起: “是霍栀女士吗?你的那栋别墅有人愿意出五百万买下,对方愿意跟霍小姐见个面。” “真的吗?”霍栀喜极而泣,妹妹,妹妹有救了。 放下电话后,霍栀赶往中介公司。 中介公司。 秃头大肚子的老板见到霍栀的瞬间,便狂喜不已,大概这是他的小小中介接到的第一笔奇葩又赚钱的生意了,因此他格外的热情如火。 “霍小姐,这位是愿意买下你那栋——西山别墅的南先生。” “南先生,这位是霍栀女士!” “你好” “你好” 两人在中介老板的见证下友好的握手。 南先生戴着一副眼镜,清秀文雅,看起来十分面善,最主要的是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努力搜寻记忆,却又想不起来。 “南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哦?霍小姐,我长的很大众脸谱吗?我倒不觉得。” “南先生十分了得,生意据说做到了南美洲的。”中介公司的老板一副兴奋的样子,跃跃欲试地想要多介绍一些有关南先生的情况,却被南先生一个厉害的眼神制止了。 “这样吧,霍小姐,我们一起去走相关的程序吧!” “好!” 于是一个下午,霍栀和南先生一同进进出出,去办理房屋买卖,付费,过户等等相关的手续。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地时,霍栀总算搞定了所有的事情,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后,她栖身在车子内,累的想要趴下。 手机再次响起,霍栀的心一个咯噔,不会是束缚妹妹人身自由的人,打来的吧,颤颤巍巍地接了电话,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太,你在哪里?该吃晚饭了,我担心你!”晓蓝语带哽咽。 “别担心,我好好的,一会儿就回去。” “太太——”晓蓝似乎还想说什么,霍栀却没有勇气听下去,她怕自己哭出声来,晓蓝的关心让她心里既暖和又难过,暖和的是终于有人关心她,难过的是妈妈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只有命令;她最爱的男人顾峻清,对她的误解深深几重,解也解不开。 心身跟着放松了很多很多,钱的问题解决了,妹妹回家的旅程又近了一步,霍栀轻快地开着车,心潮澎湃,涟漪点点。 西山别墅。 汽笛声声,在空旷寂静的别墅里格外清晰响亮。 晓蓝在别墅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着,在看见霍栀下车的一瞬间,飞扑过去,紧紧地抱住霍栀,一片湿润顺着面颊流下来: “太太!你回来了!我以为太太——”声音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傻孩子,你以为我会——轻生?”霍栀抚摸着晓蓝油黑的长头发,丝丝缕缕,晓蓝觉得头顶像轻羽滑过,痒痒的,暖暖地,就像回到了亲人的身边一样。 “太太,我好担心你,我怕,我怕——失去太太,晓蓝这辈子都不要离开太太,我要一辈子都跟太太在一起。” “晓蓝,又在说傻话,总有一天会遇上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过日子,生宝宝,那样才是——幸福的女人!” 纤细修长手指拨开晓蓝额前的碎发,那双不大的眼睛里早已噙满泪水。 “太太,我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守着太太。”晓蓝动情地说,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搂住太太的腰肢。 “晓蓝,明天我要去救妹妹,保佑妹妹平安无事吧!”霍栀喃喃自语。 “太太,你的钱准备好了吗?” “嗯。” “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太太是好人,心地善良的大大好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明天能顺利地救出二小姐的。” “嗯”柔顺的一个嗯字,带着所有的期待。 晚风吹来,阵阵凉爽,银白的月光洒落一地,地面上斑斑驳驳的,被美好的夜色笼着的是,两个女人依偎着,静静的。 一个忧愁,一个开心,开心的永远不知道忧愁者所为何事,忧愁者却懂得开心者的简单与快乐。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中,霍栀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厨房里叮当作响,和谐悦耳,晓蓝像一尾欢快的鱼儿,蹦蹦跳跳地围着太太转来转去。 “太太,早餐要吃寿司吗?” “太太,你做饭的样子好好看啊!” “太太,你最爱吃尤利鱼了!” “太太,等你接回了二小姐,我们一块吃鱼!” “太太——” 无论晓蓝说什么,霍栀都是点点头笑而不语,晓蓝与其说是她的佣人,保姆,毋宁说更像是她的妹妹,这份情谊早已经超越了血脉,是在困境中彼此温暖靠近的两颗心灵。 “晓蓝,我——我真舍不得你!”餐桌上,霍栀吃的很少很少,却不停地给晓蓝夹菜,布菜,盛汤。 “太太,晓蓝也同样舍不得你!以后,我会留在太太身边,等着小少爷出生,带小少爷一块玩耍,嗯,小少爷一定是特别帅气的男孩子。” “兴许是个小女孩也说不定呢!“霍栀觉得特别好笑,晓蓝还保留着传统的思想,重男轻女。 “男孩,肯定是男孩!我打包票!”晓蓝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转眼间早已经忘记了一切,眼角眉梢里写满了欢乐。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对,女孩也好,但是男孩更好!”晓蓝似乎又陷入了男孩比女孩好的起点。天真地幻想着,未来的每一个日子,甜蜜幸福的脸儿像吐着泡泡在水里游来游去的一尾鱼。 第一百七十三章 阴霾重重 霍栀要出发了,临行前深深地环顾了四周,贪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想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刻进心里,带走。 “太太,要小心啊!” “太太,若是平安了,一定要给晓蓝报个信儿,好让晓蓝放心啊!” “太太,我——我担心太太的安危。” “太太,晓蓝想跟太太一起去!” “晓蓝,在家等我的消息,对方要的钱我都带全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霍栀轻轻拍着晓蓝的肩头,眼神里写满了坚定和自信。 “太太要一路小心啊!”晓蓝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欲言又止,什么都不再说了。 目送着霍栀开车离开,晓蓝却再也忍不住一路狂奔追赶着她的车子。 透过后视镜,霍栀看到晓蓝的身影由面变成线,最后模糊成一个小小的圆点,直至消失不见,她的泪又来了。 最近是个多事之秋,发生了太多的事,经历了太多的人,寒冷如冰的日子里,晓蓝就是她的支柱和温暖的慰藉,踽踽独行的日子里,患难见真情,晓蓝的工资她早已经发不出来了,可是晓蓝却未曾离开与舍弃。 车子沉稳有力地疾驰在路上,霍栀的心也跟着疾驰前进。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妈妈!” “霍栀,我也要去接妍妍,一日看不到妍妍,我不放心,既然你准备好了钱,我们就一块去吧!你现在来清城人民医院接我。” “妈妈——”霍栀还想要说什么,耳朵边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妈妈定是为妹妹茶饭不思,寝食难安,霍栀真有点担心妈妈能否吃的消。 清城人民医院。 庄胜蓝在徐姨的搀扶下,翘首期盼。 “太太,就让我跟大小姐一块去接二小姐回来吧,太太的身体不好,还是别去了。”徐姨温软的语言想要劝阻庄胜蓝一同前行的心意。 “不,我要见到妍妍,必须亲眼看到妍妍,若是不让我去,我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的,那样对我的病情才是不利呢!” “太太——” “徐姨,你别说了,我主意已定,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我去意已决。” 徐姨不再说什么,庄胜蓝的固执谁都改变不了,多说无益。 车子徐徐停下,霍栀走下车子。 “妈妈,徐姨。” “大小姐,你来了!” “妈妈,我一个人去——接妍妍就好,妈妈你的身体要紧,我看还是——” “别说了,你只要对我保证,对我保证妍妍毫发无损,必须顺利地接回妍妍,你保证,我要你立刻保证。” “妈妈——我——”前方未卜,霍栀忽然就开不了口,咬唇不语。 “难道说,你没有带够钱?”庄胜蓝忽然大怒,“都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了,你居然还那么爱财如命,到底妹妹的命重要,还是那五百万重要?” “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她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即将掉落下来。 “五百万,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顾峻清那么有钱,我就不信,离婚的时候,他没有分给你财产,一定是你舍不得钱,不肯就妹妹,对不对?” 庄胜蓝激动地揪扯着霍栀的裙子,忽然,她的手触及到了霍栀的肚子,一瞬间呆愣了好久好久,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霍栀,眼睛盯着她的肚子,久久不语。 “太太,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太太不要太过激动。”徐姨再次充当和稀泥,和事老的角色。 “妈妈,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妈妈尽管放心,若是妈妈的身体能吃的消,我们就一块去接妹妹。” 霍栀深深知道母亲庄胜蓝的固执,她不敢再要求妈妈在医院等候,她害怕会招来母亲更大更深的责罚。 霍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霍栀都是心存愧疚,若不是她认识了方悠然,又怎会发生这么多是事情,爸爸又怎会在狱中去世? 戴罪之身,又怎敢奢求平等呢,恐怕这一辈子她都要在赎罪与悔过中度日了。 “太太,大小姐,我在家等你们的消息。”徐姨哽咽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姨再见!”霍栀摇下车窗对着徐姨摆手。 徐姨趴着车窗久久不肯离去,直到车窗缓缓上升,这才不甘心地松了手。 车子平稳地驶在平坦的公路上,车厢内气氛沉重,霍栀大气不敢出,面对母亲,她永远都是十分紧张局促,不知该说些什么。 “妈妈,你的身体——” “别跟我说话,如果妍妍不能平安归来,我——我第一个就会杀了你!你——记住,你是霍家的罪人。” 庄胜蓝脸色铁青,她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在反复使用,甚至成为了屡试不爽的尚方宝剑,一句“你是霍家的罪人,你是害人精”便足以让霍栀缄口不言。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庄胜蓝迫不及待心急如焚地点下接听键: “妈妈,妈妈,你们快点来啊!若是超过了规定时间,我就——我就会被他们活活打死的,妈妈——”手机的那头传来霍清妍嚎啕求救的声音,以及一些男人骂骂咧咧,间或谩骂侮辱,打巴掌的声音” “臭娘们,欠账不还,我叫你欠钱不还——”噼里啪啦,一阵左右开弓的声音,伴随着霍清妍的嘶喊声: “不要啊,不要吖——一会儿我的家人就会送钱过来的,不要——啊!” 凄惨的叫声传来,听的庄胜蓝的心揪扯成一团: “你们,不要打她啊,不要打她吖——她就是个孩子,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不要啊”伴随着霍清妍的跪地求饶,庄胜蓝大喊出声: “ 不要,不要伤害她——” 电话嘟嘟嘟地挂断,霍栀的心跟着沉到了冰层的底端。 紧接着手机铃声如定时炸弹般再次响起: “喂——喂——”庄胜蓝迫不及待地接了电话。 “霍太太,没想到,霍市长的女儿居然是如此货色,真不知您是如何教育女儿的,不过——也好,也只有你女儿这样的人,才能给我们带来快乐,挣钱的快乐和——哈哈哈!” 不怀好意的笑声响彻在手机听筒内。 “你们混蛋,混蛋,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啊——”庄胜蓝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焦灼不安布满了整张脸。 “我们——混蛋——这个词用的好,我们还真就——混蛋了!若是没有我们这些混蛋,我相信霍太太也就看不到美丽妖娆的霍二小姐了!”一个男人粗糙的声音传来,玩世不恭十足。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庄胜蓝的语气终于是柔软了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终于在实践中加深了印象。 “怎样?你说我们要怎样?我要拿回属于我们的那份钱,也就是霍清妍小姐欠我们的那五百万。” “好说,好说,我们都带来了,只等您来收钱了!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她啊!” “好,你们来四行仓库后,会有人在那里等你们,若是报警,我们并不害怕,因为我们就是黑道上的人,从来不畏惧法律,法律对于我们而言,就是一纸空文,毫无意义。” 嘟嘟嘟,电话中断了。 “快点,我们要快点赶到四行仓库,否则妍妍——” 庄胜蓝搓着双手,六神无主,霍栀沉默不语,她知道母亲愤怒焦急的时刻,她说什么都是错的,有罪的。 “你哑巴了,现在认怂了,不说话了,当初带着姓方的那小子血洗我们霍家时的勇气,哪里去了?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誉秀怎会去世,若是誉秀在世,我们全家的生活怎会沦落至此,你——你就是个害人精,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整个行程在庄胜蓝的谩骂和霍栀的对不起声中奋力前行着。 悲伤和愤怒交织着,如天空中的阴霾,低沉,灰暗。 第一百七十四章 泣血之心,声声悲 四行仓库是地处荒郊的一个废弃仓库,这里是化工厂林立的地方,鲜有人来。 露况十分不佳,远离清城市里的荒郊,坑坑洼洼,水泥丛生,车子开上去会随着路程的增加晃动愈加繁密。 越是接近接洽地点,庄胜蓝便愈加害怕起来,一贯养尊处优的她,哪里经受过风雨的洗礼,脆弱是所有大家小姐的第一反应。 似乎看出了妈妈的忐忑不安,霍栀在驾驶座上看着一旁副驾驶上的妈妈,柔声安慰: “妈妈,别害怕,我已经备齐了对方要的五百万,妹妹会——平安无事的!” 庄胜蓝如一根孱弱的藤缠绕着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哀求道:“你一定要把妍妍救出来啊,妍妍她还小,还不懂事,只想着要为家里挣钱,却不知道人心险恶,所以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的妍妍——” 像溺水的儿童发出了最后的呼救,霍栀看着母亲孤独无助的样子,心疼极了:“妈妈,妈妈,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慈母多败儿,庄胜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败和失职,骄纵女儿的成长,错误出现后又是积极的偏袒和辩解,霍清妍就是在她失败的教育下成功地成长为一个刁蛮,任性,好高骛远的大小姐脾气。 惴惴不安的心,随着车子的一路颠簸,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手机适时响起: “是霍太太吗?”一个低沉幽暗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是!我女儿怎样?我们——我们——我们带钱来了,你要保证妍妍平安无事啊!” “把车子开进四行仓库的六号库房,限你们在十分钟内到达目的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喂——喂——”庄胜蓝还想说什么 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无情地传来。 “快——快,快点,去六号库房,妍妍在六号库房,十分钟赶到。”庄胜心急火燎地催促霍栀。 霍栀加大马力,急急地赶到六号仓库。 空空的仓库里,乱七八糟地堆叠着许多油桶,地面上尘土飞扬。 “喂——喂,有人吗?我们到了——”霍栀大声呼喊,空空的仓库里只有她的回声嘹亮。 “妍妍,妍妍,妈妈来接你回家了,妍妍,你在哪里?妍妍——”庄胜蓝扯着嗓子呼喊,声音悲戚。 两个女人背靠着背,四处找寻着霍清妍的影子。 “妈妈——”左侧方传来惊慌又熟悉的嘶喊。 “妍妍” “妍妍” “妈妈,我在这里!”回身的瞬间,庄胜蓝和霍栀看到了多日不见影儿的霍清妍。 只是此次的见面,十分骇人,霍清妍的胳膊被两个男人反剪在背后,两个男人的样子剽悍,狂放不羁。 比剽悍男人更加凶恶的是一旁侧身而立的黝黑男子,胳膊上纹身图案满满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龙形图案,胸毛很长,就像电视的恐怖片里,黑帮老大。 终于黑老大开口了:“幸会,幸会,霍市长的太太,今日能一睹市长的遗孀和市长靓丽的千金容颜,实乃我人生的一大幸事。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这位先生,我们长话短说,我妹妹欠你的钱,我全都带来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吧!”临危时刻,霍栀不卑不亢,镇定从容,妹妹的安全健康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听对方潇洒调侃。 “好,爽快,真是爽快!阿三,去验货!”黑老大一挥手,身后那名押解着霍清妍的一名男子迈着正步,走进来。 “给你,当面点清,我的妹妹可以离开了吗?”霍栀递过手里的巨型箱子,滑轮顺势滑过去,阿三动作麻溜地打开箱子,满满的都是钱,随手捡起竖排的一纵列的钱币,点数,过目,好一会儿后,合上箱子盖。 “老大,分文不少。”阿三拎着箱子退后一步,一挥手,另一个剽悍的男人一松手,霍清妍跌跌撞撞地奔向庄胜蓝。 “妈妈,妈妈!”如受尽委屈的小猫,霍清妍扑进庄胜蓝的怀里嚎啕大哭,把庄胜蓝一颗心都给哭碎了。 “妍妍,你受苦了,妈妈可真要——揪心死了!”庄胜蓝似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端详打量久不归家的女儿,鼻青脸肿,头发凌乱,女儿平日里是有洁癖的,心头酸酸的,女儿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颤巍巍的双手轻轻抚上女儿的面庞,抖动的如同风中的蝶翼。 “妈妈,我——好怕!” “不怕,不怕了,咱这就——回家,回家。” 母女二人全然忘记了这是在对方的地盘,亲昵体贴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霍栀默默地注视着妹妹和妈妈,心里酸酸的,但此刻还有比酸涩更加重要的事情,她收起内心的酸涩,定定地看向黑帮老大。 “我们可以走了吧?”纯美清晰的声音回荡在仓库荒凉的空间里,不由得令黑帮成员们心旌神摇。 “好,市长太太果然说话算话,还是霍市长的家底丰厚,才能备足这五百万,爽快,也就多亏了是我,才没有伤及霍小姐,若是换做了其它的好se之徒,恐怕霍小姐的清白早就不保了!”黑老大一副大发善心的好人模样。 “那我们可以——离开了吧!霍栀抬头发问。 “你们?哈哈哈,走——当然——不可以,因为霍二小姐在这几天里毒瘾复发,我们为了让霍二小姐保命,应她的恳求,吸食了高端的逍遥神品,上天入地的仙境,霍二小姐已经感受过了,但是这笔钱该算一算的,那逍遥神品价值不菲,阿三——报账” “是”阿三像机器人般,迈着正步再次走过来。 “一共是二十三万。” “什么?”霍栀惊呼出声,庄胜蓝吓懵了,唯有霍清妍垂着头,不说话。 “妍妍,这是真的吗?快点告诉妈妈,妈妈要亲口听你说,你——吸毒?说话啊,快点说话啊!”霍清妍开启了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任凭庄胜蓝一路追问,她是死活不肯开口。 黑老大,眼睛在霍栀和庄胜蓝之间来回逡巡,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们回去后筹钱,到时候再打给你,如何?”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霍栀。 “回去?打给我?我——不是在听笑话吧?”黑老大一副听到了天方夜谭的表情,鼻腔里冷哼一声: “阿三,给她们读规矩!帮规!” “是!”阿三是个最最忠诚的保镖和下属,自然也是黑老大的得力助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不能按时归还巨额数款,剁手,挖眼,挑断脚筋;若是小额数款,当面点清,按期归还,否则可以考虑——肉偿。” 阿三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无耻,真是无耻!”霍栀红唇微起,冷冷地说,“我现在打电话给我朋友,把23万送过来,这不算违反规律,因为送钱的时候,你们并未提到这二十三万的毒资,所以我——” “想必这位就是霍大小姐吧,你以为我们这些在道上混的,都是傻子,你给朋友打电话,难道不是想招惹警察上门吧,若是警察来了,我们也不怕,只是今天老子心情极为不爽,没工夫陪那么蠢蛋玩!我再说一遍,要么立刻拿钱,要么肉偿!” 黑老大一挥手,身后哗哗哗,齐刷刷像变魔术一般数林立,一溜排开,人手从仓库的四个角落走出来,一下把庄胜蓝,霍栀,霍清妍,团团围住。 “等一等!”庄胜蓝大喊一声喝止住了团团围绕的人群。 “哦?霍太太有话要说?”黑老大静观其变,悠然自在地坐着摇椅,不温不火,戏谑地问道。 “我们——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可不可以——” “霍太太,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老子没工夫听你啰嗦,现在我格外开恩,你们三个留下一个,你们自己决定。” 黑老大坐着摇椅上嘴巴里开始冷酷无情地数着:“1,2,3,——” “我们想好了,她——留下!”顺着庄胜蓝手指的方向望去,面前的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她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了霍栀。 “栀儿,妍妍是你的妹妹,既然今天我们注定逃不过了,那就抱怨命运的不公平吧,从小我们就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如今也是你该为这个家,为妹妹做些牺牲的时候了,你——留下,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庄胜蓝不讲理到了极致,把霍清妍吸毒,赌博全都怪罪到霍栀的头上。 微风起,清芬酝藉,花儿落,芳心泣血,声声悲。 霍栀闭上眼,泪流成河。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中邪了,吓傻了? 爱的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听着凄冷的风吹过心头的声音,感受着萧瑟而凄迷的气息,迷茫的双眼再也看不到一丝丝的光亮。 霍栀看着妈妈和妹妹,眸光闪烁,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拼了命想问妈妈:“你爱过我吗?”却丝毫发不出声来,哑了,亦傻了。 她分明听到了心儿碎裂一地的声音,支离破碎,哗哗啦啦,骤然在耳边巨响。 妈妈选择了妹妹,在最最危机的关头,妈妈只想选择妹妹,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难过,那句“你留下”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手心手背都是肉,左右为难的纠结。 妈妈就像在市场买菜般,选择了西蓝花便迅速地放弃了菜花,西蓝花是她的最爱,至于菜花只是在排的上用场时才能想到。 她就是那颗被抛弃的菜花,白生生的菜花,被黑色斑点浸染着,心一路凉到底,沉到底。 从小就争不过妹妹的她,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嫉妒和羡慕,因为她从头至尾,从小到大压根就没有羡慕嫉妒的——资本。 是自己太过多情,是自己太过执念,努力向上不过是想被母亲认可,可是倒头不过一场虚幻,一厢情愿的渴望爱,赤裸裸地被伤害,母爱原来真的狠宝贵,很宝贵。 “好,我留下!”似梦似幻的声音,悲戚孤独的容颜,如高山雪原上凌寒盛开的白莲。 平静到眼神再也没有任何微澜,仿若看破了红尘,生死疼痛皆与她无关。 “好,痛快,果然霍大小姐颇有长女风范,高风亮节,既然霍大小姐选择了按规矩办事,那我们也不能不遵守规矩,霍太太你可以带你的败家女儿离开了。” 黑老大一挥手,阿三上前一步,拿出黑色眼罩,熟练地蒙住了霍清妍和庄胜蓝的眼睛,原地旋转数圈后,交由其他的小喽啰带她们离开。 空旷的仓库里,恢复了平静,静到霍栀的内心深处毫无波澜,眼神如古井般,幽深宁静,仿若是置身事外,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霍大小姐,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黑老大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一副波澜不惊,从容无惧的模样,以往别的女孩子都会哭闹不止,却从未有一个女人,如同眼前的女人般安静。 “是在这里,还是在哪里?”冷不丁黑老大听到这句出自了美丽如连的女人的话语。 “想不到,霍大小姐是个如此爽快的人!好——好——我喜欢。” “那——让他们都出去吧!”如水的眸子渐渐暗淡下去。 “若是他们也要呢?”黑老大若有所思地发问。 “那我——咬舌自尽!” “这么说,你是喜欢我——上你?”黑老大一时来了兴趣。 “这是我替妹妹还你的,她欠下的迟早要还的,谁都躲不过!”面容平静,就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好一个,谁都躲不过,其实你的妹妹——是个——渣女!为了她那样的女人,你考虑过值得吗?”黑老大到不急着做些什么,这到让他周围的弟兄颇感惊奇,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是我欠她的,与你无关。”霍栀穿一身裙装套裙,藕色越发衬托出她精致的容颜,凝脂般的皮肤,吹弹即破。 漂亮的大眼睛,水样光彩,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美不可言说的美,氤氲着霍栀清纯的容颜。 柔白纤细的双手,解开第一颗纽扣,依次是第二颗。 “慢着!”黑老大制止住霍栀的动作,绕着她前前后后足足转了三圈,而后缓缓说道:“虽然我是黑帮老大,但是我们自有我们的纪律和禁忌,比如老人,小孩,尤其是——孕妇,是我们不能做的,这就是我们的规矩。” “大哥”黑老大身后的几个男人惊呼一声,“大哥的意思是——她是孕妇?” “嗯”黑老大的眼神里写满了骄傲。 “对于女人,急不得,尤其孕妇,我——拒绝!”落地有声,“搞不好,会一尸两命,这样赔钱的买卖——犯不着。” 风儿骤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霍栀轻轻拢着肚皮,柔声说道:“宝宝,是你,救了妈妈一命,原本妈妈是要带着你一同奔赴黄泉的。” “什么?”黑老大大声呵斥道:“你——你——居然像要去死,带着尚未出生的孩子去死?” “对,假如我的清白不在,苟且地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何益?我只会感觉到自己脏了,被人弄脏了,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生我无可把握,但死却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霍栀迎着黑老大的眼睛,不卑不亢,无悲无喜。 “我不准你轻生,不准你伤害孩子!”黑老大咆哮了,如同一头狂吼的狮子,声音之大,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男人深深震惊。 只有阿三知道老大的心结所在。 没有人生而甘做坏人的,黑老大也一样,当年他的女人就是在怀孕四个月时受到了歹人的强bao,致死,那一幕像噩梦和梦魇般缠绕了他很多年,成为了心魔,因此入帮,成立帮派后第一件事,便是血洗仇人,为女人报仇。 黑老大为此特意把不伤及孕妇,老人,小孩作为帮规的第一条。 “你走吧!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什么?”霍栀呆愣了一瞬间后,立马起身,深鞠一躬道:“谢谢你!” 迈开步子,大步流星,消失在六号仓库。 “老大,就这样便宜那娘们了?” “老大,这女人长的简直是——太完美了!” “就是,就是,老大放走了如此美味的女人,真是——” 那些弟兄们都在碎碎念。 “住口!谁要是敢动孕妇一根毫毛,小心我手中的这把到。”黑老大明晃晃地亮出了利器。 “老大,这个女人,可是雇主专门要搞的女人,如今你放她离开了,该怎样向雇主交代?”阿三沉声良久后,率先发问。 “阿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强迫孕妇的事情。”黑老大坚持己见。 “是,我知道了!”阿三走到弟兄们身边大声说道:“都散了去吧,帮规是弟兄们结盟入会的时候,以血萌誓的,我们不能违背,弟兄们背一遍我们追随老大的誓言。”阿三极具号召力和影响力,一番安抚工作后,六号仓库响起了呼喊声声: 誓死跟随老大,出生入死,信任老大,以老大马首是瞻!遵守每一条帮规!——”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永远不能破坏帮规,老大就是我们的向日葵,弟兄们——撤退。” 一声命令后,众人散去。 黑老大在车子上向雇主复命:“恕我难以从命,我们向来对孕妇不感兴趣,因此那笔酬金,我愿意放弃!” 凝神屏息片刻后,黑老大闭目养神,回忆起多年前那凄惨的一幕,他的女人,他的孩子,尚未成型的孩子。 “老大,不要总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我们这些舔着刀尖血生活的人,许多事该放下的,就当放下——” 阿三是个瘦弱男人,一脸的书生气,若是不明底细的人,常常把他当做一节柔弱的书生,很难把刀枪剑雨里来来回回柔弱书生,同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链接在一起。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 霍栀奔向清城人民医院。 在她平安回到西山别墅时,晓蓝看到的太太,沉默不语,无伤无痛,却不想开口说一句话,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头发呆,托着腮冥思苦想,想啊,想啊,晓蓝来来回回许多次,太太都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太太,求求你,太太,跟我说句话吧!太太——” “太太该吃午饭了!” “太太,晚餐做好了” “太太——你生病了吗?”—— 始终是晓蓝一个人在自说自话,霍栀一门心思低着头,想啊,想啊! 太太莫非是中邪了?还是被吓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是亲生的 终于在暮霭四合的时候,她红唇轻启,脸儿苍白,柔声说:“晓蓝,我没事,现在我要去医院一趟,母亲的手术快到日子了!有许多事需要准备准备,另外,你收拾出一间屋子,若是妹妹不嫌弃,就住这里。” “太太,你——要留夫人和二小姐住这里吗?二小姐惹了那么多的事,难道你能原谅她吗?” “晓蓝,世上最难斩断的便是亲情,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妹妹,我都要倾心以待的。” “太太——” “晓蓝,什么都别说了,我欠她们的,若不是我,爸爸怎会去世,霍家也不会沦落至此。” “太太——是她们先丢下你的,若是说对不起,也是她们先对不起你的,太太——” “晓蓝,当时也是情势所迫,人的本能便是要避开祸害,妈妈年龄大了,妹妹早吓坏了,我是家中长女,大难来临,我该保护妈妈和妹妹的。” 晓蓝还想说什么,但见太太眉头紧锁,十分疲劳的样子,便闭口不言了。 车子内静谧如初,一个人静下来,胸部的闷痛感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仓库被抛弃的一瞬间。 妈妈毫不犹豫的决定,毅然决然的离去,孤独无助的瞬间,她的绝望无人知晓,此情此景一如九岁那年一家四口一起去游泳。 游泳池瓦蓝澄清,岸边红色的装饰砖把瓦蓝衬托的越发美丽漂亮,那年她和妹妹乖乖地坐在岸边看妈妈和爸爸游泳。 水清清凉凉的,不时的有水花溅落到她的身上,凉凉爽爽的。 后来,爸爸有事提前离开了,临行前还摸摸霍栀的头,说:“栀儿乖,听妈妈的话,不要下水游玩,在岸边乘凉,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爸爸,再见!”霍栀挥舞着小手,与爸爸告别。 她永远都忘不了爸爸微笑地抚摸她的头顶,一下一下,温暖极了,望着爸爸远去的背影,她有些难过,大概是缺少了安全感,爸爸就是她心中的支撑。 乖乖的她,安安静静地看着游泳中心的人来人往,托着一颗小脑袋,东丑西看,好奇的大眼睛观察着穿着泳装的男男女女。 “姐姐,我想吃冰激凌!”霍清妍只是比自己晚出生两分钟的孪生妹妹,可是自小全家都形成了习惯,要她让着妹妹,照顾妹妹。 小小的霍栀义不容辞地时时处处维护妹妹,照顾妹妹。 她顶着烈日,流着热汗,买了冰激凌,害怕妹妹等的时间太久,更担心冰激凌熔化,她一路小跑,买了大大的冰激凌,想象着妹妹吃起来的高兴样子,她心花怒放。 “妹妹,你的冰激凌!”霍栀像呵护冰激凌就像沉香呵护救命的宝莲灯。 “姐姐,我在这儿!”霍清妍摇着小船,悠游自在地飘过来,可爱温婉的笑容,她永远难忘。 “妹妹,太危险了,快点靠岸吧!”霍栀大惊失色,妹妹不会游泳, “妹妹,快点过来,不要在水里玩了,妹妹!”她想要制止妹妹,妹妹却不肯听从。 “姐姐,我要吃冰激凌!”霍清妍很调皮,嘟嘟着嘴巴要吃冰激凌。 “好妹妹,你来岸上,我就给你吃!”当年九岁的霍栀想尽办法,想哄妹妹上岸,偏偏她的心思被妹妹霍清妍猜测的一清二楚,她非但不靠岸,还十分生气。 “冰激凌给我,我划到岸边,你递给我就是了!”妹妹的任性和淘气,她比任何人都懂得,若是拗着妹妹,她会在妈妈那里添油加醋,造谣生事,想着法儿地让妈妈动怒,而后责罚甚至惩戒姐姐。 咬咬唇,像是下了好大决心般,霍栀跪趴在岸边,等着妹妹划过来,把冰激凌交到妹妹的手里。 霍清妍像一只快乐的小鸭子,绿色的小船摇的像一只美丽的荷叶,七扭八拐,来到霍栀面前,两只小手进行着冰激凌的对接仪式。 船儿应该顺过来,可是霍清妍似乎还没有掌握划船的娴熟技巧,直直停放后,两只小手,一只伸过来,另一只也伸过来,近了,更近了,可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妈妈遇到了熟人,在岸边热聊,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你真笨,你再往前点,船儿不稳当,姐姐我不能动,你往我这边走走!” 霍清妍大发脾气,霍栀不敢怠慢,小心翼翼趴在地上,半个多身子探出去,终于霍清妍的小手够到了冰激凌,霍栀的脑门上出了好多汗,她怕谁,特别害怕水,刚刚睁眼闭眼间,她一看见水就晕的,头疼,全身打颤儿。 长出一口气后,她闭上眼睛,让想让眩晕缓过去,谁知—— 下一个瞬间,她的胳膊似乎被人用力一拽,整个人直直地坠入水中。 下落的瞬间,她用力踢蹬手脚,慌乱中,妹妹的小船被掀翻了,扑通一声落到了水里,两个人哭着喊着,在水里踢蹬着。 池水并不是太深,但是对于不会游泳的姐妹俩来说,无异于要了命的行为。 “妈妈,妈妈——” “妈妈,救我!” 人在危急时刻最先想到的永远是母亲,母亲的含义是爱和影响,她们不约而同呼喊着妈妈。 恍惚迷离间,妈妈来了,妈妈来到自己身边了,却拨开自己,奋力地游向了妹妹,把妹妹救起,拖向了岸边,而她却下坠,下坠,迷蒙中母亲并未回头。 直至她被好心人托起,抱住,放到岸边。 懵懵懂懂间肚子被人反复挤压,直至——咳咳咳,吐出了溺水,获救,睁开双眼,想找寻母亲的身影,看到的却只是陌生的人 ,围着她,唯独没有她期盼的母亲出现,更没有她渴盼的母亲嘘寒问暖,留下的只是密集的空间里,无数陌生的眼睛,安慰,责备。 “小朋友,以后万万不可淘气,水是非常危险的,这次是你走运,下次再掉下去就会没命的——” “小孩子家,要听大人的话!” “这个小姑娘一定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没有大人看守着,就放开了胆子,你看出事了吧!” “真是的,以后要听大人的话。”—— 那年那月那件事,深深地定格在她的脑海,两难选择中,母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妹妹,而今,危险来临,母亲仍然没有丝毫动摇,依然选择了妹妹。 母亲,永远是孩子心海中停泊的岸,母爱,永远是孩子诉诸不完的情!为什么偏偏霍栀觉得母亲很近,母爱却遥不可及。 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挡天空下的荫蔽? 思绪蹁跹,车儿悠悠,泪珠滚滚。 妈妈,我爱你,可是你是否像我爱你一样,爱着我? 清城人民医院,出现在眼前,漂亮的大楼,美丽的庭院,漂亮的花花草草,总是带给病人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踏上走廊,同行色匆匆的人群擦肩而过,踱步到病房前,门虚掩着,忽然没有了勇气敲门进去。 倚靠着墙壁静静地站立着,霍栀在极力地劝说自己,“去吧,那是你的母亲,原谅她吧,手心手背都是肉,母亲也是左右为难!” 另一个声音又在提醒自己“为什么每次母亲都不选自己,母亲不爱你!” 进去还是不进去,该如何面对母亲,该如何平复自己,霍栀陷入了左右为难的漩涡,奋力挣扎,却无力脱身。 耳边的声音乱成一团,互相撕扯着,喊着,冲突着。 病门内高高低低的声音,起起落落,却字字清晰—— 徐姨似乎忽然站起来,提高声音,气愤难耐地说:“太太,你不可以这样对大小姐,虽然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是这些年,她可是当你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太太——” 脑袋像是被电流激荡冲击,谁不是亲生女儿,是在说她吗?她不是妈妈的孩子吗?那亲生妈妈在哪里? 憋胀的心剧烈地疼痛着,全身发抖,整个地面都感觉是晃动不止的。 “这位小姐,这位小姐你怎么了?”在身体即将倒下去的瞬间,霍栀对着医生努力地笑啊笑,闭上眼睛,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笑比哭还难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不是你们的布娃娃 “大小姐,你醒了?”耳边传来温暖熟悉的话语,霍栀奋力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雪白的墙壁,浓浓的来苏水的味道,从迷茫到清晰,她终于想起自己是昏倒在医院了。 幽暗的灯光下,是徐姨那张和蔼可亲的脸,是她无比信任的徐姨,是有了喜怒哀乐可以倾诉的徐姨,是一直被她当做妈妈来爱的徐姨。 可是——徐姨却欺骗了她,背叛了她。 她掀开薄丝被,站起来看看徐姨,而后大步流星冲到洗手间的马桶旁,蹲着,开始呕吐起来,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恶心的感觉仍然止不住,还在继续呕…… “太太,你这是怎么啦?”急的哭鼻子的晓蓝,轻轻拍着霍栀的后背,给她理气,顺气。 “我没事,晓蓝,扶我起来!我全身乏力,疲乏的很啊!” 晓蓝弯下腰的同时,徐姨也跟了过来,同晓蓝一起将她扶起来,再合力把她搀扶到床上,扶她躺下。 可是,她一躺下来,耳边回荡的就是那句“大小姐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房间的每一处,都响彻着那句“太太,你不可以这样对大小姐,虽然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是这些年,她可是当你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太太——” “晓蓝,我要出院,我要离开这里,马上离开,一分钟都不要再待下去,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快去啊,晓蓝。”声音微弱,徐姨听出了她强忍着的波澜不平。 “大小姐,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为什么没有及早把真相告诉你,大小姐,我也有我的苦衷,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会有许多的人和事会因此儿受伤害的,大小姐——” 徐姨此刻是愧疚的,她为自己深深伤害了大小姐儿内疚自责,那些埋藏的秘密,是她想极力掩饰恐怕都不能了。 “太太她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可是毕竟你们母女一场,我希望大小姐顾全大局,不要因此而恨太太,我想老爷在九泉下也不希望这个家散了的——” 太太,老爷,徐姨成功地触及到了她的着火点!满腹的伤心和怨气无处排解,这次她终于爆发了。 “母女一场?母女一场,好一个母女一场!九岁那年我差点溺水而亡,她当是我是她的女儿吗?昨天在四行仓库,她丢下我时的果敢,她当我是女儿吗?平日她对我的不管不问,她可曾当我是女儿?母女一场,徐姨,你不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亏心吗?” 往事如天光云影般徘徊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那年她六岁,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妈妈毫不留情地拿起扫把打她的手,直到小手红肿成一个大馒头,半月十天的,疼痛难忍,却不准她哭出一声,不准她告诉爸爸。 那年她八岁,因为吃饭时不小心洒了米饭,妈妈当即破口大骂,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 那年她九岁,跟妹妹游玩,失身落水,妈妈全然不顾她的安危带妹妹离去,任她一个人在水中奋力挣扎求生。 那年她十二岁,漆黑的夜晚,电闪雷鸣,她吓的缩成一团在床下哭泣,呼喊着妈妈,却没有人应答,直到现在她落得个害怕风雨雷电的后遗症。 那年她十五岁,考上了清城重点高中,她捧着通知书想让母亲高兴,谁知妹妹旁逸斜出,抓起她的通知书撕个粉碎,她哭着跪在地上一点点拼凑通知书,眼泪成河,母亲就那样不冷不热地看着,对妹妹没有一丁点的责罚,反而讥诮道: “不就是一张纸嘛,至于哭鼻子吗?”—— 委屈不解的往事多到数也数不清,原来这一切皆因她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要有多恨她,母亲才会那样冷绝地对待她。 她愤怒地看着徐姨,满腔怒火,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姨沉默良久后,咬咬唇 ,像下定某种决心般问道,“大小姐,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吧,我都告诉你。” 她不说话,呆呆地望着徐姨,好久发愣,走神。 徐姨感觉到了霍栀的异常,再唤,“大小姐?你在听吗?大小姐?” 她努力深呼吸一口,好不容易才从胸腔里挤出一个声音来,“徐姨,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霍家我最最尊敬的长辈,徐姨你知道吗,无数次在梦里,我都把你当成了我的——妈妈,可是——” 忽然郁结,再次哽咽,霍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眸渐渐染上浓浓的模糊。 “大小姐,兴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会比现在更痛苦,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徐姨看着愤怒,委屈,哭泣,难过,伤心的霍栀,忽然平静如水了。 徐姨的平静,彻底地点燃了霍栀心中的怒火。 她突然就爆发了,徐姨似乎并不想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是平时徐姨不懂,她不会计较,她从来就没指望过她懂!可是现在不一样!真相就摆在那里——不离不弃!而这一切都跟徐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怎么能像平常一样,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冲着徐姨骤然间嘶喊起来,“徐姨你好冷酷,好自私,好偏心,你知道我有多难过,你知道我有多伤心,你知道我对母亲的爱有多深伤就有多痛吗?!徐姨凭什么人人都要求我,却从不考虑我的感受,凭什么,凭什么!” “大小姐?!”徐姨忽然泪水夺眶而出,声音打着颤,“不要激动,大小姐,不要激动,我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呵!不要激动?徐姨真的以为她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宠物吗?喜怒哀乐都随着主人的指挥棒起伏沉没吗?要她喜,她就吠几声,要她不哭,再难过她也憋着给大家笑? 不,她不是! “不要激动?”她反问徐姨,笑声令人脊背发凉: “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你知道吗徐姨?被自己视作生命的母亲和妹妹遗弃给坏人蹂lin,若是坏人得逞,得有多惨你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你也当然不会激动,因为你是母亲的人,你永远都是站在母亲的身边说话,全然不会理会我这个外人的感受!你们多伟大啊!你们不是凡人,是神,是掌控一切的神,没有悲喜,没有感情,眼睁睁看着我从小到大受尽委屈,流干眼泪,你们都能冷漠无情,冷眼旁观,徐姨你应该有感觉的,我对你是多么地依恋,多么地不舍——不,是我错了,你根本不需要我的留恋和不舍,从头到尾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而你们只不过是知道真相后,助纣为虐的帮凶,尤其是你,徐姨,相比较别人,我更恨徐姨,恨你欺骗我,隐瞒我,徐姨你哪里懂得母亲在我心底的重要性,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你又怎么会激动呢?” “太太”晓蓝忽然哭了,原以为太太过着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谁知道太太从下到大的委屈恰似绵绵不断的江水。 徐姨顿时陷入沉默,她深知大小姐的伤痕来源于对自己的信任,而自己却负了她。 霍栀眼里渐渐含了泪,“可是我会。我不是你们的布娃娃,我是个活生生的人,高兴的时候我会大声笑,难过的时候我会哭,这么多年,我努力做最优秀的人,想让妈妈对我笑,尽管妈妈没有把我当成宝贝来对待,可我——一直视妈妈为最最尊敬和爱戴的人,我妈妈的宝贝,你知道吗?被最爱的人欺骗,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徐姨,你太冷血了,太冷血了……我不想看见你……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我讨厌你……” 说完,她用被子蒙住头嚎啕大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烹茶落泪 病房内,徐姨拉着霍栀的手,缓缓到来,霍栀听完却已是泪流满面。 “大小姐 ,你要当心身子,不可以太过伤感,孕妇情绪的大起大落会影响宝宝的健康——我知道,大小姐最近心里苦,我说这些话根本就是在——添乱,可是,大小姐,我——也是早已经把你当做了女儿来对待的,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人与人的心是相通的,大小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了!” 徐姨抚摸着霍栀的头发,一下一下,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躲在徐姨的怀里哭泣,徐姨也是这样轻轻理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就把她的烦恼全部驱散了。 喉咙哽咽了,说不出话了,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委屈难过悲伤固然还在,却比刚刚的激动平复了很多很多。 白色的房门,悄悄被推开,是晓蓝,眼圈红红的晓蓝,她踱步到太太的跟前,低低地说: “太太,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太太我们——回去吧!” 霍栀点点头,眼角泪痕依然,却对徐姨一笑,“谢谢你,徐姨,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那一抹笑,像一朵寒露的茉莉,柔弱娇小,仿佛风一吹,就能零落了。 西山别墅。 晓蓝出来进去许多次了,太太永远是那么一个姿势地站在卧室的窗前,画啊画,整个画板上涂涂抹抹的抽象画,晓蓝看不懂,她有心想要太太休息一会儿,可是太太背对着她,就像听不到她说话,不,而是听不到所有的动静,太太很不对劲儿,晓蓝真担心太太再出什么事情。 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进来了,晓蓝望着太太的背影,眼睛瞟到画板上,太太终于不再画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线条勾勒好了,看起来像是在画面部轮廓。张张嘴巴,晓蓝还是闭上了,太太难得的安静下来,她不想搅扰到太太。 “晓蓝,这几天辛苦你了,今天我要谢谢你,可以请你喝杯茶吗?”声音瓮声瓮气,像是来自幽深的雨巷,字字清晰,却带着水润的味道儿。 晓蓝犹豫了一下,因为她不懂得茶道,太太说的喝一杯,通常就是喝茶,太太很少喝咖啡的,一般就是茶水和白开水两种。 “太太,我不懂茶道,我看着您喝,听您给我讲茶的故事好不好?” 霍栀回眸,苍白的脸上勉强有了一丝丝笑容,蝶翼般的睫毛忽闪忽闪,似乎闪着泪光,重重点点头,睫毛上的泪珠跟着滚落了:“好,讲茶故事,讲生活故事,讲讲人生如梦的故事。” 霍栀放下画笔,飘然出门,就像一朵缭绕的云,无根无底,轻飘飘的,看上去好似一团即将散去的雾气。 晓蓝真担心太太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压垮了,晓蓝没有再犹豫,跟上了霍栀的步伐。 书房也兼做茶室,一室的芳香,是栀子花的味道,淡淡的,持久的,雅致的香味,是爸爸霍誉秀最喜欢的花,最喜欢的香味,很淡很淡,清香缭绕。 “晓蓝,栀子花是我爸爸最喜欢的味道,雅致的芳香。”霍栀坐在在茶桌后,让晓蓝坐在她对面,“喜欢喝茶吗?”她又问。 晓蓝有些不自在,她是个粗人,在乡下夏天口渴了,就会迫不及待地喝生水,或者摘个瓜瓜果果地大快朵颐,只有来到市里后,她才明白原来解渴是如此费劲的事。 “太太,晓蓝是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根本就不懂得茶道,也从来没——这么喝过。”说完又补充,“我是粗人,喝茶只为解渴,得大杯子才过瘾,这玩意儿……” 晓蓝看着面前的茶盘,精致的小茶杯,看起来就像是喂鸟的小杯子,若是口渴冒汗,就这小茶杯,能解渴?但见太太心情不似从前那般激动,晓蓝便开心的晓了,眉宇间轻快起来,用粗硬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精致小巧的杯子,讪讪地问道:“太太,这杯子也太小了,真害怕,我怕轻轻一捏就碎了吧?” 霍栀笑笑,“杯子虽小,却很坚固,你的力气不足以致使它碎了,除非她自己想要碎裂。” “太太,你逗我,哪里有好端端的杯子,自己碎裂的道理。”晓蓝故意夸张的笑,她想用自己的笑声感染太太,让房间的空气流动着欢乐的气息。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茶杯也是有感情的,它伤心的时候,真的会碎裂的!” 太太说的话好深奥啊,杯子也会自己碎裂,晓蓝完全听不懂了。 羞赧的脸透着难为情,“太太,学问就是多,太太是高雅的人,所以,像太太一样高雅的人就不一样了,把喝茶当成了一种文化。” 双手托着下巴,晓蓝胖胖的脸上写满了对太太的崇拜。 霍栀摇摇头,“其实也不然,至少我不是。我只是在烹茶的过程中让自己慢慢静心而已,每个人释放自己情绪的方法不同,我可以烹茶画画,你也有你的方式,比如……?” 她停顿下来,看着晓蓝,忽而仰起头,“让我猜一猜,你排解忧愁和烦恼的的方法是什么?” “嗯——做针线活儿?”晓蓝摇摇头。 “吃美食?” 还是摇摇头。 “那会是什么呢?——” 晓蓝微笑又害羞,“只怕会让太太笑了。” 霍栀透过晓蓝的眼神,大概猜了个八八九九:“跑步?” 晓蓝微楞,与太太的品茶论道相比,她觉得自己粗俗极了,十分尴尬地笑笑,“的确是,如果有不顺心的事我就一路狂奔,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所以说,我是个没文化的野丫头,乡下丫头,只会用自己的笨方法,老土方法排解忧愁,还有吖,太太,我很少有烦恼的,奶奶常常说我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不需要自卑,跑步也是一种了不起的运动!”霍栀忽然好羡慕晓蓝,她的世界里没有纷扰没有烦恼,几乎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哪里像自己,困扰在枝节藤蔓处就出不来了。 “可是,太太,我觉得好丢脸吖,一个女孩子,一路狂奔,很——很难为情的!”晓蓝是个心粗的女孩子,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来给太太排解忧愁的,此刻只是一门心思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觉得自己的跑步运动不像个女孩子发愁的娇柔样子,反而有些剽悍,相比较太太的品茶,她觉得自卑极了。 霍栀微笑地说,“就好像四川人喜欢吃辣,广东人喜欢煲汤一样,每个人喜好口味不同而已。众生平等。跑步也是一项了不起的排解忧愁的方式” 说完霍栀便开始了摆弄茶具。 晓蓝最喜欢的就是太太静静的样子,静静地画画,静静地煮茶,静静的凝思,她觉得太太好美,好美,晓蓝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谁比太太还好看。 看着看着,晓蓝看的呆了,痴了,再也顾不上说话了,只是看着霍栀抬高的手腕,玉一样洁白,水,从壶中沥沥而下,形成一条银亮的水线注入紫砂壶。 “我的爸爸喜欢喝普洱,烹茶的时候,总让我想起爸爸的样子,慈祥,善良。” 说着说着霍栀的眼角湿润了,一滴泪,准确无误地落入茶杯里,溅起一片水花。 第一百七十九章 茶室话凄凉 “晓蓝,你尝尝。”霍栀的声音飘忽不定的,似乎从天外传来的,虚幻的很。 纤指素手,茶香袅袅,太太的样子,好似看破了一切,晓蓝的心陡然一震,看着眼前那杯茶没了勇气去接,到不是真的怕捏碎了茶杯,她更担心太太的状态。 霍栀手里拿着茶托,一只手捧着杯耳,啜饮一口,“晓蓝,我只算个假风雅。爸爸是最爱喝茶的人,我爱爸爸,所以打小时候起,爸爸就是我最亲密的人,也许你要问,孩子都是喜欢妈妈的,对,是喜欢妈妈,我也曾深爱着妈妈,可是——妈妈不爱我,一个小女孩从小就黏着妈妈,满世界跑,可最后小女孩的执着,换来的是妈妈更多的责罚,打骂。” 闭上眼,霍栀的泪水像断裂的珍珠项链,扑落扑落,从眼角滑出,顺扎面颊流淌,下巴,脖子,像一条蜿蜒的小溪。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不是我不努力,不是我不可爱,不是我不优秀,不是我不孝顺,被蒙在鼓里二十五年,我觉得自己很好笑,很可悲,甚至还不如小蝌蚪,小蝌蚪找妈妈的路上,尚且有人好心告诉它,那是不是它的妈妈,可是我呢,就连我的亲生父亲都不肯对我说,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妈妈为什么责打我,为什么飞蛾扑火只有向死而生。 “太太,你恨吗?”晓蓝跟着陪泪。 霍栀摇摇头:“不恨了,妈妈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都未曾得到过爸爸的爱,爸爸为了名利与前途,利用了妈妈,爸爸是被名利遮住了眼,若说错,是爸爸有错在先的。妈妈,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太太,你就是太善良了,她那样对你,若是换做我,绝不原谅!””手边的茶热气依然袅袅娜娜,她端起一杯递到晓蓝手里:“咦,喝一口试试啊!” 晓蓝想推辞,却不忍拒绝,只好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拈起那只茶杯,当真怕给捏碎了,只三个指头轻拈,而后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怎样?”许自南问。 晓蓝纠结着,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还是实话实说:“太太,实在是太苦了,就像——喝药,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有好好的饮料不喝,偏偏来受这份罪。” “茶苦七分,香三分,多么像我们平常人的生活,苦涩是来到这个世上的主调,茶道,品茶,品生活!” 大概太太说的太深奥了,晓蓝一副呆萌状,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干笑。 霍栀忽然起身,取了两只大号茶杯和一桶甜甜的果汁饮品来,她和晓蓝一人面前放了一只。 晓蓝迷惑不明太太是何意。 霍栀笑笑,晓蓝的那只杯子里放了满满的饮料,自己的那只缓缓注入茶壶里的茶水,“晓蓝!来,干杯!祝贺我找到了亲妈妈。” 晓蓝的心一紧,太太的脸上看不出喜悦或悲伤,平静的好像一片波平浪静的海洋,却不忍破坏气氛,笑了笑,“好。” 两只大茶杯轻轻一碰,些许液体泼洒出来,扬起头,咕嘟咕嘟,霍栀生平第一次像喝酒般喝茶。 “过瘾!从来没这么喝过茶!”她捧着温热的茶杯感慨。 “被别人看见会笑话太太跟我这个粗人在一起,便粗俗了。”晓蓝笑道。 “那……就不让别人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霍栀眨眨眼,“来,再干!” 太太的样子大有一醉方休的味道。 “太太,你找到了亲妈妈,该高兴的,可是——为啥我偏偏觉得太太,更加悲伤了呢!”晓蓝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水,她替太太觉得憋屈和委屈,太太此刻不是释然了的轻松,反而比从前更加沉重了。 “是啊,我找到妈妈了,我该高兴的,因为我霍栀知道自己打哪里来的,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妈妈早已经去世了,我跟妈妈始终没有母女缘分,妈妈会爱我吗?妈妈会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我给妈妈丢脸了吗?婚姻失败,生活失败,甚至将来以后自己的孩子还要继续没有父亲的生活,我——真的好失败!好失败啊,晓蓝!” 霍栀一股脑地说出了心中的烦恼忧愁,泪流却没有哭泣声。 “太太,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太太!”晓蓝柔声相劝—— 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太太睡着了,晓蓝守着太太,一步都不曾离开,她觉得太太的心里太苦了,苦到太太都快成了一个木偶人。 该有个人宽慰宽慰太太了,思忖良久,晓蓝想起一个人,这个人一定能帮助太太的,对,打电话给穆白先生,他是个超级大好人,一定会帮太太的。 霍栀好久没有这样睡过安稳觉了,梦里的她睡的好香,好甜,时不时嘴角上扬,穆白赶来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副画面,睡颜极美的女人,知足,满足的蜷缩着,贪婪的睡着。 大手抚着霍栀苍白如纸的脸,一缕头发被他轻轻掖到耳际。 “穆先生,谢谢你,谢谢你能来看我家太太,太太她——实在太苦了。”晓蓝吧嗒吧嗒地落泪了。 “如论霍栀是去还是留,我都会在不远的地方守候她,不离不弃,不惊扰她,不惊动她,默默注视她,在她回头的地方,我——都在。”穆白举起霍栀的一只手,放到唇边,轻嗅,低吻。 “谢谢你,穆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晓蓝忙不迭地道谢。 “她不睡到床上吗?这样会不会难受?”穆白注意到霍栀在书房的垫子上,蜷缩,翻身,他担心她会不舒服。 “太太说她不要睡床,床上会让她把睡觉当任务,睡不着!” 穆白先扫视了一圈茶桌上的东西,普洱、茉莉、红茶、大红袍、小茶杯、大茶缸、甜品饮料…… 她是把茶当酒喝了,寻常人喝了这么多的茶水,会失眠的,偏偏她睡的那安稳,该是多少天茶饭不思,睡眠不足了,眼睛都深陷了,自从上次一别后,霍栀不联系他,他不敢主动惊扰她,在心里却是一丝一毫不曾放下过她。 霍栀醒来时,入眼的便是穆白,那双略带忧郁的脸和同样忧郁的眼。 “醒了!” “穆白,你怎么——是不是晓蓝打电话让你来的,晓蓝这丫头总是麻烦你!” 霍栀掀开被子,坐起来,想穿上拖鞋,穆白抢先一步,蹲下去,细心地把鞋子穿到她的脚上,动作轻柔,体贴细腻的就像一位怜惜太太的好丈夫。 “穆白——” “不要拒绝我,霍栀,以后,不要再赶我离开,好不好?”穆白半跪在她身边,捧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面颊旁,反复摩挲。 “我爱你,霍栀,很爱,很爱,答应我——嫁给我,孩子不能没有爸爸的,眼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难道你想让孩子没有父亲,日后被别的小朋友指指点点吗?” 穆白抬头看着霍栀:“请相信我,我是爱你的,从高中时算起,直到现在,你有多爱顾峻清,我就有多爱你,只是你不知道我就在你的身旁!当初为了接近你,我才跟文雅交往的!高中时,你学习用功又优秀,心无旁骛,我不敢表白,大学时,我终于鼓足勇气想向你表白,可是那时你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顾峻清,就这样我们错过到了,我不想以后错过了,让我来做孩子的爸爸吧!”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对他是什么想法,也不想去费神思考,他坐在她对面,她心里却是空空的,空得发凉,空得发酸,可眼前的穆白,却是那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真真切切地…… 纤纤玉手抚上穆白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激动,喜悦,悲伤,难过——都是却又都不是。 第一百八十章 她没有资格做我孩子的母亲 顾氏集团。 顾峻清眉心蹙成了一个疙瘩,眸光幽远 叶君知深吸一口气,望着凝神思考的顾峻清,咬咬唇,还是决定开口:“峻清,难道你不知道她怀孕了?” “端午!端午!”顾峻清音量提高了数倍,一旁的端午似乎抖了几抖,怕什么来什么,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是,少爷!不知少爷有什么吩咐?” “装,继续装,装——”一个字的命令最可怕,端午最害怕看到少爷铁青的脸,而现在铁青的状态不仅没有改变,似乎还有变紫的危险。 “少爷,端午实在不知少爷所说是何事?”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一掳到底,继续装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怀孕了?”顾峻清博然大怒,拳头震动的桌子上的烟灰缸移了些微的位置。 “这个——这个啊——这个——”端午抓耳挠腮,求救的目光看向叶君知,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帮帮我啊,叶先生,帮帮我啊,叶先生。 叶君知此刻俨然跟顾峻清是一个战壕的弟兄,抱臂看热闹,一副询问,求证,责怪的神态,关键是那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简直让端午恨的牙根痒痒。 “这个啊!”端午的头挠的几乎要把头皮挠下来的节奏。 “什么这个那个,老老实实地说!” “少爷——嗯!” “嗯——什么意思?”顾峻清忽地站起来,他惊讶端午比自己更早地知道这个消息。 “是——太太——求我不要告诉你的,太太说,你一定不会喜欢她生的孩子,所以求我不要告诉你,太太——担心——” 端午忽然说不下去了,鼻子酸酸的。 “担心什么?”顾峻清进一步咄咄逼人,语气凌厉,眼神阴鸷。 “太太担心——你会——要太太打掉孩子!” 一瞬间室内安静极了,安静到只剩下三人的呼吸。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永远是叶君知:“峻清,看来你对她——相当残忍,残忍到,她都不敢相信你!不相信世上的父亲都是爱孩子的!你——有多恨她?” “少爷——你——想怎样?想怎样对太太——肚里的孩子?”端午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太太,没有为太太保守秘密,没有信守诺言。 “怎样?在这个世上,孩子的母亲,只能是——南儿,她?她没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 “峻清?你——” “少爷、” 果然两个声音一起惊呼出来,叶君知和端午互相对视一眼后,惊讶,不惊恐之情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我再说一遍,她——霍栀,不配生下我们顾家的孩子,她——不够资格! ” 冷冽的话语,犹如千年的寒冰,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至零度以下,阴冷的风呼呼地刮着,裹挟着暴风雪的味道。 “少爷,这里是太太在医院诊断的所有资料,太太,太太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这个时候要太太去——打胎,是十分危险的,十分危险的啊!” 端午递过一叠霍栀看妇科的诊断书,顾峻清抓起来一把丢在地上。 “危险不代表不能打胎,为什么不能?我再说一遍——她的孩子必须打掉。” 抓起椅背上的休闲西装外套,顾峻清大步流星地夺门而出,只留下互相对视,却呆若木鸡的叶君知和端午。 端午是无耐,而叶君知却是无比的后悔,他后悔自己多嘴多舌,后悔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叶先生,兴许少爷只是说气话,我不信世上还有人会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父亲!少爷的心没有那么狠的!”与其说端午在安慰叶君知,毋宁说是在安慰自己。 “少爷,既然肯出五百万,让叶先生买下太太的房子,解决太太的燃眉之急,说明少爷还是很在乎太太的,对不对叶先生?” 叶君知长叹一口气:“峻清的心似海深,我们猜不透的!是我——多嘴了!” 原来那天戴着眼镜买下霍栀房子的男人,是叶君知,他受顾峻清之托前去买房,当时他还打趣顾峻清:“缠来绕去,费哪门子的事,不会是你——喜欢上她了吧!” 顾峻清立刻否认道:“只是完成父亲的一个心愿罢了,霍市长在世的时候,也帮了我们顾家不少的忙,我不能看着市长夫人陷入困境,坐视不管的,父亲也不同意的!至于她——完全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叶君知知道他是打死都不肯正视和承认自己的感情的,除非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对她爱到了极致,嘴巴才不会这么硬。 那天买房的情景,他记得真真切切的。 穿着宽松裙子的霍栀步入中介所,清纯如出水芙蓉,清澈的黑眸,容颜干净纯碎,那份美是几分素面朝天,几分柔和精致,几分艺术气息,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 腰肢纤细,腿儿修长,看到买主进来的瞬间,她赶紧站起来,礼貌地握手,一切都交谈的十分顺畅,起身的瞬间,叶君知注意到她动作稍稍小心翼翼,也略带笨拙,与纤细的腰肢明显不符。 凝神细细打量,心存疑问,他使眼色给中介绍的老板娘。 “恭喜太太——要做妈妈了吧!孩子的爸爸一定十分幸福!”热情的老板娘,便轻轻走上前,搀扶着霍栀站起。 “嗯,幸福!”略有羞赧地低低头,霍栀羞赧的样子叶君知永远都忘不了,正像诗句里描述的那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他觉得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顾峻清嘴里所描述的那样,势力,爱钱,俗气,千金大小姐的样子。 “宝宝,几个月了?”老板娘是个精明的人,继续刨根问底,霍栀全然没有提防。 “五个月了!”眉宇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孕妇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此话果然不假,霍栀的美叶君知尽收眼底。 “恭喜太太,等太太生了宝宝,要告诉我们啊,俗话说见面就是朋友嘛——”老板娘的能说会道也着实惊人,拉着霍栀的手亲切地问长问短,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得是多熟悉的关系呢! 霍栀显然不惯与陌生人亲昵的接触,略带生疏地抽回自己的手。 叶君知的脑袋飞速地计算着,宝宝五个月了,那就是说,宝宝是顾峻清的? 离婚时,她为何没有告诉顾峻清? “端午,你是何时知道这件事的?”叶君知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看向端午。 “嗯,是这样的,那次太太,来找少爷借一百万,我就看出端倪。是太太,恳求我不要告诉少爷,少爷——给太太的伤害——太多了!”端午不无伤感。 “她——是个怎样的女人?”叶君知忽然抬头,声音低沉。 “太太是个完美的女人——善良,单纯,脾气好,只是——” “只是什么?”端午的忽然停止,让叶君知有无限疑问。 “只是少爷,不喜欢太太,少爷对当初的婚事耿耿于怀,最重要的是,少爷始终不肯承认对太太的感情,他始终觉得太太带给他的那段婚姻是一段欺骗和耻辱。” “嗯”顾峻清最烦和最恨的便是欺骗,他始终无法释怀当年发生的事情,并且他把这一切都归因与霍栀和庄胜蓝的阴谋算计。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的胆子太肥了 霍栀和晓蓝一起将室外的一些桂花树幼苗移植成盆栽,由晓蓝搬到了室内。 “太太,这些桂花好香啊,整间屋子都熏染上了桂花的幽香,好美好美的!” “恩,你们少爷他最喜欢桂花树了!”忽然意识到自己主动提起了他,马上便噤声了。 “太太,少爷他其实是不了解太太,假如少爷知道了太太的好,他一定会后悔的!”晓蓝终于明白太太对少爷的念念不忘,可是她觉得这对穆白少爷真是十分不公的一件事。 “太太,穆白少爷,是个好人,忘记少爷,跟穆白少爷重新开始吧!” 穆白?霍栀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天穆白的话:霍栀,跟我一起去法国吧,远离一些人,一些事,你会慢慢沉下来,静下来,做回当年风采依然的霍栀,好不好? “太太?太太你在听吗?”晓蓝忽然发现太太的神情不大对劲儿,轻唤一声,拉回了霍栀的视线。 “晓蓝,我想去书房坐一坐。” 起身离开,踱步书房。 坐在茶桌前,思绪平静下来,刚刚,她又脱口而出顾峻清三个字。短短的几个字,却字字撞击在人心尖尖上,震撼,感动,痛心,最后化作磅礴泪水。 霍栀泣不成声,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了,为了那段失败的婚姻?为自己不是妈妈的女儿?为了宝宝? 说不清道不明的凌乱缠绕着她,一圈又一圈,剪不断理还乱。 茶太里有些茶渍和碎沫,她向来不让晓蓝做这些事情的,晓蓝心粗,学不来如何洗茶,煮茶,烹茶,更不懂得茶台的洗涤方法,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 心烦的时候烹茶是她最喜欢做的事,照例换上青色长衫,插一支竹簪将头发挽成发髻,开火,上壶,洗茶,烹茶,流程一一开始。 忙活了好久好久,随着茶香的氤氲四散,内心也跟着平复。 一茶在手,能解忧愁,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七七八八,浮浮沉沉,内心平定淡然了。 背对着门坐下,抬头看着墙壁上那副画,窈窕身姿的女孩子,戴着一顶帽子,弯腰捡拾地上的花朵,这幅画是她的自画像,那年的事情如蓬飞的草儿,那年是她最快乐的日子,是她初遇顾峻清的美好日子,暗恋潜滋暗长。 都说暗恋给人一股力量,此话不假,她把青春耗费在暗恋里,不牵手也能一个人漫步风霜雨雪,不相见亦能朝思暮念。 直至今日,点一滴墨,倾一世魂,弯眉间,她爱顾峻清很多年,他却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身后有脚步声走来,除了晓蓝谁还会对她挂念! “晓蓝,我想休息会儿,想一个人静静,你也去休息吧!” 身后一反往常,久久听不到晓蓝的回声,兴许是离开了吧! 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肚子,反复抚摸,那是她的宝宝,流淌着他一般血液的宝宝,也是除此之后世上与她最亲昵的小人人儿,一想到这儿,眉宇间都会散发出醉心的笑,和迷人的母性光芒。 忽然,猝不及防,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黑色皮鞋,很高档,很精致,这样的穿着,唯有顾峻清。 她抬头,对上他冷情的面容,呆楞中,抚摸肚子的手定格在原位,像被黏住般,动弹不得。 他的气场很强大,强大到每次的相见,她虽谨小慎微,却慌乱不堪,今天依然如此,没有一点出息,没有一丁点的进步。 他不说话,她不敢说话。 他擅长的是沉默。她擅长的是保持他的沉默,不去打扰。 所以,自他坐下来那一刻起,她便再次垂下头,不言语。 许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霍栀捧着那只大号茶杯,一一地品着茶,好像眼前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顾峻清微微有些愠怒,他全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他最讨厌看到的便是她这幅不冷不热,平静地不能再平静的一张脸,毫无波澜,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其实,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对他是什么想法,也不想去费神思考,他坐在她对面,她心里却是空空的,空得发凉,空得发酸,那,就当眼前的他,也是空空吧…… 慢慢地,把那一大杯茶都喝完了,他还没说话。她却等不及了,便站了起来,要走。 “去哪?”他终于开口问了。 “洗手间!”她简短利落而不带感情地回答。喝了那么多水,当然要上洗手间了菟! “等等!”他说。 她站住,等,只是不回头,她害怕一回头,就会欲语泪先流,这几天她总是想哭,脆弱的很。 “为什么有了宝宝,不告诉我?”他问。 霍栀微微沉吟,“你不会喜欢的,你不会喜欢一个令你作呕的女人生的宝宝,多说无益的。”说完,她再没停留,迈步走了。 顾峻清独自一人坐在茶桌边,坐得笔直。 等了许久,霍栀都没有再回来,他摸了摸茶壶壁,已经凉了。 自取了一只小杯,倒出一杯残茶来,一口一口,慢慢地品,最终微皱了眉头,将茶放下。 他从未仔细打量过她的书房,今天一见,却惊觉书卷气息颇浓,这里想必是她常常来,不是为了摆花架子,虚设的书房,书架上一摞一摞的书真多,顾峻清开始怀疑她能看的过来吗? 随手抽出一本《纳兰词》却发现是翻阅了很多遍的痕迹,继续翻找下去,没有本书果然都是真正读过的感觉,还真不是作秀装样子。 忽然想起端午让他看过有过霍栀的资料,她是清大的高材生,保送研究生,学习成绩相当了得,曾经他也去清城大学做过客座教授,正好是金融系,为何不记得她呢? 摇摇头,继续翻阅书架,摸索到了规律,书架分金融知识,美术知识,音乐知识,外文知识,文学知识以及小说等几大块。 看来她是个颇喜欢读书的女人,说实话,现在读书的女人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是拿着个手机,或者面对着一台电脑,一坐就是一天,一晚上,聊天,游戏,在网络虚拟的世界里,跑的欢快无边,鲜少有人能坐下来,静静的读书,看来正如端午所说,自己对她的了解太少了。 关上书橱的瞬间,胳膊肘碰到了什么,哗啦啦落下了一摞书,差点砸到他的头上。 眉头一皱,蹲下身去,捡拾书籍,《古筝过级》《抽象画的技法》《阿拉伯小语种的魅力》,一一捡起来,放好,一本厚厚的,花花绿绿的《宋词》扑散开,顺势拾起来,翻开扉页,楞住了: 扉页端端正正的一行娟秀小字:顾峻清 霍栀。 这本书上为何会有自己的名字,颇感迷惑,顺手翻开一旁的书,扉页赫然龙飞凤舞一行大字:顾峻清 霍栀。 眉头一皱,打开书架随手挑开一层,惊讶地发现每一本书上都是自己的名字同霍栀的名字并排而立,就像结婚证书一样。 谁给她的胆子,胆敢使用自己的名字? 抬眼打量整个书架,顾峻清注意到书架的顶上,有很厚的一摞纸,那上班不会也写了自己的名字吧? 按耐不住好奇心,他踩着凳子上去,利用长臂的优势,随手拽下一摞,打开看画稿,只是这画稿跟普通的画稿不一样,画面上的内容张张一样,只画了一个人:他自己。 这样看来,她画自己很久了,因为画面上是不同时间不同阶段不同样子的自己,正看到投入时,房门开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楞了,半天怔忪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栀一副完全吓傻了的样子,而顾峻清却是震惊的容颜。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求你爱我,都不可以吗 四目相对,霍栀垂下了头。 过了知多久,她的面颊,脖子,肩胛上传来一股强大而极具热能的力量,使得她不得不把头往上仰,他已经开始低头舔着她嫩滑而细腻的脖颈。 气息滚烫,正在一点点往下游移动,他的大手开始不安分,霍栀却吓得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动,亦不敢回应他,若是身体有了反应,他会毫不留情地嗤笑她,说她贱,若是她没有反应,他也会破口大骂她是一具僵尸,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他似乎是世上最苛刻的一件事。 “怎么?这么想见我?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上你?霍栀,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女人就是像你这样恬不知耻,投怀送抱!贱人,犯贱。” 他嘶吼的声音,扯着空气,爆发出令霍栀酣畅淋漓的绝望,他幽深冷漠的双眸根本不带一丝一毫的情yu,更多的是鄙夷和讥诮。 他的身体渐渐从她的身上离开,冰冷的面孔忍不住让她颤抖。 “谁准许你将我的名字同你的名字写在一块?谁准许你怀上我的孩子?谁准许你画我?” 如地狱的撒旦,他的脸上阴郁着浓浓的怒火。 “你很爱我?偷偷地爱我,有多久了?因为太爱我,所以设计我?”顾峻清像愤怒的狮子般,发出战斗的嚎叫。 拿起画稿,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拎起画稿的一角,砰地一声点燃打火机,画稿在美丽焰火的浓情下,很快便飞蛾扑火般,熊熊燃烧。 “不,我的画稿,我的画,我的爱人,我的,都是我的,你有什么权利烧毁它们,那是我的心血,我的爱,我的——” 她冲上去抢夺画稿,却被他无情的推开,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求你,别烧了,那是我的心血,多年的心血,求你了——”霍栀匍匐向前,抓住他的裤脚,哀求:“不要烧,不要啊,因为我见不到你,所以才从电视,报刊,杂志,网络上,搜集了你的专访,然后再把你的样子画下了,我画了四年之久,每一张都是我想你的明证,求你了,别烧掉它们,别烧——” “你,没有资格画我!”他冷冷地哼了一句,冷眼旁观她匍匐在自己脚下,手指弯曲了又弯曲,忍住了想要俯身将她抱起的冲动。 “三天后,我派人过来接你,去医院打掉孩子。” 他的气息丝毫未乱,面庞更加冰冷,像是南极高地的阴寒地带,他的样子让她相信了,世上真有凶狠到顺理成章,手到擒来的男人,顾峻清便是集大成的代表。 他的这种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凶狠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好不做作,毫不夸张,多年后她永远都忘不了他对自己最为乖戾狠绝的一幕。 “求你了,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我不会对他说父亲是谁,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孩子以后也不姓顾,我不要抚养费,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这个孩子,甚至我都能从你面前马上消失,今后都不会来找你,即使在路上遇见也只当是陌生人,宝宝永远不会知道你是他的父亲,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让我打掉宝宝,求求你了!” 这些话琐碎,十分琐碎,琐碎到顾峻清只觉的凌乱,就是这份凌乱,毫无章法的凌乱,成功地让顾峻清十年来未曾凌乱过的心震颤了。 他不能对她动心,他已经有了南儿了,他不能负了南儿,如果继续同她在一起,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经不住去爱她,爱她的貌美,爱她的才华,爱她的柔弱,可是他不能,真的不能。这样的女孩,他已经有了一个南儿,那就已经十分足够了,他不要她,绝对不能要她的,当然孩子更不能留。 豪门私生子的大戏那是电视上才有的桥段,他不要自己背负上有私生子的罪名。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伙同你的母亲设计我,逼迫我结婚,错一次就是一百次,一顶一百的道理,懂吗?而孩子,也保不齐是你和你的母亲合伙设计的结果,据我所知,你曾经为了能怀孕,吃了大量有助于怀孕的疗养药,精心设计出的孩子,我——嫌——脏——恶心!我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他三言两语道破那些挤压在她心头的谜团重重,她的错就是——不该爱上他。 她的表情掩盖不住她的爱恋,她写下他的名字,那是她满腔的思念,画下他的样子,那是她欲罢不能的爱恋。 她以为,她喜欢他,偷偷地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躲藏到心间,原来却是他早已发觉,发觉之后,对她更加的腻烦。 “能为我顾峻清生孩子的女人只有一个——” “是林自南吗?”明知却还要故问,她就是如此自欺还气人,不争气又没骨气。 “我爱你,不求你爱我,这样也不可以吗?”她仍然不死心,逆风而立,踏雪而行,直至将自己逼上绝路。 “对,你的爱,对于我而言,是一种——耻辱!水性杨花的女人怎配爱我呢?见钱眼开的女人,让我作呕;为了顾太太这个名分不惜脱光了衣服,让我上;靠下药,勾引我的手段,同我结婚,怀宝宝,这样垃圾一样的女人,我顾峻清岂能容?” “我知道了,除了林自南,任何人都不能对你有心思,哪怕是暗恋也不行,对吗?” 她依旧不死心,继续发问。 “是!除了她,任何一个女人的名字都不可以同顾峻清的名字写在一起,除了她,任何女人都没有资格偷偷拍下我,画下我,而你是最没有资格同我的名字并排在一起的,丁点都不可以。” 人常说,有因必有果,世上事皆有因果轮回,顾峻清说的如此果决,没有丁点的犹豫。 多年后,顾峻清后悔了,他费尽了所有的心思想要将她的名字同他的写在一起,她都不肯。 “我最讨厌的还不是投怀送抱的女人,而是你这种时刻想要缠着我的女人,妄图用孩子来缠绕我一辈子的女人,你越是这样做,我越是觉得恶心,想吐!而南儿却不同,她从来没有缠过我,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要我为难的好女孩,你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如,过去是,现在依然还是。” 他的心果然够狠,他无声地扎刀在她的心上,看着她的伤口鲜血淋漓,却丝毫不肯手软、 多年后,他仍然能清晰地记起这副画面,她有多么坚强,多么执着,多么爱他,才会跪趴在他脚下,抱着他的腿,拽着他的裤脚,苦苦哀求,为他流泪,求他允许她暗恋她,求他允许她留下宝宝。 她沉陷于他冷峻的双眸,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手指死死地抓住他的裤脚不肯撒手,他蹲下身去,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甚至因用力,都把她的小手抠破了。 他一把揪起匍匐在地上的霍栀,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扯着嗓子对她疯狂地喊:“我不要你生的孩子,我不要你为我生孩子,你生的孩子,我嫌弃脏,你生的宝宝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羞辱、侮辱。” 她站起来,泪眼涣散,眼睛猩红,看起来像水中的浮萍,天山的云朵,飘飘悠悠,轻轻荡荡。 心里默默念叨——峻清,我不会缠着你不放,我知道我不配,甚至都不配在你的视线里出现,宝宝,妈妈努力过了,妈妈留不住你,别怪妈妈! 此刻她走到他身边,凄婉低迷,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我——按照你的安排,打掉宝宝,随了你的心愿,你安排日子吧,我——服从。” 凄婉的脸庞,清纯依旧在,只是没有了透亮,更没有了青春的蓬勃与热情,她走过他身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迫使他后退了几步。 她再次回眸,泪光点点,却是笑容依旧,只是笑容里没有了温度与柔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 孩子和软肋 清城第一医院。 “林小姐,胎儿发育的情况十分不好,因为林小姐先天性子宫畸形,所以胎儿有滑胎的迹象,恐怕是——凶多吉少,我们的建议是尽早做人流手术。” 玛莎拉蒂跑车内。 林自南和姨妈康丽珍,像傻了一样,尽管这些已经在她们的预料范围内,可是若没有了宝宝,她真说不准顾峻清会不会娶她为妻。 近来,林自南感觉到他对自己越发不如往昔,他时常一个人站在窗前抽烟,一支接一支,她想靠近他,躺倒他怀里,像从前那般撒娇耍赖,他都不答应,理由永远是一个: “南儿,为了宝宝,我不能,吸烟不利于胎儿,等我抽完这支烟,刷牙漱口,才可以。” 他的理由不能拒绝,他的样子没有了往昔的宠溺。 他是林自南的梦,多年来追逐的梦,都说爱情里,谁爱谁多一点,谁注定是输了的哪一方,她发觉自己越来越难以把握他,猜不透他的心思,想不通他在想什么。 当初这个孩子,就是她处心积虑才怀上的,也正因为孩子,他才答应跟自己结婚的,孩子就是她手里的尚方宝剑,孩子就是她致胜的砝码,而现在却偏偏有人告诉自己,孩子可能会保不住,她怎能甘心,前功尽弃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顾峻的爸爸一直就不喜欢自己,本来就对这么婚事颇有意见,最后因那一句“爸爸,南儿,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跟南儿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求爸爸成全我们” 顾修远刹那间的沉默,皆因为一个词语“孩子”,又是因为孩子,他才默认了这么婚事,林自南不敢想象,若是流产,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钟瑾瑜,老太太,满心欢喜地准备了婴儿衣服,小床,玩具,甚至都计划了孩子未来的发展方案,现在却要亲口告诉他们,孩子没了,甚至以后她都很难再有孩子,她不敢想象,那时钟瑾瑜,老太太,会不会站到她这一边。 宫廷里嫔妃的争斗,要想取胜的前提都是有儿子,如今的豪门,何尝不是如此,孩子就是豪门的通行证,在爱情微乎其微的情况下,孩子就是尚方宝剑,若是没有了孩子,此路不通。 “怎么办?姨妈!峻清若是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不要我的,姨妈,我不能没有他啊,姨妈!” 林自南失声痛哭起来,梦境即将破碎,没了宝宝就没了一切,孩子与她的意义不同于平常女人。 “南儿,莫慌,莫慌,会有办法的!”林自南的啼哭,把康丽珍的心都给揉碎了。 “姨妈,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我去偷个孩子来吗?” “哦?怎么今天到如此聪明了?还真是这个主意!”清脆的声音,胸有成竹,林自南止住嚎啕的哭声,愣愣地看着姨妈,不解地问:“你——你——你说要偷孩子吗,姨妈?” 康丽珍胜券在握地点点头:“对,‘偷’说的有点太难听了,不是偷,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方还要感谢你呢!” “姨妈,我才不信呢,姨妈又来哄骗我,哪里有孩子被人偷了,还感谢别人的父母!姨妈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哼!”气鼓鼓的转过头,不想理会姨妈了。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你啊,打小就是猴急的脾气。” 康丽珍慈爱地擦去林自南脸上的泪痕:“听说那个女人怀孕了,而且顾峻清要她打掉!” “嗯?姨妈怎么知道这些的?”林自南十分纳闷,姨妈在她眼里简直堪比无所不能的神,甚至她都开始崇拜无所不能的姨妈了! “这——你就甭管了,南儿,还真有你的,把个顾峻清吃的死死的!为了你和孩子,这顾大总裁也算是下血本了!只可惜——亏本了,亏大了!” “说的是些什么嘛!什么吃的死死的,那是真爱好不好姨妈!我爱峻清,一生一世,我只爱这个男人!”林自南瞥一眼姨妈,有点嫌恶,姨妈居然玷污她的爱情,说什么吃的死死的,才不是呢! “好好好,你说是真爱,那就是真爱,姨妈说错了,姨妈甘愿受罚,我的小祖宗!”康丽珍一副作揖求饶的样子。 “姨妈,别再兜圈子了,快点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林自南懒得理会姨妈的逗弄,眼下她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大事了。 “是这样的,南儿,来——”康丽珍涂满蓝色豆蔻的手指,俏皮地伸出食指,勾了勾,林自南当然懂得这个信号意味着什么,多少次遇困难和挫折,都是姨妈在勾勾手指的动作下,一一化险为夷,所以看到姨妈的食指勾起来,她都会满心欢喜。 两个女人在车里小声地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起来。 “这样——这,能行吗?”林自南揪扯着自己的裙摆,手指用力太大,以至于裙摆上留下了深深的折痕。 “怎么不行?你找理由来说服我!”康丽珍觉得自己的外甥女哪点都好,就是有点胆子太小了,做事情没有点魄力和胆大,哪里能有成的时候! “霍栀——未必肯同意的!若是她不同意——这件事就——黄了!还有——”思索片刻后,林自南继续说:“若是有一天,她反悔了,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该怎么办?” “她不会说的,永远都不会说的,我——保证!”康丽珍的脸上写满了自信二字,尚未行动,她却已经了然于胸,就像站在至高点上的圣人,俯视着山脚下的花花草草。 “姨妈,世上女人的共性就是爱孩子,除非霍栀不是女人,让她把孩子拱手送给我们,凭什么你笃定,她会答应我们!” 林自南还是不肯相信姨妈的计划会成功。 “凭什么?人人都有软肋,若是软肋被人捏住了,你还担心她会不听话吗?” 老谋深算的康丽珍,翘起兰花指,拿出一根女士香烟,冉冉点燃,袅袅娜娜的烟雾,升起在车内。 “姨妈,你讨厌不,人家怀孕了,你却还吸烟!真是的,孕妇不可以闻烟味的!”双手像拨开白云一样,优美地划开即将浸入自己身上的烟雾。 “怀孕,孕妇?南儿,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医生说了,最多孩子会在你肚里活八个月,八个月的母子缘分,就要倒头了,嗯——确实该想办法,采取行动了!” 轻轻吐出一口薄烟,红唇,灰烟,格外有一种动人的魅力,不知不觉林自南也是看呆了,看醉了。 “傻了?不说话了?”康丽珍看到外甥女直直地看着自己,好像不认识一般,打趣道。 “姨妈,你长的真好看,若我是个男人,一定会拜倒在姨妈的石榴裙下的,姨妈,你有过爱人吗?姨妈知道相思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吗?南儿,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好紧张,好忐忑的!” 如泣如诉中的林自南,眼睛盈盈亮,如水般清澈迷人,只是眉宇间锁满了惆怅和几许忧愁。 “傻丫头,姨妈不是生来就是四十多岁的,姨妈也是打年轻时走过的,爱人——被人爱,女人都是这样注重感情的动物,到头来受伤最重的还是我们女人!姨妈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男人,十分喜欢,十分喜欢,甚至那时姨妈天真的想,此生非他不嫁,那时的喜欢是真真切切 !不似现在,混吃骗喝,得过且过,只是——回不去了,回不了了!” 不知是否错觉,林自南明显感觉到姨妈的几许难过,一向都是乐天派的,提到‘爱人’两个字时,康丽珍有那么一瞬间是异样的。 “姨妈——你——还没有告诉我,霍栀的软肋是什么?我们能一击成功吗?” 林自南很快把所有的游丝都收起来,认认真真地思考‘偷孩子’的事情。 “霍栀的软肋——就是——霍清妍!” “霍清妍?”林自南眼前离开跳脱出那个在赌场上游走的女人。 “姨妈——” “对,有个混蛋妹妹,不愁霍栀不来求我们!”康丽飘飘悠悠地来了一句:“ “姨妈,我们不会犯法吧?”林自南震惊与姨妈的态度,就像在说“早上好!” “我们要——霍栀亲口答应把孩子给我们,不就——不违法了吗?”康丽珍继续抽她的神仙烟,好似她今天只要是为了抽烟,其它的事情不过上打酱油,刚好遇见罢了。 林自南美丽的大眼睛,先生惊讶——迷惑—— 直至恍然大悟,大彻大悟。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 今天是顾峻清同霍栀约定的日子,约定在今天去打掉宝宝的日子。 一大早,霍栀便起床了,她化了淡妆,换了漂亮的裙子,虽然小腹微微隆起,整个人看上去倒精神百倍的。 “晓蓝,给我拍个照吧,我想纪念我跟宝宝的最后一天!”她把手机调成最佳拍照的模式,递给晓蓝。 “太太,还是——别拍了!”晓蓝已经忍不住捂住嘴巴,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太太无悲无喜的样子何尝不是悲伤到极点! “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没有能力保全孩子的性命,就让我用照片来缅怀尚未出生的宝宝吧!” “太太!”晓蓝接过手机,泣不成声,手抖动个不停,她想拍下太太最美的瞬间,手机点了数下,到头来却弄巧成拙,她觉得自己拍的哪张照片,太太都不够好看。 “等下晓蓝,这张是穿裙子的,我还要换上穿长裤的,孕妇装的,还要——”霍栀甜蜜的笑着,盈盈的笑容把她的忧伤全都湮没了。 “太太,一张和无数张,是一样的,宝宝知道妈妈一直陪在她身旁的。”晓蓝泣不成声,她宁可太太能哭出声来,把心头的不快,用痛快淋漓的哭声,冲刷掉。 手机拍照的功能在继续发挥,霍栀的衣服换了很多套,却乐此不疲,直至手机完全没电了。 “晓蓝,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和宝宝拍下了如此多的照片,改天拿去店里洗出来吧,我想每天都能触摸到宝宝,看到宝宝。”话语平静,声音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晓蓝知道太太的心在滴血。 家里的固定电话声声响起,晓蓝跑过去听电话,“嗯嗯”晓蓝不住地点头,应答着,透过晓蓝的表情,霍栀知道了,那是催促宝宝离开她的号角。 “太太,我们——走吧。”晓蓝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咬咬唇看着太太,她多想劝慰太太,安慰太太,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那些话在宝宝即将离开时,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门外——阳光明媚,空气清爽,不知不觉夏天到了,霍栀低头看向晓蓝,不知何时晓蓝已经换上了短裙,是啊,预示着无限生命活力的夏天到了,夏天生命奔放的宣yan,夏天生命蓬勃的旺盛期,她的宝宝却要在这迷人的色彩里,与妈妈告别。 让宝宝生命终结的人是爸爸,多么残忍的话题,多么残忍的真相,可残忍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太太,我们走吧!”端午不知何时,已经迎接到别墅的廊子下,蔷薇的藤蔓映衬着端午的脸,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她略略诧异,顾峻清居然没有来?四下找寻依然看不到他的身影,他会放心自己一个人去堕胎,他不怕自己耍炸,或者半路逃脱?还是说,端午是他最最亲近和相信的人? “少爷,他——没来,林小姐——不舒服,有——心脏病,少爷陪林小姐去了医院,要我来接太太!”端午深藏不露,跟随主人多年,潜移默化总,他学到了不少少爷的深沉。 “嗯,晓蓝,给我拿件衣服来披一下,我觉得好冷。”她低声道,身体已经开始抖动了,她知道无论多少件衣服都压不住冷气的肆虐,因为这冷在她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 “是,太太!”晓蓝折回去的瞬间,霍栀对着端午挥挥手,“我们走吧!我不想一个未结婚的小姑娘,提前经历这等——堕胎的事,那样会对她——以后的成长不利,我希望她能找个好男人,幸福地结婚,生孩子,而不是婚姻恐惧症。” 平静的语言,背后是善解人意的体贴,善良,端午一震,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嗫嚅着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开车门,关车门,启动,发车的声音。 等晓蓝拿着一件素色的蓝披肩冲出来,太太和端午已经不见了踪影。 跺跺脚,晓蓝拍拍自己的头,恨自己笨,脑子都到哪去了,化成浆糊了吗?她想要陪太太度过难关的,她早已收拾了东西,打算陪太太一起上车,共同面对困难的。 车子驶出西山别墅,却没有驶向通往市里的路,而是在某一分路口拐向通往偏远郊区的路。 霍栀看着窗外渐变的风景,顿觉不对,“端午,我们——这是去哪里?” “这边不堵车,更近一些。”端午深沉的话语,平静无丝毫微澜。 半信半疑中,霍栀提高了警惕,外面的风景依旧在变化,对于在清城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来说,眼下最清楚不过,此时的路压根就无法回到清城市里的。 “端午!”她惊呼出声,“端午!你走错路了!”端午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端午在她眼里一向就是个老实可靠的男人,曾几何时,她对端午的信任那是早已经超过了所有的人! “太太,莫害怕,我——端午,是不会伤害太太的,眼下有个人要见太太,这个人带来的消息兴许对太太是一个福音!”端午依然身板端坐,目不斜视,双手把着方向盘,霍栀坐在副驾驶上,看不真切端午的全貌,但是他的眸光深远,略带歉意,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心存歉意,她相信那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太太,你害怕吗?”端午沉声问道,眼睛依然注视着前方。 “不怕,因为我——信得过你!”霍栀的回答早超出了端午的预料,太太的胆识让他十分钦佩,太太对自己的信任又让他足以汗颜。 “谢谢太太对端午的信任,端午感激一生,希望太太此次能原谅我的大胆举动。”端午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抖,同时,腾出一只手来,直直地来到霍栀的面前,示意握手。 那只大手伸过来,霍栀犹疑要不要握。 “太太,请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太太的!”端午的脸依然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语气无比诚恳。 终归还是握住了,他的温暖隔着掌心传来,丝丝沁人,直至多年后,这个画面在霍栀的脑海里定格,她说不出对端午是恨还是不恨。 车子一路顺风疾驰,路况越来越差,颠簸前行中,霍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一个疾驰,一个颠簸,一个急刹车后,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想要呕吐。 咳咳咳后,端午迅速停下车,打开车门。 “太太”端午想要搀扶她下车的,却被她一把推开。 “太太,不许跑啊!”端午到底是保镖出身,手劲儿特别大,一把便扭住了霍栀想要挣脱的胳膊。 偶偶偶,一番翻江倒海的呕吐后,霍栀的脸上由苍白变成惨白:“端午,放心,我不会跑的,我只是刚刚想要呕吐,我怕——脏了你!” “太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今天我必须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就让我利用太太,报答她当年的救命之恩吧,不过,太太,她不会伤害你的!有我端午在,谁都不能伤到太太的!” 端午言之凿凿,其情切切。 “端午 ,能被人利用说明这个人有价值,我很高兴自己能被你利用,对于我这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而言,活着同死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没了宝宝,生不如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头顶上方一块雪白的云朵飘来,想棉花糖,更像婴儿的脸,胖胖的暖暖的! “宝宝,你是同妈妈告别了吗?宝宝——宝宝——”霍栀站起身来,仰望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呼喊,在空旷的田野里格外凄凉,悲哀,这凄凉悲哀的声音还在拉响,回荡,回荡—— 第一百八十五章 算盘上的一粒珠子 “太太,我们——该上路了!”端午的一句“该上路了”在空旷的山野里,格外的悲壮。 她想不起平日里端午有什么异常,因为端午是顾峻清的贴身秘书,贴身保镖,最最忠诚的战斗伙伴,大江大浪他们一起度过,情同亲人。 顾氏集团流传的一句:铁打的顾氏,铁打的端午。他的地位和身份绝非普通员工,如果不是百分之两百的信任,顾峻清绝不会选中端午陪她一同去打胎的! “太太不要怀疑我的忠诚,我对少爷永远赤诚,少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少爷是我的知遇恩人,我永远忠于少爷,今生只为少爷生,同样,今生也只为少爷一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端午一边开车一边道:“我一直感恩我这份薪水,是同行中的佼佼者,足以证明少爷有多器重我,所以我恪守着我的职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办得一丝不苟,可是,我的命同样还被第二个人救过,我答应她,用你来偿还,她绝不会伤害你的性命,我思考权衡,对太太兴许不是一件坏事。” “端午,你想多了!若是你起念头害我,不会等这么久的,你该有无数个机会可以下手的,你怎会一直到现在才动手,我不害怕你,端午,无论今天是个什么结果,我都不怨恨你,因为我看开了,人是争不过命运的,也许老天爷明明之中已安排好了自己同何人相遇,相识,相离,是善缘,是恶缘,躲只是会延缓相遇的时间,但最终还是会直面相对的,就像宝宝,他也只能陪我度过不足六个月的光阴,虽然短暂,但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只此须臾。” 霍栀的胆识,霍栀的平静,如一汪清水静静地奔流。 端午听了却是别样佩服,另眼相看,“太太,谢谢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太太的!” 所以说,人心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念好,也记仇,霍栀是真心念着端午的好,一丝一毫都不曾忘记,是端午在老爷的生日宴上,照顾自己的情绪,是他在自己最最困难,为自己奔波寻找少爷。 若说顾家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一个是老爷顾修远,一个是晓蓝,那另一个便是端午了。 “太太,少爷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他的心里有太太的,只是连少爷自己都不敢正视这一点,我——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透亮的很。” “有我?”霍栀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哼一声后,继而笑了,“他的心里若是有我,会在结婚两年的时光里,冷落我两年的光阴?两年啊——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对我开口闭口就是贱女人,贱女人,他若是心里有我,会让怀着五个月身孕的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堕胎?他说过,他喜欢的女人只有林自南一个,他还在的母亲也只能是林自南?至于我的孩子,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羞辱,侮辱!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痴心妄想过要得到他的爱,你太高抬我了,端午,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他眼里——我算什么东西!”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她再次想要呕吐,却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 “太太,其实。”端午欲言又止,终是闭口不言了。 有些话当事人不想说,别人的逼迫是没有用的,就想端午,此刻他怀揣着一肚子的话,最终归零,霍栀不再是当年那个爱做梦,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女孩了,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糟糕离奇,她对一切都看淡然了,自然也就看开了。 “端午,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真的能发挥让你报恩的作用吗?” “嗯,太太你——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端午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说。 霍栀却率先选择了闭嘴,在车行驶了一段之后,她说,“小麦,我想方便一下。” 她深刻地认识到一件事,要想从车里逃脱是无望的了,如果她没怀孕,她还会拼死跟端午搏一博,但是她怀着孩子,她不敢,哪怕是这个孩子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了,她却不想失去母亲的职责,她要小心谨慎地呵护着肚里的宝宝,哪怕时间短暂到她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她也要把母亲的职责尽到…… 车开到某处后停了下来,霍栀子的眼睛被蒙上,端午搀扶着她引导着往前走,左转,右退,却始终不肯摘下蒙在她眼睛上的黑罩。 还是蒙着眼,迷蒙中好像又多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咿咿呀呀地叫着,却发不出声来。 终于,她听见端午说了句,“到了。” 眼前的黑罩子被拿下来,自然风吹进来,还携带着一阵阵的花香,堵在胸口上的浊气呼出去,清爽宜人,舒服多了。 眼前火冒金星,端午依旧在,抬眼间,她听见一个声音在说,“端午,你就这样把霍小姐请来的?伤到了她你能负得了责任?”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她心中苦笑,再次抬眼,总算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带着面纱,朦胧,迷离,只是那双眼睛迷人,漂亮,十分妩媚动人,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颇迷惑间,只听得端午说了一声:“你答应我,不会伤害太太的,若是胆敢伤害太太,我端午绝不答应。” 耳边霍霍,咔嚓,一柄左轮手枪掏出,直直地对准面纱女人。 “端午,你多虑了,谢谢你今天能带霍小姐来,我的恩情——你已经报完了,从此两不相欠了。” 啪啪啪,鼓掌声起,一男人出现在房间里,打开电视画面,霍栀才发现这是一份监控画面,画面上的人却让她惊呼出声:“妹妹,妹妹!” 画面上的霍清妍,被几个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动手动脚,霍清妍奋力地呼喊着:“救命,救命,姐姐救我!” “死女人,欠债还钱,理所当然,喊,再喊,看我不扒光你,扔到南非做娼、、、妓!” “是你们使诈,我才会输钱的,是你们联手骗我,姐姐,你要相信我啊,姐姐——”霍清妍的呼喊声声悲戚,无不动容。 “叫,再叫,我让你叫——”一男子抬腿就是一脚,另一个男人,举手就是两个耳光,霍清妍的脸上显出几个八章印,霍栀心痛极了,虽然说两人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到底是同一个父亲,血液里流淌着同一个人的因子。 “够了,够了,不要打她了,她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你们要这样折磨她?”霍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悲伤,痛苦,忧扰,痉挛的表情里写满了对妹妹的疼惜。 画面一闪,切换到另一重画面——是徐姨! “徐姨!徐姨!”怎会这样,霍栀紧张不安地盯着视频画面,大气不敢出。 “大小姐,你一定要救救二小姐啊,二小姐赌钱,吸毒,债台高筑,家里能拿起抵当的东西已经全然没了,大小姐,若是还不了钱,二小姐就会被卖到南非做——娼、、、、、妓,大小姐,你要想想办法啊!” “徐姨,我会的,徐姨——”眼睁睁地看着徐姨被五花大绑,她却无能为力,徐姨是她最最敬重和爱戴的人!徐姨年龄都那么大了,却还要如此遭罪,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霍栀当然明白,这些人绝对不可能仅仅是让她来看热闹的,站在屋子里每一个人自是有自己的种种如意算盘,而自己不过是算盘珠子上一粒珠子罢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从此种下心结 端午沉声不语,霍栀不无嘲讽地看着端午道:“端午,少爷待你不薄,你到底要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说这件事本事就是——少爷的意思?” 端午不假思索回答:“这一切都跟少爷无关,只是端午个人的意思。” “哈哈哈,好,好,好!”面纱女忽然狂笑不止。 “霍小姐,我们不妨做一笔交易如何?”语气里满是自信和上扬的得意之调。 “交易?怎么交易?”霍栀知道此次自己一定是对某人极有价值的。 “你的妹妹债台高筑,要么还钱,要么以人做抵押,你认为呢?”面纱女当然知晓这两个答案,哪个都不是她想要的,却故意睥睨而来,居高临下的姿态,让霍栀颇不舒服,却又无计可施,妹妹和徐姨是她 的软肋,此刻她就像不能翻身的咸鱼。 “我想要第三个选项!”风儿调皮地窜进装修豪华的房间,煞是清凉,只是这清凉并未带走她内心的焦躁,反而更加的狂乱和寒冷。 “好,霍小姐,是如此聪明的人,早已经明了还有第三选项,端午,你来说这第三个选项——”面纱女人把球抛给了端午。 “太太,第三个选项是——你肚子的孩子。”端午面容沉寂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和蔼,眉宇凝重。 “我的——孩子?”霍栀不解。 “对,太太,你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但孩子要给别人抚养,换句话说,对方不能生育,急需你这个孩子,若是太太答应,对方便会放过二小姐,二小姐欠下的债便一笔勾销,若是不答应——” 端午忽然说不下去了,他无法定下心来,去直视太太那双如星星如钻石的眼睛,美丽清纯无辜的太太,是端午无法坦然面对的。 “哦?说不下去了?哈哈哈,很简单,我来说,若是霍小姐不答应,那只能把二小姐流放到南非为奴,把你的徐姨剁掉,喂鲨鱼,我可是说到做到,绝不手软!” 话音刚落,霍栀的身后齐刷刷出现一排拿枪的男人,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霍栀,等待着他们想要的那份答案。 “太太,我只是你想要这个宝宝,没有一个母亲想剥夺孩子来这个世上的愿望,若是依从少爷,恐怕今天躺在医院,接受手术,宝宝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若是答应了她,太太最挚爱的亲人,都能得以保全,最最重要的是宝宝还能来到世上看这个神奇又美丽的世界,太太——端午劝太太答应了吧!” 端午分析的入情入理,让霍栀无以辩驳。 “端午,你可否知道,你现在的要求,同样是我要失去孩子,同剥夺我孩子生命的医生又何其不同?如此残忍的抉择,你却偏偏要我去做?”霍栀愕然地看着端午,眼里蓄满了泪水。 “不,不一样,若是答应了,霍清妍,徐姨会因你而免以受苦,若是不答应,她们便被卖掉暗无天日的南非,做娼、、、、、妓,这种既能救孩子,又能救情人的善举,何尝不是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女人穿着飘摇的长裙,遮着面纱,在落地窗前站立,飘逸自然,美丽的大眼睛灼灼其华,红唇轻启,说出的每一句话又如绵里藏针,针针痛心。 “姐姐,救我,” “大小姐,救救二小姐” 噼里啪啦,画面是几个男人,左右开弓厮打霍清妍,她的嘴角流着汩汩的鲜血,瑟缩在一个角落里,被男人们逼退到退无可退,像吓傻了一般,抱头痛哭,闭眼,嘴里不停地喊:“姐姐,救命,姐姐救命!” 视频画面被放大,声音被调高一个高度,霍栀的心头一震,妹妹声嘶力竭的呼喊,落入耳朵里,心如刀绞般疼痛着。 厮打还在继续,呼喊仍在拉长,一切都凌乱极了。 “别打了,放过她们,放过妹妹,放过徐姨,我答应,我都答应!” 双腿打颤,泪水落地,地面上早已经湿润一片,像一叶荷叶被风雨无清地吹刮着,霍栀摇摇欲坠,她的决定便是失去宝宝,一辈子的失去,可是妹妹和徐姨同样不能有不测。 宝宝,原谅妈妈,原谅妈妈的决定! 端午眼睛一热,泪水在眼眶里逡巡,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对太太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所考虑的是宝宝平安生下来,远远胜过宝宝画作一个死胎,或者一滩血水。 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蠢,多么自私,多么冷酷,要一个母亲同自己的孩子分离,那种痛,是他有了孩子后,才真真切切体会到太太的悲恸。 “好,我已经没的选择了,我——认命!”霍栀重归平静,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恨,没有遗憾,没有悲痛,痛到极致便是复归平静。 “太太——”一切都完全不在端午的掌控之中,他希望太太哪怕此时含恨带怨地看他一眼,他心中的罪过便会减少一分,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太太眼睛都没有眨巴一下,甚至此时看都不看他一眼,这种滋味才让他更难受。 “端午,我已经答应了你们,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放我的妹妹和徐姨回去?” “霍小姐,果然深明大义,懂得取舍,佩服,真是佩服”面纱女,击掌声很清脆,是为了庆祝她的成功,还是为佩服霍栀的勇气,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至于你的妹妹和徐姨,在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前,她们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在孩子落地,交到我的手中时,我自会放她们离开。”面纱女果然老谋深算,她决不允许有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发生,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们若是想要孩子,为何不去领养一个孩子,为何偏偏要我的孩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霍栀想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试探着问道。 “这个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霍小姐无权知道。”面纱女毫不留情,疾言厉色,想镇压住霍栀的好奇心。 “太太——因为——她们需要一个足月的孩子,而太太是最佳人选。”端午点到这里,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好,一言为定。” 霍栀重新低下头去,看自己那有些尖尖的肚子,纤细柔美的手指抚摸上去,一下一下又一下,心里默默念叨:宝宝,原谅妈妈,原谅妈妈的自私,妈妈留不住你,爸爸想要的你性命,而她们想要你,妈妈衡量再三:不能剥夺你睁眼看世界的权利,宝宝,原谅妈妈!宝宝对不起!” 悲戚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肚子上,一言不发,任凭端午用眼罩蒙上双眼,她像个机器人般,任由端午牵着,离开了这个伤心又终身难忘的地方。 风住尘香花儿盛开,沿路的情景跟来时格外不同,市容街景魅力无穷,而霍栀却无心欣赏景色,这些天来,就想做梦般的画面一幕幕重现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迷离恍惚间,端午低沉说道: “太太,一周后,少爷会从国外陪林小姐看病归来,那时——将要带太太去医院打掉孩子,太太尽管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即使不放心又如何?放心又如何,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只是你们岸板上的一条鱼儿罢了!“ 端午的心一紧,看来太太跟自己的这个结儿很难消融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她对外宣称是顾太太 天空蔚蓝,白云朵朵,阳光灿烂。 清城贵族医院。 在顾峻清要求下,医生为林自南做了详细检查,表情相当严肃。 “林小姐是受了凉,寒气入体所致的感冒。”医生毕恭毕敬地向坐在沙发上,高贵如帝王的男人汇报着。 “这种普通性的感冒没有大碍,顾总裁请放心,我开些药,林小姐很快便能痊愈。” “嗯”顾峻清微微点头。 “还有——林小姐一直心脏不好,心脏病对于孕妇来说是——致命的威胁,所以——向林小姐致敬,顾总裁是个幸运的男人,有个女人如此爱你,肯冒着生命危险来为你生孩子,真是——人生何其幸运!” 医生又对林自南说:“林小姐可以多喝些热水,平时要多注意保暖。”顿了下,他继续说:“还有林小姐要多补充营养,恕我直言,你体型偏瘦,体质较弱,所以抵抗力低。” 现在的女人整天嚷着减肥,追求纤细身材而忽略健康,医生诧异地看林自南一眼:“就要做妈妈了,还是——别减肥的好。” 闻言,顾峻清微微眯起眸子,瞥了眼她,的确太单薄了,那个年轻时代的女孩,穿着白衬衫,微风吹拂下粲然微笑的林自南,似乎与眼前的林自南判若两人。 那时的她,独立,可爱,没有现在这么缠人,都是被自己惯的,惯的越来越娇贵,越来越霸道。 晚上睡觉,若是自己没回来,南儿就会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的催促,躺在床上,她是要他哄的,像哄小猫咪一样,抚摸安慰,若是拒绝了,她会哭成个泪人,瑟缩发抖,十分委屈道:“峻清,你不爱我了吗? 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自从南儿怀了孩子后,就更加娇贵了,动不动就落泪,难过,哭泣。 他每天要抽出好多好多的时间逗弄她,哄着她,她要的爱很多很多,多到没事就要抱抱,亲亲,么么哒。 思绪悠悠中,他怅然若失,那些美好的日子为何独独一去不复返了?他的南儿何时变得如此紧张,小心性,任性,刁蛮,时时要霸着他,缠着他了? 那个阳光下奔跑,巧笑嫣然,开朗明丽的女孩哪里去了? 从医院大门口出来后,林自南更是娇柔的走不动一步路,非要顾峻清抱着她,方才罢休,似乎只有他做的越多,付出的越多,她才能有安全感,虽然她知道女人要独立,女人不要像藤蔓缠着男人,可是一旦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她便心神不安,唯有牢牢抓住他,黏着他才能心安。 林自南挺着腰身,像树獭样挂靠在顾峻清的身上,一副心思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滔滔不绝地说着以后要如何照顾这个孩子,要给他全世界最好最棒的东西,还要送他读最贵的学校,让他出生就是王子的尊容,王子的待遇和样子。 “峻清,我一定要把儿子培养成王子,让他过人上人的生活——”林自南不绝于耳,兴高采烈,顾峻清却自始自终安静靠在车窗前,单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只任了她去发挥无穷无尽的想象。 “你怎么了,峻清?你不喜欢我们的儿子吗?”大眼睛里渐渐涌出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小红嘴嘟嘟起来,像受尽了委屈的喇叭花。 “南儿,压力不要那么大,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我都会喜欢的 。” 想象中的大手,没有如从前般抚摸她,安慰她,反而是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烦,很烦,她片刻都不会给带来安静,闹喳喳的。 “峻清,我觉得一定是儿子的,顾伯伯和钟阿姨都盼着我生个男孩的!” “南儿,我说过了,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会喜欢,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儿,你也知道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只要宝宝健康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话说的,有些边缘化,林自南不高兴了,想要发作,却见顾峻清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她想起姨妈康丽珍嘱咐的话: “男人,最怕别人烦着他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学会安静,其次是善解人意,千万不可死缠烂打,所有的爱情都毁于死缠烂打了!” “那你——休息一下,闭目养神是最好的休息方式!”林自南乖巧如猫儿,不吵不闹了。 闭目养神,顾峻清忽然觉得这个词语有些搞笑,眼神好又如何,看清一个人,眼睛是否能够看得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心够不够明朗。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变了,他的南儿也变了,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了,过去再也回不来了,那些往昔的日子,那些美丽的春天,都到哪里去了? 那年,他在父亲以死相威胁,在霍誉秀和庄胜蓝,质问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理由,睡了市长的女儿,唯有娶了她,才能挽回市长的面子,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他,他是越发地愤恨霍栀,愤恨她耍弄手段逼迫自己娶她的卑劣行径,他觉得她好无耻。 南儿任性的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张纸,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话:我走了,别来找我,我恨你! 那年她的出走,她的任性,不给他机会解释这件事,让顾峻清颇为愤怒和震惊,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的霸道,林自南是第一个。 她的出走,加深了他对这段婚姻的反感,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霍栀的身上,他愤恨她,若不是她,他的南儿怎会委屈离开,若不是她,他的爱情怎会消亡、 折磨她,残酷的折磨她,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做的很过分,她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只要是有他出现的场合,她都会阳光灿烂地灼灼盛开,对他笑,那微笑是如此的美丽,她越是笑,他便越要她哭,唯有折磨她到痛不欲生,他方能解心头恨。 一个爱财,爱权利,爱富贵的女孩,不过是一个虚荣到极致的女孩子罢了,没有什么好可怜的! 原以为她不学无术,原以为她只是顶着个市长女儿的头衔,外表光鲜,内在草莽的女人罢了。 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想象,她居然跟自己是校友,端午调查的资料显示,霍栀居然是清城大学金融系的高材生,是特等奖学金的获得者。 那晚是慈善晚宴,一曲古筝独奏,让他对霍栀陡增好感,大约爱意就是在那时渐渐萌生的,甚至当江沅对她好不遮拦地表现出好感,他的愤怒,早已经超出了自己控制的范围,他恨不得冲上去暴打江沅江,恨不得拽下她的胳膊,摇晃着她的小身子,质问她,为何要去勾引别的男人,可是他忍住了,他不能爱她,他已经有了南儿,他不能那么贪心了。 理智束缚着他要斩断所有的好感,感情却如黄河奔腾般咆哮不止,唯有不见她,不理她,冷落她,甚至折磨她,才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胡思乱想间,林自南包包里的电话正好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虽不大情愿,但还是将电话翻出来,略带迟疑后接起。 电话里的声音极其讨好,谄媚,“顾太太你现在方不方便?你家老公是不黏着你呢?我偷偷告诉你一声,我们店里这周店庆,新上的这批法国珠宝,个个成色足,做工精致,比之前所有的珠宝的都好,价格虽然贵了一些,却是超级物有所值,你要不要现在就过来……”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自南偷眯了一眼身旁,闭目养神的顾峻清,眼赶忙将电话换到另一边的耳朵,侧过头去小声“现在我——在车上不方便,待会回家再给你回电话。” 顾峻清即使想堵住耳朵什么都不听,却又插翅难逃,狭小的空间里,电话的声音,字字清晰地落入他的耳朵,“顾太太”她已经俨然读外界公布了自己是顾太太的身份了? 闭目,皱眉,心情了然无趣,甚至有些小小的愤怒,这股小愤怒越聚越大,他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压抑再压抑。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们之间的沉默 “顾太太,这批货库存不多,价格比起上次来稍微贵了些,不过对于顾太太而言,钱都是小事,关键是高兴,要不要我为你单独留出来,防止被别的顾客抢走?顾太太,你在听吗?” 女店员好生啰嗦,林自南有些心虚,顾峻清给她的卡都是无上线的卡,随便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她在珠宝首饰上投入了大笔的钱,姨妈说了,珠宝以后可以兑现的,平时戴着,关键时候还能派上用场,何乐而不为? 她已经是珠宝名品的会员了,人人都羡慕她嫁了好老公,在珠宝店里,她头顶着清城首富的光环,走到哪里都令人羡慕,那种满足感与幸福感简直是爆棚的不要不要的,可是今天这通电话打来的真不是时候,她知道顾峻清一向最反感虚荣,爱财的女人,她真担心自己被他贴上任意一个标签。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回见,回见!” 林自南赶忙挂断了电话,心虚虚地说:“峻清,我有没有吵到你啊,上次我在珠宝店里看中了一款珠宝,所以想——买下来,作为我们——新婚典礼上要用的!”头埋地低低的,像蚊子哼哼般呓语着: “峻清,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我——我——不想儿子被人说三道四,说他的妈妈是个——小三,所以,我——我的意思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顾峻清抬手拂过林自南颊畔的碎发,眼神里全都是如水的温柔:“是这样啊——那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南儿,这件事不是一件难事,你看你——额头上好多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怀孕让你身体不适了?” 林自南赶忙抬手去揩自己的额头,还真的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没——没事的!可能就是觉得有点热了,你知道我最怕过夏天了,一到夏天就觉得好热好热的,漫长闷热的,觉得肚子都沉沉的,两个身子的人了,热量会更多的聚集在我一个人身体上,还好,我们的儿子出生在八月桂花飘香的季节,不冷不热的,是个——幸运的王子。” 林自南眉飞色舞地说着,尽力显得自然不慌张,可是在如帝王般气质霸气的顾峻清面前,她觉得心里空空的,最主要的是虚虚的。 顾峻清的大手抚上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看着她的模样还是如初的温柔:“南儿,婚礼会有的,珠宝也会有的,我顾峻清绝不会让人背后对我的孩子指指点点,我会——娶你的!这段时间,是我太忙了,疏忽了你,今后不会了!” “峻清,我——”眼睛忽然红了,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了,怎能不激动地落泪。 “医生说了,你的心脏不好,若是身体实在受不了,我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你是唯一的,孩子以后还可以要。” “不,峻清,我肯定能行的,做母亲一直是我的愿望,我会努力到最后的,我一定会做一个优秀的妈妈的!” 林自南的心里一片荡漾,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肩头,他说要同自己结婚,要给自己婚礼,珠宝,她没有听!刚刚他就是这样说的,她多想让他再说一遍,可是她不敢,害怕激怒了眼前的男人,乖一点,听话一点,男人才会喜欢,默默地念叨了几遍,窃喜了几遍后,她的视线移向男人的双眼,试图从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读出些什么。 她看着他,他也在定定地看着她,那深如隧道的眼眸,深不可测,她很难猜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就像她的手中沙,她拼尽全力想要将沙牢牢地攥住掌心里,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沙子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这下自己终于要与他修成正果了, 有了这个孩子就相当于有份保障,不管之前他们是因为多深多久的感情走到一起,可是十年之后又是个怎样的十年,豪门情变,有甚多个版本,谁都没有能力保证在下个十年里头,谁的爱不会变质变形,孩子就是她牢牢抓住一切的根源,她不能放弃这个孩子,只要有孩子,她作为顾太太的地位 就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心儿先是一暖,继而一紧,她终究是无法把握住男人内心的想法,柔声问道:“峻清,你爱这个孩子吗你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声音弱弱的,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他还是不是像当初样那么爱着自己,爱到一往情深,可是她不敢直直地问了,在问过无数次后,他的不耐烦已经写在脸上了,心里虽然已是百爪挠心,面上却掩饰地极好,极好的。 顾峻清垂眸盯着她的小腹望了会儿,沉默而冷静地抚了又抚。 林自南见他没有回答,有些着急,爱孩子就是爱母亲,投石问路的效应,她还是想要做一做的。 顾峻清的大手,攥住她的小手,沉声问道:“这句话,该是我想问的,南儿,其实你——还爱我吗?” 没想到问题的画风会演变成这样子,她一愣,像小鸡啄米般赶紧拼命点头“爱!很爱,很爱,很久以来,到现在,都爱!你是我今生喜欢的第一个男人,爱你,爱了这么多年来,我所爱的男人只有你一个,现在和以后我也会只爱你一个人!峻清,你是知道的,我爱你甚于你爱我的!” 心儿反酸,眼圈泛红,林自南又想落泪了。 顾峻清弯了弯唇,想到她说的那句“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思绪就飘飞到最美好的岁月里。 记忆里最辗转反侧的是儿时的记忆,她梳着马尾,蹦蹦跳跳地跟他玩过家家,那时,他都是爸爸,她是妈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镜头继续切换—— 那年夏天,她穿着白裙披着长发站在风中,含羞带怯说喜欢他的模样,那时候不过眼只一眼他就不受控制地爱上她。 只是不和谐产生在她的刁蛮任性里,她越发地颐指气使,发脾气,使性子,不停地要他说“我爱你”三个字。 他身边出现的女孩子,她都会用蛮力跟对方吵,闹,甚至动手,那时候,他容忍着她所有的坏脾气,把她的锋利毛刺都看成是对他爱的真切,深重。 他们的爱带着利刺,带着光芒,带着疼痛,直至现在,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远到他们之间的爱情需要孩子在中间维系。 爱情若是走到了最后却因孩子而结合,他不知道这份爱的纯度还有多少,还能支撑多久。 “峻清,若是当初我不任性,不离开,我们的孩子现在该上幼儿园了吧!” 林自南的声音很小,小到有些哽咽:“那年,顾伯伯要我离开你,我——真傻,就那么赌气地离开了,其实,若是我不离开,我们怎会绕了地球大半个圈呢?都怪我,一切都怪我。” 车厢里好阵的静默。 林自南动情动景地说完了这番话后,却见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为何突然沉默着不语。 最近他总是这样,时而对她呵护有加,时而又突然陷入一个人无边的沉默里。 林自南心生恐怖,他越来越让她看不透,猜不着,他的沉默让她很无助,这么近,那么远,靠得越近,她便看得越不清楚,她已经越来越难捉摸顾峻清的心思了,甚至大多时候她还会觉得他陌生得可怕。 他还是自己深爱的顾峻清吗?迷茫慌乱的心找不到答案,便愈加慌乱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车子停稳林自南摇曳生姿地步入清城最大的珠宝店——流石珠宝。 “嗨,林小姐,你终于来了,我给你预留珠宝了,你可算来了!” 热情的服务生亲昵地搂着林自南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奉承着:“林小姐,你这身子很金贵的,眼看就要生宝宝了,给自己和宝宝都买个珠宝项链带带,吉利长寿啊!” 这些年轻的小店员们,个个都是人精儿,财神爷来了,当然是要牢牢抱住财神的大腿,谄媚夸奖,只要能撼动你的钱包,目的就算达成。 “峻清,你陪我看珠宝,好吗?”林自南小鸟依人般倚靠着顾峻清。 “好!”深沉的男音,挺拔的身姿,王者般迷人的气质,冷峻的容颜,英气逼人,迫人的压力扑面而来,小服务员们吓得赶紧让开一条路。 “这款钻戒很适合林小姐的气质,不如试一试吧?”女服务员看准了这两位都是金主,牢牢抱大腿绝对没有错。 “这款钻石项链是限量款,林小姐可否中意?” “林小姐,你看这款手链成色足,闪闪发光,十分漂亮,不知可否喜欢?”—— “峻清,好看吗?” “峻清,这个怎样?” 于是一番试戴,摘,换的折腾后,林自南大包小包拎在手里,卡上的八位数猛烈地跳动。 “林小姐,你好福气,好福气的,有如此疼爱你的老公,真是羡慕死人!” “林小姐,嫁人当如顾总裁,好羡慕你吖!” 林自南的虚荣心前所未有的满足,像骄傲的公主走在众人中间,女人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嫁给爱自己的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她的愿望实现了。 顾峻清看着那对闪闪的钻戒,脑海里浮现出,霍栀放到梳妆台上的戒指,那是结婚时,她唯一提出的要求。 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 霍栀穿着柔顺的雪纺长裙,羞涩地低着头,柔声说:“我们——买一对戒指吧,毕竟要结为夫妻了,戒指是同心环,我希望——” “够了,这婚事是怎么来的,不用我再提醒你吧——霍大小姐,结婚都已经很勉强了,戒指——哼!” 顾峻清黑着一张堪比锅底的脸,气势汹汹,挖苦嘲弄,她的脚下有一小圈湿润润的痕迹,真是装,真能装,那时她的一切在他眼里全都是装出来的。 良久,她悄悄拭干眼泪,鼓起勇气看向他:“那我买给你吧!”声音里蓄满了小心翼翼,就像妈妈在呵护怀里的婴儿,生怕声音惊扰了婴儿的睡眠。 那对戒指,他从来没有戴过,戒指只是在婚礼仪式上象征性地戴过一次,之后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了。 倒是她如获至宝般,天天戴着,好像那个戒指就是她的护身符,好运符。 “峻清,好看吗?”林自南亮堂堂的小甜嗓,柔若无骨地娇嗔道:“峻清,你在想什么?人家喊了你好几次呢?” “恩,好看!”话语依然不多,表情仍旧深沉,让人很难猜透,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峻清,我——我,我是不是有点浪费了!”林自南犹豫迟疑,自己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刷了好多卡,他不会是嫌弃自己铺张浪费吧! 正疑惑间,耳朵边传来华丽低沉的男音,富有磁性,极为好听,耳朵都听醉了—— “南儿”顾峻清脚步一滞,打断她的话,“我顾峻清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什么时候花就什么时候花,若是不够你可以直接同端午讲,我会让银行把你的额度再往上调些。” 顾峻清说完看着林自南,若有所思地笑笑,林自南微微一楞,立马赶紧掩饰住自己唇角的笑意和心里漫出来的花,快步上前,眼睛含着泪水,柔柔地说:“峻清,你对我真好,峻清!” “傻丫头,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吊着丈夫的脖子,让人家笑话不!”说着他的大手拭去林自南脸上的泪痕。 他说他的钱就是她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什么时候花就什么时候花,这话真是太动听了! 尤其是刚才在珠宝店里,那一幕刚巧被路过的老同学林可儿看到,想当年两个人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林可儿可是班里的班花,学校里的校花,结婚时嫁给了一个中产阶层,在班级聚会上传为美谈。 可是没有想到时过境迁,两个人再在珠宝行遇上早已经是天与地的差别,林可儿羡慕的目光,足以让林自南心花怒放。 那时候,林可儿正在店里为了个价值不过几万的包,跟老公闹别扭,而她却果断上前刷卡买下包包,转身就无条件赠送给这位曾经的老同学。 林可儿收到包包自是欢喜,可那时候她嘴角狂抽已是尴尬得不行。 “拿着吧老同学,在这种地方吵架把这里的档次都降低了。”林自南出手相当的大方阔气,当然骨子里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傲娇姿态…… 林可儿满色青紫,早就已经挂不住了,嘴角轻颤几下,尴尬地说:“林自南真是好久不见。听说你即将嫁给顾氏总裁,清城首富顾峻清了,恭喜啊……” 讪讪地讨好,面色死臭到极点却又不得不绷着张笑颜,生怕得罪了林自南。 美丽的班花被自己狠狠踩在脚下,这种感觉好好快乐,如同踏入云端,巅峰的快乐,轻飘飘却又兴高采烈。 班花林可儿如今只能眼巴巴拉着林自南的手,悄悄说:“真有你的,能跟顾氏集团的总裁,清城首富结婚,真是——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形容了。” 好胜的林自南,兴高采烈,如同登上梅花的喜鹊,在枝头喳喳叫,对着林可儿大肆地炫耀着手上鸽子蛋般大小的钻戒,脖子里镶钻的项链,以及价不菲的香奈儿包包。 女人最虚荣的想法与做法,便是活在别人的羡慕里,外表的风光永远能遮住内心的虚无,尽管已经心是空的,却都可以忽略不计。 那天,他陪着林自南转了好多地方,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在众人的一片羡慕和拍手喝彩中,离开珠宝城,那晚顾峻清留宿在清南别苑。 晚上,繁星点点,梦幻般的夜晚,迷蒙一片。 时钟滴答滴答地指向了晚上十点,顾峻清在书房看报纸已经很长时间了,林自南眼巴巴地等待着他的到来,久等未至,她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不安,几次走到门前跃跃欲试,想要敲门,却又怕惊扰了书房里的男人。 索性靠在床头,拿着指甲油涂啊,涂了一层又一层,烦恼的林自南扔掉指甲油,烦躁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胡思乱想,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 直到房门咔嚓一声,林自南的心跟着突突突狂跳不已! “峻清!”兴奋的眼睛,莹莹生辉! “还没睡南儿?”英气逼人的身影近身而来,她顺势勾住他的脖子,点起脚,亲昵地嘟嘟起小嘴巴,索吻的样子。 “南儿,不能,孕妇不可以!”大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改为牵着她的手,坐下,“南儿,我去洗个澡!”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说的话却没有一句不着调,林自南赶忙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在浴室角的置物篮里,待会准备拿到楼下给佣人干洗。 她又侧身从床旁边的衣柜里拿出要换洗的衣物,帮他叠好放置在大床的一角,细心体贴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合格的小妻子。 浴室里氤氲着热气,顾峻清在立面洗澡,林自南在外面忧思,深沉的男人是世上最难把握的品种,他越来越难以琢磨,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猜糖糖,吃豆豆,两小无猜,甚至感觉他的心越来越远。 关心依旧,宠溺也时而流露,却那么不真切,不清晰! 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并未让顾峻清凌乱的思绪清晰明朗。 凄婉低迷,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那张脸,如一幕电影般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里回荡:“我——按照你的安排,打掉宝宝,随了你的心愿,你安排日子吧,我——服从。” 凄婉的脸庞,清纯依旧在,只是没有了透亮,更没有了青春的蓬勃与热情,自己对那个女人是不是太残忍了? 第一百九十章 这孩子是---你处心积虑的 晚餐时,晓蓝刻意多做几样太太喜欢的菜,为了不怫晓蓝的好意,霍栀勉强吃了几口。 也许是心情的关系,她的胃口奇差,才吃了几口,就抑制不住的恶心,丢下筷子就冲进卫生间。 晓蓝听到太太难受的呕吐声,眉头轻挑。她还是个姑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不知道女人怀孕,原来会这么辛苦。 霍栀吐得很厉害,胃里火烧火燎的,全身都软绵绵的。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孕妇的呕吐都发生在前三个月,而她却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了,却还在呕吐,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她几乎是什么都吃不下,恶心呕吐,她查过百度了,孕妇心情太过糟糕时,如论是哪个月份都有可能发生呕吐现象。 大概是心里感应,宝宝也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人世了,母子连心,用呕吐的方式对妈妈呼喊:“妈妈,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 一想到这,她整个人都缩进沙发里,无比难过,手抚摸上肚子,心里默默念叨:对不起宝宝,妈妈虽然保住了你的性命,却无法留你在身边,有两个人的生命等着你去解救,妈妈也是——走投无路了,对不起宝宝。 “太太,老这样吐,不是办法,我们去医院瞧瞧吧!”晓蓝急的跺脚。 看着晓蓝焦急的样子,霍栀落泪了,被人惦念的感觉真好,原来她的内心深处是如此渴望被人关心和爱护,可惜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晓蓝,而不是若刚晓蓝。 绵白的小手抚上晓蓝的头,赶紧回声,“晓蓝,我没事,死不了的,只是怀孕了,心情不好,才会引起呕吐的,真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才会这样。” 晓蓝一听,又禁不住替太太委屈,“太太,不是我说你啊,就是你太善良,太好性子了,所以别人才会处处挤兑你,欺负你,太太,不能任由他们欺负下去了!” “晓蓝没有人欺负我,妈妈的养育之恩,我是要报答的,徐姨一直以来在我心里就像妈妈一样,所以,我要回报她们的,把欠下的都还了,别担心,我——没事。” “什么没事,人都瘦弱成这样了。”晓蓝又盛了碗鸡汤,“太太,吐了再吃,,你最近瘦得厉害,要多进补才行,孕妇要一日多餐的,来太太吃一点,吐了就再吃,不能亏待了宝宝,宝宝的营养要跟上,这样才能生一个健康的宝贝,才能在别人的手里不受委屈,太太。” 晓蓝的泪簌簌地落下了,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有个强壮的身体,才能被别人喜欢,若是病怏怏的别说是招人讨厌了,就是宝宝自己也该受罪很大的。 “谢谢晓蓝,我会吃的,宝宝比什么都重要,晓蓝你的提醒很——对。” 霍栀接过来,鸡汤煲得火候正好,去了油腻,清淡美味。可钻到鼻子里,闻着,闻着,胃里还是止不住的翻滚。怕晓蓝担心,她强忍着恶心和呕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晓蓝,”霍栀突然开口,“帮我倒杯水。” “好。”晓蓝刚转身出了餐厅,霍栀就将手中的鸡汤倒回去,她实在喝不下,又担心晓蓝难过,唯有这样做了,虽然自欺欺人,但是能让关心和深爱着自己的人高兴,放心,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晓蓝端来一杯水,看到太太将汤都喝光,高兴的直夸她:“太太,真好,终于能坚强地进食了,宝宝,你要乖乖的,不要让太太难过吖。” 这时,外面响起跑车的轰鸣声。 霍栀手一抖,筷子差点滑出去。 她深呼吸,强装镇定,继续坐在那里,低头吃着饭。 有谁今晚会来,晓蓝颇意外,难道是——少爷,不对啊,不是说少爷去了德国吗?少爷不会来,那会是谁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晓蓝跑出去前拿着铁棍,一到了晚上,两个女人都是这样戒备森严的,她们害怕坏人会在别墅里出现,所以家里放了许多的武器,铁棍,粗粗的铁棍就是一个有力的武器,晓蓝常年在乡下生活,练就的一身力气,常常对霍栀说:“太太,放心,我虽然是女孩子,但常年干粗活,早就锻炼了,我的一身力气,太太我保护你。” 霍栀望着晓蓝全副武装的身影,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少爷,你怎么来了?来别墅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有?”人常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强悍的晓蓝雷声大雨点小,在见到顾峻清的一瞬间,就全软了下来,大气不敢出,所有的豪言壮语都变成了小心翼翼。 顾峻清没说话,诧异地看着拿着棍棒的晓蓝,眼神里写满了疑问。 “少爷,我——我——不是针对你的,是防止坏人进来,两个女人住在别墅里,经常会害怕的,所以太太——便买了许多武器,刀枪剑戟,都有的,哈哈,我们成了摆地摊,打拳的了!” 晓蓝说着说着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保护太太不受伤害,更忘记了自己发的许多誓言:定要跟少爷好好理论一番,此刻,她能做的便是臣服,忠诚地跟着顾峻清,屁颠屁颠的,蹦蹦哒哒地跑进了客厅。 顾峻清径直走进餐厅,视线越过装饰幕墙,直接落在霍栀身上,冷声命令道,“上楼,我有话说。”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晓蓝皱着眉,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看得出,少爷此番来者不善吖。 霍栀咬了咬唇,放下筷子,安静地如同静静流泻的月光,默默地跟在顾峻清的身后,就像一团棉花糖,软软的,懦懦的。 晓蓝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地赶紧说,“少爷,不管什么事,也得吃完饭再说啊!” 顾峻清身子一僵,晓蓝再也不敢出声了。 霍栀摇头,勉强一笑,“晓蓝,我吃饱了,收拾碗筷吧。” 她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看到顾峻清,更是吃不下,去谈谈也好,迟早的事。 站起身,她出了餐厅,走上楼。 晓蓝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叹息着,“哎,又要发生什么事啊?少爷也是,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知道珍惜,以后,怕是有他后悔的了。” 来到楼上,站在房门前,霍栀忽然好生感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却似谈判的甲方和乙方,到底这是结的什么婚啊!这些天之内发生的事,好像经历一个世纪之久,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 她闭上眼睛,慢慢又睁开,推门就走了进去。 顾峻清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正在等她的样子,见她进来,视线第一时间对准了她的小腹,双眉紧紧拢着,声音充满质问,“为什么不吃药?” 霍栀没反应过来,傻气地问了一声:“什么?你——说什么?” 顾峻清抬起寒眸,直视她,“做完爱要吃事后药,这是常识,你不懂吗?” 霍栀石化一般杵在原地,原来脸色就苍白,现在更是难看。 脑海里涌现几个字: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他真的好讨厌自己! 顾峻清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倏尔又冷笑,“还是说,你是故意要怀上这个孩子的?” 霍栀的脑海顿时又是空白的一片,虽然这些残忍的话在预料之中,却还是像遭到冰霜严寒般,抽搐,难受着。 顾峻清缓缓展开眉,声音出奇的冷静,“这个孩子不能留,明天去做手术,引产手术。” 这句话,是霍栀早已听过一遍的,并不陌生,这才是冷漠的顾峻清。 “南儿若是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了,会受不了的。”他依旧淡淡的说。 似乎在向他解释,又向在说服自己。 霍栀一笑,“是,我都按照你说的办,打掉孩子。” 顾峻清的心又是一阵抽搐,他期待中她哭哭啼啼,死缠烂打的样子为何没有出现?她不是该死缠烂打,求他留下孩子的吗?难道她也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恼火,无比的恼火袭上心头,勃然大怒。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们之间两清了 霍栀特别难受,被心爱的男人伤害着,一刀又一刀,才是最难受的,因为无力改变心爱的男人的看法,所以才最最痛苦。 事后药,是啊,她怎么就那么笨没想过要吃事后药,如果想过,没有去做,是她故意为之,可是这个念头就未曾出现过,又怎能是故意为之呢! 在他看来,她为了保住顾太太的位置竟然不择手段到了这样的地步,在他看来自己是为了捆绑住他,缠住他,满足一己私欲,她甚至都能将念头动到这上面? 她从来都不知道,在他心里的自己,会不堪到这种程度。 “打掉——今天——立刻——马上。” 顾峻清的冷酷绝情,又将她拉回到现实,他不要这个孩子,如此坚决,果断,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他不要她生的孩子,她是耻辱,婚姻是败笔,她生的孩子何尝不是污点和羞辱。 霍栀又闭上了眼睛,飘飘忽忽又真真切切地轻笑出声,脸上的笑容,飘渺得像空中的浮云,无根无基,摇曳荡漾。 顾峻清的眉拧得更紧了,脸上的森寒几尺冰冻,像南极高原,他不喜欢凡事无法掌控的感觉,特别是眼前这个硬塞给他两年,足足霸占了顾太太位置,长达两年的女人,他硬是无计可施,她的平静,她的温和,至柔变成了至刚的武器,而他对这番抵挡却无计可施。 霍栀转身,凝眉思考,兀然抬头,笑容骤敛,淡然一片,平静的眸子水光潋滟,莹莹的眸光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字字清晰,红唇轻启,果冻小口微张“顾总裁——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缠着你,顾太太这个位置,给那些需要的人吧。” 顾峻清凤眸微狭,眉梢紧紧地蹙着,她冷静的说出要打掉肚里的孩子,不正是他所期盼的吗?可说不清为什么,胸口被火焰烧得厉害,甚至有些气愤,她的心为何如此冷漠,打掉孩子,她的眉毛都不在皱一下,假如,她现在能在恳求自己一次,他会改变主意的。 她也不稀罕他的孩子,她也不想为他生孩子!顾峻清全然进入了不讲理的状态,从来不去想是他要求她去打掉孩子,此刻他又计较什么她的态度呢! 原来,不需要他多此一举,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准备好了一切,包括男人吗? 冷笑几声,他的声音又冷下几分,唇角扬起一抹不屑,“是吗?那最好不过!” “所以顾峻清,顾大总裁,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想着怎样对付我。不被祝福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免得他长大后,只记得恨,那样的孩子该多难过,不要说你不喜欢,就是我也不容许孩子来受这份委屈的。”她波澜不惊地说,丝毫不去在意对面高大的男人, 早已愠怒的面庞。 顾峻清双拳紧握,他怎能听不出她的意有所指?真想一拳挥过去,打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在主宰着她超强的思维,但眼睛在掠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时,他忍住了,反正她即将与自己没关系了。 “好,既然你也这么想,那我们就算已经达成共识了,今天就解决这件事!” “我会的。”霍栀别开潋滟的双眸,不想再去看那个令自己伤心的男人,在她转身要绝决地离开时,他的手机响了。 顾峻清点下接听键,冷漠生硬的声音即刻软了下来,“南儿,哪里不舒服……好,我马上回去——别乱动——在家里等我——嗯,我马上回去,南儿,别难过。” 霍栀眯紧眼睛,扬扬头,憋会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软弱。 顾峻清起身就往外走,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他侧过头,眸中似铺了层冰雾,“我们之间的一切,从此可以一笔勾销了——你欠我的已经偿还清了。” 他的口吻,居高临下,像是在对一个落魄的人进行施舍,而她作为一个被施舍的人,她就该感恩戴德,充满感激的,因为她终于被赦免了罪过。 是啊,他是谁?他是整个清城的首富,他发发威,整个清城的大地都要颤几颤,他顾峻清想要折磨的人,没有谁能够全身而退。若不是他开恩,她又怎么会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 他推开门走下楼,霍栀站在门口,背抵着门,无力地慢慢滑落,直至完全跌坐到地上。 霍栀,你真的好可笑,可笑到,初次见面时,就将他深埋在了心底!可悲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交出了自己的心!现在,还要连累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你知道,这将会是你欠下的,永世都还不完的债吗? 楼梯间响起脚步声,渐渐来到她跟前,停了下来。 “太太,太太,你怎么了?” 晓蓝低下头凝视着她,泪眼婆娑地蹲下身,一字一句的说,“太太,不要再为少爷难过了,他——不值得,少爷从来不懂得太太的好,从来不懂得的。” 霍栀只是摇头,脚下已经一片润湿,微垂双眼,双手抱膝,一句话都不肯再多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顾峻清要她离开,她必须离开,顾峻清已经判了宝宝死刑,宝宝便不能复活。 她和宝宝便无力改变现状,蚂蚁妄图与大象对抗,真是很可笑很可笑的! 别墅里响起了跑车驶离的声音,而后静悄悄地,静的好似整个世界都寂寞了! 顾峻清开出别墅后,停下车来,眸光里有几分复杂难言,最后点开手机,嘟嘟响了两声后,便接通了,薄情的嘴唇轻启,只是说了句,“君知,下午你带她去做引产手术——帮我处理干净点。” 对方似乎嘟囔了声什么,只听顾峻清踌躇了一会儿后,淡薄地说:“这个孩子不能留,南儿,知道了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我不能负了她,何况,南儿,她心脏不好,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我不能辜负她!” 对面手机里,叶君知沉默了好久,好久,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峻清,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我就不去了。”顾峻清停顿片刻后,缓缓开腔,“给她一笔钱吧,算是我的补偿。”说完,挂断电话,加快油门火速离开。 叶君知彼时,端坐着,端起渐渐冷却的咖啡杯子,喝了口半凉的咖啡,比起咖啡更凉薄的是他那颗异样的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想留住宝宝 叶君知的办事效率很高,午后三点,准时守候在西山别墅。 “太太!我是——叶君知,是峻清派我来接太太去——医院!” “叶先生好,我知道,我都知道,出发吧!”霍栀礼貌客气地打招呼,落落大方,不失礼节。 “太太——”端午早已站立在别墅大门外久候多时了。 “端午先生,今后再也不要这样称呼我了,我——早就不是太太了!叫我霍栀吧!”太太这个称呼如今落在她的耳朵里,相当有讽刺意味,以前她曾经纠正过端午的称呼。 但端午总是乐呵呵地说:“在我心里,太太只有一个,就是您!” “太——霍小姐,上车吧!”端午此刻全然没有了以往的轻松,心里压抑抑的难受,欲言又止,抿抿唇,悄悄走到驾驶位,发动车子,稳稳地驶向清城贵族医院。 霍栀生平第一次来清城贵族医院,这里实行会员制管理,每位入会的会员费用高达七位数,爸爸是市长,行事向来低调,何况政敌们都盯的很紧,因此,她们一家人衣食住行都跟普通的市民家庭没什么两样。 在加上母亲庄胜蓝对她十分严厉,甚至有些苛刻,所以自小她没有零用钱,早早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她从来没曾想过,有一天自己要来这种贵宾式样的医院,而且是为了流产。 宝宝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妈妈无力保护你,爸爸为了让你尽快离开这人世,可谓煞费苦心,在最最高端的医院结束你的生命,甚至不惜花去巨额钱财。 医院的空气质量进行了特殊的处理,相当精良,环境优雅到让人产生怀疑,这里是疗养院,而非紧张气氛的医院。 花草修剪成艺术范儿,主干道与蜿蜒的小径交错相通,形成美丽的园林式医院,微风送爽,原本紧张低迷的状态在这旖旎的风光里,全然消退。 一个女人,在两个大男人的陪同下去妇产科,不能不令人匪夷所思,甚至过路的行人都纷纷猜测,这三个人的关系,兄妹?夫妻?还是—— 产科医生是整个清城赫赫有名的郁乔大夫,郁乔大夫在德国学成归来,在全国名气不小,据说话语很少,一心钻研病症,至今未婚,听说她的身世挺可怜的,自幼长在孤儿院,因为没有任何牵绊,她便将一腔热情全部付诸在工作上,许多妇女儿童的疑难病症,经她的手后,都能痊愈,只是郁乔大夫极少亲自出诊的,她培养出的弟子堪称孔子门人弟子七十二贤士。 顾峻清居然能请得动郁乔大夫,足见他的威名和影响力。 检查过后,郁乔医生很中肯的建议道,“霍小姐——身子太虚,脾胃不好,低血糖,目前——还不适合做手术,先调整好饮食和睡眠,引产手术最不适合的便是极度贫血的病人,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孕妇必须小心,这手术风险太大。” 霍栀心头一沉,天知道,地知道,自己更知道,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加在她的身上,对她造成怎样的折磨。 似乎想都没想,只是眉头蹙成一个疙瘩,不忍又果断地说道,“医生,我还年轻,身体虽然虚弱了一些,但是——没问题的,我还是马上动手术吧!” 这个孩子,她舍不得,她曾盼望着世上再多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可是现在,这个愿望似乎化为了泡影,有人是不容许这个孩子留在世上的。 早一天手术,便会多了几分不舍,她怕,怕自己最后难以割舍,当断不断,反遭其乱,还是做引产手术吧。 郁医生有些为难,看向叶君知,后者皱下眉,平淡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手术推后。” 霍栀一听急了,立马坚持道,“不行,我要马上做手术,这个孩子不能留了,不是我不能留他,而是顾总裁等不及了!” 叶君知眯起眸子,那里出现一道光芒,精明,强悍,犀利。 “你习惯用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命是我的,我有权做主!”霍栀心意已决,既然是下定决心的事,她就不想再犹豫,更不想因此而改变决定,何况她不想在那个男人面前失信失言。 “现在,由不得你。”说完,叶君知看向医生霸气地说,“我们再考虑考虑,究竟什么时候手术合适——” 医生松了口气,“这样是最正确的选择,作为医生不建议任何女人冒着生命危险堕胎,违背伦理和常规不是我们医生乐意见到的。” 霍栀倏地站起身,觉得无比委屈,她什么都决定不了,从小到大都是被动地生活,在别人的掌控下生活,凭什么她想做的决定便都一件都不算数呢,因此她火冒冲向四肢百骸,生气的瞪着叶君知,“你——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决定?” 医生一见这气氛不对,便默不作声,低头在研究和摆弄什么,写写画画的。 端午的手指微微蜷缩,他在等待,等待必要的时候,倾身而出,看来他该说话了,该劝劝太太了。 “太太,你难道忘记了,霍清妍小姐和徐姨还需要你救赎,难道你想放弃她们两个人性命吗?” 端午突然发声,一语中的,霍栀噤声,呆呆地如同木鸡,是啊,这段时间,她忘记了一切,心里唯有顾峻清的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以及那份冷酷与绝情,心被他伤的千疮百孔,甚至死了的心都有,悲伤过度让她全然忘记了一切。 叶君知眼睛里的光芒更加灼亮,如同脱缰的野马,迸发出震慑人心的力量。 散发些许怒意的脸庞,对着她,冷漠出声,“你不是用别人的错在惩罚自己,而是用你的错在惩罚肚里的孩子!”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深处在纠结中的霍栀,痴痴傻傻地怔住了。 她低下头,眼泪毫无预警的就掉了出来,狼狈至极,身子如同盘旋落下的叶子,靠着墙壁,蹲下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煎熬,双手掩面,脸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全然忘记了这里是贵宾级的高级医院,更是全然忘记了身边站着的有谁,寝食难安,坐立不安,骨肉分离的疼痛折磨的她即将崩溃,比崩溃更可悲的是,她却连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叶君知看着瘦弱单薄的肩胛,一耸一耸地颤动着,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却又觉得不合适,于是缩回了即将触摸到她发髻的手,闭闭眸子,犀利和咄咄逼人渐渐退却,柔柔地望着痛哭失声的女人,眉头深锁,眉宇间是道无法逾越的沟渠。 “叶先生,我——我——我不想打掉宝宝——求你帮帮我——求你了!” 抱臂恸哭的女人,瑟缩,颤抖,结结巴巴,终于,她说出了深埋在心底最最炽烈的话语。 不想打掉这个小生命,不想扼杀掉流着她因子的骨肉至亲。 尽管,她知道这有多傻!可人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说没就能没的,就因为她付出的心没有瑕疵,她才会这么难过! 她的宝宝也是世上的一条生命,一个多月来,宝宝时常在她的肚子动,第一次胎动的喜悦,让她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宝宝已经开始跟她打招呼了,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开始跟母亲交流。 她放不下宝宝,可是顾峻清却逼着她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啊! 叶君知望着她,迟疑良久后,伸出直直的胳膊,递过那只强有力的大手,然后将她拉起来,凝视住她哭红的双眼,“那就留下来。” 霍栀像是听到天书一般,惊呆了,忘记了哭泣,瞪大的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留……留下?” 他点头,“留下。” “太太,相信我和叶先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太太尽管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就好!”端午炽热的眸子里蓄满了盈盈泪水,可是男人的尊严迫使男儿有泪不轻弹,闪光的泪水一晃便没了踪影。 第一百九十三章 医生不答应 “叶先生,端午秘书,霍小姐,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郁乔受顾峻清总裁的委托,要霍栀小姐做掉这个孩子,我若是答应了你们,就是与你们苟同,其情形相当于‘监守自盗’,我不答应!我必须忠诚于顾总裁!黄医生,朱护士,准备手术。” 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早就等在那儿,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也已全部就绪。 “不,郁医生,求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勉强我——求你,我要这个宝宝!郁医生——”霍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左胳膊和右胳膊一疼,两个男医生跑过来,身子腾空被架起。 “不,不——”她的呼喊,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快如闪电般进了手术室,看到白色的手术床,身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和医生,脑海里一片茫然,思维凝固了,呼吸停止了,将要窒息,她本能的反抗,呼喊“不,不要,我的宝宝——”所做所想身不由己,像溺毙在水里的芦苇,柔弱无力。 她被按倒在雪白的床上,衣服被退下,女护士的动作十分轻柔,但再轻柔的动作,与她而言也是一种伤害,嗓子喊哑了,发不出声来,像任人宰割的鱼儿,直觉的白白的肚皮上一疼,是麻醉针推进了身体里,双手抓紧床沿,两眼紧紧闭上——心里默默念叨: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这是传说中的无痛人流吗,梦幻几分钟,睡上一觉,所有烦恼都会一扫而空!想要堕胎的女子们在轻松的睡眠里,便会达成所愿,再次睁眼就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 宝宝,再见,宝宝,没有了你,我同他唯一的羁绊,也会消失得干净。 一拍两散——彻底消失——永不再见! 可是这个永不再见的代价太大了,太大了,大到她连唯一的血脉都将永不再见!宝宝——不——我不能剥夺你的生命——我的宝贝—— 霍栀倏地睁开眼睛,惊恐的抚向小腹,随即,她坐了起来。 旁边的护士吓了一跳,“霍小姐……” 她突然推开白麻麻的医生和护士,赤着双脚,衣衫不整,就跳下了手术床。 双腿却不听使唤,软如面条,头重脚轻的,迷迷瞪瞪,当即就跪在了地上。她知道,麻醉药起作用了,用力地甩了甩头,想要恢复清醒,可是清醒离她越来越遥远。 “快扶她上去。”医生招呼着两个护士和一个男妇产科医生,扶起她就要推倒在床上,霍栀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气,全身软绵绵的,只能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产床加生支架,抬高她的双腿,分开,对,撇叉的方式,八字再大点。”郁乔医生戴着口罩,厉声地吩咐着。 “不——不要——求你了——” 嘴巴明明没有闲着,喉咙明明在发声吃力,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像木偶般被人束缚住了手脚,扒开衣服,露出雪白的肚皮。 梦到醒时方知迟,直到此时此刻,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没办法硬下心肠放弃这个孩子,不愿,更不想! 可是,却无奈,一切都迟了,太迟了。 如同木偶般被人摆布着,漂亮的两个护士,一左一边,将她的腿抬起放在支架上。 拼命地摇着头,用眼睛示意医生和护士,意识开始涣散,发疯般想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却无济于事。 清晰的意识在消失之前,她只听到郁乔医生开始发布命令,手术刀,手术钳,缝合针,纱布,等等,一样一样地检查着,最后一切就绪,一声令下,“手术开始……” 头像枯萎的小花,无力地垂到一边,她彻底昏睡过去。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慢慢顺着她的眼角流淌下来。 昏天黑地地睡了很久,眼睛不争气地想要睁开却怎么也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白茫茫的,大脑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当她意识到发过什么事,她倏地坐起了身。 清澈的眸子蓄满泪水,环顾四周,回应她的只有雪白的四壁。 如风中的蝴蝶颤抖着蝶翼,抖动的双手像急切地寻找着什么一般,按在肚子上,想要感觉到那一动一动的生命,却了无迹象……可宝宝,为何小肚子再不像从前那般高耸,宝宝,宝宝没有了。 她无论怎么摸怎么按,都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的宝宝——怎么办——宝宝——你回来,我不要这一切发生,不要—— 小脸煞白,早已惊慌到手足无措,没有了宝宝,原本应该轻松的一颗心,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慌乱不堪,霍栀的心被掏空了,空荡荡到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没了,孩子就这样没了,而且,是她亲手将宝宝剥离掉的…… 突然痛哭失声,双手揪紧被子,用尽全力蒙到头上,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场,第一次品尝到,原来骨肉分离的痛,会如此痛彻心扉,锥心刺骨。 雪白寂寞的病房里,高高低低,上上下下,全都是她不可自抑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像只悲鸣的小兽,听得人心都要碎掉了。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哭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双男人的皮鞋锃亮,移动着的双脚,她无心去看那个人是谁,此刻此时,没有人能体会她失去宝宝的痛苦,别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太太,要当心身体,宝宝没了,以后还会化作另一个天使来到你身边的!” 是端午的声音。 “不,宝宝被我杀死了,都说意念的作用是灵验的,宝宝被我杀死了,我曾经千方百计地想要他离开人世的,都怪我,怪我不要宝宝。” 悲伤的白莲花,哭泣的清水芙蓉,让人看了无不悲伤痛惜。 “太太,你是悲伤宝宝的离世吗?”端午进一步问。 秀气的小脑袋小鸟啄食般,频频地点头。 “只要宝宝还活着,只要宝宝还在人世,我就开心,哪怕是被人抱走,只要宝宝能健健康康的活在世上,可是——我都做了什么?” 叶君知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入眼的,便是霍栀无助的瑟缩在床的一角,哭得肝肠寸断。思忖片刻,他走过去,凝视着悲伤中的女子,她单薄的身影,小巧的肩胛颤个不停,他狠狠心,沉声问道,“这个结果,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不是一直盼望要割舍掉宝宝,从此跟他再无瓜葛吗?” 他的问话,让她暂时止住了哭声,停顿片刻,霍栀不停地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我想要回我的宝宝——我——后悔了——” 这个世上有无数的如果,却偏偏没有后悔药,只有无情的后果在等待着她,后悔是最无用的悲戚,最不能获得别人原谅的悲戚? “不想又能怎样?后悔又能怎样?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承担后果的勇气,而不是在这里逃避事实,你哭泣也好,彷徨也罢,一切都是徒劳,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今晚的月亮依然灿烂,人人都如常生活着,唯独你一人生活在假设的世界里,自怨自艾。不是你心心念的想要离开,想要切断跟顾峻清所有的一切吗?没了宝宝,不正好随了你的心,衬了你的愿了嘛!”清淡的口吻,犀利的言辞,句句如匕首,直戳她的痛处。 “叶先生,别说了,太太已经够痛苦了!”端午觉得叶君知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刀致命,用力地切割着太太的悲伤,甚至,切开后,他还要残忍地一点一点地撕开,拿到她的面前,指着伤口,滴滴落血的伤口,对她说:“这就是你自己作出来的结果” 端午觉得叶君知不该如此钝刀子割肉,折磨太太。 “不是,不是……”霍栀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胸口仿佛要被大石头炸裂开来一样。没了这个孩子,真的就像直接从她心头上剜去了一块肉,不,是一刀一刀凌迟的肉,滴血的伤口,那种痛,她负荷不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的爱情有故事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夏日的傍晚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美,极致的美让人心生不安,一如此刻霍栀的心情,糟糕,透不过气来。 低低地垂泪,悲伤的抽噎,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 端午何叶君知两个大男人,静静的望着她,将她所有的悲伤都笼入在眼里。 霍栀一心沉入失去宝宝的痛苦里,全然忘却了身旁有两个极帅的男人在看着自己,她忘我地湮没在悲伤的海洋里。 转瞬,大逆转来袭,端午咳咳咳了几声,清清喉咙,上前一步,垂下了眼眸,低低地说:“太太,宝宝还在,宝宝没事。” 霍栀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用力地掐一把胳膊上的肉,疼的感觉丝丝地传来,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梦 泪眼婆娑,眼圈发红,迷茫渐渐退去,清晰涌入脑海,她颤抖着声音问,“端午先生,你——你说什么?宝宝——” “孩子没事,还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肚子里呢。”叶君知不愧是顾峻清的亲密弟兄,深沉到让人难以猜透他的内心世界,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微澜和起伏,可目光却温和了许多。 “叶先生,你说说宝宝没事?”霍栀哭声虽然止住了,课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端午先生,叶先生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我的宝宝,没有被杀死,宝宝还在,宝宝还在,宝宝还在对吗?”都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她说了三遍,她要确切 的结果 端午对着她微笑,并用力地点了下头。 霍栀怔愣着,强烈的惊喜过后,又渐渐回过神来,“你……你——你们在试探我?” 叶君知也不隐瞒,径直回道,“连你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我们又怎么会替你做决定呢?” 她的眉心舒展,莞尔一笑,喜极而泣,眼泪仍在流,心却欣喜若狂,“宝宝还在——宝宝还在——宝宝还在——”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此刻看到她,一定以为她又是哭又是笑的表情像疯子,叶君知什么也没说,悄然退出房间。 “端午,可是顾——总裁,那里该怎么交代呢?他——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宝宝的,若是被他知道了,我们在瞒天过海,他一定会——” “霍小姐,这是顾总裁的骨肉,我们知道怎么处理的,霍小姐尽管放心,一切都由我呢!”颇具涵养的声音来自名医郁乔。 “谢谢,谢谢你们!谢谢端午先生,谢谢叶君知先生——谢谢郁医生。”想要控制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再次涌上来。 叶君知退到房门口,抿紧薄唇,攥拳,而后打开房门离开了。 端午望着叶君知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后咬唇开腔: “太太,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端午提醒了霍栀,他们的约定,用宝宝换取徐姨和霍清妍的生命安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啊,她的妹妹和如母亲的徐姨,哪个都是她不能放下的,宝宝与母亲的缘分真的狠浅,狠浅。 “端午先生,我会照做的,可是你要答应我,孩子必须健健康康地活在世上,端午先生。” “这个——太太尽管放心,会的,小少爷或者小公主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在世上,鲜活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人生就是一场迟早都要散去的宴席,一路走来,与无数的人分分合合,文雅,方悠然,顾峻清,宝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宝宝,妈妈保住了你的性命,却没有办法保住我们的母子缘,别怪妈妈,妈妈真的没有办法了,宝宝。 离开医院,霍栀的心情十分纠结,宝宝还在,心儿不酸了,可是百天的时间里,宝宝又终将离去,留得住一时,却留不住一世。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心底的企盼。可是,一旦决定留下来,那就意味着她跟顾峻清,从此都会牵扯不清——因为她隐隐猜出那个一心想要她孩子的女人谁! 她不贪心的,留下,留下这个孩子,虽然相聚短暂,但是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和喜欢了,事已至此,退无可退,那就珍惜吧。 回西山别墅的路上,端午没有出现,叶君知开车,霍栀拘谨地坐在后排位置上,微微侧过头看着窗外,今天的一切都似梦,梦幻迷离,起伏不平。 透过后视镜,叶君知看到她迷茫的样子,秀眉微微蹙着,纤细白皙的手托着腮,静静凝思,时而深深叹口气,时而舒展美颜。 相由心生,一汪清澈的眸光,证明着眼前女孩的纯洁柔美,峻清,真的是错过了,错过了世上最好的女人,他不止一次告诉峻清,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可是他却木然无反应,峻清哪点都好,唯一看不清的是太太的好。 静默片刻,叶君知缓缓开口,“峻清曾经被绑架过,做人质,差点丧命。” 看着窗外风景的女人,转回头,睁大眼眸,很吃惊,如听奇闻异事般:“绑架?什么时候的事?” “老爷开创了顾氏企业,他是一个高智商的男人,经商的才能非常了得,顾氏蒸蒸日上,名气相当了得,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五十的竞争对手,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人人都欲除之而后快,于是那些商业竞争者,雇人教训老爷,阴差阳错地,绑架了年仅五岁的峻清,他,被藏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后来,是老爷的老搭档,老属下,林自南的父亲冒着生命危险就回了五岁的峻清。本来已经脱险了,却偏偏赶上半路车子坏了,绑匪回来了,为了救峻清,那林自南的父亲被乱刀砍死了,抢救无效,去世,林太太本就体弱多病,林先生的死讯传来,林太太病情加重,在林先生去世四个月后,林太太也去世了,那年的林自南和顾峻清同岁也是五岁,短短的时间里父母双亡,林家对顾家恩重如山,顾峻清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男人,他一定要报答林家的恩情的。” 霍栀听得心底一阵阵森寒,没办法想像,五岁的顾忘川,是如何经历这些的!那时的他会不会吓坏了,还有林自南的父亲冒死救他,可歌可泣,忠心耿耿,此情无价。 “林自南是林家唯一的女儿,当时,她正在住院,她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大哥找了全球最好的专科医生给她做手术,她这才慢慢恢复。从那以后,顾家待林自南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一直照顾她,直到现在。” 他回过头看看听得入神的霍栀,“青梅竹马加上报恩的成分混合在一起,促成了峻清为何如此宠着林自南的原因。” 说到最后,霍栀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顾峻清为何会那么恨她们的婚姻,也包括恨自己,两小无猜,青木竹马的一对恋人,该无数次幻想过挽着彼此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吧。 因果轮回,自己早就欠下了他和林自南,偿还是终会到来的,只是要以她跟宝宝的分离为代价。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望着叶君知,由衷地说。 叶君知开着车,视线直抵前方,情绪不明,口吻依旧颇淡,“生活中的每个人都有故事,故事的背后都牵扯在浓深的情意,与其说人在追求生活,不如说人人都是为了那份深情而生活,峻清,是个好男人,他对林自南的那份感情,虽然掺杂着报恩的成分,你能理解吗?” 叶君知说的很认真,诚恳,末了又追加一句:“希望你不要恨他!” “恨是世上无力感最浓重的东西,恨人别人是在惩罚自己,我——不会用余生去恨任何人,只能说我们——无缘,不,是孽缘,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霍栀轻松的表情,如同舒展的浮萍,虽然没有了根基,却飘逸秀美,她释然了,对深爱的男人释怀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怅然若失 车儿悠悠,思绪飘飞,良久沉默,她在想顾峻清的爱情故事。 他的愤怒,他的咆哮,他的无情,皆因他早已有了恋人,而她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背叛了爱情,他的冷漠皆有原因。不管怎么说,他的故事着实让她触动不已。一下子让她换个态度去理解和原谅,太牵强,但她却可以试着放下,不那么怨,学会释怀,也是在解放自己。 望望叶君知的侧颜,霍栀咬了咬唇,然后眼睛移向窗外,定定地看着路边的荷兰菊在怒放,广场前的音乐喷泉飘逸的跳舞,摸摸肚子,眼神里又泛着空洞的色泽。 他的故事感人,他的南儿令人怜悯,那么她和宝宝将会是怎样的明天呢!整个人怅然若失,惆怅满怀,秀美再次蹙起来。 叶君知侧颜,注视她良久,大概感觉到被人盯视,霍栀倏然回头,对上叶君知的灼灼的注视,惊慌地避开了。 而后倏然出声:“你是顾家的大少奶奶,肚子里怀的是顾家嫡孙,只要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挺直腰板去找老爷子——顾修远,我相信这个孩子能保住的,并且没人敢拿你怎样。” 目光清明,眉目晴朗的男人久久不肯移开双眸。 他是在为自己谋划办法吗?他是同情自己吗? 车内的空调风温和舒适,她的发丝稍稍被风儿吹动,她的头发很长,有一缕随意地飘起,调皮地刮蹭住他的脸颊,痒痒的,又香香的。 望着窗外,霍栀摇摇头,“这个身份,我不想再要了,当年我的介入才让他们有情人劳燕分飞,我不想在错下去了,等解决好这一切之后,我会离开这里。” 有关顾家和顾家大少奶奶,迟早会成为过去。美好的怀念,可以称之为回忆,而她却丝毫想不起美好的星光点点,有的只是晦涩的记忆,善缘有,恶缘也有。 叶君知的双眉拢紧,拳头紧握:“离开这里?你要去哪?一个女人怎样生活?这里有你的家人啊!” 秀气的女人,莞尔一笑。 “不知道,哪儿都行。我能很好的生活,靠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汗水,浇灌未来的新生活。”她忽而眉目明亮,“当年我读清城大学时,有个绘画梦,后来又想做同声翻译,再后来,我什么梦都没有圆,只是傻读书,读研毕业后,从事金融行业,现在我想通了,金融这个行业同顾——总裁见面的机会很大,所以——我今后要告别金融,去追寻我的梦,也说不定。” 叶君知忽然一愣,他原以为她是在敷衍自己,看来还真不是,眼前的女人给他的感觉大度宽容,智睿,善良,温婉可人。 “以前,我很努力地学习了插花,跳舞,礼仪,为了不给顾——总裁丢脸,不想让人说他的太太什么都不懂,我想为他加分的,整天心里眼里全是他,只是——”她苦笑一声: “那些都没有派上过用场,每个场合他都有合适的女伴,我——是最不适合他的,也好,现在曲终人散,还回顾太太的位置给正确的人去做,我也有大把的时间供自己支配了,这个——我很满足。” 霍栀陶醉在自己的梦里,很知足,平静的语言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面容温和。 车内异常安静,手机铃铃铃地响起,她诧异地看一眼,谁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呢?看着陌生的号码,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接电话。 “怎么不接呢?”耳边传来叶君知的声音。 “喂——是吗?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份工作——好的,文艺插图——好的!” 放下电话,霍栀内心的小甜蜜禁不住满满地四溢,她有点小兴奋,完全忘记了车内还有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才刚刚认识几面而已。 “什么事那么高兴?”快乐的气氛感染着叶君知,不知不觉他的嘴角也轻轻上扬。 “我找到工作了——美工编辑,为一家杂志社做,业余的——目前我——我的情况,比较适合——绘画是我的一大爱好啊,有人说自己的工作若正好是自己的爱好,那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我真是——太幸运了。” 叶君知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眉飞色舞,十分满足的可爱俏皮样,竟然觉得十分的愉快,女孩子笑靥如花总比面如黄花憔悴损要美丽的多。 “恩——祝贺你——霍栀女士——未来的画家——女画家!”他一本正经又略带揶揄的样子,成功地逗乐了她。 车子开的很平稳,平稳舒适到她想要睡觉,长发披散,露出一张清秀怡人的脸,干净,素洁,却又秀气十足,霍栀倚着车窗框垫了个抱枕,她枕在抱枕上,眼睛眯的舒舒服服的。 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她被惊醒了过来,原来是躲避对面的来车。 “叶先生,没事吧?”她下意识地紧张兮兮地问。 “没事,太——霍小姐,你没事吧?”叶君知的语气跟顾峻清惯常的语气差不多,看不出任何色彩,只是她不知道刚刚他就是因为凝视她水莲般的模样而走了神儿,才差点走火,与对面的车相撞。 “没事就好。”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习惯性看外面的街景。 忽然!她看到有一家纪念品店的橱窗里摆着两个陶瓷娃娃特别可爱。 “叶先生,能不能烦劳您在街角处停一下!”虽然她说完,叶君知以最快的速度停了下来,却已经距离她看到的小店有一百米的距离了。 她已经不需要说下车干什么了,叶君知看到她透亮的眼睛,就已经了然于胸了,在美丽的街道,女人慌张地要男人停车,大体都是看到了心仪的商品,他倒是很好奇,有什么东西能吸引眼前这个不染尘埃的仙子一般的女人。 一百米的路,很短也很长,短是因为前方有心仪的东西,长是因为此时的心情。 “叶先生,我想去那家纪念品店一趟,若是耽误您——” “不耽误,我陪你去!”叶君知不假思索,陪着她往店内走去。 店面临街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窗,光洁透亮,摆着几件艺术性的商品,霍栀颤抖的手指抚上橱窗,就像小孩看到了美丽的糖果,无论如何都迈不动脚步。 她是冲着那俩陶瓷娃娃来的,一男一女,色彩很可爱,分别戴着国王和王后的王冠,王后穿着粉色系列的拖地长裙,国王一身盛装,衣服上的色彩与王后的十分搭调 “你——喜欢这个?”叶君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流连在橱窗旁的女人。 “恩——我不知道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想送宝宝一个礼物,叶先生——等孩子生下来,若是女孩,就把这个王后玩偶,送给她,若是男孩,就把这个国王玩偶送他,恳请您答应我好不好?” 话毕泪流,世上最难做到的事,便是母子分离,却偏偏要她去直面分离,要她面对分离强颜欢笑。 残忍,真的狠残忍。 “嗯,我——答应你!”叶君知深深的为眼前的女人而忧伤,可是他却无法说服另一个伤害眼前女孩的固执男人。 “谢谢你,叶先生。” “欢迎光临!店员用甜润的嗓音同她热情的招呼。 她发现这对娃娃其实是可以分开卖的,眼睛灼灼地盯着这对瓷器娃娃。 她绵白纤细的手指触摸着女娃娃头顶上的王冠,顺着衣服的纹理一处一处摩挲,视线移动,同样的动作,摩挲着男娃娃佩剑上的花纹。 “这两个瓷器娃娃,给我们包好。”头顶上方传来深沉的男音,那是叶君知的声音。 “叶先生,你要答应我啊,一定要送给我——未来的宝宝。” 她的声音变得软软的,还有点糯,这完全是一副沉浸在母爱世界的样子,唯有她自己毫无意识。 服务员开心地抱着两个娃娃去包装结账。 霍栀留在原地,怅然若失。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爱了他五年 叶君知很忙似的,将霍栀送到了西山别墅的门口,车子熄灭火后,霍栀解下安全带,想要自己下车,无奈车门怎么也打不开,她诧异地望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男人骤然转身,同时从质地良好的西装里,掏出一张支票,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这个,你拿着,是——峻清的一点心意,也是一种——补偿,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呵呵,又是钱——他以为钱就能买到宝宝的命吗?他以为钱就能抚平一位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吗?他以为——钱是一切,是救世主?” 气愤之极的霍栀把五百万的支票撕个粉碎,呈雪花状态漫天飞舞,跳脚离开,眼角挂着晶莹的颗粒状泪珠。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地轻松惬意,因为宝宝还在自己肚子里,霍栀暗自庆幸,虽然离别在所难免,却终于能让宝宝安然无恙地活在世上,她比谁都开心。 每天清晨,睡足之后,她便弹奏古筝,进行胎教,与宝宝说好多好多的话,上午便开始了干活——做美术编辑,做插图,她一连接了几家出版社和网络工作,从事她最最喜欢的绘画工作。 未来并不比现在轻松,她要积攒一些钱,给自己,也给妈妈和徐姨留一些养老钱,虽然这些钱是杯水车薪,但是总好过游手好闲,自怨自艾吧。 日子如细沙轻歌曼舞,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晓蓝步伐轻快的步子,忙活在花园里,多时便隐隐看到一辆车子稳稳地停在院子里,她飞快地跑回别墅,报告太太。 霍栀全副武装,穿好衣服时,飞扬的心情,又瞬间沉下,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正在犹豫要不要先避开时,房门被推开了,顾峻清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冷着脸盯住她。 霍栀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只想当个陌生人,不必打招呼,也不用问好,就这样默默的悄无声息的越过他,可是顾峻清却偏偏不如她的意,在她经过身边时,倏地抓住她的胳膊。 他手劲不小,她疼得皱了下眉,抬起眸子,“顾总裁,你究竟还想怎样?” 顾峻清慢慢转过头,微冷的面容上,漾着一丝邪气。勾起唇,冷冷的一笑, “如果你对五百万不满足,可以提出来,要多少钱,随你开。” “不用了,我说过的,不需要。”霍栀别过脸,心却在滴血。 “肚子果然没了,孽种——除掉是最好的,我——最讨厌别人背着我搞一些小动作。”大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别过的脸对着自己。 意犹未尽地欣赏着她眸中流露出来的惊慌失措,冰山般的面庞流露出邪魅的笑容。 “孽种”两个字,他说的何其自然,何其随意,霍栀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眸中畏惧退却,质疑的视线,紧紧锁住他。 “顾峻清,你混蛋,你叫自己的孩子……是孽种吗?” 顾峻清听到混蛋两个字时,登时一滞,继而居高临下轻蔑无比,甩开手,高大修长的身材逆着光芒,十分好看,即将溺毙在充斥着他气质的空气里,下一刻,却听到最最无情的话语: “如果是你生的孩子,那就是孽种!”冰冷无情,如冷冷的冰雨狂打在耳边。 霍栀闭上眼睛,双肩颤抖得厉害,两手揪紧裙角,捏得指节都发白。慢慢的,她又睁开双眼,对着他逐字逐句的说,“我——记——住了!其实顾总裁也是个孽障一样的父亲。” 顾峻清的凤眸危险的簇起,“霍栀,你胆敢再说一遍!” 某些时刻,人永远难以明白勇气是从何而来,霍栀转过身,拂开他的大手,炯炯地直视他,“我说你是没有资格做孩子的父亲的,一个管自己孩子为孽种的男人,不也是孽障嘛!” 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男人愤怒扯住,胸前的衣服一紧,咽喉处传来窒息般的钝疼:“你这个贱女人,孩子怎么来的,你能不知道,若不是你两次在我的食物里下药,就凭你,也能让我有上的冲动和欲wang,你和你的母亲不就是千方百计地要让你爬我的床,怀上孩子,坐牢顾太太的位置吗?!怎么现在不肯承认了?” 顾峻清被无边无际的怒火给吞噬了,只要能惩罚她,只要能让她认输低头,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凑近到她跟前,看她痛苦的拧紧了眉,脸颊也微微胀红,嘴巴张了张,终于她不再说话了。 “你想起来了吧,那晚,那天,你很卖力,总想从我身上捞走些精——虫!!为了这些精——虫,你下本不小啊,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啦,你很失望吧!”顾峻清双手抓起她瘦弱的双肩,猛烈的摇晃着她。 霍栀咬紧牙,一言不发,一双好看的冷眸愤怒地看着他。 她无言的反抗和不服,成功激动了他。 顾峻清大手一把将她拽起来,“怎么了,哑巴了?刚刚,你不是很愤怒吗?是不是想起自己的无耻了?当然还有你们霍家那无耻的圈套?现在怎么了?哑巴了?呵呵,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是这个吧?”话音一落,他猛地撕开她的衣服,胸前的上衣撕拉一声被撕开,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霍栀一惊,死死地护住腰部,奋力抵抗,脸上一片死灰,倏尔发疯似的拍打他,尖叫着,“顾峻清,你混蛋!你滚!” 见她终于开口了,顾峻清很是得意,哪怕是骂他,他也不在意! 大手毫不留情的抚上她高耸的胸部,冷嘲热讽却愈发浓重,“原来,你想要的,搔首弄姿的,不就是想勾引我吗?来吧,今天我成全你这个骚女人!” “羞辱我,羞辱你自己的孩子,就能改变这一切吗?就能擦去我们之间有过长达两年婚姻的事实吗?顾峻清,你太可怜了!除了不停的伤害,你还会做什么?!” 顾峻清眸色冰冷,怒火在胸口不断膨胀!这个女人一而再的挑衅他,是要试探他的底限吗?那好,他会让她看到的! “我告诉你,我还会做什么!”他一把将霍栀翻转过来,伸手就要扯下她身下最后一道屏障。 “不要!不要!”她歇斯底里又略带凄厉,令人心碎的哭腔回荡清晰,“顾峻清,不要这么对我……不要让我后悔我曾经圣爱过你五年!!” 顾峻清突然停下了。 霍栀忽然被他松开,因为惯性跌落在地上,瑟缩着,身子抖如筛糠。怔怔的看着她,他的脸上掠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最后,他猛地转身,拿起车钥匙就离开了房间,不大一会,下面响起跑车愤怒的呼啸声。 霍栀双手抱肩,将脸埋进膝间,抽抽噎噎地不能自已。 该死,她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只需要小心翼翼的守护就好,等到能够遗忘的时候,再独自清理干净,那就够了。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顾峻清的跑车冲上公路,也不管前方道路通向哪里,他只管踩着油门,一路狂飙到底。 不要让我后悔爱过你五年! 不要让我后悔爱过你五年! 五年,五年,真的是五年吗? 这句话,就像魔咒,不停徘徊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晓蓝十分惧怕少爷,知道少爷回来了,又跟太太在吵架,虽然担心的不得了。想要去楼上看一看,但她真的不敢,只能焦急得走来走去。 楼上十分安静,少爷开着车离开后,太太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轻轻敲门,半天没有声响,晓蓝,推门而入。”太太,太太,你怎么了?”晓蓝看到昏迷中的太太,脸色铁青。 “肚子,快,帮我解开肚子!”霍栀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多的花儿,一地凋落。 层层剥离,凸起的肚子,重新耸立在眼前。 “晓蓝,宝宝还在,宝宝还在,对不对?”像溺水的人微弱的求救。 “在的太太,宝宝还在!” “那就好!”长发凌乱的散落着,胸口衣襟被扯开,有明显撕扯的痕迹,她正双手揪紧,捂住胸口。白皙的脸颊,眼睛和鼻头都红肿着,眼泪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太太,你受伤了吗?” 霍栀揪着裙摆,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如散落一地的珍珠。 有,她有受伤,而且,很伤,她的心正在流血,早已血流成河。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定是儿子 清南别苑,欧式豪华的建筑大门,金碧辉煌,这里的每一个建筑格局和装修细节都是顾峻清,亲手设计的。 他忘不了林自南的喜好,大手笔,舒适,有格调,欧景华庭是她的最爱,每一个角落里都要有西方的现代感,为此他煞费苦心,找来国际著名建筑设计专家,精心打造了这座清南别苑,这里是他打算与心爱的女人定居结婚,共度一生的地方。 可是此刻——顾峻清坐在车子里,迟迟没有下去,头倚着靠背,嘴里叼着香烟,车厢内满是呛人的烟味。 离开西山别墅这一周来,直达到现在,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他不止一次问自己,他到底是爱谁?为何每次见到霍栀那个女人,他的心就不曾平静过一次? 甚至昨晚,他居然为了她彻夜失眠。倏地,他又自嘲的嗤笑一声,她是如何与自己结婚的,如何爬上自己的床,骨子里应该也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充满心机。她说的话,能信吗? 可该死的是,他明知不可信,却没办法忘记!更加令他愤怒的是,就连他的心,也一并狂躁起来,好像要冲破困住它的牢笼,这种濒临失控的感觉,他很讨厌!讨厌到了极点! 思绪悠悠,烦躁不安,不知抽掉了多少跟香烟,直到车内像仙境,腾云驾雾的仙境,才作罢。 清南别墅的管家恰巧拎着喷壶,从花园深处走来,一看,赶紧迎出去,“少爷,你来了。”点头哈腰,看起来是个十分精明的管家,顾峻清对此人的面相有些不满意,总觉得相由心生这个词十分可靠,眼前的管家三十多岁,看起来有些油滑。 顾峻清徐徐降下车窗,扬扬眉,“你是什么时候来清南别墅的?” “刚刚一个月。”毕恭毕敬的男管家,点头哈腰,殷勤周到。 “居然一个月了,我有那么久没来这里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对方。 都是霍栀,那个狡猾可恶贪财好面的虚伪女人!若不是她,自己怎会冷落男儿,哼!太缠人的女人,他从来不喜欢,想用悲情的苦肉计这种老套的方法牵制住他,那她也太幼稚了,他才不会上当呢!狠狠扔掉烟蒂,他果断地加大油门往别墅走去。 别墅里热热闹闹,到处是娇艳的花朵,他的南儿喜欢缤纷多彩的色彩,从来不像那个女人一切都偏好清淡,他的南儿总是让家里情趣多变,纵横交错的小路,优雅的喷泉,漂亮的草坪,就连窗帘都是大红色的,充满了喜气。 那个女人——一切都素色淡雅——其实他更喜欢素色淡雅的别致—— 打住,今儿是怎么了?为何老想着那个女人,挺好吃,挥挥头,甩甩发丝,想让自己从那张清穿无辜的脸上挪移回来。 拉开房门的瞬间,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林自南愉快的声音,“峻清,你回来了,先去洗手,呆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原本剪不断理还乱的的心情,一听到林自南软如糯米的声音,瞬间平静下来。 他走进厨房,看到他的南儿正系着围裙跟周姨学炒菜,长发挽着,额头上泌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情不自禁的过去,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不是让你不要再进厨房了嘛?怎么不听话?” 林自南翩然回过头,甜甜醉醉地一笑,“我想学几道你爱吃的爱,日后做给你吃,我喜欢——为你下厨,更喜欢看你大快朵颐的样子。” 顾峻清心里一暖,含起她娇嫩的红唇,轻轻一吮,林自南脸颊一红,因为有周姨在场,她有些不好意思,女人的本质是羞涩,因此她低着红如苹果的脸,推着心爱的男人往外走,“在外面乖乖等着,一会儿吃饭,这里尽是油烟,男人不惯厨房的。” 很快,午餐准备好,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但周姨手艺好,在她的指导下,林自南着几道菜做的相当不错,色香味俱全,相当不错。 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顾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顾峻清很难伺候的,吃东西特挑剔,所以,在姨妈康丽珍的授意下,林自南从搬来这边开始就努力学习下厨,厨艺也是一天比一天精进。 男人的背影在飘窗前徘徊犹豫,烟灰缸里全身半截半截的香烟,想必是有什么心事吧!林自南摆好碗筷想要喊着顾峻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男人落寞的背影。 明明,这个人就在眼前,可当她这样凝视着他的背影时,又会有种莫名其妙的距离感。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当年她爸爸拼死救过顾峻清的命,她跟像他这样的云端仙子,是永远都不可能产生交集的。 所以,她开始想要成为能够配得他的女人,可无论她有多努力,努力的学习下厨,努力的学习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专业,努力的想要成为能够配得上他的女人——可是最近那种距离,却始终横在两人之间,如影随行。 她皱了下眉,心情变得有点糟糕。 铃铃铃手机响起,男人接电话的动作落入林自南的眼里都是优美的弧线。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欣赏,肆意地欣赏,越看越喜欢。 交待完工作,顾峻清刚挂上电话,就听到身后一阵干呕声,接着,林自南捂着嘴巴就跑出了餐厅,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不停的呕吐。 “南儿!”他几步过去,眉宇间覆着深深的担忧。 林自南终究是什么也没吐出来,面色苍白,依恋地窝进他的怀里,抬起可怜兮兮的眸子望着他,“峻清,我好恶心,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怀孕——好可怕!” 冰冷如山的男人,难得温柔地一笑,“南儿,辛苦了,若是忍受不了这份辛苦,这个孩子咱们就——不要了,如何?” 他故意像抓住小老鼠的猫儿一般逗弄着眼前小鸟依人般的女人。 “呸呸呸,讨厌,你怎么能对宝宝说这样的话!”林自南很紧张地又很生气地嘟嘟着小嘴巴,心却狂跳不已,难道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那怎么办?你心疼宝宝我心疼南儿?” 顾峻清故意流露出两难的境地,蹙着眉毛,憋住即将狂笑的气息。 “真的?”林自南开心的笑了,搂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的胸膛,“你真是心疼南儿,南儿便哪里都不难受了,你就是南儿的天,地,一切!” “嗯,南儿。”他轻揽面前的女人,要冒着身体的风险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 林自南像个乖巧的猫咪般窝在他怀里,带着极大的满足,好久好久,他都没有这样抱过自己,好久好久他的注意力都未曾放在自己身上,刚刚看到他因自己干呕儿难过,让她感动的泪眼涔涔,若是让她拿所有去换取这个男人,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拥着怀里的粉嫩佳人,顾峻清的眼眸眯了眯,迟疑的开口,“怀孕,真的很辛苦嘛?” “那当然了!”林自南讲的滔滔不绝,唯有她知道他的软肋,是心肠柔软,想要博取他更多的疼惜,就要不动声色地讲述自己的难受,折磨,受罪。 “时常会胃痛,极容易疲倦,腰背酸痛,精神萎靡,前一阵子,我的手脚全都肿了呢!肚子越大,就越辛苦。但是——我不怕,峻清,我想为你生宝宝,生我们的宝宝。” 他的大手更加用力又舒适地抱紧她:“南儿,你辛苦了。” 心却因为她的话陡然一沉。 那个女人也曾经怀了他的孩子,她应该也很辛苦吧?她比南儿要瘦弱一些,她的身体能承受吗?呕吐到胆汁都要吐出来时,她是怎么度过的? 经历了五个月的孕育,他却要她打掉了孩子,她该恨悲伤吧?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一皱眉,懊恼自己为何总是想起那张莲花般的容颜。 他真是疯了才会想到那女人!她肚里的孩子本来就留不得,他何必在意那些?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爱上她了 “峻清,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峻清你怎么了?” 顾峻清五指并拢插进发间,将狂乱的心绪按压下去,亲吻林自南的发旋,“等宝宝出生,我一定揍他屁股,让他捣乱。” 林自南嘟嘟着嘴巴不依道,“不许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世上最娇贵的,谁都不可以动他一下,哼!” “南儿,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女孩——我会更疼惜的。” “不,一定是儿子,我的吃相,我的习惯,都表现的是儿子的倾向——” 林自南执着地说着她的儿子梦。 顾峻清却是一愣怔,他的南儿什么时候变的如此陌生了,冷汗从后背冒出。 “南儿,何必非要执着与男孩呢,是——妈妈跟奶奶给你压力了?” “没有,峻清,我——我就是喜欢男孩子,像你一样的男孩子,那样看到孩子,我也就看到了你,天天守着你,总好过你不在我身边吧!” 林自南的回答很讨巧讨乖,让顾峻清更加心疼了。 “南儿,我——以后,会多陪着你的!”所有的语言都化作了对她的拥抱和热吻。 看他那么心疼自己,林自南甜蜜的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峻清,我想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背着私生子——我。” 顾峻清眉梢一扬,自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他讨厌被人胁迫,被人逼迫,面色微微一笑,很快那笑容一晃便消失了:“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 原本这句话林自南该开心的,此刻她却反倒不安心了。 两人在一起这些年,她知道顾峻清对自己好,青梅竹马的感情,能抵挡岁月的侵袭,谁知,他却步入了婚姻,而新娘却不是自己,所以,当她知道他娶了另一个女人之后,伤心了好久。不过,那又怎样?她有了他的孩子,没人可以再抢走他的! “峻清,你不要误会我——我——我没有要逼你结婚的意思,只是我——我害怕别人在背地里对孩子——指指点点——所以我——” “南儿,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不要被别人左右,要相信我!” 说完顾峻清便沉默了,静静地望着窗外树影摇曳的凤尾竹,默默不语。 凤尾竹迎着风儿,一晃一晃,把顾峻清的心都晃乱了。 害怕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那个女人在想要生下孩子的时候,却刚好跟自己办理了离婚手续,她有考虑过孩子的身份,孩子到底在眼里算什么,她为什么不考虑孩子的身份? 猛然掐灭烟蒂,顾峻清转身离去。 “峻清,就要吃饭了,你——你要去哪里?” 林自南望着男人驾车离去的背影,无奈的鼓鼓肚皮,气鼓鼓。 怡人的夜尚酒吧。 叶君知踏入豪华的包间时,顾峻清正摇晃着手中璀璨的粉红色液体,迷离的酒水,在鹅黄的灯光照耀下,发出魅惑的味道,闻脚步声,一脸冷漠冰山的容貌的男人,头没抬,只是盯着手中的杯子,挑挑眉,扬扬声:“坐,君知。” “峻清,你有心事?”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把你看透了,却还愿意同你一起走下去的人,叶君知就是顾峻清的知心交心朋友,他知道顾峻清从不会主动来酒吧的,而今天却是他主动邀约,而且是酒吧,可见他的心事有多重。 “哦!五百万她不要?难道她嫌少?”冷笑一声,他干掉了杯中酒,一口闷下去。 “不,她把尊严和情意看得远远要比钱重要,她不要你的钱,不是你嫌少,而是嫌弃你的无情。” 顾峻清胸口的痛,也在不断扩散“无情”两个字让他觉得心一阵阵钻疼。 蹙着眉,掌心敷上去轻柔片刻,疼痛并未减少半分,反而更加疼痛了。 “她终究是与你无缘了,峻清,记住,若是你不爱她,不能给她幸福的婚姻,就不要再去招惹她了,你们已经是阳关之外,再无纠葛的人了,忘记她吧,忘记她,你就没有烦恼了!” 叶君知说的入情入理,顾峻清听的仔仔细细。 “对于林自南你无法做到不去照顾,你背着爱情和报恩的双重责任,你能抛弃林自南去爱霍栀吗?你不能,换做旁人能做到的事,你却做不到,峻清,不要在纠缠了,纠缠下去永远是三方的痛苦,就到这里吧,不要再去伤害她了,你们之间——今生缘已至此,放手吧!” 狠狠一句,不见刀光剑影,却足以扎得他体无完肤。 他的薄情寡义,如此愧疚,就这样被他揭穿,鲜血淋漓的。可悲的是,他竟无法反驳,任叶君知形容得再不堪,抛弃她,不要她,要她打掉宝宝是他,是他,还是他…… 看到顾峻清痛苦的表情,叶君知终是不忍,咬咬唇角,靠向沙发倚背,“看清现实吧,她是个好女人,只是你——已经无法拥有。” “可是,君知,为什么忘记她就那么难,我们在一起没有快乐,只有痛苦的回忆,我这几天来,脑海里总是晃动着她的影子和她那张脸,我——” 顾峻清再也说不下去了,抬手他又拿起一杯酒,想要一饮而尽,下一个瞬间,却被一双大手制止住了。 他想要推开那双手,根本推不动,索性,也放弃了挣扎,声音平淡道:“她会恨我吗?”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林自南怀了你的孩子,你也应该给她一个名分才对的——” 顾忘川粗鲁的打断她,“还轮不到你来替我操心!!” “我告诉你,从来就只有我不要别人,从来没有别人放弃我的道理!我更不接受任何人的暗示,该给她名分的时候,我会给,但是威胁我,断然没有如此道理。” 他将自己的霸道,直言不讳。 “峻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可笑,像一个耍赖皮的男孩,要了棉花糖,还要棒棒糖,人不可以太贪心的,你选择了甲,便不要再去想着乙了,明明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却早已经没了回头路,适可而止吧,不要再把伤害扩大化了。” 叶君知的冷静,成功地激怒了顾峻清,他如蛰伏的豹子,手指关节握的嘎巴嘎巴响。 倏地,他残忍的一笑,“你就这么想要我离开?” 叶君知点头,很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他又俯下身,盯着叶君知,刻意压低的嗓音,充斥淡淡的嘲讽,“君知,那个女人不是说爱我吗?那好,让她证明给我看啊!” “怎么,这句话,也是在骗我?只是为了骗我?像当年那样爬上我的床只是为了顾太太这个名分?”顾峻清嗤笑一声,心底却愤怒的直冒火。 该死,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不可信!可是……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脑海里始终都在不停回放,时间定格在她说这句话时痛苦的脸上,想忘都忘不掉! 所以,他推了晚上的应酬又回来了!结果,他问出来的,只是一句欺骗吗? 如果是,那好,霍栀,你真的会死得很难看!! “峻清,你过分了!你如此肆意的拿她的爱当筹码,当乐子,你还要用什么更残忍的事来羞辱她呢!她的好,你——配不上!” “够了!”大手一挥,桌上的杯子直直地坠落在地上,晶莹的液体和支离破碎的玻璃,像天女散花般,美丽却无情。 “峻清,你的痛苦来源于你深深地爱上了她,你在爱她的世界里挣扎,嘴上说不爱,心里却有她在扎根,脑子里却要挣扎,拼命地想要逃离她,所以你才会拼命地折磨她,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就是这样的道理。” “不,不,我没有爱过她,从来没有!” 咆哮地吼出一声后,包间里静极了,像风雨过后的理智回归。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画廊 霍栀忙忙碌碌,把全副的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画作中,为书籍做插画,编辑十分满意,最近,她有意识地开始创作画幅,拿到清城的艺扉画廊去卖。 清晨被画廊老板打来电话声吵醒,一番轻柔的絮絮叨叨后,约好在艺扉画廊见上一面。 画廊不大,布局恰如其分,散发着浓浓的文艺范儿。 画廊的老板是一对小夫妻,女孩子全身上下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瀑布般乌黑的头发长及腰间,江南水乡般的裙子,晕染着几朵水墨画,好似从南方某个雨巷里走出来,一位撑着油纸伞的姑娘。 画廊正中入眼的便是霍栀的那副画作,她深感惭愧,画的那般不入流,居然也能在大雅之堂,不禁羞赧一笑。 画挂在画廊里,有人买,虽然价格不高,但那也是一种成就感。 这日,客人较少,画廊里间的老板走出来,笑吟吟地叫她,“霍小姐第一次见面,真是——十分有眼缘,霍小姐气质果然独特。” “过讲了,王画师!”她想了又想,原本该称呼他为王老板的,但是老板这个称呼多少会沾染铜臭的味道。 “霍小姐,有人要买你那副画。”老板娘脱口而出,“霍小姐,作画很长时间了吧,若没有一些功利,是断然画不出如此优秀的创意和构思的。” “谢谢二位赏识,画——卖了就是。”霍栀留恋在画作旁,想起了当日作画的时光,这幅画有一段时日了。 “可是,买画人要见画家。”老板娘笑笑说。 画家?这个词对她来说太神圣了,套在她身上,她突然不适应。 霍栀笑了笑,“记得有位画家说,吃了鸡蛋,何必非要看看那只下蛋的鸡。” “霍小姐,我们透过您的画面布局和深意,能读出霍小姐的淡薄性格,所以我们才特意约霍小姐谈一谈,希望霍小姐能答应我们这个——额外的要求。” “好,我答应!”有人因为画抬举自己,赏识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见一面又何妨,她不是古板刻板,脾气古怪的名家作画人,没有那么别别扭扭的执拗。 “好!”一口应允下来,老板娘欢快的如同一个蹦豆子,那种少女的生动与晶莹剔透之态,登时就流泻出来,这样的女孩子,让人是不能拒绝的。 可爱的老板娘大步走在前面,一只手牵着霍栀的手,像儿时的小伙伴,巧笑嫣然,动作轻柔,乖乖跟老板娘走出去,远远的,看见一个青年男子的背影,伫立在她那副画前,是她大学时画的那副,穿长裙的她的背影,长发,戴草帽。 这幅画很稚嫩,隐藏着无数青春的只能,那段青涩的岁月,都在画面上静静流淌,那年那时那景忽然让她惆怅了,若是当初没有那样选择,会是什么结局呢? 她皱着眉,脑袋突然有点晕,依稀觉得,她脚步有些不受控制,缓缓朝那个人走去,一直走到那人背后,她竟莫名有种冲动,手差点伸了出去,想要捂住这个人的眼睛…… 还好,她及时醒悟了,轻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红,“先生,您好。” 那人回过头来,灿然一笑。 她倒退一步,竟然是他…… “您好。”那人含笑颔首。 如果说,世界上真有倾城之容,那眼前这人就是了,这样的容颜在白天比在夜晚更加夺目耀眼。 这个人,她见过,有个几面之缘,五官完美得如雕塑一般的男子。 “在下江沅。”他伸出手来,“我们见过。” “是。我——霍栀。”她伸手和他轻轻一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江沅的手竟然有些抖。 “这幅画我很喜欢,不知道霍小姐是否有意向出让?”他的目光重新投到那副画上,看得出来,倒是真心欣赏。 他的赞赏过于浓重,这让霍栀有些尴尬,并非妄自菲薄,而是这幅画真有些拿不出手,“江先生,其实您可以再看看别的画,这幅画……”她笑了下,老老实实地说,“这幅画不过是我练习之作,拙劣了些。” 画毕她局促地揉搓着衣角,有些不安,练习的拙作受到如此多的赞誉,她觉得甚是羞愧,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好好画的,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画有些矫情,也有些随意。 江沅却莞尔一笑,“霍小姐过谦了。在我看来,画的价值不在于技法如何,关键在于共鸣,有共鸣了,这幅画在观者来说,就价值无限,没有共鸣,再如何名贵,它也只是一副价格昂贵的画而已。”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无法可说,只是仍然不明白,“先生,可否让我知道,您的共鸣点在哪里?” 江沅看着画,如同痴了一般,“我想要收藏它,收藏一段时光。” 莫非,他在这幅画里看到了他曾经的少年时期?他的眸光很深,看起来是深受触动,她眼里的江沅向来是潇洒不羁的,何曾见过他如此的深情几许? 霍栀不再坚持了,咬咬唇,白莲般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绯红:“好吧,您喜欢,便带走吧,老板娘,把画取下来,我想亲自为江先生包好。” 她想亲自为江沅包好这幅画,毕竟知音难觅,能在她这样一副画里找到共鸣的人,也算是知音了吧? “霍小姐,这幅画作里的女孩子,是——你本人吧!”江沅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副画,深沉的嗓音滑落她耳朵。 时光!刚才江沅也说,他要收藏一段时光!所以,这幅画叫时光吗?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为画作取名叫时光呢?他说出时光的瞬间,就勾起她的无限想法,那段时光,那段故事,那个人,如今却零落成泥碾作尘,而香味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开口就说画里的人是她!江沅还是第一人,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画里那般打扮,画的又是背影,他怎么知道是她?若不是她就是本人,她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幅画的创作者了! “霍小姐——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胖了!劳逸结合,久坐或者久站对身体不好。”江沅目光里的温柔能燃着一片草原。 霍栀低着头,突如其来的温暖,融化她全身冰冷的血液。旁人永远都不会理解,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她全部的心情都压抑住,只想着,如何才能抑制住自己的难过和冲动。 可事实是,她变得纤细敏感的心,却禁不住任何一个人带给她的任何一丝暖。 她抬头,看到江沅灼灼的注视着她,一双微淡的眸子,说不出的平静。让人望了,再烦躁不安的心,都会悄然安抚。 她咬了咬唇,垂下眼眸,沙哑着声音说,“谢谢江先生。” 第二百章 搬离别墅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孤单落寞,江沅陷入沉思中。 她的样子较之从前有了变化,从前的她,虽然同现在一样安静,却多了份期待,如今的她似乎眉宇间覆盖着厚厚的落寞,就像秋天的叶子无声无息地落满了地面,苍凉,悲壮的味道颇浓。 离开艺扉画廊,江沅略加沉吟后,拨通电话,吩咐道:“帮我查一个人,资料越详细越好——” 西山别墅。 走近西山别墅,霍栀就感到一股窒息感迎面而来,好像前方是一片浓浓的黑雾,只要进去便会窒息而亡。她的脚步在门口停留,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有勇气再度将自己投入那片黑雾里去。 她忽然就想起了结婚那天,他把她送进西山别墅,什么都没说,便扬长而去,那时她以为顾峻清作为顾氏的总裁,该是很忙,男人以事业为重不算错事,还小小的在心里佩服了自己的丈夫。 那时候的她,并不曾想到,会在他的世界里迷失了方向,而迷失的结果,如此难受…… 她像一个游离的魂魄,亦步亦趋地走进安静的、充斥着冷清的别墅,一路上只有自己和影子,形影相吊。 别墅里的一花一草,都是她日后亲手一点点种下的,花园的藤架上有一条红红的丝线装饰,一直留着,任凭风雨的洗礼洗刷掉红色的喜气,留下惨红冷落的叫不上名字的色彩。 颤抖的双手抚上去,那条丝线似乎是从她心头生长出的丝丝缕缕的情思,刹那间,一切便涌现出来,只是为何她的脑海里只留下他最最美好的样子,他的冷酷,他的无情,他的厌恶,他的狠绝,她竟然能全忘记,手指轻触着一节一节缠绕在亭廊上,没了红色痕迹的丝线,她又被代入了那场少女的梦境中。 那时候是春天,阳光也很好,顾峻清坐在窗边,白色拱形的欧式窗,墨绿色窗帘,他休闲装,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也是这般倾情洒落在窗棂、在窗幔、在他的侧颜,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而他,就像瑶池里一朵寂寞盛开的青莲。纵使浮世繁华,光影如梦,在他那里,一切都变得沉寂、安静、凝淀下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记住过一个人的侧颜。 此刻,站在长长下垂的紫藤萝架下,看着光影如梦里的紫色瀑布,霍栀再一次地眼泪盈眶了。 她一直以为,她的婚姻是妈妈做主的结果,此刻回想,也许那一眼就注定了许多,注定那是她的眼缘,注定那一抹青莲色是她内心里的柔软,注定那个春天即是故事的开端,注定她一步一步沦陷,所有的结果必然事出有因,只因春天不经意看你的一眼…… 耳边忽然响起那首《为爱痴狂》,我从春天走来,你在秋天说要分开,说好不为你忧伤,但心情怎会无恙……如果爱情这样忧伤,为何不让我分享?日夜都问你也不回答,怎么你会变这样……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侃… 她钢琴十级,那年十六岁,老师说她技法娴熟,表达无限,是个适合走艺术之路的女孩,但是她却痴痴地迷恋上了来家里做客的大哥哥,据说是爸爸的世家顾修远伯伯的儿子。 他是那么礼貌地端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全神贯注地听着父亲和霍市长的交谈,全然不知道,在他们一侧,一个女孩子正眼巴巴,痴迷迷地看着穿着休闲装的男孩,入迷,男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欲罢不能。 后来,她知道男孩名字叫顾峻清,她把这份暗恋埋藏在心底,认为这是自己吧能实现的梦境罢了。 再后来,妹妹霍清妍大大方方地去客厅给客人上水果,还小坐了好一会儿,甚至,她都看到了妹妹跟顾峻清的交流,那时她好好羡慕,却不敢走出去,因为妹妹专门交代她不可以,不可以去客厅的。 现在想想妹妹那时就深深埋藏下了对顾峻清的喜欢,只是她懂得罢了。 再后来,他居然出现在自己的大学,而且是客座教授,叫她如何不欣喜,如何不心动,还安安暗暗地感激上帝对她厚爱,居然能遇上自己的白马王子。 只是再后来,一切都不按照台词剧本来,反而无端生出许多她掌控不了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青春岁月里,也听过很多歌,从不曾被哪一首歌打动,更不懂别人听歌到泪流是为何,原来,那是因为她没有爱过…… 一滴眼泪滑过脸颊,把她从春天惊醒,眼前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跟紫藤萝静静地站在一起,一个蓬勃地怒放,另一个却止不住泪流。 拭去那颗泪,她开始作画,而画夹子就在廊子下面,是她早就放好了的,整个别墅里,有三个地方支起了画夹子,因为灵感来临的时刻是组挡不住的,一如洪水来势凶猛,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灵感。 毕竟现在,她主要靠作画,美工编辑,来挣取生活费用的。 运笔从来不像今天这么果断如神,仿似不用思考,几个小时,一副画作一挥而就。 她画的是大半个侧颜,背景是她自己虚构的,白色欧式拱形窗,墨绿色窗幔罗一寒脱掉外套后里面穿的是白色毛衣,她给改成了青莲色,这是她刻意强调的三种颜色,然后为了充实和缓和三种颜色的冲击,她再用别的颜色填补过渡,窗外阳光熙暖的天空、模糊隐绰的街景和人影,那些虚化的人影里,有一个她,仅有长裙摇曳。 当她放下画笔的时候,远看这幅画时,她不知道自己画的是谁…… “太太,你画的是——”忽然晓蓝止住了声音,她不想在说下去了,她担心那三个字对太太的伤害太多,还是止语吧! 霍栀非常痛恨自己, 她画来画去,五官和神韵却是顾峻清的…… 是时候了,是时候该做了个了断了,睹物思人,他的无端如梦,他的频频出现,她的幻觉主角依然是伤害了她数次的顾峻清。 是时候 该做个了断了,离开和放手该果断利索了一些的,她不能在拖泥带水了。 她想与顾家划清界限,想跟顾峻清撇清关系,搬出西山别墅,是她要迈出的是第一步,这一步虽然疼痛难忍,却必须要快刀扎乱麻了,否则自己永远无法开始下一段生活。 每天在愁天恨海里挣扎,日子并不好过。 “晓蓝——我想搬离西山别墅,去其它地方住——我怀孕的事清瞒不住的。” “太太——晓蓝倒是觉得——太太无论搬到什么样的地方,少爷若是有心要找,怎么都会找到的——除非——”霍栀很诧异,晓蓝居然能如此深刻。 “太太,少爷他若有心找到太太,你是避不开的——除非他不在意太太的去向。” 凝视着晓蓝,或许是晓蓝眸中的笃定令她信服,霍栀咬着发白的唇,缓缓点了头。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若是存了心思在里面,行为举止以及结果真的狠惊人,就像你家少爷——” 吐出这个长句子后,她托着腮陷入了矛盾与纠结中。 第二百零一章 滚出我的世界 “太太,晓蓝一辈子都想呆在太太身边,太太去哪里,晓蓝就跟着去哪里,太太不可以——不可以抛弃晓蓝的。”陷入冥思苦想中的霍栀,托着腮的胳膊被晓蓝轻轻地摇晃着。 抬眼间看到晓蓝苍白的脸颊上,眼睛微红,心头一紧,如今她和晓蓝算是相依为命的一对姐妹。 “晓蓝,跟着我只会受苦的——” “太太,我不怕,只要跟太太在一起,再苦再累也高兴。” “晓蓝!” 月光下一对好姐妹深情相依偎。 良久,晓蓝缓缓开口道: “太太,少爷今天上午来过了,他要我把这个转交给太太。”说着晓蓝递过一个信封,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接过来,手指触及到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是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多少钱,她不想知道。 钱,又是钱!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为了钱而活的人! 事实上,如今的她一贫如洗,但是她却从未把钱看得有多重。 钱买不来爱,钱换不来幸福,钱取代不了母子的深情,钱也解决不了她即将与宝宝分离的苦痛。 霍栀用力地捏着那张银行卡,小拳头钻的紧紧的,以至于指节都泛白了。 “顾峻清,你混蛋,混蛋——” 终于吼出这句话,霍栀的心头无比的畅快,全身都轻松起来。 “太太”晓蓝诧异地望着霍栀愤怒的脸,在她的印象里,太太一向都柔柔弱弱,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此刻太太的一张白糯糯的小脸泛着大喊过后的红润,大概是太用力了,胸脯一起一落的,娇喘吁吁。 胸腔的浊气被全部呼出去了, 可是,眼泪还是禁不住的往下流,心更是痛到难以承受。 很多事,她看得清,辨得明。她跟顾峻清,就是两条永远都不可以产生交集的平行线,各自沿着各自的轨迹,互相延伸。 可越是明白,失落的痛就越是清晰。 她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颊,滚烫的泪湿了掌心,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还要说出违心的话?” 骤然响起的声音,惊到了她。 霍栀倏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人,脱口而出的嗓音,有些沙哑,“穆白……” 穆白就站在她跟前,清明的眸子里,荡漾着暖暖的笑意。 “太太,是我——是我自作主张给穆先生打了电话,我——太太,您太苦了!” 晓蓝不安地搓着一角,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你都听到了?”霍栀颇有点自嘲,自卑,眉宇间锁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不真切是悲伤还是落寞。 风微微扬起,夏日的夜晚凉爽怡人,穆白脱下薄薄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他没吭声,答案却显而易见。 霍栀垂下头,双手抚摸着带着体温的外套,大有要从外套上抠出花儿来的趋势。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她轻声问,说完又后悔了却早已经来不及了。 穆白凝视了她一眼,十分肯定地说:“有,但只是我一个人的——暗恋。” 他并不奢望霍栀会对此进行评论或者诧异,他自顾自地说,“明知不是对的人,却是克制不住的动了心,那种感觉,苦中有乐,酸中有甜,……我的暗恋从高中时代开始,直到现在,我小心翼翼恪守着对她的心,默默地守候着,不去打扰我的女孩,若是她遇到困难,我会第一时间出现,这个——我已经跟晓蓝达成默契了。” 穆白原本是个开朗活泼的性格,可霍栀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忧郁,他再也不似从前那般透明,爽朗,外向了,暗恋也会受伤? “看着我心爱的女孩受伤,我举手无措,看着我心爱的女孩为了另一个无情的男人,几次三番受伤害,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怪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她——” “穆白,对不起,穆白——”一连声的道歉,一串一串的泪痕,眼前的女孩是这么近,那么远。 “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愿意做你的听众,听你诉说心中的委屈。” 穆白的大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静静的听着,在这里,他是她唯一的听众。 晓蓝悄悄退出了,她知道,太太需要一个高素质的倾听者,而自己是一个粗人,太太的苦挤压的太多了,多到太太都无法呼吸了,在晓蓝的心灵深处,穆白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也是唯一一个不肯伤害太太的男人。 霍栀低笑出声,摇头,“穆白,你真的很傻,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爱,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爱,就是爱了,爱就是心灵的深处只为一个人留着,我不后悔,若是我没有办法让你喜欢我,爱上我,那这辈子我就希望看到你幸福,答应我,若是最孤苦无依的时候,就让我来照顾你,哪怕你不爱我,我知道自己爱你,就足够了。” 穆白的眸子亮闪闪的,慢慢走过去,坐到她旁边,一声不吭,只是轻轻把她拥在胸前,让她的头舒舒服服地抵在自己的肩头。 霍栀虽然与穆白相识多年,却从未有过任何亲近的举动,像今天这样亲密,还是第一次,此时她有些微微愣了下,刚想要抬起头,温暖的大手稍稍用力,不让她挣脱开。 “凡人都会有烦恼,困了就睡一会,就算会做恶梦,也总有梦醒的时候,我会一直守护着你,别怕,我最爱的女孩。”他明媚的声音,一下一下,一句一句,柔柔地,顺顺地,像轻羽滑过,轻而易举的就安抚了她的忧伤。 靠在他肩头的感觉,霍栀的心静静的,柔柔的,那些褶皱,一点一点正在被拉平。 她试探性的将重量交给他,渐渐,她完全放松下来,双眸也闭了上,小声说,“睡一会,我就睡一会,记得叫醒我。” “嗯。”穆白如水般,淡淡的应了一声。 泪痕尚未干,霍栀却已支撑不住的睡着了。 这一次,她睡得很沉,竟没有再做任何七七八八,奇怪的梦。 穆白靠坐在椅子里,肩上的重量,其实有点重,沉甸甸的,一下子又坠到了他的心里,那里也开始变得沉甸甸的。 多少日子来,他一直默默地关心着霍栀,她经历的一切,他早已了然于胸,晓蓝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他难过,寝食难安,为自己无能,为自己没有办法帮到心爱的女人而难过,自责。 若是可以,若是她乐意,他愿意一辈子这样守护她,不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爱,是永远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爱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一头扎进去,无怨无悔。 晚风拂过,怀中的女人,睡的好沉,好香。 月光笼罩下,男人注视女人的目光,密密匝匝的,都是化不开的浓深情长。 第二百零二章 她在他怀里,大囧 顾氏集团。 今天是中层领导和董事们参会的日子,发言热烈地进行着,顾峻清正襟危坐,气场极其强大。 睿智的眼神,明察秋毫的双眸,有一种迫人的王者气势。 会议进行的十分顺畅,顾氏集团的经营蒸蒸日上,已经俨然成为国内外知名的企业,品牌的创建,集团的经营与顶尖级国际企业齐名。 为了扩大在南美的占领地,顾峻清决定要亲自去南美洲,考察市场。 会后,顾峻清静静地坐在旋转座椅上,闭目养神,只是眉宇间并没有悠然自得的惬意。 叶君知进来时,推门声惊扰了他的小憩。 他抖抖身子,摸索着要去拿烟,叶君知眼疾手快,拿起烟盒,取出一只雪茄,放到他唇边,并适时地打着打火机。 顾峻清唇间叼着烟,没有吸,只是任烟囱弥漫,企图麻醉他的呼吸。 “她怎样?”一声低沉的问话,不着任何色彩。 “恩,目前在画画,而且,她的画——相当不错,是个多才多艺的女人,学识,修养,艺术天分,我——很佩服她!”叶君知的赞美让顾峻清十分诧异,印象中,叶君知十分深沉,很少说这些肉麻麻的话的。 “哦?”疑问的语气,质问的语气,视线定定落在叶君知脸上,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天她的呼喊,歇斯底里的呼喊: “顾峻清,滚出我的视线!滚出我的世界!永远,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她声嘶力竭的吼声,一遍遍回荡着,竟比那句爱过他的话,还要深刻。 当初,他娶她,迫不得已,是圈套,是阴谋,婚后,就是为了折磨她,因为她拆散了他的爱情,迫使南儿远走国外。 现在,他该满足了,他的目的达到了,折磨了她,伤害了她,为他的爱情报仇了,今后他能光明正大地迎娶他的青梅竹马,他的南儿,他的爱了。 莫名地—— 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他想要将她从自己的脑海里抹去,从他的世界里清理掉,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原本他最喜欢坐的事,竟变得有些困难了。他想要的开始多了,先是她的身体,再是……她的心。 自从那天,她声嘶力竭地呼喊,不经意间吐露了她爱自己五年的心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安静过,内心里对她的渴望,甚至眼巴巴地想要看到她,听她说话,看她种植花卉,欣赏她弹奏古筝等等,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每天看着她,就觉得十分满足了。 这个想法每日递增,一天比一天浓,难以压抑。 按照道理说,她深深爱着自己,是个好事,是个折磨她的好时机,晚全可以重重地利用她,然后再狠狠的抛弃她,或者,残酷的折磨她,他便会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但偏偏的,一切都不按照他的预定计划进行了,他竟然有些不忍了。 想到她就要从他的世界里退出去,他再也见不到她,从此他们一拍两散,再无纠葛,他居然不甘心了,总之,他不想就这么放手,放他离开。 最近,他竟然渴望叶君子或者端午能主动在他面前提起她,提起她的名字,她的生活,她的工作。 她有没有恨自己,恨自己让她堕胎,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竟然责怪自己太冲动了,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烟一支接一支,不知吸了多少支,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烟灰缸里,聚齐了厚厚一层烟灰和烟蒂。 叶君知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目不转睛,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重大情报来,叶君知的反常,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刚要问个究竟,这时—— 他的手机已经响了,很急促,智能屏幕一闪一闪的,像是要着急的冒火。 拿起手机,接通后,里面就传来林自南焦急的声音,“峻清,你怎么才接电话?” “有点事,公司在开会,我——怎么了,南儿。” “没什么事,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有点害怕,害怕你——不要我了,害怕你——回到她的身边,峻清,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我总是怅然若失的,峻清——我好想你能回来——陪着我,最近我太敏感了,没有安全感。我是不是——很没用?”林自南担心的问。 自从顾峻清离开她回到顾家后,她一整天都无法安下心来。 她对顾修远很忌惮,早前见过一次面,她百般讨好他,可他却连正眼都不瞧。反而,趁顾峻清不在时,开门见山的就跟她说,“顾家的门,你进不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对你对峻清都好。如果,你再执迷,我有办法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我们顾家的儿媳,只能是霍栀。” 时至今日,想起他说番话时,那微笑的表情,都会情不自禁的打冷战。 那个腹黑可怕的老头子,就是她的恶梦!是最有可能毁掉她幸福的男人! 所以,顾修远每每说到,“峻清,跟我来书房一趟”林自南都会噤若寒蝉,她担心,她害怕,最近让她更害怕的事情还有,顾峻清的沉默。 那晚,他留宿清南别苑,竟然在睡梦里大叫那个女人的名字,她真担心顾峻清爱上了那个女人,夜长梦多,唯有怀上他的孩子,生下他的宝宝,林自南一颗悬着的心才能真正落入肚子里。 顾峻清声音很淡,有点疲惫似的,“南儿,公司里还有一些事情,处理妥当了,我会——过去陪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就是了。” “真的?”听他声音平淡无奇,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耐心,林自南半信半疑,却也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嗯。 “那……你晚上能回来吗?”她问得很小心,她务必要谨慎才行,就像姨妈说的,女人得有小女人的情态,什么是小女人人的情态,第一要素就是要懂得识别火候,傻女人才会来横的,硬的,任性是爱情的第一大杀手。 特殊时期,她必须学乖一点,再乖一点,用姨妈的话说,必须是让对方有呵护你的欲望和柔肠。 顾峻清抬起眸,目光复杂的瞥向明亮的窗户,最后,又垂下眼眸,“在家等我吧。” 普普通通一句话落入林自南的耳朵边,却是蝴蝶效应,直至心花怒放。 林自南激动得心都差点蹦了来,他能在这个时候,还选择去她那里,就代表他的心里,她还是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尽管顾氏刚刚开完重要的会议,他却不顾劳累答应自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的心里她很重要,很重要! “那你快点,我做好宵夜等你。”林自南的声音里充满喜悦。 “嗯。” 挂上电话,他再次看一眼对面的落地窗,眸光一紧,触到了叶君知敏锐的双眸,他居然心里一颤,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总之,他生平第一次,在叶君知的注视下,慌神儿了。 西山别墅。 夜里有点凉,霍栀不安的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穆白坐在那里熟睡的模样,安静的有如一副静寂画卷。 再看自己,正缩在人家怀里,双手还缠在了他的腰上。 霍栀大惊,赶紧松开。 穆白根本就没有睡熟,原本就睡觉很轻,霍栀一动他就醒了,睁开的双眼有几分诱人的迷离,“醒了?” 她点头,却不敢看他。 丢脸,真是丢脸!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他们俩是掉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穆白凝了视线,望进她的无措,他主动站起了身,抬头看一眼渐明的天色,“去睡觉吧,做个好梦。” 波澜不惊的语气里,满是呵护。 第二百零三章 若没有她,生活毫无意义 三个月后的某个秋高气爽的早晨,金风送爽。 霍栀腹部一阵巨痛,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好痛——晓蓝,我的肚子好痛——,晓蓝,快点打电话给端午,我——我要生了。” 晓蓝急得大叫,“好的太太,我们——我们先去医院,去医院!” 慌慌张张中晓蓝拨通了端午的电话,车子以光速赶到了西山别墅。 端午打电话通知医院,晓蓝急匆匆的跟上去,急得都快要哭了,“太太,你可要坚持住啊!太太,你一定要坚持住。”直到上了车,她才发现,太太的身上流出了许多的液体。 “端午先生,太太——太太的身上好多的——水吖!”晓蓝还是一个大姑娘,对于生产的事完全是蒙圈的状态。 端午早已经是过来人,当然清楚那意味着太太的羊水破了。 自然知道,这代表她马上就要生了!额头一阵冒汗,着急地说,“太太,这还差一个月呢,这——这 ——不是——早产吗!” “什么?太太——早产?”晓蓝完全被吓呆了。 霍栀强忍着剧痛,却还是没忍住,一路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守护在她身边的只有晓蓝,那个她最最渴望的男人已经去了南美洲,对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都不知道。 霍栀子被送到了医院,直接推进了产房。 晓蓝在产房外面不停的祈求祷告:保佑太太平安,保佑太太顺利生产,保佑宝宝健康!局促不安中走来走去,来来回回,几个圈,几个圈地转啊转,差点把端午给晃晕了。 她不断地责备自己对太太照顾不周,怎么想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只希望,能够母子平安,安全度过这一关! 收到消息后,穆白也匆匆赶来。 入眼的便是晓蓝倚靠在墙壁,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她的身边是一个男人,深沉不语,不停地盯着产房的门,像入定一般。 “晓蓝,霍栀怎么样了?” 闻言晓蓝像寻到了救星般,眼泪啪嚓啪嚓往下落,上前一步信任地看着穆白,“穆先生,太太还在里面呢,不知道能否平安,穆先生,我。” 穆白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眉头紧紧地蹙着,“晓蓝,宝宝——还不到时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早产呢?” “太太,今天早上,突然肚子疼,疼痛到额头冒冷汗,上个月产检的时候,医生说,说太太的身子有些虚弱要太太静养,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加上太太忙于作画,挣钱,每天都熬夜到很晚,大多数时候,太太常常在画室里一待就是一个晚上,我怎么劝,太太都不肯听,她说睡梦里都是跟宝宝分离的情景,所以——”晓蓝说不下去了,泪水如同奔涌的小溪,她是真心疼太太。 穆白眸光一沉,继而抬头:“霍栀她那么善良,一定会没事的,老天爷不会为难善良的好人的!” 晓蓝是个一切都喜形于色的女孩子,产房的灯还在亮着,没有一丝一毫要熄灭的动静,她焦急地搓着双手,里走外转,“这都进去大半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医生护士,咋就没有一个人出来报个信儿呢!” 穆白的脸色很难看,拳头紧捏着,似在强压着滔天怒意,目光直直的盯着产房大门,“进去多久了?” “这都快一个小时了。”晓蓝看到了穆白的急促,那么沉稳的男人,此刻有些乱了分寸,看起来心急如焚。 这时,有护士要进去,穆白一把扯住她,“我是她的丈夫,我要进去陪产!” 端午和晓蓝都愣了住,像不认识穆白一样,定定地看着眼前焦躁狂乱的男人。 “好,跟我来!”护士可不会考虑这丈夫还有假冒伪劣的,偏偏眼前的男人就是。 穆白顾不上那么多了,人在必要的时刻需要撒谎,在着急的时候同样也需要撒谎,就像此刻的穆白,他用最快的时间换好了鞋子和衣服,跟着护士走进了产房。 产房里,一股浓浓的味道,他说不上是什么了,此刻他也全然顾不得了。 他一眼看到霍栀湿漉漉的头发,紧接着听到霍栀痛苦的叫声,一声声,叫得声嘶力竭。他皱紧了眉头,不由得加快脚步。 他被安排在床头的位置,看到她苍白着脸,额头是大颗大颗淌下来的汗珠,他的心倏尔收紧了,情不自禁的就握住了她的手,“霍栀,别怕,我在这里。” 听到有深沉的男音,霍栀微微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再模糊,逐渐在光与影的合力下,男人的脸渐渐清晰,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嗓音沙哑着,“峻清,是你吗?峻清,你来看我了,我好高兴,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要做爸爸了,你高兴吗?” 穆白一阵心酸,生孩子,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刻,最需要心爱的男人来陪护和守护,而她最爱的男人,此刻却没有踪影,只留下她一人在痴痴凝望,用心期盼。 穆白体贴地俯低身子,伸手拭去她的泪,柔声说,“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会没事的……” 如此温柔的他,如此专注的他,像晴空下的丽日和风,好温馨,好温馨。 霍栀此刻如同在云端漫步,痛并快乐着,她甚至不顾自身的疼痛,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那张她最爱的脸,泪水如同小型喷泉,汩汩流出,视线迷蒙,张了张唇,“峻清——你会——陪着我——” “是,我会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他眼神深邃,双手紧紧地握住她递过来的手,那么纤细,柔弱,无依无靠,“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穆白无比坚定的说。 爱的力量是无穷的,仿佛,是这句话带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医生兴奋的说,“快,用力,用力,宝宝——宝宝露出头了,快,再用力!” 霍栀握紧了穆白的手,玉般的贝齿,用力地咬唇,喉咙间发出阵阵痛苦的嘶鸣。 穆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指甲深深抠进了他的掌心,手跟着一痛,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与她共同分担痛苦。 眼前的霍栀,虚弱得像个瓷娃娃,只要轻轻一碰都会碎掉似的。 可是,她却用最顽强意志力,拼命的想要将肚里的小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他是她的一切,她不可以失去……绝不可以! 穆白亲眼看到她的挣扎,她的坚强,她的不顾一切,若说代价是以命换命,也不为过。 “峻清,我们的宝宝——峻清——峻清——属于我们的宝宝要来到世界了!峻清——” “啊……”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 “生了!生了!”听到医生说“生了”的那一瞬,穆白的心像被狠抽了一下,惊喜狂跳的心,像漏掉了好几个节拍一般,跟着漂浮着,漂浮着。 她用尽最后一丝丝力气,发出了嘶喊,“啊——啊——”终于力气用尽,全身湿漉漉的,那是汗水打透了衣衫,伴随着最后一个单音词“啊”她一动不动的躺在产床上,那双水雾缭绕的眸子,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气若游丝道:“峻清——我尽力了!”而后便闭上了。 “霍栀,霍栀,你不能有事啊,霍栀——”穆白发疯般呼喊着,全然忘记了这里有许多的医生和护士。 他痛苦地趴抱着霍栀,用力地摇晃:“霍栀,霍栀,你醒醒——我不许你有事,不许啊——” 若是没有了霍栀,穆白真不知道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百零四章 失去孩子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这位先生——” “医生,快点救她,快点救救她呀——”穆白发疯般揪扯着近旁走过来的医生,拼命地摇晃着医生的双手,像要落一树杏花雨。 “我没事,我——”产床上虚弱的女人,艰难的转动一下,被咬出血的双唇,轻轻翕动,“孩子——峻清——孩子——” 世间真有神奇的心理感应,恋人之间,双胞胎之间,母子之间,好像能听到母亲深情的呼唤,原本还一声不响的小婴儿,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声音十分响亮。 霍栀笑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 没事就好…… 穆白顾不上看宝宝一眼,他全部的精力都在霍栀身上,此刻她虚弱无力地闭上眼睛,这意味着——他忽惊叫出声“霍栀!霍栀!”眼泪顺着面颊如雨点般落下来。 歇斯底里拉住医生的胳膊不肯撒手:“快,救救她,若是她有一丁点问题,我拿你们试问,快,快啊——” 外表斯文,儒雅的男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惊倒了屋内的医生护士。 医生详细地为霍栀进行了检查,却不敢正视身边的男人,略带怯生生地说道,“先生,先生,你太太她没事,她只是太虚弱了。” “真是这样吗?我没听错吧,医生,你没有骗我我吧!”一股强大的喜悦从心底汩汩流出。 穆白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拳头松开时,掌心虽然被她抠得血肉模糊,可那点痛,却不足她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只要她平安,只要她安全,他什么都不会奢求,他只要她。 “倒是宝宝,十分虚弱,妈妈身体虚弱,宝宝受体质影响,再加上早产,所以——状况不大乐观,必须转达保温箱内,在婴儿重症室进行特护。” “好1”穆白眼睁睁看着主治医师把宝宝抱走了。 病房内静悄悄的,霍栀睡着了,睡的很香甜,很香甜,可是这里是产房,她没有道理一直待在产房里,于是医生让穆白把她抱到手推车床上。 穆白小心翼翼地抱着霍栀,很神圣,很专注,那目光,那虔诚,就像在进行这朝圣一般。 她轻盈得不可思议,怀孕让许多女人的身材走样,而她则恰恰相反,感觉她瘦了很多很多,就像随时都能被风儿吹走的蝴蝶。 穆白不让任何医生或者护士插手,他亲自推着霍栀,他不放心别人是否能让她舒服的睡着,他害怕别人粗手苯脚地将他视作生命的女人,伤到了。 “医生,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穆白推着昏迷的霍栀进入病房的一瞬间,大脑才重新回路,他刚刚完全忘记了宝宝的存在,俨然眼前的一幕幕不是在产房生孩子,倒好像是她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只是知道病情不严重,神智恢复后,他才想起问候她的宝宝 “是一对龙凤胎,目前都很虚弱,孩子个头太小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医生的眼眸即刻放柔,“宝宝,很漂亮,女宝宝,她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巧精致。都说新生儿通常都是皮肤皱巴巴的,很难看,但她却是个十分漂亮的宝宝。” “男宝宝,比女宝宝还要漂亮呢,连护士都夸,说接生了那么多宝宝,就属您的太太生的男宝宝最漂亮!若是能活下来,将来一定是个美男子。” “什么意思?难道宝宝——状况很不好吗?”穆白转身回来报平安的瞬间,听到了医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心重新跌入谷底,若是霍栀知道了宝宝的状况,会——他可保不准,她该多么痛苦,世上最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母亲失去了孩子。 这是——她和顾峻清的孩子——她最最喜欢的男人,和最爱的男人生的宝宝,一定是她的心愿吧! “太太!”晓蓝冲上来,看着昏迷的霍栀,嘤嘤地哭了。 倒是端午镇定自若,安排好缴费,病房,交了住院的费用后,才安心地离开了。 太太平安无恙,晓蓝跟穆白都是欢天喜地的。 晓蓝快言快语地直说,“这是因为太太心地好,才会得到老天眷顾,还生了龙凤胎。”—— 几天后,林自南顺利诞下一个男孩。 一个月后,医生宣布,霍栀生下的女宝宝经抢救无效,去世。 霍栀悲痛欲绝中,按照约定将男宝宝亲手交给端午。 两个月后,霍清妍和徐姨顺利回到家中,只是徐姨经过这场惊吓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霍清妍经历了吸毒,赌博和绑架事件后,迅速瘦弱,大病一场。 林自南在诞下男孩一个月后,顾峻清从南美顺利考察归来。 得知林自南忽然早产,迫不得已进行了剖腹产,而且,他当时并不在身边,所以顾峻清十分愧疚,女人生孩子是头等大事,而他却缺席了这么重大的一件事。 为补偿林自南,顾家决定将孩子的满月酒与婚宴同时进行。 宾朋入席,场面热闹非凡, “你看你看,那宝宝真漂亮!” “哎哟,跟个洋娃娃似的,一定是混血儿的!”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孩子,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顾修远马上大声说,“什么混血!是漂亮,漂亮的像混血儿!”顾修远还从没想过,就因为一个刚出生的小宝宝,自己居然能得到这么大的满足! 现场所有的人紧跟着爆笑,各种赞美接踵而来。 婚礼在音乐声中不疾不徐地进行,钟瑾瑜,老太太,端坐在高堂上,接受林自南与顾峻清的敬茶。 顾悦心穿着雪白的 婚纱,做了林自南的伴娘,叶君知做了伴郎。 婚礼极其豪华和奢华,在清城最最著名的大教堂举行,场面的热闹轰动了整个清城,各大宣传媒体,网络,都对这场盛大的婚礼进行了现场直播。 婚礼当天,西山别墅冷冷清清。 自从失去了孩子后,霍栀落落寡欢,无数个深夜,她都会思念那个被自己送走的宝宝,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她都会痛苦失声,思念的潮水即将把她湮没。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晓蓝的胸口闷胀,心疼得让她喘不上来气来,她试图关掉所有的网络,电视,甚至她都偷偷地把报纸藏起来,撕毁,烧掉,她担心太太看到这一切会伤心欲绝。 太太,真是太可怜了!为什么少爷要如此对太太! 风起的夜晚,西山别墅的花园内,有一座坟冢,那里躺着的是那个来到世上不足一个月的女孩。 墓碑上刻着:爱女——无忧之墓。 孩子,愿你来世无忧无虑,无烦无忧! 孩子,对不起! 日日夜夜的忏悔几乎要将霍栀击垮。 第二百零五章 徐姨不见了 这些天,霍栀就像一叶漂浮在茫茫黑夜里的小舟,找不到属于她依靠的湾。 那天晚上下小雨,淅淅沥沥之声断断续续的,扰得人一直睡不安稳,她没睡好,干脆起床去画画。 走出卧室,居然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的人蜷缩成一团,睡的丝毫不安稳,是晓蓝。 她睡觉极轻,一下就被惊醒了。 “太太,你醒了?”睡眼惺忪中,晓蓝像机器人般弹跳起来。 “晓蓝,你——你——最近一直在睡沙发?” “恩,我担心太太——担心太太——想不开,怕太太——”话还没有说完,晓蓝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傻孩子,不会的,我不会轻生的,就冲着你这份心意,我也不能——想不开的。”她轻轻拂去晓蓝脸上的泪水,和晓蓝同盖一条薄丝被,依偎在一起。 “太太,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晓蓝怯怯地摸着霍栀的额头问。 “没有!就是这雨声太吵了!”她叹一口气,抱怨,却无法掩饰眼底的黑眼圈。 “要不要喝杯牛奶?”晓蓝撩起杯子,坐起来,完全没有了睡意。 晓蓝的热情让她无法拒绝,她想了下,点点头道:“好。” 晓蓝便起身给她拿牛奶去了,拿回来的牛奶的是温热的。 温热的牛奶下肚,霍栀觉得肠胃里很舒服,重新慵懒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对晓蓝说,“你去卧室睡吧,我没事,真的,去睡吧。” “太太——我——” “去吧,晓蓝,不听话了?”她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晓蓝才离开了。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霍栀闭上眼睛,努力地数羊,一只,两只,三只,配合的是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身体,完全是自己哄自己的状态,外面的雨声渐渐地终于没了,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沉入梦乡了,睡踏实了。 这一晚闹腾的,使得她清晨没能按时醒来,一直沉睡,如果不是她手机响把她给吵醒,她不知会睡到几。 迷迷糊糊摸到手机,一看,电话是妈妈庄胜蓝的手机号码,这么早,有什么事?一下子睡意全无,自从那次妈妈不许她回去后,她始终不敢跨入母亲那个家半步。 清水街的别墅早已经让霍清妍败光了,霍栀为母亲买了一套小的单元楼,虽然不够豪华阔气,倒也是一座不错的房子。 刚一接听,那边就传来焦急的声音,是妹妹霍清妍,“姐姐,徐姨不见了!我跟妈妈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已经三天了。” 她瞬间就彻底清醒了,起来光着脚就往外跑。 “太太,你这是干什么?不洗脸不换衣服不穿鞋,发生了什么事?”晓蓝跟着跑在后面追着问。 她把穿鞋俩字听进去了,穿上自己的鞋,头也不回地回答,“徐姨不见了!我得去找徐姨,她就像我的妈妈一样,我不能坐视不管的。” 徐姨的电话关机了,唯一联系上徐姨的方法没了,一时间霍栀也有些慌乱了,她真担心徐姨出了什么事。 从小到大的记忆了,徐姨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爱人和孩子,她是把霍家当成了自己的家,霍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听妹妹的口气,徐姨这次真的生气很大,很重,所以才会离家出走。 徐姨那么大岁数了,会到哪里去? 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徐姨,对,找到徐姨,必须马上行动。 “太太,要小心些啊,别着急,一切都会好的,太太,开车要小心——” 晓蓝惶急地跟在后面,大声叮嘱着,虽然她不能保证这叮嘱太太都能听到,抑或是听到了又都能做到,但是不嘱咐,她便不放心,只有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她才觉得心安。 直到别墅里响起了车辆的突突声,晓蓝才惊觉太太出门了。 坐立难安中,晓蓝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霍栀赶到娘家时,门口处霍清妍楚楚可怜地站着迎接她。 “姐姐,都怪我,我跟徐姨吵了两句嘴,都怪我啊,姐姐,我把徐姨气走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妹妹,抽泣声把霍栀的心都给哭碎了。 “不会的,妹妹,徐姨就像我们的妈妈一样,她对你的脾气十分了解,不会真生你的气的,徐姨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霍栀拍拍霍清妍的肩,以示安慰。 “姐姐,陪我去找找徐姨吧,若是今天徐姨还不回来,妈妈一定会轻饶不了我的。” “姐姐,我知道自己太任性了,总是闯祸,我真的做错了好多好多事,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姐姐你信我吗?” 霍清妍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楚楚可怜地摆弄着裙摆,垂着头,默默垂泪,盯着自己的鞋子,吧嗒吧嗒地,不大的功夫,把地面打湿了一小圈。 “信,我相信妹妹!”霍栀真心地觉得妹妹长大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妹妹真的懂事了。 “姐姐,我们一起去找徐姨吧!”霍清妍昂起头凝视着霍栀。 “好!” “姐姐,你累了吧,今天我来开车吧,姐姐只管’坐享其成吧’!” 霍清妍乖巧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姐姐,坐好了,我们出发吧!” 霍清妍驾车的技术很高,车子顺滑地在宽广的公路上疾驰。 “妹妹,妈妈身体最近怎么样?” “很好的,妈妈恢复的不错,姐姐要常常回家看看啊!”霍清妍莞尔一笑。 “嗯.只是——我怕惹妈妈生气。”那次发生的不愉快,来来回回在霍栀的脑海里回荡,妈妈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个事实让她十分难以接受,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泪水枕畔。 “妈妈——其实很想你的,姐姐,那天晚上,妈妈还喊着你的名字在睡梦里惊醒了呢!姐姐——不要记恨妈妈,妈妈的脾气不好,但是妈妈也是默默爱着你的,姐姐!”霍清妍的话语情真意切,听了让人十分动容。 “恩,我会的!” 嘴里应答着,心里却像打翻了颜料,乱糟糟的。 “姐姐,我有些口渴,我停车去那个路边的便利店,买瓶解渴的饮料!” 人往往在着急的时候,都会口干舌燥,此时霍清妍的嘴巴上,有很多白色的干皮儿,霍栀注视着妹妹,有些心疼。 “好的,你也不要太过着急了,徐姨又不是小孩子,怎会走丢呢,只是暂时躲起来了,等徐姨不生气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对于徐姨来说,我们就是她的亲人,这里就是她唯一的家,徐姨不会离开我们的。” 她慢条斯理地为妹妹解释,只是希望妹妹不要太过着急。 一提到徐姨两个字,霍清妍便懊恼,自责,愧疚。 “都怪我,替不懂事了,时常让大家操心!这次是事情都怪我——” 霍栀忽然觉得妹妹真的是长大了,从一个不断惹火,任性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懂事,还能自我检讨的女孩子,真的不容易,说实话,妹妹十分聪明,可爱,调皮,过去她傲娇自私,挑衅,蛮横不讲理,今后,会有变化的。 注视着妹妹远去的背影,霍栀开心的笑了。 抬头望望天空,风淡云轻,天气不错,挤压在心头的那些阴霾也渐渐散去。 第二百零六章 你为什么要害我 “唔……”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霍栀缓缓睁开眼,脑袋昏沉沉的。 她抬手想要揉揉太阳穴,可身体软绵绵的,手举不起来。 “醒了?”熟悉的女声。 霍栀皱了皱眉,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几步之外的林自南,正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她。而她的身边还有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看样子,他是外国人。 这样的情景令霍栀万分疑惑。 她甩甩头,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她不是和妹妹霍清妍一起去找徐姨的吗?后来途中,妹妹口渴,买了果饮,她原本是不喝的,后来经不住妹妹的央求,她便喝了一小杯,后面的事情她便不记得了,只是觉得迷迷糊糊有些困意,还伴随着有些头晕。 仿佛妹妹还在她耳边嘟囔了一句:这么快就睡着了? 霍栀看了看四周,这里十分简陋,显然不是闹市,该是远离了市区……而且她是靠墙坐在地上的,浑身无力,勉强能动动手指。 “林自南小姐,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对我做些甚么?”一张口,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小很小,飘飘忽忽的声音有些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 心猛地狂跳起来,霍栀微微变了神色,心中生出几许慌乱,心口堵得发慌,十分凌乱和害怕。 她又往周围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自南冷笑了声,讥诮浓浓,“怎么,很想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对吗?” 她的表情让霍栀心生畏惧,她的样子冷冷的,整个人似乎被一层寒霜笼罩着。 霍栀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衣角,用力抿唇,不安从心底扩散开,横冲直撞,无法拦截。 林自南双手环胸,像个高傲的女王,她慢慢走过来,高跟鞋踩着坚硬的地面,“咚咚”的声响让霍栀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林自南每一步都是用尽了全力,步步惊心,步步都踩在了她的心尖上,疼痛着,畏惧着什么。 “别着急,你一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嘛——很简单,问问你的妹妹——霍清妍便会了然于胸的。”林自南弯起红润的唇,勾勒出的微笑染着冰霜,“不过,不是现在。” 大波浪的长发一甩,时髦,漂亮,像个魅惑十足的精灵。 霍栀读懂她话里的意味深长,不由得起了警惕,“你要做什么?” 林自南微眯起眼,十分满意地看着霍栀,刚刚霍栀眼中的那抹淡淡的惧意令她心情愉悦,她笑着说:“待会儿你会知道的。” 混血容貌的男人站到林自南旁边,一手揽着她的肩膀,绿光幽幽的眸子紧盯着地上的霍栀,似笑非笑勾起嘴角,“南儿,眼前的女人真是个美人,难怪顾峻清会动心的!” 林自南眉目一沉,冷冷嗤笑道:“志诚——难不成,你——你也看上她了?” 她最讨厌的便是霍栀那张脸,尤其是她那双太过清澈的眼睛,每当看着她,就会让林自南心生不安,想起自己和身边这个叫志诚的男人,她们的关系早已经不是纯洁的,当初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出卖了何止肉体还包括心灵! “哈哈哈!”志诚的笑声,忘乎所以,极为大声,他凑上前,脸颊用力地摩擦着林自南的脸,狠狠亲了下她入火焰般的红唇。 “南儿,别吃醋,宝贝儿,我的忠诚,只属于你。” 志诚的眼神是忠诚的,说出的话语是 极为动听的誓言,只是这话语却从未打动林自南,半分半毫。 林自南的脸上毫无波澜,她冷冷对着身边的男人道:“我有话跟她讲,你先出去。” 志诚对林自南言听计从,钟心,诚心,痴心,目光滑过霍栀,他邪笑着对她说:“待会儿见,小美人。” 霍栀的心骤然一紧,那个叫志城的男人,长相俊秀,算得上一表人才,那双眼睛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怎么?认识我?那也不足为怪!你应当认识我的!”志城言之凿凿。 “志城,我说了,你先出去,话不许多说,多说无益,该你说的时候,我自会安排的!”林自南镇定自若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脸庞上写满了不耐烦,跟那个依偎在顾峻清身旁的小女人,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宝贝,我出去了,给你把风,免得被你的心上人,顾峻清发现了!”志城说完便打了一个呼哨离开了。 从他们方才的对话能知道,刚刚离去的男人志城是认识顾峻清的,并且他晓得自己和顾峻清的关系,那么,他要做什么?林自南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她现在的处境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努力抬起手,摸向外衣口袋,去找手机。 她的动作悉数落入了林自南的眼里,林自南目不斜视地看着霍栀,包括刚刚她寻找手机的动作,“别找了,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估计你是用不到了。” 霍栀的手一顿,惊愕差异地扬起眸子,灼灼地注视着林自南。 “林小姐,你要我来这里做什么?”深处逆境中,霍栀有些绝望,兴许是因为绝望到了极点,她反倒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害怕,只是想弄清楚眼前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林自南一双明眸里燃烧着嫉妒的火焰,步步逼近霍栀,一字一顿发狠地说道:“霍栀,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此言一出,霍栀的脸色呈现了迷惑不解:“恨我?为什么恨我?” “从我第一次在机场看到你,我就恨不得能立马杀了你。”反正过了今天,世上再没有霍栀这个人,此刻的林自南毫不掩饰她对霍栀的恨意。 “恨我?没道理!你爱顾峻清,我知道,可是现在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为什么还要恨我呢?” 霍栀迷惑不解,十分诧异。 林自南站直身体,涂满红色豆蔻的手指紧扣住霍栀的下巴,锋利的目光直刺入她的眼底。 “说来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几次遇险竟然能安然无恙。”指尖滑过霍栀如同凝脂般的肌肤和细嫩的脸颊,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发射出股股冰冷的光,就像毒蛇吐着红芯子,想要拥自身的毒气逼退所有的人。 霍栀想要跳脚躲开,无奈被下了药,她使不上力。 她皱起秀眉,“你什么意思?顾峻清爱的是你,你该知足了,而我不过是他为了商业的前景,联姻的目的,我的作用已经发挥殆尽了,而你不同,你是他的心头肉。” “哈哈哈,心头肉?你错了,事到如今,我不妨把实话告诉你。”林自南微笑,“还记得去年年底你被绑架吧?你差点被强bao,都怪穆氏珠宝行的太子爷,若不是他,我就要得逞了。” 此言一出,霍栀蓦地瞪大眼睛,“是你?!” 她为什么要害她? 她忽然明白了。 因为顾峻清么? “对啊,那些药,是我要你的好友文雅给你吃的,怪就怪,她蠢,简直蠢到家了,居然被穆白那小子跟踪,却全然不知,而我为了甩掉姓穆的那小子,所以才迟了一步,那个杀手也太蠢了,他磨磨蹭蹭,总想一睹清城首富顾峻清的容颜,结果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到最后一事无成,反倒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而你,幸运地逃过一劫,保住了清白。”提起这件事,林自南就极恨,早知道那杀手那么蠢,她该安插更厉害的人进去,绝对万无一失! 原来是她,那天的噩梦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纠缠着她,甚至午夜梦回的时候,被惊醒,而这一切,幕后的主使竟然是——柔弱的林自南。 霍栀如白莲般的面庞染上怒意,大声地质问林自南:“你为什么要害我?!” 第二百零七章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林自南冷笑一声继续道:“我恨死你了,因为你霸占着我最爱的男人,你凭什么?还不是你的市长父亲,人生真的很是不公,有人奋斗了一生,却还不如别人有个好爸爸,我林自南输就输在了没有一个好爸爸。” “可是——你有深爱你的男人,还不够幸福吗?” “你住口——深爱我的男人却被你抢去了,你——你该死!”凶狠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流露出对霍栀的憎恨。 “还有——你以为你那亲爱的妹妹,仅仅是赌场赌输了吗?” “难道——” 光是听她提起这两件旧事已经足够让霍栀猜到她的用意。 打从一开始她就陷入林自南的圈套了。 “是你的妹妹太蠢,她以为靠着市长千金的头衔,就该有许多男人往上扑,我只不过略略施展一些雕虫小计,她就上圈套了,哈哈哈哈——她哪里知道哪些陪她赌的男人不过是我安插的托儿罢了,霍家的钱,霍家的别墅,统统就被她输光光了,而霍清妍是你的软肋,也只有放出霍清妍这条诱饵才能钓到你这条大鱼,赌博,吸毒,哪样不是钱的支撑,而你为了钱唯有去自助顾峻清,那样他会更加的厌恶你,讨厌你,把你从他的世界里剔除掉,就是我的目的,因为你爱他,而他也对你动了情,这些都是我林自南断然不能接受的,绝对不能接受,我爱的男人去爱另一个女人,做梦,做梦!” 林自南歇斯底里地呼喊着,顾峻清心意的转移是她最最不能忍受的。 “其实,是你多虑了,他不会爱我的,我在他的心里,是一个势力,自私,爱钱,虚荣的女人,他不会对我动情的,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霍栀觉得林自南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宁可枉杀一千,绝不让一人漏网,我绝对不容许深爱的男人心里存在一个别的女人的影子。”霍栀觉得霸道的林自南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其实,真的没有必要,他不会对我动心的,是你多虑了!只是因为我连累了我的妹妹,清妍只是个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子,你不该算计她的——难道——你是为了我的孩子?” 霍栀恍然大悟般看着林自南。 “抓住了霍清妍,才能更好的对付你,而你的孩子,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是你抢走了我的孩子,才对。” 霍栀咬牙,林自南的不讲理真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林自南,你到底想怎样?” 林自南直视她眼眸里的愤怒,似乎嫌不够多,她接着说:“你运气很好,三番五次化险为夷,不过比起你,你爸爸可就太倒霉了。方悠然是谁?你知道吗?” “方悠然跟你——难道——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在国外的时候就很熟悉了,他的深仇大恨,我怎会不知道,我不过是提前把你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他,借刀杀人罢了,不过这也是霍誉秀罪有应得! 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霍栀死死盯着林自南微笑的脸,眼睛刺痛,“你陷害我的妹妹,陷害我,至我们霍家家破人亡,只是因为恨我,只是因为我嫁给了顾峻清?!” 她用的是反问的语气,她多么想得到否定的回答,可是下一秒——她失望了。 “是。”林自南爽快地作出回答,她眯起眼,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刃,直捣她的心窝,“霍栀,知道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吗?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你女儿的!” “要看看你女儿死之前的样子吗?”她露出极其残忍的笑。 霍栀小脸煞白,“不不不——不要,不要,你不会这么残忍的,不会残忍到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那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你我——都是要做母亲的女人,你怎么可以——” “哈哈哈——霍小姐,你可知道南儿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你可知道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心情?”志城揪住霍栀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那目光无比的凌厉。 “我没有——我没有——” “志城,你给我出去,在门口处把风,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恩怨,我要一并解决,靠我自己的力量解决我内心的仇恨。” 凌厉的男人松开掐住霍栀的双手,默默地退出了。 “过来,看着!”随着一声呵斥,蒙在眼睛上的那双手,被人恶狠狠地扯了下来,手腕一紧,一疼,心一揪。 林自南拿出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了下上面的按钮,紧接着,霍栀对面的一台超大的液晶电视亮了起来。 是录像。然而画面上呈现出的内容,令霍栀肝肠寸断。 “不,不,不要!”霍栀拼命摇头,如万箭穿心的痛撕扯着她,她纤细的手指抠着坚硬的地板,“孩子——我的孩子——不要这么残忍啊——”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如啼血的凄惨杜鹃。 霍栀的痛苦令林自南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她蹲下身,狠狠揪着她的头发,让她抬起头,同时把画面放大,整个屏幕是霍栀的女儿无忧染血的脸,那双瞪大的眼睛特别恐怖。 “你女儿在向你求救呢,霍栀,你说她该有多痛?”林自南面容扭曲,犹如残忍的地狱恶魔。 霍栀泪如雨下,嘴里反反复复叫着孩子,孩子,指尖甚至抠出了血,地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为什么要害她的女儿! 为什么! 为什么! 我的女儿! 屏幕上,女儿被一刀一刀划破,脖颈上的血慢慢蜿蜒流出,失血过多的婴儿疼痛哭泣,眼神渐渐涣散,蒙上灰白色,直至眼睛闭上,一动不动。 “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都是你的错,霍栀,这就是你抢走峻清的下场!若是要他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除非我答应,否则——死路一条。”林自南狂笑不已,她为自己的阴谋得逞,为霍栀的痛不欲生,这些都让她有了足够的快gan。 眼泪混合着嘴里的血腥味儿,霍栀双目赤红,她怒瞪着林自南,拼尽一身力气,一个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 “杀人凶手!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配获得他的爱,你——真无耻。”高出林自南半头的霍栀勇敢地扑向对方,愤怒给了她力量,她把林自南按在地上,双手掐着她的脖子,“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她像被激怒的小老虎,亮出利齿与尖利的爪子,清澈的水眸里充斥猩红,愤怒的火焰里,她要杀死林自南。 “放——放手——贱女人——疯子”脸上火|辣辣的痛,喉咙又被霍栀死死掐住,林自南呼吸困难,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双手乱挥着要推开她。 霍栀被视频折磨得已经疯狂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了林自南!她要为女儿报仇!为霍家讨回公道,为妹妹讨回失去的一切。 杀了她! 杀了她! 手上的力量渐渐加重,霍栀用力地撕扯着林自南身体,双手对准她的喉咙,用力地掐下去,掐下去,她要置对方于死地。 人是一种潜力无穷的动物,当困难,愤怒,来临时,会迸发出超人般的毅力和精神,此刻的霍栀就是如此,她曾经是个温顺乖巧,她曾经善良温柔,可是眼睁睁看着至亲的骨肉残忍被害,恨意浸透了她的内心,报仇!此仇不报非君子。 林自南原以为霍栀胆小怕事,原以为霍栀会被吓呆吓傻,可是她错了,眼前的女人早已经超出了她能控制的局面,此时的林自南被霍栀重重地压在身下,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脸色已经变成了紫色。 将要窒息,将要死亡! 第二百零八章 她必须死 “啊——啊——”林自南动弹不得,呼吸急促,挣扎着发出呼喊声。 而这时,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是志城。 原本在门外听到霍栀的呼喊,指责,愤怒,志城是无动于衷的,待宰的咸鱼怎会有翻身的机会,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犹豫又犹豫后就打算进来看看。 岂料,房门打开后,充斥他眼帘的便是霍栀骑在林自南的身上,掐着她的脖子,林自南脸憋的紫红紫红的,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简直是无法无天,岂有此理,胆大妄为,志城岂能任由霍栀欺负林自南。 他大惊失色,慌地跑过去,一把扯开霍栀,像拎小鸡一般把霍栀扔到一边,霍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骨头都像要裂缝般尖锐的疼着。 志城顾不得许多,急忙扶起林自南,大手不停地理顺她的前胸,好调整她的呼吸,“怎么样了,南儿?” 林自南双手拼命地抚顺着喉咙,一个劲儿地咳嗽着,紫色的脸庞慢慢转红,眼泪却啪嚓啪嚓往下掉,压根就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粗重地喘着紊乱的气息。 “妈妈的,敢动老子的女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老子要枪毙了你。”说着志城拔出腰间的枪,枪口对准霍栀的头,眼看着就要扣动扳机,林自南得意洋洋地期待着那一声扳机扣动,发出雷鸣的轰隆声响。 忽然—— 期待的枪声未曾响起,志城收手了。 林自南扫一眼狼狈趴在地上的霍栀,而后抬头看向志城恶狠狠地说,“志城,怎么了——说好的你——为什么改变计划。” 霍栀是该死,必须死,一定死! 敢跟她林自南抢男人,活得不耐烦了,必须去死!林自南咬牙切齿地注视着霍栀,大脑飞速地运转。 “南儿,我若是结果了这个女人,带你远走高飞,好不好?” “不——我不能走——我爱他——我要跟他过一生的!这个你早就知道的!” 刺耳的话语传入了眼前含情脉脉的男人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南儿,我再问你一遍——你只爱他一个吗?”志城的眼里蒙着一层模糊不清的液体,似乎,隐隐地,他的眼睛红了。 “对,我只爱他,从一开始,你就是知道的,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快乐,幸福,你就无欲无求的,我的快乐就是你快乐,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难道不是吗?” 林自南的话冰冷无情,却让志城无话可说,眼前的女人是他爱了五年的女人,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那般努力,却未曾让她爱上自己。 “顾峻清在你心里那么重要吗?”志城带着愤怒和祈求的姿态,看向林自南,他只期待她能回心转意,放弃顾峻清,只要她一句话,他什么都乐意去做,哪怕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为她当牛做马。 “对,一直是这样的,我只爱他一个!”林自南的话语彻底又无情地击碎了志城的梦。 “南儿,那——我又算什么呢?”坠入了情网中的男人,其多情程度并不亚于女人,甚至比女人还要痴情。 “我们——我们当初在英国,就已经讲好了,是旅居国外,聊以慰藉的玩伴,不可以动感情的,我们——永远是朋友,朋友!这个是你预先就知道,也答应了的,否则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 林自南最最害怕的是志城今后会纠缠自己,因此早就把丑话说在前面了,她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怎么可以跟志城拉拉扯扯,撕扯不清呢! 利用就是利用的关系,她必须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实现自己想要实现的目的,而他也不亏本,他不也享用了她带给他的欢乐吗?从精神到身体! “我——在你眼里,只是朋友!好好好,但是——顾峻清,他爱你吗?他若是爱你,当年怎会为了娶这个女人负了你,他若是爱你,为何在离婚后,却不肯搬去和你同住,他若是爱人,怎会忍心看着身怀六甲的你伤心哭泣却无动于衷呢?若是他在乎你,爱人,又怎会背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这个女人,救她,帮她买房子,甚至跟她怀上了孩子,这样的男人,你也信?南儿,你清醒清醒吧,兴许在他的心里,早就爱上这个女人了——” “你住口,你住口,我不信,我不信,他才不会爱这个贱女人呢,他不过是利用霍家的权利实现自己的目的吧了,说白了,这个女人,只是峻清利用的一个工具1” 林自南始终不肯接受顾峻清不爱她的事实,此刻,志城的话语彻底激怒了她,她变得毫无理智,勃然大怒: “你是嫉妒,典型的羡慕嫉妒恨,你是在破坏我跟峻清之间的感情,我们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了,可谓青梅竹马,我不信峻清会对我没有感情,我不信你,你——你——你根本就是在颠倒黑白,故意破坏我跟峻清!” 林自南是个头脑复杂,心眼极多的女人,但是她致命的缺点便是,凡是涉及到顾峻清的时候,她便会惶急,以至于失了分寸,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只有一段情。 “好,南儿,我——改变主意了,为了让你清醒清醒,我们做个试验也无妨!”志城忽然十分地愤怒,恼火,明明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宠爱的女人,甚至是为了这个女人,赴汤蹈火,他都在所不惜,可是今天这个女人却无情地告诉他,她不爱他,过去不爱,是互相取暖,现在不爱,是因为她心里始终埋藏着一个人,将来更是十分地渺远! 什么叫血淋淋的事实,什么叫残酷的事实,什么叫没有勇气面对的事实,志城觉得自己全都碰上了,因此他冷笑一声,收起了手枪。 “我们赌一把吧,也好让你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世上最爱你的男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志城。” “不许改变计划,不许!”林自南拼命地喊着,而志城却想没事人一样,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地收起了手中的枪。 清城最大,最美,最浩瀚 的海滨一角,僻静的一角——海水翻腾,撞击着码头,飞扬起白色的浪花。 海边的风很大,夹杂着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犹如针刺一样疼。 巨无霸样的起重机有大半的支架伸到了海面之上,大约有六七米的高度,霍栀站在支架的尽头,她的身后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栏杆,一个不小心,她随时就有可能掉到海里。 她的身子很单薄,产后并未得到很好的疗养,完全沉浸在悲伤里,此刻更是虚弱,她很冷,秀气的脸被冻得发紫。 绑在她身上的炸弹发出极有规律的“滴滴”声,声音提示着她,不可以乱动,否则,一不留神她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她转过脸看了另一边的林自南,此刻,她的处境和她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那么慌乱,有些从容不迫,甚至在林自南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无比的骄傲和傲娇。 那意思似乎字啊表明:我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你定然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因为精心策划这场好戏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自南的老相好,他又怎会害她呢?不,他又怎舍得害她呢。 该死的人只有一个,在林自南看的眼里,全世界都可以原谅,唯独不能原谅的便是——霍栀。 此次志城的改变主意,目的只有一个自然是要霍栀的命。 抬眸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暗沉沉的,霍栀心里在默念着那个熟悉至极的名字。 峻清——峻清——我爱你——你知道吗? 峻清——峻清——我就要离开人世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的! 峻清——再见——我最爱的人——此生唯一牵手和牵挂的男人! 泪水成行,我心悲伤!伤痛不已,你却不知,痛彻心扉,许你不懂!爱你是我无悔的选择,伤我是你不爱的误解! 我心无悔,爱与离别同样的选择! 第二百零九章 两难的选择 为你我受尽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咸咸的海水无情地溅落在霍栀的身上,但还有比冷冷的海水更让她心凉的。 默默地看着鞋子一点点被海水濡湿,脚心透心凉。 耳边传来阵阵的林自南无休无止的谩骂,世间就是有这样一批人,永远觉得自己有理,永远觉得最委屈的是自己,错的永远是别人。 谩骂声突然停止,抬眼看到林自南像变脸般,变换了一幅令人同情的小鸟依人状,霍栀暗暗赞叹:演技真高,没有做演员真的很是屈才了!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入码头,引擎的轰鸣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霍栀用冰冷的双手拨开被风儿吹的凌乱的发丝,她睁大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视野里的那辆车子。 是他来了吧,他一定是为了林自南而来的!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奢华的卡迪拉克稳稳当当停在起重机前的空地上。 车门打开,一身黑衣的顾峻清走下来,他面容冷沉,浑身散发着一股嗜血的戾气,如同从寒冰地狱走来,码头上空所有的空气都变的低沉了,令人有种压迫的窒息感。 如墨潭的眼睛,幽深到看不见底,他冰冷的眸子一一凝视了眼前所有的一群人,缓缓开口,一片极寒,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林自南和志城的关系顾峻清并不知道,他只是按照志城的要求,独自前来码头。 “顾总裁,你好啊!”志城拍着手款步走来,脸色铁青,他的心里并不好过。 “是你——有什么私人恩怨,冲我来就好,何必为难女人?”顾峻清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我恨你!” 无论商场亦或是情场,志城始终是容离手下败将,他深爱林自南,可林自南却对顾峻清痴情永不变,这些都让志城对顾峻清恨之入骨。 上一次叶君知跑到英国将志城的人马赶尽杀绝,而顾峻清他比叶君知更冷静,更沉着,他的报复手段更为精准致命,害得志城跌了个大跟头,损失惨重,甚至惹来家族长辈的质疑,险些丢掉他继承人的身份。 新仇旧恨,今天他要做个了结!同时,他笃定顾峻清并不够深爱林自南,是多年的情分让他分不清是爱还是亲情,可是林自南偏偏不信,虽然她也感觉到顾峻清心意有恙,但是她却不肯相信,不愿相信,不忍相信。 恋爱中的女人,永远不及男人更了解男人,志城已经判断准确了顾峻清更爱谁,而林自南却不肯相信,为了让她看的更清楚,他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当然他不会让深爱的南儿有危险的。 志城往前走了一步,用手指了指身后两台起重机,仿佛谈论今天吃了一道什么样的美味一样,口吻无比轻松,“顾总裁,我志城因为在商场上的失败决策导致被你赶尽杀绝,占领了英国的市场,我——已经被剥夺了家族生意继承者的身份,此刻——我恨你,恨到咬牙切齿,恨不能杀死你,但是——我改变了主意,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唯有让一个人活着并且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受苦,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所以——我带来了你的前妻和现妻,她们都等着你去救助,前妻霍市长是你的恩人,他在世时对你的恩情,你应该不会忘记吧,而且这个女人还为你怀过孩子,而你现在的妻子——感情如何,我就不再多说了!只是,时间的限制,你只能救一个人,你选择谁,放弃谁,我都会成为你一生背负的良心债,无论哪一个死去,都是因你而死,你的罪过——大多了。” 志城的声音经过扩音器的放大,足够传送到现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包括被悬挂在上面的林自南和霍栀。 顾峻清心中一紧,却是竭力控制着情绪,面色一如往常的平静和冷漠,任何人都看不穿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人生活的就是一个稳定,与敌人周旋谈判的时候,要镇定自若,万不可自乱阵脚。 悠然自得的顾峻清点燃一支香烟,喷云吐雾, 一只手插进裤袋里,隐藏了慌乱的手,僵硬着的指,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林自南和霍栀所在的方向。 距离和高度的问题,他只能看到支架尽头有一抹小小的身影,那么的娇小,仿佛一眨眼就会从他眼前消失,那是霍栀。 恐惧,霎时攥住了他的心。 生死的关头,他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他不想要霍栀死,虽然他曾经恨过她,认为她是靠卑劣的手段与自己结婚的,可是——他早已明了自己的心意,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强迫自己不去面对这段感情,他不想背叛自己与林自南的约定,压抑又压抑。 顾峻清眸色平静又冷冽,心底却燃烧着熊熊烈火,“我跟你之间的恩怨,别牵扯到她们。你要报仇就尽管来,放她们走!” 志城那边乌压压有二十多号人,他却是单枪匹马。 这场对峙,毫无疑问,顾峻清早已经处于劣势。 但他依旧从容不迫,临危不乱地和志城谈条件。 “若是你心疼那些生意,我可以退出英国的市场,全部留给你,你看如何?” 他深知,只有控制住局面,才能确保两个女人的安全。 “呵呵……”志城扬起笑声,似乎顾峻清方才说了个笑话,他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容离,啧啧道:“峻清,你还真是贪心啊,两个女人都想要?我记得你最讨厌的女人就是你的前妻,不如我替你做个决定,放弃她如何?” 霍栀听不到顾峻清在讲什么,单从刚刚志城的话中她大概能猜到,此刻他在经历一些艰难的选择。 峻清,我不怪你, 你是要救林自南的。 林自南做过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吗? 我们的女儿是怎么死的?你知道是你最爱的女人害死了我们的女儿吗? 顾峻清眯了眯眼,削薄的唇抿出刀刃般的锋利,“你想如何?” 志城露出个诡谲的笑,他单手打了个响指,身后走出一人,他手里拿着两个黑色的遥控器,上面有个红色的按钮,一模一样的。 那人走到志城旁边,弯腰,双手奉上遥控器,毕恭毕敬。 志城微微眯眼,视线来回逡巡一阵,他拿起其中一个遥控器,朝顾峻清扬了扬手,“我不想怎样,就是给你出了道简单的选择题而已。” 小巧精致,可爱漂亮的遥控器,就像重型炸弹一般,触目惊心,看到遥控器的刹那,顾峻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代表着什么,他必须在两个女人之间做出选择,一个生,一个便要赴死。 “她们两人身上都绑了炸弹,只要我一按开关,炸弹会五分钟后爆炸。”志城唇畔的笑染着邪魅的血腥气,“不过顾总裁请放心,我网开一面,仅仅对你,谁让我们之间是老熟人呢,放心,这种炸弹很好拆,依你的聪明智商,超绝的能力绝对能办到。而且五分钟对你而言已经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如果你动作快一点,或许能让她们两个都安然无事。” 这计划,做的真,顾峻清倒吸一口冷气。 救谁,不救谁,先救谁,后救谁?顾峻清的心尖都在颤抖。 第二百一十章 从前我误会了你 志城最爱的女人是林自南,他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去追逐她,宠着她,关心她,从两人在英国的第一天起,他就对这个女孩情有独钟,慢慢地有意识地去接近她,认识她,只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像自己爱她一样爱上他。 可惜他失望了,林自南对顾峻清的那份喜欢和爱,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根深蒂固,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挑拨离间,她依然如故地爱着顾峻清。 情场,商场,皆以惨败收场,他不甘心,可他又放不下心,只要他的南儿有事,有求于他,他必百应。 就像今天,他以为林自南会为了他改变,会削弱对顾峻清的爱,谁知,她却执着如故,原定计划是要直接杀死霍栀,以消除心爱女人的心头恨。 但他不甘心,他不觉得自己哪点比顾峻清差,论外貌志城也是相当漂亮的男人,优雅高贵,论财富,他虽然不及顾峻清的财富值,但也富可敌国,围绕在他身边的蜂围蝶阵数不胜数,不可计数,偏偏他只中意一个女人——林自南。 气愤,羞愤,甚至到了岩浆喷发的地步,为了让林自南清醒,为了让林自南明白只有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志城决定改变计划。 一个两难的选择,一个令两个女人瞠目的抉择,一个让他最爱的女人回心转意的现场。 如果顾峻清首先选择救霍栀,那志城会遵循最爱的女人的意思,直接引爆炸弹,让霍栀去死,而林自南的性命永远不会毫发有损。至于解释,他打算大包大揽在自己的身上,说自己是出尔反尔,戏弄了顾峻清。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顾峻清会首先救林自南。 这是志城最不希望看到,却是林自南最希望见到的。 生死关头,他选择谁,最能看出谁在他心中更重要,那被抛下的那一方该有多绝望? 就算顾峻清速度足够快,救完林自南后还能有时间去救霍栀,志城绝不会让他成功,因为他改变主意的时候,他最爱的女人甚至下跪给他,要他千方百计地杀死霍栀。 那一刻,志城有多么震撼,痛心疾首,最爱的女人会为了另一个男人给自己下跪,可见顾峻清在林自南的心里有多么重要!他答应了,全都答应了,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女人,他爱了一生的女人,他舍不得不答应!也不会不答应!只是,林自南却不知道,若是在最后的关头,顾峻清负了林自南,志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顾峻清同霍栀一起死在五分钟的时限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无论顾峻清首先选择谁,志城最终都会引爆炸弹,霍栀今天必须得死! 所有的事情重在过程,当然,若是,霍栀能够受尽痛苦与折磨地死去那将是林自南最大的快乐! 深爱的女人快乐,不就是他志城最快乐的事吗? “顾大总裁,去选择吧,你的选择我很好奇,让我看看,究竟谁对你更重要?两个女人,你,究竟会首先选哪个?” 扩音器的声音极其洪亮,霍栀已经听到了,并且亲眼看到了顾峻清的为难,按照霍栀的推断,顾峻清应该是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的,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林自南的。 可是她错了——林自南也愣住了——因为—— 顾峻清的眼睛在来回逡巡一段时间后,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丝。 林自南愤怒了,她以为深爱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岂料,他却有片刻的犹豫,而这份犹豫不是来自畏惧,而是还有对另一个女人的眷顾,留恋和不舍,林自南哭了,她的小脸刷白,不是因为害怕死亡,她比谁都清楚,她很安全。 霍栀却十分知足,得到他几秒的凝视,看到他的不舍就足够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幸福和快乐,两年的婚姻里,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就像林自南所说那样,他对自己不是冷漠无情的,而是现实阻碍和说服着他,不能去爱霍栀。 海风带着咸味儿吹散到霍栀的裙摆上,瘦削的身子,迎着风儿摇摆,空气里弥漫着汩汩香甜,她分明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种种不舍,那份不舍是那般清晰和清澈。 “顾大总裁,你的选择开始了,倒计时——预备——开始!”志城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响彻在整个码头,所有的人的心都揪成一团。 霍栀听到志城的问话后,便看到自己脚边的炸弹上,红灯闪了下,她低头一看,开始了五分钟的倒计时。 她的身体被固定在一根支架上,双手不能动弹,但是身体是可以移动的,她已经观察好了身后是一片浩瀚无边的大海,微澜的海水,美丽怡人,她是喜欢海的,也是畏惧海的,此刻她却觉得海水格外的动人和漂亮。 能在他的心湖上投下自己的影子,哪怕是瞬间和片刻,她已经知足了。 沉浸在片刻的喜悦里,霍栀再一抬头,顾竣清已经迈着修长的步子,向她们所在的方向大踏步而来。 随后由于支架的遮挡,她看不到他了,她的眼睛就直直盯着前方的平台。 峻清,你会出现在这边吗?峻清,你无论出现在哪里,我都不会怪你的,你的南儿需要你,你们的孩子需要她,峻清,不要为了我而为难,她想呼喊,却被提前吞服了药物,发不出声来,她想告诉他一切事情的原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待着。 淅淅沥沥的雨滴应景般飘飘洒洒,凉凉的海水打湿了霍栀的衣衫,风儿阵阵,有的雨滴和海风飘进她的眼里,她赶紧抬手抹了抹眼睛,目光紧盯着前方。 脚边的定时炸弹,有个超大的显示屏幕,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时间的点点飞逝,她只知道,她想等待他出现,看到他平安无事,等待是最长情的告白,等待也竟是如此的漫长。 当那抹欣长的身影出现在空旷的码头时,嗓子瞬间哽咽,心中倏地生出一种一别经年,斗转星移,千帆过尽的沧桑感。 水样的明眸里,迅速氤氲着浓浓的水雾,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水盈盈,泪岑岑,霍栀笑了,开心的笑了,滚烫的泪水融和着咸咸的海水和雨水,顺着霍栀的脸颊蜿蜒流动,一滴两滴,像珍珠凝萃。 她动了动唇,三下,那是顾——峻——清的唇形,因为林自南给她吃的药物是正常量的一倍,因此,她无法发声。 她看到了顾峻清,正在深情的望着自己,没有一丝冷漠,没有一丝仇恨,是浓浓的不舍,和万分的痛苦。 霍栀就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已然忘记脚下的炸弹。 峻清,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顾峻清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霍栀,要死一块死,我全都知道了,知道了一切,霍栀——从前我误会了你,霍栀——” 由于风声太大,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她没有听清楚。 当她大着胆子正要走向他时,他脚步一转,却是跑向了林自南那边。 她身形蓦地一滞,明眸里的喜悦,迅速冻结成冰,虽然在预料里,却还是难过了。 林自南和霍栀之间的距离,相隔十米左右,但是这十米之间是一条迂回的小造型桥,要想通过来,却是稍微花费一两分的时间,若是在平时,这一两分不算什么,可是在人命关天的争分夺秒时刻,这一两分钟,万万不可。 顾峻清从左边上来,所有人都以为他选择的是霍栀,志城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按钮上,正要引爆时,顾峻清竟意外的调转方向,志城的手,暂时松开了。 霍栀的心,狠狠地堕着堕着,堕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洞穴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要走了 从天堂摔到地狱,现实将霍栀狠狠撕裂! 顾峻清迫不及待地奔向了林自南,霍栀看到林自南笑了,那样的笑容,是即将胜利凯旋的笑,笑的粲然,笑的肆意,明朗得意的笑容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割裂的她的内心,鲜血淋漓,分崩离析。 顾峻清用飞人一般的速度跑到林自南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时间就是生命,他不敢怠慢,不能怠慢,必须勇往直前。 林自南喜极而泣,泪流满面,激动连连:“峻清,峻清,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峻清——” 由于时间紧迫,他顾不得去安慰林自南,先检查了放置在她脚边不到一公分的炸弹,的确是容易拆掉的那种。 顾峻清开始找寻炸弹的源头线路,找到线头,掐灭就可言了,他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沉着才是赢得一切的法宝,可尽管如此,他的双手却是明显的颤抖着。 他狠狠咬牙,额头上的青筋毕现,甚至冒出了细密的小汗珠,人命关头,来不得一丝丝的马虎。 此刻他是和死神博弈,这场争分夺秒的战役,他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绝对不能输! 霍栀还在等着他! 他的急切和一丝丝慌乱,丝毫毕现地落入林自南的眼中,她朝霍栀那边望了又望,一副舍生取义,无私奉献的明智与大度,配合优秀的演技,眼泪里含着着急,焦急地对顾峻清说:“你别管我了,峻清,你先去救霍栀吧——记得让我们的儿子给我坟头上一柱香就可以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欠着别人,霍市长对你有恩,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赶紧去救霍栀吧——” 其言至善,其情感人,顾峻清觉得他的南儿非常善解人意,但他不能抛下南儿不管的。 他修长的手一顿,凤眸里闪过复杂,继续拆着线。 林自南的眼泪简直成了一条奔流不止的小河,“峻清,别管我了,你去吧——只要你以后能——偶尔记起我——就够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南儿,别说话,会让我分心的,眼下我需要你的安静,南儿,乖乖的,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峻清——我——” “我让你——住口!”不怒自威的语言一经出口,林自南边默不作声了,只是默默垂泪。 顾峻清顾不得许多,唯有咬紧牙关,继续拆解着线路的安装。 终于他拔掉了最后一根线,炸弹的计时器停止了嗡嗡作响。 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林自南猛地扑到顾峻清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谢谢你——峻清——刚刚我吓坏了,抱抱我,峻清——”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紧顾峻清的腰,不肯撒手,眼睛,却是看向对面的霍栀。 心里默念道:霍栀,你看到了吗?峻清他选的人是我!他爱的人永远是我,我真是多虑了,生死关头最最考验人的真心,峻清他舍不得我死,而你—— 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去死吧! 海边悄悄地下起了一场毛毛细雨,咸咸的,密密地斜织着,美丽的雨幕中,霍栀看到的是顾峻清与林自南劫后余生的深情拥抱,多么感人至深的画面啊! 他们的爱情已经跨越了生死,他们的爱情历经了时间的考验,他们的爱是从青梅竹马的童真直至天荒地老。 雨水早已将霍栀的全身打透,南国的雨滴,浪漫飞舞,浓情蜜意,这一切都跟她无关,她只觉得这场雨裹挟着冰霜剑寒,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挣脱不得,全身麻木僵硬。 起风了,海风比原来大了,猛烈了,脚下的浪潮翻涌着,微微荡漾的水面下潜藏着不安与怒吼,似乎随时都能把这海面掀翻了。 霍栀羡慕地看着一对雨中相拥的男女,她甚至看到了林自南死死地抱着顾峻清不撒手,手指因用力已经抠进了肉里,而顾峻清一遍又一遍地掰开她的手指,将她剥离开自己,奈何林自南似乎被吓傻了一般,如海藻般的双手再次纠缠上来,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后,顾峻清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硬生生地掰开她缠绕的手指,总算脱身了。 解除林自南的危险用了两分钟,扣除他上来时消耗掉时间以及林自南纠缠不清的时间,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顾峻清摆脱了林自南后,匆匆说了句“南儿,乖,别怕,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听话,救人要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没命!”,便十万火急地抬脚赶去霍栀那边。 顾峻清转身离开的瞬间,林自南的脸十分地难堪,满脸的温馨幸福和感动,瞬间变成扭曲的恨意。 “为什么?峻清,你明知去救她等于送死,为什么你要去呢?”林自南在他身后拼尽全力地呼喊着。 “我以前错怪了她,好多事情我对不起她,没有了她, 我不能独活的!”飘入耳朵的话语,清清楚楚,字字如珠。 为什么你就这么执迷不悟呢?看着他急切的身影,林自南在瞬间的时间差里恍然明白了。 虽然顾峻清先救的她,可顾峻清真正选择的人,其实是霍栀!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直面死亡时亦能做到义无反顾,顾峻清对霍栀的感情,早已深刻到超过了生死! 她就是他的命!他要与她一同赴死。 豆子般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下来,平静的海面开始风起云涌,一如霍栀风起云涌的心情。 顾峻清跑过来,她已经看到了,那座临时搭建的桥两边没有护栏,而且桥面很窄,曲曲折折,兜兜转转,天又下着豆大的急筛子般的雨,稍不注意就有踩滑掉下去的可能,这一点,顾峻清不可能不懂。 可明明那样危险,顾峻清却丝毫没有放缓步伐,反而更快。 他一刻不停地赶来她身边!他没有犹豫,没有放弃,明明知道救她就等于送死,他却依然义无反顾。 那一刻,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绝望,所有的委屈,全部化作了无尽的喜悦与感动。霍栀仿佛看到厚重的乌云被风儿吹散,阳关穿射而来,雨儿为此感动,默默飘散了,天空中现出美丽的彩虹。 《大话西游》中美丽的紫霞仙子曾经无比期待和神往地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来娶我” 动情地凝望着出现在视线中全力奔跑,即将到来的男人,霍栀潸然泪下。 她张嘴嘴巴,发不出声来,每一个口型都在说着她的心里话:峻清,谢谢你,你的心意,我已经全然了解,峻清,没有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今生未能让你爱上我,是我的错,来世,你要等着我,我们要相遇在儿时,相爱在年少,步入婚姻的殿堂,今生你一定要幸福,来世一定要等我。 峻清,你说你会对我好。 峻清,来世你要了解我。 峻清,来世你一定要爱上我。 峻清,别老皱眉,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峻清,我已知足,别无他求。 她低头看了眼炸弹的计时器,一分钟,而他健步如飞,即将到达,但想要解除炸弹,这点时间完全不够,她不想要他死,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们中间,还有那样长的距离。 生与死的距离! 风雨中,顾峻清看到霍栀朝他笑了,那笑容让他想起了: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一直知道她的美倾国倾城。 此刻在雨幕里,她的美是那样的水样年华,清水芙蓉。 美丽窈窕的女人,身子往后退。 顾峻清双目瞪大,浮现出惊恐之色。 “霍栀,等我!” 这次她听到他喊她的名字了,可惜,她无法回应他。 双脚已经退到边缘,她看着他,脉脉情深,嘴唇轻轻动了动,她说:“峻清,我要走了,再见。” 他读懂了她的唇语,更明白了她意图,脸色骤然一变。 不要,不要,霍栀,我不许你做傻事! 他疯狂地喊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可惜,她 听不到了 “不,不要 ——霍栀——我们重新开始——不 ,我要你活下去,活下去——” 泪水模糊了顾峻清王者至尊的容颜,他飞奔着,像一阵旋风般的速度! 霍栀笑脸带泪,更多的是满足,“我——要——走了——保重!”喉咙终于神奇地冲破药物的封印,一字一顿,清晰的珠子落玉盘,叮叮当当,如鸣佩环的嗓音。 霍栀挥挥手,微笑地闭上莹莹润泽的双眼,重心往后,纤细柔弱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像美丽的云朵划过顾峻清的眼帘,惊鸿般从他泛红的双眼中消失。 像一只急速坠落的天鹅,画出美丽的弧线后,笔直地落入身后的大海里。 “不——!” 顾峻清的心被撕成碎片,痛彻心扉的吼声震彻云霄。 他伸出手去扯她飘飘裙裾,却扑了个空。 “霍栀——等我——救你——” 一声怒吼后,林自南瞪大了双眼,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看到了——顾峻清毫不迟疑地跟着霍栀跳下去,她目眦尽裂,瞠目结舌,亦是痛苦万分,痛彻心扉。 他竟然真的愿意陪她死! 手指死死抠着钢筋,关节仿佛要撑破手背那层薄薄的皮,林自南无比清楚的认识一个事实。 她输了!在这场她猜测已久的爱情游戏里,她彻底地输了。 霍栀纵身一跳,九死一生,可输的人,却是林自南! 她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她以为顾峻清的内心深处只有她一个人的位置,她曾经猜测他对霍栀动了情,她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移情别恋,他的心中已经有了霍栀的位置,很深,很重,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吧,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而她——林自南,不过是可悲可笑的配角! 她永远输给了那个叫霍栀的女人! 站在下面的志城见到这一幕,同样受到极大的震动,这该是怎样浓深的感情,才能让他连命都能舍弃? 手指摩挲着遥控器,志城目光幽深,咬咬唇,牙齿跟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思忖成熟后,他做出了决定—— 顾峻清,既然你想和霍栀同生共死,那我就好事做到底,送你一程,情场商场你欠我的太多了,这也算是报仇的好机会。 血红的瞳眸里掠过残忍,他想要按下按钮时,林自南大声呼喊:“不要,志城,不要,他若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求你!再帮我一次!” 他眼中恨意宣泄的痛快却在下一秒陡然变成了惊愕。 林自南的以死相逼,让他无法下手,志城浑身的血液凝固住,大脑,一片空白。 求你,再帮我一次! 滑过耳际的话语,是一生最挚爱的女人,倾心而出的呐喊,爱情世界里,谁爱谁多一些,谁便注定是要妥协的一方。 心中升起无边的酸涩与恐惧,志城失神地丢掉了手中的遥控器,大笑不止,脸上的表情悲喜交加。 像个傻子一样的志城,满脸是泪,昏昏然看着眼前的林自南:“爱你——好累!从今后,你我之间无爱无恨——到此为止!”一句话说完,一头栽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剧变令保镖们一下子乱了阵脚,有打急救电话的,有搀扶志城,不停呼喊:“少爷,少爷,你醒醒!” 救护车声响起时,码头外等候的叶君知立即带人冲进来,寻找顾峻清。林自南和霍栀三人。 忽然间,炸弹自动生成系统,轰隆一声响,海里一片水花四溅,微红的水渍溅出来,空气中的火药味连大雨都无法冲刷掉。 面对一片狼藉,叶君知有些慌了。 恰好迎面碰上志城的人马,两边是敌对的仇人,这一遇上,动手是免不了的。 一场恶斗结束后,以志城的惨败告退。 可是到处都找不到顾峻清的人影儿,叶君知和端午十分暴躁,偏偏对方有个不上眼的惹到他们,叶君知三两下把人给揍趴下。 皮鞋狠狠踩在那人的胸口上,端午咬牙切齿地问:“顾峻清他人在哪儿?” “海……海里……” 叶君知全身震悚,眼眸里迸射出凶狠,“你说什么?什么海里?你给我说清楚!” “君知,峻清——快去——救峻清。”林自南满脸狼狈,灰头土脸,身上有几处破了的痕迹,是被那惊天动地的爆炸残骸,震伤的。 “那女的——跳海——顾总裁——他也就跟着跳下去了——” 被打的满地爪牙的小喽啰,时断时续地说,林自南也吞吞吐吐地补充。 林自那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女的,自然该指的是霍栀。 端午和叶君知同时互相看了一眼后,顿时惨白了脸,他们拔腿往岸边跑过去。 厚重的乌云凝聚在上空,海面波涛汹涌,一个大浪涌过来,昏暗天色下,根本就看不到哪里有人。 “峻清,霍栀,你们在哪儿?”叶君知大声喊着,眉心死死拧着,幽深的眸子溢满惊恐与担忧。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少爷——”端午大声地呼喊着,嗓子都哑然了。 “峻清,你到底在哪里!峻清,只要你能活着!我什么都乐意做!峻清,你说话!”林自南颓然无力地坐在地上,敲打着自己的头。 “现在哭有什么用?假如没有你,峻清怎么会有事?”叶君知对着身后哭泣的林自南嘶吼着,一脸的嫌恶与厌弃。 搜救人员下海了,四处寻找着顾峻清和霍栀。 等待原本就是一件耐心活儿,何况今天等待还事关生死,漫长的等待,狠狠地啃噬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天边的云朵由绯红变成褐色,由褐色渐渐乌黑,岸边的人影迟迟都不肯散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都没有,便会死死地等下去。 忽然水声响动—— 一同跟过来救人的保镖忽然发现一个黑影浮出水面,他慌忙喊,“叶先生,端午秘书,你看,你们看——总裁——总裁——总裁好像在那边!” 在场的人一个激灵,打起精神,顺着保镖指的方向看去,的确见到浪涛中有人影忽隐忽现。 眼眸中亮起希望,叶君知和端午,想都没想脱掉鞋子径直跳入冰冷的海水中,紧接着又有三名保镖跟着跳下去救人。 “少爷,少爷,!”边奋力游过去,端午大声喊着顾峻清,声音颤抖的狠厉害,喉咙里却不断地高呼着:“少爷,少爷——” 叶君知早已经说不出话来,惊喜和酸楚一同涌上心头,他只顾着往前滑。 其余的人都像吃了定心丸般,他们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的主子——顾峻清。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身体经受落入水里的巨大冲击力,他的旧伤复发,又在海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顾峻清已经筋疲力竭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他不能放弃啊!咬紧牙关,不放弃! 希望是渺茫的,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付诸百分之百的努力,他做到了了努力,却没有找到霍栀。 他没有找到她。 他想当面向她道歉的! 他想同她重新开始的! 可是,她已经不在原地等他了! 她痴痴等候的时候,他视而不见,他想要挽留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挥挥手说声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他还没能找到曾经深爱他的女孩。 伤口遭受海水的浸泡,严寒的刺激下,爆发出痉挛般的剧痛,顾峻清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力气一点点的流失掉,四肢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举目望着茫茫大海,他的心已经痛到麻木。 霍栀,别离开我。 霍栀,对不起! 霍栀,你答应过我的,永远都爱我。 霍栀,你听到了我呼唤吗? 你听到了吗? 乖,快点回来。 快点回来我身边—— 我错了! 只是,这迟到的忏悔,她再也听不见了! 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跟随着他,看着他,凝视着他,恋着他! 她是真的走了,再也找不见了! 空旷的码头,只有无情的海水,知道他的心,却又重重地冲刷着他那颗追悔莫及的心! 霍栀,你在哪? 霍栀,你回来! 拼尽全力,声嘶力竭,却一无所获!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求你,别离开我 叶君知和端午终于游到顾峻清的身边,他们分列左右两侧,合力抓着他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出一口长气。 “峻清——快上岸去!” “少爷,我们——走!” 他们想要带着他离开大海,游向岸边,在安全地带着落。 岂料,昏迷中的顾峻清,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掀开两人,挣扎地喊着: “我没找到霍栀,我要找到她,你还有你,快点,快点叫我们的人来,越多越好,都要找她,一定要找打她!” 大手死死地拽住两个男人的衣衫,跟铁钳子一样的大手,竟然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叶君知看到他的脸毫无血色,比白纸还要白上三分,顾不得那么多了,硬是拖着他,吼道:“你先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你先去岸上,别影响我们找人好不好!” “少爷,我们知道人是一定要找的,但你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再折腾下去,霍小姐没找到,少爷的身体会先垮掉的! 端午没有像叶君知那样吼,而是采用了劝说的态度。 “我没事!”他冷冷拒绝端午的好心。 叶君知狠狠皱眉,“你别这么固执行不行!再固执下去,她还没找到,你就先死了,你死了,你怎么去偿还欠下她的债务!你得活着,等着受罚才行!” 对,受罚,他要受罚才对,死是最轻的惩罚,他不能死,他要活着才是最深最重的酷刑。 想通了这一切后,顾峻清安静下来,不再如当初般那么狂躁,攥的紧紧的如同铁钳般的大手,慢慢松开。 “好,我要接受惩罚,接受惩罚!”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复归平静般,他的安静让身边的两个人极为不习惯。 顾峻清向来是行事稳重,做事有备而来,他是王,他不愿意的事,没有人能够强迫他;如斯般听话,柔软的他,却是端午和叶君知从未见过的,这份安静源于霍栀。 “少爷,我们要上岸!” “峻清,放心,我们会找到霍小姐的!” 端午和叶君知两人合力想将顾峻清送上岸,可是他们被他的温柔障眼法骗过了,一撒手的瞬间,他转身又去寻找霍栀了。 “她不能等了,多等一分钟,就增添无限的危险,她生还的可能就越来越渺茫,我必须要找他!” “霍栀,霍栀——!” 向来他都称呼她为贱女人,今天该是第一次直接喊她的名字吧,结婚两年那么久,他后悔自己对她的冰冷态度,贱女人,贱女人,那个称呼一定伤透了她的心吧! 一声声的呼唤,他的嗓子嘶哑如乌鸦了。 叶君知真想冲上去暴打顾峻清一顿,如此不听话,如此使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是——欠揍! 端午看着自己的少爷,无奈的摇摇头,什么时候少爷如此看脑筋,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无数大风大浪,甚至黑社会,少爷都未曾眨一下眼睛,永远都是越挫越勇,可现在,却脆弱,惶恐如惊弓之鸟! 水里疯狂寻找和呼喊的男人,一会扎下去,一会游上来,喉咙里还没有停止过一次发声,听着他那难听的喊声,端午和叶君知,胸口处都感觉到了阵阵的酸涩。 妈的! 一定要把志城那个混蛋千刀万剐!下油锅!炸丸子!喂狗! 用力抹下眼睛,叶君知转过头,冲着岸边的人大吼:“他妈的都给老子下来找人!” 接到命令,保镖们纷纷下水。 “太太!太太!”端午双眸泛红,不知不觉泪水滑落下来,都说苦尽甘来,太太你可知道现在少爷有多么疯狂! 叶君知看着自己的好友不顾死活地在大海上搏击着,找寻着,喉咙一阵干涩,心塞良久。 霍小姐,你不是很喜欢峻清吗?你舍得他为了你丢掉性命吗?你快出来吧!没有你,他会疯的! 林自南在岸边看的触目惊心,刚刚心爱的男人就即将靠岸,她内心一阵狂喜,他安全了,他安全了,可是转眼他又投入了海里,他是去寻找那个女人了!他不要命了吗?舍弃性命也要找到那个女人吗? 难道说,他什么都知道了? 林自南的心一阵阵发虚,她好害怕,害怕一切都败露的! 身后的救护车,铃铃铃地作响,是谁是谁?难道找到霍栀了? 她转身便看到了,身后那些保镖纷纷涌向志城,他昏倒了,鼻血都流了出来,要不要去看看他?要不要去问问他身体怎么样? 不,绝不能,绝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自乱阵脚,她不能去! 志城旧病复发,在昏迷的瞬间,他多想看到心爱的女人能飞奔他身边,呼唤他的名字,像顾峻清呼唤霍栀那样,即使是下一秒就死去,他也甘心情愿! 可是——他失望了,他心爱的南儿没有来,她正在岸边为另一个男人焦灼不安,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那个男人,而自己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罢了! 工具,对工具,有谁会对一个用过的工具感兴趣呢! “少爷!”随着保镖们齐声的呼喊,志城吐出了一口鲜血,彻底昏迷过去! 英国医院。 “杰森先生,志城少爷旧病复发了,他在来的路上两次心跳停止——”急救人员向一位尊贵的先生,详细地介绍着志城病患的情况。 “——你们给我治好他,不管要花多少钱,听到没有!”杰森先生厉声吼着,他揪着抢救医生的衣服,双目猩红,恶狠狠地威胁:“他要是死了,我要你们统统给他陪葬!”—— 那个凉风习习的盛夏夜,月光倾城,丁香盛放。 她跪下求他:“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我求你了,求你让我留下宝宝!” “做梦,你还想用宝宝拴住我,困住我吗?”冷峻的男人,无情地践踏和撕碎她的请求。 “只是一次,只是这一次,我自己抚养宝宝,我不会对外界提到宝宝的父亲,我会带着宝宝离开清城,好不好?求你答应我!” 带着泪痕,带着祈求,她毫无尊严地跪倒在他面前,双手抱住他修长的大腿,整个人是匍匐状态的。 “明天,我会带你去医院做堕胎手术,你准备一下,记住,这辈子,只有我孩子的母亲只有一个——我的南儿,而你,你——不配!” 她看着他,如玉的面庞,明亮的眸子,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浅笑动人。 她就站在他面前,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脸。 “霍栀——霍栀——求你——别离开我——” 可他抬起手时,她却不见了。 四周的景物迅速转换,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刮到脸上如刀割一样的痛,大雨迷蒙了视线,顾峻清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竟然又回到了码头。 目光扫向前方,他看到了,看到了霍栀,她已经退到了边缘。 她在大声地说:“峻清,别过来,这里好危险,好危险!” 不,霍栀,快回来,回来! 他大声喊着她,可喉咙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他发不出声音。 他看到她的身影笔直地坠落,他发疯一样追过去。 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肺里面灌入冷空气,痛得他窒息。 可是她的影子——一晃就消失了! 他到处找她,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他找不到她——他把她弄丢了! 一个大浪袭来,将他淹没。 她冲他微笑,“峻清,这是你最爱吃的罗宋汤,我学了好久才学会,你尝尝味道!” “贱女人,你以为做这些个汤汤水水就能说服我,让我爱你?收起你那些鬼把戏吧,去骗一骗的别的男人还可以,我——对你,只有厌恶,浓浓的厌恶,滚开!” 她一脸惊慌,一脸羞涩,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做了你爱吃的汤,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不做了,好不好?”她局促的双手用力地纠结着,纠结着。 顾峻清,用力地呼喊:“我错了,我全错了——我再也不吼你了,我们好好的,好好的,好不好?原谅我——原来我对你的残忍,对你的蔑视,我才是世上最笨最笨的男人——霍栀——我伤了你,很重,很重,我要赎罪的!” 他想要去拉住她,手脚却被束缚住,他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从他眼里消失。 他终于能动了,他身形踉跄地跑到她身边,而她却已经走远,他要去追她,脚下一软,像踩着云朵,坠落在无边的黑暗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孩子的母亲另有其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梦境就像真实的再现,在睡梦里顾峻清,挣扎着,煎熬着,忏悔着。 “少爷,少爷——”端午看到他家少爷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便知道这是噩梦所致,他轻轻拭去少爷额头上的点点汗珠。 顾峻清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白,阳光明媚,这是一个好天气,秋风送爽,可他却不愿意见到任何光亮,明朗的光线令他想要逃避,狭长的凤眸微咪后,重新闭上了双眸。 眼前一阵黑暗晃动,有人围拢过来“峻清,你醒了吗?” 紧盯着床上男人那苍白的脸,叶君知轻声询问着,同样在病房里守候的还有顾修远,钟瑾瑜,顾悦心,她们纷纷倾身而下。 “哥哥,哥哥,你好点了吗?心心,好害怕1”顾悦心抽抽噎噎,泣不成声,从小到大,她见到的哥哥都是像大树一般挺拔,甚至她有时候都在想,像哥哥这样的人,有没有脆弱的时候。 而今见到了哥哥虚弱的一面,顾悦心后悔了,她甚至觉得都是自己诅咒了哥哥,自己对不起哥哥。 “儿子,儿子,妈妈好担心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钟瑾瑜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伸出手去抚摸着儿子那面无血色的脸。 “峻清,快点好起来,爸爸的儿子是好样的,爸爸等着你!” 顾修远是家庭的主心骨,此时他是不能倒下的,更不能流露一丝一毫的颓废和忧伤。 顾峻清不愿睁开双眼,他想沉浸在梦境里,那样他就能看到霍栀,她的一颦一笑,一蹙眉,甚至她的忧伤,都是他深深留恋的,她曾经是个多么光新亮丽的女孩子,是他,给她涂抹了郁郁的色彩,他真该死,真混蛋! 那天的情景,叶君知历历在目,天下着大雨,顾峻清坚持要找到霍栀,最后由于体力透支晕了过去,若非端午和叶君知两人一直跟着他,顾峻清或许已经死在了海里。 在南美洲,他受伤了,所以滞留了将近两个月,那场厮杀和恶斗,他没有到下,坚强地挺了过来,可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他却到下了。 他的伤口感染导致了高烧,体温一直在四十度左右,送到医院没多久他就陷入重度昏迷。特效的退烧药,抗生素,能用的都用了,他烧了一天,热度总算是退了,就是人始终昏迷着。 三天三夜。 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并非真的病得那么严重,而是他的大脑意识选择了沉睡。 他害怕醒过来面对现实!忏悔像一座无形的高山,即将把他压垮,是他自己的过往,把自己弄到如此狼狈颓废的地步! “若是找不到霍栀,估计,峻清——他心里的伤痛,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知子莫如父,顾修远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看到儿子他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薄薄的眼皮再次掀开,没有预料中的疯狂,那双夜色一般深幽的凤眸里凝结了一层寒冰,十分平静。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顾峻清的眼睛空洞无神,像是没有了希望,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般,他的样子,只能说是比从前更糟糕了。 他冷冷地开腔,却是有关霍栀的,视线转向叶君知:“找到她了吗?” 喑哑的嗓音,仿佛是曝沙之鱼,没有生机,没有活力,不着一丝色彩。 顾悦心眼睛有点发酸,她抓紧了爸爸顾修远的手,靠在爸爸的肩头哭泣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嫁给了你,你却待人极为刻薄,如今人不在了,你——才明白自己的心,自己的爱,峻清,让爸爸说你什么好呢?你也是做了父亲的人了,该为了你们一家三口生活了,忘记她吧!” “那个女人就是个害人精,到死都缠着清儿不放,我真是——恨极了那个女人!” 钟瑾瑜愤愤不平,她对霍栀丝毫没有好感,想起她就没有好生气, “不——住口,妈妈——不许你说她,爸爸,我忘不了她,忘不了,我是自作自受,我是咎由自取,我活该——我该死!”愤怒的顾峻清,因为太过激动脸色由惨白转为青色,激动的瞬间过后,他感觉全身无力,甚至呼吸都略略困难。 “端午,有没有她的消息,对我说实话!” 被顾峻清那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端午双手握拳,嘴巴像被千斤重锤砸瘪了,张开嘴巴,张了又张了,心嘘嘘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说话困难症,此刻真的困难了,却不得不说,“还在继续找。” 端午不敢直接说找不到霍栀,依据他对少爷的了解,必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能继续找,那就是说明还有很大的希望。 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真的相信,顾峻清眸子微微动了动,点点头,而后用手撑着床铺坐起身,“南儿呢?” 提到林自南的名字,每个人脸上都笼着一抹复杂的凝重。 该如何回答他呢?每个人都在思索着,浓浓地思索着。 叶君知和端午保持了高度一致,缄口不言,钟瑾瑜和顾悦心却不明白事情是怎样的,因此脱口而出:“嫂子她,情况不大好,大概是吓坏了。” “清儿,等你完全康复了,再去看南儿,不急在这一时。” 顾修远长叹一口气:“心心,扶着妈妈,你们先回去吧,有些话,我想但对对你哥哥说。” 病房里安静下来,端午和叶君知本想回避的,被顾修远制止了,有些事情,他们在场更好说一些。 志城知道要林自南主动放弃顾峻清是不可能的,于是这次爆炸,志城故意流露出对林自南的紧张,他的种种表现,以及最露骨的演技,充分曝光了两人的关系,他故意让医院曝光林自南的病早就好了,于是顾峻清轻而易举发现了林自南一直在骗自己,她的心脏病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痊愈了,于是,顾峻清他终于看到了林自南美丽善良外表下那颗发霉的心。 “少爷,这里是林小姐,对太太——不,霍小姐做过的全部事情,全都在这里。” 顾峻清不看则已,看过后勃然大怒,谁会料到,他当做心尖来宠的女人竟然是个心狠手辣,为爱不择手段的女人,不仅和志城有勾结,甚至三番五次设计置霍栀于死地! “端午——小少爷——是峻清的的儿子吗?”顾修远终于道出了内心最为担心和震颤不已的事情。 “这个,——老爷大可放心,这里是小小少爷的DNA与少爷的DNA检测对比,小小少爷是少爷的儿子,是老爷的亲孙子。”端午的话就像是一剂清心针,让顾修远和顾峻清两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只可惜孩子的母亲——太让我失望了!”顾修远老泪纵横。 “不,孩子的母亲,另有其人,不是林自南小姐。”端午的话打破了病房内的安静。 叶君知的眼睛错愕地看着端午,顾峻清更是心头一震,顾修远疑惑的眼睛投向了儿子。 而几人当中,最震惊也最愧疚的非顾峻清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们两清了 孩子的母亲如今生死未卜,在她鲜活地存在与自己身边时,他何曾珍惜过?人都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才能看懂自己的真心,顾峻清悲哀的发现自己何其糊涂,何其错误。 他把林自南当亲妹妹样的疼爱,他曾经为了她卑鄙地指责霍栀,要她离开顾家,说她是阴谋诡计,贪图名利与富贵,甚至他不惜逼迫她去堕胎,他亲口对她说,那孩子是野种,她当时该多么伤心。 当真相摆在眼前时,他才恍然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眼里有暗红色的血丝,他沉声开口:“南儿在哪里?” “少爷,还是不见的好吧,少爷——有病在身,还是避一避吧!也不急在这一时的。” 顾峻清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我要见她,马上要见到她。” 他表现得越平静,旁人越觉得提心吊胆,你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更猜不到,他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但,无人敢阻拦他。 走到门口时,叶君知忽然叫住他,“峻清,志城那混蛋我已经逮住了,杰森跟我们进行了交涉,道歉,甚至——下跪,加上当时你昏迷不醒,那混蛋估计是吓坏了,还没等我们算账,他就生命垂危了,所以我——自作主张让杰森带他的儿子志城回去了。” 志城家族背景虽深,可他得罪了顾峻清,志城的父亲怎会不知道顾峻清的势力庞大,因此颤颤巍巍,一把老骨头了,屈身下跪,虔诚道歉,只为能带回生病岌岌可危的儿子,他答应从此远离江湖。 顾峻清的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只轻轻说了一句话:“让他,生不如死。” 轻描淡写的语气,带出令人心惊肉跳的阴鸷。 叶君知应了一声“好”,而后抿紧了唇,他似乎有话要对顾峻清讲,眉头紧了又紧,他终是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顾峻清心头的恨,谁也无法抹掉。 医院里,林自南目光呆滞,牢牢地抓住姨妈康丽珍的胳膊,不肯撒手。 “姨妈,怎么办,怎么办,峻清,一定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一切都要败露了,他会生气的,姨妈,怎么办?” “都是你,胡闹,好好的一盘棋,下成这个样子,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哎——嫉妒心,嫉妒心在作怪,明明豪门生活都已经属于你了,你偏偏贪心不足,非要置那个女人与死地,她原本就已经失宠与顾峻清了,你倒好,不弄出点大手笔来,不甘心——我——真是气死人了!” 康丽珍一向是林自难道 智囊团,主心骨,按照姨妈康丽珍的设计思路,林自南做过的那些事情也许没有这么快速地暴露,是她嫉妒成疯的一颗心在作怪,导致了目前无法收拾的局面。 林自南真后悔没有听姨妈的话。 “姨妈,我都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会乖乖听话的,眼下——我该怎么做呢?姨妈——” 林自南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响,病房的门被人生生踹开了,可见来人的力气和怒火何其旺盛。 “峻清——”林自南有些轻微的擦伤,胳膊进行了简洁并不简单的包扎。 “别叫我——林大小姐。” “峻清——别这样——我——我是爱你的。” 林自南鲜少见到顾峻清如此生气的模样,一脸的铁青,眼眸深如浩瀚的宇宙,让她看不到边际。 她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痴痴凝望顾峻清的脸,怯生生,惶恐恐,目光流露出无比的眷恋。 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峻清——峻清——不要这样——我害怕,我们有话——好好说,我——” 假话真不了,真话假不了,就连林自南自己都感觉底气不足,没有了说话的硬气。 “好好说话?真是笑话——就你——一派花言巧语,蒙骗我那么多年,背着我做尽了坏事,要我相信你,要我好好说话?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在病房了,端午和叶君知把所有的调查资料,形成了材料,一一放到顾峻清的眼前,他一页一页认真翻阅,全然了解了林自南做过的种种坏事。 他恨,恨自己有眼无珠,他恨自己残忍冷酷地伤了好人,姑息了恶人。 他站着,没有动,没有出声,只是那样愤愤地看着林自南,不说一句话。 眼泪无声无息地从林自南的眼里溢出来,她费力抬起手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他无情地像嫌恶对方有传染病一般,冷冷地甩开了, “南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记忆中的南儿,傲娇,可爱,善良,天真,虽然有些小公主脾气,却不拭纯良,可是——为何你变了,变成这样令我害怕的样子,南儿,我曾经认识的南儿去了哪里?” 顾峻清终是缓缓语气,转过身,正视他,表面看一切都因她而起,实际上他也有不足之处,若是他能多留意林自南的一举一动,甚至照顾到她的情绪,兴许事情不会演变成眼下如此糟糕透顶的样子。 “变了?顾大总裁真会说笑话!”康丽珍冷笑一声,站起来,踩着高跟鞋踱步到顾峻清的跟前,涂满豆蔻的手指,夹起香烟,然后优雅地吐出一口烟圈。 “南儿,从来没有变过,倒是你顾大总裁,有没有问过你自己的良心,你有没有变过,有没有对那个女人动过心?” 顾峻清眸光一闪,短暂的瞬时变化,逃不过康丽珍的眼睛。 “不敢回答我了吧!你变了——变了的人一直是你,世上又有哪个女人不会察觉自己最爱的男人的心意,你的些微变化,落入南儿的眼里心里该是多么的难过,你想过没有?” “这也不足以成为她害人的理由!”顾峻清对康丽珍向来没有好感,他觉得南儿都是在她的教唆和挑拨下才变坏的。 “害人?要我说,倒是你顾大总裁害了南儿,试着想一想,一个女人等待一个男人二十多年,有几个人能做到?等来等去一场空,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同另一个横空而出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生儿育女,你不觉得既荒唐又残忍吗?” 康丽珍举起燃着香烟的手,愤怒地直指顾峻清。 “峻清,我是——太爱你了,我害怕会失去你,所以才会做了那些傻事!峻清——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林自南全身无力,泪眼婆娑地看着容离,伴随着每一句话语,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越淌越多,不知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后悔,又或者,其他—— 林自南的泪水能逆流成河。 “霍栀是无辜的。”顾峻清终于开口对着林自南说话了,“她的家人,也是无辜的,她更是无辜的,南儿,你有恨,有怨,可以冲我来,你不该牵扯到她。” 停顿几秒后,“几次三番谋害她,下迷药,联合她最好的朋友,闺蜜,背叛她,暗害她,你有没有想过,她该多么难过!” “她的妹妹,是她最在乎的亲人,而你为了自己的痛快,甚至不惜让——霍清妍染上毒瘾,受你所控制,南儿,你的心为何如此狠毒,你还是我认识的南儿吗?” 林自南一顿,她知道早晚顾峻清会了解到所有的真相,却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快速地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睁开眼看到他时,她是高兴的,她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是来关心她的。 然而,他一开口,却是为了霍栀指责她,责怪她,而且他的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她的失望,甚至浓浓的厌恶。 林自南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垂泪,一个劲儿地垂泪。 落到如今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可是,她不后悔!为爱搏击一场她绝不后悔。 顾峻清似乎读懂她的眼神,他幽幽地说:“当年你的父亲救了我一命,我欠你,所以那天我会先去救你,而放弃了霍栀,我和你,两清了。” 对于一个一心求爱的女人,最爱的男人,说出的这番话太无情,太残忍,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 可这就是顾峻清,冷心冷情的顾峻清就算全世界都指责他冷血自私,他依旧会这么告诉眼前这个女人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她的暗恋 “这么说——顾大总裁,是在怪我们南儿了?”康丽珍不冷不热地来了这么一句。 “对,我最烦的就是耍弄阴谋诡计,那样会让我十分地——厌恶!若是康丽珍女士一直吧了解,今天我不妨告诉你,女人就是女人,应该温柔如水,单纯如小白兔,南儿触犯了我的大忌,我——不会再爱她了。” 说完,顾峻清,转身举步朝病房外走去。 林自南蓦地瞪大了眼,使得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更加恐怖,她的情绪激动,心跳监视器上的数字迅速升高。 “不,不,峻清,不要恨我,不要!” 她惊惶地在心底呐喊着,可喉咙像被堵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谅我,峻清——以后,我再也不会了那样做了!”她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说话状态,她真害怕顾峻清会恨她,她在拼命到地祈求他的原谅。 眼巴巴的样子,十分可怜,若是不明真相的人,一定会无比同情林自南,怪顾峻清狠心。 薄唇微微开启,他一字一顿地说:“南儿,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亦不再爱你。” 话毕,他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如此决绝! 林自南目眦欲裂“不,峻清,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我不要你离开——” 一声凄厉的叫声,带着无尽的绝望,令闻者心惊胆寒。 顾峻清俊颜无波无澜,脚步片刻未停走出了病房。 他出去后不久,康丽珍气急败坏,急慌慌地按着急救铃,急救医生宣布:“马上送人急诊室,病人的心脏病复发需要紧急抢救。” 清城。 八月桂花飘香,空气里氤氲着甜甜的桂花香。 西山别墅。 顾峻清站在屋顶花园,金色阳光倾泻而下,手掌抚摸着脖子上柔软的围巾,翻看着 一张张精致的画稿。 画面上的男人,正是他本人,却不是出自名家之作,而是一个女人用心地精致地描绘下了他的样子。 他手边的这幅该是在电视上做演讲时的样子,没想到作画者却清晰地再现在画稿上,若非看电视时十分执着和专注,是画不出这像照片一样的翻版的。 翻过去,是一张他生气,愤怒的画面。 那天——是爸爸顾修远的生日宴会。 他来到西山别墅,本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却偏偏赶上她,深夜未归,等啊等,终于等到她回来,而且衣衫不整,一脸疲惫,当时,他就发作了,劈头盖脸一通数落一通讽刺和浓浓的挖苦。 她什么都没有说,更不会去反驳和反抗他。 该是怀着多大的委屈才能画下这幅怒发冲冠,嘲讽之气十足的画面。 合上相册,翻看手边另一本日记本子,很厚的一个本子。 “那年,他来我们家做客,不过是爸爸的几番邀请,后来不知道顾伯伯和峻清怎么的就答应了。当时,我在2楼的阳台上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妈妈和妹妹不准我见客人,我还记得他穿着青白色的衬衫,文雅冷清,但一双眼睛,很明亮。” “我将他记住了,他转身就将我忘了。” “那天,我在卧室里逗留了很久,想见他,但他一直都没有下楼,妈妈和妹妹特意嘱咐我不可以见这位尊贵的客人,因为我——不配,我长着一张不讨人喜欢的脸,怕我的晦气,吓跑了客人,后来也没有人提起这位顾峻清少爷,我更在意了。于是从那之后,我便开始留意和搜集他的讯息。” “我承认,一开始对他,是有好感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什么样子的。” “那年我——十七岁,那么疯狂,一厢情愿地喜欢着一个压根就不认识我的男人,他很优秀,长我五岁,每天像做梦般想着他的样子,写着他的名字,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在暗恋!暗恋一个并不认识我的男人,是不是很可笑。” 顾峻清沉浸在霍栀的日记里,想象着一个少女怀春的样子。 “我看了他的资料,他非常优秀,我也要做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峻清告诉你个秘密,在你身后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一直都在。” “他是清城大学毕业的,我查阅了所有的资料,这里是全国排名第三的名校,在清城几乎没有人能考入这所学府,想要感受和呼吸他的节奏,必须读同一所大学,我也要走一走他走过的路,摸一摸他触摸的一桌一椅,沿着他的足迹前行才可以,霍栀——加油!” “今天,是他来清城大学做客座教授的日子,我知道在他眼里最耀眼的人,不是我,但是我不放弃,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他,也是一种散发着醇厚美酒的香味” “顾峻清,我尽管站在你面前,你对我还是过目即忘,今天你知道否,给你做助手的女孩叫霍栀,我如愿以偿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沉浸在有他的气息的地方,每一寸空气,都是那么灵动可爱,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暗恋又在发作了。” “我以一个不存在的身份,在你身后隔得很远的距离,默默暗恋你。”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子,顾峻清诧异霍栀用什么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忘不了,无法将自己忘记。 他出现在人海茫茫,她还是一眼捕捉到她,是最与众不同的男人,在她眼里,他就是她心目中最念念不忘的爱情。 一个人孤独之旅,一个人的爱情长跑,一个人的暗恋到底。 有一种爱情,叫顾峻清; 有一种女人,叫霍栀。 有一种暗恋,叫霍栀的暗恋。 每一处有他的风景,身后,都有个霍栀一直守候。 顾峻清鼻子一酸,不停眨着发热的眼眶,思绪乱得很无措:“我……我不知道那时给我做助手的人是你……我……我以为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你,你真傻,为何机会就在眼前,却从不对我说一声,也好让我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的女孩子钟情与我。” 她十七岁,他二十二岁,那年,他在做什么,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 霍栀的日记,让他泛起模糊的回忆: 那年霍家的阳台上好像有那么一个女孩,一晃而过,好像十分瘦弱的样子,那年霍清妍精心打扮了一番,喷了浓浓的香水,一股刺鼻子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似乎在心里转念想了一下,那个阳台上晃动的女孩子,是霍家的什么人,然后的然后就被霍誉秀的问话打断了思路,因此便将这件事望诸脑海了。 她二十岁,他二十五岁那年,她做了他的助理,为清城大学的那次演讲做了精心的准备,女孩的样子,他没有留意,因为心里已经深深扎根了另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因此他并未放在心上。 而她却深深地记住了那么久,那么久。 他发誓,他当时真的真的没有看清霍栀。 “妈妈就在他旁边,妈妈瞧见我了,很凶地瞪了我一眼,心里真害怕,匆匆瞥了眼,虽然恋恋不舍,却只能转身跑了,结果晚上,妈妈和妹妹还是责打了我,胳膊上被棍棒滑过的伤痕,一直大半夜都还在隐隐作痛,可是睡梦里,他的样子又出现了,真不想从这美梦醒来。” 如果早知道阳台上的女孩那么喜欢自己,顾峻清一定不会让自己忘记她的容貌的。 那么重要的人,他怎么可以忘,一直记住的话,和她再次见面在清城大学时,可能就不会觉得陌生了。 “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顾峻清说不出其他话,很心痛,难受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部分。 如果早些知道,早些认识霍栀,现在,他们可能是另一番景象。 心痛在于非常非常惋惜,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和霍栀一次一次错过。 他太迟钝了,顾峻清感受到自己胸膛前的湿意,他低头,看到无声无痕的泪水夺眶而出,越聚越多。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打算这样孤独终老? 暗恋一个人,本身就是不求回报,他遗憾没能在最好的时光,和霍栀相遇相知相爱,他会与她,寻觅不到美好的时光再重新开始。 顾峻清不停地摇头,眼前视线被泪水模糊,渐渐滑下眼泪,清晰了的俊颜,和努力回想出来的记忆,突然,就重叠在了一起。 “你真傻,霍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哦——你是没有机会告诉我的,我那么对你,那么伤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让你说出心底的秘密,对不起啊,霍栀,”顾峻清喃喃问道,心里更痛。 若是没有她的日记,顾峻清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没记住霍栀,甚至在她的家里做客他都不曾记住她,那么在清城大学担任客座教授的两个月里,他居然也未曾留意过她,遗憾?懊悔?难过?自责?都有。 可能,真的是时间不对,他在爱情方面始终没有开窍,记不住女人的特点,自始至终围绕在她身边的蜂围蝶阵多如牛毛,对于女人他从来没有刻意去留意过谁,又或许是那时的霍栀未成年,没长开,他对未成年女性没有特殊的癖好。 “少爷,该吃饭了,我做了少爷爱吃的虾子煲,太太——曾经为了做出少爷爱吃的味道,花了很大的心思,记得那时,太太做了就让我品尝,也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太太——” 晓蓝再也说不下去了,哽咽,以至于全身颤抖。 “好,我去吃,那是她的一片心意,我——不能辜负。” 顾峻清随着晓蓝去了餐厅,餐厅布置的很温馨,那些垂落在墙壁一侧的吊兰,依然生机勃勃,他忽然想起来,她极为喜欢养花的,花园里那些花都是她在耕耘。 曾经,他暗暗嘲笑她,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偏偏喜欢一些土气的花花草草,而今抚摸着花的叶子,他第一次为她流下了热泪。 “少爷,这个花是婚纱吊兰,寓意婚姻和和美美,顺顺利利,太太说——总有一天少爷会回心转意,来西山别墅的,太太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太太——你知道吗?少爷真的在西山别墅住下来了!” 晓蓝陶醉的样子,自言自语,就像太太仍然在她身边一样。 “婚纱吊兰——很好听的名字”颤抖的双手,抚上婚纱吊兰锯齿型的叶子,片片都含着她的深情。 虾子煲汤,盛放在碗里,顾峻清认认真真地拒绝,仿若这是他第一次吃虾子煲一般,咀嚼的很慢,每一次唇齿的运动,都能留下她的一片心意。 “晓蓝,太太——”忽然语塞了,她在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太太,那时,对她的称呼是“贱人”,顶着这样的称呼,她该有多难过,却未曾提及一句,反而笑脸相迎着与他的每一次难得的见面。 “少爷,你——”晓蓝看到少爷的吃相,哭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落下一滴泪,可是这顿饭,少爷居然吃的泪流满面,她不忍再看下去了,偷偷转过身哭了。 “晓蓝,她一定经常这样等我吃饭吧!” “嗯,每次吃饭,太太总会为少爷准备好碗筷,竖着耳朵听少爷的动静,直到——直到饭菜热了又热,太太——她才动筷子,少爷啊,你真的是辜负了太太,你不知道太太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 “知道,我全都知道的,知道——” 晚饭后,顾峻清躺在大床上,看着室内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床头柜上一盏精致清秀的台灯,发出鹅黄色的光芒,辉映在四壁,温馨安逸。 床头放着一本《纳兰词》,精致的兰花图案的书签,静静地流淌在书页里。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倦眼乍低薄佚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纳兰容若《临江仙》 书里散发着优雅的香味,想来是她的气息,拿来轻嗅着,点点的芳香。 翻看床头柜的抽屉,一格一格整整齐齐放着宝宝的小鞋子,小袜子,小衣服,奶瓶,其中一件粉蓝色的小围嘴,引起了顾峻清的注意。 粉蓝色的小围嘴上,有一个小鸭子的图案,是手工做的,调皮,俏皮,不知为何,顾峻清对这件围嘴别有一番感情,拿出来轻轻嗅,深深拥。 花开又花落,冬去春又来。 两年后。 清城。 霍清妍刚从国外回来,进门就朝妈妈钟瑾瑜喊饿,说只要能吃的都先给她拿出来。 “你这个丫头,就长着一颗吃货的心,饿了,饿了,还不如我们两岁的澈儿呢!” “姑姑——羞羞——”可爱的小男孩伸出食指,想要刮刮顾悦心的鼻子,奈何小胳膊小腿,太短了,太矮了,够不到,所以有些气馁,急的直跺脚。 “小东西,敢说你姑姑的坏话了,那——这个海绵宝宝——送给谁呢?”顾悦心蹲下身子,看着可爱的萌宝,嘟嘟嘴。 “姑姑——最漂亮了,姑姑饿了的样子,也是最漂亮了!”萌宝双手捧着小脸脸,仰头便对准姑姑来了一个飞吻。 口水的湿润全都涂抹到了顾悦心的脸上,吧唧,吧唧连着两个香香吻。 “人小鬼大,真不知道随了谁了!”顾悦心用力地捏捏萌宝的脸。 “姑姑,奶奶说,我的鬼大,都随了姑姑了,姑姑是该表扬我,还是表扬我,还是表扬我呢!” “MY GOD”顾悦心举手投降,“小澈儿,我认输了,好不好,海绵宝宝——给你!” “谢谢姑姑,若是姑姑把小字去掉,叫我澈儿就更高兴了!” 说着小家伙做个鬼脸,一摇一晃的躲开了。 “妈妈,你看看,澈儿,居然不把姑姑放在眼里,妈妈,你就惯着他吧,惯着他吧!”顾悦心时常有股无力感,时常觉得自己在两岁的小澈儿面前打败仗。 “哈哈,你吖,羞不羞,连个孩子都计较,别忘了,现在咱们家里澈儿最小,你吖,再也不是受全家宠着的那个小姑娘了,赶紧的,找个男孩嫁了吧!” “真是的,讨厌,好讨厌啊,妈妈,哪壶不开提哪壶,煞风景,煞风景!”顾悦心跟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面包片,粗糙地涂抹了一些沙拉酱,顾不得其它的,张开大口,狼吐虎咽。 “没有个姑娘的样子,淑女,是谁说要做淑女了,真是的——”钟瑾瑜对着女儿狼狈的吃相,摇摇头。 “妈妈,递给我青桔砂糖茶,噎住了,噎住了——” 接过钟瑾瑜递过的凉茶,咕咚咕咚猛地喝了一通,干涩的嗓子有了水的滋润舒服多了,顾悦心完全不顾忌形象地用手背抹抹嘴巴,身子倚着料理台,眼睛浅眯着,问:“妈妈,怎么,这么安静,哥在家没?” 陈妈正切着葱花儿,听到顾悦心问哥哥顾峻清,她的手停顿了下,幽幽轻叹了声气。 “少爷今天一直在书房呢。” “书房?这还了得,哥哥进了书房,就像入定了一般,这——” “什么入定,净是胡说!”钟瑾瑜伸手打女儿的手,看起来很用力。 “妈妈,疼——好疼——,妈妈我错了!”反复交叠着抚摸着被妈妈打疼的手,若有所思,顾悦心低声喃喃道:“又在书房啊!那岂不是——完了,完了!” “是啊。”陈妈语气颇有些沉重。 两年来,顾峻清的私生活变得更为单调,除了上班去公司,然后就是在家,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偶尔有应酬也会早早就回来。而在家中,他绝大部分时间又是在书房中度过的。 至于原因,顾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心知肚明,却不愿意谈起。 “唉,难道少爷要一辈子这么过么?”陈妈把面条放进沸水里,热气熏得她眼睛有些湿热。 钟瑾瑜和顾悦心全都沉默了,陷入苦恼里不能自拔。 是啊,要这样过一辈子么? 守着霍栀的日记,画品,衣服,鞋子,房间,茶台等等,所有充斥着霍栀个人属性的一切,孤独终老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思念成魔 “当年,我们——都错怪,霍栀那丫头了,也许是我们——做错了,都错了!”钟瑾瑜长叹一声,眼巴巴地望着书房的门,纹丝不动的门,没有要打开一道缝隙的意思。 “妈妈,这事都怪——南儿姐姐,谁能想到,她会是那样的女人,阴险狠毒,女人有时真的狠可怕,妈妈,过去的事就让他随风而过吧!” 陈妈适时地端出热气腾腾的面条,飘香的味道直直地钻进顾悦心的鼻子,“好香啊,陈妈的手艺一直都这么好,爱死你了陈妈!” “小姐爱吃,我会一直做下去,只要小姐不嫌弃我就好!” “陈奶奶,我也要吃面面啊!”小澈儿不知何时挣脱了保姆,跑进来餐厅来,自顾自地爬上餐桌,争着要吃面。 “你啊,就是姑姑的克星,姑姑爱吃什么,你就要抢姑姑的,真是姑姑的小——克——星。”顾悦心刮刮小侄儿的鼻子。 “克星?我知道有流星的,克星是什么星座,奶奶?”小澈儿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钟瑾瑜。 一句话把三个女人都逗乐了。 “太太,小姐,小小少爷清澈的眼睛,真是像极了——他的母亲!”陈妈感慨道:“我对不起——霍小姐啊!当初我对霍小姐真是——过分了!” “陈奶奶说的可是我的母亲?”小澈儿埋头在饭碗里,听到母亲两个字,迅速地抬起头,看着陈妈。 “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希望她能原谅我!可惜——没有机会了。” “不,爹地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那陈妈,知错能改就是好奶奶了。” 童言无忌,孩子的话往往具有化悲伤为力量的神奇性,陷入忧郁中的女人们被孩子的一句话语,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吃完面,顾悦心去了书房。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答,一片沉默,长叹一口气,顾悦心摇摇头,她都能想到哥哥的样子。 她只好拧开把手,轻轻推开门,进去一片幽暗。 书房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来自墙上那面大荧幕。 有少女清朗娇柔的声音传进耳中。 “今天我毕业了,有幸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 顾悦心倾身过去,窝在休闲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荧幕里的霍栀眉目如画,水水的眼睛盛满了灿烂笑意,比天上星辰更为闪耀,登台发言,声音明媚流转,悦耳动听,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画面前的男人沉迷,难以自拔,眼睛灼灼闪亮,留恋之深情浓深意长,屏幕黑了下来,顾悦心刚想要说话,却被一闪而过的亮光打断了。 画面切换至慈善晚宴的现场,社会名流,贵妇名媛熙熙攘攘,主持人刚一登台,还来得及说话,画面便被快进了,顾悦心赶紧上前喊了一声:“哥,哥——” 身前的男人并未回头,反而伸出修长手臂在空中挥挥,嘘了一声,示意顾悦心不要说话,瞬间她便明白了哥哥的意图。 画面切换至慈善晚宴上的表演现场,画面上的女人发髻高挽,着一件浅紫色的晚礼服,翩翩走上台前,落座后,弹奏古筝名曲。 悠扬的曲子叮叮咚咚,流畅水润地响彻在整个大厅里,抚琴女子清纯的气质,柔美的指法,纤纤玉指飞转流淌,极具美的韵味。 顾悦心一肚子话想要说出来,此刻也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因为眼前的哥哥顾峻清,俨然已经思念成癫,甚至成魔了。 一遍又一遍,好像歌曲里的单曲循环,似乎压根就没要停下来的迹象和意思,眼泪涌上了,随着倒带一滞的还有她的心,心口微堵,堵塞的顾悦心说不出话来。 果然,一曲终了,哥哥不肯停下来,他又在看视频回放了。 毕业典礼和慈善晚宴上的视频,是顾峻清特意吩咐人找了又找,翻阅了无数记录后寻到的,他想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刻画进脑海里,所幸的是,清城大学保留了每一届优秀毕业生的现场发言,而慈善晚宴也赶巧保存了那一集视频,只因为那一集视频里是清城一南一北两大公子云集的盛宴,所以幸运地没有被删除。 视频被奉为至宝般,这两年间,他反反复复不知道看了有多少遍。 连顾悦心都能准确无误地背出霍栀讲过的每一句话,至于哥哥,可想而知! 顾峻清坐的位置正对着荧幕,顾悦心只能坐到近旁的沙发上,她不敢出声,怕惊扰了哥哥沉迷的梦境,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于是,顾峻清盯着屏幕看霍栀,顾悦心盯着哥哥的背影,揣测顾峻清的想法和心情,思忖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顾峻清看霍栀的时候,谁都不能够打扰他。 “今天我毕业了,有幸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她微笑地,“作为清城大学的学生,感觉无比荣幸,学弟学妹们——” 荧幕里的霍栀眉目如画,水水的眼睛盛满了灿烂笑意,比天上星辰更为闪耀,登台发言,声音明媚流转,悦耳动听,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顾悦心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是要再看一遍的节奏。 视线转向顾峻清,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荧幕里的少女,那样的痴迷与狂热。 顾悦心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情沉重。 虽然顾峻清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可顾悦心却得哥哥他已经疯魔了,他对霍栀的执着到达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总共就一小时左右的视频,他能一天之内反复看,天天必做的功课一样,能一直这样坚持两年,除了疯子,哪个正常人能行? 爸爸他曾经劝过顾峻清,可哪怕是磨破嘴皮子,顾峻清依旧我行我素,任何人劝说,说到人人都动容,唯独顾峻清不为所动,使得劝说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白费力气,甚至觉得自己都十分好笑。 顾悦心白生生的小脸不争气地淌着两行泪水,颤巍巍地说:“哥——哥,你真打算日复一日,守着这段视频过下去么?”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沉默。 “哥,小澈儿不能没有妈妈,有许多的女孩都不错的,哥——” “别说了——我对其他女人没有兴趣,以后这样的话题不需再议。” “哥,别人不敢说,我却要说——你现在的生活是非人的生活,不正常,很疯狂,你见过哪个男人会守着一段死人的视频度过,难道,你的后半生就要这样过吗?哥——澈儿怎么说,你知道吗?” 顾悦心再也忍不住了,“他时常对着奶奶说,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为何澈儿的妈妈却在电视里,哥——不为别人就是为了澈儿你,——你忍心再这样下去吗?” 男人如山般,纹丝不动,直直地盯着屏幕,仿若室内只有他一个,仿佛顾悦心从来没有来过,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终于,播放结束,荧幕只剩下一片黑暗,书房内的水晶灯同时自动开启。 一室光亮,视野里开始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久居黑暗,当明亮出现时,适应需要一定的时间,顾悦心用手遮了遮眼,适应光线后,闭上眼睛,好久才能睁开,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顾峻清。 “见到叶君知了,你们关系如何?”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有种清冷质感。 关闭电视屏幕后,顾峻清迅速地投入到下一段事情里,神情理智清醒,顾悦心暗暗说道:谢天谢地,哥哥总算已然恢复正常了。 原来,顾悦心一直以来对叶君知情有独钟,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迟迟得不到对方应允,而此次叶君知被派往法国一年,所以顾悦心为了心上人,飞去向心上人表白。 “哥哥,单恋是一件很苦的事情,君知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孩子,我——我——他不喜欢,我——坚持不下去了!想要逃离。” 顾悦心哽咽,难过,伤心地说不出话来。 “嗯。”顾峻清黑眸幽幽,“他喜欢的是温柔的女孩子,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及早退出也不失为一种明智。” “哥哥,你就不知道帮帮妹妹吗?怎么——也对我说这样的话!”顾悦心嗔怪道。 “我不想让你重复她那样的辛苦!” 一句话,让顾悦心楞了好久好久,哥哥是在心疼自己还是在为霍栀心痛? 他的手里拿着遥控器,顾悦心觉得,难不成哥哥打算重看一遍? “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她只能委婉规劝。 顾峻清的手指摩挲着播放按钮,“我知道。” 当顾悦心无语,无奈地出了书房,关门的刹那,有少女清朗娇柔的声音传进耳中—— “今天我毕业了,有幸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 荧幕里的霍栀眉目如画,水水的眼睛盛满了灿烂笑意,比天上星辰更为闪耀,登台发言,声音明媚流转,悦耳动听,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在走廊上,顾悦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思念如毒,哥早已无药可救! 第二百一十九章 爱情面前装睡的人 顾峻清从会议室里出来,边走边听走在旁的秘书报备行程,而后压低声与身边的助理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那几名工作人员认真地倾吐顾总裁的谈话内容,和各项吩咐,完毕后,便匆匆拿着刚才开会用的文件,从走廊另一边的通道过去,搭乘员工电梯到其他楼层紧紧张张地工作去了。 离开员工的办公环境顾峻清直接乘电梯去了二十八层的总裁办公室。 站在落地窗前,独自一人面对窗明几净,清新空气,心情没有更加清澈反而有些皱巴巴的,窗台上的栀子花没来由地打了蔫儿,他皱皱眉,赶紧查阅了栀子花的护理知识。 整个顾氏企业的员工都知道自家总裁偏爱栀子花,至于为什么,大家都纷纷猜测,于是谣传有了许多个版本,每个版本都传达的有鼻子有眼的,只是没有一人能猜中。 按照百度的常识,给栀子花使用了硫酸亚铁配制溶液,剪掉发黄的干枯枝叶,适量的浇水。 望着绿油油的栀子花,顾峻清一扫心头的阴霾,栀子,栀子,好听的名字,清香的味道,雪白的花朵,满室芬芳。 心情大好,点一只烟,抽烟低头的时候看着写字楼底下被微缩了的个个小人,这里整栋楼都是他的整个商业圈,这一带的楼盘都是顾氏的。 站在高处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坐拥这个江山的帝王。尽管拥有得很多却还是有种失落和堵塞的味道。 两年来他更加沉默和冷漠,不喜欢说话就会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手机叮叮咚咚地响起,铃声设置成了“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花开呀开,像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海。” “顾大哥,出来玩吧,我在盛世银座,我会一直等候哥哥的——”电话里江沅用惯常的语气,热情地调侃。 挂断电话后,思忖一会儿,他决定应约前往,两年来,已经拒绝了无数的娱乐,他把自己的生活安排成了孤行僧,似乎只有这样心头的罪孽感,方能减少一些。 江沅是不同的,顾家与江家世交,两人年龄差不多大,一直脾气很相投,江沅是个自觉性很高的人,虽然有不少的纨绔子弟习气,但对顾峻清却是一片真心,因此一般情况下,江沅的面子,他都不会驳的。 乘坐总裁专属电梯到了一楼,一路上员工们看到顾峻清个个流露出恭敬,崇敬的礼貌和微笑,热情和幸福洋溢在每个员工的脸上,“总裁好”“总裁好” 每一声都充满了真心的问候,顾氏企业在员工的待遇上,那是相当的丰厚,许多人都挤破了头皮,消尖脑袋拼命地钻进来。 冷峻的顾峻清迈着矫健的步子,走出电梯,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旋转玻璃门门外,站着个正在接电话的背对着他的女人。 那女人身着合体剪裁的连身宝蓝色短裙,大波浪的长发随意地披洒在肩上,左手手腕上带着一只白金色的手链,一字扣尖头银灰色高跟鞋。 女人正在打电话的侧颜,都精致美丽到不要不要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交织在心头,顾峻清的心脏突突跳个不停,快步想要追上那面容精致却又副有职业女性装扮的美女时,女人动作快他一步,放下电话,闪身轻盈地迈出了旋转玻璃门。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齐刷刷地回荡在顾峻清的心头,那——是她吗? 这两年每每想起那小女人,整个五脏六腑都会空得难受空得生疼。更多时候他更愿意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猜不去,不去念叨就好。 努力压抑的情感总会经受不住任何的控制,如波涛翻滚,转眼就会奔涌而出。 刚刚那个女人的样子,像极了霍栀,大街上但凡是有三分相像的女人,他便会有种快要窒息了的感觉。 这感觉一点也不好,这滋味更是难受。 加快脚步追出去,远远地看到了女人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背影,心情无比懊恼。 脚下一滞,站在原地,掏出一根香烟,助理适时地点上,刚要送入口中时,手指间的东西正好被人夺走,丢到脚下顺势碾压了几下,可怜的香烟变作了一团烟丝。 “以前你不是说抽烟对肺不好,那些抽烟抽多了的人肺部全被尼古丁熏黑,就算是死也会比般人死得难看得多,可是你——最近真是抽了太多太多的烟了,顾总裁,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但我却是看得真真切切。你变了,虽然还像从前样英明果敢,可是你都不爱笑了,而且我都有点担心,你再也享受不到生命的喜悦了。” 说话的人是顾氏集团的助理——苏余。 她穿着干练精致的连身套裙,侧靠在墙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直到现在,哪怕只是这样看着,还会让她心疼,因为自己无法上前拥抱的男人,她暗恋了许久的男人。 顾峻清冷眼看了看她,沉默片刻转身想从这里离开:“你什么时候开始观察起我的生活?安心做好你助理的工作。” 苏余快步跟上来,在他身后轻唤:“顾总裁,我——我有话说。”嘹亮的声音,迫使男人的背影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顾总裁,你说我什么时候开始观察起你的生活我,我告诉你答案——一直,从你自助我读书,然后我进入顾氏企业后,我一直都在观察你,这几年你同林自南小姐过得不开心也不快乐,或者说远远没有你几年前以直以为的那么快乐,这些我统统都是看在眼里,一直坚信总有一天,你会清醒清醒过来,发现年少时的那份承诺,其实已经成为你的负担,而你也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林自南。” “虽然她一直占据着顾太太的头衔,但是你们应该是好久好久都没有真正的在一起了,所以——” “够了,我不想听,我的私生活,我自己会安排好的,助理只是负责顾氏的业务的,没必要,也不可以参与到我个人的私生活里,至于南儿,我愿意一辈子这样养着她,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顾总裁——我要说,我今天必须说——我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从我读大学你开始资助我的那天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如今,霍栀小姐去已经离世了,林自南小姐重病,我——请顾总裁给我个机会。” 顾峻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就像没有听到苏余讲任何话一样。 “顾总裁——你——听到了吗?”苏余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顾峻清的态度,冷漠态度让她明白了一句话: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在女人面前,他永远都在装睡,或许装睡是他拒绝的最好方式吧!但是对女人而言,一个喜欢了她那么多年的女人而言,何尝不是最冰冷无情的方式呢! 第二百二十章 那个小女人又不见了 江沅一如从前,喜欢在女人群里留恋花丛,仍然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清城人都在慨叹,一样的家庭背景,一南一北清城两大公子完全不同的生活态度。 顾峻清蒸蒸日上地把顾氏集团做的风声水起,直至成为一个跨国的大公司,全世界五十强企业,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反观江沅那简直就是反面教材,吃喝玩乐,一辈子看似都长不大,对江氏企业没有一丁点的作用。 盛世娱乐做的相当不错,除去餐饮住宿外,全都是时下流行的娱乐方式和元素。快乐是属于别人的,跟顾峻清无关,整个过程他都一脸的冰山扑克脸,寡然无味。 一曲又一曲的舞姿轻舞,顾峻清只是冷眼旁观,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红酒,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顾大哥,你有心事?”江沅推开身边的红云长袖般的女子,清静经济地走过来。 顾峻清嘴角轻轻扬起:“你玩你的,不用管大哥我,我看着你快乐,也会跟着快乐的气氛舒坦愉快的,不要因为我打扰了你的雅兴,还有——我没有什么心事,不要妄加揣测。” 他一向反对别人对自己进行任意性质的解读,不管是谁,哪怕是江沅,他也不喜欢,更不会改变习惯。 江沅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越发地明白眼前的顾峻清,被自己说中了。 他微微一笑:“顾大哥,我江沅一辈子都是闲散之人,随性惯了,向来对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感兴趣,我生平没有什么特别佩服的人,唯独就佩服顾大哥你,对于顾大哥,我们相识多年,我认为自己还是十分了解的,想也是这样,别的人不清楚你的事情,跟你这么多年朋友,我早看得清二楚了,你还在等她回来是不是?这两年你去过多少地方,找她难道到现在还不死心?她如果真的还爱你的话,绝对不会躲着不见你。” 江沅对于儿女情长之事那是相当地熟稔,此刻他入木三分的分析,说中了顾峻清的心思,也成功地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僵凝之中。 霍栀那个女人,江沅是见过的,甚至他对霍栀的爱慕之心,比顾峻清一点都不少,曾经他为了顾峻清的辜负,想声讨顾峻清,众多好友当中知道他曾经结过次婚又离了的并没有几人。 顾峻清的心事被说破,以及江沅的透彻分析,让他有些不甘心,尤其那句“她如果真的还爱你的话,绝对不会躲着不见你。”让他敏感的心十分芥蒂。 站起身来,劈手躲过江沅手上的一杯酒,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 “这下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江沅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和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顾峻清,勾唇“那你赶紧回家吧,兴许今晚我还帮了大哥还说不定呢!” 这回顾峻清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低头从衣袋里翻出香烟点上。 江沅想上前阻拦他吸烟,可却根本拦不住他。 他撅噘唇道:“顾大哥,这么多年兄弟,我才发现,你现在的烟瘾到底是有多大!你说说这几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见过你不抽烟的时候!“ 顾峻清冷睨了他一眼,猛吸了口手上的烟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走出盛世娱乐,顾峻清丝毫没有放松过后的快乐,反而有些闷闷不乐,不开心不快乐,甚至憋闷嘟嘟,只因江沅那句“她若还爱着你,又怎会躲着你不见你!” 头剧烈地疼痛着,因为这一句话点中了他的心事,也是他最害怕的结局,是啊,她若爱自己,又怎会舍得躲起来不见自己? 难道她——过世了?不,不,呸,呸,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都说善良的人长寿,她不会有事的。 做到驾驶座上,顾峻清习惯性地燃上一支烟,继续抽,白烟轻舞缭绕的空间里。他在这一刻似乎真是忘了呼吸,只是一支接一支,知道自己麻木,没有了疼痛,只是腾云驾雾般抽烟,再抽烟。 忽然,那么一瞬间,他的呼吸好像停止了—— 他看到了什么,眼睛睁的越来越打,眼睁睁看着车子滑过的那个街角个穿着宝蓝色超修身连身裙、大波浪头发的女人,出现了,出现了! 她正拿着手机边低头发短信或者点微信什么的,边等待从斑马线的这边走到对面去,红灯阻拦了她前进的脚步。 顾峻清此刻真要感谢这红灯,正是这红才让他看清楚眼前的女人,那不就是她吗? 他发动车子从她身边经过,只是偷偷瞥过一眼,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抬了下眼睛。 顾峻清眯了眯眼。 直觉一切都像幻觉般,他已经不太能分得清正常的情绪了。 是她,就是她, 伸长了脖子去望路边的那道人影,却感觉什么重力嘎嘣一声地压了过来。 巨大的冲击力只是一瞬就让他在天旋地转中晕眩了脑袋。 马路边似乎有人尖叫人们的视线纷纷向他这边投射了过来,他却还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了眼睛,湿漉漉的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群里的小女人。 脑袋胀痛得十分厉害。 耳边似乎有人说着什么,那人群中的小女人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正仰起自己的小脑袋怔怔望着这边的情形。 他慌忙挣脱开身上的安全带,等到完全解开束缚时,才发现怎么整个车身都是倒过来的。 踉跄着从车子底下爬了出来,有人上前要来扶他,却被他扬手把打开。寻着那人群中那个点向前奔去,可是才到跟前却发现她似乎又不见了 是幻觉吗? 脑袋越来越晕,似乎没过多久就来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那些医护人员齐心合力上前来拉他,顾峻清努力挣脱,却挣脱不开,最终还是被他们用力抬到了身后的担架上。 背对着走开的人群,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张精致的眉眼、高挑的鼻梁和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妆容。 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穿过周围所有的人墙,直直地看向顾峻清,那眼神很陌生,像是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直到顾峻清上了担架被急救送走,小女人又低下头去接电话,而且神情十分认真,好似在跟对方说着什么。偶尔也会回头望望救护车力气的方向。 顾峻清挣扎着想从担架上爬起来,想让周围的时间空间都在这刻静止,好让他可以从周围模糊而过的人与嘈杂当中,轻易看到那张精致美丽的小脸。 但一切都是愿望,那小女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以至于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视而不见 清城贵族医院,特护高级病房,许多人焦急地围绕在病房内,不住地揉搓着手心。 咕噜咕噜的蒸汽水的声音和着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在空中交织着,等到病床上的男人好不容易从沉重的晕眩当中回过神时,差点没被医院的味道给弄死。 脑袋昏昏沉沉的,顾峻清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也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哥——哥哥——他醒了!妈——妈妈——妈妈,哥他醒了!醒了!” 顾悦心激动地摇晃着妈妈钟瑾瑜的胳膊,呼哩哗啦地流了一脸泪水。 “没事了!太好了!”两个女人的欢欣雀跃的叫声,划破安静的空间, 顾峻清觉得自己刚刚从疼得即将爆裂的脑袋清醒过来,转眼就要被耳边女人尖利的呼喊声震惊。 “峻清啊,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你可把妈给吓死了哟!儿子啊,你人不舒服就不要开车,端午到哪里去了啊!你每个月付他那么多薪水,怎么正到用他的时候就派不上用场啊!端午可是把我儿子害惨了!” 钟瑾瑜絮絮叨叨地数落起端午,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少爷,都怪我,都怪我,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让你一个人去了!”身为一个男人,不好意思垂泪,端午的眼圈却是红了又红。 顾峻清皱了眉想要张嘴说话,可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张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别烦 哥哥了,哥哥是口渴了,先让哥哥喝水吧!”毕竟还是女孩子心细,顾悦心端过一杯水,递过来,钟瑾瑜托起儿子的头,小心翼翼地把水杯递到顾峻清的唇边。 钟瑾瑜嗔怪地望了端午半天,早在儿子醒来前,她已经对端午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甚至恼怒地发泄,端午是大气不敢出,只有聆听的份儿,此刻更是在空中与钟瑾瑜完成视线的对接,赶紧低下头,一副做错了事情怕挨训的样子。 忽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跑的气喘吁吁的林自南,身后还托着一个半大的小女孩。 “峻清,峻清,你没事吧!“ 急奔到门前的林自南赶忙放下手里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快步奔到顾峻清的床前“峻清,峻清,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会变这样了?你、你身上痛不痛?难不难受?我听陈妈提起你出了车祸,就吓得赶紧跑过来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抚摸顾峻清的头,却被顾悦心一把扯住了,“干什么你,疯女人,我哥哥都是被你害惨了,阴谋诡计,真没想到我们一家人待你如同亲人一般,你却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就连哥哥的骨肉你都不肯放过,拿开你的脏手,赶紧离开这里!” 呵斥声何其严厉,何其怒火冲冲! 钟瑾瑜听到林自南哭哭啼啼的,就虎了脸不快地说:“你搁这哭哭哭!是哭什么啊!我儿子只是受伤住院在这躺着,又不是死了残了,你哭给谁看啊?早干你说我们顾家到底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会让你这样的女人迷惑住,还让你进了顾家的门啊!” 林自南的身形本就纤细柔弱,再加上这两年的郁闷后悔,重病,现在算是瘦弱到了极致。 忽然地被钟瑾瑜这么一吼时,没有站稳竟然全身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站在门边还在揉着眼睛的小姑娘,望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顾峻清,再去看被钟瑾瑜厉声吼后,摔在地上的林自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我要爸爸,我要爸爸!”边哭边揉着眼睛去抱林自南的肩头。 “爸爸,谁是你爸爸?我看你妈妈是想男人,想疯狂了,见人就叫爸爸的习惯可是不好,指不定你的爸爸是——” “妈妈!别说了1” 顾悦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时候赶忙过去拉拉钟瑾瑜,“妈!哥他现在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别说她们母女了,反正我们顾家是不会认这个孩子的,害死了哥哥的女儿,以为随便从大街上捡到个女孩子就可以随便当顾家的女儿吗?也真是痴心妄想。” 顾悦心实际上是想要劝架的,可是看着小女孩那眼神和神态,倒是跟志城的眼神颇为相似,因此气就不打一处来,气鼓鼓的,说出的话比母亲更是厉害几倍。 钟瑾瑜张嘴又想骂林自南几句,可是看到病床上已经闭上眼睛,不想说话的顾峻清还是给忍住不再发作了。 现场能说话的唯有端午了,他快步过去拉住小女孩,又怒瞪了林自南一眼: “有时候真的不是想说你,你说你平常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事情?少爷也算是对得起你了,可是大半夜的你非得把这么小的孩子也拉着过来,你说你到底想折腾谁啊你?” 端午很为当年的事情愧疚,他原本是想要保住顾家的骨肉的,原以为少爷是真心喜欢林自南,加之当年林自南和她的姨妈康丽珍对自己有恩,因此他做了一生中最最后悔的事情,伤害了太太,小少爷,小公主,帮了心肠极坏的女人,到现在他都追悔莫及。 顾悦心过去赶忙拉了妈妈的手,然后再抱起小女孩说“好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乖乖的不哭,姑姑带你出去买好吃的东西去。” 可是小女孩一心念着摔坐在地上的林自南,两只小手挣扎着看向林自南,继续哭喊“不要打妈妈呜呜呜——不要打妈妈——” 顾悦心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哄着“乖乖,没有人要打你妈妈,她们——她们只是在开玩笑,她们在排演话剧,姑姑带你去买好吃的去。” 病房里瞬即安静了下来,顾峻清闭着眼不说话,林自南瘫坐在地上也不出声,就像傻了一样,痴痴地凝望着病床上的顾峻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儿子,你还是说句话吧,要不然这个疯女人,能在你的病床前守候到石化, 我看你还是别睡觉了,干脆跟她说清楚吧,我们顾家可是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折腾了!” 钟瑾瑜看透了林自南,她这是不肯离开的节奏,若是顾峻清不说话,她就会一直看下去,只要能见到顾峻清一面,对她而言那就是最大的开心快乐和幸福。 顾峻清终于睁开了眼睛,侧身,盯着林自南微微有些闪烁的眼睛沉默了几秒便扭过头,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从青梅竹马到无话可说,时间真是无情到了让林自南心寒的地步,委屈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来。 “拿着吧!”钟瑾瑜递过一张支票来,“这是峻清最后一次给你了,以后你的死活都跟他,跟我们顾家再无半点关系。” “不,峻清,我不是为了钱,难道在你眼里,我仅仅是为了钱儿生活的女人吗?” 林自南疯了一般喊道,奈何眼前的男人却再也不肯多看她一眼,过去岁月里的美好如云烟散去,只留下一地的琐碎和黑暗,这黑暗如同无边的海,几乎要将林自南吞没。 比海水更无情的是那个她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的沉默与无视! 冷,彻骨的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压的林自南喘不过气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很贪心 飞往马赛的国际航班上,一个穿着碎花系袋裙子的女人独自坐在头等舱内,舒舒服服地坐在在豪华的座椅上。她戴着帽子,身上盖着薄毯。尽管机舱内十分温暖,她却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十分地羸弱。 她的手中握着手机,屏幕里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笑靥如花,看样子是十八九岁,正是浪漫的大学时期。 她望着望着,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女孩的旁边有个男孩子,男孩子笑的无比灿烂,看样子两人的关系无比亲密。 飞机上的广播提醒飞机快要起飞了,需要关闭手机等,她伸手抚了下照片上那两张青春飞扬的脸庞,闭上眼睛,将手机关机。 扭过头,望向窗外,天蓝云白,心头灿若骄阳。 记得爸爸说过,生活中还要有诗情画意和远方,这次她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想看看远方,尤其是这个浪漫的法国,想象中唯美的地方。 她不问缘由,甚至也不去考虑到那里后的实际情况,只想双脚能尽快踏上一块陌生的土地。想也不想的就先斩后奏,随即哪里都无所谓,重要是能逃开爸爸和哥哥的视线,一个人来一趟旅行。 一个人的放松,一个人的旅行,这是她接下来要憧憬的。想到这里,她的心都开始心旌神摇,迫不及待地想去香榭丽舍大道,想要正宗的法国香水,更要买那些漂亮的包包和鞋子。 她又缓缓闭上眼睛,头靠着座椅,等待飞机起飞。 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些漫长。 这时,有人才上飞机,空姐热情的将对方带进头等舱,飞机这才准备正式起飞。过道另一边,有人坐下来,很安静的样子。 她不感兴趣,只是独自陶醉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懒得理周遭一切。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还是去的那么远的地方,法语她已经筹备了好长好长时间了,应该能应对一些简单的小事情吧,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急坏的,所以她先斩后奏了。 飞机起飞,急速上升中,她只觉得两耳轰鸣,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霍栀,吃颗口香糖,会好很多。” 听到这个声音,霍栀倏尔一震,睁开眼睛,立即望进穆白带笑的眸中,“穆白?!” 她诧异的盯着他,“你……你怎么在这儿?!”从决定飞往马赛开始,她都是在做一个人的准备,而他也在忙着公司的事,好像,更加忙碌了。所以,他怎么会出现在飞机上?难道,他也要去马赛? 穆白亲手剥掉口香糖的包装纸,然后塞到她的嘴巴里,霍栀被动的嚼着,慢慢的,耳鸣果然好了许多,没那么尖锐的疼了。 “我说过,我在那边有工作吧。” “嗯。”她点头,她记得很清楚,他在那边跟人家合伙开了间安保公司,对那里应该很熟悉,之所以建议她去马赛,可能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吧。 “那边公司有点事,需要我马上回去。”他轻声回答,回得漫不经心。 “穆氏珠宝行怎么办?” “有爸爸在呢。”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殊不知他是先斩后奏的,他的父亲穆安明才接到他递交的辞职信而已。 霍栀倏地又瞅了瞅他,“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穆白坐到她的旁边,朝她微微一笑,“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走得成,所以,只有先把机票订好了。” 霍栀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再多问。 他对她的照顾,她怎能看不到?只是,现在的她,脑子已经完全被法国占据,无暇再去顾及其它。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坐得人十分疲乏。 霍栀整晚都没怎么睡,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团,那画面,成了被诅咒的梦魇,一块融入了黑暗之中。 “啊,啊——”一身冷汗被惊醒。 “又做噩梦了,傻丫头,流了这么多的汗水,真笨,睡觉都做噩梦!”穆白贴心地擦去霍栀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的宠爱。 “穆白哥哥,我为什么老做噩梦,你们怎么就不做噩梦呢!”霍栀撅起嘴。 “想知道为什么吗?”穆白定定地看着她柔白的小脸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为什么?”一脸懵懂的霍栀看向穆白。 “因为啊——你笨呗!” “讨厌,穆白哥哥真讨厌!” 两个人笑闹着,而后互相对望了一会儿,霍栀缓缓低下头,沉声不语。 “霍栀——我对你是——” “穆白哥哥,你看远方,好漂亮的白云啊!”霍栀有点难为情,穆白哥哥从来没有如此直白的表白过,这次的表白让她有些心慌意乱,她也是喜欢穆白哥哥的,只是,她想要再等等,让时间来考验两人的感情。 穆白晚上起来好几次,时不时的看看霍栀,确定她仍睡在那里,才会安心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晨曦初露,在飞机上吃过早餐之后,很快就抵达马赛。 走下飞机的那一刻,骄阳明媚,刺激得她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鼻梁上忽然多了一副墨镜,她侧过头,看到穆白正打电话,一手拎着两人的东西。 他说得一口地道的法语,霍栀像是着迷般陶醉着,穆白哥哥让她眼前一亮,他居然能说一口流利地道的法语,真是——超赞,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觉得他说的法语很动听,或许,本身就与这个浪漫的语系有关。取了行李 ,走出马赛国际机场,门口早就有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等在那里。 车前悠哉的倚靠着一人,身材颀长,黑裤,皮衣,略有些丰厚的唇,显得几分性感。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走近的穆白和霍栀,张口便是流利的中文,“穆白,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顾夕岑看了看他,“不欢迎?” “怎么会?我们可是巴不得呢!尤其是米兰,吵着要来接你,被她哥给拦住了。”说着,他将视线投向霍栀,眉梢挑高,有几丝暧昧的颜色掠过,“这位漂亮的小姐是哪一位?” “你好,我叫霍栀。”霍栀淡淡的笑了笑。 米兰是谁?霍栀心头一颤,难道穆白哥哥还跟别的女孩子关系非同一般,想到这里,她伸出手,用力地拧拧穆白的胳膊。 穆白一痛,嘴角一咧,只是瞬间的时间,便恢复镇定,眼睛掠过一丝惊喜和得意,她吃醋了? 两人的小动作没能逃过眼前男人的眼睛,他故意视而不见,镇定自若地说: “霍小姐,欢迎你来到马赛。”他很绅士的与她握手,拉开车门,“请上车。” “谢谢。” 帅气的穆白将两人的行李放到车上,也随后上去,对霍栀介绍道,“这位是章春先生,在我们法国的分公司常年负责法国的业务。” 霍栀恍然大悟,随即又问,“你是穆白哥哥的公司同事?” “同事?”章春将目光调向穆白,随即又笑了笑,“那就是同事了。” 车子一路前行,沿途十足的异域特色,顺着蔚蓝海岸,阳光舒适,风景秀美,充满地中海风情,令人不由自主的就会放松心情。 马赛是法国最大的海港和第二大城市,这里是马赛旧港,是整个马赛的中心区,是游艇码头和景区。港口停着密密麻麻的游艇,到处都能看到高耸的桅杆,偶尔还能停落几只海鸟。路边有很多晒着太阳的当地人,尽管天气不算暖和,可仍然惬意的享受着蓝天,大海,还有他们舒适的生活。 霍栀一下子便被眼前的旖旎风光迷住了,高兴的有点控制不住,兴奋的脸有些红彤彤的。 穆白看着霍栀兴奋高兴的样子,眼睛一片潮湿,他就想宠着她,让眼前的女孩一辈子都幸福快乐地围绕在自己身旁。 嗯,他很贪心,想要她的一辈子,甚至更长! 第二百二十三章 讨厌兄妹相称 穆白知道她是第一次来法国,时不时的会给她介绍下附近的建筑或是景点。霍栀只是安静的听着,话并不多,但是神色里掩藏不住那份新奇和快乐。 章春坐在对面,优雅又有些慵懒的交叠着双腿,一双眼眸,不时在两人身上打转。这里三面山丘环绕,很快,车子就停在了一座位于半山丘的双层别墅前,红墙尖顶,拱形落地窗,别墅前是大片草坪。 章春热心的介绍道,“霍小姐,以后你就住这里。” 霍栀下了车,抬头看了看,第一感觉就是精致温馨,她忍不住惊呼道,“哇,好漂亮的房子啊,而且还特别温馨,穆白哥哥,我超级喜欢——只是——在找到房子之前,恐怕会打扰章先生一段时间吖!” 她回转身,歉意地看向章春。 章春愣了下,“找房子?为什么要找啊?这房子是穆白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啊!” 彼时穆白正将行李从车取下,温和地看了看霍栀,抚摸她的头道;“怎么不进去?” “穆白,这房子——是你的?” 穆白“嗯”了一声,也没多解释,带着霍栀往里走,“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进去休息一会吧。” 脚步来不及停留,大脑没时间考虑,嘴巴更是被黏住,好多疑问在脑袋里打着圈圈,手便被穆白牵了去,不争气的双腿便跟着穆白的节奏进了别墅的正门。 别墅的内部装修极具个性,好多家具及装饰,都是第一次见。 行李才刚放下,楼梯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从上面飞奔下来一抹娇艳的蓝色,直奔穆白就扑了过去,“穆白!”她扑到穆 白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高兴的说,“你终于回来了呢!” 霍栀站在一边,静静的打量着这个女孩,第一眼的感觉很漂亮,皮肤很好,眼睛大大的,一笑的时候就眯成了月牙儿形,很讨人喜欢的一个姑娘。 穆白眉头轻皱着,立即将身上的人扯下来,一只胳膊隔了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霍栀,好似介绍,更似解释,“朋友的妹妹,米兰。” 米兰不悦的嘟起红艳艳的小嘴,目光瞥向霍栀时,迅速蔓过一丝冷漠。 “真是讨厌,只是朋友的妹妹吗?”穆白装作没有听到,眼睛瞥向一侧,故意不去看米兰。 霍栀看出异样,却未加理会,朝她轻轻一笑,“米兰,你好。” 米兰挑下眉,马上又亲昵的偎了过去,“姐姐好!” 章春眨眨眼睛,随即失笑,暗想:这姐姐看起来比妹妹要年轻的多,这丫头,又来了,看不得任何人亲近穆白,小脾气要发作了。 米兰过分的亲热,虚假地让霍栀十分不适,礼貌地微笑点点头。 穆白有些生气,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大步迈过去,将米兰从霍栀身上扯开,语气冷淡地问道:“房间收拾好了吗?” 米兰眨着一双漂亮的褐色眸子,十分乖巧的说,“我不知道你要带人回来住啊,所以,只收拾了你的房间呢,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侧过头,歉意的对霍栀说,“姐姐,对不起哦,穆白从来不会带别的女孩来这里过夜,所以我也没有习惯准备别的女人的东西。” 看似是热情的解释,实际上带着几分挑衅,心里暗暗想:这一局我又胜了! 霍栀根本就不接招儿,反而柔柔地摆手,“没事,没事,一会儿再准备也不迟。” 穆白十分不悦,撇过米兰过来,直接拎起霍栀的行李,“来,我送你上去。” 米兰一看就急了,她看不得穆白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哪怕是一丁点的接触都不行,赶紧抢过来,立马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坐那么久的飞机,你一定很累了吧,你去休息吧,姐姐交给我就行了!” 穆白刚想说什么,米兰马上又热情地挽起霍栀的手,说道:“姐姐,我们上楼吧!” 两人上去,章春这才出声,“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要过一阵才会回来嘛?” “嗯,是她突然想要来这里,所以我就提前来了!” “那——”章春朝楼上呶呶嘴,似笑非笑的说,“穆大少爷能把女人都到这儿来了,你俩关系一定不一般吧?” 穆白瞥瞥他,陷入沉思,随后将自己的行李丢到怀里,低低又悠长地说:“她是——我最爱的女人,一辈子。” 章春愣了,急忙跟着他上楼,“那米兰的一片真心怎么办?!霍小姐,知道你如此深爱她吗?” 穆白身子微微一震,侧过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他,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就是那个女孩吗?你爱了十来年的女孩吗?” 回答他的只有穆白冰冷的肩背和一片沉默。 章春沉默了,米兰该怎么办? 二楼有七八间客房,霍栀的房间却被米兰安排在了离穆白最远的角落里。 米兰热情有余,将她的行李放下后,立即说,“姐姐,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吧!哦对了,你在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不要去打扰穆白啦!他平时都很忙的,来法国是度假的,你可不能让他太累了。” 霍栀打量下房间,色调简单,采光很好,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的大海。 她应了一声,趴在窗户上,凝视着远处出神。 米兰站在身后,撇撇嘴,心里不住的嘀咕,这女人还真是没礼貌! 她说了句,“姐姐,你休息吧。”闪身就出去了。 米兰来到穆白的房间,看到他正在整理衣服,立即欢快的跑过去,“穆白,我来就好,你去那边坐着歇歇吧!” 不等米兰反应,就自顾自地拿起来就往衣柜里摆,小心翼翼的问,“穆白,那个姐姐是谁啊?” 旁边,章春接口回道,“她是穆白的妹妹。” 穆白皱了下眉,轻轻扫过他一眼,似乎,有些后悔告诉了章春,自己对霍栀的一片深情和关系。 一听是妹妹,米兰的眼睛一亮,“真的吗?哎呀,穆白,你怎么不早点说嘛!我也好多准备准备,好好招呼下人家嘛!” 听她完全一副女主人的口吻,章春就忍不住的想要逗她,“米兰,这里是穆白的家,人家是穆白的妹妹,来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哪用得着你招呼啊!” 米兰脸颊一红,回头狠狠的剜他一眼,“她刚来法国,对这里又不熟悉,我代替穆白照顾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怎么会有问题呢?照顾得有道理!好像你是女主人一样,我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啊!”章春可不想让米兰沉浸在自己臆造的喜悦里。 穆白并不想他们再继续林悦尔的话题,淡淡问道,“你俩闲的没事干了,不睡觉吗?” “哦对了,穆白,你的妹妹,喜欢吃什么啊?我中午亲自下厨!吃川菜怎么样?”米兰卸下对霍栀的防备,整个人都放松许多,脸上的表情纯真灿烂极了。 穆白正打开电脑,收查邮件,手一滞,很快速,随口毫不犹豫地就否定了,“她不能吃辣,太油腻的也不行。” 米兰听到他的回答,秀眉蹙了蹙,有些吃味的说,“穆白——怎么,你好像很了解她嘛。” 穆白头都没抬,却直截了当地说:“还好。” 米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了,咬了咬唇,“那这多年——你都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一边站立着的章春,赶紧打圆场为米兰拽回面子,“米兰,别忘了那是穆白的妹妹,了解她的喜好太正常不过了嘛!” 又是妹妹。 穆白的脸色沉了沉,他讨厌这种兄妹相称的感觉。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逛街 米兰嘟起红唇,硬是压下胸口正在翻滚的醋意,瞪一眼章春:“好啦,我知道啦。” 她下楼去准备午餐,章春凑到穆白旁边,“这次打算呆多久?” 他收完邮件,缓缓的抬起头,眯了眯眼眸,柔然出声,“主要是陪她的,她玩够了,我们就一起回去!” 那眼神里爱意荡漾着,满满的都是情。章春扬扬眉,“怎么,你是真爱上她了吗?” 穆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恩,爱一个人也是幸福的,当你看到自己所爱的人时,全身都会充满了柔软的力量,你会不由地愿意看着她笑,听她讲话,如果她难过,你的心会跟着疼,恨不得去杀死那些伤害心爱之人的人。” 章春抬眸,凝向他,“霍小姐那么——阳光开朗,善良温柔的女人,还有人忍心伤害?” 穆白的脸上现出痛苦和忧虑的表情,凝重的好似天空即将飘起一场雨。 早晨,空气里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穆白!” 楼下,米兰朝上面挥舞着胳膊,开心的说,“我烤了饼干,赶快下来吃点哦!” 见穆白一直没有动静,米兰坐不住了,她端着盘子走出厨房,献宝一样端起着一盘甜香的饼干,高高地举起,“穆白,快来尝尝,我新研究的新品种,里面有玫瑰花哦!” 章春总是不适时机地冒出来,打断米兰想要创造的幸福和浪漫。 他像个速度极快的运动员,赶紧溜过来,低头闻了下,味道果然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他笑道,“米兰,如果你开店,生意一定会火爆。” 米兰一撇嘴,“我才不要开店呢!”说完快速地走过来,挽住穆白的胳膊,幸福的将头抵在他的肩上,“我要陪着穆白呢。” 霍栀步出卧室一眼便看到,拥挤在穆白怀里的米兰。 穆白很不客气的将她的脑袋拔开,对着霍栀走了过去:“霍栀,早啊!” 米兰嘟起红唇,娇嗔一声,“穆白,看见妹妹就不理我,哼!”但是她丝毫没有被穆白的举动,气到,而是又追了上去,“穆白,快尝尝我的玫瑰饼吗?” 霍栀一身裙装,得体大方,甚至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反观这会的米莎穿着松垮睡衣,头发就扎了个马尾,打着哈欠,显得有些随意。 在她身后,章春着白衬衫,外面搭配褶皱薄料西服,黑色长裤,棕色复古皮鞋,优雅有余,不失时尚。 “早,”章春跟霍栀亲切打着招呼,霍栀莞尔一笑,“早。” 米兰眼见两个大男人都那么着迷于霍栀,心生嫉妒,撅起小嘴巴,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抬眸扫了她一眼,“吃过早餐后,我会陪你去逛街,你把想买的东西列成单子。” 霍栀忙不迭地帮着章春布置早餐,此刻听到米兰没头没尾地称呼,诧异了一下,恍然明白,原来是在说自己,赶紧礼貌地回答:“不用了,我没有想买的东西,不用那么麻烦了。” “霍小姐,穆白会很忙的,最近他有法国的工作要做,所以没有时间陪你,我呢,也不希望你去打扰他,所以随便你买什么都好,买几样都无所谓,我要给他发认证照片的。” 米兰不悦的说着,想到霍栀的本意是要穆白陪着,她就有点不爽的,不过就是陪她逛个街,而且还是看在穆白的脸面上,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霍栀还想再拒绝,章春却开口了,“霍小姐,你刚来法国,也该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了,就算不去逛街,四处走一走也是好的。”他一顿,说,“我想,穆白的本意也是如此。” “去吧,霍栀,我今天不能陪你,要去法国的珠宝商交流会,所以——让米兰和章春陪你一起去玩玩吧,你不是一直想听听歌剧,去香榭丽舍大街吗?刚好,让他们陪你,等我开会结束,我会带你去浪漫的法国游玩。” 穆白考虑的如此周到,眼睛了迸发着无穷无尽的热情,若是拒绝了霍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重重地点头。 “你要小心一些,法国不比国内,虽然法国你比较熟悉了,但是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小心为好。”霍栀啰啰嗦嗦地叮嘱着,好似一个管家婆一般,米兰气不过,而穆白却十分受用,他觉得自己开始慢慢进入霍栀的内心灵之门了。 “好,我会尽早回来的!”穆白想要去触摸霍栀,却被她灵活的闪身躲开了,她向来不喜欢在别人的面前流露出自己的亲昵,害羞是她的天性,这么多年都改不掉的。 不过这一点也正是穆白最喜欢的地方,像米兰那样非常主动外向的女孩子,他觉得不适合自己。 目送着阳光帅气,有儒雅之气的穆白乘坐专车赶往珠宝交流会。 章春带着霍栀和米兰也离开了别墅,一路将车子开到了旧港一处比较繁华的商业区。 情绪低落的米兰,深受穆白对霍栀情感的纠缠,此刻却终于露出笑容,女人对购物天生就有一种偏执。她全身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活力。 章春早就读懂了霍栀是个安静的女人。于是索性让米兰去逛逛,他则带着霍栀去了一处相对安静点的露天咖啡厅,边听着海浪声,边喝着咖啡晒太阳。 当地人三三两两的聚成一桌,正在惬意舒适的交谈,章春有感而发,“住在这里久了,你一定会爱上这里的。这里不像其它国家那样快节奏,你可以放缓脚步,随意在哪个台阶上,哪块沙滩地上坐下来歇一歇。欣赏下沿途的风景,看看周围步伐慵懒的行人,你会觉得,原本天也可以蓝得这么纯粹。” 霍栀静静的听着,迎着海风,听着波涛滚滚,心情越发地静谧下来。 一阵淡雅幽香飘了过来。 夹着海风,轻轻送到她鼻间,嗅起来都带着一股清新自由的味道。 她翕动下鼻翼,下意识的寻找。 这是什么香?好熟悉。 当她看到咖啡店店主养到门口的那十几盆花时,眼眸倏亮了,“栀子花?” 花盆里种着栀子花,迎风起舞。 霍栀离开座位,走这去,蹲了下来,伸手抚上栀子花,又凑近嗅了嗅,芳香浓郁,沁人心脾,萦绕鼻息间,经久不散。 “霍小姐喜欢栀子花?”章春问完话后,瞬间就觉得自己问的太愚蠢了,霍小姐的名字里不就是带着一个栀字嘛! “嗯,我最喜欢栀子了,我们能不能带一盆回去!” “当然可以!” 于是那天的逛街出现了对比鲜明的一幕:米兰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霍栀只是带了一盆栀子花。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只是太爱你了 清城高级医院。 林自南站在病房外,手握着门把手,纠结半晌,终于鼓足勇气推开门进去,一抬眼就看到顾峻清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眉头紧皱着,神情有些沮丧和焦急。 “峻清,医生要你休息的,不可以下床的!”林自南忙不迭地快走几步,想要将心爱的男人扶回床上,顾峻清却不着痕迹的避了开,“躺得久了,想下来活动活动。” 林自南的手僵在那儿,委曲的咬着唇,看着他独自慢慢坐回到病床上。 有些委屈,有些无措,她深吸一口气,笑容重新拾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走过去,“峻清,我给你煲了鱼汤,是你最喜欢的鲫鱼汤。” 顾峻清充耳不闻,一直都在盯着手机,一脸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反应。 林自南小心翼翼,心头的滋味实在是压抑和不好受,她把保温瓶放到了桌上,讨好地问道:“你——在等电话?” 病床上高大修长的男人一言不发,手指一直在按键上徘徊,很焦急万分的样子。 林自南何时像今天这样,被从他如此无视过,一直以来她都被他当做手中宝,吃个橘子都要他喂,喝杯水都需要他递到手里的宝贝,此刻却被人像嫌恶垃圾一般嫌恶着,而这个人却是同一个男人,是她最最深爱的男人。 心里疼得像在滴血,这样的漠视,比跟她大吵一顿还要令她伤心。她抿紧双唇,坐到他身边,可怜兮兮的说,“峻清,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就算你让我现在去跟霍栀道歉,我都保证乖乖去做。只要你别不理我——” 顾峻清抬起头,视线又凝向远处,变得消瘦的面容,掠过一丝深沉的痛,“道歉?她现在连人都看不到了,你想让她怎么会接受你的道歉呢?除非你告诉我,你能把她找出来,找出来!” 他的情绪变的十分激动,喉咙嘶喊起来,愤怒地咆哮起来。 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了,他何曾得到过她一丁点的消息。他曾打电话给她,始终提示关机。她就像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直到这时才发现,身边一旦没有了这个人,他会恐慌,会茫然,会无所措从。 听出他话语中深深的愤怒和痛苦,林自南就觉得她快要被自己的恨给吞噬了!她恨霍栀,恨她曾经抢去了她的男人,更恨她离开了却给顾峻清下了无数的蛊,让他无法自拔,恨,恨,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柔地,轻轻地,从顾峻清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搂住了他,“峻清,我们重新开始吧。你,我,还有锦儿,我们一家三口会生活很幸福的,我们把过去全部忘掉,好不好,就当那是一段插曲,一段不曾有过的事情,好不好?” “锦儿?你真是太好笑了,你有你锦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女儿在哪里?我的女儿是怎么死去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这个蛇蝎的女人!”顾峻清彻底地愤怒了,掐着林自南的衣领,脸憋涨的发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该死,该死,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连刚刚出生 的婴儿你都不肯放手,你要我跟你重新开始,哈哈哈——简直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大手用力地甩开手中的女人,像甩掉一个包袱和垃圾一般。林自南在惯性的作用下,猛地倒退了几步,因为顾峻清的手劲儿太大了,她收不住,导致跌坐在地上。 “峻清,峻清,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没有,当时你的女儿是早产,身子虚弱,脸憋的青紫,而且医生说她活不过的——” “住口,南儿啊,南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没有想到,你会——会厚颜无耻到如此的地步。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正在这时,晓蓝推开进门走了进来,一看到林自南,她就拉下脸来,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这里根本就不需要你吗?原本我们是要赶走你的,可是大少爷顾念,当年你的父亲救了他一命,所以才答应让你居住在清南别苑,你非但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激之心,反倒几次三番地来这里打扰和破坏少爷的心情,你——真是居心叵测,你说,你到底又想要做什么?你这个心机的女人!” 林自南抬起头,鄙夷不屑地看晓蓝一眼,轻蔑道:“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况且是你的主子抢了我的男人在先,去问问霍栀什么叫横刀夺爱,我恨她,太恨她了,若是没有她,我和峻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还不是她插足我们的,若是论对错,他错在先。” 晓蓝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啊?! 本来就对林自南忍了一肚子的气,尤其是晓蓝得知林自南做过的那些错事后,震惊,惊诧之余,她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太太,这些天来,碍于大少爷还在病床上,晓蓝就是强忍着没爆发,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用给这个女人留面子了! “两情相悦?说得不好听点,你不过就是大少爷在外头养的女人而已!”晓蓝冷冷一笑,“现在的女人也是不要脸,只要男人有点钱有点身份地位的,就死皮赖脸的往身上沾,让人恶心的甩还甩不掉!哼,你也别做什么豪门梦了!亏你能说出口!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林自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晓蓝说话会如此带刺儿难听,尤其还是当着顾峻清的面,她恨得十指紧抠,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晓蓝才不管她会不会难堪,冷声道,“自己没本事,生不了孩子,居然还残忍的夺走了人家孩子的性命?!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冷血又不要脸的女人!太太那么一个温性子的人,都被你逼得快要疯了,你还好意思坐在这里说什么照顾人家的男人?女人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成这样的!你这种人,连阎王老子都不会放过!走夜路的时候可得多留心,免得有人会向你索命的!哦对了,我可要好好的多活两年,我要亲眼看你是怎么遭报应的!” 晓蓝骂得痛快淋漓,没注意到顾峻清渐变的神情。 林自南恨得死死的瞪住晓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股恨,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变得阴森。 顾峻清将她的手,慢慢推开,沉着声音,“南儿,这里有晓蓝照顾就好,你以后还是别来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林自南生硬的收回视线,僵硬的笑了下,“峻清,只要是我活着,你就别想离开我,我爱你,爱到血液和灵魂深处,没有你我会疯,会傻,会死,你阻挡不住我,我——还会再来的。” 她说得十分亲昵,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晓蓝听得瞠目结舌,难以想象,都被骂到这个程度了,她赖着不走就算了,居然还能说出如此一番‘高见’来?! 顾峻清眸光暗下几分,声音低沉着,透出惯有的冷酷,“希望你好自为之” 林自南听出他不高兴了,马上一番梨花带雨,“峻清,不可以的,你说过要娶我,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离不弃,难道那些都不算数了吗?不,峻清,我那么小就没有了父母,我一直把顾家当做自己的家,而你是我唯一的爱人,你不可以,不可以抛弃我的!” “是,我曾经是这样答应你的,可是——你却不知道珍惜,是你自己亲手毁掉了这一切,为了你,我伤害了,抛弃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而你,却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的行为天理难容!” 顾峻清动怒了,冷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知不知道,几次三番要要杀掉一个无辜的人,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甚至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你就这么游——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 “峻清,我——”林自南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僵坐在那里,有些畏惧的望着他。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是她痛苦的根源 顾忘川站起身,伤口突然疼得厉害,可是,却不及他此刻心疼的十分之一! “我说过,会给你名分的,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我只是——太爱你了!” 顾峻清眸光一冷,撂了狠话,“爱我?就要剥夺别人的生命吗?!” “是!”林自南泪流满面,扯着他的手道,“我从六岁起到今天,与你在一起二十多年的时光,你是我唯一认定的男人,为了你我拒绝了无数男人的追求,一心一意要爱你,嫁给你,同你结婚,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的父亲顾伯伯找到我,对我说,要我离开你,那种冷漠冷酷,无情,你能想到吗?!” 顾峻清一愣,他以为当初林自南的离开只是负气,却没想到是爸爸出面要林自南离开。 “你一定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吧!顾伯伯说,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娶我为妻,他永远都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顾伯伯不许我告诉你,还——派人绑架了我的姨妈,以姨妈的性命相威胁,要我永远的离开,不能影响你的婚礼,你有没有想过顾伯伯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地伤人?”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顾峻清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中间会有如此多的曲折离奇。 “那也不能成为你伤害,剥夺别人生命的理由!”顾峻清从震惊中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冷漠,冷酷,“尤其是,对我的女儿下手,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林自南一愣,咬咬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晓蓝狠狠的瞪着她,“还赖在这里污染空气干嘛?” 见顾峻清连目光都吝惜给自己,林自南忍着泪,慢慢的站起来,刚要走,晓蓝又叫住了她。 将她带来的鲫鱼汤塞给他,没好气的说,“拿走!你这种蛇蝎心肠女人做的东西,我们少爷可不敢要,谁知道有没有在里面放砒霜啊!” 林自南抱着保温桶,无比委曲的看向顾峻清,顾峻清却毫不留情地背对着她,给她一个坚硬冷漠的背影,心房剧烈地疼痛着,林自南扭头就哭着跑了出去。 晓蓝恨得牙都痒痒,咬牙切齿地说:“少爷,千万不要对这样的女人心软,她就像弹簧,你若软,她便强,甚至能放纵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太太就是太善良,对人太柔和了,才会被她几次三番地陷害,尤其是宝宝,小公主是个才出生几天的孩子,她怎么就——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 那是生生没了一条命啊,就算是骂她个三天两夜,又能怎么样?这种女人,就该也让她尝尝小公主受的那些罪!” 晓蓝自顾自地说着,完全忽视了身边的少爷,一根筋,一根弦全都沉浸到林自南的痛恨,对太太的痛惜之情里。 等到她骂完了,骂够了,才回过头来,看到顾峻清站在那儿,身子有些颤抖,晓蓝连忙过去,“少爷,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峻清皱着眉头,额上全是冷汗,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身体僵硬着慢慢坐了下。抬头,“晓蓝,她真的就——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没有回来找过你吗?不要骗我!” 晓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少爷口中的她指的是太太,不禁簌簌地掉下眼泪,“少爷,太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不相信太太去世了,我总觉的太太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看着小少爷呢!少爷,太太一定还在,只是——她太伤心了,太过伤心的太太,没有力气走回来看我们,等太太心情好了,调整好了,会回来看我们的,因为——太太是那么善良的人。” 顾峻清目光执着,一字一句,“晓蓝,就当帮我一次,你一定要告诉我,太太在哪里?不可以骗我的。” 他的目光执着中透露一种入定的神态,甚至有些痴呆和执拗。 望着少爷失神落魄的样子,晓蓝的心都难过了,“哎,少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如今少爷确实是十分北生,可是当初伤太太最深的却是他,那些伤痛,岂是说能填补就填补的呢?但事已至此,说再 多已是无用,晓蓝是希望凡事都能向好的结果发展,她最盼望和期盼的便是有一天太太能忽然站在他们的跟前,对他们笑意岑岑。 晓蓝掏出手机来,对着顾峻清说:“少爷,这是当初太太的手机号码,我现在就拨打!” “对,赶紧拨打!”顾峻清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地混球,当初十分厌恶地删除了她的手机号码,并且设置了拉黑,如今,却落得个—— “嘟嘟嘟”手机居然通了,晓蓝一愣。 “少爷,居然通了!”顾峻清背脊一僵,十分紧张地看着晓蓝“打下去!” 心中升起了袅袅的希望,顾峻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咦,太太还活着?”晓蓝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地喃喃自语。 嘟嘟,手机里传来一阵电算化的声音: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应答,请你稍后再拨。 顾峻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拿出手机拨打“端午,替我办出院手续。” 对面的端午说了些什么,晓蓝从少爷的脸色以及时间的长短推断,一定是劝说的话语,结果被少爷直接拒绝了。 “啊?”晓蓝惊住了,“少爷,你这会哪能出院呢?” 他站起身,忍着伤痛,“我必须马上出院,我要去找她!” “不行不行!”晓蓝死命的拦着他,“少爷单凭一个电话,不能就确定是少奶奶,也许停机后,这个号码别人用着呢!” 顾峻清摇头,“不,她在这边的亲戚,有也等于没有。至于朋友就更不可能了,她在这个时候,或许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呢!”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说出这番话,晓蓝忽地望着顾峻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继而欢呼雀跃起来:“少爷,你好像终于了解太太,了解太太的善良,太太受过的苦了,太太——你听见了吗?少爷不再把你当做坏女人了!太太——你终于熬出来了,少爷他终于——懂你了。” 顾峻清低下头,掩饰住复杂的眸光,好久才抬头:“过去,我确实是——错怪了她,误会了她。” 晓蓝试探性的轻声问道,“少爷,你其实——是喜欢太太的,对吗?” “喜欢——”他自嘲的一笑,“现在再来说喜欢还有用吗?” 花姨吃了一惊,可马上又是唉声叹息,“这可真是作孽啊,搞成这样,还怎么挽回啊?大少爷,你——哎!” 花姨真是恨啊,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非要闹到成了仇人的地步,让大少奶奶恨他入骨,才发觉自己的心意吗?这到底是谁欠谁,谁又在折磨谁啊? 顾忘川深吸一口气,“晓蓝,我要去找她,哪怕豁出这条命,我也要找到她。” “少爷——” “我一定要找到。”顾峻清的目光沉了沉,一字一顿地说:“,我欠她一条命,我的这条命,给她留着,任她随意处置。” “少爷,那片海,是清城的死谷,十人九死,太太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而且——还要炸弹的爆炸,太太——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少爷——是对太太思念过度,才会萌生希望的,我劝少爷——还是忘掉太太,养大小少爷,开始一段新生活吧!” 晓蓝的眼神空洞飘渺,提到太太的死,她比谁都难过,她早已经把太太当做唯一的亲人,两年来的生活里,她见证了太太的不易,善良,委屈,心酸,痛苦,假如太太还活着,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劝说太太离开少爷。 因为在晓蓝看来,少爷才是太太痛苦的根源。 “不,她不会死的,好人都会有好报的,况且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也该补偿她的!” 顾峻清执念很深,他坚信霍栀还活着。 “少爷,假如太太还活着,我还是劝少爷——放过太太吧,因为——因为太太的痛苦皆源于少爷啊!” 晓蓝斗胆说出的话,让顾峻清一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异国偶遇 午休时间。 章春已经睡着了,米兰因为吃的太多,去按摩店找理疗师去按摩了,章春为此还特意嘲笑米兰是个馋虫。 室内静悄悄地,只霍栀一个人悠闲地坐在阳台上,凝视脚下这座保留着浓浓浪漫风情的城市,蓝天白云、色彩鲜艳的房屋墙壁,深红色的屋顶,还有空气里潮湿的气息,都勾着她光着的、染着粉色蔻丹的脚趾一下一下地随着心跳打着节拍,此刻心里有个冲动,恨不能就这样从楼上跳下去,拥抱这城市。 想法一起,她再也坐不住,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想要有行动的自由并不过分! 她立即进了房间,轻手轻脚去找衣服。 既然是一个人出去玩,一定要穿的休闲舒适,那么大的城市,一个人要闲逛,穿高跟鞋肯定是不行的,找出帆布牛仔鞋子和碎花长裙,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好不容易一个人出去,一定要玩个够本!谁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所以,这次机会一定要好好珍惜。 飞快换了衣服,想了想,还是留了一张纸条,透过门缝放到章春的卧室里,拎着包,轻轻打开门,出去以后她才敢穿上鞋,而后飞奔进电梯。 直到她沐浴在亚热带地中海气候潮湿的阳光里了,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跑出来了!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摇头,知道的她是来度蜜月,不知道的该以为她是被绑架了吧…… 第一要事就是找了一家甜品店,先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在街上瞎逛。 这才是她想要的感觉,或和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或驻足具地方特色的小店像贪婪的孩子看个饱,或拐进僻静的街道,仅仅凝视有着深厚历史的墙壁,仿佛都能闻到十六世纪的气息,或走进某个可爱的咖啡馆,跟热情的帅哥服务生说说话,听听咖啡馆里的故事,透过玻璃窗静看外面的鸢尾花。 宫殿、教堂,她一个、一寸也不想错过,可惜,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她还要去美术馆,这才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时间和跟章春,米兰一起的时候比,简直真是如飞啊! 一个下午都在美术馆,可是,直到闭馆了,她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肚子饿得咕咕叫,按理应该去饱餐一顿的,但是她怕赶不及看歌剧的时间。 又买了一大份法式风情的沙琪玛凑合地填填肚子,就直奔歌剧院了。 “你好。” “你好。” 她刚坐下,身边就有人用中文低声说。 她惊讶,一看,站在旁边的是个年轻的中国男子,看不出年龄大小,她猜测不会比她大多少,五官很好看,有种西方人棱角分明的感觉,大约是光线的原因,眼睛黑得很纯粹,只是,隐隐约约的,带着些诧异和兴奋。 她很少对男生留意,也从不像有些女生那样,对着帅哥犯花痴,可以说,迄今为止,她在男人身上目光因眼前一亮而停止超过一秒的,只有她家晏大叔。可是这个人,尤其是他的眼睛,却如有一股吸力一般,将她的目光给黏住了。 “你好,你是中国人?”不过,她到底是霍栀,妈妈从小对她的教养会适时冒出来提醒她,盯着别人看,特别是盯着男生看,是极不恰当的行为,妈妈曾经对着穆白哥哥说:“你的霍栀妹妹,是个大家闺秀,等日后你一定要娶霍栀妹妹吖!” 可是今天她觉得自己有违妈妈多年的教诲,盯着陌生男人的脸看了又看,好像一个好色之女,琢磨来琢磨去,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失常,大约是因为,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格外不一样吧,人嘛,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下,霍栀轻轻勾勾涂满豆蔻的脚趾,惬意地笑了。 听了她这话,也许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那男子好像脸色微微一变似的,那抹温和的笑容荡漾在唇角两边,“是的,我是中国人。请问,我的座位是这儿吗?” 他拿出一张票给霍栀看。 她看了一眼,笑笑,“是的,就是这儿。” “哦,谢谢。”他收回票坐了下来,朝她略显羞涩地一笑,“我的法语不太好,今天也是附庸风雅来看歌剧的。” “没关系,音乐是没有国界的。”她低声说。 两人很快都不说话了,因为演出即将开始。 如她所言,音乐没有国界。那些经典曲目,虽然在电视电台网络及各类演出中听过无数遍了,但这一晚,还是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无法形容旋律在耳边、在脑中、在胸腔澎湃撞击的感觉,只知道,灵魂已然脱壳而去,最后一个音符落定的时候,是震耳的掌声将她拉了回来,她才恍然,原来,她仍然在尘世里。 身边的男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尴尬得很,转过脸擦了泪,致歉,“不好意思,见笑了。” “没关系,我也一样。 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角也是有泪痕的。 她并不觉得男人在这种时候掉泪而丢人,相反,为艺术流泪的人,在她看来都是值得尊重的人,更难得的是,他还坦然承认,不为了所谓的男子汉尊严故意遮掩。 “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情不自禁。”他说。 她没有对强烈的好奇心,妈妈曾经说过,对别人的隐私不可以去虚头巴脑,那是失去修养的一种表现,因此霍栀只是对帅气的男人温和一笑,便随退场的观众一起起身离座。 步出歌剧院的大厅,站在台阶上,一股凉凉的风儿吹来,带着润润的香味,清新迷人。 “这位小姐,相逢就是缘分,真没想到能在这异国他乡遇上国人,我有个请求,不知道能否与女士合个影?” 温文尔雅的男人,霍栀向来是最难以拒绝的。 咔嚓咔嚓,手机闪闪的瞬间,她注意到男人身份地位绝非平常人家,因为那款手机看起来像是特意定制的,就像穆白哥哥的手机那样精致。 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想着回去还不知道面临怎样一场轩然大波呢,她闭上眼睛都能想到米兰生气的样子,更能想到章春吃惊到嘴巴里能放下鸡蛋的容貌,不管怎样,她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啊! 但是,估计是没有时间让她慢慢享受一顿美食的,所以目前她的眼睛四处乱瞟着,寻觅美食,大餐是来不及了,还是一顿快餐来的酣畅淋漓,过了今晚,就别想一个人吃个清静的餐饭了! “这位女士,能否请你吃个便饭?”温文尔雅的男人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这个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妈妈曾经嘱咐不可以同陌生人吃饭,那些下迷药的,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得手的,虽然男人面相温和,不像是坏人,但小心没大错,因此她摆摆手拒绝了男人的好意,一个人径直离开了。 望着霍栀离去的背影,男人果断地点开手机,把照片以邮件的形式发了出去,一系列动作完成后,男人的眼角湿润了,激动地搓着双手期盼着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转眼间残影浮动 端午办好了出院手续,回到病房里,“少爷,可以走了。” 顾峻清将衬衫袖扣系好,拿起西装外套,清瘦的脸颊,显得更加坚毅,冷漠。 “峻清——” 听到这个声音,他并未反应,倒是晓蓝十分厌恶的扭过头,瞪着站在门口的女子一眼,拎起随身的包包就往走,还故意撞开了她,“别挡着路!” 林自南根本不去看她,一双眸只是痴痴的望着顾峻清,“峻清,你——你都不去看锦儿一眼吗?” 她就站在门口,群居飞扬的林自南,看上去十分妩媚飘逸。她本来就长得漂亮,特别是在怀过宝宝后,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成熟风韵。 顾峻清慢慢的转过了身,寒眸较之前更加冰冷,就像换了个人,陌生得连她都不敢去认。 一步步来到门口,他只是丢下一句,“照顾锦儿。”尔后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林自南咬紧了唇,身子在轻颤,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我是做错了事情,可是锦儿呢,锦儿并没有错啊,她——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啊!” 顾峻清顿了住,觉得世上还真有如此奇葩的女人,做错事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错误,甚至几次三番在为自己的错误开脱,跟这样的女人压根就没有道理可讲,于是他冷冷地说道:“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是被一个狠毒的女人害死的!” 然后径直走进了电梯。 林自南双眼红通通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这个男人是她的,没人能抢走!他也别想把她赶走! “峻清,等等我——”话未说完,电梯的门徐徐关上了,她被阻挡在了电梯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里。 林自南呆呆站在电梯口,被顾峻清一次又一次的漠视,伤得越来越重。 她以为,他的行为只是在逃避,只是不想面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以为过一段时间他会回心转意的,他并不是真的不再爱她和锦儿了,因为她害他失去 了女儿,所以她才抱养了女孩,取锦儿,她以为有了女儿,他会高兴一点,会弥补欠下他的罪行。所以,她才坚定的缠着他,只要能守在他身边,要她怎样都无所谓! 可事实却是,他远离了,而且,是在最近的距离,离她最远。 林自南气愤地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喊道:“霍栀,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以前你霸占了我的男人,现在你死去了,却还是阴魂不散,阴魂不散,我恨你,恨你,恨你!” 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却还是能心安理得地把罪行推卸在别人身上,顾峻清,越发觉得,林自南的三观有问题,不仅仅偏颇,而且偏颇的十分可怕和恐怖。 他越来越为林自南的身心健康而忧虑,毕竟他们是从青梅竹马的小情侣走到今天的,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是他不能看着她心灵扭曲而无动于衷,是该重新考虑如何让她走回正常生活的轨道里。 “端午,回家!”一句话说的干脆利索,而端午迅疾就能明白少爷口中的家指的是哪里,少爷已经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西山别墅独思念。 走进她居住过的地方,一股属于她的气息扑面而来,霎时,撞进了他的心底。 “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埋头在花园里的晓蓝,一抬头便看到了顾峻清在花园里痴痴凝望着那些姿态优美的栀子花。 他摆摆手,示意晓蓝不要说话,然后又沉浸在自己的思念里。 走进卧室,清香淡雅的栀子花在花瓶里摇曳生姿,那些她留下的画,他视若珍宝一一收藏,做成画册。 她用过的杯子,毛巾,画布,画板,甚至她穿过的拖鞋,睡过的大床,都一一留恋着。 推开婴儿房,当他看到那里布置的婴儿车,婴儿床,小孩玩具时,心头又像扎进了一根刺,疼得鲜血淋漓。 他默默的走进去,拿起枕边的一个黄鸭毛绒玩具,紧紧攥在手里,举起来贴在脸颊上,万分痛苦的神情下,是他无法掩饰的悔恨和悲伤。 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自己! “少爷——”晓蓝站在门口,看到少爷伤心欲绝的样子,也是难过不已。 如果明白真心的代价竟是这样沉重,那她倒宁愿少爷糊涂一点,她不想看到少爷如此沉重地生活下去。 顾峻清缓缓回过头,将手里的毛绒玩具放到怀里。晓蓝抹掉眼泪,说,“少爷,当初太太得知自己怀孕了,却偷偷瞒下了所有的人,我也是在太太孕吐反应特别厉害的时候,才发现的,那时,太太恳求我不要告诉少爷,她担心——少爷不喜欢这个孩子,她原想带宝宝离开清城,去一个少爷找不到的地方,谁曾想——还是被少爷发现了,少爷要太太堕胎时,太太难过地哭了许多个晚上!” 晓蓝想起什么似的,忙走过去,像想起什么似的,打开床头柜子,翻出一副手套,手工编织的,宝蓝色,很大的一副手套,一看便是男人的手套, “少爷这是你生日的时候,太太编织的,但是太太不敢送给你,怕你不喜欢,太太已经默默为少爷过了两年的生日,她说自己是少爷最讨厌的女人,不想扫少爷的兴,太太她这两年过的太——压抑了!” 顾峻清接过手套,抚摸了又抚摸,端详了又端详,然后一点一点认认真真地戴在手上,宝蓝色的漂亮反衬出他修长手指更加的动人,这一针一线饱含着她浓浓的情意,他都想象到她一点一滴凝聚的情,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粗心,那么伤她。 “穆白少爷为了方便照顾太太,西山别墅附近的一座房子买下来了,也多亏了穆白少爷给了太太无尽的温暖和关心——” 晓蓝说完,才觉失言,马上禁了声。穆白少爷对太太的心思,连她都看得明白,少爷又怎么会没有觉察呢?这个本来就是个禁忌,尤其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很容易生出是非的,对谁都不好,可她偏偏却口无遮拦了,她有点想责打自己的一张嘴。 顾峻清抿紧薄唇,无力的靠在门口,没有出声。 他咬了咬牙,转过身,凝望着那扇白色的衣柜的门,打开来,果然看到那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所有的物品都摆列的整整齐齐的,她喜欢干净,喜欢整齐,那些抽屉她都喜欢用收纳整理的盒子收拾的利利索索,有条不紊的, 她连悔恨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样一走了之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眯紧眼眸,此时此刻,顾峻清觉得自己的胸口胀得生疼,心底却因为缺失而痛得沉重。 第一次体味真正失去的意义,居然比想象中还要来得深刻。 那个叫霍栀的女人、他一直都恨着的女人,他伤她入骨的女人,是要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吗?! 不,不可以! 他还没有来得及弥补,还没来得及用余生去赎罪,她怎能离开? 她甚至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的心,他的爱。 顾峻清,你知道你残忍得自私吗?她在时,他不知道珍惜,她离开了,他却想要她回来,一切皆他起,他恨她,他爱她,他嫌弃她,此刻又渴望着她,他是否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了?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得对自己的批判了,他只知道,她走了,从此就要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再也看不到她温暖恬静的模样,再也感受不到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再也欣赏不到她工作时特有的自信。 一切一切,恰似水中月镜中花,弹指间便已是残影浮动。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定是她 顾氏集团。 苏余急急忙忙的过来,“总裁——林小姐她——” “这里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就让人进来吗?!”顾峻清厉声质问着助理苏余,他的狠绝与黑的像锅底似的脸,吓了苏余一跳。 她看看林自南,吱吱唔唔的说,“总裁,林小姐她已经等了你好久了,按照以往——所以——我——” “最近,你有听到我说,随便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我的办公室?”顾峻清用了反问的语气,苏余挠挠头皮,默不作声了。 林自南站在一边,脸色十分难堪,感觉,四周不时有人探过头来看向这边。 虽然她跟顾峻清的绯闻一直都在公司里流传,那时她可是被奉为座上宾的,何时曾经受过这样的难堪,那时顾峻清对她是白白疼爱,眼角眉梢里都是浓浓的蜜意。 但是——如今的顾峻清完全当她是空气,而且是一团质量不佳的空气。大家以为这是避嫌,其实只有她心里明白,他因为前妻的事,在怪她,同时,也在怪他自己。 他在这样子的矛盾心情下,愈发的不想面对她。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他都无法释怀。 “再擅作主张,你就别干了!”他对着苏余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办公室。 苏余当然明白这话也就是说给林自南听听的,虽然被骂得很委曲,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顾峻清离去的背影,对着林自南耸耸肩,摆摆手道:“林小姐,总裁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好意思了,我也很难做的,我看您还是——” 后面的话,苏余故意不说完,她相信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显而易见了——我们总裁不许你再随便来这里,或者没有我们总裁的批准,希望你不要再让我们难做了。 林自南不死心地紧追几步,跟着顾峻清来到电梯前,“峻清——峻清——原谅我,好不好?”她几乎用了祈求的语气。 “这里公司,我不想谈任何私人的事情,会给员工带来负面影响,同时——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顾峻清淡然开口,愠怒的脸上全然没有了过去的一丝一毫情意。 林自南咬着唇,眸光微垂着,“峻清,你再原谅我一次,难道不可以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次的错误就把一个人判死刑,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顾峻清沉默不语。电梯门开了之后,他走了进去,林自南急忙跟着进人。窄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凄婉带泪,十分哀怨的开口,“峻清,你已经有一阵子没去看锦儿了,她吵着要见爸爸呢!” 提到锦儿,顾峻清稍稍柔和了一些,虽然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女儿,可是那双清纯的小眸子,一件怯生生的样子,总是浮现在顾峻清的眼前,让他无法忽视, 顾忘川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沉默良久才说,“这些日子有些忙,过几天我会过去看她的。” “真的?”林自南很高兴,马上又问,“哪天呢?我先提前准备一下,亲自下厨烧几样你爱吃的菜,还有锦儿她——” 电梯在此时打开,顾峻清大步迈出,微淡的声音却飘了过来,“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看看锦儿就会走,不会留在那里吃饭的。” “峻清——”不待林自南说完,电梯间的门开了,顾峻清闪身便踱出,修长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俊逸。 迈巴赫轿车前,端午认认真真地看着手机,时而蹙眉,时而舒展,那个投入的表情安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男人正在缓缓接近。 “端午,端午!”连续两声呼唤才把端午从迷雾中惊动了,他想要收起手机,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什么?”顾峻清的眉宇间锁着惊愕和诧异。 “没,没,没什么1”端午真想打自己两巴掌,关键时刻居然又结巴起来。 “没什么?端午——”一个拖长的腔调便是最最恐怖的事情,端午的手愈发地颤抖。 “真的没什么的,少爷,你也知道的,世上长的像的人太多了,所以不能仅仅凭借一个照片,便认定那是——那是——太太!” “拿来!” “什么?” “端午——” 见再也躲不过去了,端午只好递过手机,可顾峻清并不急着去接手机,而是直直看着端午,那严厉的神情简直能把他吓趴下。 “在这里,少爷——”大手点开刚刚看的那张照片。 顾峻清原本只是瞟一眼,谁知,当视线掠过那张照片里的主角时,他赫然一怔,墨潭似的眸子里溢出震惊。 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笑容—— 只一眼,他脸色骤变。 端午嘴里喘着气,“你也觉得她和——和太太很像对不对?” “像?何止像?”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一直抱着期待,期待着霍栀像他的梦中那样,飘然地走到他身边,柔柔地说:“峻清,我回来了!” 无数次的梦里,这句“峻清,我回来了”像罂粟一般,让他沉浸在睡梦里,不能自拔,他要忏悔,他要赎罪,他要亲口告诉她——我爱你! 当那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底时,顾峻清自觉感觉全身像是被点化了一般,呆呆地,一动不能动,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坐姿,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看着那张照片,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他害怕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灰飞烟灭,更害怕端午在他耳边呼喊:少爷,你又做梦了。 浪漫的歌剧院子门前,明媚阳光下,叶君知在左侧,霍栀在右侧,两人都是迷人的微笑着,大概是自拍的原因,两人的眼睛无一例外地看着前方。 她清纯依旧,发如墨,颜如玉,水润的剪眸里漾着潋滟波光,清风拂过,顽皮的秀发飞扬起,亲吻她白皙的脸颊。 滑过手机,下一张照片映入他的眼帘,画面上日思夜想的女人埋头在花花绿绿的快餐里,大快朵颐,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她侧偏着脸,不知道看着谁,浅笑,另一只手拿着叉子,叉起一块比萨,下一张照片,便是她把这块披萨放到嘴巴里,吃的十分香甜。 长发飘飘,休闲裤,帆布鞋,看起来十分地悠闲快乐,原来离开他之后,她的脸上才有了笑容的样子,一改印象里,她小心翼翼,怯生生的模样。 喜悦如一股巨大的浪潮瞬间将他吞没,心里激动的瑟瑟的。 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照片,一遍又一遍,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凿凿的肯定。 他说:“是她。” 对,是她。 不是很像。 那就是她! 令他思念成狂的女人! 霍栀—— 也是他这一辈子最最对不起的女人!在她的面前,他是有罪的!罪行很深! 听到顾峻清这般确定,再瞥见他眼里亮起的炙热光芒,端午忽然就害怕了。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重,他真的狠害怕让少爷再次陷入疯魔的状态。 以少爷的性子,再让他失望的话——他真的会疯掉的吧! 有时充满希望,发到不如没有希望,从来没有过希望在某些时候,对某些特殊的人而言更好一些。 端午懊恼极了,暗暗骂了自己一顿,怎么就那么不小心,看个照片都走神,居然没有发现少爷就在自己身边,跟自己一起看照片。 他抠着脑袋,结结巴巴地说:“少爷,你先别这么快下结论,那个,万一——啊,我当然希望她是温馨,但万一,那要是——” “是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端午揣测的万一,顾峻清抬起头,黑亮的凤眸直视着端午苦恼的脸,“她就是霍栀。” 他不会认错的! 端午的头皱得更紧,直想一巴掌拍死自个儿了。 “少爷啊,听我一句劝,,那不一定是太太——我知道少爷思念成疾,但是====”他语无论,又欲哭无泪,少爷的执拗上来了,任凭谁都劝不动的。 太太啊,太太,我祈求你保佑我,那照片上的人必须是你吖! 端午,不停地双手合十,祈祷着,祈祷着。 第二百三十章 他是怎么知道的 端午的办事效率极高,在顾峻清与叶君知通过电话后,就着手开始调查霍栀的情况,不到半天时间就把调查结果放到了顾峻清的跟前。 那些资料不多,整理归类的清清楚楚。 只是看罢资料后,顾峻清的心情十分沉重。 因为——调查结果—— 霍栀,清城人,年幼时母亲去世,自幼体弱多病,与姨妈叶如玉,姨父穆安明一起生活,直到半年前才公开露面,现学习珠宝设计,并担当穆氏企业接班人穆白的首席助理,并与穆白有指腹为婚的约定。 指间的香烟快要燃到尽头,看完那名女子的身世资料,顾峻清刚毅冷俊的脸上一派平静,他摁灭烟头,眸光幽深,难以揣测。 端午的心里一直在打鼓。 若这位霍栀小姐就是太太,却已经有了别的男人,而且是婚约,少爷肯定接受不了。 假如她仅仅是和太太有相同的长相,那就意味着少爷认错人了,这样的结果,少爷同样也没办法接受。 无论哪一种情况,这位霍小姐对顾总裁而言都是个沉重,或者,致命的打击! 端午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着少爷的面部表情,并暗暗捏把汗,生怕少爷会发疯暴走。 凝视了许久,端午发现少爷的视线落定在“与穆家独子穆白有指腹为婚的约定”这一行字上。 显然,端午考虑到的问题,顾大总裁自然也都想到了。 可他没有立马下定论。 大脑如同精密的高速运转的计算机,迅速分析着这些讯息。 端午轻咳一声,打破房间内紧张恐惧的宁静。 “少爷,也许只是巧合,长的很像罢了,兴许不是太太,否则怎会有指腹为婚的约定,我看这个也太。” 顾峻清的目光愈发深沉。 思考持续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明天去法国。” 他要亲自去见她。 他的决定,早在端午的预料当中。 这两年多在失去太太后,顾峻清变的多么疯狂,执着,后悔,痛心,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好的,少爷。” 法国温润的气候,浪漫的风情。 穆白办完公事后归来,米兰,章春和霍栀三人,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接风party,四个人玩的很嗨皮,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推开霍栀的卧室,一室的清香,穆白诧异地看看房间里那一盆硕大的栀子花,嘴角微微上扬,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栀子花,大概一个人喜欢什么,无论经历了什么,都会持续喜欢下去,就像她对栀子花的喜爱。 她的睡颜很安静,比安静更耐看的是她的容颜,白皙的面庞,如瀑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蝶翼般的睫毛和秀气的鼻子,耐人寻味,不知不觉,穆白已经守候在她身边,看她入睡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爱情就是看着最爱的人,吃也香甜,睡也安然,心生喜欢,穆白满意亲吻了她的额头,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心里默默念叨:睡吧,我最爱的女孩。 踱步出她的卧室后,穆白了无睡意,干脆起身,去阳台上吹吹风。 满天星辰,一闪一闪,温馨双手握着栏杆,望着花园里点点灯光,思绪飘远。 当年她怕炸弹爆炸连累顾峻清,所以选择跳海自杀,被海水淹没后,又经历炸弹碎片的爆裂袭击,她的容颜轻微受损,身体大面积被炸伤,甚至还失去了意识,等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到了穆家。 救她的,是穆白,也是穆白带他看病,恢复容颜,而身体上的伤却经历了整整两年的时光才彻底痊愈。 那天穆白去了西山别墅,去看霍栀和宝宝,迎接他的只有晓蓝,独独没有了霍栀,晓蓝断断续续地说完事情的经过后,穆白查阅了霍栀的通话记录,动用高科技手段,锁定了她所在的位置。 他一路狂奔,跟踪而至, 恰好当时林自南和志城设计要除掉霍栀,这一计划被穆白得知,于是他命令志城身边的卧底里应外合,将计就计,设计搭救霍栀。 顾峻清的救人行动完全在穆白的预料之内,顾峻清肯定会先救林自南,这便为他安排营救霍栀的行动赢得了时间,他安排了人手伪装成志城的同伙,趁乱抢走霍栀。 考虑到霍栀当时所处的位置十分危险,为确保万无一失,海里面早有专业的营救人员待命。 及至霍栀坠海,营救人员便立刻将她带走。 这一切,自然是逃过了顾峻清的眼睛,所以最后顾峻清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霍栀,哪怕是她的尸体。 清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沙的声响,穆白感觉有一丝凉意。 他仰起头,望着夜空中最明亮的北极星,心中百转千回。 这辈子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娶霍栀做老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婚姻的约定,穆白坚信,只要努力,他们未来的生活一定是美好的! 早晨,一缕曙光从遥远 地平线升起。 米兰正眼巴巴地看着霍栀做料理,她灵活的手法,娴熟的动作,都让米兰羡慕不已。 章春和穆白两人在外围,喝着早上茶,看着两个女孩子和谐地忙碌着,心情倍爽。 外头忽然一阵骚动,好像是有谁来了。 穆白有一阵蹙眉,为这不合时宜的打扰,刚想按铃喊管家和佣人的时候—— 管家在门口处大声呼喊着:“不可以进去,我们少爷没有提前通知,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而后夹杂着几个法国佣人的高高低低的呼喊声。 章春和穆白互望一眼后,立马起身,拉开架势,准备应敌。 喧闹的佣人拦不住,不得不给这几位新到的客人让出一条路来。 于是,霍栀清楚地看到,走在最前方的那人。 他一身昂贵的黑色手工西装,五官犹如刀刻,透着刚毅冷酷的美,金色灯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如神祇一般高不可攀。 当他,极富侵袭力的视线刺中她时,米兰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霍栀却一片茫然。 而一旁的穆白心跳,很快,脑袋,很乱。 霍栀怔怔看着向她走近的男人,身体如同被他施了定身咒,她甚至忘记作出反应,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十分惊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种压迫人的气势直直地压了下来。 她有些惶恐害怕,求救似的对着穆白喊道:“穆白哥哥,这个人好无礼啊,怎么可以私闯民宅,穆白哥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就被眼前的男人死死地攥住,他的手劲儿好大,疼的霍栀龇牙咧嘴。 来人正是顾峻清,此刻他的激动远在所有人之上。 这两年来,他不停地打听眼前女人的消息。 他惶恐,害怕,恐惧,拒绝承认她已经离开人世的想法,他竭力地说服自己的不安,私底下又无比绝望地认为,他们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可是现在,那个丫头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一切都完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顾峻清径直来到霍栀面前,灼灼目光将她锁定,似要透过她的眼,望进她的心,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狠心的女人! 既然平安无事,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要不是叶君知发给端午的视频,若不是他看到了视频里的女孩,或许这一辈子,就是等到死的那天,他都等不到她! 最初的狂喜渐渐变成怒气,顾峻清的眼神转寒,危险之极。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在他采取行动前,穆白脚一迈,不偏不倚地把霍栀挡在了身后。 他伸出手,客气地对顾峻清说道:“顾总裁远道而来,真是稀客啊,方才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不过,更令她意外的是顾峻清今天的不请自来。 他的表现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是专为霍栀而来。 法国跟国内可是相距甚远,霍栀几乎足不出户——那他是如何得知霍栀在穆家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放过她吧 穆白心头一阵惊慌和恼怒,他是个稳重的男人,不会喜形于色,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顾总裁好!”礼貌地问候,礼貌地伸出友好的手,穆白的礼节十分周到,客客气气的,有大将风度。 他已经笃定主意,反正不管顾峻请是怎么得到消息,知道霍栀在这里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法国远离国内,远离清城,顾峻清若要强行带走霍栀,那绝对是比登天还难。 顾峻清原本是想摸摸霍栀的脸,结果被穆白腾空而出的一只手给刻意打了岔,自然是十分不悦,不过睨着一脸友好的穆白,他浅眯的眼角溢出锋芒,周身的气息如同寒极的冰原,迫人,冰冷。 “穆大少爷客气了。”顾峻清冷淡地说道,但已经做出最大让步,他伸手象征性地同穆白握了握,“今天冒昧前来,希望穆大少爷,别介意才是。” 穆家虽然比不上顾家在清城的权势和地位,但却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穆白自是见惯大世面的,镇定自若的视线一触及他那犀利的眼神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头颤了颤。 “这想必就是传闻中的顾氏企业总裁顾峻清顾大总裁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章春一脸粲然,友好地打着招呼! “顾总裁这次到法国是来度假,还是谈生意?”人精一样的章春不问他来穆家别墅干嘛,话题,自然就略过了霍栀,从两个男人的表情中,章春早就猜测到了三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为了防止事情突变,他果断地插一脚进来。 看着那只在空中炫舞着的手,顾峻清懒得去理,他没有同任何陌生人握手的习惯,冷漠是他的本色。 此刻他对章春不加理会,他的个子很高,利用身高的优势,眸光越过穆白和章春,笔直地落到霍栀脸上。 怒火,在眼底跳跃。 因为她对他的视而不见!甚至有很浓深的陌生感和距离感,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总觉的霍栀有些变了,至于哪里变了,他一时半会儿还拿捏不出来。 他看着林自南,磁性的声儿隐隐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又似乎含了抹浅淡的宠溺。 “来接迷路的人回家。” 他没有说是来“找”,而是用的“接”,一个字的区别,后者不仅表示他已经肯定了温馨的身份,同时亦是向他们宣告,他要带走霍栀,志在必行,谁也不能阻拦! 霍栀巧笑嫣然,放下手中的食材,在围裙上了擦抹了又擦抹,甜甜地说道:“这位先生,你好!我叫霍栀,听说你的朋友走丢了,不知我们能否帮忙?” 顾峻清一震“这位先生”“朋友走丢了”,他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如坠雾里。 “你说什么?”顾峻清浓黑的眸子几乎要夺眶而出,他的目光太过强势,霍栀有些迷茫,心想:有这么没有礼貌的人吗?居然这么看人家女孩子,真是没礼貌的不要不要的。 于是她抿起唇,别开脸,不在看他。心湖里,却掀起了风浪,穆白哥哥看着很怕这个男人吖。 “来一块吃饭吧,我做的法式料理,都来尝尝吧,这位顾先生,你是客人,也一块来吃吧!” 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女人近在咫尺,他能清晰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清清淡淡的,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兴奋在血管里流窜,紧锁住她的目光变得愈发晶亮。 只是霍栀一开口时,顾峻清怔住了。 她对他,未免太过客气了! 完全就是把他视作陌生人的态度! 顾峻清嘴角的笑容忽然就有了几分僵滞。 他凝视着霍栀,刚要说,“我有点事情想单独和霍小姐谈谈。”忽然—— 穆白浅浅地弯起嘴角,“顾先生,你和我个人之间的事,还是去外面谈吧,你们几个先吃早餐吧,我同顾总裁在生意上有些事情要谈的。” 章春早看出了门道,他知道,要想今日安然无恙,就必须得顺着姓顾的这个男人。 只有米兰不合时宜的说:“穆白,我好想跟你一块吃饭吖!都是这位先生搅扰了我们最最美丽的早餐。” 嘟嘟囔囔的,甚至有些夸张,她是故意要顾峻清和穆白都听到才高兴呢,章春瞪视了她一眼,有点怪她的没心没肺,倒是霍栀安安静静地,一句话都不多嘴。 花园里有个人工湖,两个大男人比肩而立。 “她——发生了什么事?”顾峻清率先打破了沉默。 穆白只知道顾峻清相当聪明,那是在商场上,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如此聪明,能迅速洞察和判断,思维十分敏锐。 “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穆白微微一笑,化被动为主动。 “给我讲讲她的事情吧!”顾峻清眸光一凛,清宇间有一股忧虑和担心,反倒没有穆白想象中的愠怒,也是啊,顾氏集团的总裁,他的心思谁又能猜透呢! “你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话一出口,穆白又后悔了,这世上哪里有顾峻清掌控不了的事情,他若是存心要查霍栀的下落,怎会不找不到呢。 顾峻清听到问话,眉目一沉,难掩怒意,“怎么,不想看到我?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让我知道她还活着?” 他的质问令穆白喉间一哽,眸光一滞。 “我要带她离开,我要她回到我身边。”霸气的语言,清冷的腔调,势在必得的霸气。 “那也要她同意才行!”穆白不卑不亢。 他心一紧,“你什么意思?” 穆白直视着男人阴鸷的脸,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顾总裁,霍栀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现在她很幸福,过去的事也已经都放下了,希望你也一样。” 什么叫做过去的事都放下了? 她说忘便把他们的过去忘记了? 两年多的时光,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想念有关她的一切,而她却把自己忘记了,不,不可以,他绝对不允许她把自己忘记。 “这个,我必须听她亲口告诉我,否则不算数的!”顾峻清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那次爆炸和跳海,令她丧失了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忆,也忘记了她自己是谁,换句话说,她现在的生活是一张白纸,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她这样生活很快乐,很幸福,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更没有仇杀,仇恨,她不记得自己,不记得自己的孩子,更不记得你,忘记与她而言是最最快乐的生活,你——还是别去——打扰她的好。” 顾峻清的脊背一僵,瞳孔猛然瑟缩,停住脚步。 “我不信!” 是的,他不相信! 她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够把他全然忘记? 顿时顾峻清有些慌了,“你,你——没有骗我?” 他眼神亮得惊人,如同测谎仪一样,任何人如果被他这样盯着,都会心虚,尤其说谎之人是逃不掉的,而穆白并未说谎,在王者至尊的男人面前,却怯生了。 好一会儿,穆白平定了心里的七上八下,脸上硬是绷着,“话我只说一次,信不信由你!” 如果能让顾峻清就此对失望,离开,放弃那更好。 穆白眼底藏着涩然。 顾峻清全身紧绷,削薄的唇抿得紧紧的,两人无声对视一阵,他冷沉沉地问她:“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他决不相信! 他更不允许她忘记他! 顾峻清脸色铁青,“你别想骗我!当初她怕连累我,宁愿跳海自杀,她的心里分明是有我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些屁话?” 太过愤怒,使得一向冷静的顾峻清飙出脏话。 “你也说了,那是当初。”相较于顾峻清的暴躁激动,穆白则满目平静。 “当初她爱你的时候,你嫌弃她,当初她存在的时候,你厌恶她,当初她洗手为你做羹汤的时候,你凉薄无情,甚至不惜逼迫她去打掉你们的孩子,她跪下求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穆白的几句质问轻而易举就让他没有了声音。 “你该是在另一个女人那里温柔辗转吧!你把自己的骨肉说成是野种,你把别人的野种当成宝贝一样疼爱,你逼迫她,为难她,让她走投无路,她的痛,她的伤,她的恨,你何曾体验过,何曾为她着想过?若说不允许,该是她不允许你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穆白一气呵成,他太为霍栀叫屈了,面前的男人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只是索取,他想要爱的时候就要她,他想要摒弃的时候就要她离开,不公平,这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那次爆炸,伤及了她的大脑,所以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包括她的名字,她是谁,从哪里来,叫什么,要做什么去!而你该是她最不喜欢的过往,那里是她痛苦的深渊,你——放过她吧!” “放过她?不,我这一辈子都要缠着她,祈求她原谅,爱她,加倍补偿她,我——至死都不要再离开她!” 男人大踏步离开了,修长匀称的身材消失在晨光点点的斑驳树丛间,带着坚定与执着径直消失在花园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法国之旅愉快的结束了。 霍栀对整个行程十分满意,在飞机上叽叽喳喳地对着穆白讲述着自己的见闻,什么鸽子天堂、香榭丽舍大道、埃菲尔铁塔、搞笑的酒会等等,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溢于言表。 穆白看着身边的女孩沐浴在幸福的光景里,丝毫没有受到顾峻清来访的影响,稍稍心安。 “穆白哥哥,我给爸爸和妈妈买了礼物,你看爸爸妈妈会喜欢吗?”霍栀晃动着手里的小玩意,举得高高的。 “世上哪里有公婆不喜欢未来儿媳的,只要是你买的,他们准保喜欢的。”这话穆白还真没有撒谎,穆家上上下下对霍栀的喜欢,早超出了他的想象。 妈妈时常唠叨:“你这个臭小子,还不下手动作快点,我都着急看,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女孩,你就去后悔终身吧!” “霍栀,你看,回国后,我们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穆白向来是最不喜欢逼人的,他坚信,只要等下去,她会嫁给自己。 好久身边没了声音,穆白停顿几秒后,继续说:“霍栀若是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依然是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感觉回头,却悲催的发现,霍栀已经睡着了。 长叹一口气后,穆白拿起一个小小的靠垫,轻轻地放到她的颈部,他怕生硬的座椅让心爱的女孩不舒服,舍不得,心会疼。 飞机落地后,穆白的爸爸和妈妈都来接机了。 晚上的接风宴,隆重盛大。 一家人和乐融融,霍栀拿出买给穆父和穆母的礼物,两位老人乐的合不拢嘴,纷纷说:“还是生女儿好,贴心小棉袄,穆白跟着学学,学习霍栀的细心贴心。” “姨妈,我都吃醋了,总是夸奖霍栀妹妹,难道我都没有一点优点?”说话的是穆白的表姐安心,长霍栀两岁,穆白和霍栀两人都管她叫姐姐。 “吃醋?来,服务员上一盘醋,有人要喝醋!”穆白高声喊着。 “真是讨厌,臭弟弟,就知道出姐姐的丑,好讨厌吖!” 一顿晚宴在轻松诙谐中悠然度过。 霍栀觉得这样的日子好温馨,好幸福,爱如氧气充斥在生活的每个角落,每天都是惊喜。 几日后。 阳光出奇的好,霍栀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伸了一个懒腰。 微风夹着海水的味道吹进来,一阵清新。 这里是她的私人画室,房间的角落里摆放了很多作品,有一部分是大学时候的,还有一部分是结婚之后的。 但是她爱画画,她也是一个有梦的人,她希望有一天可以举办自己的画展,让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到她的作品,看到她作品里表达的喜怒哀乐。 霍栀端详着画架上的油画,这是她最新的一副作品,蔚蓝的海,上面有几只翱翔的海鸥,不是很写实的映像派,霍栀很喜欢这幅画的色调和格调。 看了许久,霍栀终于将画取下来,小心的包好,带下楼去,她想去画廊看看,同时学习学习新的技法和笔法,画了许久,她觉得自己进入了瓶颈期,需要进一步提高的。 跟佣人张妈打了招呼以后,霍栀便出了门。 这里是别墅区,很难打到车,她走了很久,才走到公车站,坐公车倒是很快就到了市区。 在海边住久了,霍栀有些不太习惯人群,她穿过闹市区,来到一条雅致的街道。 这条街道相对安静,都是一些书店和咖啡屋,街道干净整洁,两边种满了粉色的花朵。 霍栀走到一家画廊前停下脚步,她在报纸上得知市里新开了一家画廊,而且公开向美术爱好者征集作品,所以她才想来看看自己的画作能否入围,顺带向其他的人学习,藉此提高。 可是刚走进去,霍栀就泄了气。 画廊的展览室里面挂满了作品,人物,风景,每一幅都是笔工卓越,绝不会是出自泛泛之辈,个个都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画家,许多她都在杂志电视报纸新闻媒体上听过或者见过。 霍栀正犹豫着,旁边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上来热情的说道,“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看着眼前衣着正式且态度和蔼的工作人员,她偷偷的给自己鼓气,既然来了也不妨一试。 她取下肩上的画,谦逊的说道:“这是我的画,您看能收吗?” 中年男人小心的接过画,仔细的看了许久,霍栀看着他纠结的眉宇,心里忐忑不安。 果然,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画又还给霍栀,并歉意的说道:“我们这的水准你也看到了,你的画还稍欠点功力。” 眼前的男人说话相当婉转,霍栀礼貌的对他笑笑,讪讪地说:“我能参观一下其他人的作品吗?我——我——” “当然可以,志趣相投的人,喜欢绘画,喜欢画画,若是能一同欣赏,何尝不是一种快乐!”男人一脸的狂喜,要知道换做别的作者被拒绝了,一定会满脸不高兴,甚至与画廊发生激烈的争吵。 眼前的女孩就这样安然地站在他面前,淡淡的,像一朵清幽的雏菊。 双眼积极投入地在每一副画作面前停留,打量,眼睛里散发出欣赏的喜悦,她看的那样仔细认真和投入,倒是身后的男人陷入了沉思,久久不敢上前,不肯去打扰霍栀的宁静。 “如果这位小姐喜欢,我们画廊会免费对你开放,随时来这里参观学习。” “真的吗?”霍栀激动地愣怔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如此的机会,就相当于进入了美术馆,免费参观名家的藏品,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甚至可遇不可求,却偏偏让她赶上了。 “嗯,我爱才,虽然也爱财,但搞艺术的人同样会为有才华的人惺惺相惜,你的作品稍加指点,一定能成大器的,我想如果有机会,你会遇上高手,指点,日后定能在画作的造诣上,突破并集大成。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像中彩票一样,凭空而降的喜悦,让霍栀十分地兴奋和激动,那天她跟画廊里的老板攀谈了很多很多,当然中心都是画画方面的知识。 画廊的老板叫文筑,从事画廊生意已经很多年了,可以说是一个儒雅的商人,酒逢知己千杯少,话遇知音不嫌多,两人一起说了很多很多。 近黄昏的时候,不得不话别离去。 可刚走到门口,霍栀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霍栀,是你吗?”一个穿着画廊制服的女孩朝她跑来,“我是云灵,云灵啊!” “云灵!”霍栀张大了嘴,透过云灵又惊又喜的表情,猜测她们似乎好久都没见了。 “自从毕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真是的,清城大学的班花,系花,校花,想死我了!”画廊对面的咖啡厅里,云灵激动地对着霍栀指手画脚,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欢。 “我不管,你这次一定要给我说清楚你这些年做什么去了,不然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云灵抱臂睨眼看着霍栀,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 “我——我——发生了一些意外,失去了一些记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借助你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霍栀无奈的摇摇头,尽管她已经不记得云灵,但是能看出她是个急性子,只好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一下。 “啊?失去记忆?!发生了什么事?”云灵本能地问了一句,问完后,便失声掩口发笑“我这脑子,你都失去记忆了,又怎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喏,看这里。”云灵点开手机,打开相册“这个是你,我们大学毕业照片,这个是我!我们俩是一个宿舍的好姐妹,喏,看这章是我们两个人的合影——还有这个——我们寝室的合影——还有这个——你作为学生代表登台发言——” 云灵讲起过去的事情滔滔不绝,霍栀也听的如醉如痴,虽然听上去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可是这样重新认识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新奇的角度。 两人不知不觉又聊了很久,临行前,云灵将霍栀的画要了去,说是拿去给别的画廊看一看。 霍栀也欣然接受,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了,她很少这么晚还在外面。 她忽然又转过身,看见夕阳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照在她和老同学云灵刚刚一起坐过的桌椅上。 阳光温淡,岁月静好,什么时候,还能在回到读书的时光该多好,同窗好友分外亲密,纯情的岁月,燃烧的青春热血,何时能重回老时光就好了。 时光啊,你慢些走!时光啊,何时复西归?回答她的只有斜晖脉脉水悠悠。 第二百三十三章 帅哥养眼 云灵望着霍栀远去的背影,静静地发呆,画廊老板文筑从身后拥着她道:“看到老同学有什么感想?是不是很感伤?” “老公,我觉得——霍栀好可怜,当初她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如今却落得个——哎——失去记忆,我曾经以为那是电视里才会发生的,如今才明白艺术皆来源于生活的道理,她一定是受过巨大的创伤,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谁,老公,你不可以让我如此伤心的!” 云灵忽然陷入了深深的感伤里,俨然自己已经成为了那个受伤颇多,颇重的女主,而伤害她的人就是身旁的老公一样。 “老婆,不会的,我不会让老婆伤心难过的,老婆——我保证——” 一对小夫妻重新又纠缠在一起,好一通拥抱,亲吻,逗弄,哄,两人才和好如初。 “老公”云灵有些诧异地问道:“按理说,霍栀的画作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准,为何你却说她的画——稚嫩 ?”十分不解的女人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老公文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该不会——是你——喜欢上——女神了吧?” “哼,那我可不依你——”云灵的小嘴撅起来,十分地不高兴。 “我自然会有我的打算,反正不是你猜测的那种,不过——我可以偷偷告诉你。”说着文筑冷不丁打横抱起老婆,“床上告诉你答案!” “坏死了,你——坏男人”一对小夫妻在床上用特有的语言诉说着对方想要的答案。 三天后。 画室里,霍栀呆呆地愣着,早上的一幕重新又浮现在眼前。 穆白的妈妈和爸爸和蔼地笑着,对她说:“霍栀,你看,穆白这些年来,只是对你一个人情有独钟,不知你——能否成全他的这份心意?” 她只管埋头在饭碗里,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倒是穆白,他的柔情,他的样子,到现在都令她难忘:我愿意等下去,霍栀,你懂得! 安心在一旁啧啧称赞:“霍栀,我敢打包票,全世界最最优秀,最最痴情,最最爱你的男人,就是——穆白,穆大公子,哇,我都感到了,答应他吧,霍栀——” 今天的早上有些凌乱,有些仓促,她的狼狈,她的犹豫,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餐桌的。 铃铃铃,手机声声作响,优美的旋律《斯卡布罗集市》响彻好久后,她才在愣怔中醒来,点开接听键: “霍栀,我是你的老同学——云灵,你——还记得我吧!”电话那头的云灵带着几分的不确定,不自信,大概她不了解失忆症的特点,担心霍栀把她忘记了。 “嗯,当然记得了,失忆症只是忘记过去的事情,并不是健忘症吖!”霍栀爽朗的笑声传到了电话那头,云灵紧张的神情一下就放松了,话匣子打开,霹雳啪啪地说着。 “今天是我们清城大学的校庆,我跟咱们的辅导员一直有联系,喏,我有两张票,咱俩一起回母校参加校庆,顺便帮你寻找失去的记忆,兴许能找回来也说不定呢!” 云灵的笑声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爽朗动人。 “这,这——我——谁都想不起来—— 我害怕——尴尬——” “好了,别推辞了,一会儿我去接你,就这样敲定了,白白!”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响,云灵挂断电话了。 半小时后,红色的小型女士跑车停靠在霍栀画室的楼下。 又过半小时,云灵载着霍栀驶入清城大学,学校门口处的榕树挺拔俏丽,紫红色的花朵,飘摇灵动,美丽极了。 一进学校,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横幅还要大字报,广场上一个临时的灯光舞台也在搭建当中,校园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霍栀在一群年轻人当中,不知不觉也受到了熏染,身心都放松下来,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轻松快乐。 “霍栀啊,我感觉我们又回到了18岁哎!”云灵拉着霍栀的手一起站行政楼的镜子前,自豪的说道。 “看起来好年轻啊!霍栀也故作调皮惊叹,顺手接过云灵递来的梳子,默契地在云灵眼神的示意下,为她绑了一个利落的马尾。 “我们本来就很年轻!”云灵挺了挺胸,甩甩头发,故作严肃的纠正莫桑。 霍栀看她自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奔向主会场时,两人不由地放慢脚步,正对着她们的是一块电子显示屏。 电子显示屏上正在滚动播放着校庆的特邀嘉宾,而此刻画面上的男子尤为显眼。 他的年纪不大,极具一种魅力,那种魅力是属于男人的,可是一般的男人又做不到,做不好,而他把握地极其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却带着稳重成熟的魅力,眼波笑容都是有一种贵气和霸气。 “天啊,天啊,天拉鲁,快看,快看,这样的美男子我可不要记错呢!”云灵双手合十,两眼一直舍不得离开电子屏幕,“你知道吗霍栀,这里可是我们的清城首富啊,跨国际的大公司,财富值爆满,大大的好男人啊!求囤积,求拥有啊!” 霍栀看着正在犯花痴的云灵,忍不住戳戳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别看了,都播下一位了!” “还是我们清城的首富最养眼,霍栀,你说是不是,今晚上我又可以做个美梦,看见帅锅锅了!”说到这里,云灵心情大好,一路上恨不得蹦起来。 走到学校广场的时候,灯光舞台已经搭建的很好了,但是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女生还在认真地一一排查着,力求着尽善尽美。 几个女生正在认真地检查着鲜花的摆放,花店运送鲜花的货车正好刚刚到,几个学姐的身份的女生,叫来几个低年级的男生当搬运工。 “喏,两边放好啊!”一个女生看来是学生会的干部,认真霸气地站在场地中间做指挥,双手叉腰,颇有气势。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车上的花盆都被卸下来,摆放在舞台两边。 “学姐,别忘了请我们喝奶茶啊!”一个男生擦着汗说道, “放心啦,学姐说话算话,一会儿就去买!”学姐样子的女生信誓旦旦的说道。 听到这样的保证,男孩子们都笑着散场了。 “霍栀,还记得当年有个那孩子叫宋修哲的吗?那个男孩子每次都缠着你,要你给他买奶茶呢!现在想想,他指不定单恋你多久了,只是你啊——这里很是迟钝的!”云灵指着霍栀的额头,轻轻地点了两下。 有这回事吗?不记得了!霍栀摇摇头。 “霍栀,累了吧,我去帮你带一杯柠檬茶,读大学的时候你最好这一口,你在这里等我!”云灵堪称风筝断了线,一会儿的功夫就没有影子了, 柠檬茶?最爱喝?有这么回事吗?现在她基本是很少点柠檬类型的饮料的,从别人口中了解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十足的陌生人。 莫桑抬头迎着阳光,注视着云灵远去的背影,抿抿唇笑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小意外 莫桑突然觉得有人挡住了照在她身上的阳光,抬头望去,一个穿着精致的高大男人逆光站在她面前,而他身后还有一个穿着迷你短裙的女孩。 “霍栀,真的是你!”男孩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激动,一双眼紧盯着莫桑,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哇,孟翔!”云灵从远处奔过来,用力地摇摇男人的胳膊,霍栀默默念叨:原来他叫孟翔。 霍栀有些微微发愣,倒是云灵笑着说道:“孟翔,好久不见!看到女神是不是各位激动!” “是好久不见了!”孟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霍栀,半天才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霍栀,你不记得我了吗?”言辞里充满了哀怨。 “霍栀,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孟翔上前一步逼问道。 靠近了,霍栀才清楚的看见他眼底迸发的忧伤,心里一阵难受,只能慌乱的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刚走下几级台阶,孟翔的大手从身后袭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头都不回的说道:“莫桑,难道四年的痴心守候都换不来你一句交代?难道我真这么不堪?” “别这样,孟翔,事情不是这样的,孟翔——”云灵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喊道: “她失去了记忆!失忆症,你知道吗?” 登时所有的怨气都从孟翔的脸上消退了,他呆呆地看着霍栀,好半天才一步一步带着无限的心酸和心疼,走到霍栀跟前说:“怎会这样,怎会这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对你不好吗?” 孟翔的力气很大,眼神里的执着很浓,似乎眼前的女人是因为自己才受了伤,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心痛无比地看着霍栀:“你该幸福的,该幸福的,你是那么善良,可爱的女人,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霍栀沉默了片刻,才咬了咬牙,走回他面前说道:“谢谢你的厚爱,过去我们都忘记吧!” 说完霍栀看见他眼中的伤痕越发浓郁,手臂上的大手也越发用力,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霍栀,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可是我——不许别人伤害你,不许,永远不许,我一定要搞清楚事情是怎样的!”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孟翔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 这些年暗恋成伤,他只想知道他一直追逐的女孩,是否曾经为他心起涟漪!哪怕是一丝丝,一丝丝也好。 云灵的心揪成一团,直直地插身在孟翔和霍栀之间,冷冷地说: “没有!”好残忍的两个字,她还是说了,“若是她喜欢你,在大学里就该对你说过了,现在你根本就没有必要问,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能判断,她从未喜欢过你。” 手上的钳制突然松开,霍栀目力所及的是孟翔颓然地松手,一步步后退,他的脸背着阳光,轮廓清晰,白净的面庞上印染着浓浓的悲伤。 “霍栀,我会一直一直祝福你,愿你早日恢复健康!”他转身时说的话飘在静谧的空气里,那奔跑的颀长身影在阳光下跳动。 霍栀就这么注视着远去的背影,纠结地拍拍头,然后又摇摇头,有些难过,为自己辜负了一个男孩。 不知不觉,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默默念叨:孟翔,真的很对不起! “霍栀,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与被爱的权利,他爱你那是他的事,你没有必要感觉歉疚和自责,善良的心不是到处都可以用的!” 霍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微笑着,云淡风轻地说:“给我讲讲你所知道的,我跟孟翔的事情吧!” 絮絮叨叨,点点滴滴,透过云灵的描述,她看到了那个在操场上,教室里,图书馆里,追逐自己的男孩子,想象着他透亮的眼睛,当年他追的很辛苦吧,当年自己该是幸福的,不管是否两情相悦,比起被人讨厌,嫌弃有人喜欢终归是一件幸事。 云灵认认真真地讲着,霍栀三心二意地听着,两人边走边谈,根本没有注意到,一双怒火四溢的眼睛正灼灼的看着她们。 等到霍栀和云灵注意到眼前突兀出现一双女人的脚时,那女孩已经一步上前,猛的将霍栀推倒,并指着她恶狠狠的说道:“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冷血的女人!” 霍栀刚巧跌坐身后的草地上,抬头才发现,那正是跟孟翔一起过来的女孩。 两人的争执在校庆十分极为显眼,自然引来路人的侧目,霍栀从来不是那种喜欢在公众场合引人注目的人,她自己站起来拍拍裙子,调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谁知道那女孩并不罢休,反而得寸进尺的上前,趁她还没站稳又猛推了她一下,霍栀一个踉跄,后跟绊在草坪下方的台阶上,整个人往后倒去。 台阶上的一盆花被她不小心弄翻打碎,清脆的声响让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一个深沉的男音传来,音落毕的同时,大手牢牢地箍紧了即将摔倒的霍栀。 一看场面混乱,云灵立刻扔了手里的奶茶,搀扶着霍栀,转头既严肃又凶悍的冲那女孩说道:“我说她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样欺负人!” “我就是看不惯她孤清冷傲,自以为是!”女孩迫于众人的气势,往后退了一步,但是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屈服的样子。 云灵觉得她十分眼熟,敲敲太阳穴,轻按一下额头,猜测这个女孩大概是是孟翔的迷妹吧,那也不行,简直就是欺负人,捡软柿子捏嘛,于是大声呵斥道: “怎么?容忍不了自己的心上人暗恋别的女人,吃干醋了还是打抱不平?先过我这关,让我看看你够资格吗?”云灵露胳膊挽袖子,一副小太妹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她。 聚集看热闹的人,经云灵这么一点拨,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场因爱而起的争吵,纷纷不屑地看着女孩。 女孩又气又羞,满脸通红,一跺脚,指着霍栀吼道:“学长哪里不好,她对你那么痴心,这几年从不看别的女孩一眼,他一直等你,你倒好,这么三言两语,把他的心全伤完了!” 说着说着,女孩似乎要哭起来, 霍栀心里愈发难受,她走到女孩面前低声说道:“是我配不上他,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曾喜欢顾他,还有,你那么喜欢他,自己主动地去争取幸福吧,而不是在这里吵架!” 说完,霍栀挤出人群,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云灵也赶紧跟了上去,走过女孩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不是很好吗,少了个情敌,好好加油吧!” 霍栀蓦然想起那个扶起她的男人,再回望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了,包括那些看热闹的人,抬起手,一阵钻心的疼,摊开手查看,才发现她的手心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道口子。 “霍栀,疼不疼?今天都怨我了,我不该拉你过来的!”云灵很内疚的说道,一边拉她去校医务室。 两人行走在清大校园里,迎面微风吹拂,奔向医务室的感觉,好似回到了青葱岁月的时光。 浪漫,单纯,唯美的画面,一幅幅如接天莲叶无穷碧,涌向在无限遐思的时空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幸运食客 清城的校庆晚会开的如火如荼,随处都能听见人们的阵阵欢呼。 此时,校长正站在台上,省去平日里的长篇大论,这次他只说了一个简短的开幕辞,接着便隆重的邀请学校最大的股东上台。 台下气氛异常热烈,不少人早就听说了这位神秘的校董,最近还出资给美术学院建造了新的大楼,是位相当成功的人士。 霍栀和云灵拿着邀请函进入大厅,找到自己位置坐下后,便赶上了这一幕最最隆重的场面,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位神秘的校董。 云灵是个性格外向的女人,藏不住话,极为容易就激动起来,虽然迟到 了一点点,却丝毫不妨碍她火速加入迷妹们的讨论里,时不时还兴奋地握着拳头对霍栀说:“注意了,注意了,神秘的校董要出场了,据说十分的优秀,德才财貌兼具,千万不要错过啊!” 霍栀跟着笑笑,却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感染和晕染,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时刻准备尖叫的女生,有点小羡慕的男生,以及身边的年龄不属于学生行列的云灵。 她自己却说不上来,为何如此冷静,心静很单薄,所有的情吖,爱吖,似乎都跟她毫无关系,冷眼旁观做个热情的观众,也是一件蛮幸福的事情。 神秘校董出来的那一刻,场面不亚于超级巨星登场,霍栀的位置比较靠前,居中,能把台上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同样台上的人也能轻易把她和云灵看的仔仔细细。 校董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穿着定制的手工西装,黑色,身姿颀长,他站在台上优雅的挥手,脸上显现出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暖,又如清风般迷人。 台下爆发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云灵激动地双手可劲摇着霍栀:“好帅气,好迷人,好——”反正从她的嘴里蹦跶出一长串的“好”字,霍栀感叹,不知道考试时还有谁会在一瞬间想到那么多的好字的组合。 台上男人做了自我介绍:“各位老师,同学,大家晚上好,我是清城 校董——顾峻清”话为说完,台下早就一片掌声雷动。 “清城首富,清城首富吖!” “果然不同凡响” “漂亮!” “魅力男人” “嫁人当嫁顾峻清!” “今天的校庆晚会,我是特意为一个人而来,她牢牢地占据着我的心底,时间很长很长,这里是她的也是我的母校,所以请允许我对她说一声‘你好,对不住,希望我们早日重逢。” 台下更是一片喧哗,唯有霍栀安静的出奇,仿佛置身事外,一切都与她无关。 再看云灵,如那些痴情的少男少女一般,激动地都快坐不住了,逮住霍栀就使劲地说:“霍栀,好感人啊,我保证,顾总裁嘴里的女人,一定是他刻骨铭心的爱人,那个女人在现场吗?” 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霍栀,期待着她的回答。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能听出来,他自觉对哪个女人罪孽深重的!” “你真是太厉害了,学霸的分析一针见血!”云灵敷衍地说了两句,便又开启了花痴模式,两眼放光的看着台上的顾峻清,他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的魅力,极少有男人身上自带这种特殊的气质! “若你是那个女孩,你会选择原谅吗?”云灵没头没脑的又蹦跶出一句。 霍栀摇摇头:“别这样代换好不好,许多事我们都是旁观者,甚至是路人甲乙,不好做出判断的!” “嗯”云灵就像听父母话的三岁小孩,很乖的点点头,便又去看男神了。 直到顾峻清做完简短的致辞,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云灵才恍然回过神来。 这时,顾峻清已经在两名助手的保护下往台下走去,很多女同学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但都被得力的助手拦下。 云灵也不例外,向前,勇往直前,绝不言弃,她执着地的跟着庞大的粉丝团,上前再上前,直到他们进了停车场,她才从后面迫不及待的冲出来。 “顾总裁,顾总裁……请等一下”云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可惜,还没到顾峻清跟前就被助手严严实实地挡住。 顾峻清饶有兴致的看了眼这个没头没脑的女孩子,最后还是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穷追猛打了。 “顾总裁,给我个签名吧!”末了,云灵扯着嗓子喊,“霍栀,快帮我,一起喊,一起喊啊,她使劲伸出脖子,寻找霍栀的影子。” 只见人群之外,霍栀静静地站在一旁的通道上,云淡风轻地看着围成圆圈的女孩们,并友好地对着云灵招招手。 顾峻清一个愣怔,才注意到了云灵身边的霍栀,于是停下手里的动作并转过身来,云灵于是十分兴奋激动地笑嘻嘻的看着他,满脸期待,“签名,好不好?” 顾峻清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有些淡,但还是很温和,“你的女伴很特别!” “什么?是啊,你怎么知道?”云灵像大脑短路了,一会儿又自动回路了,高兴之余还略带好奇。 “相由心生!”顾峻清笑着说道。 “对哦!”于是激动幸福中的云灵又开始她的经典动作,麻木的用力猛拍自己的脑门,“总裁真是好眼力,好眼力!” “拿了签名,赶快离开吧,别让你的同伴久等。”顾峻清不动声色,却是无比柔声地说。 不过两旁的助手已经显出诧异之色,他们总裁的脾气,人人皆知,不留情面,更不会花时间跟一个陌生人聊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谢谢,我会的!”李妍挠挠头笑着说道。 “快去吧,别让她久等!”说着顾峻清离开,在保镖的护送下。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拖沓冗长,单凭云灵薄弱的定力是怎么也无法抗拒这位冷峻中带着一丝笑容的男人,迷一样定定地看着顾峻清的背影陷入重度花痴状。 “哼,让那个老女人捷足先登了” “真是扫兴!” “哼,他居然给她签名了” “我好好好嫉妒啊!” 沉浸在喜悦里的云灵完全失控了,傻傻地拿着手中的签名发呆,而后一个不留神,签名让身后古灵精怪的一女孩抢去了。 “谢谢,姐姐,拜拜!”女孩美哒哒地跑开了。 “喂,喂,不带这样的,不可以不讲道理的,那是我费力得来的,站住——” 云灵好生懊恼,一张挤破脑袋来之不易的签名就这样没了。 “好了,别懊恼了,去吃饭吧,肚子饿了!”霍栀把眼前的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有些哑然失笑。 “霍栀,你说她们怎么可以如此不讲理,真是的!” 云灵像失恋般难受,咳声叹气。 “好了,都是些学弟学妹,还小,让着她们点吧!”霍栀柔声地劝解着。 “哼,怎么就不懂得尊老爱幼啊,真讨厌,我这老胳膊老腿,跟着小嫩芽一块跑啊,跑的,肚子也跟着起哄,饿死了,饿死了!” 云灵嘟嘟哝哝,被霍栀连拖带拽地走到了学校附近的餐厅门口。 “去这家吧,我请客!”霍栀安抚云灵受伤脆弱的心灵,偷偷掩口笑了,眼前的云灵好可爱,也好沮丧,好狼狈。 “不久,清大的校园里会流传有人被抢签名的搞笑段子了,这年月,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被盯上,哎,我说,霍栀,你长这么漂亮,从小到大,你的家人该给予你无限的关注吧,否则早被人抢去,强作新娘了,我要是男人,第一个就要娶你——” “二位小姐,你们是今天的第一位和第二位幸运食客,有幸在校庆的日子里,同我们的校董,一块就餐!”餐厅入口处,忽然出现这么惊人和喜人的一幕。 “哇,哇,这是真的吗?”云灵再次陷入失控里。 “是的,二位小姐,请报上你们的名字,和毕业的时间,就可以尊享与我们的校董一起吃晚餐的惊喜了!”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说。 “霍栀,快,快,掐我,掐我,掐我吖!我不是在梦里吧!” 兴奋的云灵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霍栀局促的坐着,其实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要不是云灵硬拉着,她真想离开这里,放弃做幸运食客的资格。 只是当视线触及云灵可怜兮兮的眼神时,她有些开不了口,更是无法做出丢下她的举动,于是就这样硬着头皮坐在餐桌旁了。 “顾总裁,顾总裁,我——我叫云灵,刚刚找你索要签名的女孩——”云灵眨巴着眼睛,盯着顾峻清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此时眼前男人的每块脸上肌肉的运动都牵涉到她的兴奋点。 “嗯”一个字,给了云灵巨大的惊喜,她嗷嗷喊了两嗓子,抱着霍栀,只差跳脚蹦起来,只是女人的矜持约束和束缚住了她的不便的行动。 “这是当年XX级别的校花,向来低调,身边的追求者却多如繁星,她叫霍栀,怎么样,很漂亮吧!” 有一种人就是以朋友为荣耀,云灵便是这钟,丝毫不带一丝杂质的荣耀。 “她是我们的学霸,琴棋书画样样擅长,尤其是绘画和古筝,那是相当了得——嗷嗷” 话还没说完,云灵的脚下一阵钻心的疼痛,那是霍栀在用力地踩她。 这个霍栀若是做内线,一定是个标准的叛徒,而且是有口无心的叛徒,所有的秘密都让她像拉家常般,泄露了。 “饿了吧,开始上餐!”顾峻清哑然失笑,他发现了霍栀的另一面,安静,沉稳,那是以前就有的,只是他以为是她的故作高雅罢了。 顾峻清的问话直直地对着霍栀,脸上鲜有的微笑,嘴角上扬,很温和,霍栀的不安稍稍的缓解,因为他看起来真的是一个很和煦的人。 她偷偷的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娴熟的切着牛排,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灯光照在他低垂的眉眼上,俊逸柔和,仿佛他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贵气男神。 霍栀看的出神,没料到顾峻清会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相视间,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她慌乱的样子反倒让顾峻清很高兴。 “这盘给你!”他笑着将自己切好的牛排推倒霍栀面前。 他的这一动作,让云灵疑惑的睁大了眼,霍栀慌乱地接过来,有些羞涩和不安。 霍栀即将脱口而出的谢谢还在唇边蹦跶,即将出口时,顾峻清柔和地看着她简单地解释道:“ 你的手受伤了!切牛排不方便的!” 云灵这个粗枝大叶的女人,恍若大悟,拍拍额头,自责道:“我这个臭记性,真该打!”转头看见霍栀的手上缠着纱布,才想起刚刚她被那个迷离孟翔的女孩推到的事情,“霍栀,还疼不疼?” 霍栀摇摇头,说道:“小伤,没事,刚刚咱俩不是已经去过医务室了!难道你——忘记了?” “记得这段时间伤口不要沾水,不然会发炎的!”顾峻清的话语十分接地气,烟火气十足,语气和口吻仿佛邻家大哥一样笑着提醒,他的笑让人很温暖很安心。 霍栀认真的点点头。 这顿饭并不像霍栀想的那样漫长难熬,尴尬,顾峻清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王者之气与凡间烟火的结合,让眼前的男人更加具有魅力。 他可以跟她们聊很多的东西,他几乎无所不知,云灵一直用十分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跟随者他。 并在心里感叹,眼前的男人真是上帝的杰作啊,这么完美还如此温和。 饭后,云灵的老公早已经等候在清大 校门口,护花使者做的很到位,看着一脸甜笑的云灵,霍栀真心地为她高兴。 于是那晚顾峻清坚持要送霍栀回去,他要做的事情总是有一百分的理由,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具备说服他的理由。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你的手受伤了,挤公交会很困难。” “将女孩子一个人丢在大街上有违男人的原则” “我只是送你回家,不会引起男友的误会的,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遇上雄辩家了,霍栀知道自己推辞不过,只好上了他的迈巴赫轿车。 顾峻清显然很高兴,一阵窃喜他终于如愿以偿能和霍栀单独坐在后排,随行的助手也打发掉了,只留下一个司机——端午。 端午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久别不见的太太,内心激动,感慨万千,眼眶里一阵子潮湿,涌上了,再涌上来。 一路上,霓虹灯闪闪而过,霍栀茫然的看着窗外,突然想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不禁眼光黯淡下来。 顾峻清两眼灼灼,灿若星辰,炯炯又久久地注视着霍栀的侧颜,她的头发很长很黑,现在很少有女孩子有像她这样天然的秀发,让他忍不住想伸手触摸,不过他还是克制了这股冲动。 “霍栀!”顾峻清侧着头喊着她的名字。 霍栀惊诧的回过头来,他们不过才相识几小时,他这样叫她本该有些不妥,可是为什么她刚刚竟会恍惚,恍惚的以为那是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在叫她的名字。 “我是不是唐突了?”顾峻清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没有!”霍栀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多看了他几眼。 只见他眉目舒朗,如诗如画,俊逸的脸庞上浮现朵朵笑容,如白云般干净,温暖,好看,“那就好!你不介意就好!” “为母校捐建一座美术馆,真的——太好了!”霍栀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虽然知道他是一个身份显赫的人,但是跟他说话真的拘束不起来。 顾峻清看着她亮闪闪如往昔一般清澈的眸子,笑道:“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毕业于清城大学,虽然没有学美术,却——酷爱绘画!”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顾总裁是捐献资金为红颜。”霍栀开了个玩笑,气氛轻松起来。 “你真想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吗?”顾峻清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 霍栀点点头,当然想,她真的很好奇,想从他的口中听说故事的始末,以及通过故事判断他对女孩子的爱,听起来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情。 “先从哪里说起呢——你的名字!”顾峻清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的名字和我的女孩名字一样,她也爱画画。” 霍栀吃惊的看着他,原来如此。 “你爱——画画吗?”忽然顾峻清话锋一转,反问到。 “恩” “改天拿给我看,如果画的好,我愿意出高价买下你的画作。” 顾峻清两眼放出钻石般的光芒,为自己能恰到好处地找到与她相处的新话题,新方式,以前他错过了太多的时光,居然不知道,她是如此喜欢画画,而且还画的相当有水准。 “其实你不必买我的画,我知道它不值,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你在妄自菲薄!”顾峻清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倔强的小脸。 “我不是妄自菲薄,我只是清楚自己的水准!”霍 栀垂下头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的价值,或许你觉得你是不重要的,可是在有些人眼里,你是无价的!” 他的话让霍栀惊诧的抬起头,正好望进他深邃的眼里,他的眼睛像一抹深深的潭水,发射着有一种魔力,只要你注视着,就会很心安,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搅乱他的心神。 霍栀不说话,眼睛重新看向车窗外,他说的很对又不全对,她却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去反驳。 “所以以后不要对自己没信心,值不值我心中自有定论!”顾峻清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终于如愿的触摸到了她如瀑般的秀发。 他的动作自然巧妙,霍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动作里包含的亲密和小心思。 很快,车子驶进了临海的别墅区,顾峻清并没有下车送她,只是一直坐在车上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一幢别墅的门前。 他才缓缓的掏出一支烟,优雅的放到嘴边,透过飘渺的青烟他精致的五官变得模糊起来,但是那双眼却越来越深沉,仿佛陷入了浓深的思念。 “少爷,为何不对太太说出事情的全部,然后——把太太带回去!”端午的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太太——她的眼睛里写着落寞,我——我好想太太!她是那么善良的人,却经历了如此多的曲折与磨难,小小少爷也需要太太,少爷——” “我知道,都知道,可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不想——再次伤了她,看到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越走越远,我——” 说好的不哭泣,终究还是没忍住,端午明显地看到有几滴泪从少爷的脸颊上轻轻滑落,一颗一颗,晶莹剔透,亦动情,动心。 第二百三十七章 若过去悲伤就放过 回到临海的别墅后,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穆白与她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却不再提结婚的事情,只是时常地穆白会紧紧地抱着她,反复用脸颊轻触她的面颊,刚开始,她不习惯,慢慢地却也接受了他的这种轻轻触碰,他似乎有些改变,霍栀却说不上是哪里变了,不过很愉快的相处。 对于穆家,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过去,现在,乃至将来,穆家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她要倾心报答的。 日子如水似蜜,他们各自安度时光,感情日渐浓密。 霍栀已经想好了,若是穆白再提出结婚的要求,她便答应,有谁说过,结婚要找爱自己大于自己所爱的人,穆白就是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她想自己会答应的。 只是,穆白却再也不提结婚的话题了。 就在这个秋天接近尾声的时候,云灵与准老公季风举办了他们轰轰烈烈的婚礼。 都说艺术家是感性的,其实他们更是奇思妙想的天才,婚礼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举行,季风献给云灵的并不是九百九十九朵喷香玫瑰,而是一幅巨制油画。 油画上画着足以以假乱真的玫瑰花,上面还喷洒了淡淡的玫瑰香水。云灵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她说这样的花才最珍贵,因为可以珍藏一辈子,永远不凋谢。 霍栀坐在最前面的一排亲友席上,看着被彩带气球环绕的一对新人互换了戒指,新郎在新娘的额上印上深情的一吻。 这样甜蜜的场景是每个女孩子所憧憬的样子,穿上美丽的婚纱,得到新郎定情的吻。想到这里霍栀的眼角有些酸涩,有时候越是欢乐的气氛,越容易暴露一个人的寂寞。 她总是感觉婚礼的画风,白色的婚纱,新郎黑色的西装,是在哪里出现过?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好像觉得自己是主角,拍拍额头,霍栀脸红了,真是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居然在内心深处渴望着婚礼。 仪式结束,宾客们送给新人最诚挚的祝福,霍栀站起身却不想孟翔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身边的女孩小鸟依人,正是校庆当天与她争执的女孩。 孟翔低头在女孩耳边说了些什么,女孩就乖乖的走去了另一边。 “霍栀,陪我走走!”孟翔看着她笑道,“最后一次陪陪我,我——也要结婚了,很快的!” 最后一次!要结婚了!看着他含笑的眼无法拒绝。 “恭喜啊,那个女孩子很爱你,好好珍惜,白头偕老,永浴爱河!”虽然是老套的祝福词,霍栀却十分喜欢,永浴爱河将会是多么幸福又浪漫的事情。 草地一边的林荫道上已经铺满了落叶,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全都染上了秋天的颜色。 霍栀慢半步在孟翔的身后,怀秋,怀秋,秋天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都极为容易惹人情思,何况两人肩并肩的走着,那样的情景她担心让对方让人感怀。 “霍栀,我要出国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 霍栀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了看孟翔的眼睛,似乎含着一丝丝愠怒,于是看着他道:“是因为我,讨厌?气愤?” 孟翔凝眉看着她,有些自嘲的笑道:“霍栀,我是个男人,不会那么狭隘的,不过我爱你,爱了整整一个曾经,那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就像一场独角戏,到最后,最感动的人不过是我自己!你将会永远封存在我最美好的记忆里,一辈子,一辈子,过去,我不会再提起,我已经答应了某个人,不去搅动你的记忆,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人拿整个青春爱过你。” 霍栀低头不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说着“很抱歉。很抱歉。” 孟翔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好让她注视自己的双眼。 霍栀分明看见他写满情意的眼睛,就像头顶的这片树叶,有些落寞,有些冷寂,他很孤独? 孟翔看了她许久,才低语道:“我来跟你告别,也想告诉你,你是今生永远的女孩,永远,永远,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让我只是想想,只是念念名字就会难过的流下眼泪。”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到最后他倾身将霍栀拥在怀里,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垂泪,霍栀只感觉到脖子里有一滴冰凉的触觉。 “ 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我会为你祈祷的,我的女孩子。” 他忽然放手,霍栀来不及看清孟翔的脸,他已经迅速的转身,双手插在口袋里,颓然又不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这一片秋色里,霍栀忍不住泪如泉涌。 有时候,有那么一个人,你并不爱他,但是一样会为他流泪,因为感动,因为过去的岁月,因为善良的心地,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忽然觉得好累,好像什么时候,自己也这样深爱过一个人,全身忽然有些发软,很累,路边的长椅周围已经落满了叶子,红红的枫叶紧紧地拥偎着长凳子,霍栀忽然好想去坐坐。 于是深秋的上午,阳光时隐时现,落满红枫的路边,舒适漂亮的长椅上,一个女人脸上都是泪痕,靠着椅背,静静地思考着,好久,好久,含泪的余光能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她将头埋的很低,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见她此时的脆弱,和莫名的伤感,更加不喜欢别人发现自己的狼狈。 那人走近了,却停在了她的面前,霍栀抬头,正好看见顾峻清对她微笑,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一张纸巾递到她手上。 他陪她坐了很久,默默无语,一直到天色渐晚,他才看着莫桑有些红肿的眼睛笑道:“好久没看见你哭了,没想到还跟以前一样,哭起来没完没了!” 霍栀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哭的时候有人哄着,即使不那么伤心了,也会偶尔抽泣几下,像个作恶的孩子希望得到更多的宠爱,女人的脆弱和骨子里都想做个有人疼爱的公主。 她似乎从不曾任性,也不曾出现过那么一个人,那么哄着她,给她肩膀让她肆意的哭泣。 霍栀转头看着顾峻清有棱角的侧脸,他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看着远方,好像眼前的她不曾哭泣,不曾流泪。 他跟穆白都有着俊逸的外表,性格却是截然不同,他有些寒冷似冰,而穆白却是一个温暖如火的人。 警惕性和距离感全都重新披挂上阵。 “谢谢你!”霍栀由衷的说道,礼貌,客气的成分,还是让顾峻清深深的感知到。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一直蒙受着他的温暖,他总是出现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 顾峻清淡笑:“我最怕的就是听到你说这句话,不要跟我那么客气,好不好!”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要她的感谢,他想要重新追回自己的女人,想要让她的记忆里重新染上恋爱般的甜蜜和真正披上婚纱的幸福,他不要强迫她,更不要为难她。 “是我太客气了吗?”霍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忘了我们已经认识了!” “也许我们的缘分由来已久,只是你现在睡着了!一觉醒来后,你忘记了我!” 顾峻清的话语饱含种种无奈,却不自负,更不会高高在上,他曾经不相信命运,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很多事他都做错了,错的离谱了,他想要改正错误。 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只要有改错的机会,他就一定抓住。 霍栀拍了拍脑袋,很是抱歉:“如果我可以选择,我肯定不会忘记你这么好的朋友!” 朋友?顾峻清的眼神倏地黯淡了,不是的,霍栀,以前你并没有当我是朋友,我不要你当我朋友,像从前一样,爱我,爱我,不知我还有没有资格?内心里波涛汹涌地翻滚,面上却一如往日平静。 “或许我该做些什么!”顾峻清伸手摸摸她的头顶,“我在国外有一个医生朋友,他是脑科方面的权威,我跟他说起过你的情况,他说或许有转机!” 霍栀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她已经适应现在的生活,她关心的人都在身边,应该没什么必要去纠结那些以前破碎的记忆了。 “我现在,很好,我想——没必要去想从前了,如果从前是悲伤的,那么回忆不如忘记,如果从前是幸福的,肯定就像现在一样幸福的!所以——” 她后半句“放过过去,放下过去吧”让顾峻清一瞬间失神,慌张了。 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顾峻清不容许她把自己遗忘,他温和又有些急切的说道:“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有这个必要,让我带你去试一试!” 霍栀看着他点点头,或许顾峻清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他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很舒心! 她无法拒绝,霍栀越发的感觉自己就像天上的风筝,无论飞多么高,多么远,而那根线就攥在顾峻清的手心里,他时刻都收放自如,眼前的男人如迷幻般,总是让她失神,失态。 不远处的小片静谧枫叶林立,有一双女人的眼睛,正如火地怒视着顾峻清和霍栀,双拳紧握的女人,努力地克制着出离的愤怒,一个闪身消失在枫叶深处。 此时的顾峻清缱绻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一刻都舍不得挪移开视线。 第二百三十八章 约见 一家顶级会馆的VIP包间里,顾峻清静静的坐在临窗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兀自失神,这里是他跟林自南定情的地方,那年他们刚满十八岁。 十八岁,花一样的年龄,梦幻般的心情,在这里,他许下了承诺,要爱她一辈子,直至白头;在这里,林自南美丽的大眼睛蓄满晶莹的泪水,她喜极而泣,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呓语:峻清,君若不负,我定相随,永生永世。 会馆里浪漫唯美的音乐,迷人的红酒,醉人的双眼,两情相悦,缱绻情深,单纯的爱着,什么都不说,便两厢默契。 情人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即便是一张普通的白纸,随手写下的一句情话,皆能胜过人间无数。 人在生活面前都是无力的,走着走着就散了,连星光都变黯淡了,看着看着就不见了,一转身,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顾峻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和林自南的结局是这样!他更想不通的是他的南儿为何变了,变的如此残忍,如此自私,如此——凶狠。 她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撒娇的,柔弱的女孩子了,是什么让她如此改变!若说是爱情,那不对啊,爱情该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美好的! 他不是都已经离婚了,要娶她了吗?为何她还要去加害一个无辜的女人,万事皆有缘由,顾峻清一直在自责自己,或许南儿的变化也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 可是他的女儿又错在哪里?对一个新出生的婴儿下毒手,这是想到不敢想,想都不要想的事,可是南儿却做了,当端午的调查视频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真的有一种冲动,要去杀了南儿。 如果恶毒,心狠手辣,心计多端的女人还是那个穿着白色长裙,在海边柔软地等待他的一个拥抱的女人吗?是他爱错了,还是他毁掉了她? 陷入矛盾的思索中,顾峻清无法自拔,无法释怀,也无法原谅。 不能原谅自己处理感情的愚钝,伤害了两个女人,毁掉了自己的女儿。 窗外雨声滴滴,一场秋雨一场寒,窗内,心头一阵阵冷,为谁而难过,为谁而自责,他也说不清楚,更理顺不好,千头万绪,因果轮回,什么都有,又什么都不对。 直到门被推开,他才缓缓的转过头,是林自南走了进来。 依然是那双大眼睛,窈窕的身材,精致的妆容,南儿一向对妆容最最讲究,也最最精通,发丝丝毫未乱,她最近喜欢盘起头发,梳理成可爱的丸子头。 豆沙色的裙摆,如一只美丽的蝴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南儿,漂亮依旧,不同于霍栀清纯的美丽,他的南儿更多的是妩媚,动人。 顾峻清看着紧跟在林自南身后一脸冷色的女人不由的皱了皱眉。 “不是说要跟我单独谈谈吗?为何又——”他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个跟着林自南身后的女人是康丽珍。 林自南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样子,很大程度上跟康丽珍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作为长辈她非但没有正确引导外甥女,反而在林自南陷入迷茫的时候,用非常荒诞,冷酷,甚至极端错误的方式,让林自南走上了不归路。 顾峻清忽然想起了父亲顾修远,他老人家一直反对这门婚事的,他曾经不止一次说:“康丽珍迟早会毁掉南儿这丫头!” 父亲虽然不讲究门当户对,但是却非常讲究精神上的门当户对,他希望儿女能得到幸福,有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是一件幸事,但是唯独在林自南的问题上,迟迟不肯松口。 直到那天的午餐,借着几分醉意,顾修远敞开了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个午后,顾峻清一直记得。 蝉声啾啾,风儿飒飒,夏天的午后是个午睡的好季节。 可是那个午后,他们父子两人谈了好久好久。 也是在那个午后,顾峻清得知了父亲一直反对林自南嫁入顾家的原因。 父亲不喜欢的人是康丽珍,她是个风月场上的欢情高手,早年她的姐姐康丽人也是风月场上的女人,她们也是身世极为可怜的一对姐妹。 康丽珍和康丽出身于一个极其贫寒的家庭,她们的母亲无法忍受贫穷,在大女儿康丽人十岁,二女儿康丽珍三岁的时候,跟一个有钱的男人走了,而康丽人和康丽珍的父亲,无法承受如此的打击和羞辱,重病一场,五年后离开人世。 康丽人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为生活所迫,刚满十六岁时,进入了欢月场,用身体做了金钱的交易,养大了妹妹,磨难,挫折,荆棘,让康丽人一心想要供养妹妹出人头地,可是事与愿违,妹妹十分不争气,小小年纪没学好,反倒惹得一身毛病。 康丽珍十八岁那年,认识了一个自称是有钱人的男人,拜金主义的康丽珍,一心想要嫁入豪门,却不承想被人所骗,遇人不贤,痛苦悔恨胆怯,一切都太迟了,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生活真是会开玩笑,康丽人被生活所迫进入了风月场,却遇到了好人——林自南的父亲,一个深深爱着康丽人的男人。 于是康丽人脱离了苦海,同自己的丈夫深深爱,甜甜的活,可是老天不做美,他们婚后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为此康丽人觉得十分愧疚,多次想同林自南的父亲离婚,想让他找一个能生养的女人,可是林自南的父亲言辞拒绝。 爱情真的狠伟大,幸运的是康丽人遇上了,对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 妹妹康丽珍原本的要堕胎的,可是月份太大了,手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加之当年的医疗条件没有现在科学和发达,于是在姐姐的劝说下,康丽珍剩下了一个女儿,便是后来的林自南。 婚后多年不育的康丽人夫妇便收养做亲生女儿般百般疼爱。 而康丽珍的人生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从此游走在各色男人中间,游戏人生,人生如戏,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三观不正,吃喝享乐,游手好闲过一生,一辈子周旋在各色男人中间。 顾修远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后来林自南的父亲在救顾峻清的时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康丽人悲伤过度,不久后离世,因为感恩,所以林自南一直在顾家长大。 看着林自南那张长的越来越像康丽珍的脸,顾修远打心底是排斥这门婚事的,他担心康丽珍会把林自南带坏。 越是担心什么,便会来什么,一语成谶,林自南成了今天的样子,康丽珍贵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峻清,峻清——你——在听吗?”林自南一声轻唤,将顾峻清的思绪从乱糟糟的状态里拉了回来。 “哦,南儿——今天你约我来这里,可是有话要对我说?”依然是那副熟悉的样子,熟悉的称呼,不同的是爱意与欢喜的成分越来越淡漠,甚至没有。 林自南了然于心,她当然明白顾峻清有多么反感自己的姨妈,为了让谈话顺利的进行,她笑了笑,转身对身后的姨妈了一个简单的手势,一脸冷漠的康丽珍看了眼顾峻清,淡淡地说道:“我的南儿,谁都不可以欺负,南儿,别怕,一切都有姨妈呢!” “姨妈,你先出去,我一会儿有事情会喊你的!” 林自南有些生气,有些赌气,有些小情绪,康丽珍拗不过,冷冷地扫了顾峻清眼,十分不放心地离开了。 望望姨妈落寞的背影,林自南的眼角湿润了,她知道,姨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是自己的失败让姨妈如此落寞。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就不能再看我一眼 “峻清,别怪姨妈,我现在总是喜欢姨妈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姨妈,这辈子——很不容易的,是我——让姨妈操心了,兴许姨妈做的一些事情很不对,可是那是她考虑事情的局限性,她总想把世上最好,最美的一切都给我,成全我,包括——你,包括爱情,包括婚姻——”林自南优雅的倚在沙发上,原本想笑着说出的话,此刻却和着泪花滚落下来。 顾峻清看着眼前精致而又高贵的林自南,心情十分复杂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伤感?而且——还——缺乏安全感?” 这句话似乎直中林自南的要害,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恢复了自然,“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太多的事情与往昔的甜美交织在一起,我——无法面对,曾经失眠,多梦,心悸,做恶梦,是姨妈给了我强大的支持和温暖,我——对姨妈只有感激不尽!” 顾峻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在沙发的扶手上敲击着。 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感激不尽——是——赶尽杀绝才对吧!” 林自南看着眼前沉着冷静的男人,他跟深爱的志城完全不同,他从来不肯轻易的暴露自己的任何情绪,这样的男人往往令人束手无策。 “你找我来该不是就为了叙叙旧吧!”见她不说话,顾峻清只好先行切入主题。 思忖一会儿后,顾峻清抬头看着她,脸色平淡,但是眼神却很犀利,“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不满的?难度我对你——不够好吗?她——已经离开了我,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地去加害她?” 林自南看着他严厉又质问的样子,心有余悸,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忧虑,有些冷淡的说道:“因为你!” 顾峻清不由的嗤笑:“你应该知道我顾峻清从来不喜欢——下三滥的手段!下药——迷魂——胁迫——绑架——甚至——杀人,难道为了我就可以罔顾一切,伤天害理吗?” “若不是你对霍栀那贱人动了情,我会这样做?她欠我的,她该偿还的,她抢夺了我的爱人,霸占了我的婚姻,她——该死,必须死,死一万次都难解我的心头恨。”林自南显然很生气, “那你该恨的人是我,而不是她,有什么事该直直地冲着我来。” “我不恨你,我爱你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峻清?这些年我只爱你一个人,从来没有改变过,从来没有!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背弃我们的爱情,去爱她?”林自南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泪痕在脸上纵横交错。 眼看着就要不欢而散,顾峻清却依旧不动声色。 “记不记得,那个晚上,在我的义父那里,你喝醉了酒?”林自南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讲述故事,语气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多了几分悲戚和愤怒。 “对不起,那次我喝醉了,不该那么——对你。”顾峻清语气沉重,歉意深重。 “别对我说这个!”林自南忽然变的十分激动,“ 你给了我婚姻,却从来没有触碰过我,这跟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你——知道自己有多么残忍吗?” “对不起,南儿,我——做不到,做不到去触碰你,我——还没有——做好强大的心理准备,我不能那么自私,所以——” “你没做好触碰我的准备?那就能触碰霍栀的准备了?我们认识那么久,还比不上跟她的感情吗?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的下半身在哪里,在她那里吗?” 林自南无比悲愤,又无比羞愧,眼神流露出绝望和出奇的愤怒,那种陌生的感觉是顾峻清未曾见过的。 “那晚,在你的义父家,我想知道,你和我之间究竟有没有——做过?”顾峻清的眼神似乎是在求证着什么。 “你是想要求证什么吗?”林自南微微一笑,“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南儿,那晚,我们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林自南一愣,愣愣地待在哪里。 “南儿,你的孩子是——志城的,后来你流产了,我派人提取了胎儿的头发和血液,进行了DNA验证,孩子不是我的。” 顾峻清平静地讲述着一切,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故事。 “但是,这么多年,我觉得亏欠了你,所以我给了你婚姻,我觉得必须为我们的爱情长跑一个交代,我已下定决心同你过一生的时候,你却——南儿,人真的不可以太贪心的,就像我,明明知道自己爱上了霍栀,却同她离婚,只是要给你一个兑现的承诺,可是你——” 顾峻清说不下去了,眼角伸出有亮晶晶的泪水在闪耀,林自南分明看到了顾峻清的失望和悲伤。 “峻清——我——”林自南说不下去了,她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难过着。 “南儿,我说过,我会娶你的,我会兑现自己的诺言的,可是,南儿,你为何就等不及呢,若说错的话,一切的错都归因与我,南儿,我无法接受现在的你,你变了,我更喜欢原来的南儿,虽然傲娇,却不失可爱善良的南儿,若说是我变心了,毋宁说是南儿的改变让我的心意动摇了。” “峻清——峻清——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林自南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到了嘴巴里,咸咸的。 顾峻清摇摇头, “南儿,太晚了,太迟了,我提醒你不要在歪歪斜斜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消除内心的仇恨吧,好自为之,过好自己的下半生,这里是我给你的一笔钱,足够你安度下半生!” 说着顾峻清从桌面上递过一张支票,林自南纤细的手想要用力地握住那只熟悉的大手,却被对方悄悄地抽身离开了。 他的动作,他的话让林自南脸色紧绷,她看着那张冷冷的脸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重新犯错的,峻清——峻清——” “南儿,好多的人,好多的事,不是重新来过就能回到从前,回到从前的样子,破碎的花瓶是无法复原的!” 顾峻清的话像是简单的称述,但是绝对的不容置疑。 林自南的脸色有些难看,事实的真相居然是他什么都心知肚明,却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试探她。 “峻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接受我的道歉!”撕心裂肺的道歉,却无法挽回心爱男人的心。 顾峻清静静的注视着她充满愧意的脸,这些年她变了很多,美丽依旧却不再单纯。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子微微的俯下,林自南抬头仰视他不带一丝表情的面孔,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希望你好自为之!”顾峻清俯视着她,用一贯平淡的口吻说道,“我只跟你交代一句,不要动霍栀!永远不要伤害她!” 说完他直起身子,径直的走了出去。 “峻清,我要离开清城了,今天就走,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吗?你再有见不到我了——” 男人坚定地留下一个执着前行的背影,没有丝毫的犹豫。 林自南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握紧了拳头,顾峻清的最后一句警告让她愤愤不已。 当年她跟顾峻清堪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们一起度过青葱的岁月,一起憧憬着未来,她们的爱情长跑,他们的海誓山盟,他们的心心相印,他们期待的梦幻婚礼,当年的她是人人仰望的佼佼者,可是自从霍栀这个女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一切都开始改变。 她不明白也不服气,为什么如此优秀的男人却被霍栀弄得团团转,她要改变这一切,想到这里林自南的双手紧紧攥起,无比有力,无比地坚定。 正陷入迷惘的林自南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已经被推开,康丽珍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个男人。 “我的女神,你在想什么,想的咬牙切齿!”是志城,他一脸崇拜和爱慕地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 林自南转头不悦的斜睨了他一眼。 志城并不生气反倒大笑起来:“南儿,我回来了,我——依然想念你!” 说着他故意朝她身边靠了靠,伸出一只手想要搭在她的肩膀上,那动作不是丝毫的轻佻,而是极致的思念。 第二百四十章 买衣服 穆家的下午茶时光。 穆白一言不发,情绪十分低落,刚刚佣人把报纸拿到他跟前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到了头版头条,巨额的版面,登载了清城首富夜送妙龄女子的一则八卦新闻,那女子的样子,他一眼便认出了,是霍栀。 除去霍栀外,穆家上上下下都看到了这则新闻报道,两年多来,穆白担心霍栀受到任何外界的纷扰,他下令佣人,不要让霍栀去接触有关顾峻清的任何报道,所有能摆放到客厅,卧室,书房里的杂志都是经过佣人过滤又过滤的。 与其说他担心霍栀被风吹草动影响,毋宁说,他更担心霍栀失去的记忆重新又染上顾峻清的色彩,千提防,万提防,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结实,并成为朋友。 盯着巨幅的照片,穆白的眉头重新皱起来。 “儿子,你难道就这样打算一直等下去吗?”穆母是个慈祥和善的老人,知子莫若母,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在爱情的路上只认准了霍栀一个人,是个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的感情执着者。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妈妈,我也想要忘掉她,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穆白深陷痛苦中,双手抱住头,用力地敲打,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是焦躁不安,是抓狂,更是一种无奈和委屈。 “儿子,这件事由妈妈来办吧,有时候步入婚姻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先结婚后恋爱的人多了去了,你吖,就是太死心眼了!” 穆白的母亲看着儿子如此痛苦,心疼不已。 “妈妈,我不想逼迫她,我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妈妈——” “我知道,儿子,她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你的,听妈妈一句劝,有时候婚姻会让一个女人发生惊天动地的改变的,尤其是善良的女人,霍栀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你中意她,妈妈何尝不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中意她呢!放心吧,这件事交给妈妈去办吧!” 穆太太拍拍儿子的肩头,以示安慰,而后款步离开了。 渐进深秋,下午阳光出奇的好。 霍栀和云灵相约一起逛街,两个要好的姐妹一起逛到了清城有名的时装街,那里是名媛淑女最喜欢光顾的地方,聚集了最潮流最华贵的品牌服饰。 原本抱着打算看一看,逛一逛,最多欣赏一番的心态,奈何橱窗里一件墨绿色的礼裙深深吸引了霍栀的目光,她再也挪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了。 霍栀是个无欲无求的女人,她对衣服鞋子,包包从来没有额外的要求和追求,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澎湃和激动。 云灵看着霍栀发呆并迟迟凝望的样子,不由分说的把她推进去,吵着一定要让她试试看。 店里年轻的女服务员非常殷勤,立刻取来了衣服让霍栀试穿。 霍栀推辞不过,接过裙子就走进了更衣室,而且她确实第一眼就喜欢这件裙子,云灵笑眯眯的坐在店里的沙发上一边看杂志一边等霍栀,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霍栀已经笑吟吟地站在了她面前。 “云灵,你看——怎么样?” 云灵看着眼前的霍栀一下子扔掉手里的杂志,站起来把她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不住地发出啧啧的称赞声:“美女就是美女,颜值高,不是衣服衬托人,而是衣服因人更美好!” 这套衣服,一般人穿上都会逊色许多,唯独霍栀不同,她原本就肤色雪白,墨绿色更衬得她肤质晶莹透亮,上身斜肩的设计简单而又高贵,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无遗。 “太美了,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云灵一脸花痴状,暗暗感叹,上帝真是待人不够公平,同样是女子,偏偏就让霍栀有闭月羞花智容貌,清大的审美就是一流,班花,系花,校花,霍栀当之无愧。 美丽的女子一身墨绿,非但不俗,反而高雅无比,店里的所有的女店员都被深深吸引了,啧啧称赞的同时,纷纷围过来,投以羡慕和欣赏的目光,以至于后边有新客人走进店面来,所有的店员都没有发觉。 “这难道就是清城顶级潮店吗?店里没有人招呼客人吗?”一个趾高气扬的女声传来。 闻声而动,店员们赶紧招呼:“来了,来了,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霍栀和云灵也好奇的望向身后的来者,缘分真是奇怪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偌大个清城,偏偏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近日频繁相见的顾峻清,他的身旁是一位妩媚动人的时尚女郎。 “是郑小姐啊,欢迎欢迎!”店长楞了几秒后已经殷勤的迎了上去,因为这位身材高挑的红粉佳人人正是最近爆红的当红影星郑好小姐。 “郑小姐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若是郑重小姐看中哪件哪一款,请尽管吩咐!”原本围绕在霍栀身边的众多女店员立刻如同墙头草,风往哪边刮,人就奔向哪边倒。 店主是何等精明的女人,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时尚高端的商品,只有高贵的客人,说白了就是有钱的金主才能买的起,因此她额外留意清城的上流社会,对于顾峻清这位清城首富,她当然识得。 且不说当红影星郑好是这里的老主顾,就冲她身边的大金主顾峻清,店主就能笃定今天肯定会有大手笔,那利润可是相当可观。 “我就要她身上的这件礼裙!”郑好指着刚刚转身的霍栀大声说道。 霍栀终于明白潮女郎口中的“她”是指自己,立马转过身看着这个趾高气扬的女人,她虽然是个身材时尚高挑的女人,但是站在高大的顾峻清身边却还是显得小鸟依人。 顾峻清微微一愣,他刚刚注意到郑好口中的女人是霍栀,心里有些微恙,他并不想让霍栀看到自己同任何女人有牵扯,只是此次情非得已,必须找个宴会的女伴,便随手钦点了一个,却不承想在买衣服的店里,却狭路相逢了。 他不想霍栀误会自己是个私生活很乱的人,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这位大总裁驰骋商场,唯独在深爱的女人面前,智商稍稍低了一点点。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配不上它 顾峻清径直走到沙发边,用别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霍栀,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里是含着别样的深情,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女店员插足在两人只见到狭小空间里。 女店员大概是新来的,不够圆滑,一直没能看懂顾峻清的一片深情,很是有些没有眼力劲儿。 “小姐,您要是不买的话,就请换下来给郑好小姐试穿吧!”说着还撇撇嘴,语气有些不够客气和生硬。 “谁说我们不买了,不要看不起人!”不等霍栀开口,一旁的云灵已经冲出来没好气的说道,本来她就看不惯郑好借着顾峻清的身份攀高枝,狐假虎威,拜金的样子。 现在居然还夺人所爱,故意来找茬,放着那么多衣服不买,偏偏看中霍栀身上的那套墨绿色的裙子,真的狠讨厌,很讨厌。 “你们确定——买得起?”郑好用鄙夷的眼神打量她们,嘲讽的笑道“两位可知道这里的衣服一般是什么价钱?”语带鄙夷不屑,眼神更是如钩子,恨不得立刻让碍眼的两个女人消失,尤其是眼前这个穿着墨绿裙子,抢她风头的女人。 “云灵,我去换掉衣服!”出人意料的霍栀不闹不怒的开口,嘴角也回以不屑的微笑,她看了眼郑好,便转身离开了。 “我说——顾大总裁,你应该还认识我吧,我是你的——幸运食客?”云灵转身对着顾峻清说道,顾峻清只是回了一个字“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霍栀远去的背影,咬咬唇,心里好似涂抹了一片阴云,他黑眸幽深,剑眉微皱。 云灵噗嗤一声笑了,一旁的郑好有些恼火,居然被无名藉藉的小女人看热闹,于是气势嚣张地说:“笑什么笑,没见过大场面的傻样子。” 我笑什么——我在笑堂堂清城首富,居然找女人这么没经验,没品位,找了个连我都看不起的陪伴左右,知道的还以为顾总裁深度近视呢!” “你——你——”郑好跺跺脚,想要找云灵算账,但见云灵一个转身进了更衣室,占尽了语言的上风,云灵不跑还更待何时。 更衣室很大,很豪华,不愧是清城的贵族衣坊,每个细节都彰显着豪华与奢侈,把个更衣室看的过了把烟瘾,视线所及便是霍栀自顾自的换着衣服,云灵有些气恼霍栀的好性子,于是抬高声音说道:“霍栀明明有先来后到的,干嘛要把衣服让给她,这件衣服就是你穿着才好看!别人根本就驾驭不了墨绿的颜色。” 霍栀看看云灵,急脾气,坏脾气一个,于是笑了笑之后,把换下来的裙子递给她,专门翻出了吊牌上的价格,顿时就让云灵闭口不言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买,更不会为了赌一口气而花掉我卡上的存款,衣服不一定选贵的,只要是对的,穿什么都舒服的,既然有人有钱又喜欢这件衣服,那何不成人之美,她喜欢就让她买好了!”话一说完,霍栀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云灵标准的招牌式动作,拍拍额头,揉揉太阳穴,瞅瞅霍栀理智的样子,火气瞬间也消失了大半,有点暗暗嘲笑自己,冲动是魔鬼,刚刚跟有钱人争面子真是——太傻了,就像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不要拿自己的短板去挑战别人的长处,刚刚自己的冲动行为,真的没必要。 “好吧,我们让着她,谁叫我们大气!一个当红的影星原来也——不过如此——浅薄,傲娇,神气,我——呸呸呸!”云灵在试衣间一吐为快后,五脏六腑都舒服极了,瞬间变高兴地挽着霍栀走出试衣间,还故意顺手将裙子丢给店长,路过影星郑好身边时,用力地摔了一记白眼,才解气般,哼着小调,蹦蹦哒哒地离去,临出门前,还故意耸耸肩,跺跺脚,气气人。 霍栀当然明白云灵这样做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她的性格就是如此,直来直去不拐弯,又爱冲动,着急,激动,眼下的行为完全符合她的性格特点。 郑好眯起眼,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只不过骄傲的女人有嫉妒的天性,她不允许视线内出现比她更耀眼的女人,刚刚霍栀的美惊艳了全场,也惊艳了郑好的,更让她不舒服,所以必须要回这条裙子。 尤其是今天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可以跟清城首富一起出来,若是被其它的女人抢了风头,她怎会甘心,必欲处置而后快…… “顾总裁,我去试衣服!”郑好欢欢喜喜地拿过店长手里的裙子,对着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冷魅男人说道。 “不用了!”顾峻清突然站起身,冷冷的说道:“把衣服直接包起来!” “啊——顾总裁,不要浪费,还是让我试一下看是否合身,万一不合适,岂不是白白浪费吗?”郑好流露出虚伪做作的容貌,希望能博得顾峻清的好印象。 顾峻清并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走到郑好身边,拿过她手中的裙子细细的端详,裙子上似乎还残留着霍栀的体温和香气。 “郑小姐,应该感到高兴,这件衣服顾总裁已经替你买下了,肯定你穿着很合适的!”女店员不失时机地拍了郑好的马屁。 “这件衣服——你不用试了!”顾峻清抬头淡淡的扫视了郑好一眼。 正好心里一惊,又一喜,故作含羞地说:“顾总裁,我看——顾总裁不喜欢这件衣服吗?” 顾峻清看了看手里的裙子,又看了看眼前妩媚的女人,嘴角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是你——配不上它!” 他的话让店里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当红影星那是什么身份,什么傲娇的姿态,哪里有被人当初羞辱的经历,时常被人捧在心尖的女人,此刻却像垃圾一般被人嫌弃。 当即愣在当场,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阴晴不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羞辱,要知道她以前的那些男人都把她当宝贝一样,只有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四周尴尬的气氛和郑好幽怨的眼神丝毫没有影响到顾峻清,他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将裙子交给呆若木鸡的店长,并交代她包起来。 转身扫一眼那些木头一样的店员,更是直指那个要霍栀脱掉衣服的女店员道:“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上班了。” 店长不敢怠慢,赶紧吩咐店员去准备礼盒,大家一哄而散,只剩下郑好气愤交加的站在那里,闹了个大红脸。 顾峻清没有再看郑好一眼,也不再理那个苦苦哀求的店员,只是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等店长亲自送来衣服,他才站起身,接过衣服,用平淡无奇的声音说道“这间店里的衣服郑小姐随便挑,账都记到我名下!这个店员要——开除。”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是!”店长立刻喜笑颜开的应和着并跑过去殷勤的为他开门,本来以为今天到手的大买卖就这样泡汤了,没想到机会还在。 第二百四十二章 神秘的女伴 店主恭敬地等送走了顾峻清,脸上洋溢着微笑,为今天的收入颇丰而兴奋喜悦。 女店员们伸长脖子,立刻将一排新款大衣推到了郑好身边,赔笑道“郑小姐,这是我们店里最新的秋冬款,春季新款也出来了,您要不要也看看?” 郑好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这算什么,先侮辱一番再给点甜头,当她是叫花子吗!她才不吃别人捡剩下的。 女店长见郑好一脸恼怒的样子,知道她还在为刚刚的事耿耿于怀,于是陪笑着劝道:“郑小姐,顾少本来就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要我说您不如多拿点衣服,就当给自己的补偿好了!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这里的所有商铺都是顾总裁名下的,我们——必须给足顾总裁面子。” “把衣服拿走,你们——都给我滚开!”郑好突然暴跳起来,将面前的一排衣服全都推到在地,“本小姐还没有穷到要穿别人挑剩下的衣服穿!” 顾峻清存心羞辱她,还想让这一群穷酸的女店员人看她的笑话,真是岂有此理,闭上眼她都能知道这些人表面曲意逢迎,心里却在嘲笑她,看她的笑话,这些店员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罢了,墙头草,典型的钱往那边吹,人往哪边倒罢了。 店员们虽然十分生气郑好的傲娇和刁蛮任性,却都不敢公开去招惹。于是忙弯下腰去捡衣服。 看着店员们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残局,郑好依然难消心头恨,冷笑一声着扬长而去。 顾峻清出了服饰店便驱车径直回了顾氏集团,叶君知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他阴沉着脸回来,一言不发,抱臂站在落地窗前,这是他的招牌动作,每次有了不痛快,不愉快,他都喜欢站在明亮的窗子前凝望,思索,叶君知顿感不妙, “峻清,你——这是打哪里回来,看起来心情不佳啊!”总裁办公室里,叶君知难免有些紧张,每次顾峻清心情不好时,叶君知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紧张着。 “峻清,这个给你!”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叶君知松了松领带坐在皮椅上,桌上放着他带回来的礼盒。 嘟嘟嘟的敲门声,顾峻清望着窗外没有应答,叶君知不得不充当了替补的角色,沉声应道:进! 门被推开了,来人是端午,他有些担心的说道:“少爷,郑好小姐的经纪人刚刚来电话来说她明晚另外有约了!不能陪少爷参加宴会了,你看这——这事——” 顾峻清不以为然,抬起头一阵冷笑:“明晚我就没打算让她做我的女伴!” 本来今天在时装店遇到霍栀,就已经完全是一个意外,但是当他亲眼看到郑好对霍栀刁难,冷嘲热讽,他就十分不爽快,已经暗暗下定决心,绝不会轻饶了她,敢对他心爱的女人鄙夷不屑,刻意刁难,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 端午和叶君知两人面面相觑,而后两人不约而同摸摸额头,一阵阵头疼袭上了,他们两人已经可以断定:今天在外面,总裁肯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而且不愉快的程度极其高。 但是明天是政府组织的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各界身份显赫的人士都要携女伴参加,之所以选中影星郑好,完全是因为今年她的势头很猛,已经被市场部挑选为明年顾氏的最新代言人,公关部的计划和推断是:如果明天顾氏集团的掌门人,顾大总裁能带当红影星郑好,一起出席慈善晚宴,对于顾氏集团明年的发展必将起到锦上添花的惊人效果。 “少爷,女明星多少都有些架子,这都是潜规则了,人红多挑剔,少爷,需不需要我从中调和一下?”端午试探着说道,明星都是为财为名,这些他们都能给,但是要他家少爷放下身段去哄女人开心,估计史无前例,就是当初的林自南也没有如此大的魅力的,除非少爷自己主动想要去哄一个女人,前提是那个女人必须是他最最喜欢的。 “不需要,我不喜欢这个女人!甚至讨厌!”顾峻清毫不犹豫的说道。 “峻清,不可以的,要知道郑小姐即将成为我们顾氏的代言人,闹僵了——总是不太好吧!尤其对我们顾氏的影响——”叶君知明确表明了自己的不赞成态度,中途更换代言人,与代言人闹矛盾,顾峻清向来对女人出手大方,包容心极强,今儿看起来是额外的较劲,较真。 “那就取消!”顾峻清简单的说,语气里干脆利索,毫无一丝丝儿犹豫。 端午吃惊的看着少爷,透过少爷有些铁青的脸,以及不耐烦的语气,端午推断,郑好小姐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而且——事情比他所能想象的要糟糕许多。 “取消她的代言资格!”顾峻清再次确定的说道:“我们顾氏向来光明磊落,自力更生,郑好身上根本不具备这些特质!她的素质——很不咋地。” “可是她现在的名气如日中天!”端午试图做一些挽救工作,能劝说少爷不改变代言人,那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峻清,再考虑考虑吧,兴许——这不是最佳方案的!”叶君知略加思忖后,得出跟端午一致的结论。 顾峻清丝毫并不动摇,反而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哪天她的负面新闻被曝光,那我们只能跟着遭殃,所以不要一味的看重名气,形象气质也很重要!关键是素养,善良的素养,绝对胜过颜值爆表。” 叶君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顾峻清一向公私分明,想必是他发现了郑好身上存在的致命缺点。 “可是总裁你明天晚宴的女伴怎么办?”本来有一大串的候选名单,但是顾峻清都没有看中,最后还是为了公司利益才勉勉强强定下了影星郑好,岂料这个郑好却不知道把握好机会,偏偏惹得顾峻清不高兴了,要知道多少影星上赶着要给顾氏做代言人,偏偏这扬名的好机会让郑好字给打飞了。 顾峻清看了看桌上的礼盒,沉思了片刻才将礼盒推到叶君知面前,说道:“帮我送到临海路的21号写字楼去!” “啊!” “啊!” 端午和叶君知同时发出了惊诧声,难道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女伴?! 会是谁呢?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解和惊诧。 第二百四十三章 爱钱的女人 黑夜降临,一家高级酒吧里灯红酒绿,每个黑暗的角落里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贵宾包间里,一个身着低胸紧身亮片裙的女人埋头喝着酒,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散在裸肩上尽显妩媚。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执着一只高脚杯倚靠在暗红色的沙发上,不怀好意的目光慢慢游移在女人劲爆的身姿上。 不过女人的兴趣似乎全在酒上,似乎想一醉方休。 “这位小姐好好漂亮吖,能不能请教芳名?”一旁的男人se眯眯地看着因身体移动而暴露出的白皙肌肤,以及高耸的胸部。 “我美不美?”女人在斑斓的灯光照射下,一脸堕落的迷离。 “当然美,我敢保证,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如小姐你长的漂亮,敢问小姐芳名?”男人继续不舍地追问着女人的名字,明朗的眉拧成疙瘩,灿然生笑意。 “我霍清妍当然长的美了,若说这世上——还还——嗝——”霍清妍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霍小姐人好看,名字好听,而且品德谦虚,听霍小姐的意思——这世上还有女人长的比你漂亮?” 色眯眯的男人不放过任何一次盯着霍清妍关键部位的双眼。 “找我来就是陪你喝闷酒的吗?”终于男人按耐不住有些幽怨的开口,手却没有闲着,试探性质的摸摸这里,蹭蹭那里,挑dou味道十足。 霍清妍放下酒杯,转头的看了他一眼,娇嗔道:“怎么,这位先生不愿意吗?” 她微醉而酥软的声音配上娇媚的眼神让眼前的男人一阵心神荡漾。 他挥手示意左右保镖退下,然后凑到霍清妍的面前,讨好的笑道:“怎么会不愿意呢,我一直等候霍小姐多时了,好久以来,我就看到霍小姐形单影只,总是没有恰当的机会接近你,今日真是天赐良缘,现在你亲自约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眼前的男人讨好的话语和恭迎的神情,对女人一向很受用,霍清妍也不例外,她败家,赌博,吸毒,整天被妈妈骂来骂去,现在总算又找回些自信。 “你要是再英俊点就好了!”霍清妍一手支起男人的下巴,睁着微醉的双眼惋惜的叹道,脑海里晃着顾峻清英俊而又冷漠的脸,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帅气又多金的男人这么少! 男人倒也没有生气,顺势反握住霍清妍的纤纤玉手,笑道:“英俊有什么好,对你好才是真的!” “哦?”他的话让霍清妍咯咯的笑起来,“那你要怎么对我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男人说着已经一手揽住了霍清妍的肩膀,手指暧昧的在她肌肤上摩挲着,一双眼盯着她胸前高耸的山峰沟壑,欲望愈发明显。 霍清妍见他色迷迷的样子,不禁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但是身子却主动的偎了过去,抬头娇笑道:“你好大的口气!但是本小姐只有一个爱好,知道是什么吗?” 美女在怀,一颦一笑都极尽风情,何况眼前的男人早已对霍清妍垂涎已久,他低头凑到她耳边,用力地嗅着,香气混合着酒香让他心醉神迷。 “只要美人开口,什么都不是难事!”男人的口气好似向来财大气粗,何况是为博美人一笑,这更不枉他的风流本性。 带着几分醉眼,带着几分迷离,霍清妍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依偎在他的胸前撒娇的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男人勾起一根手指,触摸半醉半真状态的霍清妍,挑逗般说:“喜欢——厉害的——男人?” “哈哈!”霍清妍摇摇头,“错,错,错!”红唇烈酒酌饮一口,修长的玉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摇摇头,涂满豆蔻的手指,描画着男人的唇形,妩媚地说道:“我啊,喜欢的东西,你——一定有的!” “哦?”男人显然有了精神,凑上前,轻轻吻了一下霍清妍的红唇:“宝贝儿,若是我有,一定会告诉你的,快点说是什么?”大手不安分地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涂抹了两把,心里暗暗想:手感不错。 “过来,凑近点,我告诉你——”霍清妍勾勾手指,打了个呼哨,男人附上耳朵,贴上去,着迷地看着她的烈焰红唇,朱唇轻启:“是——钱,钱啊,笨蛋!” 男人微微愣了一下,霍清妍的这个要求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男人最怕的便是女人不爱钱,若是爱钱的女人都好办,男人最怕女人不爱钱,不爱钱的女人,相当可怕。 男人想玩玩,女人却玩出火花,要爱情,要家庭,要名分,那就——要出大事,要么家庭四分五裂,要么名声臭臭的。 眼前的女人简直太合他的胃口了,要钱!男人最不缺少的便是钱。 “这个好办,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最不缺少的便是钱啦!”说着男人上前一步就要去搂抱xing感迷人的姑娘。 “OH——NO,NO,NO”霍清妍避开他热情拥挤的怀抱,把涂着豆蔻的红指放到男人的唇上,竖起,摩挲:“我要的钱,很多,很多,不是那些喂猫儿,狗儿,鸟儿的蜻蜓点水。” “哦?说说看,要很多很多的钱,什么样的算多?我到要听听,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比我钱还多?!”抱臂而立的男人,此刻到有点认真的样子。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霍清妍莞尔一笑。 “名字很重要吗?”男人端起酒杯,深情似乎没有刚刚那么轻松了,颇有些踌躇和犹豫。 霍清妍见他面露难色,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满不在乎的笑道:“还说要什么都能满足我,都说你口气大了吧,还不承认!现在名字这么个小事,你都舍不得说吖——哈哈哈!” 虽然霍清妍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话语里多少有些不屑,男人哪能受这样的轻视,立刻拍下胸脯保证道:“名字嘛!不就是一个代号吗?我——方悠东” 霍清妍见激将得逞,立刻抱住他的脖子献上一枚香吻,并娇笑道:“方悠东,很好的一个名字嘛!刚刚还犹豫不肯说!” “美女喜欢才是硬道理!”美人献吻,方悠动早就等不及了,用力地吮吸着女人果冻般的花瓣唇。 霍清妍热情的配合着,她的骨子里的风情和妖媚让方悠动欲罢不能,她向来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更知道怎么从男人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 “好啦!拿来——”霍清妍伸出五指直直地点着方悠东的鼻子尖,点了又点。 “什么?” “当然是——钱了!” “好,好,随便你写!”方悠动从怀里掏出一支票,撂下桌上,双手十指交叉:“随便写,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霍清妍满意地写着自己想要的数目,临了,也不忘记要他签手章。 “宝贝,我想知道,你要这么多的钱做什么用呢?”方悠然亲吻着霍清妍,眼神里是清醒的质问。 “我需要钱,每分每秒都需要,我的妈妈需要钱滋养身体,所以啊,钱就是好东西,顶好,顶好的东西!” 霍清妍拿着方悠动签好的支票,放到胸衣里,好爽地放到内衣里,“走吧,今晚上,我来伺候你,只要你有钱!” 方悠东早迫不及待地抱起美人,奔向包厢,快活,快乐去了。 爱钱的女人最危险,要么伤己,要么伤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我,别怕 临海的别墅里,霍栀忙碌了一个上午,涂涂抹抹,勾勾画画,直到中午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刚要去厨房整些吃的,门铃叮叮咚咚地响起来。 有些微微发愣,通常情况下是穆白,可是穆白去了法国要后天才能回来,此刻会是谁? 来不及思索,从猫眼里瞭望,门外的男人,她非常熟悉,却又有些惊奇,来人正是顾峻清。 门打开了,他高大俊逸有棱角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微微一笑很倾城,她回报同样的迷人微笑。 落座后,顾峻清说明来意,霍栀有些犹豫:“我——能行吗?我从来没有——没有参加过晚宴,我——” “万事总有个开头,就让我成为带你入门的第一人吧!” “可是——我还没有礼服?”想着晚宴就在晚上,她有些慌乱,去哪里买那件合体的礼服呢! “喏——看这里!”顾峻清抖抖手上的一只白色大礼袋。 “你——买的?” “嗯,快去试一试,看是否合身?”冷峻的脸上浮现着浓浓笑意,粲然生辉。 拿起带着冲进卧室,不一会儿,她便穿戴好了,极至她出现的时候—— 顾峻清盯着有些局促的霍栀,几乎移不开眼,这件衣服真的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墨绿的颜色偏偏让她穿出了清纯高贵范儿,尤其是她原本雪白的肌肤被衬托的更加晶莹透亮,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耀眼。 霍栀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尴尬,她指着自己身上的裙子疑惑的问道:“这裙子不是被那位郑好小姐看中了吗?” 顾峻清回过神,目光依旧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不是也很喜欢吗?而且这条裙子——只有你穿着,我才觉得——漂亮。” 虽然他说的满不在乎,但是这一刻霍栀的心里竟有些小小的感动,他竟然在时装店里看出了,她对这件裙子情有独钟,一个男人居然能注意到她喜欢的东西,不得不有些小小的感动。 她眼中的那抹感动落入顾峻清的眼中,竟驱散了他心里的些许失落,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伸手替她拢了拢身后的长发,又从一旁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件米色的大衣,才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了房间。 宴会的地点是在郊区的一处私人庄园里,顾峻清和霍栀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压轴出场。庄重而华丽的庄园别墅灯火通明,从进口处到大厅还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两边更是聚集了很多新闻媒体。 这样的场面让霍栀有些手心出汗,她还没有参加过这么庄重的宴会,心有惴惴不安,手指几乎要痉挛掉。 顾峻清转头看了眼神色慌张的霍栀,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的大手稍稍用力,手心传来的温度让霍栀有些安下心来,她点点头,跟他一起踏上了红毯。 镁光灯闪个不停,对于顾峻清身边的这位新面孔,大家似乎都很好奇,能跟清城首富顾峻清一起出席如此重要的宴会想必身份不简单。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十米的红毯,霍栀却觉得格外的漫长,她小心翼翼的走在顾峻清身边,头微微垂着,镁光灯闪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她紧张极了,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手指的轻轻颤抖,传到了那只有力的大手里。 顾峻清早就对各种场面镇定自若,今晚的晚宴只是一个小事情,却又是他最最珍重的时刻,因为身旁的女人,是他在心里确定和认定的女人,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疾不徐却十分温暖地朝大厅走去。 大厅是一个圆形会场,巨大的层叠式水晶吊灯悬挂在头顶,四周的墙壁都精雕细琢,看起来金碧辉煌,颇有欧洲建筑的风味, 此时里面已经聚满了各界翘首,顾峻清牵着霍栀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顾峻清向来在清城以没有软肋著称,他从来不会轻易带女伴现身的,即便是带了女伴,也是当红影星,而且从活动开始到活动结束,他都是礼节性出场,虽然女伴们都个个往上贴,但他却绝对不给任何机会。 男人se眯眯的目光,还有女人羡慕妒忌的眼神统统涌了过来。 “顾总裁,您的女伴真是漂亮!”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捧着酒杯走了过来,他这句话并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虽然会场里不乏名媛佳丽,当红明星,个个妩媚动人,但是霍栀的出现却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清新,清纯佳人自是格外惹人怜爱。 顾峻清笑了笑,松开霍栀的手,却主动又柔情无限地揽住她的腰肢,毫不忌讳众人质疑的目光。 “谢谢夸奖!”他礼貌的笑着,带着霍栀走进了人群,护花使者的身份,爱恋的流露,十足。 走到窗边的位置霍栀忽然转过头,因为她总能感觉到身后一道寒光在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回头后,却没有什么人。 “你——太紧张了!一切都有我,别怕。”顾峻清低头看着她紧绷的面孔好笑的说道,“你只要直直地看着我,跟着我的脚步,我自会带你,我——不想你有任何的难过。” 霍栀听了他的安慰后,小脑袋像小鸡啄米般,点了几下,心内顿觉有了依靠。 “我——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所以我——好紧张!好紧张!”他自己对这样的场合如鱼得水,但是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还要面对那么多各色各样的目光。 顾峻清忽然有些自责,曾经的曾经,有那么多的机会,他可以带她去公众场合,让她见世面,曝光与媒体下,可是那时的他——正忙于另一个女人的怀抱,甚至巴不得她能主动离开自己。 想想唯一一次带她去公众场合,是父亲顾修远的生日宴,结果——他却当着大众的面羞辱她,嘲笑她,侮辱她,伤害她,直至她遍体鳞伤。 心酸,一阵阵心酸袭来!顾峻清认真地忏悔着,霍栀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就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进贾府,一丝一毫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 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目光直直地望过来,霍栀看见两个贵妇摸样的女人偷偷的朝他们这边看着,还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顿时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往顾峻清的胸前躲了躲。 顾峻清注意到她对自己的依靠,于是循着她害羞的目光望去,看了看身后,有些了然于胸的转过头,扶着她的肩膀笑道:“你知不知道,通常这些女人议论的都会是今天的焦点!因为女人的本性就是——羡慕嫉妒更漂亮的女人。” 霍栀会在今晚吸引这么多的目光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过去她跟他那么久了,一直被他因厌恶而藏得那么深,虽然她什么都不计较,但是回过头来想想,顾峻清还是觉得委屈了她,错过了她的爱,以至于今天她把他全然忘记。 也许她并不喜欢出风头,可是就当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吧,他希望世人知道她的存在!甚至更希望大家能迅速地传遍两人的绯闻,让她再次爱上自己就是他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 不多时,慈善晚宴正式开始,做开幕演讲的人霍栀是认得的,时常从电视媒体上看到,他就是本市年轻有为的市长孟普。 刚刚四十岁就已经数次升迁,虽然这离不开他背后高官家庭的支持,但是他本人也是绝对的干练优秀。 演讲结束后,台下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顾峻清揽着霍栀的腰肢站在较远的地方,期间霍栀想挣脱开他的束缚,却几次被他制止了,他凑近在她的耳边说:“别人都看着呢,别这样,女伴与男伴之间的举动就是比常人亲密一些,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他在她的耳边呓语着,声音妮妮喃喃,轻声细语,她顿时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缴械投降了,乖乖的如同一只小猫咪一般,温顺地在他身边依偎着,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清纯可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就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不知怎地,霍栀总是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在偷偷注视自己,可是猛然间回头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让人很无力,她有些茫然,有些紧张,有些诡异。 恰逢此时,市长孟普也朝这边看了一眼,顾峻清则回以一个微笑,两人默契的好像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你和市长认识吗?”莫桑抬头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当然,我们还经常一起喝酒呢!”顾峻清不以为然的说道,嘴角微微的翘起,今天他笑的格外的多,许是因为心情舒畅的缘故吧。 霍栀有些惊讶,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政商联合,她只是耳闻,未曾亲身经历,今天得以亲眼目睹,才明白原来商界结交政要,突然间霍栀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他的世界。 就像参加这样的宴会,她都很怕自己笨拙的给他丢脸,要是跟在他身边的是那天试衣服的影星郑好,就一定会游刃有余,如鱼得水。 顾峻清并没有注意到霍栀的异常,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慈善晚宴上的展品所吸引,一条纯天然的水晶项链,来自英国的苏格兰。 晶莹透亮的质地,加上巧夺天工的设计,这条项链很快吸引了在场所有女士热辣辣的目光。 起拍价是六十万,但是加价的喊声此起彼伏,因为这串项链太吸引人了,人人都想拥有。 顾峻清慢条斯理的轻啜着手中的红酒,直到有人出价三百万,全场才开始慢慢安静下来,一个高瘦的男人走到了前面,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四百万!”顾峻清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大厅里,声音不大,但是因为安静显得格外突出! 高瘦的男人猛的回过头,一双狭长的眼睛直直的瞪着顾峻清,霍栀看清他的脸,心里滑过一丝异样,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却又说不上在哪里,叫什么。 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场较量即将开始的时候,市长孟普却在台上宣布:“时间到!这条项链由顾峻清先生以四百万拍中!” “凭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加价呢!”高高瘦瘦的男人心有不甘的说道。 “方悠东先生,今天只是一场慈善宴会,我们鼓励竞争对手之间适可而止,何况——每件拍卖物品都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后面还有好多名贵物品在排队,机会还有很多的!” 市长不愧是市长的水平,说话讲究艺术,一番陈词恰到好处却又不失礼节,方悠东无话可说,何况再怎么说他都必须要给市长几分薄面,因此瘦高男人不再言语了,这条项链被顾峻清拍走了。 “下面有请买家顾氏集团总裁——顾峻清上展台领取水晶之恋项链。”掌声雷鸣,全场人都伸长脖子等待着一展顾氏总裁真容。 顾峻清牵着霍栀的手走上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亲自为霍栀戴上了这条水晶项链,他们亲昵的样子引来全场的一阵哄闹。 霍栀僵硬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或惊讶或羡慕或妒忌的目光,她甚至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她只有接受。 此刻她无疑成了全场的焦点,钱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呢,轻易的一掷千金,比起这么奢华的生活,其实她更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哪怕是粗茶淡饭,有爱有情便足以。 他的世界很奢华,霍栀忽然有些慌乱,她感觉自己与顾峻清之间似乎隔着一道鸿沟。 顾峻清无法洞悉此刻霍栀的想法,只是单纯又满意的看着霍栀脖子上的项链,这应该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他是在日后去西山别墅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世界里很单调,养花,喝茶,看书,读报,弹琴,她没什么首饰,也不酷爱首饰,还好水晶项链很适合她,漂亮却不夺目,将她的美衬托的越发精致和清纯。 顾峻清的动作很轻柔,轻轻地挑开她的长发分置耳夹两侧,扯着嘴角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于是霍栀回他以同样的微笑,公众场合下她应该配合他才对。 竞拍又继续进行,霍栀也慢慢从被众多的目光注视,盯看的灼热中解脱出来,顾峻清应市长和几个商界朋友的邀请去一边商谈一些事情,他实在不想离开霍栀半步,却也无奈。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来,那边有些吃的喝的,你肚子饿了,就去吃一点,乖乖地等我。”他的眼睛灿若星光,灼灼地看着她。 “恩,你去忙正经事吧,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霍栀从来识大体顾大局,她从来不是那种黏着人的女孩子,从前不是,现在依然如此,多么美好的姑娘,从外形到内心。 望着他远去,而后站定,开始优雅高贵的交谈和风姿,有一瞬间,她觉得很陶醉和迷离,莫非自己对这个男人开始动心了? 站在窗边的角落里,看着人群中谈笑风生的顾峻清,他确实很显眼,那么多人站在一起,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看莫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寒光的注视,转头正看见一个妖艳的女人朝她走来。 虽然今天她化了很浓的妆,但是细细辨认下霍栀还是认出了她,她就是那天趾高气扬的当红影星郑好。 郑好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从她的礼服到她脖子上的项链,最后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 “打扮一下还是挺有姿色的!”她娇声笑道,但是脸上却满是不屑。 霍栀能感觉到她眼神中的挑衅,她不想搭理她,更不想迎接她的不屑和挑衅,而是转身准备离开。 可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奇怪,你想向东,偏偏有人非要你向西,郑好就是这个与她逆向撞车的人,郑好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她突然上前,挡住霍栀的去路,眼神充满冷意:“你跟顾总裁——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顾峻清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他冷漠的个性,那么今天霍栀穿着这身墨绿色的礼服作为他的女伴,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她哪里比不上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女人?顾峻清却为了一件墨绿色的晚礼服跟她较劲儿,甚至不惜撕破合作代言的关系。 霍栀皱起了眉,因为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敌意,但是她根本不想跟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纠缠不清。 “那不关你的事!”她淡淡的说道,令她自己感到惊讶和难解的是,她的冷漠竟和顾峻清如出一撤。 对于霍栀的冷淡,影星郑好有些火冒三丈,近年来,无论到哪里她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可是最近却接二连三的受气,尤其是来自清城首富顾峻清的气,那是相当的憋屈难受。 不过很快她转变了神色,这么快发火岂不代表她认输,她看着霍栀冷笑道:“你高傲什么!说得好听点你充其量就是顾总裁的红颜知己,说难听点你不过就是一个暖床的——工具,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原本这些尖酸刻薄的话霍栀根本不会在乎,但是暖床两个字莫名的刺中了她的要害。 郑好成功地看到霍栀突然惨白的脸,于是不无得意的笑道:“我说的没错吧!你就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霍栀看着她,目光冷冽,不过她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走,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力量,尤其是跟那些无理取闹的女人! 这一次林微微没有再拦住他,而是看着她清冷的背影陷入沉思。 是该想个办法将她从顾总裁的身边赶走了,不过这个是需要智取,对,智取。 第二百四十六章 葡萄藤上长不出百合花 顾峻清和几个好友谈完公事,却发现霍栀已经不见踪影,他有些紧张的将整个会场找了一遍,最后才发现霍栀一个人坐在大厅外面的长廊上。 “你——怎么在这里?”她是内向的性格,有什么心事是不会写在脸上的,顾峻清体贴地走到跟前,站定后,痴痴地凝望着垂着头,咬唇的女人。 霍栀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问话,仿若没有听到般,慢慢的站起身,问道:“你的应酬——结束了?” 顾峻清这才发觉她的脸色并不好,浓浓的不愉快写在脸上,稍稍思忖了一会儿,他忽然领悟到,霍栀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他却因公事同朋友谈了那么久那么久,可是刚刚见不到她的人他真的很担心。 “你怎么了?想要回去了吗?”顾峻清牵着她的手,语气缓和的问道。 霍栀点点头,她确实不想再呆在这里,一分钟都不想,很孤独很无助,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慈善晚宴上的异类。 “走,我带你离开!” “离开?”霍栀十分诧异,这样就意味着,他要提前退场。 “对,你不喜欢在这里,我就陪你离开,去你想去的地方。” 温和的声音如同春风沐浴荡漾在他的脸上,眼睛明亮如钻石,深情款款地看着霍栀诧异的样子,高兴极了。 宴会还未正式结束,庄园外面整齐的停了一排排名车,却不见多少人影,司机先去车位取车,顾峻清和霍栀站在通道上等候,天气有些寒冷,顾峻清将带来的大衣披在霍栀的肩上,看起来更像是一对情深意重的情侣。 正在这时,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人,他们手里拿着专业的相机和录音笔,看样子是娱乐记者。 顾峻清皱起了眉,本能的将霍栀护在了身后,他不想她受到任何惊吓。 可是这群人不管不顾,能采访到自己想要的第一手资料,就是目的。于是娱记一阵对着顾峻清和霍栀就是一阵猛拍,怕马屁这活儿,喜欢的话,手到擒来,,游刃有余,而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则是虚伪,娇情,没有真心。 娱乐记者一阵猛烈的夸奖眼前的顾峻清和霍栀后,自来熟一样熟悉一拥而上前。 “顾总裁,我们得到消息您今天在慈善拍卖会上以四百万拍到一条水晶项链!”一个男人将录音笔举到顾峻清面前大声说道。 “请问是不是就是您身边这位小姐,脖子上所佩戴的项链?”一个眼尖的记者看见霍栀脖子上的项链立刻对着她一阵狂拍。 其他记者也纷纷将镜头对准了霍栀,闪光灯如同一阵子急雨,咔嚓咔嚓间,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霍栀被吓得不轻,她紧紧的抓着顾峻清的手臂,面对那些刺眼的闪光灯,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顾峻清早已经是火冒三丈,今天他根本没有带助手过来,因为像这样正规的宴会是不可能邀请娱记的,而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敢跑到这里来挖新闻! “顾总裁,请问您现在送这么名贵的珠宝给别的女人有什么解释吗?” “请问您和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您的情人吗?” …… 短时间内一大堆敏感性问题蜂拥而至,面对“情人”这个尴尬的字眼霍栀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她侧头看了眼一脸冷漠加不耐烦的顾峻清,他会怎么回答呢!小脑袋像是插上了想象的翅膀,渴望又害怕的他的答案,摇摇头,闭闭眼,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十分紧张他的答案,他会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吗?正思索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句—— “无可奉告!”顾峻清对这些苍蝇一样的记者一阵怒吼。 霍栀一愣,注意力全放在这四个字“无可奉告”上了,这意味着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不是,像被施放了吸心大法,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是委屈,更多的是胡思乱想。 但是这样的回答怎么可能让这些记者善罢甘休,他们继续得寸进尺的拍照逼问。 就当局面有些失控的时候,一群保安及时赶了过来,他们将这些闹事的记者拦了下来,顾峻清赶紧拉霍栀的手,朝车子的方向跑去。 一直到车子驶出了庄园,顾峻清才暗暗的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眼霍栀,她一句话也没有,只是低着头,眼神有些空,有些茫然。 “怎么了,是不是刚刚被吓坏了?”顾峻清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有些担心的说道。 霍栀并没有看他,只是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一脸倦容,顾峻清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路上各自沉默这。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不久就到了临海别墅,也就是霍栀租住的画室,等到车子停靠稳妥后,霍栀自己推开车门下车,顾峻清连忙也跟着一起下车。 霍栀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急于上楼,去画室,而是转过身淡淡地对身后的顾峻清说道:“我们一起去走走吧,在海边。” 身后的男人心中大喜,她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自己什么,向来是他主动的,只是这一丁点的进展就足以令身后的男人神往。 “好!”一个字的回答,却眼藏不住内心的激动连连。 海风柔柔地吹着,时值秋日,有些凉爽,阳光普照,两人一前一后,宁静中倒也不失恋人间的温馨。 顾峻清十分享受这段静谧的时光,像高大的山峦守候着依偎柔弱的绿水,内心希望此后的一生都是如此的风平浪静,亲密无间,温馨幸福。 岸边大海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水光潋滟晴方好的味道,霍栀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方碧水蓝天。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声音明丽,清晰如珠玉,作为听众,他如醉如痴,尤其是相思泪三个字,糯糯的简直要把他萌化…… 刚刚要转过身,男人的大手缠上她纤细的腰肢,猛地一拉一扯,她跌入他的怀抱,秀挺的鼻子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男子气息迅速将她淹没。 她疼得皱起眉,“顾……” 还未及叫出男人的名字,滚烫的唇舌覆下来,他凶狠地吻住她…… 突然而至的吻,猝不及防。 大脑因为震惊而空白一瞬,凝着他英俊的眉眼,温馨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双手搭上男人宽厚的肩膀,却不是拥抱,而是要推开他。 她拒绝他的亲近,他不甘心,圈住她腰身的臂膀收得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一般。 霍栀吃痛,“放……唔……” 她张嘴痛呼,却因此阵地失守。 他趁势闯进她的嘴巴里,像个野蛮土匪一样攻城略地,肆意掠夺她的甜美。 男人的手臂犹如钢铁一样,温馨无法挣脱,被迫承受他的狼吻。 不知是她挣扎产热,还是这男人的怀抱太过炙热,体温跟着上升,她有种眩晕感。 平静的湖面,倒映出一对璧人相拥深吻的唯美画面。 好半晌,暂时满足的顾峻清微微松开霍栀,他的气息凌乱,霍栀却平静异常,嫣红的小嘴半开着,像是被人从水里面捞起来的小鱼儿,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的热情与她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迷惑不解,为何她能全身而退,为何他却执迷其中无法自拔,难道说她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失去记忆的她,从此将自己抹除记忆外了? 带着种种疑问,顾峻清拥着她,额头抵着她的,不时啄吻她软嫩可口的唇瓣。 “霍栀,你可真够无情!你对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吗?只要一点点——就好。”刚刚才亲吻过,他就咬牙切齿地斥责她。 霍栀眼眸似水,闪烁着潋滟光芒,因着他这句话,她心头蓦地一痛。埋在心底的苦涩像是找到了出口,汹涌而出,把她的理智拽了回来。 她握起拳,使劲眨了眨眼,再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端详着那张令所有女人魂牵梦萦的俊脸,她平静地开口:“顾——总裁,你先——放开我。” 他们现在的姿势,不适合谈正经事。 她终于肯叫他的名字,可却是叫他放手。 黑眸里蒙着一层冷色,顾峻清危险又警惕地浅眯起眸光,“你叫我什么?” 被她疏离的态度刺激到,这会儿顾峻清心里的怒火有些冉冉上升,久久不能消散。 “你和我——是来自不同的世界,你在山巅,我在谷底,就像葡萄藤上长不出百合花,你的世界我进不去,我的世界太卑微,所以——”霍栀眼睛迷蒙上一层雾气,为何眼眸含泪,她说不清,也说不明白,只是觉得十分的难过和委屈。 “所以——什么?”顾峻清的双手紧紧地攥住,因用力骨节间发出格吧格吧的声响,指甲都是一片月白色,眉宇间蹙着愤怒。 “所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就当——这些日子,你和我都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各自归位,我们依然是岁月静好,细水流年。” 海风呼啸而过,凉凉的海水飞溅到他和她的脸上,手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答应他 顾峻清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第一次他如此深刻的认识到,站在他眼前的是曾经和他结婚两年的妻子,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妻子是如此自卑的。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缺少了太多的东西,爱情,信任,祝福,关心,体贴——反而是掺杂了太多来自于他的漠视,鄙弃,厌恶,五年前她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是何其的自卑与小心翼翼,五年后,他以为的一切重头开始,不过是他自己的以为罢了,只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痴痴如许。 可是到现在他不想再错过了,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对她的爱和喜欢在三年前已经开始了,就像林自南所说的,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对霍栀的爱,他的心早在三年前就交出了,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 “我不想放手,越来越不想放手!我不要放开你,我喜欢你!”顾峻清喃喃自语,像在抒情,像在陈述,更是他内心的独白。 “穆白对我——恩重如山,拿我的一辈子偿还,恐怕都不够,他对我的情意,我何尝不知道,我和你——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了,既然是错误,就让着错误在美丽中结束吧,日后,我们的心头都会荡漾着美好的甜蜜,所以——再见,再也——不见。” 霍栀不想让自己对眼前的男人有丝毫的留恋,那样会加重她的罪孽感,她已经在心里对另一个男人许下了承诺,所以,她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留恋,斩断,斩断,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喊着,叫嚣着,她决定缴械投降。 “如果——我不放手呢!”冷峻的声音来自冷峻的面庞。 霍栀看着他冷清沉默的样子,心里有些苦涩的感觉。 “谢谢你今晚带我去慈善晚宴,谢谢!” 然后纤纤玉指解下脖子上的水晶项链递到他面前:“这个——还给你!” 顾峻清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和她摊开的手心,几乎气的发抖,他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以收回,何况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她就这么不稀罕吗?他送的东西就如此不堪吗? 可是这次霍栀并没有打算做出任何让步,她将项链搁置到他的衣兜里,转身就走。 身后顾峻清的胸膛急剧起伏着,眸子里燃烧着不明的情绪,他两三步上前一把抓住霍栀的手臂,“不许走,我不许你离开。” 霍栀用力挣扎,可是他死活不放手,手臂上过分的钳制带来一阵钻心的的疼痛,再加上原本心里的苦闷和难受,她突然感到一种几乎失控的崩溃。 她几乎失去理智,想也不想的,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两人之间,所有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顾峻清依旧死死的抓住她,一双黑亮的眸子阴暗的深不见底,他脸上深深的五道红印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霍栀呆呆的看着他的脸,眼角不自觉的就有了泪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她一定是疯了,才会那么用力的打他,此刻手心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心也跟着一起紧揪起来。 她吞了吞口水,紧张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说的诚心诚意,虔诚无比,看着他脸上的鲜红,她的内心深处更是后悔不已,他那么至高无上,别说打,就是责骂恐怕都没有挨过吧,而刚刚,她却动手打了他,双手用力地搓着,局促不安。 可是顾峻清却突然笑起来,只是那种笑让人感到一种骨子里的寒冷。 “你的爱如此短暂,像流星划过,既然爱了,为何要掩藏呢?”说着顾峻清灼灼地看着霍栀,好像刚刚她不是打了他一巴掌,而是进行了爱情的宣誓。 眼神在交汇间,冰火闪过,霍栀逃一般离开了。 一夜的辗转反侧,失眠到天亮,翌日,霍栀早早的就下楼了,她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见张妈慌慌张张的将一摞报纸杂志丢在垃圾桶里,然后又匆匆的去厨房做早餐。 一阵不祥的预感在霍栀心中盘旋,望着空旷安静的客厅,她下楼走到垃圾桶旁边,最上面的一张报纸醒目的印着她的照片,更为醒目的是照片旁边的大字:顾氏总裁新欢曝光,百万项链赠情人。 她颤抖的伸出手,那厚厚的一叠报纸,她和她脖子上的项链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头条。 照片是那样的刺眼,标题是那么的尖酸刻薄。 霍栀捏紧手中的报纸,浑身忍不住颤抖,她不知道穆爸爸,穆妈妈和穆白看到这些报道会怎样,她从来都不想给他们丢脸的,从来都不想!可偏偏就是她让穆家人伤透了心。 张妈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霍栀抱着肩膀蹲在垃圾桶旁边,四周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报纸。 张妈顿时慌了手脚,本不想让小姐看见,却还是没藏好,虽然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但是看到小姐这个样子她心里也跟着很着急。 “这些娱乐新闻真是无聊,整天就知道胡编乱造,栀小姐啊,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张妈说着想要把蹲在地上伤心,震惊不已的霍栀扶起来。 借助张妈的肩头,霍栀揉揉太阳穴,扶着头瘫坐在沙发上,她现在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居然可笑的成了别人的情人。 在这个网络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她可以不去计较别人对她的口诛笔伐,但是她要如何面对自己的亲人和好友呢! 张妈看着她一脸茫然痛苦的样子也跟着干着急,但是却无计可施,她一边叹着气,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白也下了楼,他瞄了眼张妈手上的报纸,黑眸里凝结着一层冰霜,看来昨晚的记者是有备而来。 他走到沙发旁边,看见霍栀此刻紧锁着眉头,一脸愁容,一脸迷茫。 “娱乐记者的新闻,都是八卦,九卦的,没必要认真的!”穆白坐在沙发上,布艺沙发陷落了一小段,他的温热的大手抚上霍栀的太阳穴,帮着她轻柔,轻按着,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是他意料之外的,他刚刚回国,得知顾峻清带她去参加宴会,却没想到她会因慈善晚宴深深受伤。 霍栀因为他的话而有所动容,她垂着眼睑,无声无息,泪水肆意地流淌。 “相信我,你不要太担心了,顾峻清会派人彻底查处此事的!他不会让你顶着情人这个碍眼的字眼的!”穆白见她久久不肯抬头,于是再次诚恳的说道,并伸出手拍拍她的头顶。 “澄清?澄清什么?”霍栀看着他苦笑,“澄清我不是他的情人?” 清纯美丽的女人,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像一只乖巧地小猫依偎着他,“穆白,我——不该去晚宴的!我该好好在家等你的。” 语音哽咽,言语里尽是后悔和深深的自责。 “不,不是的,凡事都有因果,兴许——你们之间曾经有过纠缠的缘分,现在是该解决的时候了,我最看不得我的女孩难过,伤心,悲痛了。” 穆白温柔的大手拂过她的发梢,暖暖的,柔柔的,“可是——我更希望,我的女孩能——等等我,不要轻易答应别人,好吗?” “哟,穆白,你啊,跟你爸爸一个德行,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对霍栀表白,真是嘴欠啊,你个傻小子。” 走下来的是穆白的母亲,高贵典雅的贵妇人。 “霍栀吖,妈妈就这一个儿子,他呢,从青葱少年直到今天,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依照我看,若是你不嫌弃他笨嘴拙舌,还能懂得他的一片真心,那么——不如这样,做我的儿媳好不好?” 穆妈妈一脸的真诚和无限的亲切,让霍栀无法拒绝,她羞羞地点点头。 “那,你,你——是答应我了?”穆白高兴的一跃而起,像的考试得了满分的小学生,手舞足蹈,溢满颜面的都是他的真情流露。 “嗯,我——答应了。” “她答应我了,她答应了,答应嫁给我了,答应了——” 温柔的一个“嗯”字,声音不大,却如一道福音让穆白兴奋,幸福到了山巅,云端,暮霭,流川,花泽。 第二百四十八章 讨好他 季风的画廊生意十分火爆,霍栀自从答应了穆白的婚事后,一颗心便定了下来,虽然她明白自己对穆白的爱不是百分百,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穆家上上下下对她的恩情,以及穆白对自己的那份心意。 不是有位哲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嘛:进入婚姻的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嫁给自己的最爱,最爱总是在阴差阳错中溜走,何况她不想辜负穆白。 画画对她而言,是情绪恢复的最佳方式,当她把自己投入到线条和色彩的世界里之后,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国度,现实中的一切全都忘记了。 一直画到疲惫,一看时间,竟然十二点了。近段时间来都是这个作息,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忙起来就可以忘记和忽略很多东西。 至于刻意要忘记什么人什么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要揣着这秘密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只有到了晚上,就像潘多拉的盒子终将被打开一样,她会一个人静静地思念另一个人,另一些事。 她收起画具,进浴室重新洗澡,也洗去手指尖的色彩,心里始终很平静,平静得不想说话。 霍栀忙于画画,把自己放空在画室里,许多灵感纷纷涌现,最近的画作就连云灵的老公季风都是啧啧称赞,一位国际上久负盛名的老画家颇为赞赏她的画风。 好像是自己给自己加了一个紧箍咒,每天不停歇地画画,白天在画廊画,晚上回家在房间里画,忙得没有一丁点时间去想别的事,也没有时间说话。 这样的忙碌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疲惫。她每天累得倒在床上就可以睡着,而且睡眠质量还相当好,那些可怕的梦,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再也没有光顾过她。 与好友云灵每天都会见一面,与霍栀的沉稳略有不同的是,每次的云灵都像乐开了花的小蜜蜂,无休无止地高兴着,并时不时地在霍栀的耳边聒噪:“我就说嘛,学霸即级别的,金融都能学的顶呱呱,古筝,弹琴,样样精通,我们霍栀就是了不起的人!” 听着云灵自顾自言说着,霍栀顺着她的思路去认识自己,了解自己,这种感觉很好,从别人的嘴巴里知道了另一个自己原来是这样的。 “霍栀,那个文先生的女儿——你——还记得吗?”云灵说话向来语无伦次,东一笤帚,西一扫帚,想到哪里就随口说到哪里。 “就是上次指名道姓要你为她作画的女孩子,她从小在文先生的熏陶下,耳濡目染,对画品的鉴别能力向来很有品的,这次她要跟咱们合作画壁画——嗯,还要你来做。” “嗯” “你改天跟她联系一下,见个面,文先生对你是大加赞赏的!” “嗯,好的” 一谈到画画,霍栀俩眼都会放电,放光的。 既然打算给文先生的店画壁画了,就有必要和文先生的女儿见一面,日期就定在后天。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期盼的喜悦总是时时存在,约定的日子如期而至。 文先生的女儿叫文筑,开的是文玩和茶室一体的店,这种混搭看样子也跟她一样,开个店带玩票性质,文筑拿的老爸的钱,自然是不知道珍惜的,就像古人说的第一代打江山,第二代坐江山,文筑就是这享受地坐江山之人,老爸的钱还不知道心疼呢,老爸流血流汗流泪时她全然不知。 文筑是个活泼而有个性的女孩,皮肤黝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浓妆,扎着辫子,穿了彩色花纹镶边的大交襟棉布长裙,有几分少数民族风情,相当的有个性,大概学艺术之人都是如此的个性。 她喜欢文筑。可能是因为她和文筑都有的文艺风,但是文筑和她不同,她清新自然,像一朵田野上的雏菊,而文筑则火烈浓郁,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玫瑰,眉目间有着几分野性,一说话,略粗的嗓音更增野性魅力。 一朵有刺的野玫瑰,奇香无比,靠近之人必须有熏香,识香,爱香的特点。 文筑对壁画的要求居然很高,她要霍栀画飞天壁画。 霍栀只见过画册和网上的飞天,她可以仿画,但是她不能保证画出文筑想要的感觉。 “文筑。”她表示了难度,“这个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挑战,我没有真正见过飞天壁画。” “你去啊!”文筑扎着一双戴了长长假睫毛的眼睛,“你们画画的为了写生不是常常外出几个月吗?” “可是文筑,时间有限,两个月的限期就要到了。”她为难地说。 “嗨!两个月是我爸给的期限!我不急!你去吧,我等你回来画!真正的艺术绝不是一张限时高考画!就像人生不是一道高考论述题一样!”文筑很是爽快地说。 “好吧,我……只能说,考虑一下,如果不行的画,我怕是要辜负你的厚望了,到时候损失我赔。”她做好了违约的准备,大不了退定金吧,穆白会准她一个人外出?不可能! “嘿!为什么要考虑?我明白了,你是担心你老公不让你出门吗?”文筑是个聪明的女子,一猜就猜着了,“不对啊,你还没有结婚的,干嘛啊,如此地保守。” 霍栀的脸有些红,活得这么窝囊,大概也只有她了,在文筑看来一个女孩子出门要经过无数关卡的报备,是多么惊人的一件事,简直就太没有艺术范儿了—— “我真不明白你,还是个大姑娘家家的,就像个已婚妇女!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了,要甲乙丙丁地管着你,我就问你,这样的生活你有画画的灵感?艺术生命的延续和持续进步难道不需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搁家里天天闭门造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立石膏,甚至画遗像呢?”文筑毫不客气地说。 “——文筑——” “能别这么说吗?就你们艺术家不食人间烟火烟火,呸,我看就是一个不懂得尊重人,不许你这样说霍栀!”一同前来的云灵,一直久久未出声,此刻却无比地愤怒,她讨厌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攻击,批评,指责霍栀。 “好了,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向食人间烟火的两位女神道歉!行行行,我看你这样子我着急,我真怀疑我找错了画师,怎么会找个不是家庭妇女,胜似家庭妇女,哦,老天——救我!”文筑夸张地扶额哀叹,“你先回去问问你的家长吧,看能不能借点时间给你,还有——早点给我回信儿!” “好的。”霍栀觉得自己和文筑分别的时候都有些灰溜溜的。 要怎么跟穆爸爸,穆妈妈和穆白说,他们才会同意自己出门呢? 她实在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看运气好不好了,而且所有问题的关键在——穆白这里。 可是有求于人,必要的讨好还是需要的是不是? 晚上的时候,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画画,而是进了穆白的书房,坐在他对面给他煮茶喝,惹得在工作的穆白连续看了她好几眼,看得她心虚。 想想,其实有很久没给他煮茶了,自从她每天忙于画画后,基本忽视了他的存在,所以,也不算完全刻意讨好,多少有点真心吧? 她轻捧一盏,茶香中走到他身边,“穆白,要不要喝茶?” 穆白“唔了一声,“今天和文先生女儿见面谈得怎么样?” 真是事事都瞒不过他啊! “还好了……”她迟疑着怎么开口。 他又“嗯”了一声,“早点把那壁画糊弄完算了,这都把自己逼成什么样了,晚上回家还忙成这样!” “呃,可是,我要纠正你,那不是糊弄,那是艺术,艺术,懂吗?”她嘀咕,他居然说糊弄!只是鄙视她的职业道德!她的艺术风骨! “我后悔了!”他看了她一眼,没拿鼠标的左手伸出来捏她的脸。 “你自己不也每晚回到家还忙!”她其实倒是比较喜欢这种忙碌的生活状态,有点儿事做,有寄托。 “其实我也没那么忙的,只是……”只是进书房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习惯了,就像每天要吃饭一样,不过,这后半句他没说,还有一个秘密他更没有说,书房的门同霍栀的卧室是对着的,他能从书房里看着她房间里的灯火,明亮了,黯淡了,那也是很美的一场夜景。 “说吧,有什么事。”穆白干脆把电脑给关了,他早看出了她的非同寻常,主动异常,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好吧,说到底,还是喜欢这种简单粗暴!不用她拐弯抹角!多安逸!“那个……穆白,你不工作了?” “你今天很啰嗦,我决定,你的一切要求我就不答应了!”穆白的脸微微沉着。 “啊,什么?!!!”她的小嘴巴已经圈成了一个O型。 不过,穆白还是不同于顾峻清的,他的沉脸只是轻描淡写,绝对吓不到她了,她早就衍生免疫力了,当下马上侧身为他捶腿,就算是一只猫咪讨好主人,也要伸舌头舔舔主人吧。 霍栀忙碌的不亦乐乎,这点体力活难不倒她,累不到她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一无是处 “这该是一件大事了,我猜猜,你不会不小心把文先生的店点着了吧?”穆白若有所思地看着主动又殷勤的霍栀,食指有节律地叩打着桌子,光滑漂亮的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那跃跃欲试有点小兴奋的表情立马耷拉了下 “什么话?我是这样的吗?” “难说……”穆白认真地思索着,同时捏了捏眉心,表示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哎!我来!我来!”霍栀马上主动给他按额头,按太阳穴,“穆白——哥哥,照顾你是我这个当妹妹的,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啊!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不来谁来啊!上刀山!下油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停了停,“这些还是算了吧,我还不想死,还是别去刀山和油锅了。” 穆白的唇角已经有掩饰不住的笑意,闭着眼,很是享受她粉嫩的小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胳膊,腿,以及轻柔太阳穴,“嗯,你还是先说说你要求什么吧。” “穆白——”她软软的语气,像棉花糖一样,“文筑这个壁画我遇到难题了,她要画飞天,可是,我没见过,可能画不出她要的东西来,我——我——” 她停在这里,最后那几个字还是有点不敢说。 “所以你想去敦煌?”他直接替她把话说完了。 “嗯……”她点着头,双手在他的肩颈处又开始了力道恰到好处的按摩。 “我看看——”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日程安排,“可是近半个月我都没有时间。” “我……我可以自己去的……”她马上说。 话音才落,穆白的脸就真正地沉了下来,“不行!”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不死心啊,吊在他脖子上央求,“穆白,你就答应我吧!我不是时常一个人出去写生的!你——就——从了我吧!” 半开玩笑半认真,霍栀在穆白的眼里一向是自尊自重,哪里曾经如此地垂头,讨好,卖力气地夸过穆白。 “别闹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大不了那破画不画了,让别人画去!”他拍拍她的头,示意她消停点。 “——啊——”这就判死刑了?!不行!不甘心啊!“穆白,你可以多派几个保镖跟着我啊!好不好嘛?” “不行!”他仍然不为所动。 “——”好吧,最后一招了!她咬牙,“穆白,只要答应这件事,那上刀山!下油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也都是可以的!” “哦?刀山?油锅?”穆白有些微微发愣。 说完,她猛地吻住了他的唇,他被她吻着,却笑了出来,原来这件事对她来说,竟然和上刀山下油锅差不多了吗?也真是难为她了——被他这么一笑,她脸色羞得通红。 “不许笑!”她大着胆子捧着他的脸,可是,既然笑了,是不是就代表着有希望呢? “霍栀,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应允你去敦煌——”大手轻轻抚着她因用力摩蹭他,微微凌乱的发丝。 “你快说,是——什么?”就像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她也要抓住的。 “从敦煌回来后,尽快地进入公司,重拾你的专业,或者投入珠宝设计,这两年你已经取得了设计专业的极高证书,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艺术是不分行业的,绘画的天赋与才华同样能应用到珠宝的设计上来,我不想你浪费自己的才华——清大的高材生。” 穆白说的十分陈恳,言之凿凿,让她无法拒绝。 霍栀的设计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只是她在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时,不想给穆白营造一种爱的假象,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嗯,穆白,会的,总有一天我会重拾专业的,也会考虑进入设计界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有好多的人,好多的事,我需要理顺理顺。” 说这句话时,霍栀的眼睛忽然有些空洞洞的,似乎略略带着忧伤和阴郁。 “嗯。” 翌日一早。 霍栀临窗而立,脑袋里七荤八素,天光云影般徘徊往复着。 “霍栀——”书房门并没有关紧,穆白居然一早就在书房,诧异一会儿后,说话声再次传来:“霍栀——” 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透过门清晰地传了出来,“再不过来,那……这张机票我退票算了!” “啊?”她一扑就扑进了书房,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晨” “去看看你手机!”他说。 手机? 她再度飞扑,捧起手机一看,咦,信息早来了啊!她居然都没看手机!机票!飞往敦煌的机票!就是明天的! 她捧着手机兴冲冲地扑进了书房,扬着手机喊道,“穆白!你太坏了!不不不,你太好了!” “——”穆白看着她,眼角含笑,“那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心愿满足,怎么说都是好的!嘴巴甜点有糖吃啊! “好!穆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谢谢穆白!” “哦?那嫁给世界上最好的人,怎么样?”他悠然地说道。 “嘿嘿——”她讨好地一笑,“我去给你——煮咖啡!马上煮!”她跳出他即将围拢的怀抱,动作飞快。 “可是我现在不想喝了!” “我煮的咖啡,全世界独一份,错过会——哭鼻子的”呃?她马上跑出去,只留个坚挺的背给穆白。 咖啡煮好了,热气腾腾,端到穆白跟前,霍栀莞尔一笑,伸出双手攥成小拳头,为他捶腿,他都答应了让她去墩厚,他的好,她怎能不知道。 “穆白,等我从敦煌回来,我们就——结婚!”霍栀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嗯,我记下了,我会给你一个浪漫满屋的婚礼,粉色?白色?海边?教堂?——”穆白有些憧憬和喜悦。 “那个,我还要收拾行李呢!”这是实话,明天的飞机,她东西还没收拾,她不想配合穆白的兴奋,又不想熄灭他的热情,唯有一个办法——逃。 “已经收拾好了。” “啊——”她似乎十分惊讶,嘴巴都成了o型。 “你知道我要带什么啊?不行,我再去看看!”她甩开他的手,冲进衣帽间。 超大的衣帽间中间,立着两个行李箱! 逐一打开,还真是应有尽有! 衣服就不必说了!防风的防沙的防晒的保暖的一应俱全!还有补水面膜!还有润唇膏!最重要的,还有卫生棉! 真是她想到的,她没想到的都有了! 她举着润唇膏和面膜跑出去,眼睛湿湿的,问他,“穆白,你怎么还懂得买这些!”而且,买的牌子还很合她的心意! 他“嗯”了一声,“我倒是不懂,是请教了米兰才买的!” “米兰和章春回国了吗?”霍栀忽然间明白了,穆白最近忙忙碌碌的,许是说要准备住宅,该是为米兰和章春准备的。 “他们——不去法国了吗?” “嗯” “为什么?” “那边的生意——投资遇到了问题,所以暂且放弃法国的市场。”穆白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忧伤。 “怎么回事穆白,穆氏珠宝——遇到什么了?” “别问那么多了,还是去敦煌吧,等你从敦煌回来,就来帮我吧,我想更早地见到那个一身才华的学霸和校花——霍栀。”穆白永远是那么不急不躁,不温不火,泰山压顶不弯腰的男人。 “恩,我会的,穆白。”忽然间鼻子酸酸的,有几滴清泪跌落下来,“穆白,你对我——太好了,我——不值得,现在的我一无是处,一无所有,只是你的累赘,过去的好多事情我想不起来,未来的很多我无法期待,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是现在的样子,穆白——我——”声音哽咽了。 “别难过,若是你认识了过去的自己,你都会压抑不住地喜欢自己的,关于记忆,这个是慢慢来的,不急,寻到或是寻不到,你都是我的——唯一。” “穆白——” 那个早上,霍栀哭了,哭的一塌糊涂。 为了一切,更为了穆白,她下定决心,敦煌写生回来后,她会按照穆白的期望做的,一切都如他期望那样,她不能负了他的。 第二百五十章 绵长的情愫 霍栀精神抖擞地下飞机,旁若无人地出机场,却意外地,在出口处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章春!”她奔上去,惊讶不已,“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章春居然先来敦煌打前站了?难怪从法国回国后的这两天不见他!原来他被派到这个地方来了。 章春微微一笑,“昨天就来了,霍栀小姐。” 霍栀的心里好温暖好温暖的,穆白实在是一个周到的人,如沐春风。 “霍栀小姐,车在外面等,我们过去吧。”章春说。 “嗯!”霍栀眼睛里微微润湿,把车都搞定了,真好…… 她想起远在家里的穆白,忍不住有打电话的冲动,马上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开机,立刻找到他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远在千里外的他,声音却如此贴近,“霍栀?到了?” “嗯,到了,章春接到我了!”听见穆白的声音,霍栀心里那点暖意越来越扩大,“穆白,谢谢你——为我想的这么周到。” 她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好好玩,注意安全。”他说。 “好——不对,不是玩,是写生,写生的穆白,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她要上车了,把电话挂断,电话里她都不忘记纠正穆白,是写生,不是玩,画画在穆白的眼里一向都不是什么正经事情的,跟玩没区别,想到他掩口失笑,她就有点小气儿冒了。 人大概都有欺软怕硬的本性吧,霍栀忽然发现自己就是对穆白时常真儿的。 有章春在这里,一切都方便,安全,自然酒店也订好了的,可是今天并没有安排行程,她便在敦煌城里四处转了转,吃了些当地的小吃,结果发现当地的小旅行社有沙漠露营的活动,她马上决定要报名。 章春不同意,“霍栀小姐,我们可以自己买或者租帐篷,自己露营的。” 自己露营,那还能叫露营吗?简直是独居,霍栀当然不会同意这个建议的。 “章春,你常年何米兰旅居法国,国内的旅游和露营你不懂的!这种活动要很多人一起烧烤唱歌玩游戏才有趣的!烧烤也就算了,容易!可是你怎能陪我玩游戏?表演节目给我看?” “章春,求你了,我们一起去报名吧,跟大家一起露营。” 听听也是道理,章春双手一摊,耸耸肩,只好同意两人一起报了名。 今晚的露营已经赶不上了,定在第二天晚上,为了明天有一个好的状况游玩,霍栀决定早点回去休息。 她首要就是为了壁画而来的,所以,第二天第一站就去了莫高窟。 虽然不能看全所有的洞窟,但是,仅看过的那几个,就已经足够让她惊叹了。她不得不赞叹古代人民的智慧和手艺,那些惊艳绝伦的壁画虽然经过历史和时间的洗礼,已经不那么完整和鲜艳,但是,从十六国到清代1500年的历史变迁,在这里得以再线,给人的震撼已不是瑰丽宏伟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想起最近有人反复在修补敦煌莫高窟,她深吸一口气,这简直就是一项伟大的工作。 每个洞窟,她都是最后一个出来,恨不能每一根线条都看清楚。看完一条线后,觉得不过瘾,出去又买了一张票,进来再看。 这样反反复复的,直到章春都看着她两眼发直了,她才不好意思地一笑,宣告暂告一段落。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下午了,难怪章春苦着脸,一定是饿坏了吧。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就别去其他地方了,在酒店休息一下,然后直接去露营!”她说。 对于露营,她充满了期待,可是章春却如临大敌般精心准备着。 前一天晚上就在她休息以后,章春就临时去买了帐篷睡袋等东西,如果让宠爱她的穆白知道了,霍栀是在睡旅行社公用的睡袋,公用的帐篷,那还了得。 夜晚的沙漠有些冷,又到了秋季,尽管围着篝火,还好霍栀打开旅行袋里面准备的全是合适的衣服,穿得厚厚的,身上暖暖的,让她再一次感叹穆白的周到。 也是因为到了敦煌旅游季末期的缘故,来参加篝火晚会的人并不多,除了霍栀和章春,还有一对小情侣,几个年轻姑娘。 不过大家好像误会地判断,章春和霍栀也是一对情侣,别人看向她俩的眼神看上去很暧昧,霍栀噗嗤一声笑了,她在笑:一男一女在一起,总会给人这样的印象的。 好在这并没有影响气氛,因为敦煌的风景更加吸引在场的每一个人,总体来说都是第一次,所以旅游者们都很兴奋。 晚餐就是吃的烧烤。 手触摸上烤肉后,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个画面,影影绰绰,好像多年前吃过烧烤,有个人影晃动,对她大声指斥,是谁?她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疼痛。 “你怎么了,霍栀小姐?”看到霍栀全身颤抖眼睛呆滞,章春立即戒备起来。 今晚的烧烤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一次都好吃,肥而不腻、一点儿膻腥味也没有的羊肉,只要沾上盐,不需其它任何作料都好吃的让人停不下来,还有烤玉米也特别好吃,又甜又香。 “没,没什么!”霍栀轻轻按住额头,用力地摇晃摇晃凌乱做痛的头。 恰好音乐声起,浓浓的异域腔调,给他们烤羊肉的是位回族大叔,一边烤还一边说这边的风土人情,大家都听得很有趣味。 大叔养了两只骆驼,霍栀兴趣一来,骑着骆驼在沙漠的黄昏里慢行。 虽然天气已经偏冷,但是今天运气好,是个晴天,夕阳西下,大漠日圆的感觉还是很美好的,只是,毕竟没有深入沙漠深处,人也太多,体会不到她心中向往的孤独感。 在骑着骆驼慢悠悠散步的时候,有人骑着沙漠摩托呼啸而过,扬起的沙飞了她一头一脸,她看得兴起,结果章春一看她向往的眼神如此明显,马上哀求,“我的霍大小姐,求您了,这个看起来太惊险,为我想想,如果有个沙漠意外,我们怎么活着回去见穆白?千万莫动念头要骑摩托车了” 说着做阿弥陀佛的祈求状。 好吧,虽然有点扫兴,但是看到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的确不好意思任性妄为,在篝火晚会开始的时候,霍栀和章春骑着骆驼回来了,几个年轻人都很high,玩着各种游戏,唱歌跳舞。 因为人数不多的关系,章春和霍栀受邀加入到游戏中来,霍栀花很久没这么开怀大笑了,转头对身边的章春说,“谢谢你,章春,辛苦你了。” 玩闹了大半个夜晚,最后,所有人手牵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气氛high到了极致。 温度愈加低了,人也倦了,之前高涨的热情渐渐回落,坐在干净的沙地上,篝火的火势小了些,寒意便渗透进衣服里。 对面坐着的小情侣,女孩已经被男孩圈进了怀里,篝火映衬下,女孩眼睛亮如星辰。 她微微一笑,真美好! 抬头,沙漠里的星空如此美丽,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云烟尘嚣阻隔,亮得剔透,,以致让人觉得它们离自己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摘到,可是伸出手去,抓到的却只是夜里冰凉的空气。 突然就觉得真的冷了。 尤其,看着对面女孩红扑扑的脸,看着她蜷缩在男孩怀抱里满足的表情,穆白的模样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随之浮上来的还有一个想法:如果穆白在这里,她也可以靠一靠了。 而紧跟着,她被自己这个想法所震惊。 那绵长的,随着这个想法袅袅升起的情愫叫什么?酸酸的,软软的,还有那么一丝甜甜的? 不曾有过恋爱体会的她,反问自己,这,叫想念吗? 她没法给出自己回答,也许,是因为她不想回答。 只是,骤然间,好想给他打电话,好想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的一切。 第二百五十一章 破坏了的心情 章春也觉得这气温太低,怕霍栀感冒,建议晚上的活动到此结束,各自回帐篷睡觉,她进去之前,提醒章春明早早点起来喊她看日出。 章春的帐篷就在霍栀的旁边,看着霍栀进帐篷以后,自己才进去。 霍栀睡进睡袋里,再一次地陷入上次的情景,身体很累,却睡不着。上一次睡不着是因为惆怅,而这一回是因为什么呢? 睡袋很暖,也很舒服,可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至于是什么,她真的说不上来,却又逃避似的不想面对。 猛然想起今天一天玩得太投入,都没有看手机,不知道穆白有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来? 她立即把手机找了出来,本来还担心没信号,但是还好,他们只是在沙漠的边缘,而且就在景点附近,鸣沙山的背面,信号挺好。 可是,这手机一看,顿觉有些失望,手机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顾不上再看时间,她心里打电话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最后决定,就响一下,如果不接就证明睡了,她就不打扰他了! 做出决定以后,她马上付出了行动,拨了出去,而且只响了一声,第二声响起的时候她马上就掐掉了。 刚准备把手机扔了,屏幕上显示穆白来电了! 她心中一喜,立即接听,“穆白,你还没睡啊?” “响一声是什么意思?”他在那边,隔着千里,问她。 霍栀往睡袋里缩了缩,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嘻嘻一笑,之前睡不着时纷乱的心绪瞬间安宁下来,“哦——没什么呀——我——穷啊,省电话费,等你打过来嘛!” 他在电话里轻轻一笑,“越来越小孩心性!” 对于他这样的说法,她只回之以傻笑,的确是很傻很傻的笑,也不说话,呵呵呵的,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口一圈一圈缠绕,像极了很小很小时候见过的那种麦芽糖,软软的,两根小棍,一圈一圈交替缠来缠去。 “好玩吗?”他在那端问她。 “嗯,好玩……”她脸上的笑容弥漫开来,好似他就在眼前似的,微嘟了嘴,有一些娇,“可惜……” “可惜什么?”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问。 她想起之前坐在她对面的小情侣,想起满天触手可摘的星辰,歪着头轻声道,“穆白,沙漠的星星很美很美,如果你也看见就好了。” 这句话,几乎已经等同于我想和你一起在沙漠里看星星,我想你了! 那边的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许是自己也觉得这个如果很没有意义,他在千里之外呢,怎么可能看见? “穆白”她再次柔软地叫他,“你看看窗外,家里能看到星星吗?” “你等会儿。”他说。 而后响起椅子移动和开窗的声音。 “有,看得到。” 霍栀笑了,“穆白,其实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是同一片星空,只不过,我这边的一定比你那边的漂亮,我出去把它拍下来,回来给你看,好不好?” “好。”他简单地回答。 “嗯……那你也把家里的拍下来,我们比一比?”她的念头总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泡泡。 “好。”他还是那么简洁。 “好!那我出去拍照了!先挂了,晚安!” “晚安。拍完马上睡觉,注意保暖。” “知道!” 挂断电话后,霍栀从睡袋里钻出来,捧着手机,趴在地上,掀开帐篷,对着璀璨的星空连拍了好几张。而后,撑着脑袋,望着满天星斗痴了,呵,想想真是奇妙的一件事: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穆白此刻也正看着它吗? 虽然相隔千里,却在对着同一颗星星微笑,距离仿佛瞬间就缩短了,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天空就只有一块蓝黑色幕布那么大,她跟他,也就像只隔着一块幕布的距离。 她心头悄然升起一句话:越过黑夜拥抱你。 分离,会教会人牵挂吗?霍栀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穆白的牵挂和思念,很深,很浓,她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穆白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里,像空气一般,看似没有,实际上却无处不在。 心里好像抽生出来一根丝线,长长地延伸出去,穿越黑夜的距离,一直延伸到他所在的地方。 而这根线,包括所有的情绪交替,包括她今天写在星空图上的那句话,都由心而生,不受她理智控制,如水中鱼吐气泡一般,一个个,一串串,自然滋生了。 她闭上眼来,被内心里这股欢欣甜蜜的暖流撞击得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晨,十分震撼! 日出的美景与清城格外不同,强劲,清晰,撼人心脾。沙漠日出的绝美景致深深震颤着霍栀的心。 今天的活动章春安排得很紧,先回酒店洗澡换衣服,然后去月牙泉,下午则去雅丹看日落。 这个安排有点匆忙,不过,章春都已经安排好了,她也没再说什么,因为章春也很辛苦。 回酒店洗澡换衣服后,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她背着背包重新出发,章春早已在酒店大堂等她了。 她正想跟小麦打招呼,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大文件袋,“请问您是霍栀小姐吗?” “是。”她疑惑地看着这个信封。 “有人留言,把这个交给您。”服务员说。 章春立马冲了过来,把信封接在手里,根本不让她沾手。 “谢谢。”她还是对服务员表示了感谢,同时觉得章春太小题大做了,难道这是在上演武侠片吗?文件袋上还有毒?或者打开文件袋会有暗器射出来? 章春的谨慎简直坐实了这一点,只差戴手套掏出里面的东西了! 文件袋里的,是一副画,一张速写,上面画着她,而且,画的是昨晚在沙漠露营的她,旁边配了两行字:玩的还开心吗?你欠我的,注定是要归还的。 她一看这画这字也是震惊的,什么人画的?! 她把昨晚参与露营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有谁有这个可能来画她!难道还有人潜在她和章春们不察觉的地方? 如果是,那这个人是谁? 她仔细辨别了一下这张速写的画风,她并不熟悉,那几行字,也不是她熟悉的笔迹,她还奢谈什么熟悉或者不熟悉,熟悉的过去她已经忘记,陌生的未来尚属未知,眼下链接着过去与未来,只是个不够真实的的眼下,一个人的记忆为何好端端会失去,难不成那里面有纠葛不清的往事迷离,仇恨刻骨? 如果不是画中人是她,她真的要怀疑是送错对象了,她什么时候跟人有过这样的过节? 她直接把画扔给章春,“走吧,出发了。” 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内心里却一直在想,这是个恶作剧吗?是谁在跟她玩?她来敦煌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穆家的人,就只有文筑和云灵呀!百思不得其解!脑汁有点疼痛。 她想不明白,游月牙泉的心情都被破坏了,草草玩了一圈,用瓶子装了月牙泉的沙,准备作为纪念品带回去,有时间的时候做成沙画吧。 吃过午饭以后,他们出发去雅丹。 一路,全是荒凉的戈壁。 霍栀从来没有见过戈壁滩,虽然这一路看得新奇,看得感叹,可只有到了玉门关的时候,她才真正瞠目结舌。 不是因为玉门关有多壮丽宏伟,而是,古诗词里,历史书上,“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那个玉门关,根本只剩一堵小土墙了,如果不是景区标志牌“玉门关”三个字,谁知道这是玉门关? 她惊叹,只是因为自然和历史的强大作用力,真真可以摧毁一切。 因为这震撼,她因早上那幅画带来的不快才被驱走了一些。 第二百五十二章 温暖的遇见 车继续前行,终于到达雅丹,在这个叫做魔鬼城的地方,他们的车不允许进去,乘坐了统一的大巴。 和沙漠不同,魔鬼城里全是粗硬的砂石,无边的戈壁滩上典型的雅丹地貌也是雅丹地名的由来,而所谓的雅丹地貌,是长期风蚀作用下形成的平行的垄脊和沟槽构成的景观,这个所谓的长期,它的时间是三十到七十万年…… 然而,这里令人震撼的不仅仅是地貌的奇特,而是它的荒凉,荒凉到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除了他们这些游客。 许是画画爱好者的习惯,也可以称为毛病,总是不想错过任何一处触动灵感的美景,霍栀拿着手机拍照,跟同车的游客渐行渐远。 风很大,她的衣服被吹得四散飞扬,帽子围巾根本戴不住,一个强劲的风头刮过来,她的帽子被吹走了,她追着帽子跑过去,却因风太大怎么也追不上,最后怎么远离了人群也不知道。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周围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按理,章春应该是寸步不离自己的,为什么没有跟上来? 她疑惑的同时环顾四周,全是几乎一模一样的风蚀小土丘,她转了几圈,尝试着往回走,却没能成功找到那条大巴车道。 来之前她就知道,魔鬼城这个地方好像是没有手机信号的,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看了下手机,的确如此,重启了又开机,还是没有信号。 她的心沉了下来。 风,呜呜呼啸着而过,像谁在悲鸣,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戈壁上,尤其显得可怖晨。 雅丹之所以叫魔鬼城,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冬天起风沙的时候,风在城里呼啸而过,就像鬼哭狼嚎一样,十分可怕。这点,她在网上看到过,导游今天也提起过。 此时,离冬天还早,可是,恐怖的气氛却一点一点笼罩下来,她觉得全身发冷副。 霍栀知道,章春一定也在找她,一定也急坏了,可是,现在却联系不上他,茫茫戈壁,她即便真的在原地不动,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会不会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变成干尸了? 她对自己说,不,不能在这干等着,她要走出去!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追帽子虽然追了一路,可是并没有离开大路太久,这里离那条巴士道应该不会太远,而这里虽然全是丹霞地貌,但每一个小土丘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不要急!不要急!她对自己说。 她是背风方向来追帽子的,所以,再顺着风的方向走大致的方向就该没错。 她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有她拍到的照片,一尊一尊土雕去对比,去寻找,只要找到照片里的土雕,就回到原地了。 可是,一尊尊比下去,却没有一尊是符合的…… 不能气馁,不一定非要回到原地,只要能走到公路上就行了,总能遇到一辆车路过的旅游车! 走回去的路比来时感觉要漫长很多,她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却还没看到公路,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方向,风向到底是不是固定的?会不会越走越远了? 她不敢确定,可是比不敢确定更不敢放弃的是继续寻找出路。 再次考虑后,坚定地朝着认准的方向继续前行,每走几步,就四处打量一番,以让自己确定是不是该继续走下去或者是改变方向。 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呼啸的风在她脑海里已经化成妖魔鬼怪,要将她吞噬,可是,害怕又如何?害怕拯救不了她!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观察,某个回头的瞬间,她看见身后有人,朝着她这边奔走而来。 她大喜,正要喊救命,可是,这个人影却突然调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急了,大喊,“喂!别走啊!救命啊!” 并且开始往她的方向跑,霍栀确定那种打扮的是个女人,女人相对于男人而言危险系数较小的,可是她越呼喊,那个女人却越跑越急。 霍栀真的怀疑自己走反了方向,否则,这个人来去的方向都和她相反? 她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穿着长风衣,戴着帽子,还用围巾将脸和帽子都缠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头秀发,大波浪的秀发流泻在外面,她很好奇也很害怕,比之更希望的是,能让长发女人带自己走出困境,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对这里并不陌生的,可是,为什么长发 女人见了她就跑?! 那人跑得很快,眼看她要追不上他了,可是,她不急,只要她带的方向是对的,她能不能追上都没关系了! 忽的,她觉得不对,呼啸的风声里,多了一个声音,好像是有人摔倒的声音!而且是从前方来的! 莫非长发女人摔倒了,天生善良的霍栀没有犹豫便冲了过去。 “你怎么了?”等到她气喘吁吁地奔过来时,发现果然是长发女人蹲坐在地上,低头抚着腿。 “要你别跑那么急吗?你跟我一样都是迷路了吧!来先坐下,我扶你!” “谢谢你!”长发女人低头,却不抬头,神秘的面孔忽然让霍栀心有戚戚焉,她放开了执着长发女人的手,一步步退却。 “怎么?害怕了?”长发女人的声音忽然很凄厉,怪异,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的那怪异的声音里还有种种的幽怨,好像长发女人是为了同自己寻仇的。 “没做亏心事,又怎会害怕呢?”长发女人忽然扯了下面纱,裹紧衣服,站起来,只留出两只眼睛,明亮,却也十分邪性。 忽的,她觉得不对,呼啸的风声里,多了一个声音,好像是汽车行驶的声音!而且是从身后来的! 她回头一看,果然,一辆沙漠吉普车开了过来! 这次她是真的太高兴了!终于有救了! 她取下帽子拼命挥舞!并朝着车的方向飞快跑过去!大声喊着“救命,我迷路了!” 车上的人应该是看见她了,也加了速,引擎声轰鸣着驶向她。 她想起了刚才那个奇怪的人,回头一看,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好奇怪的人。 是本地居民吗?还是景区工作人员?可无论是她猜测的哪一种,解释都不合理。吉普车从这边来,那应该她之前走的路是正确的才是,这个人从相反的方向冒出来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又会突然跑掉呢?难道也是因为发现了车吗? 思考间,吉普车却已经停了下来,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了。 她不再去想那个奇怪的人,朝着吉普车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她突然站住了脚,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是真的! 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谁?!是谁?! 是——顾峻清。 他正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她走过来! 她揉揉眼睛再细看,真的是他没错! 他身后还跟着谁已经不重要了!这个世界还有谁也不重要了!她眼里只看见他!只有他! “顾——峻清!”她呜咽着大声唤着他,朝他飞奔过去。 顾峻清见状,也加快了脚步。 霍栀努力地朝他奔跑,风再一次吹跑了帽子,吹散了围巾,一头黑发在风里乱成一团糟,她都顾不得了,只知道朝着顾峻清奔跑,只想扑进他怀里。 终于,熟悉的男人气息将她席卷,她落在了那双坚实有力的臂膀里,那一瞬,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从她脑子里逃掉了,再也不必害怕,再也没有恐惧。 “霍栀,总算找到你了!”顾峻清抱紧了霍栀,从没有哪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庆幸有她,也从没有哪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想念她,害怕他有任何意外。 霍栀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要离我太远 他的手臂好用力,隔着厚厚的衣服仿佛也要将她的骨头箍碎了一样,可是,就是需要这样的力度!就是需要这样的手臂!让她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地方比他的怀抱更安全,更安宁。 “顾峻清——顾峻清——”她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以前她都习惯称呼他“顾总裁”可是现在,她却喊出了他的名字,完全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的。 头埋在他怀里,眼泪开始哗哗直流,他们已经好久不再见面了,曾经以为将会是永远永远的不再相见,却未曾想到却再次相见,而且是在她六神无主,恐慌害怕的时候。 在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她没哭,在恐惧将她重重包围的时候她没哭,一个人摸索着寻找出路的时候她也没哭,可是,此时此刻,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之前支撑她的所有坚强、理智和力量都消失无踪了,她抱着他的腰,呜呜开始哭。 这种哭,并不是难过,更不是害怕,而是绝处逢生再见亲人的喜悦和幸福! 对,是幸福!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此刻被幸福充实得有多满,她只觉得,只要有这个怀抱,整个天下都不那么重要了,那些淡忘的,强迫自己放下的,全都如烟雾般消散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幸福和强大的安全感。 “谁让你一个人瞎跑的?!” 幸福的拥抱才刚刚拥有便一晃不见了,耳边就响起顾峻清的一声大喝。 如此严厉的语气,她知道他在生气,而且生很大的气,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像从前那么害怕,此时此刻,就连被他骂着,凶着,也是幸福的! 霍栀不住地喊着“我错了,我错了”,脸却寻求温暖与安慰般,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蹭了他满衣服的眼泪。 顾峻清终是将她一抱而起,朝车走过去,途中恶狠狠地说了句,“下次绝对不可以一个人乱跑,这么偏远的地方,以后不可以再来了!” 霍栀想歌词里唱道的“你的责骂,你的愤怒,都是一种幸福的迷糊”原来有时候被人骂真的可以化作时间最大的幸福,伏在他胸口,吸了吸鼻子,只是啜泣着流泪,也没说话。 等到车子即将开出时,霍栀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她的脸埋在他颈间,蹭开衣领,贴着他的皮肤,闻着他身上熟悉而好闻的气息,眼泪再度抹了他一脖子。 尴尬,羞愧不已,赶紧从他的身边悄悄溜开,理智开始慢慢回升,短路的大脑再次恢复正常。 什么落日,什么星星,浪漫的氛围全都没有了,吉普车将直接带他们出了魔鬼城。 虽然潜意识里潜意识里知道他这样无所不能的人,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可是她还是想问问,他怎么会出现在敦煌,又怎么会那么巧找到她,遇见她。 “峻清——”平静润耳的声音传出了,顾峻清觉得全身一个震悚,她终于不再喊自己顾总裁了,她终于对自己不再陌生重重了,这声称呼让原本沉沦的他,忽然间就有了想要看到黎明,不见到灿烂的阳光的欲望。 “嗯,怎么了?”迷人的男人声线微微有些轻颤,那是压抑又压抑后的激动。 “你——怎么会——来这里?”好奇以及迷离的水样眸子注视着俊逸的男人。 沉默,一阵阵沉默,顾峻清没有答语,只是执着她的手说:“只要你平安,就是我最大的心愿,那么多——别问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曾经我对你残忍无比,如今我想赎罪,请给我机会,请给我机会,可是顾峻清更害怕自己的突然表白会让失去记忆的她,重新陷入痛苦的迷茫中。 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端午开着车子,一言不发,他的眼睛看着后视镜,只有端午知道,自从霍栀提出再也不要见面的要求后,他的少爷几乎要一病不起,茶饭不思,神情呆滞,靠了多么神奇又强大的定力,才把自己从半死不活的状态里拯救出来。 少爷说:“我要好好活下去,要好好守护她,哪怕此生跟她无法再续前缘,我也不要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于是除去工作上必要的,非他不可的工作外,他几乎全都让叶君知替他打理一切,他的全部生活重心就是每天跟着霍栀,记录下她的日常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一哭一忧,深深地牵动着他的每个细胞和每根神经。 在得知她要来敦煌时,顾峻清便早早蹲守在敦煌,那个让霍栀时时刻刻感觉如影随形的影子,便是顾峻清。 霍栀哪里知道,在顾峻清看到章春的身边没有了霍栀时,那一刻,他几乎要疯掉了,他派出了所有的随从和保镖,分不同的方向找寻霍栀的影子,直至他看到了那个瘦弱无助的身影,那个惊慌失措的霍栀。 在回敦煌城的路上,在这样的车途颠簸里,霍栀睡得很安心,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个足以给他安全感的男人。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睡在酒店的大床上了,房间里光线很暗,床边还坐着一个人,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看着她。 她坐起来,忍不住眼泪又是如泉水奔涌。 “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凶你的,对不起!”道歉的反而是他。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因为被骂而哭的。 “那是怎么了?害怕了?”他给她擦着眼泪,还把她被风吹得打结的头发往后拢了拢。 她点头,她是真的害怕了,可是,不仅仅是害怕迷路。 “峻奇怪,我还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穆白,见不到穆妈妈和穆爸爸——我忽然间好害怕——” 顾峻清的手臂一僵,她说害怕见不到自己时,他真的狠惶恐,可是与他一并出现在她口中的还有穆白,那么意思就是他跟穆白在她的心里并行重要。 顾峻清许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抱着她,似拍打,似安抚,他不再强求在她心里占据百分百,只要她快乐,他便快乐,虽然疼,却舍不得对她有丁点的要求,他担心她有负担,担心她不快乐。 曾经的曾经,她不也是这样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回心转意了嘛! 她做的比他更好,他是跟她学来的,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所爱之人快乐安康幸福如意嘛!若是穆白是她中意的男人,他会选择放手成全,虽然内心在流血,但眉目之间依然在对着她微笑,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而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哭,只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愿意就这样待在他怀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着就好…… 待着待着,又感觉眼皮很沉重,似乎又要睡觉了。 顾峻清拍了拍她的脸,“又睡?小猪猪啊?” “嗯……”她摇摇头,严重抗议他打扰自己的睡眠。 “听话,不睡了,起来洗个澡,吃晚饭去!”他说。 洗完澡后,他已经准备好了她穿的衣服,十分合适,好像量身为她定做的外套。 “咦,这衣服怎么会如此合身,而且我的皮肤对所有的金属挂钩过敏,这些内衣,外套全都没用一个金属挂钩,真是神奇了。”心里默默念叨着,却没有说出口来。 顾峻清看着她穿的这件柔红色的裙装,很美,清纯与鲜活的结合,十分地恰到好处,当年婚后的第二天,她就是穿着这件衣服,挽着他的胳膊去顾家花园洋房为公婆敬茶,那时,他不曾正眼看她一次。 而今才发觉自己是那样的愚蠢,错过了她的许多美丽与精彩。 “怎么会走丢?”顾峻清问她。 “我也不知道。”她努了努嘴,“我帽子被风吹跑了,我去追,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人了。” 顾峻清凝视着她,眼里满是担忧:“你不是跟一个男人一起来了吗?以后这种事记得叫让别人去做!男人做起这些来是小菜一碟的,而女人就——危险了。” 她一想,真的!她当时怎么没想到! 她想起那副画,想起了章春,她把帽子弄丢的同时,把章春也弄丢了。 “别担心,我已经派端午跟穆家派来的人取得了联系,等会儿,他会来接你的!”睿智的男人,做事就是有条不紊,她刚刚想到的,他已经做到了,看似差一点,实际差很多点的。 “峻清,你怎么来了?又怎么知道我在哪里?”霍栀终于再次想起要问这个问题了。 顾峻清看着她,表情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只是恰巧有个项目需要来边界考察,我想顾氏企业也可以来西部进行大开发,赶巧了,我们凑到一起,遇见了。” “——”她还以为他是有目的地来找她的,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想听到这样的答案的。 “霍栀,我不是神,我只是在努力,然后有那么一些好运气。”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嗯。”她点点头。 “最好的自我保护的方法,就是不要离我太远。”他的指尖轻轻刮过她的皮肤。 顾峻清点点头,然后久久地凝视她,霍栀即将溺毙在他的温柔里。 第二百五十四章 纠缠的梦境 来到餐厅,章春居然杵在那,跟个门神似的,也没看霍栀一眼。 餐厅里站了好多的人,但霍栀却一个也不认识,唯有章春出现在这里,她很意外。 “章春,对不起,我太马虎大意了,捡拾帽子间就走丢了——” “霍栀小姐,都怪我!”章春无比自责,一脸的悔意。 “章春先生,回去后,烦劳你自己去穆白公子那里请罪,你的幸运在于霍栀没有出问题,若是她有了问题——别怪我不客气!”顾峻清的话语冰冷无情,让人不寒而栗。 “是”让人奇怪的是章春的毕恭毕敬,以及现场冰冷凝固的气氛 顾峻清拉开椅子,示意霍栀坐下,端午却不知从哪里跑来了,欲言又止。 顾峻清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然后站起来,对着章春又来了一遍,面色酷冷,“你也是做保护工作的,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弄丢呢?” 霍栀内心不忍,轻声求情,“是我自己不小心走丢的,怪不着他,都怪我只顾着看那些沙丘与风景了!” “你也要受批评,这是后话,现在要说的是他——保卫工作不彻底,挨训斥是正常的,你别袒护。” 顾峻清一脸铁青,看起来让人望而生畏! 奇怪的是性格活泼的章春却俯首帖耳。 门口,端午低着头等着顾峻清。 他的身影一出现,端午就道,“少爷。” “说重点!”他说。 “是!”端午不敢再啰嗦,“有一个女人来敦煌,所以那副画很有可能是那个女人画的。” “是吗?”晏暮青不动声色,“那个女人又怎么解释?别告诉我是巧合!巧合到你居然查不出来事情的始末,今天若是她受了伤害,那你——可以不用混了!” 端午不吭声了。这是他的失职,也是他工作史上的耻辱。 原本端午也是默默地看着霍栀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霍栀竟然会不见了,他们看着的竟然是个跟霍栀穿一样衣服,戴一样帽子,背影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对于这件事,霍栀无从解释,也无话可说。 “行了!通常在明处且轻易就让你查到的一定不是真相。”顾峻清低声道, “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顾峻清面色凝重。 “后影跟太太——不,霍栀小姐几乎一样,而正面却看不清什么样子,她围堵的太厉害了,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很陌生!” “那个女人,看起来是要对霍栀——不利,应该是冲着她而来的!”男人的声音极为冷峻。 “啊!”端午已经惊出一声冷汗,这次的事真是严重失职,顾峻清却并没有过多苛责,出乎他的意料。 “你也去吃饭吧!” 顾峻清重新进餐厅,回到霍栀身边,目光如炬,一顿饭眼睛始终不眨地看着她,就好像头顶的灯光都会伤到他的女孩。 霍栀羞的举筷唯艰,感觉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习惯。 饭毕,究竟是顾峻清安排的还是章春安排,霍栀不知道,反正她只管乖乖地回到房间里睡觉,至于别人在哪里,怎么睡,她完全忽略掉了。 累,太累,惊吓,十分受惊吓。 拂晓时分,睡梦中的霍栀竟然醒了,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有些呆滞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一双眼睛倒是亮亮的。 门嘟嘟嘟响了若干声,她已经发傻般盯着门口,没有应,也没有答,只是呆呆地。 房门惶急地被咚地一声撞开了,出现在顾峻清眼前的便是一副呆呆痴痴的霍栀。 “怎么了?”顾峻清说着便要去开灯。 “别开!灯光——吓人!”霍栀的额头上汗涔涔的。 “那就不开!”顾峻清轻轻地坐到她的身边,看着她,顺便拭去她额头的汗水。 “嗯……”她又沉默了一阵,再度道,“顾峻清,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哦?梦到什么了?”黑夜里,他低下头来,轻轻吻着她的头发。 霍栀没有拒绝,却也是许久不说话。 “梦到可怕的事情了?”顾峻清见她迟迟不说,猜测。 她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想到黑暗中他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那现在还怕不怕?”他摸着她的头发。 她摇摇头,“不怕了——” “那就再睡一会儿,可以吗?” “好……”她双臂搂着他的肩,抱紧了些,就像溺水的人牢牢抱住一块求生的木头。 她始终没有告诉他她梦到了什么。 其实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是那种感觉让人很害怕。 她梦见的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画面,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梦见光影里,她独自一人孤独无助,一个高大的男人,看不清样子,狠狠地喊着:你是个贱女人,你是坏女人,你滚!然后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场面,还有另一个长发的女人,手里挥舞着刀子,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不,不要,不要靠近我,长发女人,越来越近,而后便是一阵轰鸣的爆炸声—— 经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没有感觉自己白天想了些什么血腥吓人的场面,她更没有什么怪癖,所以梦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莫非这些——她不敢往下想,什么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逃避,疯狂地逃避着。 梦到这里,她就醒了,下意识往身边靠,身边却空无一人…… 然后,那种感觉就来了,像茫茫黑夜里的一只船,找不到岸,无所依托,又像浮萍,飘飘忽忽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扎根下来,也是有心无力。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回笼觉睡的很安稳,再度醒来时,霍栀的脸羞红了。 她趴在顾峻清的身上,牢牢将他的身体占据,心口抵着他的胸膛,这,这个画面实在是辣眼睛。 身体挪动的时候,惊醒了床上的男人,偷偷打量他的时候很不好意思的,她再怎么瘦也有九十多斤呢,被这么压了几个小时,他会不会呼吸都不畅啊? 她有些难为情地问他,“抱歉,让你受累了,你没睡好吧?” 他看她一眼,“还好,还有没有做噩梦?” “没有,我——睡的很安稳,只是——辛苦你了!”糯米般的语调,满含着歉意和不安。 “不要对我——这么客气,你要是对我如此客气,我会——觉得你有意要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那样对我来说——太残忍!” 冷冰冰的男人,此刻倒是温柔的情怀,绵绵无绝期。 真的要回去了,霍栀的旅行宣告结束了。 她还是有些遗憾的,这次旅行时间太短,可是,她不会违背顾峻清和穆白的意愿。 穆白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是章春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并且还有负荆请罪的意思。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霍栀欣赏着手机里每一张照片,一副满足的样子,起码壁画该怎么做,她心里有了准备,对文筑以及文筑的壁画,她能闲云流水地做下来,她收起手机,对顾峻清道,“我去下洗手间。“ 现在她的一切行程不再对章春报备,反而事事都会告诉顾峻清,而章春却欣然应允了这一切。 “嗯,端午。”顾峻清喊道。 端午便作势要跟随霍栀一起去。 霍栀拍了拍额头,“顾峻清,端午还能去女洗手间?”明亮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疑问和质疑,不过这些都没用,质疑也好,疑问也罢,难以撼动顾峻清。 果然男人却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端午——你在外面等,老老实实地等,若是她在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你——就别干了。” 生怕再次连累别人,霍栀慌忙摇摇手:“好的,好的,端午,一起去洗手间!” 这话怎么听,怎么就那么别扭,她明显看到章春差点憋出内伤来,那画面简直是尴尬极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挖掘秘密失败 厕所十分干净,安静。 明亮的大镜子前,霍栀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头发,低头看见自己胳膊腕子上的黑色皮筋儿,随意地束起来,放到脑后,挽起一个小发髻。 对着梳妆镜发呆的空档,身后一身门板响动,想必是如厕结束,下一步该来洗手台了,于是霍栀离开洗手台。 一个红衣女子与霍栀擦肩而过,许是没有太多的留意,霍栀关上厕所的挡板,坐在蹲便上,想要放空自己的思绪。 有时候上厕所也是一种别样的放松,她尝试了许多次,终于明白为何有人喜欢在厕所里一待就是好半天,封闭的空间,就是自己的空间,可以任由思绪放飞飘移。 梦境里出现的八八九九,如浮云般飘飞在眼前。 究竟是过去的自己,还是未来的自己,梦境里的一切虚幻又真实,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有些茫然无力,同时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厕所的挡板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想起一些小孩子,喜欢在光滑的门板上,用可爱的小手指调皮地划来划去,想想门外有个可爱的小姑娘,霍栀就觉得好开心,想象着小孩子的样子,她差点笑出声来。 脚下一阵摩擦的声音,难不成是小孩子调皮的想把头从门板缝隙里探进来? 窸窸窣窣的又一阵声响后,一张粉色的纸条递进来。 哦?可爱的小孩子,又再搞神马恶作剧? 方便完后,冲洗厕所,顺带捡起地上的粉红便签,想象着懵懂可爱的小顽童,霍栀带着无限的好奇打开纸:上面不是粉红的小气球,可爱的小人人,天真的漫画,反而是顾峻清的照片,就在这几天拍摄的,旁边配着一行小字:把他还给我! 登时楞了几下,赶紧追出来,却发现空无一人! 冷,寒意再次地升上来,霍栀双手抱着肩胛,不住地频频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可疑的人,可疑的事情。 不寒而栗的霍栀到门口的时候,端午刚好从男洗手间出来。 端午看出霍栀的异样,展颜而笑,“霍栀小姐!” 霍栀僵着脸叫了声,“端午先生”对于霍栀对自己的称呼,端午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总觉的像是一个日本人的名字,好像自己成了异域国度的男人。 “你——发生了什么事吗?”端午终于看出了霍栀的异样和不同寻常。 “没——没有!”她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刚刚那张纸,应该是一个女人的,那个女人该是顾峻清的什么什么人,暗恋的人,恋人,分手的恋人? 脑袋里写满了种种疑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她担心被端午误会自己也在暗恋着顾峻清,那么自己到底是不是暗恋着呢?忽然间觉得这个问题好生缠绕,却又不便直接问出口,于是灵机一动。 “端午先生,候机多无聊啊,我们玩个游戏吧!”她说,“如果你输了,要有惩罚的。” 在洗手间门口玩游戏?端午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霍栀莞尔一笑道。 “可是——”端午也觉得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太太不是个性格如此活泼灵动的人,居然想要玩游戏。 “好了,你听着,这个游戏的名字叫找反面,我说哭,你却要笑,记住了吗?” 端午笑了,真是小儿科的东西! “左——右——上——下——”霍栀玩的不亦乐乎,端午一一答对了。 “哦?端午先生——看那边?!”霍栀手一指,脸上的表情是相当的丰富,好像遇见了熟人一般,于是自然而然,端午顺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而后回头看到了—— 霍栀捧腹大笑:“游戏结束了,你——输了!” 端午终于反应过来了,也跟着笑了,“好,我认输!” “好,你输了,你的惩罚是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霍栀扎巴眨巴眼睛道。 “霍栀小姐,我——” “端午先生,你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你听着,这个问题是,你家少爷,为何还没有结婚?他难道是没有中意的女孩吗?是不是有些女孩看见了顾——你家少爷就总会对别的女人充满敌意?”她快速地问道。 她看着端午,端午也看着她,端午的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一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霍栀面对着端午,耳边回响起那个画面:把他还给我,还给我——那个女人她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的吗? “霍小姐,这是三个问题——”端午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居然一个问题都没有解答。 “端午先生!”她叫住他,回身,眼睛里已经有了淡淡哀伤,“我以为,你是不同的,我以为你能帮我。” “霍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对我家少爷如此感兴趣?难不成你——喜欢我家少爷了?”端午的思路绕到了另一个极端,他完全忘记了回答霍栀的问题,他更想知道的是,她对少爷有没有那份情意,如同多年前的情意。 她低头,而后抬起头来对着端午笑,“有必要这样吗?不就是你家少爷从前的女人吗?话说他的年龄,如果,没有过女人我还怀疑他有问题呢!” 端午一阵尴尬。 “这个——喜欢我家少爷的女人能排成队——只是我家少爷属于专一型,轻易不会芳心暗许——”而后端午自己也笑自己用了个“芳心暗许”的词语。 “我只不过是八卦一下而已!女人嘛!八卦是天性!”霍栀无所谓的表情,舒了口气,然后两眼放光,果真一脸八卦的表情问端午,“所以,后来你家少爷为什么没跟那个他专一的女人在一起呢?” 霍栀当然明白常年跟在顾峻清身边的人,一定有几把刷子,是别人没有的刷漆水平,可是她却没想到,端午的水平是如此的高! 看起来老实敦厚,比较好欺负,谁知道她错了,端午是一只披着羔羊外皮的狐狸,狡猾狡猾的,完全没上她的当,非但不上她的当,还一副打太极的样子。 “也是啊,专一的喜欢就是比较深奥的,这个只有亲自问我家少爷了,这样吧,我改天亲自问准确了,问精细了,一定带着你想要的答案来找霍小姐,怎么样?” 这话,说了权当没有说一个样,真是些车轱辘话,绕啊绕,关键是不赶道儿。 端午还挠挠头,一副极其为难的表情,“还有啊,您真的想知道,就去问少爷本人吧!那里的答案更加直接” “——”哼,问他本人?那她不是找死啊……算了!她退而求其次,“端午,那你告诉我, 你家少爷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个长头发,大眼睛,十分——神秘的女人?你可以不说话的,喜欢就点头,不喜欢就摇头!” 端午楞了半天,“我不知道少爷的口味儿啊,少爷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呢?” 一副陷入思索中的忙碌状态。 好吧!是她错了,妄想从顾峻清的秘书这里挖出什么秘密来真是比去问他本人还难! 真是环境影响人,跟着什么人就会什么调,顾峻清的身边都不是凡人,哼,不是人,个个是精,猴精!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他的怀抱有安神的作用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很长的时间,霍栀只是觉得心里很燥热,天气虽然渐入深秋,她却格外的烦躁。 凉爽的秋意压不住心里的燥热,大概是刚刚那个神秘的粉红色便笺,以及那行“把他还给我”,严重地影响了霍栀的心情。 于是当美丽端坐的服务小姐推着餐点小车过来时,她顺手取下了两个白色带粉色的冰激凌,想降一降体内的燥热和不安。 冰激凌刚刚拿到手,放到小餐盘里,想要大快朵颐的时候,一双大手遮挡住了霍栀看向冰激凌的视线。 “冰激凌,寒性太大,少吃,吃一个,乖!”温柔的语气,让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端午心里嘀咕:还真不知少爷还有如此柔情。 章春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默默念叨:穆白啊,穆白,让我说点什么好呢,只能说你遇上了强劲的情敌,这个——不好对付啊! “在想什么?”顾峻清看着埋头大战冰激凌的霍栀,觉得可爱极了,从前他竟然不知道她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喜欢吃冰激凌,可爱萌萌的小女生做派,他竟然不知道。 她有些挫败,他的眼力真是好得惊人了!“为什么你总能看出我的心理活动?” “如果你说谎我也能看出来!”他没正面回答她,反而给了她更重的一击。 她扁扁嘴,继续吃冰淇淋,不说话了,不得不反省,难道自己的情绪很容易流露出来吗? “所以,在想什么呢?”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个话题。 她轻轻抿了一口,思索了一下,“我在想若是能再吃一个冰激凌球球,那该是多么——” “不,坚决不可以,人的饮食习惯左右身体的健康程度,你看你,如此瘦弱,一看就知道肠胃不好,所以,不可以——冰激凌——不可以!”他说的义正言辞,好似要面对的是一场辩论会。 好吧,看来吃个冰激凌球的 愿望要落空了,只有慢慢地吃手里的这个了,一点一点,好像在小狗狗舍不得吃肉骨头一般。 凝视她慢吞吞又有些吃瘪的样子,顾峻清乐了,眼睛含笑地看着她,然后 手没有停下来,咔嚓咔嚓来了两张拍照,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如画,入画,养颜,养眼的画面。 霍栀抬眼看偷偷观察顾峻清,他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啊! 哼,抢夺我的冰激凌,没那么容易,小坏坏和小淘气上来了,她决定动一下心眼,戏弄戏弄他,讨回属于自己的第二个冰激凌球球。 “顾——峻清,其实冰淇淋味道真的不错的!从养生的角度来说,人体适当摄入奶油是有好处的!真的,我不骗你,不信你百度!”她不遗余力地胡说八道。 “所以呢?”他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了。 “所以,你也点一个球试试嘛!”她不等他说话,马上叫服务员再加一个。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 冰淇凌上来,霍栀的球球已经吃完了,吞咽了几下口水后,她拼命用眼神鼓动顾峻清吃一口冰激凌试试。 他今天真是超级可爱!居然真的用小勺吃了一小口。 “好不好吃?”霍栀这个看客远远比当事者要着急。 顾峻清缓缓摇头“这个是很上胃口的冷饮,还是少吃为好,你啊,该戒掉冷饮,否则会引起宫寒,万一以后想要怀宝宝。” 他的说教还在继续,可是听众却完全自动屏蔽了这一切,而是—— 接下来的动作那叫一个快,立刻把冰淇淋搬到自己这边,还可怜巴巴地说,“节约型社会,要做文明好食客,点多少,吃多少,不可以浪费吖,我帮你吃了吧!” 瞠目结舌,堂堂大总裁,愣愣地看着冰激凌屋里哇啦地进入了霍栀的嘴巴里。 顾峻清直直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四个字:大开眼界! 对于自己为了吃冰淇淋也是拼了的行为,霍栀只能表示无奈,谁能明白她是多么地喜欢吃冷饮!所以,“亲爱的顾大总裁,你就不要再一脸的鄙视了好吗?做文明好观众,好不好?” 吃了冰激凌在休息室休息,逍遥自在没有多久后,肚子隐隐作痛,去了几次厕所,很频繁地去厕所,却无法舒缓那种冰冷的疼,硬生生的疼。 再也扛不住,曲着腿蜷在休息室的大床上,不敢弄出太多响动,卫生棉来敦煌的时候,带的很及时,尴尬到没有发生,疼痛却如附加的惩罚般,一波又一波来袭了。 拿起休息室里准备的毯子,护住肚子,疼痛却未减少半分,继续用尖锐的指甲反复抠,挤压式按摩,依然没有办法减轻疼痛。 若是从前在家里,来姨妈的日子穆妈妈和陈妈妈,都会在家里给她安排好红糖姜茶,此刻,疼得最厉害的时刻,她突然好想给穆妈妈打个电话。 可是,打了电话也只会让妈妈担心,她又放弃了,还是一个人忍。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房间门响,以及男人的脚步声。 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是——顾峻清,他的出现贴心又尴尬,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幕,实在不是她想要的,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疼,肚子疼。 一个人憋了这么久,到底没能憋住,哼出了声来。 顾峻清马上就听见了,快步走过来,掀开她肚子上像缠绕绷带一样缠绕的毯子,摸到她身上一身的汗。 “这么多汗还盖被子?病了?”他摸了摸她额头,准备打电话叫医生。 “不,不用,我只是肚子疼。”她赶紧阻止他。 “一定是吃了冰淇淋的缘故!我今天就不该由着你吃两个球!”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不是,我是……是特殊情况!”她小声辩解着。 他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马上出去了,她还听见他在走廊上叫端午的声音,这间贵宾级别的休息室,是十分豪华和奢侈的,收费嘛,那是相当的高了。 不一会儿,他回来,仍然没有放弃教育她,“我说你这馋嘴的毛病就不能改改?明知道特殊情况还吃冰淇淋?” 她吃之前哪里知道啊! 她被冤枉了,愤愤的,原本想要辩驳,可是,他随之躺上了床,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手还探到她小腹,给她轻轻地缓。 他墨蓝色的衣料软软的,蹭在她脸上很舒服,而且,那种会让她眩晕的,混着雪茄味的茶香,真是好闻极了。 他沉着脸,显然对她吃了两个冰淇淋球的事还很生气,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端午来了,端着一碗热汤。 顾峻清想都没想,抱起歪斜在床上的霍栀,这个姿势被别人看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当着端午的面,端午的眼神,有着说不出来的内涵,看上去笑吟吟的。 霍栀于是马上坐了起来,因为起来太猛,还使劲痛了一痛。 她暗暗皱眉,自己拿着小匙喝汤。 顾峻清并没有松开碗的意思,更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而是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匙,略吹了下,喝了下去。 他一勺一勺的,给她吹凉了,再喂给她喝。 说实话,那一瞬,她当真觉得很温暖,似乎连肚子都不痛了。 人非草木,真真是毫无办法。 喝完之后,端午把空碗拿走了,顾峻清仍然抱着她,没松开手的意思,而后,顺势躺下,手指顺了顺她的头发,让她枕在他胳膊上,轻轻的两个字,“睡吧。” 那个白头,她第一次跨越了她自己划定的和他的距离,在他怀中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确切地说,是她认为的第一次睡在另一个人的怀抱,而且是一个男人,一个她在心理上并不反感,甚至十分喜欢的男人,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周身被他的气息笼罩,连梦都变得安宁,那些七七八八,做鬼作祟的梦境居然没有来光顾。 不知是那碗汤的作用,还是别的,肚子真的不再痛了。乖乖的,躺在顾峻清的怀里,一动不动。 他的气息于她而言,好像真的具有安神的作用。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再次表白 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像猫咪一样蜷着,窝在他怀里,她搂着他的腰,身体贴着他的肌肤,温度正好,舒适极了。 再看周围很安静,没有别的动静,走出去才发现这是一所专机,原来他启用了专机的权利,原本顾峻清不想这样做,他担心霍栀不习惯,可是情况发生了特殊意外,她来例假了,他是不忍心心爱的女人有一丁点的不舒服和委屈。 那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出现在他的眼帘时,心里十分的心疼,他的女人,他不能,也不会让她如此受委屈,如此难过。 她醒了,可是也不敢乱动,或者说不想动。她不过是女人,女人谁不喜欢被疼惜被宠爱的感觉?顾峻清昨晚做的一切,都让她这颗纯粹的女儿心,得到了享受和满足,可以说,此刻在他怀里,她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她并不排斥和顾峻清亲近,相反,她有些喜欢,喜欢他这么抱着她。 不过,她还是轻轻昂起头,悄悄睁开眼偷看他的睡颜。 他还没有醒,从她这个角度往上看,可以看见他优美的下巴线条,美丽的俊颜,简直就像妖孽一般,美到无法言说。 他的呼吸近距离地喷在她脸上,温热,有着他独特的气息,这气息随着她的呼吸,尽数侵入了她,周身的温度突然变得热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她胸腔里碰撞,蒸腾…… 她盯着他的唇,想起了他们之间有过的几次轻触或深吻,竟有些呼吸不稳,凝视他紧闭的双眸,探指过去,她竟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描画他的唇形,眼线。 内心里难以控制,好像有什么东西痒痒的,往外冒,鬼使神差一般,她竟然伸长了脖子,贴上了他的唇。 她不懂怎么接吻,又怕弄醒了他,双唇紧闭地贴在他唇上便不动了,只觉得彼此气息交融,共了这呼吸,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因紧张,一颗心狂跳不已。 忽然,只觉搂着自己的那双手臂突然收紧,重重的身体便压在了她身上,她轻呼一声,唇舌便被侵占吞噬。 他居然装睡! 她真是好傻! 小小的愤怒和害羞之后,霍栀便坠入云里雾里,无法思考了,她好像十分喜欢他的小坏坏,更喜欢他温暖的怀抱。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错的,却鬼使神差般无法自控,堕着,堕着,心飘飘悠悠地堕着。 良久,他的手探到她小腹,轻轻滑动,同时在她耳边说,“胆子不小!特殊情况还敢来惹我!” 清晨初醒的声音,有着无法言说的模糊和沙哑,却如磁场一般,将人整颗心都吸了进去。 正胡思乱想着,鼻子却被他捏住,他的声音传来,“这时候装睡了?” 没错,她在装睡,而且“哼”了一声,往被子里缩,打算继续装下去。 还好,他起床了,让她不用直面他。 她脸色绯红,闭着眼睛继续装睡,猛然想起,刚才她是不是太大胆了一点? 其实一切都是情不自禁!情到深处不可抑! 一早上的情不自已,一早上的胡思乱想,大概是大姨妈光顾,身体极其的疲乏,整天都是在迷迷糊糊的睡觉中度过。 再度醒来时,清城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下了飞机,一眼便看到了穆白,他沐浴在阳光里,脸上的光芒都是和煦温暖,阳光四射。 “穆白——”随着她的一声明媚呼唤,穆白笑意盎然的脸上,更是阳春三月般,对着她喊道:“回来了!” 而后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一番,好像葛朗台在检查自己的私有财产有没有少掉一块。 顾峻清极为不情愿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亲密地打招呼,脸上阴云密布,像是要下了一层浓浓的秋霜,寒意十足。 端午见状,上前一步,递送上一个保温桶,对着穆白说道:“这是霍栀小姐的药,要记得一天三顿的喝,每天要300ml。” “嗯,谢谢你们对霍栀的照顾,操心了!”笑容依旧,说话的口吻却受了秋寒的点染般,有些冷淡。 顾峻清径直走过穆白的身边,眼睛却含着深深的笑意对着霍栀道:“冰激凌,冷饮,千万莫要再贪吃了!女人的身体,保暖很重要。” 这几句话落地有声,穆白听了心里很不爽,再度说道:“顾总裁,有劳费心,我未婚妻的事我会做好的,多谢谢了!” 客气的声音,冷漠的距离。 顾峻清无视般,傲然离去,只有端午注意到他家少爷的拳头握了又握,很用力,狠狠地用力。 车子一路平稳疾驰,穆家别墅出现在视线里。 喷泉边,阳光洒落在华丽的巨大水幕上,反射出五光十色瑰丽光芒,喷泉便如万紫千红中一尊瑰宝。风袭过,淡淡水雾轻扬,些许扑面,直让人心旷神怡。 整个园花木繁多,且不说花种珍贵与否,枝繁叶茂,养护得极好,穆白的母亲极为喜欢花草树木,整个穆家就像花园般美丽缭绕。 “霍栀,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地想啊!”穆白自然而然地伸出一只手臂搭在霍栀的肩上,这个动作浑然天成,没有一丁点的违和感。 “穆白,我在感叹,穆家的花园式别墅,好漂亮,那些花花草草,阿姨打理地十分精致,以后,我要多向穆妈妈请教——我——” 霍栀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穆白的一句话给生生地噎回去了。 “霍栀,我们——结婚吧!”声音平静却不平常。 霍栀诧异地看了看穆白,虽然她明白这一刻迟早要到来,却没有想到这么快。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爱上我,可是我——更知道——我的心愿,我不能没有你,若是没有了你,我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沉默,车厢内再度沉默起来,霍栀没有说话,却无声地点点头,对着眼巴巴,灼灼看着自己的男人,点点头。 “你——答应了——真答应跟我结婚了吗——是真的吗?”受车子的限制,否则穆白一定会把心爱的女人抱起来,原地转一圈又一圈的。 “霍栀——我 一定会对你好的,对你很好,很好,好一辈子!”穆白高兴地拉着霍栀的胳膊,认真地表白着,铿锵有力地陈述着。 第二百五十八章 庄胜蓝的投资失败 霍清妍穿着暴露地走下拉风的玛莎拉蒂,车门的另一侧走过一男子,对着霍清妍的烈焰红唇就啃了一口。 “宝贝,你表现,真是不错,嗯——在床上真的是令我满意,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霍市长,不,前霍市长,已故的霍市长,他的女儿可跟他的一本正经不一样,很有——风韵,风sao嘛!” 说着黄头发男人的大手不安分地在霍清妍的身上游走。 “你讨厌,你坏——去,去,去!人家可是良家女孩,这辈子只是爱了你一个,你可不要亏待人家!”霍清妍的小手拧着男人的耳朵,故作优雅地对着男人的脸喷一口香气。 这里是当年霍栀为母亲庄胜蓝和徐姨买的一处公寓。霍清妍完全不顾忌楼上楼下的邻居怎么看待自己,时常在深更半夜同不同的男人鬼混。 堕落,女人的堕落很是可怕,尤其是富裕家庭的女孩,一向衣食无忧,当物质生活陡然降落,无法矫正内心的失落时,对金钱的追求,以及享乐的欲望,就会让女人,走向堕落至极的人生道路。 “二小姐,二小姐!”楼上传来徐姨的呼喊。 “喊什么喊,我又不是聋子!”霍清妍对徐姨的意见越来越大,每天就知道在她耳边唠唠叨叨:“二小姐,这个家就指望你了,千万莫学不好,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就像鸟儿的羽毛一样,二小姐要珍惜自己的名声啊——” “二小姐,太太指望你了,二小姐——” “二小姐,不要同那些不正经的男人来往了,那些男人没有一个真心的,过日子还是要找本分的男人,二小姐,我是过来人——” 每次想到徐姨,霍清妍就十分地不愉快,她什么不爱听,徐姨偏偏要说什么,真是好讨厌!人老就是心老,怎么年轻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徐姨如此唠叨,招人嫌。 “宝贝,真是扫兴,下次我们再约,这里是一些小意思!”黄发男人掏出一叠钱放到霍清妍的手里。 “你坏——”男人的大手不安分地伸到霍清妍的胸前,胡乱地揉了一把。 “拜拜”霍清妍对着黄发男人打了个呼哨,就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踩着高跷般的高跟鞋蹬蹬上楼了。 防盗门是开着的,屋子里静悄悄的,霍清妍有些纳闷,今天怎么会如此安静,张口就喊道:“妈妈,妈妈——妈——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霍清妍摇晃挂着手里的钞票,一副得意的样子,她知道现在妈妈最最需要的东西就是钱。 “二小姐,太太,太太住院了,旧病复发!”徐姨红肿着眼睛说。 “啊——妈妈,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会旧病复发?”霍清妍十分不悦。 “二小姐,这怪不得太太,太太也是为了多挣点钱,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谁知道却上当受骗了!”徐姨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的夺眶而出。 庄胜蓝自幼生长在富裕的家庭,未婚时衣食无忧,婚后,养尊处优,原本霍市长留下的钱足够她的下半辈子舒舒服服的生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偏偏二女儿不挣钱,赌博,吸毒,败家,不学好,把钱糟蹋了个一干二净,那些她自己靠爬上男人的床得来的钱还不够她一个人挥霍无度呢。 为了多挣个钱,庄胜蓝主动放低身段同那些过去的官太太恢复了来往,人一但从高处跌落到极差的境遇便会难以接受落差。 打肿脸冲胖子,庄胜蓝依旧不肯在穿戴打扮上降低标准,只是为了在世人面前展示自己现在依然过的不错。 那天她跟着当年工商局的局长太太,一起去高级会所做了spa美容保养,两人同样躺在舒舒服服的美容会所的床上,内心的坦荡程度却截然相反,王太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现有的一切,而庄胜蓝的内心却在迅速地算计着这里每个小时的收费,以及下个月的生活。 “霍太太,你知道吗?天茂投资一直做的不错,不知你有意向在天茂投资?” “是吗?能赚钱吗?其实吧,这个钱有什么止境呢!我倒是不急着用钱!”庄胜蓝的特点就是打肿脸死撑着也要那点面子的。 “是吗?霍太太当然是家产万贯,也不差这百万的收入,那我就不劝你了!好姐妹们要发财就要一起的,我给张太太打个电话。”说着王局长的太太拿起电话打给了另一个女人。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庄胜蓝竖着耳朵听了王太太跟令一个官太太的对话:“那当然,准保赚钱的,我听人家说放进一百万,到手的可就不是一百万了,而是几倍的速度增长,有福一起享——好的——好的——” 庄胜蓝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当年她可没少从霍栀那里拿钱,手里的是全部的家底一百万,她原本是打算养老或者买一栋别墅给自己颐养天年的。 可是女儿霍清妍也是个不成器的孩子,这一百万用来赌她欠下的一屁股债恐怕还都不够的。 咬咬牙,庄胜蓝打算堵上一把。 “霍太太,霍太太——想什么呢?”收了线,放下电话的王太太,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黑色面膜,头上包着粉红色的头巾,眼睛上护着一层植物疗法的蔬菜水果。 “哦,我睡着了!”庄胜蓝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她的状态和落魄的样子,落入王太太的眼泪十分可笑,她撇撇嘴,心里暗想:都什么时候了,还装,装什么装,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好看,看你能装到啥时候。 那天的美容会所成了庄胜蓝的又一道深渊。 “徐姨,妈妈真是蠢,蠢笨到家了,这投资的事就能轻易相信?”霍清妍没有丝毫的怜悯,同情,只是责备又责备。 “二小姐,话不能这么说的,太太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二小姐能过上好日子的!” “切,什么好日子,我看是她是不想我过上好日子才对!” 徐姨叹口气,霍清妍如此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 庄胜蓝最初还算谨慎,从霍栀的给她的一百万里只挪用了十万。 但是很快就尝到了甜头,渐渐的,就开始加大投入。 徐姨也劝了庄胜蓝几次,赚了就赶紧收手,不要贪,可她却始终不肯听! 说是赚到足够的钱,就可以把霍清妍救回来,她就再也不用受任何委屈了。 甜头让庄胜蓝越来越上瘾,她一看确实能赚不少,一个激动,就把所有的钱都砸进了天茂投资的股市里,这栋楼上年龄差不多的女人,庄胜利都跑去做动员工作,想到时候分利润的,她的胃口很大,认为一定十拿九稳的赚。 一些老邻居有男有女,看到她如此有门道,不少人求她帮忙运作,赚了分他利润,他就答应了!” 随着讲述,徐姨的心越来越沉。 “谁知道那几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勾结到一起,居然捐款潜逃了,太太,就赶紧出手卖掉了,结果——结果——” “怎么样了?”霍清妍的心一紧,她担心极了。 “捞回来的钱全部拿去还给别人了,最终还欠着将近百万的债!我们已经倾家荡产,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徐姨说完最后几个字,再也说不下去了,哭倒在椅子上。 走投无路。 第二百五十九章 雨天里的公交 车 清城人民医院。 徐姨和霍清妍在焦急地等待着。 徐姨越来越激动,她十分焦急,她和庄胜蓝的情意不是一般的主顾关系,她们的感情超越了时空和血缘,无论霍家是兴盛还是衰落,她们的命运是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 “徐姨,别来回的晃动了,晃动的我好生心烦。” 霍清妍十分地不耐烦,赶忙连喊了好几声,终于让徐姨停下了像马拉松竞赛的长跑运动员般的双腿。 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霍清妍和徐姨一个箭步站起来,“请问我妈妈怎么样了!”“请问,我家太太怎么样?” 老大夫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还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徐姨眼眶含着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霍清妍一直绷紧的那根弦总算松弛下来,加上昨晚风流一夜,体力确实有些不支,突然感觉整个人都很是疲惫,身子晃荡了一下,差点歪倒在地。 “小心!”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稳稳的扶住她。 “姐姐?穆——”霍清妍疑惑的看向穆白和霍栀。 “你认错人了!”穆白极力地想要摆脱霍清妍的纠缠。 “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啊!”徐姨激动的两只眼睛冒光,伴随着晶莹的光芒而下的是她的泪水。 “大小姐,我还以为——你——你——不在人世了!大小姐”徐姨死死地拉着霍栀的手不肯离开。 “你们真的认错人了!”穆白拉去霍栀转身就要离开。 霍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徐姨和霍清妍,问道:“你===你们喊我什么?姐姐——大小姐,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我?” “走吧,霍栀,世上长的像的人太多了,她们认错人了,我们走吧1” 幸好她也很配合,跟着穆白一起走远。 “妈妈住院了,你不去看看吗?”霍清妍自己当然明白自己作恶多端,她以为霍栀是故意不理她呢。 “什么?”霍栀被穆白带着,脚底像生风一样,走的有些过急过快,一时没有听明白。 “不关你的事,他们真的认错人了。”穆白柔声安慰道,霍栀点点头,顺从地快步离开,只是在临迈出医院的大门时,她回望了一眼徐姨和霍清妍,若有所思。 “呸,有什么了不起,居然不认识我们,居然不去看妈妈?真是的得势的小人!”霍清妍十分生气,当即就发作了。 “二小姐,如果是大小姐,她不会不认我们的,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不要——” “徐姨,你就知道护着姐姐,从来都是护着姐姐,难不成她是你生的孩子/”霍清妍口无遮拦,一顿怒火无处发泄,全都发到了徐姨的身上。 “二小姐,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你跟霍栀那死丫头,早就关系十分要好,兴许妈妈的钱都是被你跟姐姐串通着,卷跑了呢!”霍清妍口无遮拦,一通胡说乱侃,着实气坏了徐姨。 “二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话不可以乱说的,你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 “好了,好了,别说了,简直是烦死人了!”霍清妍摆摆手,气鼓鼓地离开了。 徐姨留在原地苦苦思索,大小姐心地善良,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十分了解,霍栀不会无缘无故不理人的,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她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大小姐的眼神十分地茫然无措。 发生了什么,她必须要搞清楚,霍栀深深地牵动了徐姨的心。 临海别墅,画室里。 躺在地板上,霍栀什么也没做,只是盯着窗外的天空,看着它从灰白变成墨色,看着一颗一颗的星星从模糊变得清晰。 夜,就这样静静地来到了。 那一刻,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原来,孤独的滋味,并非全世界只剩你一人,而是,所有的人,都离你很远很远。 大约是一直盯着天空的星星看,以致看花了眼,头昏眼花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这一觉,居然睡得不错,睡眠质量,居然出奇的好,其实,现在的她,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一切天光云影浮现在眼帘里。 窗外细雨蒙蒙雨声沙沙作响,今天她要去画廊继续壁画的工作。出门前,霍栀记得拿上一把粉红色的雨伞,外面,正下着雨,她对这把伞情有独钟。 一路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才刚刚6点。 她忘了最早的一班公交车,是6点,还是6点20分,现在很早,车站里除了她,没其他人。 她站在里面等车,想到壁画,想到云灵,她的心跟着一阵阵欢呼雀跃。 等着等着,霍栀看到有个在校读书的学生,一个人过来等公交车,手里夹着雨伞遮雨,两手拿着牛奶和面包在吃早餐,狼狈。 那学生动作大一点,夹着的雨伞掉地上,雨淋湿她的早餐。霍栀蹙眉走过去,将自己的雨伞递出,给她遮着雨—— 忽然觉得好生熟悉的画面,什么时候,也是这个雨季,曾经有画面粗粗浅浅地出现在脑海和画面里。 似乎在读书时的自己,那时,年纪虽然小,但已经会看颜色了,自己上学自己回家,早餐都不在念家吃的,随便拿一块面包,几包饼干,就出门,在路上解决。不下雨时还好,一下雨就狼狈透了。 可是那家在哪里?家里都有谁,她努力地去想吖,想啊,想的头皮都要炸裂了,却再也找不到丁点的痕迹。 那学生腼腆地向霍栀说谢谢,很快吃完早餐,等的车也到了,霍栀看着她上车离开,不一会,她等的190号的公交车,也到了。 她收起雨伞,上车,滴了卡。 车内很空,还早,没什么乘客,她习惯找靠窗的座位坐,车窗被雨水朦胧,城市泛起雾色,若隐若现的美。 公交车迟迟还没开走…… 霍栀在走神。 第二百六十章 他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我身上没有钱。”磁性的男声,熟悉得,让霍栀心头一颤。 她猛地抬头看去,高大的男人,是顾峻清,正站在车门口,目光很真挚地看向她,求助:“霍栀,你可以帮我给钱吗?” 他还是穿着昨天告别时的灰色系的西装,但外套和领带,都不见了,白衬衫有些皱巴巴。 他还淋过雨,头发都是湿的,整个人狼狈得不修边幅,无法想象这个男人是清城的首富,还好俊颜好看,气质犹在。 霍栀抿唇看着顾峻清,十分诧异,司机在催着,她回神,起身走过去:“我来给钱。” 拿着钱包她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两个硬币,她平时坐车都是滴卡的,没额外准备零钱。 投币后,公交车开了, 霍栀的身子晃了一下,没站稳,一双手臂有力地扶住她,将她小心地揽入微凉的怀里,有雨水清新的气味,以及,男性气息,并不难闻,反而很熟悉。 霍栀微微晃神。 “小心一点。”顾峻清低沉着声音说道,手臂,紧紧揽着霍栀的身子,好像一撒手,霍栀就会从手心里飞走一样。 “嗯。”霍栀重新站稳了,等了又等,顾峻清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只好自己努力地挣脱开。 可是他的力气很大,她挣不开,在公交车上也不好大动作。 她抬起头看顾峻请,俊颜有一半,蒙上郁郁的阴影。 他竟然避开她的眼神,半分钟,才缓缓放开手。 霍栀抿了抿唇,走到公交车的后面,坐回刚才她坐的靠窗位置,脸向车窗外,看着街景在移动。 顾峻清默默坐到霍栀的身边,屈着大长腿,长手往哪搁都不自然,舒展不开来。 公交车后面的座位,空间比前面的座位还要狭窄。 顾峻清一米八几的身高,手脚都长,坐得很屈身。 他还是将近三十年来第一次坐公交车,并不适应这种不舒适的环境,车内密封的冷气,还掺杂着别人的气息,味道很不好。 他靠近霍栀一些,她身上的香气,很淡。 霍栀突然转头问他:“你的车呢?” 顾峻清神色一顿,面上有些不自然:“被拖走了。” 霍栀皱了下眉,看了眼他现在的形象,没再说什么,目光转回车窗外,满腹狐疑,他到底怎么了,从哪里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副心思全用来想顾峻清到底怎么了。 公交车在过隧道,暗下的光线可以清晰看见镜面的反光,坐在霍栀身旁的顾峻清,很不适应,一点也不适应这么小的地方。 他是那种去到哪都有特等待遇的男人,根本,不必要委屈自己的手脚,缩在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里。 有个乘客移过来,撞到他的肩膀一下,她看到他眉宇蹙着,这种规定的两人座位,并不适合他,单个座位对他来说有些小了。 不像她,她这么个位置,足够宽敞。 公交车出了短隧道,车内一下子充满光亮,外面,还是在下着雨。 霍栀垂下眼又抬起,拿出去自己的干净手帕,递给身旁的顾峻清:“给你擦擦。” 顾峻清目光一深,五官耀眼了起来,格外珍惜,更加郑重:“谢谢。” 霍栀抿唇,一块手帕承受不起顾清峻清如此郑重的谢谢,估计,除了他爸妈,没几个人受得起他的谢谢。 顾峻清接过霍栀的手帕,好看的手拿着仔细看了很久,才擦拭他的面庞,淋了雨,在车内的冷气下,还是有些湿气,擦拭一下,干爽很多。 之后,他将手帕叠好,收回自己的西装裤里,没还给霍栀。 他就那样定定地执着地看着霍栀,好似整个车厢里谁都不重要,唯有霍栀是唯一的人,也是最最重要的人,他的目光太黏合了,看得霍栀有些不好意思,脸儿要发烧了,唯有别开自己的眼睛,继续看车窗外,她看到他把手绢紧紧地护在心口处,那条手绢,她不会要他还了。 一路安静,将要到画廊附近的那个站。 顾峻清挑了挑眉,目光,紧紧注视着霍栀,俊颜无辜。 霍栀大概懂顾峻清的意思,他可能,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 他认识路,知道这里附近就是他的公寓,但他,不知道该怎么下车。 现在的公交车,并不是每一个站都会停车的,司机都学会偷懒,乘客下车前要按铃,不然可能就过站了。 “这个站下车。”霍栀按了下铃,对顾峻清说道。 顾峻清颔首,看着霍栀按着的那个红色的铃两秒,明白了。 “还好有你在。”他看着霍栀,真挚道。 霍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普通人连小学生都会的事,顾峻清却不会。 不怪他,一出生就是顾家尊贵的大少爷,他父母、他的亲人不可能要他去坐公交车,他也不需要接触这些方面。 从上车到现在,他还能一直默默忍受着车内的污秽和不清新,已经算表现不错了。 霍栀要比顾峻清早一站下车, 到站,她冲着顾峻清摆摆手,嘱咐他记得再过两站下车,然后才离开。 雨没停,反而,更大了一些。 霍栀打开粉红色的雨伞,将雨伞打开撑着遮雨。 “等等我!”诧异地回头,发现是顾峻清追随而至。 “你,你——怎么竟然也下车了,你要到后面两站的,这——”霍栀是又急又气,同时又觉得十分好笑,居然有男人不会做公交车。 “我不要回家,我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男人执着迷离地说。 顾峻清没有雨伞,身上什么都没有,连一个硬币都找不出。 他淋着雨,没敢和霍栀一同撑着雨伞,一直没有说话,身体和霍栀保持微妙的距离,他害怕自己身上的潮湿弄湿了她,还好没弄湿她。 霍栀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钱包手机都去哪了?她也不好问。 但是她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顾峻清在她身旁淋着雨的,她心肠没这么硬,知道他身体矜贵,淋了雨可能会感冒。 她举起雨伞,分一半给顾峻清,他很高,尽管已经是低着头看她,也还是比她高很多,她给他撑雨伞,走起路来都要吃力了: “雨伞你拿着,我不够高。” “好。”顾峻清接过霍栀的雨伞,高度转瞬提升许多,轻而易举遮住两人。 他们之间隔着些若即若离的距离,雨伞显得并不够大,他将霍栀遮好,他已经淋过雨,再多淋一下,也无所谓。 霍栀瞥过顾峻清露在雨伞外的肩膀,垂下眼睛,走回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她伸手,探了探雨伞外下的雨,不算很大,中等偏低吧。 “手收回去,不要淋到雨。”顾峻清一瞬蹙眉,将雨伞全倾向给霍栀,语气严肃。 霍栀收回手了,指尖沾着雨水,看向他,笑了“我没有那么娇贵,手指淋雨就会感冒!” “这样对你不好。”顾峻清紧紧蹙眉,郁闷道。 省略了说教的部分。不敢说。怕烦到她。 霍栀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男人只有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时候,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用行动表现他的悔过。 在顾峻清心里对她做错的事,是什么? 没有吧!那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霍栀走近顾峻清,雨伞随着她动的,近一点,顾峻清也不必为了迁就她而一直淋雨。 顾峻清忧郁的目光,几乎,紧紧锁在霍栀的身上,她哪都没看,仿佛周围,没有什么可以再留住她的心。 她只看她自己的前方,认真的眼神让顾峻清恐慌,很想知道,她的前方,以后,还有没有他! “别嫁给别人好不好,等等我?”男人忽然放声,惶急,又略带委屈,再回头时,霍栀竟然发现顾峻清的眼睛里竟然噙满泪水。 看起来就像个十分委屈的孩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好奇怪的感觉 霍栀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顾峻清在她身旁淋着雨的,她心肠没这么硬,知道他身体矜贵,淋了雨可能会感冒。 “喏,雨伞给你——我跑着去画廊,你——不能淋雨的,万一感冒了,顾氏集团怎么办?”她好像是在启发身边的男人,所以用了反问句,同时递过雨伞想要送到顾峻清的手里。 “不,我不能拿女人的伞独自回家,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在雨中淋,而自己去毫发不湿地冲入雨中,我——做不到。” “那怎么办——好吧,算我认输了,我——送你回家!”霍栀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认怂,一切都依着他,大不了动他到家门口,自己再折回去。 “拿手机做什么?”霍栀十分不解顾峻清的行为。 “你——去画廊会晚点的,还是打个电话请假吧!”顾峻清递过自己的手机放到她的手里。 手机很——豪华,是定制的手机,背景图片是个女人的侧颜,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孩子,只是觉得十分眼熟,又说不上是谁,想想英俊多金的男人,有谁会不喜欢!他将近三十岁,身边没有女人,也——太不正常了。 霍栀拨通了云灵的电话,说清楚了自己要晚点去画廊的事情,听着云灵一阵萝莉啰嗦的猛夸,什么画作有了新的进展,相当不错,又被某某大画家瞧上了等等。 好容易才收了线,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思考,耳边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我好像有点冷,还是快点——送我回去吧1” 霍栀忍不住偷看了他两眼,还真是一幅病比西子弱三分的感觉,他可是冰冷高大的顾总裁,却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两人撑着雨伞,看起来十分地暧昧,霍栀竟然恍惚间有种谈恋爱的味道和感觉,沉默密布在两人的空间里。 风里带来新番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此情此景颇适合两人撑着雨伞漫步。 岁月静好,温和从容。 走着走着,一栋别墅,欧式白色建筑的别墅赫然出现在眼前,鎏金的大字西山别墅,大气,豪华。 停驻脚步,顾峻清认认真真地看了看霍栀的反应,纤细柔白的手指按按太阳穴,有一阵眩晕的感觉,为何最近总有些情景都好像出现在梦中一般,难道是自己遗落的记忆片片。 生活中许多事都需要顺其自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像那遗失的记忆,就像散落在草丛里的珠子,找不到了,看不见了,任凭你如何去拼命呼喊,记忆都会像蒸汽般升腾,凝华了。 “我——就不进去了,你的家人会给你开门的!” “不——,我想邀请你来家里坐坐,主要是——我有低血糖,我担心自己无法走到别墅,就会随时发生晕厥!”顾峻清暗暗责骂自己:无耻,编瞎话的无耻之徒。 “这个——”霍栀正踌躇犹豫间,顾峻清自顾自地阿嚏阿嚏地连连打了五六个喷嚏,只有喷嚏的数量足够多,才能引起女人的同情心,尤其是善良的女人。 雨还在下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霍栀往别墅里望去,很快咂咂舌,别墅很大,估计他自己也要走好一阵子,于是她习惯地小手指勾起一缕头发,放到耳朵后面,咬咬唇道:“好吧!” 这一声好吧,让顾峻清着实有些欢呼雀跃。 走进别墅时,一只胖胖的八哥狗狗蹦蹦跳跳地出门来迎接。 个头不大的狗狗,霍栀非但不怕,反而十分喜欢,有种冲动想要伸出手去触摸眼前的八哥狗。 小狗狗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兴奋很多,连拖鞋都忘了叼,一直在顾峻清和霍栀之间磨蹭着头,嗷嗷地叫,看上去很可怜。 霍栀蹲下身,抚着八哥狗狗的毛,安抚它的情绪。 “狗狗叫什么名字?”霍栀莞尔一笑对着顾峻清问道。 “什么?”她明显地看到男人忽然一瞬间的愣怔。 “狗狗取了什么名字?”只有再次问一遍,语速却减慢了好几个节拍。 “哦——叫过儿!” “什么?感觉好像神雕侠侣的男主杨过,一只狗狗的小名也叫过儿?”仿佛难以置信,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种种的疑问和浓浓的想法。 “恩”男人到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是多么滑稽,反而一副沉重的表情“这只狗狗来的时间,刚好是我认识到了自己错误的时候,所以就给它取名叫过儿,时刻提醒我不要再次犯错误。” 她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所以并没有刨根问底。 过儿叫的更加欢快了,一声比一声高,好像在诉说什么。 顾清看着狗狗,解释道:“我昨晚一整天都没有回家,不过我有让端午过来喂它,它没饿着的。” 暗暗对狗狗过儿竖起大拇指,想着拿什么表扬过儿这种挽留客人的行为。 霍栀点点头,明白了,主人一整天没出现,过儿以为顾峻清不要它了。 安抚好狗狗,她起身,看顾峻清身上真的很狼狈,她建议:“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顾峻清恒一动不动,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前,就像将唯一的出口堵住一样。 他沉默地俯视霍栀,眼神沉淀很深的情绪。 霍栀垂下眼,知道顾峻清担心她会趁着他洗澡,提前离开。 于是她逗弄着狗狗轻声道:“我不走的,我过来本来就是要找你。你先去洗澡,我会在这里等你。” 听了霍栀的保证,顾峻清恒去洗澡的,他相信她不会骗自己的。 卧室的门,敞开,整个房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霍栀坐下客厅的沙发,看着关着的液晶电视,旁边的花瓶,插着新鲜的粉百合,以及,落地窗前一盆又一盆的栀子花。 难不成他也同自己一样,喜欢栀子花?刚要抚上柔白的花朵时,脚下传来狗狗的叫声。 过儿眼巴巴地趴伏在霍栀的脚边,低低呜咽。 霍栀怔怔回神,眼里酸酸的,小狗狗好让她同情和怜悯,最近的她总是特别容易就伤感,难过,怪自己不争气,她用手揉了几下,看向墙壁上的挂钟,还早,狗狗估计是饿了,还没吃饭。 小狗不禁饿的。尤其是这种八哥狗狗。 霍栀起身,进去厨房,给弟弟准备了狗粮,在一旁看着它吃完,再收拾干净。 洗了手,她出去阳台,将昨天没人收的衣服,收下来,下了雨,有几件衣服被雨撇湿了,她分好出来,先丢进洗衣机里,将没湿的那些拿进卧室里,一件件叠好。 刹那间,霍栀愣住了,她怎么感觉自己倒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明明是第一次来顾峻清的家里,却为何十分熟络地走进走出,丝毫不犯迷糊,真是奇怪了。 顾峻清洗完澡出来,才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身下随便套上一条长裤, 整个人都是湿了,发梢滴下水珠滑过他面庞,气息焦躁。 入眼的即是霍栀守着一些叠放好的衣服发愣,刹那间,顾峻清也楞了。 她看起来更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难道她的记忆不久将要恢复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想回首的往事 庄胜蓝的投资失败了,在她的劝说下进行了投资的邻居,熟人,哪里肯善罢甘休。 平民的生活是经不住折腾的,如果只是身体上的劳累,尚可;平民老百姓不怕出体力,自古以来就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百姓的生活从来没有强求大富大贵,若是小富便即安。 投资是每个饮食男女,期盼富裕的捷径,自从投入资金的那天起,她们便盼望星星盼望月亮,期待钱生钱,再生钱,再再生更多的钱。 吃饭时是香甜的,睡觉时是惬意的,况且人人都知道庄胜蓝的身份,曾经的市长夫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论门路,最多的是当是庄胜蓝。 盼望着,盼望着,福音没来,反而传来投资失败被骗的“噩耗”,群情激愤,所有的人都怒火不止,这时他们忘记了当初是谁求着庄胜蓝,甚至带着礼物去庄胜蓝那里,央求“让我也放点钱吧,市长太太!” “我的孩子该读大学了,急需这份钱!” “就当是为了孩子投资吧!” “我们家的生活情况你也知道,就当是救济我吧——” 如今个个怒目圆睁,愤怒不已,甚至不少的人干脆在庄胜蓝的家里不走了,堵着门口叫骂“骗子”“坏蛋”“坑人”“坏良心”等等字眼,如同一桶一桶的水倾倒在了庄胜蓝的身上。 如今的庄胜蓝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病房里,静悄悄的,一张惨白的脸,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瘦弱到颧骨突出的庄胜蓝,哪里还有当初做市长太太的容颜。 胳膊上扎满了针眼儿,输液,吃药,整个人被折腾的瘦弱不堪,新病旧疾一齐奔涌而来,生生的把当初的庄家大小姐熬成了干儿。 “太太,吃点水果吧!”徐姨准备了一盘水果拼盘,红白黄粉,苹果橘子,香蕉,火龙果,浇了一层酸牛奶,用来降火,祛急。 庄胜蓝摇摇头,气若游丝,叹一口气道:“徐姨,我是不是很失败?” “不,太太,这些都不怪你的,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考验人心!我们没有办法左右老天爷的旨意啊!太太,这些都不怪你的!” 徐姨说着拿起一根牙签,叉起一块香蕉递送到庄胜蓝的唇边:“太太,这个家还是要指望你的,你还有妍儿,二小姐还没有出嫁呢!你不可以先倒下的!” “妍儿,还能指望她做什么,她不给我惹祸就烧高香了!同样是生女儿,我怎么就不如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我气啊,徐姨,我气啊!” 庄胜蓝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就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喉咙紧紧的,心揪扯着,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肆意滚淌着。 “太太,二小姐是生活条件太富裕了,才会成为这样的,任性的孩子走不长久,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性格所致,太太,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现在的关键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切莫再糟蹋自己了,有些事情要看开些。”徐姨柔声的劝慰着。 “看开,看开些?徐姨你让我怎么放下,怎么能放下,霍誉秀算什么?不过是穷学生一个罢了,毕业名校有什么用?还不是靠了爸爸的势力才一步一步坐上了市长的位置,当年他贫穷的时候,我何曾嫌弃过他,可是他又怎么做的,怎么对我的?徐姨你说,你说啊——” 声嘶力竭的之后,庄胜蓝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气喘吁吁。 “太太,先生他固然有不对,可是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当先生知道了太太过去的事情时,他是多么痛苦,多么彷徨,多么难过,太太可曾想过先生的心里是多么不好受。” 徐姨的一句话提醒了庄胜蓝,她咬咬唇陷入了当年的那场沉思中。 那个雨夜,那个秘密被霍誉秀发觉后u,他的失控,失控到一拳打在了玻璃上,慢慢的血迹。 “太太,先生已经原谅了太太,为何太太却要紧紧揪住先生不放呢,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太太——” “够了,别说了,徐姨,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恨,恨霍栀那个贱人,恨她来插足我们的生活,扰乱我平静的日子,徐姨,我受不了,受不了。” 庄胜蓝失控了。 “太太,若是论先后,也是叶栀在你之前,她跟先生是青梅竹马,是两小无猜的,若不是老爷用了——先生是不会——” 徐姨的一句话惊醒了庄胜蓝,是的,若不是父亲动用手里的权利,霍誉秀又怎会跟她走入婚姻,怎会辜负叶栀。 “我知道了,徐姨,可是——我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儿!” “太太,你还有什么解不开的扣子,若说还,叶栀早已经还清了!”徐姨长叹一口气,“她的女儿,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自幼没有少受太太的气,每次你打骂她,责罚她,甚至冤枉她,委屈她,她都默默地忍受着,她已经带她的母亲偿还了太太心中的怨恨了!” 徐姨的眼前晃动着霍栀柔柔弱弱的样子,以及那份委屈。 “那个小东西,很可怜的,她一直当太太是她最爱的母亲,她孝顺,尽管每次受了委屈都会一个人跑到栀子林里哭诉,却从来没有在心里抱怨过一句!太太——这已经够了!” “不,不够,永远都不够,只有她死掉了我才能解开心头的仇恨!”庄胜蓝生气中打翻了水果拼盘。 “她不是已经——死去了吗?太太难道还觉得自己做的不够苛刻吗?” “太太治病的费用,住的房子,以及那些积蓄,都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孝心难得啊,太太!” 庄胜蓝一愣的瞬间,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名护士。 “请问——哪位是病人庄胜蓝的家属?”小护士的声音十分清脆。 “我是——我!”徐姨慌忙站起身来应答。 “你们的费用已经欠下了医院不少的金额了,最晚今天,否则——只能去别的医院了!”小护士甜甜的笑容里,是看惯了生老病死的常态容颜。 “我知道了,我会去想办法的,放心吧,我一定缴费!”徐姨应承着,语气十分的谦卑。 小护士拧着纤细的腰肢离开了。 “徐姨,我要出院,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在这里累人受罪!”庄胜蓝一向心高气傲,何曾受过如此的奚落,而且还是为了钱,她庄胜蓝在过去最不缺少的就是钱了。 “太太——再穷也要治病,难道你忍心丢下二小姐离开?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女儿,若是太太不在了,二小姐——会比现在还——不像话。太太,就算不为了自己,就是为了二小姐,也不可以的,不可以——”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哪怕心头肉让母亲伤透了心,也不肯放弃的,每一位母亲都会为了孩子活到卑微,活成尘埃。 “是啊,若是没有了我,妍妍会更加不像话,被人欺负 ,走歪斜了路子,我——不放心啊!可是钱,到哪里去筹备那么多的钱啊,我——我庄胜蓝——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吖,徐姨——” 陷入痛苦中的人往往想作茧自缚的虫儿。 “太太,要不——去找他吧!”徐姨的一句话说的庄胜蓝,楞了好久好久。 他——会帮助自己吗?他是庄胜蓝最最不想面对的过去,那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往事,想忘记却难以忘记,想磨灭却清晰如昨,历历在目。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是栀姐的叔叔吧 霍栀的画艺进步相当神速,云灵的老公季风强烈建议她开一间专属个人特点的画廊,他言之凿凿地说:“每一位想要在绘画上取得成就的人,都要有自己专属的风格,所谓不想做军官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一个不想做名画家的画手,都不是好画手。” 云灵也在一旁鼓动道:“霍栀,去试一试,拿出当年你在清大的学霸风格,来个绘画界的海啸爆发,我一定去做你的助手。” 季风摆摆手道:“老婆,你还是专心和安心在家给我生小季风吧,别忘记了,你是托家带口之人,而且我们的任务是——造小人。” 一句话让云灵羞红了脸。 晚上,霍栀想了又想决定闯一闯,在穆家的这段时间很久了,她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穆白的父母,穆白,甚至穆家的每一位佣人都待她极好,甚至让她产生了依赖性,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若是来生能与穆爸爸,穆妈妈成为一家人,该是何其幸福的一件事! 画廊在穆家上上下下的支持下开业了,画廊的名字,是她自己想的,就叫“时光栀子”,规模不算大,请了一个助手叫焦薇儿帮她看店。 望着不大的店面,以及清静幽雅的环境,安静的街道,绿植环绕的窗台,霍栀的内心有说不出的宁静和满足。 过去怎样她不在乎,还有更重要的将来在等着她奋斗,打拼,既然认定了绘画,那就一头扎进去,不醉不归奔画途。 画廊还没正式开业呢,她在画廊里做着最后一次清理打扫工作,却有人送快递来了。 她起初以为是画,可是见到快递的瞬间,又一愣,那个盒子很小,正方形,就像——女人的手镯盒子,对手镯盒子,那肯定不是一张画,那会是什么?又是谁会把快递寄到画廊里来? 穆白?不会,霍栀很肯定,因为当穆白派人送来整车的栀子花时,高兴兴奋之余,她跟穆白约法三章:不可以再以任何名义,送任何东西了,否则——就不理他了。 那这个送东西的人会是谁? 霍栀好奇地拆开,一层又一层,包了一个粉红色的盒子,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的是:诸事顺利,记得不忙时把他还给我。落款是一个想你念你很久的人。 他?把他还给她?一定是个女人,可是——那个他是谁?她又是谁?既然她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说明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或者结束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霍栀更疑惑了,如果不是卡片的称呼上写着:霍栀小姐,她真要怀疑快递送错了。 再打开那只盒子,她眼皮不禁一跳,居然是一支簪子,木质的簪子,暗黄的木簪子,看上去颇有些时日了,簪子上是一朵盛开的栀子花,白色的花朵,秀气逼人! 这个簪子是寄送快递的人使用的,还是另有其人,不过这多白色的栀子花,看上去十分地熟悉,想啊,想啊,却又觉得是个错觉罢了! 陌生,不熟悉,不认识,转眼她便推翻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重新拾起快递包装看了下寄件人地址,就在清城,而且留有手机号。 她默默将木簪子收好,连同包装一起。那个电话,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去查的,地址她也永远不会去寻。 敌人在暗处,敌人的一切行动都是想要诱敌入瓮,她不是那么好奇心重的人,甚至思想深处有有种想法:该来的总会来,来了就积极努力去面对,她不害怕任何人,任何事情。 一天的时光过的既悠长又短暂,短暂的是憧憬未来的喜悦,悠长的是束缚不住的狭长情思。 如果说,对木簪子这个意外的礼物她完全没有感觉,那是谎话了,就好像一份香甜的蛋糕,她正吃的好好的,忽然有人在上面扬了一小层灰尘,虽然吹一吹,甚至用小刀刮掉就可以了,可是对于吃蛋糕的人来说,内心里还是会有膈应,这种膈应是间歇性发作,像一片墨黑的云,隔一会儿就蹦出来,提醒着她那块灰尘存在与哪个地方。 “栀姐,你的电话!” 刚刚一通胡思乱想时,她完全水过无痕地把手机扔在前台桌子上,店里她请的小妹子焦薇儿给她把手机递了过来,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是:顾氏总裁顾峻清。 在储存他的名字时,霍栀故意加上了顾氏总裁四个字,想借此提醒自己同顾峻清要把持恰当的远距离。 清城的名人名流不是她能招惹的,她也招惹不起。 她不是个欲望强烈的女人,平静的生活,淡泊的日子,就是她所要的。 接电话的时候,她又想起了那个木簪子,不过,她没有想过要告诉顾峻清,原因还是一样,心事心事,有时候是不方便跟别人诉说的,其实更多时候是不适合拿出来讲的,每讲述一遍,内心的凌乱,以及过不去的点和坎儿便会再次加深加强加重一点,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应该是没那么在乎吧! “喂?”她轻轻的一声。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那边传来顾峻清好听悦耳低沉的声音,也不说自己是谁,好像很有把握她知道他是谁似的。 “嗯,差不多了,明天开始把画儿慢慢挂上去就可以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因为是自己第一份事业,所以很多事亲力亲为,染了一手的灰。 “什么时候可以走?我来接你——一块吃饭。” “不用接啊!你——很忙的,我的画廊只是个小玩闹,你别放在心上,能打来这个电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吃饭还是免了吧!”她赶紧道。 “你新店开业在即,我总得送个东西表示一下,给你送过来,顺便一起吃个便饭,不知可否答应我?” 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却被他说的很有,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知道他的习惯,他决定的事别人是不能改变的,便答应了,“好,那我在画廊等你。” 挂了电话,看见焦薇儿还在旁边,于是道,“薇儿,今天差不多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可以下班,另外——”她看了眼笑笑的着装,学生气很足,“以后正式开业了,还是换下——合适的衣服。” 眼看焦薇儿眼里有什么东西沉落,心里又有些不忍,“算了,以后给你发工作服吧。” “好,谢谢栀姐!”焦薇儿转瞬又喜笑颜开了。 霍栀暗暗摇头,焦薇儿还是大学生,是学美术的,她嘴巴很甜,一口一个栀姐的,那天焦薇儿还笑着说:“栀姐姐,你好漂亮的,而且很——淑女!” 淑女?这个词让她想起了温婉,优雅,又涵养,听了很受用的。 正当回忆过去的空隙,顾峻清来了,可以说来得很快,想必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了,她还在里面琢磨着墙上的画怎么挂才好,就听见焦薇儿脆生生的声音在说,“您好,请问找哪位?” 焦薇儿的笑容和礼仪是无可挑剔的,这是她看中的原因之一。 “霍栀。”男人沉沉的声音,报出一个名字。 是顾峻清来了,霍栀快步走出去迎接。 可是,她再快也没有焦薇儿的嘴快,只听薇儿接下来一句,最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哦,您是栀姐的叔叔吧?刚刚打电话来的?” 她完全不敢顾峻清的表情了! 他竟然被焦薇儿当成了自己的叔叔?他看起来有那么老? 看来人跟人的眼光以及欣赏的角度,领悟的心得还——真不一样! 叔叔?顾峻清?能否画等号呢?霍栀陷入了纠结中。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时光栀子 陪着几乎于谄媚的笑,霍栀想上前说两句,把这身份解释清楚,却不曾想,顾峻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还微微点头,“嗯,叔叔,叔叔,嗯!” 自问自答,自我嘲讽,他不高兴了吗? 任凭谁都能听出来,他这一句“叔叔”是在自我嘲讽好吧,可是焦薇儿这个缺根筋的学生党!竟然就顺杆往上爬,还在那卖弄天真,甚至还地鞠了一躬,响亮的一声“叔叔好”更是让霍栀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你好。”顾峻清装模作样地回了句,而后看向她,“霍栀,我给你弄了副画来,你自己找个地方挂上吧。” 她没忘记他是给她送礼物来的,原来礼物就是一幅画啊,还真是份恰当的礼物,可是,当端午把画搬进来打开以后,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了,这礼物,实在是恰当得过分了! 顾峻清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给你弄了副画”来,她想到了以他的行事作风必然是名家作品,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副国宝级的画作,他这是在挑战画廊的保安系统吗? 她呵呵呵地笑,“顾——峻清,你不觉得这副画应该放进博物馆的珍宝阁里吗?” “啊,顾——峻清——传说中的清城首富?——国宝级的画作——啊,天啊,苍天啊,大地啊,谁来为我送口氧气啊,我——就要惊讶的窒息了!”焦薇儿像看呆了一样,脸上绯红,气息不稳,说话不畅,直直地看着顾峻清,傻了一样。 冰山总裁顾峻清一贯的云淡风轻,“这幅画,没人敢偷,倒是——很有可能有人想要买的,那就——翻倍卖出去!” “卖?谁会买?谁能买?钱——钱是问题!”焦薇儿快言快语,抢在霍栀的前面呼喊了出来。 “我倒真担心——这幅画还没卖出去,我这画廊就被江洋大盗惦记完了,然后就会在风高月夜的晚上——嗨——哈——霍霍——” 焦薇儿展开了三倍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想象,推理中。 霍栀只管低头摆弄着桌摆,学绘画的人,即使摆弄个餐巾纸都比寻常的人有艺术细胞。 顾峻清看桌上,窗台上,以及地面,四壁,开始了参观。 慢慢踱着步,欣赏着墙上已经挂上去的部分画。霍栀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毕竟人家是客人,还是送来名贵画作的人,理所应当陪着他,直到顾峻清在一副画前停了下来,他看见了落款,低声问,“你画的?” “嗯!”是她从前的作品,“是——当年我送给——穆白的,我都忘记了,直到今天要开业,穆白才拿出来,让我挂上,他——很喜欢这些画的!” 一口一个穆白,顾峻清听了眉头蹙了起来,颇为不悦,还好他没有发作。 “画功什么的都不够老道,很多地方都存在欠缺,但是——我莫名的就是喜欢它1” “画的是你自己吗?”他又问。 “是的,穆白说应该是大一或者大二的时候画的吧。”画中人只是一个背影,戴着手工编织的帽子,长裙,十分休闲,又十分清新脱俗。 他低头看看她,又看看画,没再说什么。 她想了想,他大约是在比较两种穿衣风格不同的她吧,她从前喜欢穿休闲款,现在,却全都是淑女的潮打扮,不似那般学生味道浓郁。 焦薇儿是个十分敬业的女孩,笑着来问她,“栀子姐,我可以下班了吗?” “可以了,去吧。”她恨不得呐喊,去吧去吧,别再给我添乱了! 于是,焦薇儿在临走之际不负她所望地又小添了一乱——用她可爱的笑容和他们道别,“栀姐再见,叔叔再见!” “好——嗯——”谁来救救这个一根筋少根弦的女孩子! 等到焦薇儿走出画廊,背影消失不见了,顾峻清看着指着焦薇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你不觉得你这个助理——该换一换?” 霍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就像离开的水的鱼儿,即将缺氧,吐白沫而死,她对焦薇儿报之以深切的同情,薇儿,你惹到冰山总裁了,你知道吗?!可是,她表面上却不得不帮焦薇儿说说好话。 她以为顾峻清是在意焦薇儿对他的那声叔叔,所以很诚恳地表示,“顾大总裁,纯属误会,她没见过你,年纪又小,不懂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别介意啊,其实你——蛮年轻的,帅气,多金,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男人。” 霍栀故意把重音放在了“大”字上,想借此提个醒,你是大男人,怎么可以跟小女人一般见识的生气,若是生气那不就成了小男人吗? 咦,这真的是替焦薇儿解释和开脱吗?怎么有种把自己往危险路上越推越近的感觉? “我不是这意思。”顾峻清优雅好听的声音一出口,霍栀好像听到自己腹腔里有口气,呼呼地飞走了,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倒是很大度的,并且果断打断了霍栀想要询问的后面的话 “那——你——你的意思是?”霍栀瞪大了眼睛,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是触犯了顾大总裁的龙鳞的。 顾峻清微微蹙眉而后又再次展眉,一本正经在思索的样子,“我的意思是——我很为你和她担忧,你和她加起来就是一个“井”字,这画廊的未来,实在堪忧啊!” “啊——”井字?她还在思索,我不胖,焦薇儿也不胖,两人怎么会成了四画,井字呢?百思不得其解,秀气的眉心拧成一个疙瘩,不解地看向顾峻清。 他俨然杜甫在世,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这画廊的老板是——没办法换的,只有换助理了,太井了”眉宇间,深深地锁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那叫一个忧国忧民,感时伤逝,无可奈何啊! “井”横着看是个二,竖着看还是个二。 她终于恍悟,井?两个二吗? 他在嘲笑,自己跟焦薇儿,加起来是两个二,缺心眼吗?嗷嗷,怒吼,怒火!熊熊燃烧! 她说过,只要不暴击她,他们还是好朋友!可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要挑战她的极限?!还总是用一本正经的模样来讲笑话!不,这根本就不是笑话好吗?一点也不好笑! “顾峻清!”她小脸臭得很厉害。 “我的意思是,最好请个互补的助理。” 他居然还好意思一副为画廊长远打算的样子!不是说他最擅长察言观色吗?没看出她已经很生气了吗? 她一阵气恼,跺脚而去,“你干脆换个不二的人去吃饭吧!” 他的声音,却在身后悠悠然响起,“霍栀女士,据说吃饭也讲究互补,我们已经互补了啊!所以,你是我吃饭的最佳人选!” 他的意思是,他已经用他高不可测的睿智来拉平她的二了吗?!嗷!气死了!好想开PK模式!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立时变得笑盈盈的,“我们的确是互补了!顾——叔——叔!”顾——大——叔!” 她刻意将“顾叔叔——顾大叔”三个字咬得又重又长! 终于,她第一次成功地在顾峻清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错愕…… 这一回合的PK十分成功啊!哈!顾峻青!你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她返回来,指挥端午将那副画收好,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吩咐顾峻清,“顾总裁,帮忙了,关——店——门!” 扬眉吐气地上了自己的车,回望一眼还在关店门的端午,可是,顾峻清也往这边走是什么意思?他要——妈呀,是来算账的? 这次小小的风波就此过去,一切有恢复了正常,霍栀的时光栀也顺利开业,有了自己的事业,她的生活充实了许多,画廊开张第一天就接了好几单大生意,算是开门红,后来的这段时间,门庭也不曾冷落,焦薇儿更没有顾峻清说的那么二,好吧,虽然二是她的基本属性,不过,作为一个毕业生,在接待方面也还算做得不错。 这段时间穆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没有来光顾她的画廊,她原本还以为就算百忙的他没时间来捧人场,至少会在过后露个面的,可是她错了! 穆白在家里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好像最近十分繁忙,也对,穆爸爸,近段时间总说要退休,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了穆白的身上,他最近很忙碌,很辛苦,没时间过来,也算正常。 还好,画廊这个良好的开始,并没有让她丢脸,每周六她去云灵那里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件自豪的事可以跟云灵,季风讲一讲,说一说,云灵听了欢心的像个蹦跶猴子,手舞足蹈地说:我知道我霍是最棒的。 同样是汇报绘画的事情,顾峻清这时候便是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只有她才会明白,他这样的一本正经里存了多少看笑话的心。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成为一个笑话,她对画廊的确很上心,而事实上,她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兼顾画廊的同时,还可以画画。 她把自己画的画也挂在画廊里,有人买,虽然价格不高,但那也是一种成就感。 霍栀喜欢这种充实忙碌,细水流年的生活状态,十分喜欢!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就是她想要的静好时光!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男人间的短兵相接 在霍栀看来,绘画是她未来想要追求的一项事业和爱好,关上房间,四周静下来,心也跟着静静的,完全沉入进五颜六色的缤纷世界里,对她来说是就好像是凡人飞升仙境。 喜怒哀乐忧愁, 都可以诉诸笔端,在流畅的画笔下尽情地倾诉与表达。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自己同另一个自己在对话,一个自己同另一个自己精心交流,所有心情上的毛吖,刺啊,痒啊,全都能在色彩的世界里一一得到抚慰。 霍栀对画廊很用心,她把自己画的画也挂在画廊里,有人买,虽然价格不高,但那也是一种成就感。 画廊开业那天,季风和云灵送了一个很大的花篮,单看花篮十分美观,可是若放进这间小店面里,就略显庞大了。 花篮很美,似乎激起了霍栀的灵感,灵感这东西是稍纵即逝的,她想要抓住这份灵感进行创作,因此接连几天都是“闭关”不出,认真创作。 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虽然是深秋,却没有秋意的无情和冰冷,不知为何如此好的天气里,客人反倒不是很多,想想大约是周末吧,人们都忙着去郊游,休闲,度假,或者窝在家里收拾,享受,二人世界,休闲的时光总是多种多样的。 一个人托着腮阅读《国画顶级荟萃》,焦薇儿笑吟吟地来叫她,“栀子姐,有人要买你那副画。” “卖了就是。”她的画,经焦薇儿的手卖的也有几幅了,她把底价都给焦薇儿看过了,只要不赔钱,卖掉就是了,她觉得焦薇儿的可爱和不可爱都是集中在一个点上,单纯,双刃剑的单纯。 “可是,买画人要见画家。”焦薇儿说。 画家?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高大上了,套在她身上,她突然不适应,的确也是不适应,刚出茅庐的小嫩芽,哪里敢被人尊称为画家,真是大词小用了。 焦薇儿当然不知道她的这一复杂心理过程,只是看着霍栀稍有停顿,于是巧笑嫣然道:“迟早有一天,栀子姐姐真的会是一个画家,国际级别,蜚声国际级别的!” “好,借你吉言,从今天开始,我要定下一个标准,让自己更加努力——废寝忘食,努力成为一个蜚声国际的名画家。” 焦薇儿笑了笑,“这就对了吗?栀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就是缺少一种自信,或者说缺少一种任性,年轻人就该勇往直前的。” 年轻人,自己果真还年轻吗?霍栀笑笑跟着焦薇儿往外间走。 远远的,看见一个青年男子的背影,伫立在她那副画前,是她大学时画的那副,穿长裙的她的背影,长发,戴草帽。 这幅画是穆白保存下来的,那年穆白生日,霍栀挑来挑去不知道送他什么礼物,穆白对于她买的生日礼物都不感兴趣兴趣,特意提出了要一副画,而且是画面必须有她的。 她答应了,于是就有了一系列她自己为主角的画,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这幅画很稚嫩,从来没有人看中过,而且,连名字都没有取。 她皱着眉,脑袋突然有点晕,依稀觉得,她脚步有些不受控制,缓缓朝那个人走去,一直走到那人背后,她竟莫名有种冲动,手差点伸了出去,想要捂住这个人的眼睛。 还好,她及时醒悟了,轻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红,“先生,您好。” 那人回过头来,灿然一笑。 她倒退一步,这个人看起来好生熟悉又好生陌生,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却找不到一丝丝印迹,干脆放弃挣扎地想象与探索。 有些事需要放过,有些人需要忘记。 “您好。”那人含笑颔首。 如果说,世界上真有倾城之容,那眼前这人就是了,这样的容颜在白天比在夜晚更加夺目耀眼。 “在下方悠然。”他伸出手来,“我很喜欢你的画,圆润的笔触,总会让人想起和记起一些东西,比如过去,比如眼前,再比如内心。” “谢谢方先生,你——过奖了,都是一些不成熟的东西,随便画画的,没有什么心意!那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继往开来,放下过去,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这是我做为一个画手,如今的所以所想所感!” 方悠然一愣,觉得眼前的霍栀像是变了一个人,而她说说的话也似乎是很——阵雪,复杂,高深。 “你的画,总能激起我的一些逝去的记忆,那些记忆带着——浓浓的伤感和浓浓的忧思。” “哦”霍栀觉得一些事情只是适合倾听,不适合拿来谈论,比如眼前的这位方先生,他的故事,他的事情,她真的不感兴趣。 “那——我要——出百万买下这幅画可以吗?”方悠然指着一副她穿着飘逸的长裙,带着帽子,弯腰轻嗅一朵花,霍栀刚要摘下画作时,蓦然发现画面里的女子居然带着一只木簪子,暗黄色的木簪子,一朵白色的小栀子花。 同那天快递过来的木簪子一样,一模一样,好奇怪,好深奥啊,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头疼,头剧烈的疼痛,忍不住,手抚上太阳穴,揉了又揉,疼痛还是像闪电般一蹦一蹦地敲击着她的身体, “霍小姐——霍小姐——你——不舒服 吗?”方悠然十分紧张地看着霍栀,想要伸手去搀扶身子轻晃的人,却又不敢,毕竟他曾经对不起她,伤害她,深深的伤害了她。 手指缩回来,目光却难以移开。 “没,没——薇儿——薇儿——为这位先生取下画来——”手扶着近旁的桌板,勉强支撑住战栗不已的自己。 “好的,我马上把画取下来,包扎好。”薇儿经常管画作的打理叫包裹,包扎,听起怪怪的,好像是这里是快递寄送中心。 “不——这幅画——不卖!”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回头的瞬间,霍栀看到了顾峻清一脸严肃的容颜,以及有几分愠怒的表情。 “画廊里的其他画,都可以任意挑选,唯一店主的本尊是不可以——不可以的!方先生——对不起了!” 焦薇儿一愣,在心里和大脑里飞速地 计算,好像高考要攻破数学难题一样。只是数学题经过高速计算是可以得出结果,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关系是不可以的,是难以推导出关系的。 “顾——总裁,别来无恙,好久不见啊!”方悠然略带讥诮地看着顾峻清。 “嗯,想必方先生——近日身体微恙,略有不舒服吧!据我所知,方先生 身体一向不大好,尤其是近来,睹物思人,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顾峻清一向冷漠,轻易不出击,一旦出击,便一语中的,一拳击中目标。 “我的病,不过是同当初顾大总裁——同病相怜罢了,我有过的,你曾经都有过,咱们彼此彼此吧!”方悠然并不示弱,反而十分的——强势,在霍栀看来方悠然的样子几乎要把顾峻清激怒。 两个男人在一来一往中短兵交接,叮当作响。 真真的把焦薇儿和霍栀看呆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心里想到的人是谁 这天,霍栀的大姨妈来了,肚子隐隐约约十分不舒服,早晨肚子有些凉凉的钝疼,她自己冲泡了一杯红糖姜丝水,缓冲了肚子的不舒服。 穆白坚决地不允许她去画廊,要求她在家休息,她答应了,穆白是个暖男,有些话不说,不讲,却做的十分到位,她投去感激的一笑。 穆白原本也打算在家陪陪她的,无奈,穆氏珠宝行最近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场面有些尴尬,霍栀当然理解穆白的辛苦和不易,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女人每个月必经的那几天,不碍事。 穆白去公司了,霍栀一个人在家读一些文学作品,文字对她的吸引力不亚于画画,沉浸书香的世界里,有些不能自拔。 一晃大半天时光过去了,肚子不那么疼了,霍栀决定去画廊看看,倒不是不放心薇儿,而每天去画廊成了她生活第一要义,假如不去反倒有些缺憾感,说动就动。 等她慢悠悠来到画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薇儿正在接待一位女客人。 看年纪应该在25-30之间,打扮得体,清纯雅致。 焦薇儿见了霍栀,道,“我们老板来了,一会儿再说正事,先来看看,你——是不是跟我们老板长的很像,很像!” 霍栀同那位女客人同时互望一眼,点头微笑,笑而不语,若是说完全一样,到不至于,只是很像。 “老板,你有妹妹,姐姐什么的吗?”焦薇儿说话的跳跃性,霍栀也习惯了,谁知她接下来又来了一句爆炸性的跳跃:“某年某月,一对夫妇走投无路,于是把双胞胎女儿托付给两户人家,于是两个女孩子就分开了,多年后再次重逢,发现了长相十分像自己的人,看见对方,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于是这对姐妹又再次重逢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有木有老板?” 焦薇儿对自己推理颇为感兴趣,当然比感兴趣更满意的是对自己推理能力的认可。 “还是先说正事吧,薇儿!”霍栀不想接薇儿的话茬儿,这种小说,电视看多了去的瞎推理,她真的不感兴趣。 “嗯,是,是!”大约薇儿看出了霍栀对自己讲的乱七八糟不感冒,在说正事儿工作被她扔到一边了,本身也不对,于是吞咽下口水,清晰大声地对着那位长的很像霍栀的女客人说道: “您跟我们老板说吧。” 那女子转过身来,向霍栀伸出右手,“您好,我想在您这买一批画,您能帮我参考一下吗?” “好的,您这边请,我们坐下来谈,薇儿,倒茶。不知道您更偏好哪一种风格的画?”她把女子带到雅座。 女子却谦虚的一笑,“其实我对画真的不懂,我是需要在新房里购置一套画,想把房间打扮的漂亮一点,当然还要有艺术修养呢,画面是装饰房间的最好艺术。” 原来只是喜欢绘画,却从来都是利用绘画的人,普通人哪里知道执笔人对绘画是发自生命的热爱。 “那装修风格是怎样的呢?”霍栀笑着问。 “比较偏欧式。”女子道。 霍栀定睛看了一下女人的妆容,于是抿唇点头沉思后道一声,“那我建议你选油画吧,怎么样?” “我也知道油画跟装修风格更搭,可是,我比较喜欢你们店挂在最中间那副。”女子说。 霍栀不由笑了,这人,倒是挺有眼光,“可是很抱歉,那副画是非卖品。”她觉得应该把那副招惹是非的画给收起来了,当时是一时赌气才豪不珍惜地给挂在了最中央,准备高价出售的。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女子露出惋惜之色,“那你陪我看看其它的画吧,帮我参考一下。” “好的。”霍栀欣然应允。 陪着女子在画廊浏览,一边给她介绍画,一边给她提些建议,女子还算听她的,她说适合的,女子基本都定了下来。 “如果您觉得这些都不够满意,我们还有电子图,您可以看看。”霍栀说。 女子却拒绝了,“不用了,我还是比较相信我自己眼睛看见的。我叫吴雅兰,小名吴忧我先把定金付了吧。” 吴忧,无忧,世上真有无忧愁的人吗? “好的。”这么爽快的顾客让人心情舒畅啊! 吴雅兰给她一张名片,“送货的时候打我电话。” 霍栀看见名片上写着她的职业: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啊?”许自南惊叹了一声。 “怎么?”吴雅兰反问道。 “没什么!”霍栀笑道,“觉得这是个神秘又厉害的职业。” 吴雅兰也笑了,“很多人都这么觉得,其实也很寻常,我看我们今天也谈得挺投缘,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给你做个简单的小测试。” “这个……”霍栀有些犹豫,心理医生也是医生,而她是个讳疾忌医的人。 “放心吧!不收费,就几分钟的事!”吴雅兰坐了下来。 “我来试一试!”焦薇儿抢先一步,也好,这样是最好的,解围,又给足了客人面子。 “你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对工作一直有很高的期许,只是屡次达不到自己的高度和心灵的契合,所以——” 吴雅兰具有医生的潜质,分析的头头是道。 “老板,说的真是太——精确了,老板,你来——你来——来试一试,试一试嘛,又不是收费,多么难得的机会,快快快——”说着焦薇儿一把拽过霍栀,强行将她按到椅子上,而且还神秘又期待地对着霍栀眨眨眼。 没办法,真是没办法,谁能拿着个冲动的多血质的女孩子有办法,那也就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吖。 “我要怎么做?”霍栀有些小小的紧张。 “你就画一张画,画上房子、树和人。不用刻意去思考,按照你的直觉画好了!”吴雅兰说,她要霍栀做的跟刚刚焦薇儿做的一样的。 下意识里还在思考要不要继续测试下去,一旁的焦薇儿已经给她递过来纸和笔,听说是画画,而且是随意的画,霍栀倒放松了些,她的本行嘛,拿起笔就画开了,画完拿给吴雅兰看。 心理咨询师吴雅蓝拿着霍栀的画看了一会儿后,问她,“你曾经受到过心理伤害吗?” 霍栀摇摇头,“没有。” “不对,这画里显示出来是你有过,你看你房子的右墙线不规则,这就表明你心理发展有困难和干扰,或是早年心理冲突留下过创伤。” 吴雅兰蹙着眉心,眼睛专注地盯着画作的一角,仔细地看了又看,查阅了又查阅,以一种质询的目光,就像一名侦探,大概心理咨询师都是这样的吧 ,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 霍栀顿觉这个不可信了,笑道,“怎么可能?我目前无忧无虑地,还有喜爱的绘画事业,哪里来的心理困难和创伤!” 吴雅兰见她不信,也不勉强,只是笑,“我也是根据你的画来分析的,还有,你的屋线画得很浓重,证明你焦虑不安,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或者说,精神病初期。” 霍栀一听顿时笑了,连焦薇儿都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焦薇儿说,“如果栀子姐是精神病初期,世界上就没有正常人了!” 吴雅兰却并不生气,而是接着说,“还有,你的屋反复修整,证明你接受过严格的绘画训练,说明你的问题有可能被潜意识地压抑在了心底深处,无法释放,换句话说,你有可能是失忆症患者。” “我画路纯属为了画面好看。”霍栀对这个测试的结果有些不满意,她不想再测试下去了。 吴雅兰依然微笑,“你不愿意承认我理解,谁也不希望自己有一个不那么健康的人格,但现代人或多或少心理上都有隐忧,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告诉我,你画这房子的时候,心里想到的人是谁?” 霍栀愣住了,她谁也没想,就是信手画来,相当于涂鸦而已,没那么多的深意,这样的测试,她不想再继续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秘的寿司店 焦薇儿忽然觉察出气氛的不对,明显老板已经不高兴了,吴雅兰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势头,这次她聪明了一回,插言道,“这个我也能说啊,我刚刚画的也没有门窗啊,那难不成我也是失忆症患者?” 吴雅兰却不在乎她们的不相信,继续分析,“同样是没有门的房间,会因人而异,匹配画面,画风,呈现不同的心理问题,这个不可以生搬硬套的,老板的房间画出来没有门,说明你在潜意识里,不想恢复那些忘记的记忆,那些记忆里兴许是你对不起一些人,做过一些伤害别人的事。” “这话说的,我们老板怎么看怎么都是大善人一枚,怎会伤害人呢,我抗议,严重抗议!”焦薇儿是喜形于色的人,因此举手抗议。 “心理咨询师的职责是帮助病人,把逃避的,回避的问题挖掘出来,让每个人都能得到心灵的安静。” 吴雅兰一条道走到黑,不管别人的感觉是喜欢还是讨厌,这种感觉让霍栀觉得她实在不像一个心理咨询师,到更像是一个喜欢抬杠拌嘴的,说话总是不讨巧,讨喜。 霍栀不想再跟吴雅蓝交谈下去,于是客客气气地说:“吴小姐,我们还是把这幅画搁一边吧,我们来谈谈另外一些画。” 吴雅兰一笑,没有再继续分析下去,转入了另一个话题,温和地说:“既然霍栀小姐不喜欢听,好,那我就不说了,不过,我自认与霍小姐十分投缘,如果以后霍小姐有什么需要心理咨询的,欢迎随时来找我。” 真是三句话离不开本行,霍栀无奈的摇摇头,与同样摇头的焦薇儿,互望,久久不语。 吴雅兰的所谓测试,霍栀完全没有当回事,只当它是一个游戏,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到她的心情,而吴雅兰口口声声说跟她投缘,霍栀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吴雅蓝,也不过一个普通顾客,虽然她说跟自己很投缘,甚至有深交的意思,但霍栀却是个相信眼缘的人,她对吴雅蓝没有好感,那也就没有进一步交往的可能了。 因为没吃午饭,下午的时候还没等得久晚餐时间,霍栀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便让焦薇儿去买吃的来。 “老板,你就等好吧,我一定会为你带来香喷喷的烤鹅,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渴望的那种烤鹅,好吃吧,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十分可观,美,馋,棒棒哒!” 说着焦薇儿一溜烟地去买好吃的了。 回想刚刚吴雅兰的样子,霍栀笑了,手里还捏着一张硬硬的东西,翻开看,是名片,一张吴雅兰递过来的名片。 没必要保留了,她觉得与吴雅兰,十分不投机,况且吴雅兰只是为了装扮房间才误打误撞来这里的,并不是狂热的美术爱好者,还是算了吧,于是那张名片在她的手里反复折叠后,被她丢进了垃圾桶内。 肚子再次咕噜咕噜叫起来,可是门外完全没有焦薇儿的影子,难不成是去月球上买吃的了!若是别人她是不信的,若是焦薇儿,还真有这种可能,她太了解焦薇儿这种不靠谱的状态了。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焦薇儿盼来了。 满头大汗,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像吃了一瘪一样,把手里带的寿司往桌上一放,然后就托着下巴,鼓着嘴巴,闷闷地说:“栀子姐姐,你爱吃的金枪鱼寿司,喏,全在这里。” 霍栀摇摇头,她早已经习惯了焦薇儿情绪的大起大落,大开大合,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寿司做的很精致,像是品牌专业的做法,霍栀楞了一愣,看着就像一幅精致的油画,真有些不忍心吃下去,过过眼瘾就足矣。 焦薇儿瞪大眼睛,撅着嘴巴道,“栀子姐,你是不是喜欢吃金枪鱼寿司?” “嗯,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告诉你吧?”霍栀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歪打正着罢了。 “马路对面开了一家店,里面的寿司好吃了!而且很奇怪,店里还挂着你的画,店主人还说了,若是老板你吃的话,一定要买金枪鱼的寿司,我就纳闷了,老板莫非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所以处处有男神保护你,喜欢你,连你的爱好都知道,而我却从不招男人喜欢,郁闷啊!” “是吗?”霍栀被勾起了兴趣,“我去看看,店名叫什么?” “叫记忆时光!”霍栀往外走的脚步一顿。 她的画廊叫栀子时光,而那家寿司店却叫记忆时光,难不成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或者偶然的巧合吗? 这二者之间有联系吗? 她快步过了马路,果然看见那家寿司店,门店装修得秀气美观,“记忆时光”两个字的招牌十分惹眼,而且还耐看,是那种香芋色,十分养眼。 霍栀伫立片刻后,迈步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的那副稚嫩的画,正挂在墙壁上。 她一度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难道她的画不应该在画廊里好好挂着吗?那幅画不卖的!为了证实自己真的没有幻视,她打电话给薇儿,以确认她没有记错,或者,再次用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是不是薇儿趁她不在,偷偷把画卖了? 结果焦薇儿无比确定地告诉她,她的画此刻就在墙上,而焦薇儿此刻也正站在画前! 那这画儿可就诡异了! 有人仿的?话说要仿也要仿名家的画啊!她的画有什么价值?而且还是她大学时的练笔之作! 她走近了细看,心中更觉奇怪,这画模仿她的真是模仿到极致了,画风像也就算了,运笔习惯也是一模一样,仿画的人很熟悉她? 再一看这店里,不得了!整个店的墙面上挂的画全是这一个类型的系列!画里的主角全是穿长裙留长发女孩的背影或者侧面,有的长发披散,有的戴着帽子,有的将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长裙的颜色也是各色不一。 每幅画里的女孩都是不同的姿态,有一手压着帽子一手提着裙摆的,有站在画夹前画画的,有坐在秋千架上的,有伏在课桌上的,场景各异。 她费了好一阵劲儿,才让自己的脑袋转过弯来,接受了这画上的女孩其实就是她!至少时光里的那个女孩可以是证明。 服务员走过来问她,“小姐,请问要吃什么,这边坐可以吗?” 她直直地看着服务员,“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很礼貌地微笑,“我们老板从不在店里。” “那方便知道你们老板的尊姓大名吗?”这总可以说吧?不说也有营业执照可以看吧? 服务员还是微笑,“对不起,我只是个小服务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吧。”她也不打算为难人家,坐下再点上一份寿司和一杯柠檬汁。 服务员却说,“不好意思,我们的寿司是我们老板用秘法亲手制作的,每天只做一百份,卖完就没有了,所以,今天我们的寿司早就卖完了。” 这么神秘?还老板亲手制作? “那来杯果汁吧。”一百份?还真有人对赚钱不感兴趣,只卖一百份的寿司,她对这个神秘的老板更好奇了。为什么是一百啊?一般人家的限量制作都会选一个吉利的数字。 必如666,,999,888—— 带着满腹狐疑,她回了画廊,给薇儿带了一份蛋挞。 到夜色降临,画廊关门,霍栀也没有想出个一二三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顺其自然,不纠结 “怎么样寿司是不是很好吃?”薇儿笑嘻嘻地问她,顺手拎走了霍栀手上的那盒蛋挞。 “咦,那家时光寿司店里难道还卖蛋挞?”薇儿惊讶地顾不上吃了,这倒是蛮出乎霍栀的意料。 霍栀拍拍薇儿的下巴,顺手往上提了提,她很担心她那种惊讶真能把下巴给惊下来,然后摇头,“这蛋挞,不是时光寿司店的,那里什么都限量供应,早卖完了。” “没错,他们家是限量供应的,一百份,我明天早去排队给你买!栀子姐,不是我夸张,讲真的,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寿司了!就连里面的蜜汁豆汤都比别家的好吃一百倍!而且,这老板一定是你的忠实粉,店里的画你看见没?全是你的。”薇儿无比骄傲,无比自豪地说,那情形好像时光寿司店里挂的画,落款全都是焦薇儿三个字。 “怎么,连你也认为是我的画?” “那当然了,那笔法,那力道,那——青涩都跟咱们店里挂的那几幅是一模一样的。” 霍栀再度摇头,“可是,那并不代表什么,因为那些真的不是我画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认真看过的!而且,谁会模仿一个名不见经传——”薇儿说到这里,捂住了嘴,千小心万留意,还是会一不留神大嘴巴了。 “对吖,我也是这样想的,模仿名画家的作品,是为了以假乱真,以次充好,卖高价,赚大钱,可是我——模仿我的画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霍栀当然明白薇儿想说什么,她这样无名画手,对,她只能称自己为画手,离画家还很远,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谁会去模仿她的画?价值在哪里?可是还真真切切地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真是——匪夷所思。 “薇儿,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没见过老板?” “没有。”薇儿拿出一张积分卡来,“他们的老板十分神秘啊!听说开这个店只是因为老板爱做寿司,我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爱好的,第一次听见有人爱做寿司,你看,这是他们的积分卡,上面这个图案像据说代表他们老板的形象,一个头像三分,积满33个头像就可以凑齐一百分,然后就能换一份特别的礼物。” 霍栀拿着积分卡,上面贴的是一朵栀子花的图案——一朵盛开的栀子花,黄白色的栀子花。 心情莫名其妙的沉重起来。 她把积分卡还给薇儿,最近发生的事好像太多了,她需要坐下来静一静。 一个从天而降的快递木簪子,一个莫名其妙的心理咨询师,一个莫名其妙的寿司店,看似凭空偶然出现的,可是怪怪的,如果说跟她没联系,谁也不会信。 还是那句话,对方在暗处,防不胜防,多思无益。 无论这些联系是什么,都不是她当务之急去考虑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就行,她现在要淡定,淡定从容,保护好自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谁的生活都会出现意外,比如摆在眼前的这出难题!总是她习惯了一种生活状态之后出其不意不给她任何准备地打乱! 她思考问题的习惯,总是喜欢拿一支笔在纸上乱画,通常手里在画什么她并没有主动意识,因为重全在思考上,往往她画出来的东西跟她想的是两回事。 想来想去,最终霍栀打算自己放弃了,恼人的折磨人的事最好不要想,越是用力想便越会乱套,还是那四个字:顺其自然。 她将笔一扔,目光落在那张纸上,是之前做心理测试那张,已经被她涂得乱七八糟。 干脆把它撕了,扔进垃圾桶。 “薇儿,喝茶吗?”她问。 烦躁的时候,茗茶,会让她平静下来。 一壶清茶,能让浮躁的内心平静下来。 霍栀换上暗青色的茶服,把长长的头发利索地挽上一个光滑的发髻,随意拿起一支竹簪子,别住,长长的银色耳坠叮叮当当,悦耳动听。 来画廊时,她特意买了一套茶具,茶店的老板十分热情,为她亲自开壶,那套开壶的程序十分繁琐,她也会,而且好像比较精通,老板在一个放卤汁的细节处理上出了点问题,是她及时的补救了,才没让整个茶壶报废。 为此老板不胜感激,甚至还特意送了她一小包茶叶,据说是上好的碧螺春。 碧螺春顺利的放入了茶壶里,进行热热的沸腾阶段,煮茶。 “老板,你也就比我大不了几岁而已,可是我总觉的,这茶艺你好像十分得心应手了,该不是新手小白了,至少是千年的茶精了1” 茶精?霍栀想笑,难不成是自己白娘子,薇儿是小青,那许仙在哪里,呵呵,她轻轻地笑了。 “老板,我说的对吗?你别总是笑啊!茶精,茶精,嗯,很适合你的老板!” 薇儿的直肠子,口无遮拦,霍栀并不见怪,性格的事情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况且这样很好的,省去了许多猜度的麻烦,跟直爽人打交道,还是要简单轻松许多的。 茶水的香味在整个房间里开始弥漫,袅袅娜娜的水汽浸润着茶香,整间画廊飘渺起来。 “好像进入了仙境啊!”薇儿比霍栀还要激动,竟然独自穿梭在房间里,十分的过瘾,十分的兴奋,时不时做出翩翩起舞,飘飘欲仙的姿态来。 两杯茶煮好,倒入茶杯里,再放上托盘,还没来得及递,薇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了,当即烫的弹跳起来,吹着手,摸着耳垂,丝丝丝地像极了一条吐着芯子的蛇。 “烫死我了,栀子姐姐,一点都不好玩,这茶简直就是夺命茶啊!” “你啊,永远都是毛手毛脚的,可爱又滑稽的薇儿,茶要一口一口慢慢品,不可以如此猴急的!来,快让我看看,是不是烫坏了,我这里有专治的烫伤膏。” 薇儿举过那只被烫的想要脱掉一层皮的手指,小孩子似的撒娇:“疼死了,疼死了,我的手指是不是要报废了,我可是还没有出阁,待字闺中的女孩子,会不会毁容?” “毁容?你以为自己是水蒸气啊,说毁掉就毁掉了?”说着霍栀拿出烫伤膏,先是吹一口气,接着便认认真真地涂抹在发红积水的那根指头上。 动作很轻柔,让焦薇儿想掉下眼泪来,她觉得霍栀更像是关心自己的姐姐,薇儿来自农村,一个人在清城读完大学,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便是能落脚在清城这个美丽的城市,如今正是彷徨犹豫在孤独的世界里,眼下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画廊的老板霍栀。 “栀子姐,以后,谁要是娶到了你,那真是——烧高香了,幸福到不要不要的!” “少贫嘴了,这么容易被收买,涂抹个烫伤膏,就对我溜须拍马,死心塌地,矫情,谁信?”霍栀对着薇儿微微凸起的翘臀,拍了一巴掌。 “嗷嗷”两声后,“是真的,栀姐姐,你就拥有做一个最好最好的妻子和母亲的潜质。” 她进刚吃下的甜品在心里还有些腻,几口茶下去,解了些,拿了手边的书翻了几页,有些疲倦。 此刻被薇儿一调笑,反倒不困了,有点精神百倍的样子。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不是亲情胜似亲情的感觉!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吵吵闹闹的订婚宴 敦煌一行后,穆白狠狠地责备了章春,章春对穆白是忠心耿耿,那次的丢人事件,是章春的历史上最差的记录,他本人也十分自责,若不是顾峻清,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此后的章春对霍栀时常怀有一种深深的歉意,虽然霍栀一再表明,这真的是一场意外,都赖自己去捡拾帽子的冲动之举,可是歉意的一方还是久久不能消除 内心的自责与愧疚。 这天晚餐时,穆白特意给画廊来了电话,电话是焦薇儿接的,那时的霍栀正在“闭关修画”,于是焦薇儿单方替霍栀答应了穆白共进晚餐的安排。 对于穆白,焦薇儿有深深的好感,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从穆白的眼角眉梢都能看到穆白对霍栀满满的爱慕之意。 画廊关门的时候,穆白的车子徐徐停驻下来,霍栀一愣,今天穆白的穿戴十分地——正规,对,用正规这个词语是最最合适不过的。 “怎么,不认识我了?”穆白打趣着眼前有些呆愣的霍栀。 “你这样一说,还真有点,不就是那个——吃饭吗?干嘛穿这么正式——”后面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那意思是——难道还安排了求婚的环节。 不过霍栀倒是想着若是求婚的话,她会答应的,假如穆白这次求婚了,她不会再拒绝。 “没什么!是章春——章春恋爱了,大有非对方不娶的势头,今天我们一块跟他助威,希望他能求婚成功,同时——也积累点经验,求婚都希望以此就成的!” 积累经验!霍栀的脸忽然就红了,好像今天看到什么,日后她就会接受这样的求婚仪式,脸忽然涨的通红通红的,在一路通红中,他们赶到了云浮餐厅。 终于,在万众期待中,章春带着他的女友来了,先是响起车鸣,而后门开。 所有人的目光关注都落到了门口,只有霍栀惊住,这个人居然是她认识的——吴雅兰! 她忽然想起吴雅兰来买画时说的话,要装修新房,所以要买画,那就是说是婚房了! 原来,她是要跟章春结婚了!而且是闪婚。 她记得去法国时,章春还没有女朋友,一转眼,他就遇上了心上人,而且迫不及待地要闪婚,可见他对吴雅兰的喜欢与满意。 章春的眼睛里放射着如同星星或者钻石般的光芒,目不斜视,凝视着吴雅兰,可见他对吴雅兰的重视和爱意。 吴雅兰落落大方地由章春牵着领着来到众人面前。 “大家好,我叫吴雅兰,是心理咨询师,希望有什么我可以帮助大家,当然了,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来找我咨询,希望每个人都能拥有身心的双重健康。” 吴雅兰今天穿的正式而知性,而且说话也很有分寸,从章春笑吟吟的脸旁来看,对女朋友是相当满意的。 是啊,上得厅堂,拿的出手,甚至优秀过人的女人,谁会不喜欢,除非是傻子! 介绍到霍栀的时候,章春略加思索,微笑着说,“这是穆兄未来的大嫂。” “穆大哥好。”吴雅兰极有涵养地一笑,而后又向霍栀伸出手,“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你,画廊老板,不,应该是穆家大嫂。” 穆白微微一愣,他诧异吴雅兰居然长的与霍栀极为相像,难道章春喜欢过霍栀,还是巧合,否则怎会有如此相似的容颜,眸光一闪的瞬间,章春却直接开问了,“你们认识?” 吴雅兰笑道,“我在穆家大嫂那儿买过画。” 霍栀也道一声,“我却不知道原来是章春的女朋友,真是不好意思。”毕竟她还收了人家吴雅兰的钱啊! 吴雅兰则一笑而过,“我说我们有缘,你看,果然吧。” 那边米兰撇撇嘴:“还不是什么人呢!就缘不缘的,真把自己当章春的媳妇了!如今的女人咋就都个个自作多情?又不是穆白的订婚宴,就一口一个穆大嫂地嗷嗷乱叫,真是的!” 米兰是今天最最不痛快的一个,她对穆白的爱慕由来已久,却没有想到明明是章春的喜宴,反而到成了穆白正式确立霍栀身份的宴会了,真是郁闷,再回头看看章春那一脸灿烂的样子,更加不痛快了,所以冷不丁地火气就窜了上来。 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特立独行口无遮拦的米兰了。 真不知道米兰这种口无遮拦到底是叫做强势还是叫做愚蠢,不过,看来今天的米兰的确不爽,但也只是刻意针对霍栀了,明着是在说吴雅兰,实际上却是针对霍栀。 吴雅兰听了米兰的话一副极尴尬的样子,脸都红透了,往章春的身后缩了缩。 “别理她,一向是想起一出说一出,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的呢!就当她是空气,一团质量不佳的空气。” 岂有此理,真是气人,踩人,扁人,咋就这样不给面子?这可是公众场合。 米兰这才是真的被他踩中痛脚,站起来气鼓鼓,“哟,这就护上了,你在法国的那些个情史,你的女朋友是否知道?要不要我来说一说啊?” “米兰,别生气,我知道你暗恋章春很久,可是那也需要两厢情愿啊,感情的事勉强不得的,你该祝福章春的。”霍栀说完,笑着递过一杯咖啡牛奶再次正色道:“来,你的顶多叫暗恋,还不算失恋,毕竟你的爱恋都是单方的,喝杯牛奶咖啡祛火,提神。” “你——暗恋——不算失恋——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章春一把按下了,霍栀顺手给她的嘴巴里夹进一块黄桃,当即米兰就不说话了。 穆白看着眼前的霍栀不动声色就搞定了米兰,嘴角微微上扬。 一阵被抢白过后,吴雅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一旁,泪光盈盈的,快被米兰气哭了!” “我今天郑重宣布,要向吴雅兰求婚!”说着章春单膝跪地,拿着一束玫瑰花,一个红盒子,吴雅兰深情地说:“嫁给我吧,雅兰!你自幼失去父母,孤苦无依,从今天起就让我来照顾你吧,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章春的眼神十分深情,灿烂的眸子灼灼地注视着吴雅兰。 吴雅兰听完后,早已经泪流满面,有些哽咽:“我——答应,从今往后,有了你——我不再孤单!” 白皙细嫩的纤纤玉指被章春当宝贝般捧在手上,认认真真地戴上了那枚名贵的戒指,轻轻一个吻,清新可爱,甜蜜自然。 一行几人热烈的鼓掌,一场小型的见证求婚仪式结束,霍栀的心也跟着起伏跌宕。 好容易咽下黄桃肉肉的米兰, 又忍不住了,讽刺了一句,“哼,绿茶婊,道德婊。” “米兰——你什么意思?”章春就想不通米兰为何偏偏就对吴雅兰如此的敌意,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米兰今天简直就是砸场子的节奏,章春都如此生气了,她却丝毫没有收敛,仍然一本正经,正色道,“章春,你别只会跟我大呼小叫,作为大你几个月的姐姐,我是郑重提醒你,女人越说自己什么都不要,只要真爱的,越会装,其实她什么都要!你啊,就等着别人把你卖了你还替人数钱吧!” 这话一说,吴雅兰的眼眶又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章春。 章春此刻火大了,“我说米兰,今天你是存心跟我抬杠是吗?” “好了,别吵了,人家暗恋你那久,此刻生气也在情理中,不过嘛,米兰,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还会遇上合适的男人的!” “你——”米兰被霍栀轻轻柔柔的两句话,气的恼火不已,却又无话可说,只好自顾自地跑出了云浮餐厅了。 米兰离开后,几个人和和睦睦,气氛友好地进行了详细谈论,而因为吴雅兰没有父母,所以双方家长见面这一块都省了,直接定了日子结婚。 饭毕,章春满意地送吴雅兰回去了,一场小型的求婚宴会在吵吵闹闹中也算最终圆满地结束了。 第二百七十章 有梦自南伊始 整整一个多月,霍栀闭关修画。 近段时间里太多的内容,太多的事情发生,更奇怪的是梦境里不断涌现出的温暖画面,一副又一副,大多是桂花飘香的八月,一场豪华盛世的婚礼,女主甜蜜幸福憧憬着。 这幅画面,飘香浪漫,是近段时间来,她白天晚上构思的动力点。 敦煌,季风,云灵,山,水,沙漠,婚礼,婚纱,白色,庄重,甚至是一个侧颜极美的男人,穿着黑色礼服,逆着光芒向她走来——影子挺拔,俊逸飘洒。 灵感是画手翩翩飞翔的翅膀。 迷醉,神往的画风,稍纵即逝的灵感,因此霍栀果断闭关修炼。 她跨越了瓶颈,每天沉浸在色彩的世界里,不思其它。画廊、季风、学校,三点的生活让她觉得很自在,自在到快要忘了梦境中的那些事,那些人。 她顺着她的灵感随意而画,浓重的夜幕,层层深色相叠交织,画面的主题是两个男人和女人的身体自人群中腾飞漂浮,是两个虚化的形象,面具、人身,腿却是虚幻的,女人的下半身如光,从人群中盘旋上来,似蛇、似鱼、似仙,似轻纱,似所有你能想起的神话故事,而男人的下半身则隐没在层层墨云中,只有上身倾下来。 这是一幅大型画。 画的夜景,颜色用得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好。虽然是冷色调的背景,颜色偏冷,暖色的部分只有街景里点缀的灯火,还有女人脸上的眼妆和唇妆,可是,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宁和温暖。 男人只有一个侧脸,微眯的眼睛,仿似流淌出来柔情万千,温暖无数。 男人与女人的调和,是一种交织的情感,是她内心下意识的追求,画面上的男人只有侧颜,这个男人是谁,她说不上,只是下意识想要这样一个温情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与与生活里,换言之,画面里的深情是她生命里的追求,是白昼光芒万丈的太阳,是夜晚温情普照的月亮,是一切一切温暖她内心的暖炉。 这是一幅画到让她流泪的画,而且是流着泪微笑的画。 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只有仰望、希望和沉浸。 画完最后一笔,她缓缓坐在了地上,真是太累太累了,不过,也很幸福很满足。幸福,也可以是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并且把它做到最好。 她觉得自己已经幻化成女主,在仙境中翩翩起舞,裙裾飘飘,早已离开了人间,在地上趴了一阵之后,她才缓缓回神,重新回到尘世来,而后想起,她闭关将近一个月,把所有人所有的事都遗忘了。 除却吃饭睡觉,她在临海的别墅里整整足不出户一个月,张妈细心体贴地把饭菜放到她的门口,她的一日三餐时间都不对,也就是张妈如此的有耐心,热了又热,一个月来,每次她吃到嘴里的饭菜都是温热的。 “张妈,谢谢你!辛苦了!”眼睛里是如星如钻的光芒。 “霍小姐,不要客气,都是少爷的意思,穆少爷每天都有来过,他不忍打扰你,但是却准备了你爱吃的食谱,我——只是照着少爷的食谱做出了小姐爱吃的饭菜而已,若是说感谢,真是该感谢少爷的!少爷——还给我加了薪水,霍小姐,我们女人能一辈子能遇上这样的男人——是福气吖,该珍惜的!穆少爷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张妈言之凿凿,情真意切,霍栀哪里会不知道。 作为一个画手,她完全无后顾之忧地投入了画画之中,背后靠的就是穆白强大的支撑,穆白的心意,她岂能不懂,当然更不会辜负的。 “我——会的,张妈,我不会辜负穆白少爷的!”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嘛!”张妈激动地拭去眼角飘动的泪珠,她为穆白少爷的付出真心的感动着。 画廊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进项不错,她很高兴,给焦薇儿加了薪,发了奖金。薇儿显得比从前成熟多了,会跟她说谢谢,可是,却不再像个孩子那样欢呼雀跃,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盘算着有了这笔钱就能买什么好东西,吃什么好东西溲。 她略带忧郁,明显是少女怀春的征兆,但这是焦薇儿的私事,霍栀不喜欢八卦,对别人的事情不会讨厌地去好奇,只是她觉得薇儿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去说不上来,兴许是成长和成熟了吧! 这么看来成长,应该并非一件坏事吧,人在成熟的路子上走,是对的。 闭关结束后,霍栀还是会去季风介绍的老师那里去听课,学习,她一次比一次进步的速度让名师惊叹,同时也真心为她高兴。 老师的无私在于,想让自己教导的每一个学生优秀无比。 “霍栀啊,有个青年画家画展,我想推荐你的画去参展,你呢需要做的是反复考究要选哪几副作品?”老师在一次课后对她如是说。 画展?她想起自己刚刚完成的那副作品。 “老师,我——行吗?我感觉自己——还略显只能,我——” “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主动出击的,不等被动等待,我看你近期画的这些都不错,还有之前那副《栀子花开》也很好,你好好比较比较,然后挑一挑。”老师笑着给她提建议。 “我心里有合适的选择了,只是还没命名,我回去想想。”霍栀抿唇一笑,“自己感觉比那副栀子花开要好。” “是吗?”老师眼睛一亮,表示震惊,继而一笑,“行啊,有好画藏着不给我看?” “不是,不是——”霍栀腼腆地一笑,“我也是刚刚完成的,是一种下意识的灵感,不够真切,却是我内心里埋藏的一个梦,我刚刚画出来。” 艺术家,都是冲动的多血质,更是行动的巨人,老师按耐不住急于要看。 于是临海的别墅里,老师端端正正地坐在画室里,端详,打量那副巨画,灯光下一男一女,一老师,一学生,左左右右,在似明若暗的光线下,仔细揣摩,打量。 “霍栀,太棒了!真的太棒了!油画里的国画元素用得很好,色彩的搭配,以及艺术表现力,当真是有大师风范了,霍栀,我敢保证,经过这次画展,你会火起来,甚至火的发紫也说不定呢。” 霍栀知道自己这幅画画得好,可是没想到会有老师说的那么好,得到了老师的赞扬,她心花怒放,只是,一直没法给这幅画想个好名字。 “取个合适的名字吧!霍栀,名字是一篇作品要表现的主题,你的这幅作品要好好思索,取个合适的名字。” 一副画作画面是主体,名字是把主题形象化与众人面前的语言。 “就叫有梦自南吧!”缓缓地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心血,在名师看来,这个名字似乎浸染着霍栀所有的心血与精力,再看,一个恍惚间,老师觉得霍栀竟像是沐浴在仙境里的仙子,不染尘埃。 人与画,合二为一,不错,是艺术的最高追求,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用坚韧的意志力做到了,前途无量,似乎在须臾间画坛新秀就要崛起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智慧的暗示 焦薇儿最近的举止有些反常,时而一个人发呆,时而一个人流泪,她时常一个人静静地,如同缩在角落里的蜗牛,这与她神经大条的性格,活泼外向的寻常,大不相同。 是失恋了?还是家里有了什么问题? 闲下来的霍栀,已经把把参赛的作品交给了老师,画展准备齐整了,时间空闲下了,她想焦薇儿一个家在农村的女孩子,一人在清城打拼很不容易,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受了骗——这样一想,她便不寒而栗。 午餐十分,焦薇儿埋头在饭碗里,却并不下筷子,巴拉来巴拉去,这让霍栀很诧异,今天的午餐是她去亲手做的金枪鱼寿司,薇儿跟她一样,是金枪鱼寿司的米粉,自动脑补以前的画风。 “栀子姐姐,我们多吃金枪鱼寿司,这样对面的金枪鱼寿司店就能营业额飙升” “栀子姐姐,金枪鱼寿司,要多留给我一些,我好好喜欢啊!” “栀子姐姐,金枪鱼寿司的老板我终于见到了!好帅,好迷人啊” “栀子姐姐从今天开始,我要狂热的喜欢金枪鱼寿司了,睹物思人,我常常想到老板帅气的样子!”—— 那个说着金枪鱼寿司好吃的焦薇儿,哪里去了? “怎么了,薇儿,难道不合胃口?” “没有啦!” “那是——失恋了?”霍栀试探的问道。 “栀子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若是爱情方面,我真的没有经验可以传授给你,因为我——尚且没有恋爱成功过,所以——若是感情的话,还是饶了我吧?” 霍栀的双手作求饶状。 “栀子姐姐,若是一个男人,忘不了他 的初恋,而我——那该怎么办?” 爱情的单相思,爱情的瓶颈。 “薇儿,我只知道,若是深爱着一个男人,而对方的心里却没有你,那会——很辛苦,很辛苦的,辛苦到不堪重负,辛苦到伤痕累累,甚至搭上了性命。” 忽然间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画面,不真切,却迷迷蒙蒙的,一片混乱的硝烟,一场带血的厮杀,头忽然间好痛,好痛,疼是从心底生发而出的。 “栀子姐姐,栀子姐姐,你——没事吧?” “——薇儿,帮我倒杯茶,我——没事!”徐徐缓缓,过了好久,霍栀稳住身形,坐在茶桌旁。 “栀子姐姐,茶——”焦薇儿捧着一杯香茗,关切地说道:“栀子姐姐,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起往事,触目伤怀,难道栀子姐姐曾经——是爱情的受伤者?” 焦薇儿的问话让霍栀一个愣神,继而摇摇头,而后笑颜重新浮现脸庞。 “薇儿,我们对面那个寿司店搬到哪里去了?”她不动声色地问。 闻言,焦薇儿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我——不知道啊。” “薇儿,你的手链很漂亮。”霍栀的目光落在她左手手腕上,“是情侣款吧,今年十分流行这种情侣款的。” “不,——哦——是——不是”一句问话,换来了焦薇儿三四个答案,否定到肯定的无限循环。 “这枚竹簪子,是我珍藏多年的簪子,有纪念意义,我想——送给你!”说着霍栀拿出那个包装在墨绿色盒子里的竹簪子,推送到焦薇儿的面前。 “不,不,栀子姐姐,这么富有纪念意义的竹簪子,我——不能收下的,我——” “薇儿,我当你是好姐妹,所有贴身之物,想送给在这座城市里相依为命的妹妹——不要客气,做个纪念吧!” “你当我是你的姐姐吧?”许自南笑了笑,把盒子推回到薇儿那边。 焦薇儿的手放在盒子上,指关节泛白,甲面发紫,是太过用力了。 霍栀假装没看见,低头轻轻啜了一口茶,冷不丁问了句,“薇儿,你说,我对你是不是不够好?” 薇儿手指一颤,“没——没有——” “那就好,吃饭吧。”霍栀拿起焦薇儿面前的小碗,给她盛了一碗南瓜粥。 “栀子姐姐,我——自己来。”焦薇儿赶紧接过碗筷和羹汤道。 “你就是像我的妹妹一样的人,我希望你一切都好,我们——一切都好,我来吧,盛个饭饭,一样,谁来都一样!”说着霍栀把汤放在她面前。 薇儿盯着汤碗,脸色微白,眼睛里还隐隐地,闪着泪光。 霍栀仍是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低头吃自己的。 对于霍栀来说,这顿饭好像吃得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依然如故地同焦薇儿说几句,调侃着,轻松而愉悦,只是薇儿,却时时紧张,有些局促地应对这,缺少了平日的轻松。 画廊要关闭的时候,霍栀主动提出,“薇儿,我送你回去吧,寒冬了,天气冷,公交站台更是冷冷清清,我送你,开暖风,别去挤公交了。” “不用麻烦了,栀子姐,谢谢,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知为何霍栀明显读出了焦薇儿的脸色,愈加显得慌乱。 霍栀不再勉强她,关心地叮嘱着,“好,那你路上小心。”反倒是焦薇儿一直目送着霍栀的车消失在车流里,才登上公交车回家。 焦薇儿的家在农村,大学毕业后,独自留在清城,想站稳一方脚跟,接父母颐养天年,让远在农村的父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在城市里打拼的每个青年男女,都是蚂蚁一族,薇儿也如此,她租了一套小面积的单元楼里,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学艺术的女孩子,个个巧手如仙女,把个房间布置得温馨四溢,艺术感满满的。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用钥匙打开房门,还没来及转动钥匙,门从里面开了,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跟前,平淡地说:“回来了?” 薇儿顿觉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心悸,像平常那样欣喜地扑上去,用力地搂着他,喃喃自语:“悠然,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什么?”焦薇儿栖身的男人正是方悠然。 “没什么!我只要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就好!” 窝在男人的怀里,薇儿不想动,却又害怕男人烦自己,太黏人,识趣懂事地索要了自己的拥抱后,焦薇儿起身,离开那个渴望的怀抱。 “送给你的。”柔柔地低声道,像个新婚的小媳妇。 “你给我买东西?”方悠然打开,表情是微微一惊,“簪子?” 焦薇儿苦笑一声,“她送给你的,你开心吗?” “她?”方悠然立即来了精神,“你什么意思?” 薇儿的眼中浮起晶莹的泪光,“你果然心里只有她的,听到栀子姐姐送东西给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可是你别忘了,她已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悠然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将墨绿色的盒子放下,“是,那又怎样?你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存在,难道不是吗?眼下的一切不都是你自己愿意的嘛!我并没有勉强你,如果你后悔了,我们现在——就终结。” 说完,起身,面色十分寒冷,迈开修长的腿往门口走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爱情世界里的零智商 焦薇儿起初看着他的背影不动,只是流泪,眼看他真的开门要出去了,突然冲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了他,“别走!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你连哄我一下也不愿意吗?” 方悠然放在门把上的手停滞,终于缓缓放下。 僵持一阵后,方悠然转过身来,将薇儿抱住,“我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能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可是,如果你中途要退出,那我们也只能终止合作。” 焦薇儿抱着他哭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擦着眼泪说,“她好像怀疑我了。” “是吗?”方悠然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惊慌之意。 “是的,我总感觉今天她说话全是试探我来的,怎么办?”薇儿的脸上满是纠结的凌乱。 “什么怎么办?既然怀疑了,那就速战速决吧!和盘托出,倒是省了很多事。”方悠然变得愈加果断。 “可是,我——我说不出口,我不想破坏栀子姐姐目前的幸福和宁静,我不能那么自私的!”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纠结之情,焦薇儿的身子慢慢下滑,直至蹲下来,双手掩面捂住脸,“我好怕,也好——愧疚。” “你怕什么?真是没出息,又没让你害人,只是让你告诉霍栀真相,让她记起我们之间的那场婚姻约定。”方悠然燃起一支烟,悠然自得在焦薇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刚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来自农村,举目无亲,她不嫌弃我没有资历,给我开的工资那么高,平时对我如同亲姐妹,如果她知道我背叛她,我——我无法昧着良心面对她?” 方悠然一把把她拉起来,“你不是背叛她,薇儿,你是帮她,知道吗?帮她找回她自己,而不是一直活在欺骗中,穆白,顾峻清,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个骗子!唯有你,唯有你,你是在告诉她真实是怎样的,要她知道顾峻清是伤害过她的男人,而穆白是目前欺骗她的男人!” 焦薇儿愣住了,喃喃地说,“是这样吗?唯有你才是正确的吗?你要她记起真相,要她记起你的同时,更多的是面对那些难堪的,痛苦的往事,就是对的吗?” “是的。当然是!我们之间有过爱,有过婚约,你想一个女人都要同另一个男人走进婚姻,你说她是多么爱这个男人,而我就是她深爱的男人,我要她记起我的爱,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方悠然用力摇着她的肩膀,仿似要让自己的话成为她的信仰。 焦薇儿眼神有些恍惚,“帮她找回自己?拯救她?让她回到爱人身边?” “对!” “可是——她找回自己的位置了,我怎么办?”薇儿的眼泪瞬间流淌下来,“我——还能继续爱你吗?还能吗?栀子姐人那么好,那么美,现在又即将成为大画家了,我拿什么跟她比?和她抢你?” 方悠然一愣,脸上顿转柔和,“可以的,你也很美,很好,很善良,很可爱——你跟她,是不同的——” “所以,我还是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的对不对?”焦薇儿仰起脸问他,“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远远地看见你,你想起我的时候,来看看我,就足够了!” “当然可以。”方悠然收拢怀抱,将她抱住。 焦薇儿满足地闭上眼睛,“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行了,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离开我!” 在爱情的世界里,女人一旦亮开了自己的底牌,就会被男人吃的死死的,只是可惜,焦薇儿涉世未深,尚且不知道的,况且她对方悠然是着迷的。 “薇儿,若是她回到我的身边,我们之间一定要摔干撇净,在这之前,我们怎么都可以,这是我们共处的前提,放心吧,若是你帮了我,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方悠然嘴角荡漾着笑意,抱着她轻声安慰。 焦薇儿迷离和沉醉在那份笑意里,泪水已经悄然滑落,晶莹透亮中带着泪花摇头,“我不要报答,不要很多很多钱,只要可以继续爱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悠然,若是你能爱我——该多好!” 方悠然一愣,良久,将焦薇儿抱紧,“傻孩子,若是她能像你这样,对我说爱我——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此时屋内的男人女人都陷入对心爱之人的沉陷遐想里,不能自拔,只是他们的爱人不是同一个人。 焦薇儿的眼泪再度往下淌,“悠然,我真后悔认识你,我又真庆幸认识你,我多么盼望你一辈子都喊我傻孩子,一辈子,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一辈子。悠然抱紧我,抱紧我,好不好。” 方悠然心头一紧,长长地叹一口气,“哎,真是同我一样,爱情里的囚徒。” “你——今晚不要走,好不好?”焦薇儿小声问,喉头发紧,哽咽了。 “嗯,不走了。”男子道,“我还要跟你说说下一步怎么办。” 方悠然俨然一个军事指挥,侧身,垂头,就这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动作,都能让焦薇儿,好一阵眩晕,着迷。 香香的耳朵递过来,方悠然敷上去,痒痒的,他在焦薇儿的耳边低语了好一阵。 焦薇儿听后,艰难的抬起头,咬咬唇道,“这样合适吗?栀子姐姐会不会难过,伤心,甚至——” 方悠然气愤地指着焦薇儿道:“这个——别问那朵,照我说的去做,剩下的事情,你不懂了,以后再告诉你吧。” 焦薇儿最大的特点是害怕方悠然生气,害怕方悠然不理自己,只要方悠然不离开自己,纵使让她粉身碎骨,只要死在他怀中,她都乐意,他说以后再告诉她,她便真的等着他以后告诉她。 “薇儿乖,我会好好对你的!你要听话,帮我一把,男人是轻易不会对女人说出请求的话语的,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我——会好好对的,你——要好好表现。”方悠然嘴角重新浮现出一抹微笑。 “悠然,我爱你——悠然,求你留在我身边。”焦薇儿再次流下了热热的泪水,为了她心中神圣的爱情,为了方悠然。 爱会让女人失去理智,比失去理智更可怕 是失去了辨别是非的思考能力,爱情的世界里,真的会有智商为零的白痴。 比如焦薇儿,此刻的智商,情商都是硬伤。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囧境 庄胜蓝病情很严重,却无奈住院费用高昂,无法承担,加之债主们,街坊们个个都叫嚣着,要钱或者要命,如今的庄胜蓝简直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家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只能重新寻找房子住,那套当年霍栀筹钱买的房子暂时卖不掉,因为街坊邻居如狼似虎地盯着,看着,若是敢有人来买房子,他们第一个冲上前,便是要拿回自己的那份钱。 徐姨看着沉睡中憔悴的庄胜蓝,十分心疼,而一旁的霍清妍却满不在乎。 “别着急,徐姨!妈妈的病情又不是病入膏肓,医生不是说了嘛,没有生命危险,你就放心吧,妈妈会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的!” 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二小姐,二小姐,你要去做什么?” “筹钱啊,为妈妈治病!”霍清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二小姐,要缴费了,要找房子啊!”徐姨追出去喊道,可霍清妍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置之不理,离开了。 “哎——要是二小姐,有大小姐的一半就好了!”徐姨摇摇头叹气。 “徐姨,妍儿她不争气,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教女无方,我只记住了女儿要富养,却全然忘记了,对她的精神世界进行引导,才酿成了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局面,徐姨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好好教导女儿吖!” 庄胜蓝的泪水早已经哭干,流干,瘦弱的庄胜蓝再也没有从前的风光无限,黑瘦的脸丰腴不再,头发已经渐生银丝。 “太太——要不,去求他吧!”徐姨犹豫再三后,还是将心底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我——我还是没有勇气啊,徐姨!” “可是太太——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我真担心二小姐为了钱,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看还是——去求他吧!” “哪位是病人家属?”门外传来小护士温柔的问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病房里的两人胆战心慌。 “我——我是!”徐姨慌忙站起身来,陪着笑脸。 “该缴费了!否则,今天只能搬离医院了1”小护士富有同情地看着狼狈的主仆二人,“医院已经通融了两天了,若是今天不能按时缴费,我看——你们只能临时出院了,病人家属——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好的,谢谢你护士!” 望着小护士远去的背影,庄胜蓝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徐姨,我算看透了,人这一辈子,不认命不行,人不能同命争啊,我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落得如此落魄,哪知晚年却如此颓唐,老景凄惨啊,徐姨!要我去找他,不,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如此狼狈不堪,不能,绝对不可以!” 捶足顿胸,庄胜蓝哭成了个泪人。 徐姨可以说是庄胜蓝尚待字闺中时的下人,她们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亲情血缘,庄胜蓝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徐姨比谁都清楚。 心高气傲,傲娇,女神一般的女人,她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如今落魄不堪自己的。 “太太,这么多年在霍家,我也积攒了不少的钱,现在是时候拿出来用了,原来我是打算养老的——” “徐姨,我不能那么自私,拿你的养老钱——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庄胜蓝摇摇手,闭上眼睛,疲惫不堪。 “太太,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哪里是金钱能衡量的,在庄家的时候,老爷太太对我不薄,你出格嫁人后,在霍家,我的薪水比同样的管家高好几倍,我能有那么高的地位,还不都是太太给的,钱就是个王八蛋——没有了咱还赚,若是没有了太太,我——我这一辈子,也就没有什么留恋的了1” 徐姨一口气说了很多,却句句入情入理,徐姨原名徐丽云,比庄胜蓝大不了三五岁,她在庄家的地位比较特殊,就像庄老爷子的第二个女儿,类似古代陪伴在主人身边的书童,她的主要任务是陪伴着庄胜蓝。 庄胜蓝的脾气十分任性,大小姐脾气,却同徐姨相处的很愉快。 在庄家的几十年来,徐姨早已经把庄胜蓝以及她的女儿,老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当然也包括霍栀。 庄胜蓝心高气傲,若是让她在自己曾经热恋却未能如愿嫁给的男人面前,丢了面子,或者换句话说,让对方看到她最最狼狈的样子,那简直就是比杀了她还难受的事情。 徐姨怎会不懂呢,慢慢地哄着庄胜蓝入睡,为她盖好被子,徐姨走出了房间。 医院的走廊里十分安静,这所医院是庄胜蓝过去时常来的医院,谈不上多么高档,却比寻常百姓去的医院要好很多。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医院是人们排斥却又离不开的地方,在医院里,很难看到笑容满面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愁云密布,包括病人的家属。 徐姨走出医院,愁苦的容颜再次如阴云密布,她哪里还有什么养老的钱,在这次的医院缴费中,早已经悉数用尽,现在的庄胜蓝真是走投无路,唯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了,为了生命的健康,为了挽留即将陨落的生命,徐姨决定去试一试,虽然很伤及庄胜的面子。 可是生命的常驻和健康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为了太太,她什么都愿意去尝试,想清楚了一切后,徐姨径直地走到出租车站台,对着出租车司机报上自己要去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一愣,诧异地看着其貌不扬的徐姨,脑海里迅速网罗出眼前的女人,同那所著名的宅院有什么关系。 一路上徐姨思潮翻滚,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庄胜蓝。 那是一个鲜活,漂亮,富有青春气息的庄胜蓝,优渥的家庭环境,熏陶的她水灵大方,美丽无比。 无数的追求者中,她最中意的就是那个男孩子,男孩子很帅气,阳光,关键是他对庄胜蓝同意是满意至极。 她们有过浪漫的恋爱,并且还私订了终身,期待着满满的婚姻与幸福。 奈何相爱的两人,却遭到了男孩母亲的强烈反对。 原来,庄胜蓝的父亲曾经是法院的审判官,再一次量型中,为了仕途之路,做了手脚,导致一位经济犯自杀身亡,而那位自杀身亡的罪犯,恰恰是男孩的父亲。 于是在男孩母亲执意的发对下,这段恋爱宣告结束。 男孩子,便是顾修远,自杀身亡的便是顾修远的父亲,顾老太太的丈夫。 第二百七十四章 榕树下的往事 “锦江路——顾家别墅到了!”伴随着司机的一声轻唤,徐姨从游离的状态里,惊醒。 “顾家别墅,那是清城有名的别墅,清城首富,顾氏总裁——顾峻清的家,老太太,了得啊——” 司机的眼睛能看到天下众事,司机的嘴巴,能说会道,滔滔不绝,似乎他们就是上天派来挖掘人间纷杂的。 徐姨没有回应司机的问话,更是目不斜视地付了车费,出租车司机愤愤不平地道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认识顾峻清嘛,有什么了不起,那么大岁数了,真是——没修养——” 一溜烟 的司机师傅离开了,在经过徐姨跟前时故意放慢速度,送上一双令人膈应的脸和眉眼。 徐姨对此视而不见,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世界之大啥人都会有,犯不着为了几句逆耳的话劳神费力,她要留着力气见重要的人。 她想见到的重要的人便是顾修远。 顾家的别墅十分豪华,地处安静地带,修建的花园式别墅十分的养眼,放眼望去,绿意葱茏 ,白色为主的建筑物,十分养眼,简约并不简单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铁艺门十分精致,该是国外专门定制的,顾修远对铁艺的喜爱超出了常人,因为当年庄胜蓝最喜欢的装饰品便是铁艺制品,睹物思人,热恋却未能在一起的人们会移情于恋人喜欢的物品。 摸着铁艺栅栏门,徐姨伸长脖子翘首期盼,别墅的空间很大,草坪华美如神话,顾修远的生活十分的惬意幸福,反观太太,徐姨心头一紧,酸酸的,眼睛跟着也潮湿一片。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徐姨长时间的停留,引起了管家的注意,这一带是有名的富人区,安全措施做的十分到位,所以徐姨的异常引起了管家的警觉,徐姨俨然被当做是居心不良的人。 “烦劳您给通报一声,我想见一见——顾老爷,顾修远——” “哦?想见我们家老爷?”管家左右端详,仔细琢磨。 徐丽云多年在庄家和霍家生活,骨子里的高贵和典雅的气质并未被岁月打磨冲走,细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完全没有多年操劳的粗糙与拙劣。 循着管家质疑的目光,徐姨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同顾老爷是故交,如今是特意来看老朋友了,所以烦劳管家通报一声吧,有劳了!” “该怎么介绍你呢?” “徐丽云,就说徐丽云想见一见顾老爷!” “好吧,在这里等着!”管家刚要转身的瞬间,身后一个女音高声喊道:“老曹,跟什么人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大半天了,太太等了你好久了!” “来了,马上就来了!”管家回望了徐姨一眼,感觉她不像是说谎之人,便匆匆离开了。 徐姨在门外等吖,等吖,直到天黑都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她。 飒飒的凉风,打在脸上,徐姨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比冷风更让她疼的是无人问津,沮丧的心情如同寒冬的冰坨。 见到顾修远是唯一能救治庄胜蓝的方法,只有徐姨知道庄胜蓝的病不能再拖了,若是不能很好的救治和疗养,恐怕—— 想到这里,徐姨的眼泪如同奔涌的洪水,簌簌奔流。 夜色更加黑暗了,徐姨呆呆地一个人站在顾家装修精美的花园式别墅,思潮翻滚,难道顾修远就忘记了过去,忘记了一切,连见她一面都懒得理吗? 徐姨的心冰冷到了谷底,倚靠着门,陷入呆呆的思索里。 黑夜如同黑色的精灵,笼罩了大地的同时,也把徐姨的心冻至冰点。 跌跌撞撞,心灰意冷的徐姨是如何回到医院的,大概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当她的视线触及病房里熟睡中的庄胜蓝,触及庄胜蓝瘦弱的面庞,高耸的颧骨,以及毫无血色的脸庞时,徐姨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 “太太,我不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一定不放弃,太太你要坚强啊!” 徐姨与庄胜蓝的心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她们走过了风雨,历经了沧桑变化,早已经超越了血缘深情。 一连几天,徐姨都会去顾家花园洋房,等待,等待,与其说是等待着顾修远的接见,毋宁说是在等待着一个梦,一个庄胜蓝解不开的心结与希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顾修远和钟瑾瑜去了法国,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管家打了电话给顾修远,可是接电话的人却是钟瑾瑜。 她大致听明白了管家的叙述,也知道了在顾家花园洋房外等待的徐丽云,但是她却不打算让顾修远收到这个电话,于是她假借顾修远的意思,郑重其事地告诉管家:“老爷身体有些不舒服,一些故人和旧事容易勾起老爷的忧思,还是打发她离开吧!” 钟瑾瑜在法国游玩的心情顿时受损,情绪有些低落。 少年夫妻老来伴,顾修远对钟瑾瑜的爱虽然没有初恋那般刻骨铭心,但是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它能拉远人与人的关系,也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在时间的浸染下,顾修远对钟瑾瑜的感情更多的化作了亲情。 “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发呆,法国的风情如此浪漫,不是一直喜欢来法国嘛!难道是——想家了?” 顾修远打趣着钟瑾瑜。 “没有,法国之旅我很愉快,只是——近来总是想起一些旧事,有些感触罢了!” “哟,这是要成诗人的节奏了,感触,诗人不都是有感而发嘛!”顾修远打趣后,撩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 “哟,咋还哭了!”顾修远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得不提高注意力。 “怎么了,不高兴?”钟瑾瑜已经意识到顾修远近来对她很好,从结婚时的冷漠到现在的关心,顾修远确实是进步很大。 她更知道自己是强行塞给顾修远的,若不是顾老太太当年的执意和斩钉截铁,钟瑾瑜怎会嫁给暗恋已久的男人。 “修远——”钟瑾瑜对他的称呼让他一愣,一向她都管自己叫老公的。 “嗯”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少说话一向是顾修远的准则。 “修远, 你要对我说实话!”钟瑾瑜严肃认真地看向顾修远。 “我一直以来就对你说的是实话,这个还用怀疑嘛!”顾修远倒上一杯热热的茶,看着茶香袅袅。 “修远,你——是不是——还想着她?”钟瑾瑜的问话既在顾修远的预料中,又在他的预料外,意料外是没想到她问的如此突然。 “要说完全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之间是早已经没有了关系!当初让清儿娶了——霍栀的时候,我就已经十分坦荡和自然了!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个孩子——哎——” 顾修远长叹一声。 “修远,当初让清儿娶她的女儿,真的只是你对她的最后一个承诺吗?” “嗯,是的!” “若是,她现在又来找你,你会怎么做?”钟瑾瑜最担心的问题,最最想听到的答案便是这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悬而未解。 “她不会的,她的自尊心极强,如今的霍家败落了,若是我在这个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她不仅不会感激,反而会痛苦,所以——她不会来找我的,庄胜蓝永远都是傲娇的庄胜蓝!” 顾修远眉头皱了皱,低头呷了一口茶,再次抬头时,钟瑾瑜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动着如钻般的晶莹泪光。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顾修远的心陡然飘的很远很远,那里是青葱岁月中的顾修远,与娉婷袅娜的庄胜蓝。 池塘边的榕树下,一对青年男女爱的难舍难分,操场上,篮球场,静谧的甬道,快乐似飞的年华。 “修远,我一定要嫁给你!” “胜蓝,我非你不娶” “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定会白头偕老!” 爱情中沉溺的青年男女,把爱情看的至高无上,现实中的一切都无法阻挡他们爱的脚步。 “我今天回家就对妈妈说,我们的事情!胜蓝,一定要等我,要等我,不可以嫁给别人啊!” “嗯,修远,此生,我非你莫嫁!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 “嗯,此生不负如来不负卿!” 那些山盟海誓犹然在耳边飘荡,而相爱的人儿却已经劳燕分飞各西东! 那晚的顾修远在书房里,情绪沉沉浮浮,难以入睡,挥毫泼墨,书写下《钗头凤》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若说放下了,为何一提到她的名字却仍然心悸不已。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重回旧地 越是逼近画展的日期,霍栀的内心越是纠结,作为一个画手,谁都希望自己的画作能成功,可不是还有一句话嘛,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跟着越大,老师,云灵,季风,甚至是穆白都对这幅画有所期待,她真担心会辜负了他们的希冀。 “放心吧,霍栀,你的这幅画作堪称完美,我都被画面上的爱情——打动了!这篇作品甚至都超过了我所有的藏品!”穆白如是说。 那一刻的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霍栀知道,她的画再如何优秀,她总归是个年轻画手,怎可超越著名的前辈,甚至古人? 不过是穆白对她的宠爱有加罢了!穆白,心里默默念叨着他的名字,眼睛却禁不住一片潮湿,他的那份深情厚意,让她——无以回报! 几天后,这幅有梦自南被送去参展了,一如老师所料的那样,这幅画在诸多青年画家的作品中脱颖而出,业内对她中西结合的处理方式、色彩精妙绝伦的运用都大为称赞,青年画家霍栀这几个字很快传播开来,更有多人联系她,争相想要收藏她这幅画,而且出的价钱,还颇为可观。 有一件事穆白没有估计错,那就是霍栀真的出名了,而且越来越多的人来找她。栀子时光画廊也名声大震,前去买画的人多了一倍,这效应,连带着文筑的文玩茶室生意都好了许多,只因为里面全是她的画,更因为那副飞天的壁画也是青年画家霍栀的作品。 文筑几度打电话来求她的画,让她再多画几幅给她,因为,除了那副壁画带不走,店里的其它画已经被她给卖掉,换成票票了。 接连几天,跟文筑一样前来求画的人也渐多,栀子时光画廊的门槛都要被人们踏破了。 这天一如往常,繁忙和热闹的求画,买画时光终于在午餐到来 ,焦薇儿一再驱赶的前提下,告一段落。 “栀子姐姐,看来我们的画廊是再无宁日了!” “未必,画手若是没有了新作品一样是被众人遗忘的!”霍栀若有所思,喜忧参半。 “栀子姐姐,你要——发财了,画廊里这些画可谓价值连城啊,是不都要卖掉,今天求画的人很多很多的,栀子姐姐——财神奶奶!” “不卖!”门外传来男人深沉有力的声音。 “顾——总裁!”焦薇薇儿深深鞠躬,好似晚辈对长辈的敬意。 霍栀差点笑出声来,她真不知该为焦薇儿担心还是担心,担心她现在最最单纯无辜的样子落入某人眼里那简直就是二,其实,薇儿还是很不错的。 “你来了!”招呼还没有打完,顾峻清的声音便在身后落地有声。 “你还很年轻很年轻,不管是画画还是在这个行业内的资历有待提高的空间还很大,突然的出名一半是你的实力,另一半也是运气。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画画好,不要掉进浮华名利圈里,被人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你的画也就止步不前了,这些道理我不说你也该懂,画展已经过去了,有梦自南也要封存了,收心吧,准备下一次画展。” 分析的头头是道,讲解的细致透彻,句句在理,与霍栀的意见不谋而合。 “嗯,我会的!” 似乎进来听他的话,变成了一种习惯,霍栀发现人的改变是很惊人的,比如她自己。 薇儿端来了热热的茶,客客气气,却十分体面地对着在画作前站立的两个人说道:“栀子姐姐,顾总裁,来喝茶,这次是泡茶高手栀子姐姐教我的金桔柠檬美味茶儿,嗯——很香的。” 薇儿美好的容颜同黄绿白的茶水映衬出美好的样子,霍栀真想立刻动笔画下一副水彩画,画面就是巧笑嫣然的女子端着茶盘,黄绿白的茶水袅袅娜娜的飘香。 叮铃铃手机响起,是薇儿的,她最近总是些许的繁忙,电话很频繁,成长是一件好事,霍栀却隐隐地为焦薇儿担心着。 冲昏女人头脑的往往是爱情,若是一个男人假借爱情的名义去行骗,该会百发百中吧! 坐在茶台前,顾峻清的眼里端着透明杯子,不紧不慢地轻啜着伴桔伴柠的霍栀也是入眼的风景,他看的如醉如痴,直到焦薇儿的声音响起: “栀子姐姐,我的外地同学来找我玩,可是——迷了路,我得请假——去接应同学,顾总裁,我就不招呼你了,你们——聊着。” “去吧,快去快回!”薇儿走后,霍栀认认真真地品着茶,头都要埋伏到茶杯里了,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同顾峻清的单独相处,似乎颇有些压力。 “茶杯里氧气——很多吗?”男音妥妥的好听悦耳,甚至就着动听的声音,都能多喝几杯茶的。 “嗯?”完全听不懂的懵逼状态,霍栀抬起头看看顾峻清,想再次低头喝茶,那杯茶已经被她喝的即将见底了。 “要不——你是属鱼儿的,离不开茶,离不开水,这杯也——给你,我——没动过!” “怎么不喜欢喝茶?嗜好看茶,送茶,让茶,你——活脱脱一个店小二1”她也成功地揶揄了他一把,小小的得意,脸上呈现出笑容。 “店小二邀请你共进午餐!可否赏个脸?庆祝你的画展成功!”顾峻清做出了邀约状。 “好”一口答应下来,起身做好整理工作,画廊最近人很多,当然比多更显眼的是杂乱。 有真心爱画的,清高,雅致;有趁此囤积画的,有些急躁;还有借此机会想凑热闹的,那是真心的一脸市侩,很烦。 是时候放松一下了,也好,吃美食也是一种心情的别样放松,想想这段日子为了画展,都没有好好吃过饭,这个给主意还真是——不错哎! 薇儿去车站接同学了,想必今天是同学见同学,两眼泪汪汪,今天算是她请假休闲的时光,二十二岁的小姑娘,这一段也够忙碌的,工作和爱情,充实愉快着。 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到觉得薇儿的恋爱有些辛苦! 爱情的世界里,你若爱的多了,伤害便多一些!患得患失的感觉更浓重一些。 “想什么呢!”车子徐徐开过来时,霍栀正沉浸在爱情的理论里,纸上谈兵呢! “没什么——去哪里?” “一揽芳华餐厅!” “一揽芳华?”那里可是清城最豪华最最奢侈的会所,在她的心里十分——高大上。 “快点——上来,小迷糊画家!” “嗯”伴随着她的一声轻哼,车子驶向一揽芳华,顾峻清永远记得一揽芳华,这里是他初次见到霍栀同别的男人共进晚餐,而勃然大怒,醋意横生的地方,也是爱悄然萌发的开始。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失控的一夜 一揽芳华,环境清幽,迷人的喷泉,悠扬的音乐声声,一切都如同梦幻吧,迷人,又熟悉。 “喜欢这里吧!看能不能找到创作的灵感。”顾峻清为她拿开椅子,照顾她做好后,正色地说道:“我很喜欢这里,曾经,在这里,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只是那时我不并不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等到我明白了,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时——” 忽然,顾峻清哽咽了,面对心爱的女人明明深爱,又不能直接去表达爱的感觉真的狠折磨人。 “顾总裁——看来对自己的心意的认识,很——后知后觉啊!” “嗯,对于女孩子,我向来就是很——被动的,甚至被动到有些木然,所以——失去了心爱的姑娘也是对我的——惩罚!”声音有些低沉。 古筝声响起,霍栀的心一紧,和着旋律的手,轻轻打着节拍,悦耳动听。 “你会弹——古筝?”顾峻清故作惊奇地看着霍栀。 “只是会一点而已,好久不弹了,不知道自己还——能行不?” “去试一试吧!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自己行不行呢?”温和的男人声线十分迷人的鼓励她。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顾峻清一个手势古筝声停了下来,霍栀这才意识到食客只有顾峻清和霍栀两个。 “你——包下了整个三层?”诧异的表情浓墨重彩地写在了霍栀的脸上。 “嗯” 倒吸一口凉气,只是吃个饭,有必要包下整个三层嘛!浪费,简直是浪费!说不高兴那是假的,有个男人为了自己吃饭,包下整个三层,激动,惊喜都属正常。 可是——这也太浪费了! “去吧,我还等着——听呢!”男人的眼睛里蓄满了如星如钻的晶莹亮光。 霍栀优雅落座,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凉凉的,穿越时空,众位嘉宾惬意的神情不自觉地随筝音露出。 像涓涓的小溪,流淌在山涧,溅出美丽而坦率的小花,不知疲倦地一路歌着。纯净时,使人怀疑它是否果真经凡人之手,筝声紧,则若急雨敲阶,筝声缓则如细雨抚桐;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拂柳。 《斯卡布罗集市》《昔日重来》两首经典国外名曲,被霍栀演绎的游刃有余。 哗哗掌声响起,再抬头,便看到男人在柔和的灯光下,修长的手指,关节都那么美好,刀削斧刻的俊颜十分美好。 “见笑了,许久了——都有些生疏了!”霍栀笑笑,满面通红地走下台来,服务生都对她侧目相看呢! “哦?古筝你弹了多久?这水平该是很高很高了吧!”因为她实在是没有答案。 “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霍栀十分想逃过这些问题,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在哪里。 晚餐是西餐,举起筷子,霍栀却觉得体内十分燥热,燥热到无法压抑住四窜的火一样的温度,头有些眩晕。 “怎么了?”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常,顾峻清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热!”此时她的脸很红,红色顺着脖子往脸上蔓延,顾峻清的心一惊。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严肃紧张的口吻。 霍栀摇摇头,天地良心,在画廊忙碌的时候,什么都没顾上吃,只顾的打发那些求画的人群了。 “什么都没有,只喝了一杯伴桔伴柠茶,薇儿泡的——我要去那边,吹风!” 她随手指的那边是一面很高大上的落地窗子,站在落地窗前迎风而立,该会凉爽的! 她兴高采烈迎风而去,凉风迎面一灌,体温不降,反升,口干舌燥,整个人炽热得不行。紧接着,人也渐渐有些目眩头晕。 霍栀不知道是不是病虫上来的缘故,抑或,还是瞌睡虫,劳累虫,反正这种感觉十分不美好。 头,越来越晕。 霍栀无从思考太多,她晃着脑,翻着包包找手机,打算叫穆白过来接她。 手机还没拿出来,便一阵燥热,难受,眩晕让她只撑不住。 “怎么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拉住了她,是顾峻清。 “你的手好烫,是——发烧了吗?”大手抚上她的额头,霍栀如同得到救命稻草般,拉住他凉凉的胳膊,好舒服,体内的燥热就是需要如此的凉爽来缓冲的。 “我——很热,顾峻清——我好热啊,热——”霍栀嘟哝着,眯着眼,声音迷离。 顾峻清一惊,果断地说:“走吧!离开这里!” 霍栀果断上了车,不然,再站在一揽芳华,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不雅的事情来。 车内,冷气很低。 霍栀倚着冰冷的车门,丝毫得不到缓解,体内的燥热,越发忍耐不住。 她紧咬唇瓣,声音有点媚:“顾峻清……我有点不舒服……你先送我回家吧,我改天再回请你——吃饭,不好意思啊!” 顾峻清抬眸,透过倒视镜,看到霍栀双颊绯红,眼神越发迷离。他一声不吭,径自踩尽油门,高速开往——西山别墅。 西山别墅。 霍栀已经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她脚下一软,倒在一个男人的宽敞怀里。他的肌肤,摸起来,很冰凉,很舒服,他身上……有着淡雅的古龙香水的气味。 很好闻,她贪婪地品着香味,像藤缠树般缠着顾峻清不肯撒手。 “你先在房间呆着。”顾峻清把霍栀抱上过去的五年里她睡过的床,并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yu望,并不打算碰她。 “别走……”霍栀缠住要离开的顾峻清,唇吻,一路从他的脖子,蔓延向上,吻住男人的薄唇。 把他,当成解热的唯一药品,特效药品。 “求你,别走。” 妩媚的样子,让男人眸色渐深,呼吸渐重,气息也炙热了起来。 一场情不自禁的纠缠,温柔的,细腻的,失控的,情浓的—— 翌日,阳光射进窗子,明亮的落地窗,波西米亚风格的窗帘,薄薄的,浪漫的,唯美的。 霍栀是被痛醒的,她动了动酸痛的身子,坐起身,怔怔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有她的,也有属于别的男人的。以及,床单的凌乱不堪。 霍栀的心在隐隐刺痛,整个人浑浑噩噩,乱乱糟糟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习惯性地用双手按压太阳穴,揉揉眼睛,猛地用力掐大腿,直到疼的感觉袭遍全身,才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浅紫色系列的房间布置的很漂亮,窗台上一些绿植,生机盎然,看来房间的主人喜欢打理花卉,白色的床头柜上一对漂亮的娃娃吸引了霍栀的注意力。 很漂亮的布娃娃,王子与公主的完美组合,尤其是小公主的蓬蓬裙特别漂亮。 台灯的罩子上画着一副图画,卡通版的,也是一对男女的组合,俏皮可爱,看来主人的画工不错。 更让霍栀感觉奇怪的是,房间主人的爱好居然同她一样——收集杯子,那些杯子上的图案都是一笔一笔画上去的,油画的味道很浓,间或又掺杂了中国元素,看着很舒服,她动手数了数大约是九个,第九个的图案是圣诞老人,还没有画完,画了一半,就搁笔了,从油画的色彩可以看出,搁置的时间很长很长了。 房间的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有人在里面,洗事后澡。 不一会儿,水声停住,浴室的门打开——顾峻清身下只围着一条浴巾,精壮的身形,显露无疑,紧致的肌肉上,有惹眼的吻的痕迹。 他走来,坐到床上,搂着一丝不挂的霍栀,眼中爱怜,声音轻柔:“我——弄疼你了吗?我昨晚用力了点。” 霍栀面色煞白,喉咙像被人狠狠掐住一般,出不了声音。 她伸手,要推开顾峻清,岂料——他却攥住她的手指,低头,一根根地吻着,看似爱不释手。 他身上,是沐浴后的清新,没有了那股与穆白身上相似的淡雅的古龙香水气味。 霍栀感到顾峻清胸膛越发的炙热,再不能这样亲昵下去了,失控时,男女都一样,谁也管不住自己,于是她艰难地出声:“我——想去洗个澡。” “好。”顾峻清低头一吻印在她果冻般的红唇上,他脸上的温柔,是霍栀从未见到过的。 “还有——我要——避孕药。”霍栀补充道,这是重点,这是最重要的,她不想以后出现尴尬! 顾峻清转瞬沉下眸色,手一松,面上的柔情,明显冷却不少,他淡淡道:“我已经让端午买了。” 霍栀点了下头,再也不敢看顾峻清一眼,便匆匆离开了他的怀抱,卷着被子,下床,很狼狈,快步又笨拙地跑进浴室。 花洒的水流,打在满是痕迹的身体上,白皙肌肤上,红的,紫的,全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给她留下的烙印。 深刻,难以消磨。 霍栀抱着自己的肩,慢慢蹲下,眼泪无声流下,紧咬唇。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因为无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因为顾峻清,抑或,焦薇儿亲手泡的那杯茶? 剪不断,理还乱!情绪就像漫天飘飞的柳絮,难以控制, 与穆白在一起时,她从未与他过分亲昵过,而穆白是她下了决心要嫁的男人,然而现在,她却错将顾峻清恒当成了穆白。 该发生的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时间地点人都不对! 但是—— 昨晚,是她自愿的,甚至十分地主动,想起那些她主动缠绕着顾峻清不肯撒手的样子,霍栀难为情地双手遮住眼睛,眼前黑暗下来,眼睛能遮住,光亮能遮住,可是却无法遮住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一个澡,洗了整整一个小时,把身上的皮肤,都搓红了,可脏了,到底是脏了。 腿侧的淤青,洗不掉,胸上的吻痕,多得无法忽视。 霍栀拧上花洒,擦干身上水珠,穿了一件宽大的浴袍,勒紧腰带后,缓缓开门,出去。 一出去,念清就看到原本狼藉的大床,已经被顾峻清收拾整洁,他正认认真真地一个人叠床单,还顺带拿了个塑封的袋子,难不成他打算妥善收藏? “你在做什么?”霍栀僵住声音,无法直视顾清恒手上的床单,那里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确切地说是他与她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 “留着作证明。”顾峻清恒看向霍栀,目光深邃,带有执念。“以后,你就是我顾峻清的女人。” 她一阵无语,在她的人生规划里,并不包括成为顾峻清的女人,可是昨晚的事实让她无法抵赖,因为她心甘情愿,舒舒服服地做了一次他的女人。 昨晚的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已经不能穿了。她穿上顾峻清给她准备的衣服,以及贴身衣物,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衣服的尺寸,很合身,顾峻清竟然知道她的三围? 霍栀的心里有许多奇怪的、好奇的想法,但,她没有问顾峻清,她目前脑子很混乱,需要时间理清头绪。 离开房间,出去到了客厅。 客厅很大很大,大到霍栀无法想象,沙发是高档的进口沙发,兴许还是特意定制的,总之很高大上。 落地窗外明亮,有成片的薰衣草,很香,淡紫色的花儿同刚刚她在的卧室很搭调,想必这里留有他喜欢的女子的印迹吧,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禁在心里盘旋了一遍,却又没有答案。 环顾四周后,霍栀看到顾峻清坐在餐桌旁,目光向她看来,上下打量了一遍,似在鉴赏她。 端午走过来,客气,恭敬,礼貌,却笑意岑岑地对她说:“太——霍栀小姐,少爷请您过去吃早餐。” 端午用了“您”和“霍栀小姐”两个客气礼貌的称呼。 霍栀扯着红唇,心里十分愤懑。 她记得昨晚在车上,她尚有理智的时候,她有让端午送她回家的,结果他却把她送上顾峻清的床,真是个好助手!绝好的助手! 愤怒,再次愤怒,美丽的大眼睛用力地回瞪了端午一眼,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餐厅。 霍栀对桌上丰盛的早餐,没胃口。她拿起桌上的避孕药,仔细看一遍说明书,按照上面的用量,口服吞下。 顾峻清双手抱胸,灼灼的目光,一直缠绕在她身上,是怕她偷偷不吃吗?是怕她是拜金女赖上他不成?哼,霍栀在心里微微鄙夷了一下顾峻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 放下水杯,霍栀对顾峻清说:“我得要回去了,不然,穆——爸爸,妈妈会担心我的,张妈兴许要打电话给穆白了,穆白——是我要结婚的对象,昨晚——哎!” 忽然霍栀长叹一口气,她真心不想让顾峻清误会自己是为了爬上他的床,想要从他那里获得什么,可是有些事情说了还不如不说,说了有越描越黑的嫌疑,比如刚刚她的想法,比如昨晚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顾峻清有一瞬间是十分不舒爽的,刚刚她说穆白是她要结婚的对象,那她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不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要给她充分的考虑时间和空间,他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强制她,粗暴,蛮横,伤害她了。 他收回目光,淡淡点头:“我送你。” 霍栀立刻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霍地,顾峻清站起了身,身影高大地笼罩着她,成熟男人的气势,内敛,却很有压迫感。 “不用再议,我说了——送你!” 霍栀止住了想要争辩的声音。 他严肃,不容置疑的表情真是有些吓到她了,不得已,她跟着顾峻清出门,下楼,上了他的车。 一路无话到了临海边的公寓。 霍栀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时,顾峻清突然开腔,声线迷人,声音动听:“我和你——一起上去。” 霍栀不知道顾峻清到底还想做什么,下意识要拒绝他——他却一本严肃道:“我有义务送你上去,跟你的家人解释清楚一切,否则我就是个——十足的混蛋,十足的胆小鬼。” 混蛋?胆小鬼? 干什么?他要承担责任吗?她不需要他承担什么的! 霍栀不得不沉住气,“请”顾峻清上去她家。 第二百七十七章 打破防线的关系 习惯性地用双手按压太阳穴,揉揉眼睛,猛地用力掐大腿,直到疼的感觉袭遍全身,才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浅紫色系列的房间布置的很漂亮,窗台上一些绿植,生机盎然,看来房间的主人喜欢打理花卉,白色的床头柜上一对漂亮的娃娃吸引了霍栀的注意力。 很漂亮的布娃娃,王子与公主的完美组合,尤其是小公主的蓬蓬裙特别漂亮。 台灯的罩子上画着一副图画,卡通版的,也是一对男女的组合,俏皮可爱,看来主人的画工不错。 更让霍栀感觉奇怪的是,房间主人的爱好居然同她一样——收集杯子,那些杯子上的图案都是一笔一笔画上去的,油画的味道很浓,间或又掺杂了中国元素,看着很舒服,她动手数了数大约是九个,第九个的图案是圣诞老人,还没有画完,画了一半,就搁笔了,从油画的色彩可以看出,搁置的时间很长很长了。 房间的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有人在里面,洗事后澡。 不一会儿,水声停住,浴室的门打开——顾峻清身下只围着一条浴巾,精壮的身形,显露无疑,紧致的肌肉上,有惹眼的吻的痕迹。 他走来,坐到床上,搂着一丝不挂的霍栀,眼中爱怜,声音轻柔:“我——弄疼你了吗?我昨晚用力了点。” 霍栀面色煞白,喉咙像被人狠狠掐住一般,出不了声音。 她伸手,要推开顾峻清,岂料——他却攥住她的手指,低头,一根根地吻着,看似爱不释手。 他身上,是沐浴后的清新,没有了那股与穆白身上相似的淡雅的古龙香水气味。 霍栀感到顾峻清胸膛越发的炙热,再不能这样亲昵下去了,失控时,男女都一样,谁也管不住自己,于是她艰难地出声:“我——想去洗个澡。” “好。”顾峻清低头一吻印在她果冻般的红唇上,他脸上的温柔,是霍栀从未见到过的。 “还有——我要——避孕药。”霍栀补充道,这是重点,这是最重要的,她不想以后出现尴尬! 顾峻清转瞬沉下眸色,手一松,面上的柔情,明显冷却不少,他淡淡道:“我已经让端午买了。” 霍栀点了下头,再也不敢看顾峻清一眼,便匆匆离开了他的怀抱,卷着被子,下床,很狼狈,快步又笨拙地跑进浴室。 花洒的水流,打在满是痕迹的身体上,白皙肌肤上,红的,紫的,全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给她留下的烙印。 深刻,难以消磨。 霍栀抱着自己的肩,慢慢蹲下,眼泪无声流下,紧咬唇。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因为无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因为顾峻清,抑或,焦薇儿亲手泡的那杯茶? 剪不断,理还乱!情绪就像漫天飘飞的柳絮,难以控制, 与穆白在一起时,她从未与他过分亲昵过,而穆白是她下了决心要嫁的男人,然而现在,她却错将顾峻清恒当成了穆白。 该发生的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时间地点人都不对! 但是—— 昨晚,是她自愿的,甚至十分地主动,想起那些她主动缠绕着顾峻清不肯撒手的样子,霍栀难为情地双手遮住眼睛,眼前黑暗下来,眼睛能遮住,光亮能遮住,可是却无法遮住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一个澡,洗了整整一个小时,把身上的皮肤,都搓红了,可脏了,到底是脏了。 腿侧的淤青,洗不掉,胸上的吻痕,多得无法忽视。 霍栀拧上花洒,擦干身上水珠,穿了一件宽大的浴袍,勒紧腰带后,缓缓开门,出去。 一出去,念清就看到原本狼藉的大床,已经被顾峻清收拾整洁,他正认认真真地一个人叠床单,还顺带拿了个塑封的袋子,难不成他打算妥善收藏? “你在做什么?”霍栀僵住声音,无法直视顾清恒手上的床单,那里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确切地说是他与她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 “留着作证明。”顾峻清恒看向霍栀,目光深邃,带有执念。“以后,你就是我顾峻清的女人。” 她一阵无语,在她的人生规划里,并不包括成为顾峻清的女人,可是昨晚的事实让她无法抵赖,因为她心甘情愿,舒舒服服地做了一次他的女人。 昨晚的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已经不能穿了。她穿上顾峻清给她准备的衣服,以及贴身衣物,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衣服的尺寸,很合身,顾峻清竟然知道她的三围? 霍栀的心里有许多奇怪的、好奇的想法,但,她没有问顾峻清,她目前脑子很混乱,需要时间理清头绪。 离开房间,出去到了客厅。 客厅很大很大,大到霍栀无法想象,沙发是高档的进口沙发,兴许还是特意定制的,总之很高大上。 落地窗外明亮,有成片的薰衣草,很香,淡紫色的花儿同刚刚她在的卧室很搭调,想必这里留有他喜欢的女子的印迹吧,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禁在心里盘旋了一遍,却又没有答案。 环顾四周后,霍栀看到顾峻清坐在餐桌旁,目光向她看来,上下打量了一遍,似在鉴赏她。 端午走过来,客气,恭敬,礼貌,却笑意岑岑地对她说:“太——霍栀小姐,少爷请您过去吃早餐。” 端午用了“您”和“霍栀小姐”两个客气礼貌的称呼。 霍栀扯着红唇,心里十分愤懑。 她记得昨晚在车上,她尚有理智的时候,她有让端午送她回家的,结果他却把她送上顾峻清的床,真是个好助手!绝好的助手! 愤怒,再次愤怒,美丽的大眼睛用力地回瞪了端午一眼,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餐厅。 霍栀对桌上丰盛的早餐,没胃口。她拿起桌上的避孕药,仔细看一遍说明书,按照上面的用量,口服吞下。 顾峻清双手抱胸,灼灼的目光,一直缠绕在她身上,是怕她偷偷不吃吗?是怕她是拜金女赖上他不成?哼,霍栀在心里微微鄙夷了一下顾峻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 放下水杯,霍栀对顾峻清说:“我得要回去了,不然,穆——爸爸,妈妈会担心我的,张妈兴许要打电话给穆白了,穆白——是我要结婚的对象,昨晚——哎!” 忽然霍栀长叹一口气。 顾峻清有一瞬间是十分不舒爽的,刚刚她说穆白是她要结婚的对象,那她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不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要给她充分的考虑时间和空间,他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强制她,粗暴,蛮横,伤害她了。 他收回目光,淡淡点头:“我送你。” 霍栀立刻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霍地,顾峻清站起了身,身影高大地笼罩着她,成熟男人的气势,内敛,却很有压迫感。 “不用再议,我说了——送你!” 霍栀止住了想要争辩的声音。 他严肃,不容置疑的表情真是有些吓到她了,不得已,她跟着顾峻清出门,下楼,上了他的车。 一路无话到了临海边的公寓。 霍栀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时,顾峻清突然开腔,声线迷人,声音动听:“我和你——一起上去。” 霍栀不知道顾峻清到底还想做什么,下意识要拒绝他——他却一本严肃道:“我有义务送你上去,跟你的家人解释清楚一切,否则我就是个——十足的混蛋,十足的胆小鬼。” 混蛋?胆小鬼? 干什么?他要承担责任吗?她不需要他承担什么的! 霍栀不得不沉住气,“请”顾峻清上去她家。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张妈有话说 虽然是冬季,但是临海的别墅里却闪着熹微的光,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温馨,寒冷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霍栀僵手僵脚地用钥匙,开门. ——顾峻清就在她身后,一直注视她。 他有看到她的手,拿钥匙的手指,白皙,却微微颤抖,如同一只随时都要受到惊吓的白蝴蝶。 餐桌上早已摆放好丰盛的食物,都是霍栀平时爱吃的。 似乎是无力,更好像是感觉浓浓的愧疚,她顾不上招呼顾峻清,乖乖又静静地坐在餐桌前,水晶灯折射的光芒映在她瓷白得脸上更添晶莹剔透。 听到响声,张妈担心的声音,暖暖地传来:“是霍小姐回来啦?你昨晚去哪了!?少爷已经来过了,现在公司有些事情,他匆匆去公司了,特意嘱咐我,若是小姐回来了,记得给他打个电话。” 张妈从厨房里端着热汤走出来,满心欢喜开口:“看合胃口不——”话未说完便在触及顾峻清的瞬间,愕然,继而无语了。 “我叫顾峻清,是霍栀的——” “张妈——汤快要溢出来了!”霍栀赶紧打断顾峻清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很担心他再说出什么让她脸红耳赤的话语来。 “你好,顾——先生!” “你好,是——张妈?” “对,坐啊,顾先生!” 张妈慌忙地招呼顾峻清。 “我就不坐了,劳烦张妈今天好好照顾——她,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只管好好照顾——霍栀,拜托了!” 这话一出,张妈简直都震惊了,还有人来别人的家里做客,却要吩咐和命令主人的?张妈诧异的同时,触及到顾峻清坚定的表情,线条分明的脸,一愣。 霍栀更是禁不住诧异抬头,看向顾峻清,冷不防与他四目交接。 他的目光深邃,如精准的箭羽一般,射得她一阵心惊。 终于送走了顾 峻清,霍栀却几乎要虚脱了。 房间里静静的,似乎多说一句话都能打破这种安静,尴尬潜藏在安静下面,随时准备在张妈和霍栀之间来回弹跳。 还是张妈先开口了:“霍小姐,你是个好人,穆少爷——也是一个好人!按理说一个下人是不该过问霍小姐的,不过,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不是一个动情的男人,却偏偏对霍小姐情有独钟,希望霍小姐能珍惜——少爷!” 张妈一贯温和,慈祥,对霍栀更是好的没法说,像长辈对晚辈的慈爱,更像一位母亲,霍栀对张妈的感情很深的。 “嗯,我知道了——张妈!”霍栀把头埋到汤碗里,很深,很深,她害怕看到张妈失望的样子。 愧疚和自责啃噬着她的心。 晚餐,她吃的很少,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汤,没有胃口,很没有胃口。 一个人,走进客厅,软在沙发上,抱着靠枕,闭目却不能养神,非但不能养神,甚至大脑还在做着高速的运转。 生活处处都是激流险滩,很凶险。 她昨晚喝的茶,是焦薇儿倒给她烹的。显然,这杯茶有问题。 昨天顾峻清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可疑? 但焦薇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她送到顾峻清的床上,焦薇儿能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由始至终,根本就是顾峻清在操控? 可是操控焦薇儿,仅仅是为了同自己上床吗?霍栀自己就把这个答案给否定了,没道理,一点都没有道理。 她认识顾峻清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肯定不属于短的那种,若是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体有企图,无数次的机会他都蛮可以下手的,偏偏费尽周章,如此曲折,她觉得完完全全没有道理。 问题还是出在焦薇儿身上,她的嫌疑是最大的,毕竟那杯茶是她亲手泡的,近段时间来,她很反常。 若是焦薇儿自己的行为主张,那她的企图是什么? 若是焦薇儿受顾峻清或者他人的指使,那么深深吸引她的诱饵是什么? 思绪如纠缠的线团令霍栀头疼不已。 她和顾峻清的关系,已经乱了,想理也理不清。 以后,她要怎么面对顾峻清,她得好好想一想。 霍栀十指当梳,理顺头发,再用力按按太阳穴:“什么都别想,先好好睡一觉。” 霍栀的瞌睡虫上来了,她嘘一口气,躺倒在软绵绵的大沙发里,将要跟周公约会的时候,张妈走过来,拿着一条毯子,给霍栀轻轻盖上。 “霍小姐,别嫌弃我多嘴,有些话,我还是想对小姐唠叨唠叨。” “嗯,您说吧,张妈,我听着呢!”霍栀坐起来,谦虚温柔地看着张妈。 “霍小姐,我们女人图什么,还不是知冷知热的男人,对自己好的男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关灯说话,有个贴心的男人,对自己好,就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少爷对小姐是真心的好,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甚至比霍小姐本人还要清楚百倍,张妈,没有别的期盼,张妈真的希望,好人好报,少爷那么善良的人,能如愿以偿,娶到霍小姐,霍小姐,能不能答应我,答应我——嫁给少爷?” 慈祥的脸上布满着期冀,期盼以及等待,灼灼的等待。 “张妈,我会的,只要穆白少爷不嫌弃我,我一定会嫁的,嫁给——穆白少爷1” 霍栀目光如炬,信誓旦旦,张妈喜笑颜开:“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啊,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做下人的如此忠心与主人,霍栀都深深感动了,穆白张妈如此倾心以待,该恨满足,很温暖吧! 随后起身离开后的张妈又笑眯眯地折返回来,再次回来后的张妈手里捧着一碗煮好的粥,端到她面前,问道 :“饿坏了吧!晚餐你都没有好好吃!” 霍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啜着粥,张妈知道她害羞,又笑着说道:“赶快跟穆白少爷成婚吧,穆老爷可是天天盼着可以抱上孙子呢,一切全在霍小姐啦!霍小姐一定不要辜负少爷吖!” 张妈真是心急,穆白还没有向自己求婚呢,张妈就盼着能抱孙子,真是——霍栀的脸忽然红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放过过去吧 画廊里很安静,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霍栀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焦薇儿不说话,她的眼睛如同一显微镜,焦薇儿的表情十分不自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的霍栀,以往的霍栀对自己是十分信任的,可是今天她也感觉出了异样。 索性闭闭眼,走过去,问道:“栀子姐姐,你——今天不去闭关修炼吗?” “嗯,还有比闭关修炼更重要的事情做。”霍栀并不点破是什么事情。 “哦——画画,可是栀子姐姐的最爱啊!今天这是——” “画画虽然是最爱,可是还有比最爱更急需做的事,比如鉴赏人心!”霍栀并不打算兜圈子,绕弯子,矛盾和困难来临时,躲着不是长久至今,必须——也该直面面对了。 “说吧,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霍栀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 “什么?”继而焦薇儿咬着唇,“我只是帮助我应该帮助的人1” 转身,迈步,停下,弯腰,焦薇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优盘,放到电脑上,打开。 画面上绿草如茵,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 “喜娘再笑一点,笑一笑” “新娘要依偎在新郎身旁,对,对,凑上去,再凑上去,近点,更近点。” “新郎看镜头,不要总是低头看喜娘,对,对——” 咔嚓咔嚓,照相机按动快门的声音。 画面上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婚纱,婚纱很长很长,曳地长裙,美丽极了,衬托的新娘如同雨后的白莲,十分地娇柔美丽。 只是这段视频里的女人和男人都是测颜,没有正面示人的面庞。 “这是什么?”看着视频里熟悉的男人和熟悉的女人,霍栀有些微微发呆。 “看到视频里的男人有多么爱他的女人了吧,曾经,有个男人也这样爱着你,如果没有你,他会疯狂,甚至会——后果无法想象,我做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栀子姐姐一句话:有过婚约的人,是该在一起的,所以——我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情。” 不知是否错觉,霍栀却觉得焦薇儿是心虚的状态,甚至有些牵强的解释着与内心深处相违背的东西。 “那就把我送到别的男人身旁,而不是送到她爱的,和爱她的男人身边,而是另一个男人,请问,焦薇儿女士,你这样做的居心何在?” 一句话问住了焦薇儿,她一时卡了壳。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应该——回到方悠然身边的。 “薇儿,你变了,变成另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可是无论怎么变,人的本性是不会变得,永葆一颗善良的心。” 顿顿嗓子后,霍栀继续说道:“用下三滥的手段,欺骗对自己最好的人,你不觉得过分吗?” 反问的作用是巨大的,能让人讯孙开始思考。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过婚姻的女人和男人才是最登对的。”说着焦薇儿摘下画室的画服,钥匙,全都放到霍栀的跟前。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霍栀的画廊要请新人,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她自己就要忙碌起来了,好在穆白让张妈过来了,虽然张妈不懂艺术,但是帮她整理画廊开门关门还是妥妥的。 那天店里客人有点多,霍栀忙得晕头转向,一失手,一幅画差点砸落下来,打到她的头。 霍栀暗暗懊恼,不住地安慰自己:忙而不乱,急而不躁,这时一双手帮她把画抬了起来。 “你应该多请几个助手的。”来人说道。 有些耳熟的声音,好听,耳朵都感觉要醉了。 自然而然抬头,映入霍栀视线的是一个男人,就那么逆着光,落落大方地站在她的面前,是方悠然。 霍栀没有搭理他,也不想搭理他,自己把画重新挂了上去,转向另一个方向给别的客人介绍画去了。 方悠然很识趣儿, 并没有缠着她,只是一个人在慢慢地看画,因为有客人在,霍栀不便说什么,只当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客人,一个爱好绘画艺术的顾客。 仅此而已,可是霍栀对此感觉十分地别扭。 直到最后一个客人走完,他才站在了霍栀面前。 “霍栀。”一声低柔的呼唤,一双深邃的眼睛,空气里便充满浓浓的忧郁气息。 霍栀站着,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如梦一般,也许似曾相识,可是却想不起一星半点,此人真是方悠然。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她叹息着问。自从焦薇儿的事情发生后,她都变的更加小心谨慎了。 “霍栀……”他笑了下,眼里竟然有点点泪光,“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如果有人告诉我,我能干什么就好了。” “如果你真的需要人来告诉你,那我告诉你吧,你现在该做的事是好好对焦薇儿。”她想起那个笑起来如阳光嵌入眼睛的女孩,从什么时候开始,笑容蒙上了灰尘呢?虽然笑笑对不起她,但是,想起这样一个女孩,还是会觉得心痛。 方悠然轻笑了一声,“你误会了,焦薇儿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真是岂有此理,焦薇儿,竟然喜欢的是这样一个男人,没有担当,没有勇气,甚至都不肯认爱的男人!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都跟我没有关系,方悠然,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安排的那些事有什么目的,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那些于我陌生的婚纱照,木簪子,时光,寿司等等,就像别人的故事,退一万步,就算我记得,那又怎样?我不可能再回头了。”霍栀觉得,既然找上门来了,就把话说清楚吧。 方悠然眼里闪过一丝丝惊喜,不,是极大的惊喜,连带的声音都开始发颤:“霍栀,你相信我了是吗?你就算记不起,你也相信我说的话了?也相信我们之间曾经要结婚了?” 霍栀立刻便有有种无力感,跟方悠然讲半天,等于没有讲,“你为什么不抓到重点?没错,我相信你了,可是又怎么样呢?那已经过去了!方悠然,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不想被打搅,况且你跟焦薇儿——你好生珍惜吧。” 方悠然眼里的光彩一点一点消失殆,苦笑,“霍栀,对你来说什么叫生活的很好?顾峻清他不爱你,你们没有感情,你怎么能生活得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说得好。”霍栀微微点头,微微一笑,“以前的我,早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消亡了,我是怎样的,我自己都不要了,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要那个我了,我能珍惜的,只是我现在的生活,现在的人,方悠然,你执拗地再抓住那个从前的我还有什么意义?” “呵呵呵,霍栀,你这句话说出来多无情,你知道吗?你断了过去,忘了一切,那我怎么办?为什么上天不在收走你记忆的时候干脆把我收了去?留着我守着一个空空的世界干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你,对我来说还剩下什么?”方悠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霍栀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等他情绪平静,才缓缓道,“方悠然,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听起来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空也好,满也好,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吧,不再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之前种种,有多少是方悠然变着花样搞出来的,她不知道,现在只希望,所有一切都与她远去,赐她平静安宁的生活。 “不再见面——不再打扰——”方悠然笑得伤感,“霍栀,那你,又何必在四年前打扰我的生活?” “——这话说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要这么算下去,永远都算不清楚了,“方悠然,放过我吧,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看在你曾经爱过我的份上,也看着我曾经跟你——有过婚姻想法的冲动,放过过去吧。” “放过——呵,放过——说起来多么容易的两个字——”方悠然慢慢往后退,一脸的凄凉和嘲讽,“难道我的爱就那么廉价,就那么轻易地被你忘记吗?你告诉我,告诉我——霍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方悠然颓然地嘶吼着,整个人呆呆地,失神落魄,看起来令人无比的同情。 失恋的症状,痛苦的挣扎,要爱的多么刻骨铭心才会伤痛如此之深。 “那只是一个人的爱罢了,我这边,已经宣告结束了,当初我们未能走进婚姻,就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 缘分已尽莫强求,求来求去,求成愁! 第二百八十章 亲昵的拥抱 章春的婚礼也进入了最后的筹备阶段。 米兰不爽,十分不爽,她一直以为章春对她是情有独钟,暗恋成伤,却万万没想到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就对她没有感觉,想来这么多年都是米兰一个人在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不对啊,明明他经常看着自己发呆,说一些在米兰看来就是暗示爱的语言,可为什么偏偏他却—— 米兰觉得自己的脑壳就是想破了,也想不明白啊! 章春,这个丝毫不浪漫,甚至有些内向的男人,居然对吴雅兰异常上心,还精心策划了一个海岛婚礼,届时穆白全家以及所有亲朋好友都要飞去澎湃岛参加穆白的结婚大典。 穆白是开心的,为此还激动了好几天,觉得这个伴郎当得太激动,因为伴娘是霍栀,这就意味着,他可以跟霍栀提前进行预演,就像考试前的草稿,穆白甚至都激动的有些失眠,并且还规划了一番会见到怎样的霍栀。 她穿婚的样子,很美,很美,他期待着。 霍栀被邀请做伴娘,却没有那么相像中渴望,章春她 倒是颇有好印象,只是吴雅兰,她略略犹豫了。 霍栀并不觉得同吴雅兰的见面有多么舒服,相反充满了尴尬,甚至,她不太喜欢吴雅兰,可能是本质上对心理咨询师有浓重的排斥吧! 吴雅兰不愧是心理咨询师,大概感觉到了霍栀对自己的不喜欢,所以她同章春一道来到画廊,发出了邀请,这个待遇够高了吧,拒绝,霍栀可说不出口。 因为前往澎湃岛的人太多,所以他们是分批前往,跟随新娘和新郎前去的有一拨人,后面由婚礼上的大管家穆白安排着,又有好几拨人先去准备了,霍栀和穆白至婚礼前一天才出发。 出发前一天,她早早从画廊回来收拾行李。 她和穆白的衣物就装了满满两大箱,穆白又是个有洁癖的人,酒店的东西一概不用的,所以什么都要自己带,于是其它各种杂物又装了满满一箱。然后书、电子设备、相机等物品也还要收拾。 霍栀是个离不开书的人,况且婚礼已经有穆白安排专人团队策划亲友的吃穿住行,以及出场的顺序等等,她实在是个名副其实的白搭,只负责出场走台,全程的焦点都在新郎新娘那里,她实在不想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傻愣呆,看书就是最大的爱好和优点。 至于相机这东西,霍栀不感兴趣,实在太重,穆白说要带上,她就有义务带上的,虽然有,而且海边还真是拍照留念的好地方呢! 带了三个镜头,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相机电源,于是在各个抽屉找。 打开某个抽屉时,一个熟悉的盒子映入眼帘。 看还是不看呢,心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好小人,一个是坏小人,好的小人说未经过主人允许就乱翻东西不对,坏的小人说,看吧,人人都有好奇心,可以看没关系。 墨绿色的盒子,中等大小,外面系着柔紫色的丝带,丝带上有些许点点亮片,看上去极具艺术感,越是美的东西越是轻易不敢去触碰。 穆白会收藏什么?如此层层包装,是戒指?不对,盒子太大了,排除了所有首饰的想法,那会是什么呢?还是打开看看吧。 打开盒子的瞬间她愣愣的,傻了一样,里面大大小小的都是她的照片,看上去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长发飘飘的,演讲的,画画的,弹琴的,工作的,正面照,侧颜照,厚厚一叠了。 合上盖子,霍栀陷入了沉思中,这沉思蔓延了好久好久。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流淌,甜甜的,凉凉的,酸酸的,还有些疼! 其实今天一整天的状态都是恍恍惚惚的,都是那个盒子惹的祸 不停、不停找事做,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旦安静,心里的想法就越来越多,要想的问题,太多太多。 “霍小姐,你看章先生都要结婚了,你跟少爷——也不要再拖着了,是时候了,少爷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结婚了。 “嗯,我不会辜负穆白的心意的,张妈,可是——结婚——”霍栀想说的是,那也要你家少爷肯求婚吖,穆白还没有向她求过婚的,虽然说他的心意,她早已知晓,可是人家没有说求婚的事,自己就赶着往上扑,还是不大合适的。 该怎样对张妈说清楚这一点呢,抿抿唇,只能不吱一声,因为耳边的又传来张妈像母亲一般的叮嘱,耐心的讲解。 “女孩子都要结婚的,碰上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真的不容易,所以我想说啊,你们都年龄不小了,对对方那是——十分了解的,就不要——再拖着了。 张妈低头寻找,查看行李,动作有些迟缓,像极了一位关心爱护着女儿的母亲,画面很感人,泪腺很发达,都忍不住想要掉泪了。 “张妈,你看看穆白的行李,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她关上抽屉,什么都不想多说了,只是柔柔地看着张妈,陶醉和享受如沐母爱之风的气息里。 张妈比她更细致,不知道在房间里又收拾了些什么,忙了好一阵才出去,而霍栀此刻就躺在床上,不想说话,也不想起身。 穆白回来的时候,她还在躺着,却无睡意。 “今天是怎么了?”他在床边坐下,习惯性地摸她的额头“没有在画室里画画?” 他的手很暖,袖口自然淡淡茶香,她闭着眼睛,忍不住地,涌上想哭的冲动,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很努力的,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他的手推开。 “到底怎么回事?不舒服吗?”穆白再次伸手来摸她的脸颊,手背探着她的温度。 “没有……”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可以正常的声音开口说话,“别把你的袖子对着我,让我想吃抹茶蛋糕了!” “就为这?”他好像是笑了出来,“不减肥了?” 好吧,他的记忆倒是很深刻,确实是说过要减肥的话,穆白若是不提醒,霍栀几乎就要全部忘记。 她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减啊!所以才躺在床上纠结的!” 话刚刚说完却感觉穆白的手伸进了被子里,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走了,带你吃抹茶蛋糕去!” 霍栀的眼角有点点湿润润的,唯恐被穆白看见,返身抱住他脖子,顺势将那点湿润也擦在他衣服上了,“收拾了一下午,累了。” 他听后便用了力气,将她整个人从被子里抱了出来,且像抱着孩子一样,她的双臂还在他脖子上挂着,一手扶着她背,一手托着她臀,让她的脚盘在他腰上,“这样就不累了!” 这造型也太过分了吧? “等我们结婚了,就让我来照顾你的一切好不好,霍栀?”耳朵麻酥酥的,是穆白贴近她的耳朵,说的悄悄话。 “答应我,嫁给我!” 这算不算求婚?霍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比矫情更触心的是她的泪水,不争气的泪水,顺着面颊即将流下来,她感觉用睡衣袖子拭去泪痕,不让他察觉。 被他抱着出房间,再下楼,楼梯上,却无意中瞥见张妈在楼梯拐角处一闪,笑意岑岑。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刻骨的夜晚 “放我下来。”霍栀真心的羞涩了,这样的画面只有偶像剧中才能看到,这——太不像话了,她小声红着脸低低地说。 “让我抱一抱吧,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我才感觉是真的,否则——害怕——”穆白说的字字清晰,又带着做梦般的不确信,“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穆白像是没有听到霍栀的抗议般,仍抱着她往楼下走,黑暗中看到他的表情,似乎很满足和幸福。 “我总得换件衣服出去啊!”虽然穿的不是睡衣,可也太休闲了,有些不像话。 “我看就挺好!”穆白看一眼满面羞红的霍栀,抱着她继续下楼。 红色的卡宴轿车就像一个熟透的红苹果,迷人妩媚,漂亮极了。 霍栀没有鞋子,脚不能落地,虽然车里很干净,只好盘腿坐在后座,穆白却不见了踪影,关上车门便没了影子,纳闷一会儿去餐厅,怎么行动,还要他抱着? 忽然车门打开了,穆白拿了鞋子上车,她还是蜷着脚,犹豫了一下,刚要弯腰,穿鞋子,一声低沉的男音传来:“别动,我来!” 当脚被他的手握住的时候,霍栀鼻尖一酸,眼泪居然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穆白倒是被她惊着了,给她擦着泪,“这是怎么了?我只是给你穿个鞋子,是弄痛你了?还是感动的,以前的霍栀可不是这么爱哭鼻子的一个人——” 提到以前,穆白有些怪自己口无遮拦,甚至都想责打自己一顿了。 霍栀下意识的问: “以前?以前的我很——坚强吗?” “现在也很坚强,你同以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都——我都喜欢!” 说着穆白把她揽入怀里,拭去她的双眼,泪儿婆娑。 霍栀哽道,“穆白,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以前说过不要对我这么好的——我害怕失去——” 穆白轻搂了她,抚摸她的头发,声音很温柔,“对你好是应该的。” “可是……”她哽了哽,“我会当真怎么办?” 穆白却笑了,“本来就是真的,为什么要说当真?” “真的?”可为什么她感觉,他越对她好,心里反而越不踏实呢?就像踩在空中楼阁上。 “当然是真的!”他揉揉她的头发,“真是越来越像个敏感脆弱的孩子!” 她吸了吸鼻子,趴在穆白的胸口默默不语。 今晚是他们关系最为亲密的一晚,穆白大胆地拥抱了自己爱慕已久的女神,在此之前,他都是谨慎有余,胆量不足的。 那天,穆白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他在临海别墅,认真地等霍栀归来,等吖,等吖,等了好久,她居然一夜未归。 疲倦的穆白在霍栀的卧室里来回的逡巡,留恋,转圈,烟灰缸里聚拢了许多的烟头,堆积成了小山,好看,却也十分好笑。 那天霍栀的电话被穆白打爆了,却,没有一个能接通,赶巧,她的手机处于断电的状态。 她在哪里?做什么?同谁在一起? 三个问题像缠绕和挥之不去的细线,斜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他喘不过气来。 天发白,人混乱,拂晓时分,惊觉,一夜无眠。 顶着黑黑的眼圈,坐在餐桌前,穆白疲倦,比疲倦更甚的是内心的绝望。 有人说过,人一旦爱上另一个人,都会在多次的选择中,仍然继续自己最初的选择,就像穆白对霍栀的执着。 好像叫做不变初心,方知始终。 “少爷,其实,你应该主动一些,话藏在肚里,谁也不知道,既然少爷喜欢霍小姐,就应该表达出来,女人——还是喜欢听到男人亲口说的话,做出的——举动,要让我来看,少爷——在霍小姐面前太——拘谨自己了,该说的,不能少说,该做的,都应该做的!” 张妈文化不高,却说的十分在理,穆白觉得自己只是默默地爱着霍栀,却木讷与语言,迟缓与行动,可他真的爱她,更不想失去她的。 “少爷,霍小姐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善良,宅心仁厚,待人接物得体大方,对我们这些下人特别好,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心性的女孩,若是少爷娶了霍小姐,定是少爷最大的福气,可是能否争取到,就看少爷的行动力了!莫让别人抢了风头去啊!” 张妈真有些着急了,替眼前的少爷着急,少爷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偏偏的在爱情面前,有些——笨拙。 “张妈,你是否看到了什么人,对——霍栀——” “少爷,美好的心灵,你能感觉到,别人也会注意的,霍小姐就是那个拥有美好心灵的女人,爱情易早不易迟!少爷——你考虑考虑吖!” 那天张妈说了很多,穆白听了很多。 离开临海别墅后,穆白反复整理自己与霍栀这么多年的爱情长跑,他在恋,她却不知道,现在她失去了记忆,他仍然爱她如初,却没有坚定的举措,是时候了,该说的,该做的,都应该开始了。 那天他想通了,想明白了,兴致勃勃地再次折返回临海别墅。 车子徐徐停下,手握方向盘,凝神思考的瞬间,便看到漂亮的迈巴赫从他的车身前滑过。 不疾不徐地停靠在了临海别墅的正门前。 车门打开——走下一男人,是顾峻清,而后,他跑到车身另一侧,打开车门,是霍栀。 头轰隆一声像爆炸了一般,呆呆地像个傻子。 顾峻清想要上前拥抱霍栀,被她拒绝了,随后,穆白看到了顾峻清如星星如曜石般的眼里,窜着光芒和燃烧的火苗。 再然后,霍栀在前,顾峻清在后,两人进入了临海别墅。 穆白一拳打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洪亮的鸣笛。 “他们昨晚在一起了?他们昨晚一夜未归?他们——她还是喜欢他?选择他?” 脑海里盘旋着无数的答案,个个都对他构成强大的压力和威胁。 张妈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少爷,要自信,若是少爷喜欢霍小姐,向霍小姐求婚,她会答应的,若是少爷执意要霍小姐爱上自己,未必非要在婚前,先结婚后恋爱的人,有很多,婚姻是爱情的保温箱,少爷——不要在等了,以免——后悔不及。 那天的穆白,对婚姻,恋爱,有了新的认识,也顿悟了很多很多。 爱一个人,为何非要强求对等的爱呢,只要自己爱她,很爱很爱,就足够了! 那晚,那个难熬的夜晚,那个痛彻心扉的夜晚,那个大彻大悟的夜晚,让穆白终生铭记。 思绪转回眼前。 “好了,坐好,我去车。”穆白拍拍霍栀,把她身体放正了。 霍栀细思穆白对她,处处宠,宠到让她掉进了迷阵,掉进了漩涡,以致忘了他们原本的模样。 “穆白。”她终于没忍住,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话在喉咙口蹦跶,就像她 那颗将要跳出来的心。 “嗯?”他回首。 “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曾经口口声声让他别对她那么好,她会觉得是负担的她,此时此刻却已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会。”他干脆而利落地回答她。 她心里酸酸的潮再一次涌动,咬了好一会儿唇才又问,“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吗?” “当然不会!”他伸手轻抚她的脸,“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碰到什么人了?” 她摇摇头,甜蜜与酸涩交织着,每次触及实质性问题时,她都想要逃,似乎脑海里总有个声音提醒她:爱情很痛苦,爱一个人很难,婚姻难长久。 可是这些念头又打哪说起,霍栀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道跟过去有关?还是生理期到来之前的情绪低落?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惊悚的礼物 到了澎湃岛,霍栀意外的见到了焦薇儿,她也是婚礼受邀的对象,霍栀这才想起来,吴雅兰同章春给她送请柬时说过一句的:“都是熟人,不会拘束的,兴许会在婚礼上遇到许多熟悉的面孔的” 熟悉的面孔,哼哼,霍栀冷冷地哼了一声,确实是熟悉,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栀子姐姐,又见面了,最近可好?”焦薇儿的心理建设实在太强大。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她反到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风淡云轻,不热情澎湃地同霍栀打招呼,好像两人是熟稔的闺蜜。 “见与不见,好与不好,似乎我们之间没必要谈论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安守本分,不要为了爱一个男人,而去伤害别的无辜的人!” 霍栀说完转身就离开,她不想同薇儿再多说什么,这样的人多说无益的! 幸亏同来婚礼现场的还有米兰,否则霍栀可真要郁闷了! 经不住米兰的央求,来到海滩,选了个人不是很多的地段,霍栀用相机给米兰拍照,拍了一阵之后,米兰又不耐烦了,对于章春的意外结婚,她还是耿耿于怀,因此对新娘也没什么兴趣。 索性霍栀同米兰坐在海滩上,闲聊,跟直爽人聊天,很省力,比如米兰。 “霍栀,你说章春是不是有病吖,非要娶这个女人!” “心理咨询师,我看都是装——逼” “狐狸尾巴早晚都要露出来,吴雅兰,我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章春到底哪根神经不对了?” “穆白——我的梦中情人,连正眼都不带看我的,气人!”—— 总之一句话,米兰十分不愉快,对要结婚的章春以及尚未结婚的穆白,还有在她看来莫名其妙的心理咨询师吴雅兰。 霍栀静静地听着,她明白米兰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并非需要有人为她进行深刻的剖析,那就听好了,做个听众,不需要带脑子的。 一个走神错愕的空隙,米兰不见了。 等霍栀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边有人掉海里了?”沙滩上另一个女人跟同伴说道:“赶紧去看看1” 霍栀的心也跟着起伏起来,不会是米兰吧! 顺着那个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只见海里有个人在扑腾,她拔腿就往海水里跑,直到她身后有人大喊“不会游泳的靠边”!霍栀才想起自己并不擅长游泳这个事实。 霍栀向周围为数不多的人求助,而这时,水里的人突然停止了扑腾,像鱼一样浮在水面,破水而来。 她觉得诧异极了,不过,能安全上岸就是最幸运的事! 她眼看水中的人离岸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抵达她身边,果然是米兰,与此同时米兰的身边也多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穿潜水服的人,就是这个人把米兰推上岸的。 “谢谢。”霍栀紧紧抱着米兰,余悸未消。而那个人全身包得严严实实,戴着面罩,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能一再表示感谢。 对方一句话也没说,把米兰交给她之后,又返回海里去了。 米兰得救之后,对这个人的好奇远大于自己的遇险,问霍栀,“霍栀,这个人是美人鱼吗?” 她又怎么知道他是谁?也许是游客,也许是当地的潜水员,唯一可以判别出来的是,从身高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还说呢,米兰,你就吓死我了,真是的,不是一直会游泳吗?怎么会溺水,到底怎么回事?”霍栀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依照她所知道的,米兰会游泳的,怎会出状况,难道说心情低落会影响游泳吗?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是个冷不防,有人故意在身后推我一样,所以我——就直直地掉落了,然后下落的过程我感觉有人在拼命拽我,往下拽,我拼命浮出水面,可是对方使劲才往下拖我,我没有说假话,你信吗?” 米兰此刻的表情,好像溺水同要霍栀相信她相比,还要重要。 “我信。”刚刚的画面,惊恐未定的慌乱让米兰看起来依然有些发抖。 “走吧,米兰,没事了,那只是个意外,也许是你想多了,走吧,没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霍栀不敢再待下去,搀扶着米兰迅速回酒店。 话虽这么说,可是的的确确给霍栀上了一课:要小心谨慎,这场婚礼,人多杂乱,指不定会有什么发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回到酒店,米兰和霍栀找到穆白,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详细复述了一遍,米兰更是嘴巴十分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理感受。 穆白倒是对这件事情没发表评价,只沉着脸说了一句,“从现在起不可以再单独出去!更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晚餐时霍栀一直都心事重重,始终想不明白是谁要把米兰往深海里拖,目的又是什么。 饭毕,她试着大着胆子问穆白,穆白却只道,“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除了吃饭睡觉就没有其它!好好待在我身边!” 她不敢再说,穆白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今天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霍栀倒不是害怕穆白这样的态度,而是的的确确害怕今日之事重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之下没有小事。 第二天是章春和吴雅兰的新婚大礼,霍栀和米兰听话地都跟在穆白身边寸步不离,这是穆白的命令,哪怕霍栀只一会儿不见,去拿个东西吃,穆白就会派人来找她,然后黑着脸, 婚礼是采取的西式仪式,还请了牧师,还有漂亮的小花童。 吴雅兰今天很漂亮,一袭白纱,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纯美丽,难怪章春为她如此着迷。 看着章春和吴雅兰在交换戒指后深情拥吻,米兰竟然呆了,她没想到章春是如此的风度翩翩,他的吻很绅士,迷人。 霍栀的脑海里却升起了另一重画面: 八月清城桂花飘香,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新郎的样子若隐若现,吻她的时候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上碰了一下,甚至掩饰不住地厌恶,她的耳边回荡着一个声音:贱女人,可耻,想做顾太太,好啊,咱们走着瞧! 她拼命地想要看清楚男人的样子,男人却一个闪身离开了,霍栀自己惊了一身的冷汗,这种状态在她做伴娘的时候,时有发生。 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婚礼结束时,关系不错的人都去合影,霍栀却不想凑这个热闹,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观望,穆白也在拍照的人群里,他是硬生生被章春拖去的。 霍栀替坐在一旁,留守照看相机,包包,盒子,等等。 这时,却出现一个穿员工服装的人,手里捧着一个长形盒子,用英语说,“你好,这是一位客人托我转交给霍栀小姐的礼物。”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犹豫中,她刚要开口,那人迅速地离开了。 这种送礼物方式让霍栀有些熟悉,不跟在敦煌送她画一模一样吗?她质疑的眼神看着这个礼物。 “不要拆开!我来”穆白大喝一声,从众人里走出来。 里面有什么,霍栀第一眼并没有看见,只听得米兰和吴雅兰一声尖叫,然后竟然晕了过去,而章春也一脸惨白,穆白的手一抖将盒子扔到了地上。 霍栀这才看清,盒子里居然是一个娃娃,一个女娃娃——仿真的。 而这个娃娃做得极为逼真,没穿衣服,恐怖的是,眼睛被戳洞,肚子被划开,并且淋了满满一身的血。 霍栀看见的瞬间,立即把眼睛转开,身边的穆白也迅速按住了她的头,把她按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可是已经迟了,她已经看见了,脑中回放着很久没有想起的噩梦,恶心感直往上涌,她想呕吐。 接下来便是一团乱。 头疼,天旋地转地头疼,痛到无法言说,甚至即将支撑不住! 头痛欲裂,目眦尽裂! 疼,还是疼! 梦中的血腥场面再现!活生生的再现! 第二百八十三章 恐怖的女人出现 婚礼的现场有不小的惊动,虽然穆白竭力护住了霍栀的眼睛,并名人快速地丢掉血娃娃,可是还是有许多人目睹了这惊悚的一幕,于是—— 章春果断派人去追送娃娃的男人,穆白安排澎湃岛的工作人员调监控,既然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而且时间没过多久,他相信一定能查找出幕后操纵的人是谁。 只是非常遗憾的是,因为这一段小插曲,接下来的婚礼程序全都取消了,晚宴能不能举行还是个未知数。穆白护送脸色苍白的霍栀回了房间,亲自检查了门窗,责令一大批人将这个房间的前后左右团团守住,门口守了四五人,每一扇窗下也守了四个人,这样的部署,当真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了,而他自己则亲自去调查这事了。 在法国的时候,霍栀见到过穆白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之后,她永远看到的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穆白,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大阵势守护她,可见,这件事的确很严重。 在房间里,霍栀一阵阵恶心袭来,那血腥的场面让她想要作呕,冲到洗手间干呕了一段时间,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静静地坐在房间的软床上,心却不能平静,脑海了一幅幅画面像过电影般,反复回放,势不可挡,许多想起的忘记的,全都如天光云影齐刷刷地涌向脑海。 把手按在胸前,仿佛就能按住即将狂跳而出的心脏,她在房间里喝了一杯热水后,挪到沙发上,抱着靠枕,闭目养神。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安静到心跳的节拍都能听到咚咚作响,安静没有起到镇定的作用,反而在安静的拉扯下,慌乱开始跃跃欲试。 打开手机听几段音乐,刚刚听了两曲就烦闷不已, 等了一阵,穆白没有回来,霍栀不敢也不想出去,打开了酒店的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电视里俊男靓女如云,爱情剧十分抓人的眼球,据说是收视率颇高的《楚乔传》她也曾追剧了,此刻正播放到她想要看的聚集,却无法集中精力去看。 内心里的八八九九,浮浮沉沉的,按着换键标,换了几个台,不打算关掉电视,电视上的人物,能起到陪伴的作用,心渐渐平静下来。 画面突然一跳,刚刚的电视剧画风不见了,突然,急遽地很—— 刚才那个血娃娃放大了出现在屏幕里…… 霍栀被猛然惊吓到了,遥控器都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电视里响起孩子的哭声,哇哇哇的,十分凄厉。 她盯着屏幕,听着这声音,看着屏幕里巨大的血娃娃晃来晃去,只觉得毛骨悚然,全身冰凉。 像傻了一样,被动地跟着电视屏幕的思路走。 忽的,哭声停了,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哈哈大笑声,笑得如电视里的女鬼一般,阴森森的,许自南心中极大恐惧,寒意渗透进每一个毛孔,霍栀的身体如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只是惊恐又傻傻地地看着电视屏幕。 此时,笑声也停了,女人的声音开始说话,同样的阴森恐怖,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一般,“霍栀——霍栀——” 当电视里的女人声音凄凄然然叫着她名字的时候,她全身冰凉,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地取暖。 “霍栀——我的孩子如果还在的话是不是也这么大了?可惜——她死的好惨啊——好可怜啊——血糊糊的一团——变成了血糊糊的一团——呜呜呜呜——”女声哭了起来,像暗夜里的幽魂在呜咽。 “你是谁——我当然知道——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刻的霍栀大着胆子提问,纤细的身子紧紧蜷缩在沙发上,惊惧得几乎无法呼吸,却又勇敢的无比出奇。 那个女声还在说着,“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被你害惨的人——你居然还有脸问我——我是谁——霍栀——我好不甘心啊——我要报仇——报仇——你说我找谁报仇呢?霍栀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林自南,我是林自南啊——” 电视里画面一转,出现一张女人的脸,妩媚,妖娆,美丽,长发飘飘,只是十分憔悴,画面一转,漂亮的妩媚妖娆的女人脸不见了,换成了一个女娃娃身上被划开了无数刀痕的画面,“你还记得这个女婴吗?那是你的女儿,用你女儿的命偿还我女儿的命,难道不应该吗?霸占了我的男人的贱女人是你——一直是你,害死我女儿的人还是你,你该死——就像这样——去死吧!” 自称是林自南的女人转过身,出现在屏幕上的还是一张脸!仍然没有五官!却染了满脸的血迹! “我不怕你——若是我真的害死了你的孩子,我愿意偿命,可是——我没有,什么都没有做,我不能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这是我的人生哲学,对不起林自南小姐,我不认识,也没有害过你,再见——” 说着霍栀冷静又镇定地关掉了电视,就像人到了悬崖边,能做的只有自救,此刻的霍栀两次被血娃娃的画面以毒攻毒,反倒冷静了许多。 手里的遥控掉到了地上,咚咚两声,震惊的她的头好痛,好痛,“啊——”的一声尖叫,霍栀往门口扑过去。 门外站着几张陌生的脸孔。 她打开门,脸色惨白,气喘吁吁,手指指着电视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她脸色白得发青,一头大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也是一惊,马上朝电视机跑过去,而此时的电视里,却正常地播放着节目。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高个子男人,十分魁梧,却也疑惑地看着她。 霍栀的嘴唇也在剧烈颤抖,“电视——有——猫腻——有——女鬼——” “霍小姐,已经没有了。”另一个男人温声说道,“以后不要一个人看那种——恐怖级别的片子——尤其是女孩子,胆子虽说大——却也不应该的。” 似乎是在责备霍栀没事找事作,瞎作,简直要作死的节奏。 怎么跟这些人就说不清呢,霍栀猛烈摇头,“不!不是恐怖片子!是真的有鬼!血娃娃!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血娃娃在电视里!还有个没有五官满脸是血的女人!她叫——林自南。” “霍小姐,恐怖片看多了,会跟现实分不清的,不过——我们尽职尽责好好守着的,你放心!没事的!” 真心想一拳头击打在那些保镖的脸上,他们艺高人大胆,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有鬼的说法的,更会自信人都是人吓人的,甚至有几个还别过脸微笑了,似乎觉得霍栀就是小题大做。 霍栀哪里还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赶紧堵住门,不让那个高个子宽肩膀,十分魁梧的男人出去,“事情没有平息前,你不要走!别走!” 那人无奈,只好说,“好好好,我不走,你先坐下来。” “你——把电视先关了!”霍栀吸了口气,唯恐回去以后电视里又会出现恐怖的画面,眼前的电视在她眼里俨然就是一级恐怖片。 保镖是跟随穆白多年的忠心耿耿人士,自然会依言关了电视,安慰霍栀“什么都没有嘛,这不好好的嘛,电视还是电视,电视节目依然在正常播放,没事了。” 门外砰砰两声响动,霍栀啊的一声惊叫,跳脚蹦到保镖的身后,那个保镖也吓了一跳,因为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房间内,保镖的身体猛然一耸,神情为之一惊。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有过爱人吗 保镖佯作镇定地安慰着霍栀,然后大着胆子 走向门外,门外的保镖正抱着腿单腿蹦呢,”疼死我了,疼死我,咋就这么倒霉,不偏不倚地就砸我脚面上了,疼死了!” 房门外又传来一阵奚落的笑声:“笨蛋,谁让你那么不小心!” 原来是房门外的保镖被一落地的装饰重物砸中了脚面,跳脚蹦起来,样子搞笑又滑稽。 保镖折回房间,“霍小姐,没什么事情,不用害怕,由我在这里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保镖又给霍栀倒了一杯热水,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 霍栀安全感全无,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很害怕” “哦?”对方非常愕然,霍栀一愣,恍悟原来是自己拨错了电话,她竟然在惶急忙乱中把电话打给了顾峻清。 “发生了什么事?”听筒内传来顾峻清华丽悦耳的声音。 “没,没什么,我拨错了电话,对不起,打扰了!”然后果断地掐断电话。 顾峻清一愣,立即对身旁的叶君知说道:“立刻去查找她人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要立即赶到她的身边去1” “是!”叶君知以最快的节奏投入调查中。 澎湃岛,酒店贵宾级房间。 保镖看了眼霍栀,然后默默地拿出电话打了过去:“穆先生,霍小姐这有点事,很紧急——希望你能赶回来。” 保镖挂了电话后,估计穆白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霍栀稍显心安。 她开始期待穆白能尽快地赶回来,在发生这一系列怪事之后,所有的阴郁和疙瘩都暂时放置到了一边,在澎湃岛上穆白是她除了自己以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米兰落水,焦薇儿的出现,血娃娃,恐怖的电视视频等等都让霍栀陷入了沉思中,说不害怕是假的,若说是被恐惧打到,到不至于,有句话不是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该发生总会发生,该来的总会到来,她不拒绝和回避任何的必将发生的事情。 “霍小姐,穆白先生很快就来了,别怕。”保镖已经竭尽所能地安抚着她。 霍栀点点头。 保镖看着她发青的脸色和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扣不言了,只是默默坐着。 终于,门口响起脚步声,霍栀抬头一看,穆白行色匆匆而来。 “怎么回事?”穆白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霍栀拉起来打量,发现她没伤没痛的,才让她坐下,同时发现她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了?”声音是问向身后的毕恭毕敬的保镖的。 保镖起身道,“穆白先生——还是霍小姐亲口跟你说吧,我先出去看看。” 穆白点头示意保镖,对方快速地离开了房间,细心周到地带上房门。 霍栀看着穆白,目光愣愣的,问出一个问题,“林自南是谁?” 穆白神色不变,霍栀发现自己已经是这么盯着他,却也没从他眼睛里发现一点跳跃性的变化。 “我不认识。”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地回答她了,“你看见谁了?” “林自南!”她重复着这个名字,“一个女人!一个时而妩媚,时而凌厉,害怕,装神弄鬼的女人!满脸是血的女人!刚刚就出现在电视里!她说她要报仇!给她的孩子报仇!还问我记不记得她!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穆白把她拥进怀里,“别怕,霍栀,也许是找错了,只是电视节目而已,不是吗?” “不是电视节目!”她把他推开,“她知道我的名字!她叫我霍栀!她是在叫我吗?还是,还有别的人叫霍栀?!别骗我了,穆白,我知道过去一定发生了什么,别瞒着我,告诉我,好不好”霍栀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恳求。 穆白举着手,“我,绝对不认识什么叫林自南的女人!” “真的?”霍栀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没法正常思考。 “真的!”穆白斩钉截铁的回答,事实上他真的不认识林自南,道听途说,并没有说过一句话,怎么可以称为认识呢? “穆白,我过去——结过婚,有过孩子吗?如果结过婚,我的爱人是谁,我跟他为什么会分开——还是——另有隐情?”这个埋藏在她心里的问题,终于脱口而出了。 穆白微微一愣,不过什么也没问,只柔声道,“霍栀,就算电视里的是真的,所有的事情也都与你无关,别怕,你不知道的事也没有必要去知道,何必徒增恐惧呢?” 对于他的话霍栀是半信半疑的,相信,是因为迄今为止出现的人名,她的确一个也不熟悉,而不相信,则是因为为什么那个血娃娃跟她梦境中的情景十分接近。 经历了这一切的霍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无数的画面,那些画面只要往深了想就会头疼,心乱如麻,大约是真的吓坏了。 叮铃铃,手机声声作响,穆白起身放下霍栀接电话,好一会儿,在霍栀迷迷糊糊中,提到穆白说了一句:“好,我马上就到!” 他很忙,忙到无法分身,也是的,穆氏企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经过他的手来处理,穆爸爸身体越来越不好,穆氏的一切都需要他亲力亲为的,她不应该自私地缠住他,要他分身,分神的。 “你去吧,穆白,我——没事了!”霍栀的脸色恢复了平静:“身边有那么多的保镖,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吧!”她看出了穆白的迟疑和不放心,尽力地浮现出轻松的微笑。 “好,阿松,寸步不离地跟着霍小姐,如果她出一丁点的事,我——饶不了你!”穆白十分严厉,眼神特别凌厉地看着保镖。 “你去忙吧,穆先生,我会好好地守护着霍小姐,不让她出一丁点的问题,请穆公子放心1”保镖宣誓一般地,对着穆白表决心,亮态度。 穆白接到酒店监控处的电话,工作人员调取视频有了新的进展,他不希望霍栀再次受到惊扰,所以匆匆离开了。 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十分不安地睡眠。 再次睁眼,便看到了奇怪的景象,眼前的男人——顾峻清,像守护神一般,温柔的细腻地注视着自己,他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全方位的笼罩住,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睫毛都不带丁点的眨巴。 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眼睛,里面的平静和安定像港湾一样安抚着她不安的心,耳边想起端午和云灵都曾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顾先生。 那她,就真的相信他? 顾峻清毫不犹豫地再次将她抱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傻丫头,不怕,什么都不怕,我在,有我在,谁都不可以伤害你的。” 闻到熟悉的气息,靠在顾峻清怀抱中的霍栀终于渐渐放松,刚才那一幕,也果真就像一部恐怖片一样,逐渐远去。 只是,仍然觉得很不踏实,无数的想法如气泡般冒出脑海,挣脱开他铁笼般的束缚,站直在另一侧,同他保持一段距离。 “顾——峻清”她低声叫他。 “嗯?” “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要回到我。”心里始终有个问题悬着,让她的心一直找不到安心的理由。 顾峻清笑了,想上前一步,却被她制止:“你——别过来,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么听来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不——是严肃,重要的问题?”顾峻清一脸的轻松,甚至有些调侃。 的确是很重要的问题,无论如何她都要问的,因为答案对她来说很——迫切和重要。 稍稍酝酿了一下,霍栀问道,“我是谁,我的爱人又是谁,我有过孩子吗?我的爱人为什么如此长时间都不来找我?” 顾峻清果然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顾峻清,你说。”她根本就不想给他思考的机会,就想听一个凭直觉回答的答案。 顾峻清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她的问题如此直接和敏锐。 第二百八十五章 石化与蜡像 “过去——很重要吗?人应该活在当下的!”顾峻清的表情开始沉重起来,过去,于他而言过去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愧疚。 过去的他做错了很多,他不敢祈求她的原谅,有错在先的是他,她能原谅做过错事的自己吗?他不敢想,哪怕是他做好了被她惩罚的准备,却也是不敢想象的。 “这个——不是!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故意这样问?”霍栀皱着眉,颇为不悦,她对顾峻清避重就轻的回答问题,十分不快。 顾峻清捏了捏她的下巴,“好多往事并不如烟,好多人好多事都会有过尴尬,误会,冲突,甚至一些——错误的仇恨,活在当下,人才能——减轻痛苦。” “嗯?”他的意思是?霍栀思索着,他的意思就是没有回答问题,他避开了过去的自己,避开了回答她的问题。 有些愠怒开始弥散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眉心拧成个疙瘩。 顾峻清叹了声,“若是过去有人伤害了你,你会选择原谅吗?你回答我好不好?” “所以……”她执拗地看着他,她的答案非但未能要回来,反而又多了一项回答他的问题,轻抿唇道:“那要看伤害的方式,若是过了,深了,痛了,刻骨铭心了,我——”略加停顿后,霍栀诧异地看向顾峻清。 他十分地紧张,眼睛眉毛甚至额头都皱了。 “你会怎样?”顾峻清执着地低头想要亲吻她,若是她不拒绝,他便会心安,像是索要一个自己渴慕已久的答案一般,他执着地看向她。 “要活在当下,若是顾——总裁没有伤害我,又何必执着于这个问题呢,刚刚是谁教导我要活在当下了?”霍栀挑眉一笑,避开了回答他的问题。 或者,她害怕的根本不是血娃娃,也不是电视里恐怖的女人脸,而是怕没有人跟她并肩战斗。 不管制造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个自称是林自南的女人又要找谁报仇,只要顾峻清始终和她站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峻清轻轻上前,拥抱着他,在她背上轻轻摩挲,唇不时轻啜着她的脸颊、或鼻子、或唇、或任意他能随意碰到的地方。 霍栀其实已经不害怕了,只不过贪恋这份温柔,静静享受着,时光仿佛静止下来。 这静止的安宁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被顾峻清的手机震动声给打断了。 “霍栀,我——接电话了。”他拍拍她的肩膀说。 “嗯。”她娇柔地应了一声,依然靠着他的肩膀。 虽然并不再需要他的安抚,但是并不掩饰对他的依赖,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可是她就想这样。她可以继续保持一个强大的内心,让自己有足够的能量去面对生活中可能会到来的一切风雨。 也许这样的时光不会长久,他们或许是昙花一现,或许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但是,眼前,穆白的离开,以及发生的一切恐怖,让霍栀急需有个依靠,而他偏偏就选择在这个时间出现了,让她依靠,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对他充满了感激。 现在她的样子更像一只藤蔓植物一样,伸出一枝长长的蔓来,牵绊在顾峻清的身上。 手机震动不停,顾峻清仍不确定地问霍栀,“还怕吗?” 她双臂绕着他脖子,摇头。 他笑了,“还说不怕,越抱越紧了。” 她并没有否认,当真抱得更紧了,只是,内心里却真的并不害怕。 “那我接了。”顾峻清一手抱着她,一手接电话。 靠在他肩头的她可以听见一点点声音,电话是端午打来的,好像是查到了些什么,问顾峻清要不要过去看。 “我马上来。”顾峻清答道。 电话挂断以后,霍栀抓住了顾峻清的胳膊,“我——也要去。” 顾峻清拍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听话,就待在这里,我让端午他们都进来。” “不!”霍栀固执地抱住他的手臂。 他无可奈何,只好道,“好吧,那走。” 在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刻时,顾峻清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叫了人进来,在房间里搜索,保安们居然找出一个监控来。 顾峻清脸色顿时铁青,拿着监控,领着霍栀去了酒店保安部,保安部里却没有霍栀料想的穆白,穆白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会撇下她独自离开。 澎湃岛是一英国人买下的小岛,中层乃至上层都说的是英文,速度极快,端午一时担心霍栀听不懂,谁曾想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几乎对方说的话,霍栀会同步翻译成中文,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霍小姐——你——你——你是同声翻译?” 霍栀诧异地看看自己,并用手去触摸唇,一副茫然的样子。 顾峻清也十分诧异,在她的印象里霍栀并没有去国外定居,那她的本领是来自于,曾经的过去——那个极为优秀的她,琴棋书画,财经,英文,都擅长的霍栀。 “送血娃娃那个员工已经找到了,声称是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给了她小费让她送来的,身高172-176之间,戴帽子,穿普通的牛仔裤和白衬衫,其它特征无。房间里的电视被酒店控制中心操控,操控人员也已经找到,承认同样收了巨额贿赂。买通之人仍然穿牛仔裤和白衬衫,戴口罩和帽子。酒店方已经将该员工开除,并移交警方处理。” 霍栀熟练地翻译着双方的语言,俨然一个翻译官,而且是价值和作用发挥极大的翻译家。 酒店总经理领着保安部经理全在这,诚挚地向顾峻清及其他人道歉,并愿意承担他们在岛期间酒店所有的费用。 顾峻清示意端午把监控拿给酒店总经理,“这个,又怎么解释?” 酒店经理一脸蛋疼的样子,马上叫客房部经理来查问。 “这个可以播放吗?”酒店经理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拍晏暮青的隐私内容,不敢擅自做主。 顾峻清看向霍栀,霍栀回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可以。” 监控是自他们从昨晚海边回来开始的,画面十分简单,霍栀同穆白在房间单独说了会儿话,安抚霍栀不要害怕,间或有穆白轻轻拥抱霍栀的画面,到第二天起床,离开房间去婚礼,以及霍栀在房间里打开电视,被电视里的内容惊吓,最后穆白和顾峻清先后回来安慰她,一切全有。 只是某人在看到穆白轻轻拥抱霍栀的画风时,脸色开始铁青,双拳紧紧握着,似乎随时都要揍人的样子。 霍栀的关注力不在这里,而是别的地方,她在分析。 这个监控也说明,监控的存在完全是冲着她来的,这个装监控的人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知道她什么来到澎湃岛!知道他们住哪个房间!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不在!甚至还能避开保镖的眼睛! 而且从监控的内容来看,可以判断出这个房间里原本是没有监控的,应该是霍栀住进去以后才装上,至于什么时候装的,应该也不难推断,就是霍栀和米兰去沙滩期间,那时她还曾遇见了焦薇儿,那米兰被扔下海时,米兰在哪里?在做什么? 霍栀若有所思后,轻轻拉了拉顾峻清的衣角,字字清晰地问道:“是不是——林自南对我怀恨在心,来报仇?” 现场沉默了,空气跟着凝固了,端午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能塞进一个鸡蛋,顾峻清瞬间抬头,冷静理智的脸上布满了惊诧。 下一秒,气氛更加凝重了,因为霍栀不疾不徐地问了一句: “林自南是谁?同我有什么过节?我害过她的孩子吗?而且是个女孩?” 每个人都像石化了一般,定定的看向霍栀,顾峻清更是如蜡像般,发不出一个声音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她变了----冷静,理智 “不好了,不好了!”正在这时,三个女服务员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放肆,客人还在这里,你们竟然敢——知道眼前的是谁吗?是顾氏集团总裁——顾峻清——”总经理很为今天的一幕幕丢脸,正窝着一肚子火无法发泄呢,偏偏赶上这几个女服务员往枪口上撞,当即总经理就黑了脸。 “不——不是这样的——那边——”一个瘦弱的女服务员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说着。 “是哪样的,那边?”总经理感觉询问,听女服务员的结巴的语气,看她们慌张的样子,当然立即就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那——那边,有三个男人——昏倒了!” “啊——”所有的人立即手忙脚乱地奔赴女服务生说的地方。 霍栀跟着顾峻清立刻奔向出事的地点。 在那里她见到了昏倒在地上的三个男人,除去昏倒外,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着一些血腥。 “穆白——是——穆白!”霍栀失声喊了出来。 “穆白——你醒醒!”一声比一声的高喊,高呼。 “赶快拨打急救”顾峻清沉稳却十分有力地说。 澎湃岛所有的设备都齐全,当然少不了医院的,救护车鸣笛,闪光灯用力的闪着红蓝粉等色彩。 穆白脱离了危险,在医生的建议下,打了镇定针,进入了重度睡眠的状态。 霍栀不得不开始认真地思考整件事,似乎是一个局,而布局的人更加懂得如何诱骗他们所有的人上当,入局。 穆白是个有功夫的人,却在这次的事件中失手了,据保镖们回忆,穆白接到了电话,电话里的人说要约见他,并且规定了十五分钟内,否则他们不能保证霍栀会不会再次遇到更加极端的血腥事件,为了防止万一,穆白应约前往。 于是在那个密布的空间里,穆白等了十来分钟,而后被一种慢性毒药,迷惑窒息,若不是服务生发现的及时,有生命危险也说不定呢。 看来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而来,霍栀终于搞清楚了所有的问题,并非商战,并非意外,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她们完完全全是有备而来。 “穆白——穆白——在哪里?”米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当她看到病房里,昏迷不醒的穆白时,哭的肝肠寸断,场面有些——壮烈,霍栀拍拍米兰的后背说道: “现在不是呼天抢地的时候,是要查找出某后的真凶,她是——冲着我而来的,我知道的,穆白——不会有事的米兰。 霍栀抚着米兰的肩背,安慰,因为她太吵闹了。 “病人需要休息,请保持安静” 护士小姐大约也是被米兰的哭声惊着了,“这位小姐,你——男朋友没事了,他只是被迷昏了,同时有些皮外伤,请不要——情绪那么激动,家属的稳定对病人的健康有很大的作用。”嗯,“一听说保持安静对穆白有极大的作用,当即便止住了哭声。 “我在这里——守着穆白,今天晚上谁也不能跟我抢,我要伺候穆先生的!”谁都不傻,米兰口口声声说不要跟她抢穆白,这话说给谁听的,大家不言而喻的。 “辛苦你了,米兰,那今晚——就麻烦你了!”霍栀觉得米兰就是个直肠子,真性情,丝毫不会掩藏自己的内心世界,这样也好,直爽的人总比那些歪歪道道的人善良,好接触。 拖着疲惫的身体,霍栀的眼前火冒金星,耳边却聒噪不止,原来是澎湃岛的总经理在用力地训斥着员工:”顾总裁,好容易才来岛屿上一次,却偏偏赶上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真是岂有此理,立刻发飙了。 “一个个都给我认认真真回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总经理博然大怒,澎湃岛的安全系数数一数二,从未发生过如此丢脸的事情,而且还——偏偏赶上顾峻清来岛上的时候。 一个约略见证了整件事的女服务员,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弟弟说道: “昨天是我整理这层的客房,可是,却在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被人绑了手脚,那些人蒙上了我的眼睛,抢走了我的工作服,过了一阵子又回来了,威胁我不准把发生的事说出去,不然就——就要我的命——然后把衣服扔在我身上,解开了我的绳子,我自己取掉遮眼的布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我见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就没说——我——是被吓坏了,什么都不敢做了,一整天都处于惊慌害怕中,所以——” “你刚刚说那些人?”顾峻清敏锐地抓住了两个关键要点。 “是的,不止一个!因为一个人抢走我的衣服推着车离开之后,还有一个人在守着我!”服务员惊惶地说。 顾峻清转而看着端午,“昨天有人进房间你——居然不知道,我是怎么对你说的,要——哦?” 端午一脸惭愧,“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的确有人进去打扫卫生,戴着口罩,以为真的是酒店服务员,所以——大意了——” 霍栀双眉微挑,“所以,现在所有的事实都是在告诉我,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一个有计划有组织的阴谋,这个阴谋将无辜的酒店也牵扯进来,那个人是冲着我——而来的,那个人是——林自南!” 此言一出,惊的顾峻清和端午一时都楞楞了,难道她恢复了记忆力? “我们已经调出了酒店的监控……”酒店保安部经理低声道,却没有把话说完。 “然后呢?”顾峻清听到这也明白了,“是不是什么可疑的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个人连酒店的监控系统都是十分了解的,全选的监控死角行事!这人是预先来岛上采了多久的点了?” “是谁这么了解我们落脚的地点?”霍栀此刻虽然疲倦,却是各位的冷静。 “别想了,先去休息吧,你——也累了,我——带你回去,我实在不放心这里的安全措施了。 顾峻清看了霍栀一会儿,伸手摸着她的头,两人一起去酒店的客房休息,确切地说是霍栀需要休息。 她的气色十分不好,脸上苍白,大概是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折磨的——有些疲惫不堪。 客房里。 霍栀子无力地躺在沙发里,蜷缩着,像极了一只受了内伤的小白兔。 明明是困极了,却怎么也睡不着的,明亮的眼睛越睁越大,直至最后睡意全消了。 他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她,微笑:“睡吧,有我在这里,什么都不怕,安全了,这里十分安全,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说着大手理顺着,她的头发。 霍栀也学着他的样子,微微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摸他的头发,只不过,帮他理顺头发,比好像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他突然笑了,对着她笑,就好像乌云骤然间裂开一道缝,金光溢出来,光暖人间。 “傻姑娘!”他摸着她头顶的发,低下头来,要吻她。 她慌忙躲开了,用手挡着他,“别——不知道会不会被监控——” “不会再有了!”他钳制住她,压下来。 “不,不——你——走开1”霍栀忽然抬高了声音,现在她不可以同他——那个啥,即便是以后能——那个,顾峻清都不能入围,所以——她拒绝了。 她可以错一次,但是永远都不可能错下去。 顾峻清忽然眼前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霍栀的眼睛微微发亮的样子,像是通透一切却默默不语的得道高人。 顾峻清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霍栀,同时,他又感觉到她的变化,十分特殊。难道是——她变了? 变的坚强 了,变的冷静理智了,变得同从前相比——更加坚韧了了,顾峻清不知道该为这件事高兴,还是不高兴。 第二百八十七 别开生面的求婚 “睡会儿吧,我哪也不去,在这里陪你。”顾峻清燃起一支香烟,烟气袅袅,像极了下凡的小仙女在翩翩起舞,霍栀看向顾峻清,有一瞬间,她觉得顾峻清就像那个沉醉的上仙, “嗯,谢谢你,我小睡一会儿。”霍栀安心地闭上眼睛。 这两天的确是精神高度紧张,刚刚穆白住院,又让她受惊不小,确实是想要休息了,闭上眼,她还真是睡了过去。 顾峻清靠在床头,注视着她姣好的容颜,长长的眼睫毛,如蝶翼,她的睡颜十分好看,就像沉睡的雪莲,不染尘埃的完美无瑕。 手机拿了过来,开始写信息:林自南回来了,你相信吗? 那边的人很快回复:不可能。 顾峻清又回道:很多事你比我清楚,我不希望她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想你也一样。 发完,把跟这个人所有的信息来往全部删除。 霍栀的话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结婚了?生孩子啦?我跟他是怎么分开的? 他拿起一支雪茄,深吸一口,长叹一声:我该如何回答你才对呢,我的女人,我的爱妻? 看了一眼睡着的霍栀,把雪茄放下了,他担心自己的烟气会呛醒她。 “你——有心事?!”身边睡着的霍栀忽然轻声笑道。 顾峻请低头去看,霍栀已经醒了,一张小脸泛着酡红,发丝微乱,眼神水亮,微嘟的唇更显娇俏无比。 他脸色微微一僵,不过马上掩饰过去了,低头吻她,“没有,我——没有心事?” “你也累了——不如我给你冲杯茶吧!”霍栀蜷缩在沙发上,两眼放光,看样子下一刻就会生龙活虎。 他突然笑了,对着她笑,就好像乌云骤然间裂开一道缝,金光溢出来,光暖人间。 “好!你泡的茶最好喝了!我——期待!”情不自禁的一句夸奖却让站起来的霍栀身子一僵,手指微微发抖。 “是不是——过去,我曾经为你泡过茶,而且——被你嫌弃过?”陡然转身的霍栀面带微笑,如清风拂过的面庞,依旧可人动人。 “不——是在栀子时光画廊里,喝过你亲手泡的茶,过目难忘!”顾峻清面不变色,内心却波涛翻滚。 那年,那月,那日,他曾经厌恶无比地去西山别墅,那个飒飒凉风的午后,她馨香无比,带着茶香,清秀迷人。 穿着茶服烹茶,亲手做羹汤,那时他的脑海里竟然涌现的是美好的画面。 可是——那时——他龌龊——恶毒——对她——以贱女人相称呼。 如鸣佩环般,她叮叮咚咚,闲云流水,为他洗茶,煮茶,滤茶,袅袅娜娜,娉娉婷婷,巧笑嫣然。 他冷目冷面冷语冷情,而后——茶香落肚,却无情地打击她,讽刺她。 “为了爬上我的床——居然也练就了泡茶的手艺?” “你以为为我烹茶做羹汤,我就会喜欢你——做梦!” “快些签字——离婚” “在这个世上能配上顾太太称呼的只有——南儿,而你——不配!” 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记忆,涌现在顾峻清的脑海,心似被针扎般难受着,难过着。 “这里没有茶具,只有用沸水烹茶了,简单的烹制,放上黄焦糖,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就像红茶的味道!”说着霍栀把茶托递到了顾峻清的手里。 闻起来很香甜的茶,红色的茶水似乎流露着喜庆,白茶杯,红酥手,相映成趣。 “你泡的茶——永远好喝,我——喜欢!” 刚说到这里,顾峻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提示。 顾峻清神色微微一凛,转头看去,手机屏上来信人名字清晰可见。 眼看霍栀的目光也往手机上转,他连忙伸出手去,瞬间便将手机拿了过来,遮住了来信,并迅速读完删去,而后将手机翻转,搁于床头柜上。 霍栀默默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你刚刚想说什么?”顾峻清放下手机后主动问起。 霍栀略略停顿,而后昂起头微笑,“我想说,在这个世上,我始终觉得很孤独,孤独到不知道该去依靠谁?一个人的时候,这种孤独寂寞会如潮水般将要把我吞没,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爱过谁,又被谁伤过,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因为我——找到了答案——你——喝茶啊!” 顾峻清机械地喝一口茶,再喝一口茶,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你想起了什么?”他略带不安地看着霍栀。 “这些都不重要,只是——我要感谢你在我最害怕的时候赶来——保护我,我——很感动——喝茶啊!”霍栀再次催促他喝茶“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就像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那些错过的过错,疼痛,都不重要了,每个人都应该从过去的泥淖里走出了,迎接新的朝阳,不是吗?” 愕然,彻底的愕然,顾峻清愣愣地看着霍栀,她更像是得道成仙的高人。 “霍栀——你——是不是想起了很多,很多?”大手用力地握着她娇小,柔嫩的玉指纤纤。 “峻清——”霍栀双臂如同海藻般缠绕在他的脖子和胸前: 微微闭着眼,声音如羽毛擦过心尖一般,“顾峻清,以后的岁月,让我们彼此说再见吧,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 温柔的声音里,有不可违拗的执着,像呆呆的木头人一般,顾峻清愣愣地,心急遽地失控。 再抬眼时,怀中的人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这句话像魔音一般响彻在顾峻清的耳边,响彻之后便是轰隆隆的倒塌声,呆若木鸡的顾峻清,手一抖,杯子,连同那红色的茶水,悉数倾到在地上。 地面像一幅晕染的水墨画,自然清雅的画面,呆愣的男人,形成对比明确的画风。 晚上吃晚餐的时候,章春将整个餐厅都包下,宴请所有宾客。 一下午分散活动的客人们聚到一起,又开始交头接耳聊那个血娃娃的事。 吴雅兰在章春的搀扶下而来,一脸苍白,听见血娃娃三个字,马上做呕吐状,然后立即往洗手间奔。 因为吴雅兰身体的缘故,餐前所有敬茶给公婆,夫妻交杯等等的仪式也取消了,从昏迷状态醒来的穆白,并无大碍,仗着年轻力壮的优势,早早出院了,作为婚礼的代表他简要却不失喜庆地讲了几句话,然后大家便开席。 宾客与新郎新娘同席吃饭,场面倒也融洽和谐。 宾客们因为血娃娃那一幕都是亲见的,所以也深为体恤并同情新娘,并没有认,一边偷偷讨论一边开吃。 吴雅兰吐完之后,回到餐厅来,每走过一桌,都会听到有人在说血娃娃,每听一次,眉头就皱一分,等走到席上,脸色已是黄里泛青,而且一坐下,马上又要呕。 进餐十分,总有个女人不时地想要呕吐,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却都纷纷不敢言语,毕竟呕吐的人是喜娘,今天可是新郎新娘最大的日子。 偏偏的,某人就是不长记性,更是胸大无脑,这某人就是——米兰。 米兰第一个不同意了,“我说新郎官——章春,章春,如果她实在不舒服就回房间去休息吧,送饭给她好了!” “各位,不好意思,我老婆她——怀孕了!身体不适,搅扰了各位,真是——对不起!”章春起身双拳抱起,作揖,赔了不是。 “恭喜,恭喜,真是恭喜啊” “早生贵子” “好事成双” 祝福语一时纷至沓来,让喜宴更加平添喜庆的气氛。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今天还有一件事我要当众公布!”台上说话的人是——穆白,他几时离开自己身边的,霍栀惊讶自己居然没有发觉。 “我要当着众人的面——对我从高中时代起就暗恋喜欢的女人求婚——” 灯光打在穆白的脸上,黑色的西装,精致的面庞,温文尔雅的俊逸,在场所有的女人无不为之心动,名家的身份,穆氏珠宝的掌门人,简直是——帅呆了。 “哇,哇钻石王老五” “是谁这么幸运?” 女宾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霍栀,嫁给我!”穆白用尽全力,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灯光齐聚,打在了霍栀的身上,她一时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嫁给他,嫁给他” “在一起,在一起” “别犹豫” “好男人——别错过” 热闹的场面,很出乎霍栀的预料,她未曾想到会在此时有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求婚仪式。 穆白,这个集结了她所有情感的男人,向她求婚了,张妈的话在她的耳边盘旋“霍小姐,我知道——你对少爷——爱的不是那么深,可是婚后一样能培养出感情的,况且少爷——对你有恩,你忍心辜负少爷吗?” 所有的感情中,唯独爱情尚缺少那么一点点,可是——人不能忘恩负义,不是嘛! 下定决心,红唇轻启—— “不——她不能嫁——” 门外,台下,站立一个王者至尊的男人,正逆着光大步走来。 二百八十八章 再生事端 顾峻清的眼睛很黑,如果深深地看进去,会觉得陷入了一片墨黑的天空,黑沉沉一片,没有光亮,自己也变得微弱而渺小起来, 顾峻清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深处有着不为人察觉的阴郁。 冷峻的男人一步步踱进来,如冰雪覆盖的高原,王者至尊的举手投足,十分骇人,喜宴上却再没有人话,大厅里死一般寂静,所有的人都觉得此时气压低得吓人。 “你——不能娶她,她——”顾峻清的喉咙似乎有些哽咽,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霍栀——嫁给我!”穆白有些慌乱,有些不自信,他最担心的便是顾峻清这支劲敌,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两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霍栀,众人羡慕,嫉妒,惊异的眼神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着霍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什么情况?” “答应他” “两个男人都很英俊吖!” 议论声声,如同咕嘟咕嘟开了的水,一点一点,一圈一圈四散开来。 焦点,物理学上讲的焦点,在社会知识里却变成了敏感点,选择的权利在霍栀,看热闹的权利却是观众,你永远都管不住观众的眼睛在看谁,而观众的眼睛看向的那个人一定是集中了所有热闹话题的人。 曳地长裙,长发披肩,水样的明眸,清澈,透亮,秀气的鼻子,果冻般的红唇,白皙的肌肤如雪如缎,白珍珠长耳环,伴随着她移动的脚步一闪一闪的,“我——我——愿——意!” 喜宴上,穆白小心翼翼拿出特制钻戒,手指颤抖不停,“穆白——我——想跟你白头到老!”声音不大,却给了穆白莫大的信心,迎着霍栀的温柔的目光,细心地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抱起来,抱起来!” “走一圈,转转转” 呼喊声,喧闹声,更多的是欢乐声起。 掌声雷鸣,人潮涌动,祝贺声一浪高过一浪,热闹缤纷中,穆白与霍栀如同一对碧人,在镁光灯下,在音乐声里,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人群之后,一道落寞的身影闪身走出了喜庆的大厅,这里的喜悦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快乐与惊喜同在,不过那是另一个男人的,与他无关,顾峻清踱步离开大厅,勉强支撑住即将倒下的身躯,端午及时出现,用力地扶起那雄拔的身姿。 端午何曾见过自己少爷如此脆弱过,他深深知道,自家少爷的脆弱只有两次,一次是明晓真相后的少爷,几乎要晕厥,一次是今天的喜宴,属于霍栀的求婚宴。 “少爷——你——需要休息,我们——回去吧!” 阳光下,沙滩旁,一个男人拦腰奋力地搀扶着另一个男人,向美丽的弧线形迈巴赫走去。 落寞,孤独,寂寞沙洲冷。 求婚仪式同喜宴一起达到了今日的巅峰时刻,两对男女,轮桌敬酒,章春面上含笑,终于帮兄弟穆白圆了这场求婚仪式,颇有成就感。 吴雅兰大方地对霍栀送上了祝福,米兰心仪穆白许久,整个喜宴上最最郁闷的人就是米兰了,而焦薇儿却一脸淡然,没有喜悦,没有祝福,悠悠地来了一句: “栀子姐姐,难道你忘记了——方先生吗?你嫁了,他怎么办?” “他跟我无关,桥归桥,路归路!”霍栀冷静又理智地说。 “栀子姐,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焦薇儿气愤填膺。 “报应,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有劳你费心了!”不动声色中两个女人碰 了碰杯。 穆白笑意岑岑地看着霍栀,眸光闪闪,如星如钻。 “霍栀,谢谢你,我——会好好爱你的,一生一世!” “你真——傻,为什么要谢我呢,我们是一生要相拥相携的夫妻,一生一世!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我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会遇上——你!”随着深情的诉说,霍栀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即将夺眶而出。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你流泪,我会——心痛的,我也是——拯救了银河系,才遇见了你1” 岁月静好,伉俪情深,画面美好。 忽然===== 穆白的电话急响,他一接,脸色都变了! 电话那头在说什么,霍栀不知道,但是她有注意到穆白的脸色,凝重,凝重到即将挤出寒冰来。 只见他小声地吩咐,“你们在这稳住宾客,拖延下时间,我回房间看看!” 于是霍栀明白了,大概又出事了。 穆白一离座,霍栀紧跟着就出来了,看样子穆白似乎并不希望她跟去,但是诸多宾客在此,已经来不及阻止,只好随她。 离开宴会厅,至无人处,穆白才停住脚步,“霍栀,你——” 霍栀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牵住了他的手,“不,我要和你一起!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受伤,却无能无力,而且,这一系列怪事都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她说的坚定又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穆白略一思考,拽紧了她的手,疾步往酒店房间而去。 霍栀猜测,如果不是她不顾一切跑了出来,穆白是不会允许她跟着的,而现在,和把她撂在半途相比,他觉得他带着她会更安全些。 穆白走得很快,她小跑着唯恐落后而误了事。 走到酒店的房间,远离喜宴的地方,穆白脸色一沉。 客房一带,站着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服务生,个个脸色发白,惊魂未定。 “怎么回事?”穆白停住脚步面色凝重地问,并随手将霍栀护至身后。 “两条蛇!”此刻保镖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若是遇上对手可以一通挥舞拳头,可是蛇却是无影脚,而且提到蛇,每个人都会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的,对于霍栀而言,蛇就是世上最可怕的爬行动物,没有之一。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只发现一条,现在发现两条,不知道还有没有。” 霍栀捂住嘴,浑身发麻,对她而言,对蛇的恐惧更胜鬼魅,毕竟这世界上没有鬼,而蛇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以前这种动物离她颇远,而现在,却突然近在咫尺。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她的强大很惊人 她躲在穆白身后往房间里看,果然看见地板上躺着两条蛇的尸体。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怕的是控制不住会尖叫出来。 穆白把她往怀里一按,“别看!” 酒店的保安们急哄哄地跑来了,他们简直就TM地想辞职不干了!这接二连三的怪事,挨上司训不算,扣薪水也不算,重要的是显得他们很无能啊有木有!这几天发生的事哪一件不在用事实打他们的脸。 当他们面对着房间里的死蛇,再一次悲剧地发现,他们又来晚了! 保安部经理快要哭了……“你,还有你,进房间搜搜看还有没有蛇,你,再打电话报警吧!穆先生,其它房间还正常吧?” 穆白冷冽的一笑,十分冷漠,霍栀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动肝火和气愤不已的穆白,只见他黑着脸说:“我还没看我房间!” 说完,他牵着霍栀往自己房间走去。保安走在前面,缓缓打开门,穆白却始终把霍栀藏在他身后,用身体遮住她,那架势就是分分钟要保护她的样子。 所有人的心随着渐渐开大的门缝,都提到嗓子眼了,终于,房门大开,并没有异样的动物窜出来,当大家舒了口气的时候,却突然从门框上面掉下一物,几乎是贴着保安的身体坠落,直接掉到保安的脚下。 保安惊得大叫一声,退后两步,看着掉在地上的蛇,死过一遍一般,脸上还有蛇尾扫过的凉飕飕之感。 于是,一场打蛇行动展开,保安们围着蛇一顿乱打,终于将它打死。 他们不打算再进屋里冒险找,一切还是看看情况再说,而随后而至的章春这时提出一个问题,“不知道别的房间还有没有!?” 保安经理哭丧着脸,心里再怎么滚了一千遍类似于问候祖宗的话,还是叫来客房部的人,一间一间房间去找。 结果,陆陆续续从所定的房间里找出好几条蛇。 “怎么办?”章春问穆白。 穆白看他一眼,“还用问吗?这里还能住人阿?你就不怕晚上睡得好好的一条蛇爬到你床上?” 章春这新郎官被穆白一呛,说不出话来。 霍栀思忖良久后,说道:“怎么说,这些事情也是冲我而来,今天是一场喜宴,而且主办方是穆氏集团,我们穆家以后还想在亲朋好友业内行内中立足的话,所发生的一切都要保密,此其一。其二,这么多宾客,全是参加婚礼来的,突然在这个时候把人家赶回去,人家不起疑才怪,所以,要想个办法稳住他们,并且安全地不着痕迹地把他们转移。” 穆白显然明白了霍栀的用意,马上说道:“阿五,你去宴会带人无声无息地检查宴会厅里是否也有蛇,记住,是无声无息,千万别被人看出点什么!不过,据我估计应该是不会有的!餐厅人多,对方没有那么容易下手。 ” “好。”保镖阿五一口答应下来,并立即出发了。 “还有!这个是最重要的!找个人立即、马上做新的旅行规划,把所有的客人分成几拨,送往不同的地方旅行,穆白,你代表穆氏宣布,晚宴结束也就是结婚仪式结束了,接下来的节目一直保密没有告诉大家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惊喜就是穆氏为答谢所有亲友的光临,请他们今晚就出发去旅行,如果实在不愿意去旅行的,今晚的飞机跟我们一起返家……” 穆白十分诧异霍栀的临危不惧,好像从前那个学霸级别,做事有条不紊的霍栀又重新回来了。 章春点头,“明白是明白了,可是,谁去做计划?这么短的时间?万一大家都不去呢?” “不管怎样,我们的目的是带所有人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怕的是决定太突然,让别人对我们穆家表示怀疑或者有微词,因为说好三天婚礼的,这一天就结束了我们以后怎么做人?而我们请他们去旅行,是我们的礼数,礼数到了,他们不愿意去也怪不上我们,何况不管是去旅行还是回家,来参加婚礼的全部费用全都是我们出的!虽然大家并不缺钱!” 穆白只好进一步点醒章春,见章春明白过来,穆白终于松了一口气。 “计划有我来做吧!”霍栀语落清晰地说。 “好”穆白允许了,于是几人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考虑到签证的问题,霍栀选了几个落地签或者免签的国家,还定了几个国内的胜地,第一要事是查机票,只要还有机票可以飞,一切都好办! 很快,她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晚宴也基本走近尾声,她跟章春沟通好后,章春走上台,把穆白吩咐教他的话说了一遍。 这个计划一出,便有大部分人喝彩,可是也有部分长者不愿意劳顿,宁愿回家。 霍栀便派了服务生以极快的方法统计出前往各地人数,然后订最快的机票,并且和各目的地旅行社、导游等等做好对接的沟通。 这会儿工夫,穆白应该已经带着人把各房间粗粗搜了一遍,又找出一些消灭后,暂时是没有什么迹象了,宾客们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状,于是浩浩荡荡来参加婚礼的大军,先后乘车离开酒店直赴机场。 章春和吴雅兰新婚,还是要继续去旅行,而其他人,则于当晚返家。 章春的父母皆是来自农村的老人,对婚礼上的事情一概不懂,也不操心,他们只知道儿子遇上了了好人,这家人姓穆,于是章春慈祥和善的父母在穆白的安排下住进了章春为孝敬二位老人买的新房。 皆大欢喜,一场婚礼体面地结束了。 回到家,经历了长途飞行的每个人都很疲惫,各自回房休息了。 洗浴后的霍栀同穆白道了晚安后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就看见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一亮,有消息提醒。 然而,当她打开一看,却被惊到了。 按理来说,经历了许多的诡异事件之后,再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惊讶,哪怕这时候真有一条蛇爬到她床上,或者一只鬼压到她身上,她估计会害怕,可是却对不会再惊讶,但此刻,她却真真实实惊讶极了。 她的微信好友很少,一共就六个,穆白,云灵,章春,米兰,焦薇儿,以及顾峻清,这时候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出来,也没有名字,发给她一条信息,中规中矩的消息:霍栀,你好。 这凌晨几点的,还能叫出她的名字来,真是太诡异了! 她皱着眉,回复了一条:请问你是谁? “霍栀,你不记得我了啊?我给你发张照片吧。”于是,一张女子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大波浪,大卷发,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笑得灿烂,眉眼漂亮却颇为妩媚的女人。 “还有呢,你再好好看看我。”那人又发来消息,紧接着,连续好几张照片发给了她。 霍栀一张张地看着,照片里是同一个女人,漂亮,而且看起来很妩媚。 “再看这张。”那人又发来。 霍栀盯着屏幕,突然,屏幕上出现一张女人脸,没有五官!满脸是血。 “啊……”她轻声尖叫,手机掉落在床上。这种毫无准备的恐吓来得太突然了! 稳定好心情后,霍栀打了一行字:“你是——林自南!你是要来找我报仇的,你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了你的女儿,那我的女儿呢!” “你的——记忆力恢复了?”对方很诧异。 霍栀果断地删掉好友,而后关机,睡觉,不再理会对方的问题。 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她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了,任何风吹草动,波浪险滩都已经威胁不到她半分半毫了。 第二百九十章 爱到走火入魔 几天后,前往各地旅游的亲友们陆续回来,致电穆家表达谢意,并送上礼物,穆安明和太太黄鹂对儿子穆白的处理方式是相当满意的,像穆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是宁可丢命也不丢面子,这次由穆家策划的婚礼,总算有惊无险。 毕竟在外,章春是穆家的干儿子,相当于穆家的第一桩喜事,要博得开头彩才行的,这次的婚宴可以说是功德圆满。 章春和吴雅兰还在继续他们的蜜月旅行,穆白和霍栀则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一切在这几天内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可是,霍栀知道,生活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该来的它一定回来,比如林自南,比如那笔血债。 霍栀每天继续在画廊里,写啊,画吖,自从焦薇儿离开后,画廊里就只有她一人在经营和打理,虽然忙碌些,却也很充实,她喜欢这种忙碌充实样子。 认识的许多朋友也帮忙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这天,画廊里不是太忙,霍栀自己席地而坐,闲来无事开始了速写。 速写就是个解闷的小玩闹,纯属有闲的一种逗乐子。 埋头在速写中时,画廊里进来了一个人——焦薇儿。 这天的焦薇儿,打扮得极其用心,长裙、麻花辫,化了淡妆,从表面看,可是一点“二”的迹象也没有了,反而是纯纯的大学生气质。 霍栀只是觉得她的打扮很熟悉,在细细地凝视才发现,她撞画了,焦薇儿的这幅打扮完全是跟墙上挂的那副画,那副读大学时霍栀信手画下的画面,十分相似。 长裙,麻花辫,戴帽子,清纯青春的样子。 悲哀,真的狠悲哀,悲从心中来,霍栀觉得焦薇儿为了一段感情,已经走进了讨好的误区,误以为只要自己无休无止地改变成对方喜欢的外表,讨好地小心翼翼,就会让对方爱上自己,简直是恋爱盲,灯下黑。 他若不爱你,当一个爱人不再爱他的女人的时候,哭闹是她的错、沉默是她的错、连呼吸也是她的错。 何况对方从来没有爱过焦薇儿,一直以来都是焦薇儿单方的热忱。 “栀子姐姐,我是来替他传话的,他约你明天下午三点多在雨橙咖啡屋见一面,希望——你不要失约,因为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讲,关于你的——过去,以及他跟你的过去。” 霍栀更觉好笑,“他还成你的信仰了?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那个寿司店也是他开的吧!嗯?方悠然!?” 焦薇儿一听霍栀的言语里满满的都是鄙夷不屑,立刻就急了,摆着手解释,“我的信仰不是寿司店老板,是爱情,你懂吗栀子姐!我相信爱情!请你也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会遇到一份感天动地,让我愿意付出生命去维护的爱情!我觉得寿司店老板——方悠然的身上有这种爱情的光环,我对于他,只是去瞻仰朝圣!” “薇儿,你别走火入魔了啊!还把他当圣人了?我可不这么认为,一份好的爱情不需要感天动地,更不用你拿失去尊严去交换!真正好的爱情是让彼此心安的,每天为了心爱的男人,走火入魔,唯唯诺诺,爱到卑微和低下,那怎么会是爱,一个男人自私到要你去谦卑和讨好,那不是爱情,是一方仗着对方对自己的爱,有恃无恐,那样的感情——及早抽身吧!” 霍栀最近经历的惊心动魄够多了,她真怕前路崎岖,谁磕着碰着都是伤啊!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日子恢复到平静如水的时候,她跟薇儿能回到最初的单纯和快乐,回到没有方悠然出现的时候,继续她们的姐妹花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南辕北辙,彼此闹气,即将形同陌路。 “不跟你说了!栀子姐,你——越来越俗气了!这叫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明天你记得到雨橙餐厅,下午四点,不见不散,方先生会在哪里等着你,直到你出现为止,否则他会——一直等下去,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焦薇儿的手里还捧着她为方悠然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条男士的领带,临走出画廊的瞬间,她还轻轻嗅着领带,一副满足的样子,而后长裙飘飘地离开了。 注视着她的背影,再把目光移向墙上的画,简直是——模特,连霍栀自己都觉得焦薇儿更像是画面的模特。 一个人为了爱人的喜欢,来选择自己的穿戴,这该是多么大的不幸,可悲的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焦薇儿正为了心中伟大的爱情而奋斗着,前方的熊熊大火,她视而不见,反而自己编织着美丽的花环,一个与爱情有关的花环,在别人看来是肥皂泡的花环。 好吧,霍栀默默祈祷:祝她好运了。 送走焦薇儿后,霍栀停下手中的速写是,什么都不想再画了,索性补充点货源,于是拿出手机来,准备联系一下画家和画手们。 刚把微信打开,却发现有消息。 她狐疑着打开消息,看见一句话:霍栀,你为什么删我? 这条消息发出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她现在才看到。 从这说话的语气看,应该还是昨晚那个人!可是她明明已经删除了的啊! “林自南小姐,又在装神弄鬼,只可惜你吓不倒我,经历过生死的人,是不会拒绝生死,更不相信世上会有鬼。”霍栀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了丝毫的惧意。 对方几乎是秒回,马上就发过来一个委屈的表情。 霍栀不禁觉得好笑了,这样的回复速度,难道林自南是从凌晨五点开始就守着消息的啊? “我说,我是鬼,你信不信?”那边发过来这样一句话。 按常理应该回复“不信”的,可是,这样的话,故事就太老套了,对于这种装神弄鬼的人,她干脆回复:我信!我信林自南小姐! 那人果然回过来一句:霍栀,你不按常理出牌呀! “别叫我的名字,我跟鬼不熟!”霍栀落落大方答道。 自从知道对方在装神弄鬼后,霍栀便没有任何的害怕之心,经历的太多了,对这些斜风细雨,毛毛草,她早已经看淡了,甚至鄙视,对浓浓的鄙视。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装神弄鬼,心底无私天地宽,人间处处皆美景。 那人发了个微笑过来,“霍栀,我真的是鬼,我早就死了,你不记得了吗?” “别喊我的名字,我不认识你!”霍栀不客气地回答,“拜托,你这只鬼,大白天的去找你的同伴聊天吧!我还有事忙着呢!” “你也说是大白天了,大白天的鬼哪有像我这样乱跑的!” 霍栀一瞬间,想笑,觉得自己突然跟一只鬼聊了起来,也实在是聊天里的战斗机了!马上发了句话过去:你摇摇附近的鬼吧!说不定能找到一两只! 说着果断地拉黑,关闭微信。 让那装设弄鬼之人,憋闷去吧! 叮叮咚咚,短信的声音,点开来看,对方是霍栀料想之人。 “霍栀,请你把顾峻清还给我,还给我,立刻,马上!” 短信的口气一改往日的客气,狐狸尾巴终于露出了,霍栀的嘴角轻轻上扬,讥诮和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你以为顾峻清——爱过你?太天真了,他若爱你,怎会要你去堕胎1” 堕胎一句话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霍栀的心开始上上下下,光影重叠,甚至有一瞬,她几乎要晕厥。 “霍栀,你想起来了吧,一个男人若是爱你,怎舍得打掉自己的骨肉,除非他对你厌恶至极,想想你的孩子此刻正在某个角落哭喊着——妈妈,爸爸,别丢下我!” “疯子,无耻”霍栀果断的关机,可是头疼却如影随形,从剧烈到更加剧烈。 第二百九十一章 那是太太布的局 徐姨徐丽云,终于在一个阳光和煦的正午,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顾峻清,在蹲守将近一个月的时候,在蹲踞点从别墅到顾氏集团,从顾氏集团到别墅,甚至她都尾随顾峻清到了栀子时光画廊。 “说吧,有什么事情要这样——围追堵截?我——不大想见到你!” 安静的酒吧包间里,顾峻清开门见山,原本他是拒不见面的,若不是端午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也许徐姨将会永远都难以见到顾峻清的。 是啊,端午说的没错,徐姨好歹也是霍家的故人,更是在孩童时代被霍栀误以为是母亲和母爱感觉的女人,对她有恩的人就是他的恩人,他该见一见的。 一老一少端坐在高档包间里,时尚的环境,舒缓迷人的音乐,黄橙色的灯光,与徐姨形成色彩强烈的对比。 服务生看着包间里的一老一少,有些微微皱眉,堂堂清城首富顾峻清她们是认识的,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典雅,俊逸的外形,挺拔的身材以及轮廓棱角分明的脸,甚至是这清冷的面部表情,无不让今天的酒吧服务生们尖叫着,震颤着。 反观徐姨,以为六十岁左右的老人,面容憔悴,虽然衣着并不落伍,却绝不是摩登的顾太太钟瑾瑜样的阔绰,反而有些颓败的味道。 “顾先生,您点的奶茶——热的!”服务生殷切周到的将两杯奶茶放到了顾峻清和徐姨的面前。 奶茶,来酒吧喝奶茶估计是头一份,不过没人敢嘲笑顾总裁,因为这个连锁的酒店,酒吧,休闲咖啡店,度假村等都是顾氏的产业,若是在自家的地盘上都喝不得想要的一杯奶茶,这些人也是别干了。 徐丽云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女人,在前后两任市长家里做管家,风风雨雨,悲欢离合,她早已摸爬滚打过。 困难和挫折是不会压垮一个倔强要强的女人的,反而是几缕柔情,多年的情意总能让她伤神伤脑。 “我见多大小姐了!”徐丽云对于曾经的这位霍宅里的姑爷并不陌生,却也颇不熟悉。 她只见过顾峻清两次,一次是若干年前顾修远带顾峻清来霍家登门拜访,一次就是他同霍栀在生日宴上,在婚前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一次是霍栀三天回门,此外她们之间便再无交集。 徐丽云知道,顾峻清对霍家是面服心不服,霍誉秀去世时,顾峻清都未曾登门,就冲这一点,她当然能明白顾峻清对霍家的不喜,以及对大小姐的不爱,一桩婚姻若是没有了爱,又怎会幸福呢。 忽然,徐丽云的心像被猫儿抓过,鹰的利爪挠过般难受,她无法想象大小姐怎样同眼前这样的冷冽的男人生活了两年多的时光。 也渐渐明白为何每次见到霍栀时,都能看到她强颜欢笑,眉宇间锁着阴云。 “大小姐?你——去见过她了?”顾峻清忽然有些暴怒,若是眼前的女人私自见了霍栀并且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她——死——定了。 只是他低估了徐丽云的能力,一个能在庄家和霍家做多年管家的人,岂会没有察言观色的本领的。 “没有,我去画廊时,大小姐正在画画,她画的很认真,很认真,就像她小时候的样子,做事情执着,认真,而且——一定能做好。” “是吗?她小时候——是什么样的?”顾峻清端着奶茶的大手在微微颤抖,这个细节徐丽云全都看在了眼里。 “大小姐是乖孩子,从小就——很乖,很乖,或者说,卑微胆怯地在霍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她谦卑地尊重着霍家的每一个人,善良地对待每一个下人,她很优秀,很漂亮,很可爱,能娶到大小姐是——您的福气。” 徐丽云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那时的霍栀很安静,灵犀,可爱。 “是,是我的——福气!”顾峻清猛地喝下了一口烫烫的奶茶,那股滚烫顺着喉咙落到胃里,肚子里,很烫,很灼痛感。 越是疼痛在肉体上,似乎他的精神世界才不至于如此的痛苦。 “我只是从背后看了大小姐一眼,她回头了!”徐姨的脸上显露出沉醉的微笑。 “她——对你——说什么了吗?”顾峻清有些紧张,有些期许。 “没有,她只是问‘我能帮你什么吗?’大小姐把我看做了一个需要帮助的弱者,可是我看到了她的眼里没有昔日的光亮,她——该是——忘记了徐姨这个人吧!”徐丽云的脸上悄悄地滑落过几滴泪痕。 “对,她失去了记忆,她已经不记得我们了!”大手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奶茶。 “大小姐不记得谁,应该也会忘不了顾先生的,因为大小姐对顾先生的喜欢从十五岁就开始了,那年,顾先生来霍家做客,只是那么匆匆一瞥,大小姐就对先生再也放不下了。” 徐丽云云淡风轻地说着,顾峻清却如触电般难受着,虽然难受,他却示意徐姨讲下去。 “那年的大小姐将心底的秘密告诉了我,我永远忘不了大小姐说,她想要嫁给顾先生时的甜蜜与羞涩,大小姐一个人爱着,她努力地学习不仅仅是因为老爷太太,更重要的是她想要配得上先生啊!她想要做一个同先生一样优秀的人,只要空闲下来,大小姐总会剪许多许多有关先生的文章,图片,收藏着,在霍家清冷的世界里,只有顾先生是大小姐唯一温暖的慰藉。” 徐丽云毫不掩饰内心的赞善与辛酸,脸上的泪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流下来,并非老泪纵横,而是回忆霍栀往昔的痛苦与欣赏在交织。 “大小姐婚后过的不快乐,可是她——没有可以诉说的人,她一个人将这份痛苦藏下了,却没有逃过老爷的眼睛,老爷曾经说过:大小姐是飞蛾扑火,寻找光明,寻找温暖,寻找爱,她以为她深爱的男人会给她这一切,只是——结果却是粉身碎骨。可是老爷却不想点破大小姐苦心营造出的欢乐表像,若是硬生生地要大小姐离开先生,她会——死的。” 徐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了死这个字,气若游丝般孱弱,却让顾峻清为之一震,受惊的程度,简直大到无法想象。 “老爷知道姑爷心里有过不去的梗,那个梗就是——就是——”徐丽云忽然停住了,她不知道给如何把难以启齿的话,同这个可以做他儿子的男人进行正常的交流。 “对,我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我讨厌一切的心机和手段,当初她诱骗我上床,在我的酒里下药,才——所以,我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 顾峻清何等聪明当即便明白和知晓了徐丽云难以启齿的话是什么。 “其实,那件事,只是太太的一个计策而已,你和大小姐都是计策里的一部分!” 徐丽云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 “计谋?一部分?”比起徐姨的缓缓开口,顾峻清更多的是震惊,震惊,还是震惊。 “你是要告诉我,一个母亲,要拿自己的女儿做试验品,设计把自己的女儿送上另一个男人的床?徐姨,你不觉得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吗?” 顾峻清放下杯中茶,脸上重新有涂上冷漠的色彩。 “对于太太来说,这样做——是最合适的!也是最值得的!” “够了,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了,庄胜蓝,庄家大小姐,前任市长的女儿,端庄典雅,举止大方,贤淑智慧,秀外慧中——当年的报道难道是说另外一个女人吗?你现在告诉我,庄胜蓝要千方百计让她 的女儿爬上我的床,然后促成一个婚礼,继而让我去讨厌她的女儿,愤恨,甚至——甚至——折磨她的女儿,你——疯了?傻了?还是精神分裂了?” 顾峻清简直就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母亲,因此他觉得徐丽云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样的谈话简直就没必要听下去了。 修长美好的身姿站起来,举步就要离开。 “我没有疯——太太这样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因为——大小姐不是太太的女儿,求顾先生救救太太!” 身后徐丽云大声呼喊,甚至双膝下跪,咕咚一声,顾峻清猛然转身,便看到了徐姨跪倒在地上,眼睛猩红。 几乎是再次跪着爬到顾峻清的脚边,粗糙的大手拽住顾峻清的裤脚不肯撒手。 “因为——大小姐——不是太太的女儿,她是——是老爷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 “所以,她就用这招借刀杀人,让我娶了霍栀,然后折磨她,抛弃她,让她痛苦?”顾峻清的心骤然疼痛。 “对,那是太太静心设计的局,她故意在大小姐和姑爷的那杯酒里下了药,所以——所以——” 徐丽云是多么不想对人讲出当年庄胜蓝做出的惊人举止,却又不得不去面对和讲述,每一次讲述,对徐丽云来说都是将过去的痛苦再回味一遍又一遍。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是我儿子,要为我报仇 那天徐姨跟顾峻清长谈了一个下午,许多事情跃然纸上时,不能不说是震惊之余的悲哀。 在徐姨的强烈要求下,顾峻清去了清城人民医院,见到了骨瘦如柴的庄胜蓝,灰暗的蓝,无神又空洞的眼睛。 那一刻,落魄,悲伤,无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顾峻清知道,如今破败的一切,都是庄胜蓝作出来的,或者说,是庄胜蓝的恨,嫉妒,与失控的疯狂导致了今天的一切。 “太太,顾——总裁来看你了,你心心念念的清儿来看了啦!”徐丽云声音哽咽,喉咙发酸,说不出话来,唯有转过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泪。 “清儿,清儿,你来看——我了?你终于肯认我这个——不合格的母亲了?”庄胜蓝像是听到了天外福音,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丝丝光亮。 “妈妈!”顾峻清双膝跪地,额头贴着地面,恭恭敬敬地磕头,嘴里却称呼了一声妈妈。 “清儿,清儿,是妈妈不对,妈妈真不该把你丢下,把你丢给钟瑾瑜那个贱女人,贱女人!”庄胜蓝的一声咒骂,忽然令顾峻清无比的——心寒。 “不,我的母亲对我极好,她对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好,记得小时候我高烧不退,请了许多的名医都不管用,是母亲,是你眼里的贱女人——钟瑾瑜,到神庙去祈福,一步一磕头,在风雨交加的晚上,因为她信奉心诚才灵,那晚母亲回到家里时,全身湿透,额头——全身血,一个母亲,一个拿生命来爱我的母亲,妈妈怎么可以说她是贱女人?” 顾峻清此时哀其不幸,怒其狭窄,他觉得庄胜蓝的一生都是在嫉妒,愤恨中度过的,她的生活何其不幸,可是原本她也可以开启新生活的,是她执拗地揪住过去的尾巴不撒手,要在过去的泥塘里摸爬滚打,才导致了今天的一切。 “住口,若不是钟瑾瑜那个贱女人,乘虚而入,怀了孩子,她 怎么会,怎么会嫁给修远,明明修远爱的人是我——是我啊!同我抢男人的女人——该死!该死” 庄胜蓝早已经忘记了母子相认该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却生生地被她演绎成了声讨过去的一出砸锅戏。 “应该检讨的是你,自己的骨肉却要拿去给别人做交换,我不知道你的心理该多么阴暗,自私,冷漠,当年你丢弃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不幸被别的坏人收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试问一个母亲,你的慈善在哪里?” 顾峻清脸上铁青,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亲生母亲心理是多么阴暗,如此阴暗的心理下,她又该怎样残酷的折磨霍誉秀与其他女人生的孩子,霍栀是承受多少的苦,才被磨练出了强大的“忍”字功。 “被坏人收养?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庄胜蓝的笑声何其因森,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那年,顾老太太,也就是你的奶奶,因为偏见,因为仇恨,因为过去,强行拆散了我跟顾修远的爱情,那时,我已经有了修远的骨肉,顾老太太使诈,让钟瑾瑜乘虚而入——她居然也怀了修远的孩子,而且是用卑劣的手段诱骗修远,让修远误以为床上的女人是我,所以他被迫娶了钟瑾瑜,她的手段高明吗?不——卑劣,十分卑劣,而我只不过是把当年顾老太太同种瑾瑜使用的手段借用了一遍而已,原创是顾老太太,是钟瑾瑜,不是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以为,我没有美丽的少女时代,你以为我没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错——大错特错,我也曾经如柔弱的花儿,害羞,美丽,兀自花开,可是这一切都被顾老太太,那个老顽固毁掉了,我恨,恨恨所有毁掉我一切的人。” 庄胜蓝的心情沉到了谷底,黑暗无边,看不到世界的光亮。 “老天有眼,钟瑾瑜的难产,孩子虽然生下来却危在旦夕,而我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要遭人唾弃的,你的外公,是耀眼的市长,我害怕丢脸,害怕到了极点,东躲西藏,有心人天不负,孩子——是我跟修远的孩子,我舍不得打掉他,舍不得,我费尽了心思,才同钟瑾瑜住到了一所医院,又冒着巨大的风险换掉了钟瑾瑜生下的死孩子,我——承受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你知道吗?” 庄胜蓝幽怨的语气里,充满了她自以为的义愤填膺。 “所以,你要报复,你要让钟瑾瑜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要让钟瑾瑜知道,她所辛苦抚养一场,倒头来却是你的儿子,妈妈,你以为这是宫廷戏吗?”顾峻清质疑地看着庄胜蓝。 “至于霍栀,你把看成是破坏你家庭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所以你——责骂她,惩罚她,虐待她,让她从小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头,只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个抢去你丈夫的女人,她给你造成的痛苦,一定要让她的女儿来偿还,所以要让她嫁给我——用计谋嫁给我,让我讨厌她,折磨她,愤恨她,抛弃她,让我的母亲讨厌她,她在顾家生活的越痛苦, 你便会越开心,越快乐,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 顾峻清大声地质问着庄胜蓝,完全没有了丝毫的温柔,每当他想起霍栀忍受的不公正待遇,以及自己的狠绝乖戾,他都会心痛至极。 “是,你说的都对,可是无论如何你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庄胜蓝孩子的事实,改变不了!你的血液里永远流淌着的是我庄胜蓝的骨血,这个事实,你无法抹去的!你要为我报仇,去打击钟瑾瑜那个贱女人,让她痛苦,让她痛苦,记住,你是我的儿子,就该为妈妈报仇,不是吗?快去,快告诉钟瑾瑜那个贱女人,抢了别人丈夫的贱女人,她不会有好结果的,去快去啊——我要你现在就去告诉她,你是我的儿子,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快去——我的儿子——”庄胜蓝的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容,一副即将报仇雪耻的快gan涌上她的面颊,眼睛瞬间点亮了。 “够了,我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而——羞耻,我们都欠霍栀的,都——对不起她!”顾峻清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的治疗费用,我会全权负责,只是——我再也不会来看您了,我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耻辱。” 顾峻清站起身来,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瞬息后,庄胜蓝忽然迸发出尖利的痛苦失声以及嚎啕大哭。 “太太,太太——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吖!太太” 徐丽云拼命地摇晃着庄胜蓝,拼尽全力想要她不要如此的痛苦,却无济于事。 “我真是太失败了,凭什么一切都是钟瑾瑜获得胜利,凭什么?明明儿子是我的儿子,他却不认我,明明他该为我报仇的,为什么他不去做,徐姨,你说啊,说他为什么不去替我报仇,为什么?” 庄胜蓝痛苦地抓住徐丽云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 “霍誉秀他凭什么背叛我,凭什么,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庄家给的,为什么他要同叶栀那个贱女人有染,为什么啊?徐姨,你告诉我,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背叛我,害我,就是亲生儿子也要如此的待我,为什么?” 人常说沉陷过去的人是最可怜的人,庄胜蓝就是那个紧紧握住过去不肯撒手的人,她的爱恨情仇都交织在几十年前,她耿耿于怀,无法忘怀的都是过去,对过去的思索越重,她的痛苦便越重,久而久之,这些层层铺垫的仇恨,就成了她的坚盔利甲,唯有一血仇恨,她方能恢复正常。 “医生,医生,快来人吖!”徐丽云拼命地按着床头铃,怀里的庄胜蓝牙齿紧闭,脸色铁青,晕厥过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形同陌路吧 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层出不穷的诡异之后,霍栀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来了,她绝不可以被任何的困难打倒。 人都有无数个表象,可以很柔弱,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很强大,很冷静。 栀子时光画廊,安安静静,充满了书墨香,交叠着油画的色彩。 下午时光,客人不多,没有了焦薇儿这个助手,霍栀稍显忙碌,唯有今天例外,客人们今天好像不约而同统一口径一般,这样也不错,安静的时光里,适合一个人人写写画画,悠然惬意。 画画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有根弦绷得很紧很紧,可是,脸上却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在画的时候紧抿了唇,每一笔都画得很慢,很谨慎。 心事涌上了的时候,画笔动的就慢了些。 顾峻清来的时候,霍栀正站在高架上,画着一副飞天壁画里的人物形象,只差最后一点点,衣带飘飘反手弾琵琶的人物翩翩起舞部分就要画完了。 佛教,佛法,佛理,是神秘的,投入其中又有些心静自然,霍栀觉得自己就要同人物融为一体了,竟然忘却了所有的悲喜忧愁。 不过,顾峻清他进来的时候,霍栀是有感觉的。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原本极陌生的两个人,竟然不知不觉地会对另一个人的气息、呼吸、脚步都渐渐熟悉起来,对于顾峻清的存在和出现,霍栀已经不需要再用眼睛去看,就好像,他的存在是另一个自己一样,凭感觉就能感知。 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好像顾峻清是她认识了许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凭感觉霍栀子知道他在她身后停下,他没有打扰她,她也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着她的色彩,就像完全不知道他这个人到来一样。 他们之间不应该再有分毫的联系和纠葛了,她想结束,到此为止。 世界顿时静得仿佛能听见她的色彩涂上墙壁的声音,用力、浓重、莎莎莎的磨笔声,涂抹色彩的声音,竟然也在如此安静的气氛里显得特别有格调。 霍栀自知自己的右臂酸到麻木,她却没有停下来。有时候,人喜欢用这样的自我折磨来达到一种克制的目的,让内心趋于平静,而她成功地做到了。 促使她做到的原因,便是她不想理身后的男人。 画完最后一笔,她站在画架上不动,静静凝望着自己这副尚未完成的画,明显觉得今天的自己运笔凝重了许多。 “画好了?”身后的人终于出声。 她仍然站着,用一种不同于她平时的声音说,“能看懂这副画面吗?” 她站着不动,眼睛凝视着眼前的这幅画面。 “恩,《千年的等待》”原本想要等到他用疑问句说“不知道啊?你能给我讲讲吗?却被他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次序给搅扰到了,那些蓄积了好久的感情忽然有些无处安放了。 “刚刚拍图从手机里搜寻到的,却并不是知道的那么彻底,愿耳闻其详。”顾峻清微微一笑,像个小学生那样询问老师,十分地虔诚。 “佛教里的爱情故事,十分感人的女孩子,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男孩一眼,从此不能便不能忘记他容颜,想他时,他在天边,想他时希望他能在眼前——” “哦?歌词吗?”顾峻清淡淡地笑了。 “不要打断我!女孩于是求佛祖能让她见到心仪的男人,她做出了放弃一切的决定,放弃了与家人的团聚,只为能见到心爱的男人,于是佛祖把他变作了石头,修行五百年与男人换来了行色匆匆的一晃而过,又过了五百年女孩子变作了大树,又是一个五百年啊!最后一天,男人来了!他来了!他还是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女孩痴痴地望着他。 这一次,他没有急匆匆的走过,因为,天太热了。他注意到路边有一棵大树,那浓密的树荫很诱人,休息一下吧,他这样想。他走到大树脚下,靠着树根,微微的闭上了双眼,他睡着了。女孩摸到他了!他就睡在她的身边!但是,她无法告诉他,这千年的相思。她只有尽力把树荫聚集起来,为他挡住毒辣的阳光。 千年的柔情啊!后来女孩放弃了,她不想做男人的妻子了,因为她的身后有同样一个男孩子在修行上千年,只为等待她的回眸一望。” 她的故事讲完了,两人却同时陷入了沉默中。 顾峻清率先打破了沉默,走上前,伸手把霍栀从架子上抱了下来。 她一身工作服,身上还染了不少色彩,就连脸上都蹭了一些,这么一抱,色彩都蹭到他衣服上了,他也不介意,笑着伸手来擦她脸上的色彩,“今天有兴说起佛来了?可我这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对佛经一窍不通啊,不如煮壶茶,慢慢说给我听行吗?” 突然有一种用尽全力,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的感觉,她想慷慨激昂地告诉他,我们不合适,有穆白在等着我,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却被精明的他避实就虚,虚晃一招就过了。 “生活总是不能两全的,你看连佛祖都是无能为力的!”霍栀沉声说道。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概?”他走近她,居高临下,给她解着工装的衣带,“没什么不能两全的,你先告诉我你要什么,我不一定能全部做到,但是我会尽力而为。” “我不是说我。”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的是你。是的,你很有能力,有魄力,可是那又怎样?还是不能给你自己买个两全。” “我?两全?”顾峻清失笑,“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了解了?” “我不知道我在你生命里的角色是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在我的理解范围里,我不能给你爱情,更不会跟你做夫妻,而你曾经有过林自南她一直在等你,不是吗?”说完,霍栀把手机拿出来,解开了密码,交给他。 那上面全是林自南发过来的信息,以及图片,更有那句重复了多次的不变的话语——把顾峻清还给我,好不好?你是坏女人,霸占别人的男人不撒手的坏女人。 “虽然这个社会同时拥有两个女人的滋味也是很惬意,呵呵,听说每个女人有不一样的风情,顾先生,是不是这样?”她又补充道。 顾峻清看了一会儿她,然后才低头看手机,飞快将刚才她和林自南的对话看完。 他在看的时候,霍栀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他看完以后,过来帮她一起收拾,她也没阻止,两人很快收完。 顾峻清站在她面前,没有着急解释,只问她一句,“霍栀,若是我说我从来不属于林自南,未来更是如此,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霍栀看着他的眼神其实有些无力,不过,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问你了。 “好,相信我就足够了,现在你听好。”他握住她的肩膀,“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两全,我想要的,只有你一个,明白?” 他的眼神是那么地希冀,希冀她能点头,像刚才那样对他说“明白”,然后接下来一句就是我会等你的,可是—— “这个人,她叫林自南。”她看着他的眼睛,“她爱过你,在我之前,她还为你生过孩子,而我——却是那个要你强迫堕胎的霍栀,她说的那句话也是我想问的,若是你爱我——为何要让我堕胎?若是你不爱她,她为何会怀孕?” 他眼中有片刻的迟疑一闪而过,那迟疑闪得如此之快,以致霍栀尽管一直和他双眸相对也没看出来。 “若是我告诉你,她怀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和她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你信吗?若是我说过去我们之间有过误解和误会,你会信吗?”他最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她觉得顾峻清的谈判能力一定极佳的。 她原先设想的是,顾峻清如果不承认跟林自南之间的关系,一定会百般狡辩,以他的能力说不定还能旁征博引,引无数大道理,那么她就需要调动她所有的口才来和他辩。没想到他一句话就击溃了她所有的防御和战斗力。 你信我吗? 呵……如果不信,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如果信,又何须质疑? 信或者不信都暴露了她的弱点:她在意这件事,她在意他,否则又何来郁闷跟生气。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在继续和延续了。 “无论信或者不信,我们必须——结束,我会把那晚当做一个意外,而你也应该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从此放开彼此的手,相逢陌路人吧!我——恳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求您了!” 咣当一声,男人手里的杯子瞬间落地,摔成碎片!滚烫的茶水溅落一地!热气袅娜升起! 第二百九十四章 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霍栀驱车赶往穆家别墅,到达时,家里静悄悄的,佣人陈嫂告知,所有的人都去迎接章春何吴雅兰小夫妻了,今晚她们蜜月结束。 她有些懊恼自己跟顾峻清啰嗦的时间过长,以至于耽误了一件大事,接机的大事,懊恼归懊恼,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难过了,难过也于事无补。 回到自己的卧室,好久不居住的卧室,依然干净如新,穆白很用心,她的房间依然保持着每天打扫的习惯,这是陈妈告诉她的。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疲乏渐渐涌上了,累到极致而睡着,霍栀开始做梦。 她近来是有些害怕做梦的,因为难免会梦到一些不想梦到的东西,比如今晚。 她梦见自己穿着长裙,长发披散,在一所豪宅里看书,读书,写字,而后传来的敲门声,她兴致勃勃地去开门,然后便听到—— “霍栀!”有人叫她。 她回头一看,是个女人!远远的,像没有五官!她有些害怕,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时,她时空有些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过去还是现在。 那个人女人走近,她一颗心终于归位,还好,她是有五官的!而且,这张脸还很熟悉!是林自南发给她的照片上那张脸! “霍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走吧!”林自南挽住了她的胳膊。 她很震惊啊!她居然跟林自南一起去逛街?!怎么可能?!而且,画面里她和林自南挽着手的样子还真的很亲密! 然后,画面一转。满世界都是栀子花,各种颜色,艳丽无比。 林自南凄厉的声音栀子花飘香的花丛里回荡:霍栀!你还我孩子!还我婚姻!你这个小三!你自己就是小三你知道吗?你凭什么抢走顾峻清,凭什么,还不是你的奸计,诡计!“ 再然后,栀子花香消失,满世界都是血,不知从哪传来婴儿的啼哭,一声紧似一声,忽的,她面前出现一张脸——那个重复的镜像,没有五官满是鲜血的脸,长发海藻一样朝她卷过来 她尖叫着在满是鲜血的地上奔跑,婴儿的啼哭声中穿进一个男子的高喊,“霍栀,霍栀,你用卑鄙的手段做到了顾太太的位置,你不觉得可耻吗?可耻——” 而后,那个男人回头,竟然是——顾峻清,他在严厉地呵斥自己可耻,可耻,啊,头好痛,好痛,她拼命地双手抱头,用力地摇晃着,再然后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甚至,第一次在这样的梦里不曾惊醒,一直这样梦下去,梦到许多杂乱无章的片段,从她儿时的记忆到成年后的经历,有些是她熟悉的,有些是她陌生的。比如,她梦见过去许多同学,有云灵,还有很多她认识的人,可是也有不认识的,另一个女人叫文雅,却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对她大笑,嘲笑,挖苦,然后便梦到了文雅跟林自南一起,对着她指手画脚,甚至每个人都拿出一把刀来,想要追杀她,于是她就跑啊,跑啊! 跑到再也跑不动了,是穆白抱住了她,挡住了所有的追杀。 她还梦到顾峻清,所有的关于顾峻清的画面都是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竟然是林自南。 梦里的她就像一个梦境的旁观者,注视着这一切,思考着这一切,她在想,顾峻清为何偏偏在梦里如此残忍,梦境不是真实的写照吗? 她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们或近,或远,就像看着一出戏,一场电影,只不过,这戏、这电影,并没有告诉她结局副。 直到她自己再次从梦中惊喜,还怔怔地躺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时段,是梦境,还是现实? 外面一阵喧闹,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她知道,一对新人章春和吴雅兰回来了,她穿戴整齐,赶紧跑出去迎接,刚刚没有去接机,不能再失礼了。 “霍栀,这是给你和穆白大哥的。”五雅兰站起来,将两份礼物交到她手里。 两个包,看起来很昂贵的物品,她高兴地收下了。 “谢谢。”不管怎样,是吴雅兰的心意。 “不可以,以后我还要管你叫——大嫂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是孤女,又没见过大世面,还要请大嫂多指点我,另外,我还要谢谢大嫂送的画呢。”吴雅兰亲热地对霍栀说。 一声大嫂,让她羞红了脸,却让穆白乐开了花,他时时留意霍栀的言行,她没有拒绝,甚至有浓浓的羞臊之情,那就意味着,她不拒绝做——大嫂,她已经接受了他? 没错,后来得知吴雅兰就是章春的未婚妻,所以后来章春第二次选走的那些画她就没有再收钱。 “你也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霍栀微微一笑,她直觉上对吴雅兰感觉没有多少好感,总觉的这个人——很假,说话假,做事假,就连对章春的感情,她都感觉是假的,至于她为何会有这样的直觉,她自己也说不上,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今天啊,是我最高兴的日子,章春是我的干儿,能娶到雅兰如此贤惠的儿媳,我也算是放下心了!而且——穆白跟霍栀好事也将近了,我穆安明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穆白娶到了多年来暗恋喜欢的好姑娘,霍栀,真是——此生无憾了!” 穆安明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 偏偏地,米兰夹杂在其中,十分不解风情: “穆伯伯太偏心了,我——我也喜欢穆白哥哥的,好久,好久了,可是穆伯伯就没想过要让穆白娶我!” “哦?哈哈哈”穆安明乐了,米兰的天真纯洁,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城府,也成功地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吧,我呢,就认下米兰这个干女儿了,以后,有优秀的小伙子,我一定给米兰留意着。”说话的是穆白的母亲黄鹂。 “偏不,我就要穆白哥哥,霍栀——能不能把穆白让给我,别那么小气,好不好?”米兰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甚至探过半个身子,伸出小手,晃动着穆白的胳膊,央求着。 “米兰,不许胡闹!”穆白皱皱眉,板着脸看着米兰,神情颇为严肃。 “哼,讨厌!”米兰红着眼睛,撇着嘴巴,低下头,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场面一时尴尬了,霍栀到觉得此时自己不说话远比说什么更合适,若是不能让出穆白,她说的那些哄米兰的话,都显得太假了,若是说让,那穆白会多想,穆爸爸穆妈妈该多么心疼儿子,会觉得她欺骗了穆白的感情,所以,此时无声胜有声,权衡一切后,她不言不语。 吴雅兰果然玲珑,马上站出来说,“不如我给大家煮点夜宵吃吧!” 章春也随声附和,“我老婆煮东西很好吃的!” 穆安明和黄鹂夫妇马上给了章春和吴雅兰面子啊!马上道,“好啊!我正好有点饿了呢!”“我也是很饿了!” “那我去厨房了,米兰来帮我。”吴雅兰拉着米兰笑着往厨房而去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决定 “老婆,你熬的红豆粥?这个需要好长时间的!” “你爱喝,所以我多做了一些,你看都熟了。” “老婆,以后,还是不要起那么早了,家里有佣人的,这样,很辛苦!” “咱们又不是总在干爸这里住,勤快也勤快不了几天,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好一辈子!” “嗯,我也是。” “你剥棵葱,还有蒜,一会儿要用到的。” “马上” 早上经过厨房时,霍栀看到了厨房了一个主厨,一个帮忙的小夫妇,处于蜜月期的小夫妇,刹那间有些惊讶,有些甜蜜,更多的是一束光忽然就照亮了她的心底。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听章春和吴雅兰昀的对话让她突然想到了温馨和温暖这个词。 他们俩也没说什么情话,更不是什么山盟海誓,而是就煮粥这件小事在那说了半天,一会儿问是不是不要太甜,一会儿说水放多了,一会儿又担心煮得不好穆爸爸和穆妈妈会不喜欢,一会儿又说沸腾了可以放食材了。 总之,那些话语琐碎地如同滴滴流淌的白开水,可是,莫名地,听着他俩一问一答,就觉得很温暖,温暖让人羡慕,温暖得想流泪。 莫非,日子就是两个人一起做每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并对每一件小事都有着共同的说不完的话题,而且永远不会对彼此无趣的话语感到厌烦,不管问题多琐碎多傻气,都会认真地听进去然后重视地给出回答。 其实人穷尽所及所追寻的不过是彼此心安,岁月静好,时光流淌,你在我安,有你,我暖,凡夫俗子的生活就应当是这样的,而在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凡夫俗子的。 那一刻,霍栀竟然觉得很羡慕,她希望自己有这样一对温馨恩爱的父母,也希望以后自己能做这样一个温馨幸福的妻子。 说实话,她从来就没看好章春和吴雅兰的爱情,这个年代爱情姗姗来迟,这个年代,爱情是稀缺品,这个年代能找个有趣的人,两个人一起度过漫长的人生,是多么不易啊,而章春,说闪婚就闪婚了,她曾经怀疑,章春是否爱吴雅兰。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章春看向吴雅兰的眼睛都是放光的,也就是说他是爱吴雅兰的。 霍栀原本是要帮着下厨的,现在她觉得这里都用不到她了,转个身,准备上楼。 没打算跟章春说话,也想破坏两人间和暖的气氛,自然而然地打算将对方也将自己略过的,可是吴雅兰却没有忽视她,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大嫂,早上好!” 这一声大嫂喊的,多少有些尴尬,可是明明就是在喊自己,而且自己也答应了穆白的求婚,装作听不见是不可能的,可是两人确实还没有结婚,只有硬着头皮了。 “嗯,早上好。”不管怎样,也是要勉强敷衍下的。 “常听章春说,大嫂厨艺特别好,改天我一定向大嫂学学厨艺。”吴雅兰一口一个大嫂地赞道,这让霍栀略略显得尴尬,大嫂这个称呼意味着结婚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同穆白还没有结婚嘛。 霍栀没有搭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这个吴雅兰大部分时间很精明,可是有时候却稍微显得那么——聒噪,对聒噪不已。 早餐温馨四溢,十分有爱,穆白的父亲穆安明慈祥和善,母亲黄鹂贤惠善良,穆白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熏染下,长成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男人,阳光,开朗,热情,是个好男人。 早餐过后,她照例去画廊,做事情还是不要半途而废的好。 上午,快递寄来东西。收件人是她的名字。除了订购画以外,她自己是没有任何快递的,有种预感会是哪一类的东西,心中便厌烦起来,最近诡异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她真的已经厌烦了这样的游戏。 她签收拆包,一层又一层,里面一个画本,大致翻了一遍,全是画,没有文字,画的内容依然是漂亮的女孩子,没有五官的女孩子,一脸鲜血的女孩子,以及带血的婴儿,至于究竟是什么人,又在干什么,她懒得去细看了,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恐怖的画面见得多了,便麻木了,霍栀觉得自己就是这样麻木了,麻木到什么血腥的画面都能金刚不坏了之身了。 伴随着恐怖快递而来的,第二件惊讶的事,便是焦薇儿的出现。 她看起来不在活脱脱,快乐乐,反而有些沉郁,讪讪地出现在栀子时光的画廊里,霍栀对她没有丝毫的感觉了,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即便现在多么可怜,也没有什么好怜悯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人是她自己挑的。 “栀子姐姐,我想回到画廊来,我知道,你是不会答应的,我只想对栀子姐姐说,希望你能原谅我,看在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最近发生的怪异事件太多了,霍栀目前不能断定还有哪些事情同焦薇儿有关系,她不想再生事端,只是定定地看着焦薇儿,一眨不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是学画画的,画画是我的专业,而我却因为另一个男人,偏离了自己生活的主方向和轨道,那个男人终究不够爱我,勉强来的爱情,是——卑微和脆弱,我的梦醒了,我不要那样的生活,很——痛苦” 焦薇儿憔悴的样子确实让人同情和心疼,可是——农夫和蛇的故事,不也是前人总结的教训嘛! 沉默许久后,霍栀终于开口了:“薇儿,我们之间不存在原谅与否,伤害过我的是你,不论是什么样 的理由,让往事随风吧,只是——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合作了,若是让我违心地答应你,回画廊来上班,我做不到,我不想每天进行强大的心理斗争,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纠结,你既然选择新生活,未必一定要回到我这里,才能开始新生活,所以,抱歉1” 那天她们谈了很多,大部分我围绕梦想展开的,焦薇儿信誓旦旦地说不要做个卖画的店小二了,她要开始画手的生活,霍栀祝愿她早日实现梦想,两个曾经说好要并肩作战的人就这样分开了,以友好的方式,用坦诚的态度,至少在霍栀看来,自己是真诚和坦诚的。 阳光下,焦薇儿转身离开,像个灿烂的天使,微微一笑:“栀子姐姐,我一定会常常来看你的!” “嗯”常常,有多少常常变成了陌路,霍栀对焦薇儿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惟愿好姑娘一路走好,找对方向,爱情的方向,事业的方向。 下午的时候,进店的男人是——穆白。 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她的心头一暖,迎上去。 接过他脱下来的风衣,收好,拿在手里,他的体温还留存在上面,连同他特有的香味,淡雅别致。 转身放到衣架上,在回头,纤细的手指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热热地包住。 “霍栀,来公司帮我吧,不要拒绝我,我知道,你一直在设计珠宝,有几款创意相当不错,而且你原本就兼修了设计专业,在读大学时,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穆白的话让霍栀微微一愣,她为穆白发觉自己设计的小成绩,而惊讶,那些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随性,随心的,没承想却斩获了几个小小的奖项。 “画廊—— ” “画廊继续,你可以找个帮手,而且,设计也可以在画廊里进行,我——准许你不坐班的!” 霍栀柔和地看着穆白:“既然要上班首先就要有个认真的态度,经验、专业,如果只是想去公司做个样子拿高薪水,那不如在家里,公司是不养闲人的,也不可以让人背后说闲话的,我总要拿出像样的作品来的,所以——我答应你,若是做就做好。” “真的!”穆白高兴地抱起霍栀原地转起了圈圈。 “穆白,快放下我——放下我,好晕,好晕的!” 两人的欢声笑语,莺歌幸福,被画廊外停放的迈巴赫全然入眼,而后,车子徐徐开走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把你宠坏 栀子时光画廊穆白考虑的很周到,没有放弃,继续开着,只是主要的经营者是米兰,米兰很高兴地接受了这样的任务。 只要能在穆白的身边,她就会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就连哥哥米拓都笑她,难过穆白这一关,即使穆白放个屁都是香的。 霍栀安排好画廊的一切,做好价格备忘录,以及作品的摆放工作,后续的画作她会继续的,绘画是她的爱好,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霍栀同时兼顾画廊和珠宝设计,说起来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联系的。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过去的时间里,她潜心钻研珠宝设计,一个人刻意要学什么东西,真应了那句:苦心人天不负,百二秦关终属楚。 霍栀曾经设计过无数珠宝,还有两款以心心相印命名的珠宝在今年年初斩获国际大奖,她悄悄地收藏起获奖的证书,穆氏珠宝凭借这两款珠宝在业界名气大增。 此次有商家有意与穆氏联手,打造国际高端的珠宝企业,穆氏已经同意了,双方达成了共识。 高端的企业里,人才就是一切,穆白当然明白身边的最具重量级的设计师,霍栀。 从下定决心要帮穆白开始,霍栀就为自己定下了高的要求和标准,定要让穆氏设计的珠宝独一无二。 每天霍栀坐着穆白的车去上班,被领导和同事看见,办公室里的闲言闲语,传得很火。 霍栀一笑了之,她迟早是要嫁给穆白的,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却也没有必要逢人就宣扬,毕竟她来穆氏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出风头,更不是为了身份的问题,对此,她选择沉默以对。 一辆奥迪a8,开进穆氏的地下停车场,停在它的专属车位上。 在这等待已久的一女性,上前,替穆白开车门:“穆总。” 穆白看了女性一眼,淡淡颔首,转而,向霍栀介绍:“霍栀,以后由陈婷来做你的助理。” 霍栀看向形象精英的陈婷,主动伸手:“你好,合作愉快。” “你好。”陈婷与她握手,笑意颇深。 一天天过去了,谣言,嫉妒,羡慕,一点点复归平静,因为大家看到了一个一丝不苟,认真工作,踏实,努力,关键是专业化水准极高的霍栀。 她 的价值绝不是花瓶,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专业化设计会议上,她提出的种种方案都独辟蹊径,新颖睿智,紧紧抓住了市场和女性的心理,关键是每一款珠宝背后的故事,创意,她都能以最为新锐的目光捕捉到。 佩服,男人们对这个时尚优雅的女性更加欣赏,女人们由最初的质疑,质疑她靠裙带关系爬上来,做到设计师位置,渐渐地演变为臣服,彻底的佩服。 “好,定在中午,地点是玫栀餐厅,好,就这样!”放下电话,看看时间距离中午的见面还有一些时段,一会儿要跟香港的客户谈论合作的细则,现在要紧的是再重新温习一遍要商榷的内容,虽然她早已经烂熟于心,运筹帷幄了,可是精益求精是霍栀对自己的要求。 整理好自己手头的几份设计,与助手陈婷仔细聊了下具体细节,便到了邀约的午饭时间。 玫栀餐厅。 优雅十足的爵士夫人林枫惠女士,一边赞许着霍栀的设计,一边与她坐在这间高级私人会所的泳池边上享受精致非凡的法式午餐。 期间穆白的电话来过一次,问了她所在的地点,还有他发过来的各种祝你成功的小笑脸,小图片。 公事谈完的间隙,霍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林枫惠女士便微笑地看着她。 “霍小姐你结婚了吗?” 霍栀一笑抬头,“没有,会结婚的。” “我们女人都不容易,遇上好的男人千万别错过,我看穆白先生就很不错,家世好,背景好,关键是人非常好,我能看出来,他对霍栀女士赞赏有加,爱慕深深,好男人不要错过。” 都说女人的谈话内容就是一篇散文,一篇内容说不清游走到哪里的散文,谈完生意并且是皆大欢喜的女人之间,极为容易就建立起友谊的。 “丈夫刚刚去世那会,我也是独自一人带着三个孩子,那时候总以为日子再艰辛不过那个样子,可现在回想起来,确也是他们,给了我这么多年来生活的最大喜悦。所以,作为过来人,我想告诉霍小姐,穆白先生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千万要抓住,莫等闲白了女人头,空悲切。” 一句大雅化为大俗的名言,两个女人都开心会心的笑了。 结束了白天的工作,又推不开林风惠女士分公司员工的盛情邀约,晚上跟大家一块出去,喝了点小酒。 顶着酒劲,昏昏沉沉地回到临海别墅,没来得及脱掉身上的衣服,她一头倒进沙发里。本来是想休息一会就去洗澡,哪知道一睡下就醒不过来,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疲惫,压得她怎么都喘不过气。 她再一次做梦。 最近她经常做梦,而且全都是很奇怪的梦,像是她的回忆录一样,老是梦到她以前的事,也会频频梦到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脸,可是,她已经不怕了,即便是在梦里,也感觉不到恐惧,反而每次梦到的时候都很想用手把她的长发撩起,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五官还是戴了面具。 今晚的她,在杂乱的时光里混乱地穿梭,一会儿小时候,一会儿长大,一会儿婚后,后来还梦到自己在弾钢琴。 梦忽然就停止了,在霍栀费力地挣扎中,在她嘴里大声呼喊着:无忧,无忧,晓蓝,晓蓝时,梦境戛然而止,悠悠醒来时发现一只手臂揽过她的肩头,正试着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上。 霍栀迷蒙睁开了眼睛,她与他,很近的距离,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她所熟悉的味道。 见她醒了,穆白微微弯了唇角,“我吵醒你了?”情理之内却又意料之外的场景,还是让睡眼惺忪的霍栀整了整小脑袋,靠在他臂弯上。 “穆白,现在几点了?” 他扬起左手的手表一看,“凌晨一点多,怎么样,头还晕吗?” 她枕在他臂弯里望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都怪我,要把你拉进穆氏珠宝的战场,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静静地画画,怎会被这些应酬,谈生意,所累到,我——” 穆白十分地自责,甚至觉得十分惭愧。 霍栀整了整神色,摇了摇小脑袋,“穆白,你对我的好,恐怕一辈子我都报答不完,我仅仅为你做一丁点小事,你就如此抬高我,该说感谢的人是我,以后不要对我这样客气,能为穆氏做事情,我是的福气!还有,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过来,你的秘书说你的生意还没有谈完。” “你给郑沙打电话了?”穆白勾了唇,见她头脑晕晕,又凑近了又下巴去抵她额头,“本来是没有谈完,但我不放心你,这是你第一次应酬客人,我担心你,只有跑过来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才放心。” “穆白,你这样会把我——给宠坏。” “可我愿意宠你,你知道吗,霍栀,我想一辈子宠着你。” 黑夜里,两人对视,眸光熠熠生辉。 所以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她对他是信任,是依赖,更多的,亦是感激。 第二百九十七章 酒会上的骚动 合约签订十分成功,林枫惠女士对穆氏的实力是相当地认可,再加上霍栀的设计作品,让林女士一见倾心,穆氏与香港林氏的合约圆满签订。 一周后,霍栀与穆白两个人应约参加林氏在清城举办的酒会。 此次酒会段位相当高,就设立在超星级酒店举办。 盛况空前的高级酒会,电梯里往来进出的,全部都是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的政商两界名流。 霍栀早就做足了功课,查阅了林氏的所有背景资料,一直都有知道,这位林枫惠女士娘家的背景颇大,再加上她已故前夫的家族势力,今天到这里来参加酒会的,全部都是非一般的富豪。 而霍栀是在大学时代就开始了断断续续地珠宝设计学习,吃苦,用功,用心,具有设计的天赋和灵性,但其实并没有机会可以帮这样的女士设计珠宝,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因着穆白与林枫惠女士的关系交好,这才一路搭着过来,帮她争取到了这样的机会。 “紧张吗?”穆白大着胆子揽着霍栀的腰从电梯里走出来,似乎从一踏入会场开始,他就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纤细的腰肢紧了紧,表情也有些僵硬。 “没有。”霍栀侧头望着穆白笑了笑,见到他眼底的关心和安慰,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轻笑出来,“讨厌,我总是这么容易被你看穿,一点都不好玩。” 他轻声笑了一会,揽在她腰上的大手更紧,凑到她的耳畔,“你今晚很美,很美很美,全场最受人瞩目的就是你了,你一定没有发现,你知道我心里现在有多难过吗,嗯?” 她扯了扯嘴角,“什么?你难过什么?” “我多想拿根铁链子把你锁在家里啊!你身上这条裙子可真好看,我也才是第一次见,呲,怎么这么快就要跟这么多人分享啊?我受不了!” 她被他说的话给逗笑,推也不是,说也不是,却突地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他是在帮她打气缓解气氛,她知道,这些年来,对于她生活和工作的帮助,他一直坐得很好。 “现在还紧张吗?” “不了。谢谢你,穆白。” 穆白正要张嘴说些什么,放在西装外套里的手机就响。 他告了声歉,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喂?” 今晚的霍栀着一条鹅黄色小礼服,柔和不失靓丽,肤白貌美,腰肢纤细,盈盈一握,我见犹怜,她乖乖地站在会场入口处等接电话的穆白,这时候正好有几个穿着精致的年轻贵妇从自己旁边经过,她们一边拉着酒杯,一边闲聊着到会场之外的窗台上吹风。 其中一个在经过霍栀身边时,似乎被眼前的天仙小美人吸引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眼睛,跟旁边的阔太太继续交流。 因为距离近的原因,两位贵妇人说的话还是不自觉传入了霍栀的耳中:“唉,我听说今天晚上顾氏的总裁顾峻清会来,是不是真的啊?我可是为了他才特意过来的。” “哎呀,要是然给你老公听到了该多吃味儿,都听说这顾氏总裁不近女色,我们啊,就是看看吧,难不成你还指望他那个冰坨子,能多看我们几眼?” “谁说我要他多看我几眼?我只是想多看他几眼,看看本人是不是跟网络媒体以及人们口中所说的那样,俊逸,冷颜,好期待,好好奇吖!” 霍栀的心一怔,自从在画廊里她讲了那个千年等待的故事,以及在之前明示要各走个的路,不可以再见面了,她一直都小心翼翼,避免或者说是躲着同他的任何一次见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彼此都不要去打破对方原本的生活。 她要嫁给穆白的,她跟他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见,不相厌,这样最好。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林女士的酒会上再碰上他。 霍栀想她到这里来参加林风惠女士的酒会只是为了工作,他来与不来,对于她来说早就没有什么了。 反正她与他很快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她现在有穆白在身边,很好,很温暖,最主要的是安心。 穆白挂断电话,向着霍栀所在的方向走来时,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电话,“我看这下糟糕了,上次那批原材料出了点问题,刚刚接到资源部的电话,我得回去拿主意,处理一下,我可能不能陪你参加酒会,马上要回公司一趟。” 霍栀张了张嘴,把刚才自己听到而又想要跟他说一声的话生生咽进喉咙里,只是弯了唇,“严不严重?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今天林枫惠女士将会戴着你设计的珠宝首饰首次在富豪圈内亮相,她又是香港商会的副主席,有这样的活招牌帮你在香港以及清城甚至全国做宣传是最好的,这些有钱的富太太和千金小姐最喜欢追随她的脚步,今天对于你来说很重要,我要你留下来,听明白了吗?” 霍栀抬手整理了一下穆白有些歪斜的领带,关切地问候道,“那你呢?就这么走了?” 穆白勾了勾唇,弯身,“就是啊!我不得不离开了——真心觉得遗憾,今天对于你来说这么重要,我却没办法陪着,很抱歉,改天我会补偿你,单独——陪你,开庆功宴。” 毕竟公司的事情是大事,霍栀怕穆白挂念自己分心,对着他莞尔一笑,点头,“嗯,好,你快去吧!我没事,有林女士在场呢,我不会紧张的” 大约穆白还是不放心,毕竟霍栀是第一次在商界露面, 略加思忖后,他拉着霍栀进场,快步在人群中找到穿戴端庄大方的林枫惠女士。 两人熟稔微笑一个照面,很默契,彼此互相寒暄了一阵,穆白便说自己要走。 林枫惠女士到是笑得和蔼可亲,甚至十分可敬,“行,MR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你美丽的未婚妻不但温柔而且聪慧,她留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穆白笑笑抽身离开,霍栀没有料到穆白已经跟林枫惠女士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这几年,她凡事依赖他又感激他,他第一次伸手来拉着她的手时她没忍心拒绝,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一直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霍栀的脸红红的,有些羞涩。 她的羞红满面落在穆白的眼里,十分可人,他真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去抱抱她,可是再舍不得,他也要克制住自己,在她颊畔轻吻了一下,穆白边立刻抽身离开了。 这时候林枫惠女士的周围正好围着几位政商界的名流,他们大抵都是识得穆白的,又说这个圈子实在是小,看到霍栀,总隐隐让他们想起以前的一位老朋友。 “霍小姐可认识——霍誉秀?以前的霍市长?”一位商界大佬忍不住问道。 “哦——不认识!”霍栀清脆的回答。 “哎呀,真是可惜了,你长的很像我的老朋友霍誉秀,只可惜——斯人已逝啊!”那位商界人士连连摇头。 “真是 ,祸不单行,好人没有好命啊!” 另一位商界 大佬也跟着连连附和。 林枫惠稍稍楞了一下,随即便热心地介绍:“既然大家一见如故,那日后穆氏的设计师——霍栀女士,就算同大家认识了,多多关注她的作品,给这些小字辈一些门路,她们的未来不可限量吖!” “霍栀——霍大设计师,今后你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情,只管开口就行。” “对,对对” 众人一阵寒暄,霍栀也谦虚地主动与他们握手,认识,加深印象。 她礼貌周到地一一点头谢过了,还不待回身,突然就听到身后一阵骚动,从大厅的四周向着大门的方向果断蔓延。 不知道从那儿飘来了一阵花痴的叫声:“顾——顾——顾峻清!是顾峻清来了!天啦噜!他本人比报纸杂志上的还要帅啊!迷死人啦的节奏,真是帅爆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那道身影 喧闹是属于别人的,与她无关,霍栀抿了抿杯中的酒,不由悄悄往后面的人群中站了站位置,想要借着这阵骚乱,安静地从会场的另一道门出去,这里太闷了,比闷更可怕的是尴尬,她知道将要用什么样的方式与他交流,眼下的情景,她想要逃离。 霍栀身边的林枫惠女士以及方才的商业大佬等人,也是在感受到这阵骚动之后纷纷向着会场大门的方向望去。 至此,霍栀更不想参与这场会面了,转身之际瞥见,人群里走来的男子——一身极黑的西装,左胸口袋里露一点白,面目冷冽俊逸,轮廓棱角分明,一双深似潭的眼眸,看上去永远诱惑多多。 他今年有多大? 男人是最能经得住时光的洗礼与沉淀,他现在不光气场更足,身上还有种磨练出来的成熟与稳重——这样的男人不光有魅力,而且走到都有吸引力。比那些年轻却心浮气躁,事事爱露锋芒却处处显拙的青涩果子,对女人更加有股致命的吸引力。 霍栀低了头,没再往顾峻清的方向望。 反正那男人一向如此,走到哪里都能惊起一波骚动,也走到哪里,都能惹得小姑娘对他的爱慕。 爱慕那种滋味,嗯,焦薇儿仿若尝过,迷迷蒙蒙的,似乎是醉过一场也梦过一场,现在刚刚大梦初醒了,透过焦薇儿霍栀才愈发觉得爱慕是多么执拗的可笑。 会场里头,到处都是年轻姑娘贵妇们的尖叫叫或者开心的笑,这些招数她仿佛从哪里见过,恍若隔世,只是现下,她只觉得疲惫,还是早一点离开吧。 偏偏有人挡住了出口,人肉墙壁,她闯不过去,有些急,左躲右闪,却没有一个人给她让路,女人组成的铁壁阵,很吓人的。 霍栀只有被动地被热情的人群裹挟着前后左右地荡来荡去,去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大厅,着急,却无济于事,女人的热情似火,惊喜如海,转眼就把她重重包围了。 顾峻清目不斜视,典雅的曜石黑西装,把他颀长的身姿勾勒得伟岸健硕,一眼看到人群中温柔含笑的林枫惠女士,以及她身边的商贾,还未来得及快步迎上,那些人便已经迫不及待同他一一握手寒暄。 他们似乎相当相熟,握住手就不撒开,顾峻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些巨头商贾们脸上的皱纹好像全部因此而铺展开来。 霍栀隐在人群中看着他们几位在寒暄,顾峻清的眼底明明有点心不在焉,唇角也因某种情绪抿得过紧,偏偏脸上一点没有表露出来,外表看上去显得他十分珍惜这次见面,并且十分热情。 良久,有工作人员开始穿梭在宾客之间,将每个人要捐赠用于林氏慈善拍卖的物品收上来登记好,稍后就开始这场酒会的慈善拍卖。 工作人员走到霍栀面前时,她先是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枚镶嵌了无数璀璨钻石的手链,然后报了穆白的名字,代表穆氏集团的慈善义举。 “穆白先生的这枚手链叫什么名字?” “栀子时光,是我们顾氏珠宝集团开立以来,设计出品的第一款高端定制戒指,它上面镶嵌的每一颗钻石都有一个特殊的编号,合在一起就是一串幸福密码,如果有人拍下了,我只会把密码告诉得到它的那个人。” 那工作人员笑了笑,“没想到穆氏集团总裁是这么有趣的男人!同时代表穆氏的霍小姐,您——非常漂亮!” 霍栀淡笑着道:“谢谢夸奖,不胜荣幸!” 她清丽的面容,在镁光灯下,如同一只高贵的白天鹅,鹅黄色的小礼服越发衬托出她姣好的容颜,玲珑的曲线,以及时尚的气质和纯澈的韵味。 问题答完,她快速闪身,趁着某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她可不想在这里牵牵连连,拉拉扯扯。 同样,那工作人员离开霍栀后,进入了被女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的顾峻清的身边,见他随手递上来一个盒子,工作人员进行登记的时候才发现,这竟然也是一枚钻石胸针。 “这——顾总——这很名贵的,请问这枚胸针叫什么名字?” “‘栀子泪’。”顾峻清淡淡一笑,。 “啊?‘栀子时光’?和‘栀子泪’——这个和那个——和那个穆氏集团的手链在名字上怎么会这么像?”工作人员的疑问,恰恰也是现场所有不胜唏嘘之人的疑问。 良久华丽悦耳的声音响起道:“这枚胸针其实是我曾想送给最爱的女人的,只是,时光蹉跎了许多美好的记忆,有些东西掉了就是掉了,找不回来到还不如拿出来做做善事,捐赠给更需要它的人。” “哦,是这样吖,看来,每一样物品背后都有着动人的故事,而且——十分感人!”工作人员离开,那些围绕在顾峻清周围的千金以及贵妇们统统一拥而上,介绍自己的介绍自己,攀关系的攀关系,挤眉弄眼,搔首nong姿,好不热闹。 顾峻清似乎听到刚刚工作人员提到了栀子时光,正晃神,原先凑在他周围的那些女人们话题已经拉得老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品论起角落里的另外一个女人,纷纷研究着她身上的穿着和品味,顺带又说她就是那什么珠宝设计师,最近在林氏珠宝设计圈里很红,是林枫惠女士特别青睐的,只为了设计今晚最后压轴,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母亲的珠宝。 一位喜欢多嘴的贵妇人似乎跟顾峻清毕竟熟悉,侃侃而谈: “唉唉唉,那女人我认识,就是先前跟穆氏总裁一块过来的女人,我听王董事介绍过她,说她是穆氏未来的儿媳妇,顾先生你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就是啊!顾先生,就是那边那个穿着鹅黄色晚礼服的漂亮女人!刚才穆氏集团总裁先生进来一会儿后,有事匆匆离开了,哎呀,真是的,这位未来的穆氏集团儿媳水平还真是——初出茅庐,居然——她好像不知道你来了,都不知道过来跟顾总裁打声招呼,真是的。” 顾峻清顺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的视线去望,果然瞧见那角落里的身影动了动,眉目流转间,都是清纯与妩媚的完美结合——那就是个优雅美丽的小女人,即便躲在全是精装出席的酒会场里,也盖不住她身上的光华。 手脚有些冰冷,顾峻清站在原地望着霍栀的方向,一时陷入沉默里。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他的借花献佛 想要追寻那道身影而且,奈何—— 有相熟的朋友而且是商界的重量级人物过来打了声招呼,顾峻清悠悠转身,伸手,“王董,好久不见了。” “哪里是好久,只怕顾总裁早就忘记了王某吧!这么久都见不得顾总裁人影,真是——贵人事忙,啊?哈哈哈……” 那个被称为王董的男人故意延长了与顾峻清握手的时间,趁此机会闪光灯噼里啪啦一阵闪烁,在清城能与首富顾峻清合影是许多人巴不得的事情。 那巨幅照片看在在随便一个报刊,杂志,甚至媒体,网络,还不得带动合影方企业的名气,因此顾峻清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竞相被人们包围着,采访的,一睹容颜的,合影的,排队等着打招呼的。 有些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自带光环,顾峻清就是这样一个发光的男人。 两个人一阵寒暄,先前围在曲耀阳身边的女人只得无趣地静静守候或是转身,因为男人的生意经可不是女人感兴趣的,女人们感兴趣的目标非常明确——顾峻清。 热闹的人群,喧哗的酒会,人来人往,关系错综的现场,霍栀暗暗感叹,从今后自己要投入这场商业中来了,未来,未来是什么样子?她摇摇头,而后平定心情,许多事,许多人是不可以躲避的,坦然面对才是出世的生活。 忽然人群里,突然又开始一阵不小的骚动,这一次,似乎是到了整场酒会的宣布铃声——慈善拍卖会。 现场顿时安定下来,有大方美丽的司仪上台讲话,声音洪亮,关键是动听有力,司仪首先祝贺了林枫惠女士的母亲生日快乐,最后在众人的瞩目中展示了那款由霍栀亲自设计的宝石项链,并说这款项链待会会在整个拍卖会结束后,由林枫惠女士亲自为母亲戴上。 八十五岁高龄的老太太,一脸福相和喜气,穿着大红的寿服,出现在台上,人群中掌声雷动,而后集体呼喊:“健康长寿,寿比南山!” 林枫惠女士那是究竟商战的老前辈,无论仪态风度,还是说话语气,都绝对的力压群雄,女强人的派头十足。 宝石项链被放置在会场中心琉璃的心形台面上,再由纯透明的水晶罩罩着,刚一亮相,就得到了在场众人的声声惊呼。 “啊——好美” “果然是精品” “设计独特,视角,新颖,可叹!” 司仪郑重宣布,下面有请宝石项链的设计者——穆氏集团首席设计师——霍栀小姐,林枫惠回头,在人群中找到霍栀,扬手,“霍栀,来!” 霍栀放下手中的酒杯,提裙缓步而去,身姿袅娜,宛若一道靓丽的风景,闪亮众人的眼睛。 林枫惠女士伸出涂满红色豆蔻的手,拉着她一块上了台去。 “今天,作为这场慈善酒会的主办人,以及香港商会的副主席,我非常高兴也非常感激,各位于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母亲的生日会,谢谢!” 场中一片掌声响起,林枫惠女士笑笑又道:“今天在场的每一位,都为本次慈善拍卖会捐赠了不少用于拍卖的东西,我在这里同样代表即将得到这笔慈善款项的山区小朋友们,谢谢各位富有爱心人士的捐赠,也正是因为你们的爱心,这个世界才能变得更加温暖与和谐。” 哗哗哗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掌声是具有非凡魅力的东西,许多时候无论真假,有掌声时便会呈现一片繁华,所有的真假虚实都会一时的盛况湮没。 “这条宝石项链,是我的过世的先生遗留下的材料,经过霍栀小姐这么出色的设计师,帮我把它设计成这么漂亮的宝石项链,它真的好漂亮,而且有一个十分动听的名字——琼之魅,谢谢你——霍栀!” “所以,请容许我做出一个决定,今晚,我将把这条经由霍栀小姐设计的宝石项链捐赠出来,作为本场慈善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捐赠品,参与竞投!那枚宝石虽然是我已故的先生留下来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很珍贵,但正是因为这条寄托了两代人的爱的项链让我觉得它太宝贵了,所以——我要把它捐献出来!” 林枫惠女士十分激动,真情流露,绝无半点做作之情态。 “我想要将宝贵的东西,与真正有需要的人分享。我想要将我先生,还有我的这份爱,传达给更有需要的人。我希望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充满了爱,我也希望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更无私的,去向这个世界,奉献出自己的一份爱!” 雷动般的掌声,霍栀怔怔转了头,望着一旁的林枫惠女士,她看到了对方眼中飘闪的泪珠,晶莹剔透。 霍栀自由自知之明,她刚投入珠宝商业没有多久,这里的人对她并不熟悉,更何况是完全没有知名度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珠宝,它到底有没有人会愿意拍? 心不由得提起来来了!眼睛灼灼地望着台下。 林枫惠冲她笑笑,“你放心,你的设计那么棒,一定会有人愿意拍,我看好你。” 说完了就拉霍栀走到一侧,若无其事地与旁人寒暄,而霍栀的心却如敲小鼓般,咚咚作响。 正式的慈善拍卖开始,第一个被拿出来首拍的,就是林枫惠的那条珠宝项链。 霍栀更加紧张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看着在场众人的反应。 林枫惠女士的儿子第一个举手叫了价,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接连几个政商界的大富豪都跟着举手叫价,将本来价值六百多万的珠宝项链一路竞投到八百多万,场面顿时也跟着有些失控,不少先前还按捺着不动声色的上流贵妇们都开始纷纷鼓动自己的先生举手。 霍栀的耳边响起的则是此起彼伏的赞叹声,都在议论那项链漂亮得不像样子,要是有机会拥有它,花再多的钱都值。 “霍栀!”林枫惠女士一声轻唤,拉回了霍栀的思绪。 林枫惠看出了霍栀的不安,轻轻地拍拍她的手道:“你看,你的设计到底有多好,不通过这样的检验,你自己永远不会知道。当初MR穆跟我推荐你的时候,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漂亮女人这么有才华,居然可以让从来公私分明的MR穆那么潜心推荐。要知道,他开的餐厅我很爱去吃,他推荐的酒我也每瓶都爱喝,却没想到他推荐的人,也这么不错,把我先生留下来的宝石设计得这么漂亮,倒是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太谢谢你了。” 说到动情处,林枫惠女士居然泪光闪闪。 霍栀反握住对方的手,微笑,“谢谢夫人给我这次机会,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字辈,能有机会设计夫人的项链,实在是夫人抬爱。” 两个人正攀谈感激间,场中突然有人扬手,“一千五百万!” 霍栀和林枫蕙女士同样亦是一惊,互望彼此后,转而怔怔望着那扬手的方向。 顾峻清站在人前不太醒目的位置,刚刚扬起来的手还没有放下,周围已经是侧眸惊诧的眼神,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极具王者气度的男人。 霍栀的眼睛与顾峻清的眼睛在空中对接,冷漠深沉的男人浓黑的眼睛像一汪潭水,深深地笼着着她,一时她迷离在那片幽深里,难以自拔。 只是,他的眼眸在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状似轻描淡写地瞥过了,却冲着她身旁的林枫惠女士点了点头。 商人间的招呼都 充满了默契,林枫惠女士立即回点了一下,侧头对霍栀说:“清城首富——顾峻清。” “嗯。”霍栀的声音十分微弱,这个场合她没办法对林枫惠女士讲更多的。 “一千五百万——首富不愧是首富,而且慧眼识珠,出手——还真是大方,看来你设计的这条项链要花落顾家了!” 霍栀的耳朵边“嗡嗡嗡”的,也就是说,自己苦心设计了这么多日,废寝忘食盯着工厂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将宝石镶嵌好的项链,最后都是为了顾峻清。 低头轻笑了一下,她没有说话,只是喉间有丝干涩,没有想到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她还是躲不过着那个人。 躲不过,真好。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明白,自己设计的珠宝首饰一向走的都是高端定制路线,碰上顾峻清不过是早晚之间。 “一千五百万一次,一千五百万两次,一千五百万三次,咚!成交!恭喜顾氏总裁顾峻清先生成功竞拍,得到由林枫惠女士捐赠,穆氏集团首席设计师霍栀设计出的这条琼之魅宝石项链!” 场中的拍卖师已经落了锤,人群中有人开始鼓掌,而那个不怒而威的男人,扣着西装外套的扣子,一边优雅地迈步到台上。 林枫惠女士微笑上台接过项链,先用黑色绒布的盒子将项链装好,这才在在场所有人的见证下将项链交给顾峻清—— “不!项链还是夫人的,我参与竞拍只是想做善事,而今天正好是夫人的母亲八十五岁大寿,我顾峻清铜臭商人一个,不懂得挑选礼物,匆忙带过来的生日礼物只怕夫人不太喜欢,正好眼前有个这样好的机会,我借花献佛,祝夫人的母亲生日快乐!” 到底是久经沙场,能等大雅之堂,顾峻清说的话极是动听,霍栀远远站在台下,看着他衣着精致严谨,说着这么一番动听话的时候,场下无数的掌声雷动,更多的女人为之倾倒。 爱慕的眼神连成一片花海!动人,深情! 第三百章 中途溜走 慈善晚宴被推上了顶峰,一时掌声如潮,镁光灯闪个不停,似乎在见证着最为动情和美丽的瞬间。 主办方代表林枫惠女士更是泪光闪闪,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搀扶着八十五岁高龄的老母亲,却仍是欣喜万分地让顾峻清亲自为穆亲那条璀璨的宝石项链戴上。 有几名在场的知名新闻记者纷纷涌上,要为这和谐的一幕拍照留影。 “我提议让琼之魅的设计者一起合影留念!”林枫惠冲着霍栀的方向招手,“你也来!这条美丽的项链是你设计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把我先生留下的这枚宝石设计的这么漂亮,快来!我们一起照相!”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霍栀的身上。 众人的目光汇聚成火炬,此刻霍栀躲无可躲,走更是不可能,只能直愣愣望着林枫惠和她旁边的男人——顾峻清。 这球踢得,顾峻清好整以暇,没事人一样撇过她的方向,刚毅的唇瓣紧抿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枫惠女士的殷勤招呼怠慢不得,霍栀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面带微笑,举止优雅,如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偏偏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典雅,秀丽。 林枫惠何等精明,这个名流汇聚的时刻,刚好是提携霍栀的最佳时刻,因此她灵机一动,举着话筒当着在众诸人,又介绍道:“其实这款琼之魅的设计者霍栀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穆氏集团总裁穆白的未婚妻。” 纷纷称赞:“大家风范,这是大家风范” “穆家公子,好福气” “不错,真是一位前途无量的设计师” “霍栀——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顾峻清,清城首富,来你们年轻人站在一起,凑近一点儿。” 林枫惠的心思,霍栀当然明白,一个初露头角的设计师与顾峻清的合影,在行业内传播开来,那将会是一件了不起的轰动事件,对于设计师的未来发展,百益无害,许多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哪里能错过。 可是——可是——苍天啊,大地啊,多么希望没有这出戏吖,是谁曾经说过永不再见,是谁说过彼此相忘于江湖,现在——羞煞人也吖! 霎时,林枫惠像摆弄积木般,顺势一推,几个人的位置就互换了,霍栀就被生生退撞向顾峻清的位置。 “小心。”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了她的肩膀一下,又快速将自己的大手放了下来。 霍栀低头,笑得陌生而优雅,“谢谢。” 场下是无数双眼睛和照相机的镜头,这时候正对上他们,就是一通狂拍。 “咔嚓”几声照相机记录下这一瞬间,下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酒会边缘的交响乐队演奏完一首歌曲之后,下面的拍卖才正常进行。 照完了相霍栀就转身了,顾峻清却也没有多说一句,望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走向商业巨头的那一边,毕竟这里是商人名流云集的地方,他是不能怠慢的。 “顾总,顾氏进军珠宝行业,真是出手神速,十分不错吖!真是聪明智慧并存,顾氏发展不可限量!后生可畏啊!” “哪里,哪里,只是刚刚起步,我——对珠宝比较感兴趣,光怪陆离的东西,闪闪的,很招人喜欢。”顾峻清倒是十分谦逊低调,惹得那些老前辈对他更是喜爱,纷纷抛出橄榄枝,有意与顾氏在各方面合作。 “顾总——我们陆氏集团——” “顾总,能否提携我们汪时集团——” 攀谈在热烈的气氛下展开了。 商人的酒会,慈善晚宴,以及看似平常的聚会,在平静的外表下埋藏着种种的商机,所以说商人的应酬十分的重要和了得,是不容错过的。 终于可以放松一口气了,没有了如火般的凝视,霍栀 捏了捏自己有些发凉的小手,浑身轻松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轮一轮的拍卖品拍完,最后才听到台子上的拍卖师道:“下面竞拍的这两件物品,是分别由顾氏集团总裁顾峻清,和穆氏集团总裁穆白先生总捐赠出来的栀子时光手链和栀子泪戒指各一枚,考虑到这两款展品无论是模样还是名字都极为合拍,所以二位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将这两款展品放在一块拍卖,不知道二位是否同意?” 初出茅庐的霍栀没有经验,自然而然地看向顾峻清,想从他的态度里获得自己应该怎么做的信息,在听到司仪的问话后,迅速坐正身子,望向顾峻清的方向。 顾峻清伸出左手打个手势,而后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算是默许了将两款展品摆在一起拍卖的事情。 裴淼心微微咬了牙,这款手链,是她在梦境与现实的结合下,灵感迸发,设计出的,代表了她的梦境,也是虚虚实实的现实与梦境的结合,她觉得那段迷离的梦境就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时光,也算是对于过往记忆彻底的放逐,因为她已不再需要它们了,她想要开始一段新生活,所以取名为栀子时光,同画廊同名。 霍栀的心里活动,顾峻清并不清楚,他只看到了她的模样。都是淡漠和疏离。 她是想要放下一切吗?所以单单挑选了这款栀子花时光来拍卖? 这几年政商两界早就盛传,顾峻清已经低调多年,就是全国首富寿宴的邀约他也不去,他就闷在清城,低调得影子都快要找不见。 可是林枫惠女士举办的这场商会他还是低调地华丽现身。 只因为他打听到了他的女人将会出现在这个酒会上,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来了。 人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有千般柔情,万般思念,想要告诉对方,奈何对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过去时光里 两人相遇,甚至是相爱。 顾峻清在这种痛苦里沉沦着,折磨着,却也享受这有霍栀出现的每一个画面。 这边酒会进行的接近尾声了,为避免与顾峻清的再次尴尬相遇,甚至一些意外的接触,霍栀打算提前离开。 坐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一个转身,霍栀走向后台,悄然告诉了林枫惠的儿子,谎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想早点离开。 年轻的大男孩,关切地说:“霍设计师,你要是不太舒服就找人送送,我的司机——” “不用,谢谢你,我自己一个人挺好,不用担心,我只是不太舒服,没什么大碍。” 林枫惠的儿子想了想,可能女人的生理期吧,对方肯定是难以启齿的,若是强行要送,那一定会让霍栀陷入尴尬,因此不再坚持了。 从酒店里出来,到了外面,才发现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夜色黑沉沉的,噼里啪啦的大雨几乎让她寸步难行。 这下好了,载着穆白的司机也还没有那么快赶回来,她虽然找了借口离开了酒店,一时叫不到车子,也是哪也去不了,只能干等着。 一阵夹杂着冷雨的风向霍栀吹来,她条件反射抱住手臂向后瑟缩了一下,身上的晚礼服下摆却又被风吹得飘起来。 费力地用手按住裙摆,虽然里面穿了保暖的衣服,却还是有些凉,按按咬牙,快再一下雨,冷得人牙齿打颤。 不远处从雨中开过来一辆豪华的奔驰房车,停在与台阶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后车窗却在这时候下降,露出一张平静到几乎可以说面无表情的俊颜。 “上车。”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一贯的霸道,不容置疑。 底三百零一章 我们结婚吧 霍栀似乎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摇摇头:“不麻烦——顾总裁了!”她是铁定决心要同他划开一道陌生的距离了。 顾峻清连看也不去看她,正眼直视着车头的方向,“这时候你没必要同我划定界限,你不是穆白的未婚妻吗?他因公离开会场,是林枫惠女士和王董特意嘱咐我,让我顺道带你一程,若是你执意不上车,人家会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当然,我们之间也确实有过什么,所谓越描越黑,若是你不害怕嫌疑,你也可以选择不上车,继续待在这里吹冷风。” 他的话让霍栀蹙眉后退,犹豫之间,林枫惠女士的电话恰在这时候打了过来,特意嘱咐要她做顾峻清的车子回去,她不好当面拒绝,也不可能跟别人解释她同顾峻清之间的关系。别人一片好意,她总不能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拒绝,还是轻声应允。 上车后,顾峻清很自觉地挪动到离她最远的位置,偏偏霍栀还不觉得够,自动自发地又往门边坐了坐,与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一声男人的冷笑。 她听得见他目不斜视地讽刺了一句:“那个晚上你——很热情,抱着我,一次又一次地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主动的一方是——你,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我有什么没有见过?坐得再远,又能改变些什么吗?” 霍栀的脸瞬间羞红了,也是,他不说她还差点忘了这事,焦薇儿因嫉妒而算计过她,在那杯茶水里放了一些乱七八糟什么东西,才导致她的失态,在床上的失态,她当然也记得当时是她热情似火地邀请他——,那个下午,凌乱的下午,她想想就会脸红耳赤。 偏偏在这个空闲,他又旧事重提,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这人,非要捡难为情的桥段来说事。 不想跟他说话,她冷哼,偏偏他就跟着冷笑,各自保持一段距离,谁都不要干扰了谁最好。 放在小包里的手机响起来,霍栀低了头看,发现是穆白的电话,她点开接听键的瞬间,却又断了,再往回拨的时候又打不通了,算了,心下有些懊恼自己连个电话都接的不像话,这个男人,真是克星,害她不浅,接不好电话了,而且还是穆白的电话,真是不争气,当着他的面居然手指发抖了。 “你都想好了,要嫁给——穆白?” “嗯,都想好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不想穆白误会。” “我们上过床的事,穆白——知道吗?” 他说话的模样不痛不痒,可霍栀却为了这句话几乎气得半死。 调整了一下心情,面上挂一抹绝美的微笑,“我知道,谢谢顾总裁好心提醒,我还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不能把我吓着。我自己知道怎么跟穆白交代,所以这事用不着你操心,OK?” 她说话句句带冲,他听着却没再吭声。 霍栀咬紧了下唇望着窗外朦胧雨雾里的街道霓虹,顾峻清这样的沉默反而显得她有些无理取闹。 不过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吧!她也不是故意想要冲他,只是那件事,她不想再提起。 谁都不再提起,这日子才能各自相安无事,继续向前跑。 车子一路冲在雨里,很快就到了她的临海别墅。 临下车前,霍栀想了想,还是在走进别墅之前弯身对车后座的他道了声谢。 目送着她款步离开,良久无语。 顾峻清半靠在座椅里,半眯起黑眸看着前方,直接对着端午淡淡开口:“走吧。” “少爷,难道就这样放太太离开——去那个穆白的身边?做他的新娘?”端午不解亦是不甘心。 “以前,总是她在追逐我的脚步,终于她追逐的累了,伤了,把我这个伤害她最深的人忘记了,当初她有多痛,现在我就有多痛,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少爷——那也不能看着太太——” “端午,开车!” 端午未说完的半句话生生被憋回了肚子里,他家少爷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再发生更改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端午却犯迷糊了。 头晕的厉害,霍栀回到别墅后,洗漱完毕,蒙头便睡。 天亮没有多久,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透射了进来,穆白的电话正好也打了进来。 “喂?” “起床了吗?”穆白的声音也满是疲惫,似乎也是一夜未睡,才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又怕时差将她吵醒,于是特意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给她挂了电话。 “嗯。你呢?是不是又是整晚没有睡觉?” “我在这边还好,就是觉得很抱歉,昨晚我把你一个人女人留在慈善晚宴,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事情了,我——心情不好,也一整晚,心跳得不得了。” 早上起床后霍栀的声音有些沙哑,宿酒的原因,此刻她却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有,穆白,我挺好,再说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你还把我安排的舒舒服服的,有林枫惠女士的照顾,我当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倒是你——你安心做你要做的事就好,别太累了。” 穆白那边颇是蹉跎,沉吟了一会,她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但也隐隐感觉得到,昨晚她碰上顾峻清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这个圈子里,也肯定有人早将这事捅到他那里去了。 穆白一夜未睡,也许多多少少,都含着点猜测和试探的味道。 他不说,她便主动去提,“知道我在昨天的酒会上遇见谁了吗?” “——谁?” “顾氏集团总裁——顾峻清。” “哦!” “你想不想知道我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好像和林女士,以及许多有头脸的人关系很好,颇是引起了一阵轰动呢,他是突然到访,事先我还——真不知道。” “嗯。霍栀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我相信你的。” 穆白的话是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跟平静,越是这样,越是事与愿违,霍栀还是听出了穆白话里提醒的味道以及不放心,甚至是吃味儿。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不可以辜负,那就是穆白了,他对自己的恩情,或许三辈子都还不完的,她最不能伤的人就是穆白,可是她却跟顾峻清有那么一个涂抹不掉的夜晚。 霍栀有些心虚,有些僵硬咬咬唇角说:“穆白,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穆白即刻就在电话那头同她道歉,直说是长途飞机和恼人的公务已经让他的大脑不太开窍。听到顾峻清也出现在那场酒会里,想起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她,他说他莫名其妙的心慌,慌得整个人心跳加速头脑发昏,慌得他一夜都睡不着觉。 霍栀轻声安抚了他几句,“穆白,都怪我做的不好,才害你一夜无眠,今后,我会注意的,对不起!” “等我这边的工作结束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结婚吧!” 穆白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向霍栀表达了结婚的意愿,霍栀当然明白穆白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又是煎熬了多少个夜晚,才做出了如此艰难的决定,她当然不能辜负。 “好——我们结婚,我同你——结婚!”似乎只有把结婚重复上两三遍,霍栀才能笃定自己要结婚一般,她信誓旦旦地说,电话那头的穆白满意又满足的笑了。 他终于能睡 个好觉了! 再也吧失眠了! 第三百零二章 她的车被撞了 清城的夜晚,异常的璀璨迷人,若不是知道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霍栀总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一重仙境,美好的夜晚,美丽的市景,让人迷醉不已。 风儿凉飒飒,站在街边打车,看着这日暮渐暗的城市,霍栀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心无波澜地站在街边,贪婪地看着一寸寸繁华和璀璨。 与林氏的合作异常愉快和顺利,合作方一个劲儿地夸奖她办事周到,考虑缜密,与工厂校对好设计图的诸多细节,这是其他合作方未曾出现过的,再耐心地与客户达成进一步的沟通,她方放心了,而这番折腾历时将近半个月。 一切都在顺利地的境况下有条不紊地进行这,她是个先忙后闲的人,只有等到一切都做完了以后,才会站在街边看着这个城市的霓虹,心境平和,神清气爽。 回到别墅之前,她特意绕道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穆白以及孕妇爱吃的零食,又买了几盒张妈喜欢的牛奶小小的购物运动方告一段落。 这会子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脚上的高跟鞋早就累得她出了一身汗,经过了短暂欣赏夜景的休息之后,霍栀去地下停车场去车子。 脚好累好累,上班时绝对马虎不得,职业庄高跟鞋,忙来忙去,一旦闲下来,方能感觉到脚掌和脚后跟真的很疼,很疼。 想想,那车上貌似还放着一双她打算开车时穿的平底鞋。反正总归是要换的,明天一天她没有工作,休闲的时候一定要解放双足吖。 这样一想动力十足,拎着手中的大包小包,直接乘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停车的那个地方,站在车前霍栀才恍然一惊,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般,睁大了眼睛——她的爱车,右边的车门明显凹陷下去了一大块,而且距离她最近的,停在右侧的那辆宝马的车后身也有一丝划痕和一小块新出现的凹陷。 这情形任凭谁也看得出来,这辆宝马在停车倒车的时候,就这么活生生地把自己的车撞了个凹陷。不过索性它还在这里,想是这开车的主人到底得有多么心安理得,撞凹了的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跑也不找她,就直接把这辆肇事的车停在她的旁边,看她究竟能怎么着。 心里有些堵得慌,霍栀深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想着要不要站在自己的车旁等着这车的主人。 她思忖一会儿后,觉得今天这说法还偏偏就要定了,实在是对方太过了,大大方方地撞车,大大方方地不言一声,有些不舒服,把别人的车蹭了,刮花了,划痕了,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实在是有些过头了,网络,视频里的路霸,看来还真有介事。 霍栀认真地思考后,觉得还是要告知车主一声,赔钱的事是小,只是以后开车要考虑周到,万一撞着别人了怎么办?好在等的时间不长,一阵皮鞋的声音正往这边走来,径自停在了那宝马车的前面。 霍栀抬头一看,有些愣怔,来的人居然是江沅,这么说——这辆车的主人是——江沅。 “咦,我没眼花吧?霍栀!是不是你啊!”江沅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上下将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打量了个遍,“今天你的这是穿着——好奇怪吖,居然穿着修身迷人的衣服,搭配了一双平底鞋,哇,真是——不搭调的厉害啊!” 江沅自顾自地屋里哇啦了一通,眉宇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霍栀此刻的脸上没有浮现出江沅盼望的微笑,反而有些冷淡,尤其是看见车子,她蹙眉,从来没有过强势经验与人理论的霍栀,深呼吸一口,“江沅先生,你的车子该是倒车的时候——撞坏了我的车,凹陷了一大块。” 她脸色稍稍有些僵硬,想到要跟江沅讲开车要慢的道理,想想自己就没了劲儿,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并且用手比了比右侧的车门。 江沅果然快步绕到她手指的那个方向,弯了弯身,“哎呀,真是凹得有点厉害。可惜,可惜了!” 说完了,讲完了他却抬腿就走,看得霍栀一脸莫名其妙。 难道这也是要逃逸的趋势?不像,又像,不行,得让他停下来,赔不赔钱到手次要,关键是以后不能对其他的车子也这样子。 “喂——江先生,你看过了就——算了?难道不需要表示一些什么吗?” 江沅止住脚步,回身,手点额头,“上帝保佑!真幸运啊!” 霍栀简直要气炸,“你是幸运了,没把你撞伤,撞坏,可是——啊!可能这车在你看来不算什么,撞坏了就撞坏了,整个车的修理费加在一起还没有你的车一个角的修理费高,可是我的车在我的眼里跟你的宝马是一个等级,撞坏不能没有说法吧,你说怎么办吧!” 这下江沅才算听得清楚明白,“噢,你以为这车是我的,你要我赔?”. “那不然呢?”霍栀也楞了,她听不懂江沅的意思,难道说撞车也撞的天经地义? “这车真不是我的,霍栀女士,霍栀小朋友,哥哥不骗你,哥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开车,只不过顺道坐这车出来。” “不是你的?”霍栀气得想翻白眼的心都有了,“不是你的,你在这里跟我扯半天嘴皮子,真是——你很有闲啊!” 江沅哈哈一阵乱笑,“哟!还挺有脾气,不像以前那样——温柔,乖顺了,恩——你——不——乖!” 什么道理,撞车了,还要自己乖,这——这人—— 江沅看到霍栀身后的电梯间有人出来,这一张望,正好伸手就指,“呐,霍女士,你不是想要讨个说法吗?这车的主人来了,你要赔偿只能跟那位说。” 霍栀一个回头,对方先是一愣,继而大踏步地走过来。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伴随着盛气凌人的姿态,那从电梯间里走出来的女人,霍栀并不认识对方,这就好办了,若是熟人还真不好办,若是不熟悉的陌生人,这件撞车事件以及告诉对方停车要小心,说出来似乎就不那么拗口了。 没有人情成分的事情做起来,确实是轻松多了。 “什么事?” 高跟鞋一路敲击过来,等到完全停在霍栀面前的空地上时,她才看清楚面前女人的装扮。 穿着今年秋冬最新款的连身裙和大衣,左手臂上挎着一只高级定制版的包包,整张被刻意保养到几乎吹弹可破的皮肤,被大大的深黑色墨镜隐在其下。时至今日,从头到脚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豪门模样。 豪门女人看人从来不会平视,只会俯视。就像现在,她先是垂眼了下霍栀,然后才有些缓慢地摘下自己脸上的大墨镜,望着霍栀的身后,“这是你的车?” “悦心,你看,这车子把霍栀的车子刮花了,我看——” 江沅的话没有说完,就见顾悦心点点头,走上前:“霍栀小姐,你想我怎样赔偿?”言语间,却定定地盯着霍栀的衣着,充满了好奇。 今天的裴淼心并没有刻意装扮,上午临出门前有一丝匆忙,她只是简单地穿了一件拼花的羊毛衫和亮蓝色的小脚裤,搭配纯黑色线条简约而不简单的长款棉服,手中一只裸色包,虽然全身上下看不出穿了什么名牌,也比不过顾悦心周身的气势,可是她穿衣服一向讲究的是舒适与大气,并无心刻意在这件事上与她攀比些什么。 调整了一下情绪,霍栀冷静开口,“你的车把我的车门给撞凹下去了。” “想要我赔?”顾悦心一听就轻笑了出声,“不好意思咯,我倒车的时候没看到你的车停在这里,而且这车这么小又这么不起眼,我没看到它也很正常啊!无心之举,没得赔!” 顾悦心说她的车小,事实还真是不大,一辆普普通通的现代轿车在顾悦心的越野车面前还真是显得小巧玲珑了。 霍栀没想到顾悦心居然会这么说,一抹轻笑挂在嘴上,“那好吧!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既然这位女士的视力不太好,我建议这事咱们还是交给交警鉴定,再找保险公司过来详谈,就不麻烦你本人了。” 第三百零三章 你是我妈妈 顾悦心一直就跟霍栀不对盘,从她的内心深处来考虑, 总觉得当场霍栀嫁给哥哥,是耍了阴谋诡计,林自南的事情,又让她很是吃一堑长一智,所以打心底不再轻易肯相信女人,尤其是与她的哥哥顾峻清有关的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下定决心要把霍栀的气势压下去,这女人,几年没见,不似从前那么柔弱了,好像变的伶牙俐齿,真是的,绝不能纵容她如此嚣张,于是顾悦心提高了声调: “好啊!找司法部门坚定,那就鉴定啊!只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你这小破车,整个卖了还不够赔我这一个角,到时候整修起来,我的维修费用也要算在你的头上,大家均摊,我怕你赔不起啊!”顾悦心翻了个白眼,冷笑出声。 “顾小姐考虑真周到,先人后己,佩服,佩服,只是——这点我想顾小姐你多虑了,若是我的过错,撞坏了你的车,就算把这车卖了,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一定会赔给你的!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过错导致了现在的情况,该负全责的人就是你!” 顾悦心突然嗤笑出声,看了看站在一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沅,又回过身去瞪视霍栀。 “霍栀,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娘家破产也就算了,车门撞凹了就撞凹了,不用搞得自己好像还是市长的千金小姐似的,在我面前装什么啊?既然看到我来了,你赶紧把这小破车开着走了也就算了,可你偏要为了这么点赔偿金在这跟我纠缠,你觉得有意思么?” 霍栀觉得世上真就有那么一些人不讲理的很硬,好像不讲理也是一套理论,什么娘家破产,市长的千金小姐,什么乱七八糟的,跟撞车的事压根不沾边。 于是霍栀咬咬唇,冷笑一声:“顾小姐,事实就摆在眼前,是你的车撞了我的车,若是顾小姐不想赔钱也就算了,可是——能不能今后开车时注意点,若是有人站在我的车位,那岂不是要酿成车祸吗?” 顾悦心双手鼓掌,声音嘹亮,“我只知道这年头有些人想钱想疯了,讹人钱的本事层出不穷。当初勾引顾氏集团总裁,费尽心思爬上床,是不是后悔没有在床上拿到多少好处费,现在逮着机会就想占我们顾家的便宜,比如今天车被撞,嗯——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道具和借口,不过嘛——这也在情在理,你不会现在穷到要靠车子的赔偿金过日子吧?” 顾悦心说完了便状似弱不禁风,用手当扇子在鼻前扇了扇,一脸厌恶到极致的表情,“这里的空气又臭又闷,也只有你在这里才待得下去。我可没空在这跟你瞎扯,你想要钱找我老哥,他要愿意给,我可没意见,恐怕你绞尽脑汁得来的男人早就腻歪你了吧。” 顾悦心说完了话便径自转身,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后,大力的一声“砰!”直接将车门在霍栀的面前用力地关上。 “莫名其妙!你这个女人怎么就不讲理呢?”霍栀气得伸手就要去拉顾悦心的车门,却叫一旁的江沅给拉了一把。 “江少爷,你也看到了,不讲一点道理的人是肇事车主,她怎么——可以这样子!”霍栀气得不行。 “消消气!顾家大小姐,娇生惯养的,刁蛮任性惯了,别气了!”江沅赶忙撒手,在她面前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你们两个都是跟咱顾大哥有关的女人,我惹谁也不敢惹你们俩是不是?” “我——跟——顾峻清——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两次被人说成是蓄意哟啊勾引顾峻清上床的女人,贪财的女人,真是令霍栀十分生气,那本来就是一场意外,可是这样的意外又怎么跟别人解释,即便解释了,别人又怎会相信。 “是是是!是——没有任何关系,诺——顾大哥来了,你要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吧!” 江沅呶呶嘴,眼睛示意她的身后有人。 霍栀这才注意到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一阵脚步声袭来,顺着江沅手指的方向回头,顿时愣住了,好像即将迎面而来的男人,不是那个冷漠的顾峻清,而是一枚家庭暖男的系列。 “爸爸,刚才餐厅里的炸鸡好好吃啊,我吃了好多,好多,那个做菜的阿姨一定辛苦极了,下次我少吃一点,让阿姨也不那么累了,你说好不好爸爸?!”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拉着顾峻清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来。 好帅的男孩,看起来跟顾峻清真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一般,只是一个是放大版,一个是缩小版。 “这里不够安全,我抱你过去!” 顾峻清抱着小男孩,迈着修长美好的步子旋身出来。 “爸爸, 你累不累,刚刚澈儿吃了好多好多,还喝了好多的汤,所以现在爸爸抱着的不是一个纯粹的小孩儿,而是一个被鸡肉和汤包围的顾清澈。” 顾清澈胖呼呼的小手,体贴地去擦拭顾峻清额头,想要擦出点汗水什么来,结果什么都没有,颇有些惊讶。 “爸爸,不会是我——太重了,累的爸爸都不出汗了吧!” “哈哈”顾峻清的脸上少有的笑容,他的笑容只对两个人绽放,一个是儿子顾清澈,另一个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忘记了他的女人。 啵啵,顾清澈搂着爸爸的脖子,亲了两口,两个沾满口水的吻。 顾峻清觉得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同儿子在一起的任何一寸光阴,冷漠的男人笑起来,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力和魅力,霍栀承认在这一瞬间,她有被感动到。 “爸爸,我们的车车前怎么多了一个人呢?很像妈妈的女人吖!” 顾峻清一眼望到那正杵在车前的两个人。而那两个人正好是刚才和他们一块儿在餐厅里吃饭的好兄弟江沅,跟见了一面却闹得不愉快的女人——霍栀。 “什么事?”蹙起眉头的顾峻清,一开口,竟然是跟刚才顾悦心刚才才出现时一模一样的口吻。 霍栀看着都想冷笑出声,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且看这两个浑身上下都是精致的名牌,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微眯的两个人,真的是一路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真是近妹妹者就是哥。 “顾先生,你——你——你老婆的车把我的车给撞了,车门这凹陷了一大块,要不信你现在可以过来看看。”不想在这里跟他们废话,霍栀单刀直入,干净利索。 “我老婆?”顾峻清恍然大悟,忍不住哑然失笑,这种感觉真是有点不错啊,他倒想看看霍栀是不是吃醋,虽然他知道霍栀把顾悦心误认为是自己的老婆。 “妈妈,妈妈,你是妈妈吗?”没待顾峻清说话,怀里的小家伙张开俩手扑过去,想要霍栀抱抱。 霍栀一愣,面对这么可爱的萌娃娃,居然所有的坏情绪都被赶到九霄云外,似乎是瞬间的事,她弯下腰,柔柔地说,“小朋友,你认错人了,你的妈妈——在车子里。”说着她还认真地指一指车子里的顾悦心。 “你就是我的妈妈,爸爸床头上妈妈的照片就是你这个样子!长头发,大眼睛,嗯,好看,漂亮,爸爸说妈妈是世上最最漂亮的女人,嗯,爸爸,没错,妈妈看起来漂亮极了。” 顾清澈伸出胖胖的小手去拉霍栀的手,仰起头一副可怜兮兮,又萌萌的糯米样儿,简直能把人的心给萌化了。 “澈儿,来叔叔抱抱,先让爸爸处理同妈妈的事情好不好?”江沅看热闹不嫌事大,冲着霍栀挑挑眉毛,同时伸出两手想要顾清澈来他的怀里。 “不嘛,我就要妈妈抱抱,妈妈——娘亲——妈妈——娘亲——” 顾清澈双手抱着霍栀的腿不撒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花,真让人不忍心拒绝。 霍栀闭闭眼,又睁开,最终弯下腰去,“乖宝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清澈!妈妈抱抱宝宝吧!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抱,偏偏我没有,我——”说着小家伙居然张开嘴巴,大嗓门的,高调哭起来。 “你——你——你别哭吖,小朋友,你要是答应我不哭,我就抱抱你,好不好?” 霍栀边说边拭去粉嫩小脸上的泪痕。 “嗯,我乖乖听妈妈话,不哭,妈妈——” 顾清澈这个不满三岁的孩子扑倒霍栀的怀里,粉嫩的小手用力地搂着她的脖子,拿肉嘟嘟的小脸脸,蹭吖,蹭吖,一副享受母爱的样子。 霍栀抱着顾清澈,同时安抚着他:“真是一个好孩子,漂亮宝贝,可爱男子汉,阿姨特别特别喜欢你呢!” “真的?”一句喜欢早就令小家伙兴奋不已了,用力地在霍栀的脸上啪嗒啪嗒两个热吻。 一旁的顾峻清看的眼睛湿湿的,一家三口,却以这样的方式团聚着,儿子盼望已久的母亲母爱就这样唐突的出现了,在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出现了。 “那你答应我,等我抱了你,你就乖乖的,我跟你的——爸爸,有事情需要谈的,好不好?” “好,妈妈抱抱!”这小家伙居然像一块软皮糖,无处不在地喊着妈妈,不放过任何一个空隙,等到霍栀完全答应了,他立刻就像只小猴子噌噌往霍栀的怀里钻。 顾峻清乐了,心想:棒极了,我的儿子,好样的,继续! 第三百零四章 要命的小糯米 “顾大总裁——真是——行啊” “哦?我哪里行了?”顾峻清腹黑的来了这样一句,含糊,充满暧昧。 “这孩子都有了,女人也有了,还是那么——不专心于家庭生活!”此刻的顾峻清在霍栀的眼里,简直就是——坏男人一个。 “不许这样说爸爸的,爸爸只喜欢妈妈一个人,爸爸才不是——牛虻!”顾清澈说话还有些含混不清,但是很明显听到妈妈说爸爸坏话,小家伙有些生气,却奈何更喜欢妈妈,所以柔声地替爸爸辩解,又害怕妈妈生气,干脆拿起小嘴巴就往霍栀 脸上蹭啊,蹭吖!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的像块宝——”顾清澈唱到这里戛然而止,转而去抚摸霍栀的头,眼睛里蓄满泪水:“妈妈,以后澈儿能不能跟妈妈天天在一起,天天在一起,好不好吖!” “这——”霍栀刚要拒绝,就听头顶上方传来某男的一声“哄哄小孩子嘛,就当你学雷锋做好事,我为你点赞,别这么小气嘛!” 霍栀白了顾峻清一眼,无奈地说:“你看现在天都黑了,你也该睡觉了,以后记着睡觉前不要吃那么多油腻的食物”女人的爱心似乎是发自心底,潜藏于内心深处的。 “恩,我都听妈妈的!”小家伙是个妈妈迷,见了妈妈忘了爸爸,尽情地享受母爱,说起来也怪可怜的,妈妈的位置不是任何人都能替代的。 说着她抱起顾清澈,拍拍拍,哼哼哈哈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家伙居然乖乖的睡着了。 两岁多的小孩子,正是爱困觉觉的年龄。 顾峻清先是扫了一眼霍栀站定的位置,想必她累坏了吧,可是他的眼睛仍然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子,那个画面,实在是温馨超级有爱,他竟然舍不得挪开眼睛了。 “顾大哥,你看嫂——霍小姐,累坏了,还是——”说着江沅捅捅身边像石雕一样的男人。 顾峻清这才回过神儿来,转身接过霍栀怀里睡熟的儿子,抬头去望已经坐在车上的顾悦心,等着她来开门。 顾悦心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本来打算视而不见,可眼下小侄儿睡着了,不适合大吵大闹的,所以她倒也识趣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顾峻清轻手轻脚地抱着孩子,探身进去,豪华的车子里空间足够大,他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慢慢地把孩子放好,临了,还拿出一条薄丝被给顾清澈盖好,才再次探身出来。 “哥哥,你看——霍栀——她当自己是谁吖,是千金小姐,真是的,我看就是来讹诈钱财的——” “住口!”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遭到顾峻清厉声的呵斥,那愤怒的目光却不得不让顾悦心正视,她不再言语。 霍栀这边听的有些糊涂,哥哥,难道她不是——他的——老婆?是妹妹? 忽然她的脸腾腾地红了,联想刚才,好像自己有些吃醋一般,真是的!好丢脸啊! “是啊!我就是撞坏了她的车怎么了啊?我的车这么大,她的车这么小,这里的停车场本来就窄,我能好好地开进来停在这里已经不错了,谁让她的车非要停在我的旁边啊!如果不是她在这里占着我的位置,我何至于会撞到她的车门啊!” 顾悦心从来没有如此被哥哥训斥过,所以是特别的委屈,眼睛都红了,霍栀站得远,可还是怔怔听到了她啜泣的声音。 顾悦心——这——这——就——哭了,而且是特别特别委屈的那种哭,她有什么好委屈的,撞坏了别人的车子,倒先哭起来,这情形,让不明理的人都会产生误会的,好像那个做错事的人不是顾悦心,而是霍栀了,真是的。 霍栀也算是开了眼界,瞪大了眼睛,这世上早听说过什么叫“恶人先告状”的了,可这“恶人”告完了状还哭得那么委屈那么凄楚的,她真真是头一回见。这人啊,增长的不仅是各自的年岁,还有——演技。 冷笑还是冷笑,笑完了霍栀抬起头看向顾峻清与顾悦心交谈的方向,然后大步走过去。 “顾先生——小孩子在睡觉,别为这个撞车的事吵醒了小孩子,我也不是非要赔偿的,而是想告诉顾悦心小姐,开车时要注意些,尤其是倒车,万一——万一车后站在旁人,那不就出现——惨剧了!——至于——” “别惺惺作态了,白莲花一枚,当初爬上我哥的床也是靠着这幅样子吧,真能装,不就是想要赔偿吗?说吧,要多少?难不成你还指望这个——发家致富?” 霍栀莫名其妙地被顾悦心抢白一顿,十分窝火: “算了,这车我也不需要你们赔了,现在有钱又抠门的人我也见得多了,看在那个可爱的孩子喊我一声妈妈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认钱不认人,刁蛮任性的公主病,不是每个人每件事都是同钱搅合着的,那——只是你自己的理论,不要强加给别人,我说不要赔偿,不是为了你,而是——不给我自己添堵,不找不痛快!” “你也妄想做澈儿的妈妈——?真是攀高枝的能手!”顾悦心却并不想领情,反而十分有气,肆意地借机发挥对霍栀的不满。 “我没有想做那个可爱孩子的妈妈,只是小孩子随口喊的,我也不会因此而赖上你的哥哥,请顾小姐——把心放到肚子里。”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霍栀十分茫然,今天真是郁闷无语,初次见面,怎么顾悦心就跟碰上仇敌一样,难不成,自己真是顾清澈的妈妈,那就是说——她曾经是顾峻清的老婆,还结婚多年?生了儿子?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太荒唐了,太荒唐了!霍栀摇摇头,选择了NO NO NO. “心心,住口!休要胡说下去!你再敢说一句试一试?”顾峻清的脸此刻就像锅底那么黑。 顾悦心一怔,哭泣什么的情绪也早就忘了,只一脸迷惑地望着霍栀,“什么意思?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都不承认这个是你的——” “儿子”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是时,江沅赶紧打岔道:“心心,来哥身边,哥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一把捂住顾悦心的嘴巴。 “没什么意思。”霍栀弯唇笑笑,“顾小姐——你这不仅眼神不大好使吧,我再强调一遍,刚刚你的——侄儿,非要喊我娘亲,妈妈,我看顾小姐今天一定是身体不舒服,若是身体不适,还是赶紧到医院检查检查,早诊断早治疗,别贻误了病情。” 对于顾悦心,这个难缠的小主,她只有如此一次把话说狠了,让她无力反击,否则顾悦心的战斗力,会一直无休无止,胡搅蛮缠下去。 “你!”顾悦心刚要发飙,可偏偏嘴巴被江沅堵上了,狠狠咬牙站在原地,心底却早把霍栀从头到脚给骂了个遍。 整个过程让霍栀觉得最无敌的是,顾峻清这个冷酷男人从一出现在停车场就没大说过话。 可看着他现在一声不吭的模样,霍栀又觉得好像他的境界又上升了一个级别——他已经到了懒得和自己废话的地步了。 也是,现在他儿子都有了,干嘛费劲不讨好地追求一个不相干的女人。那么跟他生孩子的女人,大概才是他最爱的女人吧,原来他对自己说的话不过是哄自己上床罢了,想到这里,霍栀有些愤恨眼前的男人了。 霍栀愤愤的样子,落在顾峻清的眼里,实在是可爱极了,他就想看这个女人吃醋,着急的样子,终于看到了,很——满足——竟然有丝丝窃喜! “这样吧!你算算修车的费用需要多少,我开张支票给你!”深沉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可他说话还不如不说呢,说出来就是这么硬邦邦的气人。 霍栀弯弯唇,“修车的费用怎么样都没所谓,我现在也不是没钱,虽然没有你们顾氏多,但至少我靠的是我自己这双手。今天你要愿意认,说我的车是你妹妹撞的,赔与不赔,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你!”顾峻清十分恼火女人的云淡风轻。 “妈妈,你手里的巧克力是不是给我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清澈又醒了,大概是刚刚吵架的声音太大了,把小家伙吵醒了。 车门被锁了,他没办法,只好摇下车窗,站在车座上,探出可爱的圆脑袋。 “妈妈,我要那巧克力,好不好?”漂亮的汽车外形,一下就吸引住了小孩子的注意力。 顾峻清用力地憋住即将笑出内伤的脸。 顾悦心这会正在气头上,又扮委屈又扮可怜的,却偏生被顾清澈这么一搅和,心头更是不痛快。 “姑姑——等会儿给你买个比这个好一百倍的巧克力,咱不吃她的巧克力,她的巧克力——有虫子!”顾悦心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词“虫子” “姑姑,坏,坏,姑姑,妈妈才舍不得给我吃有虫子的巧克力,对不对妈妈?”小家伙居然双手托着腮,萌萌地看着霍栀,嘴里一刻都不停地喊着妈妈,眼睛也配合地眨巴着。 霍栀此时听到顾清澈喊自己妈妈,真的是——无语,无语地头疼,很头疼! “这样吧,巧克力,加上车费一块开个数吧,我都给你算了!一笔清!” 顾峻清火上浇油的又赶了两句,真真能把霍栀的肺气炸了。 “可是巧克力——这是我买给——买给——我自己的!你——算了,宝宝——给你吃巧克力。”说着霍栀取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外皮儿,露出可爱的香浓巧克力,喂到顾清澈的唇边。 “世上只有麻麻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耳边又响起了小家伙清脆的糯米声声。 霍栀无奈的摇摇头,唇边却荡漾起甜甜的微笑,发自内心的,她是喜欢小孩子的,从何时起,她也不记得了,只是觉得每个孩子都是天使,天使有谁会不喜欢呢! 第三百零五章 我偏要嫁姐夫 顾峻清特意把庄胜蓝转到了清城贵族医院,那里的环境和医疗条件比普通医院高出了何止一个档次,有了顾峻清这个坚强的后盾,庄胜蓝的病情很快好转,身体健康状况愈佳。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徐姨板着老黄历,数来数去,算来算去,选定了个黄道吉日,回家了。 所谓的家,是顾峻清的一份心意,他为庄胜蓝买回了以前清水街的霍家宅院,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庄胜蓝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久久伫立在门前,铁艺门,是当年霍誉秀最喜欢的,精致的造型,圆润玲珑的曲线,每一个线条都格外的精致。 触上铁艺线条,庄胜蓝的手止不住颤抖了。 这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庭院,早已经同她的生命糅合在一起了,如同血肉相依,推开铁艺栅栏门,入眼的就是那个大型的喷泉,绿色的草坪,已经爬假山的茑萝花。 一步一步,如同出入贾府的林黛玉一般,庄胜蓝似乎还不大相信这所别墅已经物归原主了,更不敢相信这里的主人依然是她。 “顾先生!”徐姨看到庭院深处背对着她们驻足停留的顾峻清,上前打了招呼。 “清儿”一声亲昵的呼喊,实属母亲的天性,庄胜蓝的脸上早已经泪痕遍布:“谢谢你,清儿,那天在医院,我——说话有点重了,别跟妈妈一般见识——” “这里,以后仍然是你的家,你是这所别墅的主人,我已经——为你赎回了这所房子,不单单是因为你,还因为——一个值得我这样做的女人!” 顾峻清想到这里是霍栀从小生活的地方,就觉得格外的亲昵,似乎能在这所园子里嗅到她的足迹和味道,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清儿,你愿意原谅妈妈吗?”庄胜蓝泪光闪闪,又满含希望地看着顾峻清。 “现在若是要我违心地喊你一声妈,我做不到,我需要时间去考虑和消化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在此之前原谅我,我喊不出口1” “好,好,好,你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就是不想叫我一声妈,你宁愿认别的女人,也不肯承认我这个亲生母亲,好,好,钟瑾瑜——再次胜利了,抢了我的男人,又夺去了我的儿子,她可真有本事,哼!” 庄胜蓝的不讲理真是到家了,当初遗弃孩子的人是她,现在想要认回儿子的人,也是她,好像从头到尾她就从来没有错过一样。 世上有一种人叫做自私,庄胜蓝,可谓是把这种自私发挥到了极致的女人。 顾峻清悲哀的发现,若是同庄胜蓝讲道理,简直无异于与虎谋皮,势必登天难,他略一想,就能明白当初霍栀的日子该有多么难过,守着这样一位母亲,一位心胸狭窄,记仇的女人,霍栀是如何艰难度日的,她该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想起那张甜甜的笑脸,想起那份笃定的自信,记忆中纯澈的双眸,以及善良的品性,忽然间顾峻清的喉咙酸涩发紧了。 他淡淡地点点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母亲能安度晚年,生活与经济上都不是问题,只是希望母亲能——安分守己,不要再去做一些——不靠谱的事情!这是做儿子的最后忠告。” 坚定的身影,迈着大步离开了,没有丝毫的留恋与犹豫。 “你——你——”庄胜蓝气的嘴唇发青,脸色发白,十分难看。 深深了解庄胜蓝脾气的徐姨,此刻沉声不语,她深知庄胜蓝如此多年来心高气傲惯了,一向都是不服输的性格,此时要让她认输,无异于要她的命。 日子一天天细水流年,庄胜蓝一天天更加沉默了,徐姨十分担心,担心她会憋出病来。 “太太,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对我说吧,不要总往心里憋着,说出来一切就——都没什么了。” 庄胜蓝摇摇头,依然波澜不惊,却目带灰沉地看着前方,似乎那眼神里没有了希冀,对生活的那股热乎劲儿似乎没有了。 深夜,庄胜蓝辗转难眠,她觉得自己的一生简直就是个笑话,从庄市长的千金到现在的落魄,孤独,一切都像是场梦。 顾修远已经俨然不在自己的生活世界了,对于当年的那场爱恋,分手,她都不会去恨顾修远,相反让她恨意十足的是做了顾修远太太的钟瑾瑜,以及拆散他们的顾老太太。 霍誉秀是她自己选的丈夫,那个工作日,她去了爸爸的办公室见到了刚刚步入社会的霍誉秀和他的女朋友叶栀。 他们甜蜜地十指相扣,着实碍着庄胜蓝的眼睛了,凭什么,凭什么我都失恋了,他们却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我要摧毁所有能看到的幸福,摧毁,必须摧毁。 带着这样一股不纯的动机,她刻意接近霍誉秀,并对爸爸庄市长说出了自己喜欢霍誉秀的想法。 后面的一切都变的简单起来,在权利与金钱的诱惑下,霍誉秀最终背叛了自己的爱情,娶了庄胜蓝,也成就了自己的事业。 奈何,婚姻里的酸甜苦辣,庄胜蓝比谁都清楚,她深知自己同霍誉秀之间就是一场交易,爱当荡然无存。 思前想后,辗转难眠,索性,庄胜蓝起床,到客厅去透口气。 来到客厅,就看到壁灯全都亮着,紧接着就看到提着鞋子向大门口奔的女儿——霍清妍。 “妍妍!” “妈……”霍清妍在门口处回了身,怔怔望着自己的母亲。 庄胜蓝吃了一惊,赶忙快步上前按住女儿旋在门锁上的手,“这么晚了,你是要到哪里去?” “我约了朋友……怎么,我又碍眼了,妈妈,你这是做什么?” “妍妍!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出门,四处闲逛,朋友,肯定是男的吧,不是我说你,交朋友都结交一些什么幺蛾子,深更半夜,四处鬼混,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庄胜蓝气极了。 霍清妍理了理自己染得红一片紫一片的头发道:“妈你不必在这里指责我!嫁人,嫁人,整天就知道让我嫁人,那整个清城最好的男人,你都让我姐嫁了,现在我要嫁给谁?真是偏心,不是我说你,妈妈,你就偏心吧,就从来没有为你的小女儿考虑过是吧——当初若是让我嫁给顾峻清——我怎么也比霍栀哪个死丫头会来事吧,若是当初让我嫁了,现在您老啊,指定坐拥顾氏集团,享清福呢!现在可倒好,人财两空,您高兴了吧!” “你!”庄胜蓝扬手就给了霍清妍一记巴掌,“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霍清妍单手捂着脸颊,侧转过头来望着母亲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模样当真是恨到了极点,“好啊!你打啊!反正你早就想打我了,霍栀不是拜你所赐,嫁了好男人嘛,你找她去要好吃的,好穿的,好住的,你去呀,快去啊!哼!什么都扁我,你早就看不起我了!” “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自己不学好!你爸爸在世时,前前后后在这圈子里头给你介绍了多少青年才俊,你要随便相中一个,能到现在都还没嫁出去吗?!” “嫁!你就巴不得我嫁!为什么不让我挑个跟姐夫一样好的?你是没看见爸爸给我挑的那些男人,不是大肚子就是秃头,就算稍微像样点的,哪一个的财力和背景又比得过我姐夫?凭什么以霍栀那样的质素都可以嫁姐夫这样的男人,而我就得随便挑一个!” 庄胜蓝跟霍清妍在大门口吵架,本来已经睡着了的徐姨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打开门走了出来,“太太,小姐”极力地劝架“都少说一句吧,少说一句,都让一让,小姐,太太——” “总之我用不着你管!也用不着你!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的!我就算找不到比顾峻清更好的男人,就绝对不会嫁人,等等,等等,顾峻清现在还是单身,那是不是我就有机会了!” “你——休要打你姐夫的主意,我不要人家说霍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都嫁给了同一个男人!” “ 懒得理你,只要是好男人,我就嫁,法律又没有规定,不可以嫁给同一个男人,哼!我偏要!” “砰”的一声,霍清妍直接夺门而出了。 第三百零六章 爸爸妈妈一起洗澡 那个晚上霍栀并未如愿以偿回到自己的临海别墅。 起因竟然还是身边的这个顾清澈,他央求霍栀同他一道回家,陪他睡觉觉,甚至小家伙还耍起了赖皮,像黏土一样粘在霍栀身上任凭谁拉都拉不走。 于是顾峻清提议,先把霍栀的车子送去修理,然后打电话给端午,安排江沅护送顾悦心回花园别墅。 顾悦心虽然极度不高兴,可是看到哥哥那蹙起的眉,以及严肃,刻板的脸,她也害怕了,乖乖地跟着江沅坐上了端午的车子离开了。 临走前,江沅意味深长地拍着顾峻清的肩,微笑着说:“顾大哥加油啊,好的女人是不容错过的,顾大哥你——努力!” 顾峻清回过头对着霍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霍栀稍稍犹豫,耳边就传来萌宝的一句清脆小奶音:“妈妈,是大人,大人不可以反悔的哟!我们可是拉过勾勾的!”说着小家伙长长的睫毛上居然带着几颗明亮的珠子,一滴一滴十分晶莹。 于是某男在儿子的协助下,顺利地开着车子载着霍栀和顾清澈回到了西山别墅。 纯白色的建筑物,美轮美奂,每一个角度都是一副画,霍栀忍不住赞叹,简约却不简单,这座白色的建筑,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车子的强光打过来,几个大字西山别墅,闪闪发光,煞是漂亮。 “妈妈,我和爸爸就住在这里,哦,还有我的晓蓝阿姨,要是妈妈也能住这里就好了!”顾清澈依然像块黏皮糖一样,整个小人人儿都埋在了霍栀的怀里,不肯出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长睫毛漂亮的就像个小天使。 一个没忍住,霍栀在萌宝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妈妈的亲亲,真香,能不能也给爸爸一个香香。” 天啊,这小孩子怎么想的,居然要她去——去给顾峻清一个香香,这可不行,可是某男却是巴不得能听到这句话,更是配合地把自己的脸殷勤地送到了霍栀的唇边。 “妈妈,可怜可怜爸爸吧,爸爸好久没有被妈妈香香了!”萌宝居然帮助顾峻清索吻。 “别的小朋友 爸爸妈妈都是天天吻的,我也要爸爸妈妈吻。” 没办法,只好做个样子,骗骗小孩子吧,霍栀假意凑上去,想在顾峻清的额头上蜻蜓点水做做样子,没想到邪魅的顾峻清竟然趁火打劫,快速地从额头换到了唇边,于是,霍栀结结实实地被顾峻清狂吻了。 “真好,真好,明天我也能对其他小朋友说,我的爸爸妈妈也玩亲亲了!” 顾清澈小朋友欢乐地鼓起掌来。 西山别墅很大,三个人大手拉小手,顾清澈小朋友在中间,一手拉一个,看起来小家伙是相当的兴奋,不时地抬抬头看看爸爸,再歪歪头看看妈妈,甜蜜地笑。 顾峻清想大约是母子连心吧,霍栀能再次跟自己来西山别墅,还是不忍心伤了顾清澈的心,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天生母性吧。 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三个人的身上,柔柔的,三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爸爸是个巨人,妈妈是美人,我呢,是个超人,以后就由巨人和超人组合来保护妈妈好不好?”顾清澈又发挥了他超级的无敌的想象力。 “好”顾峻清十分诧异,霍栀居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从刚刚开始的妈妈到现在,她已经不在抗拒顾清澈一口一个妈妈的叫了。 好兆头,好苗头,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某个高冷男,偷偷的笑了。 “少爷,小小少爷,回来了!”别墅住宅口,早就站立了一个女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虽然不算漂亮,却也是眉清目秀的样子,十分可人,招人喜欢。 霍栀对她的“第一印象”十分良好。 “晓蓝阿姨,我找到妈妈了,你可以管我妈妈叫——叫——太太了!”机灵的小清澈大约一下就看出了晓蓝在称呼上对自己该称呼霍栀什么陷入了窘境,聪明伶俐的小家伙一语就把这个难题给解决了。 “是,小小少爷!太太好!”晓蓝大声地向霍栀问好,话一出口,喉咙却酸涩的难受,不得不背过身去,擦拭眼泪。 “你好,叫我霍栀就好1” “不好,不好,你是我的妈妈,爸爸的老婆,当然得叫太太了,是不是晓蓝阿姨?”久久得不到晓蓝的回应,小清澈便向晓蓝的方向望去。 “对,对,小小少爷说的对,叫太太,叫太太才是最合适的称呼。” 晓蓝和顾清澈的坚持,霍栀并不放在心上,就当是今晚圆孩子一个梦吧,她也有些纳闷自己到底哪里同顾峻清的女人相像,居然就被他的儿子当成了母亲。 “妈妈,去我的房间,快点妈妈,我妈妈抱着我讲故事才睡觉!”萌宝宝的耍赖精神又上来了,抱着霍栀的腿不撒手,无奈,霍栀只好把他抱起来,紧紧地抱在怀中,小家伙的玩亲亲又上瘾 ,特意索吻,对着霍栀就是啵地一声,口水实实在在地涂抹了霍栀一脸,估计今晚从停车场直到西山别墅,她能洗个高蛋白的脸了。 小家伙拽着霍栀就进入了儿童房。 柔软的大床,七彩的房间,十分漂亮。 “先去洗个澡,刷牙,做好清洁工作再睡觉好不好?”霍栀担心小孩不刷牙会有牙洞,那可就惨了,会很痛很痛的。 “恩,我一定洗澡,刷牙,只是,我要妈妈爸爸同我一起洗好不好?” 咳咳咳,萌宝的建议差点没把霍栀吓晕过去,当即头摇的跟布浪股一样。 “这个——”该怎么跟宝宝解释爸爸和妈妈不可以一块洗澡的事呢,正羞于开口的空隙,头顶上方传来某男深沉,悦耳的声音: “澈儿,你的意思是要爸爸妈妈一块给你洗澡对不对?”真是知子莫若父,迅疾小家伙就高声喊道:“Good,Good,爸爸——一百分!” 霍栀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总算没有什么难度。 浴室里,晓蓝放好了洗澡水,小家伙早就等不及了,像一条滑溜溜的鱼儿,一下子就跳到了浴缸里。 水花飞溅,荡漾的满室的欢声笑语,以及满地的逆流成河。 顾峻清看着眼前的一切,真想让时光定格在这一处画面上,心里暗暗祈祷:时间啊,你慢些走,慢些走! 睡觉前,顾清澈依偎在霍栀的身边,安安静静地喝牛奶,听故事,并且不时地提出问题: “妈妈,为什么奥特曼本领那么高强,是不是奥特曼的妈妈特别厉害?” “妈妈,卖火柴的小女孩,有没有被冻死?太可怜了,我们把家里的吃的拿出来,给小女孩吧!” “妈妈,你为什么不跟爸爸一起住吖?” “妈妈,你能不能不走了,天天跟我在一起?” “妈妈,要是爸爸做错了事情,你能不生爸爸的气吗?” “妈妈——” 总之小清澈像是一万个为什么一样,发出了许多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不住的冒泡泡,直到数不清第多少个问题,第多少个故事后,顾清澈才恋恋不舍地睡下了。 霍栀也累了个够呛,居然头一歪,紧跟着睡着了。 房门在霍栀沉沉睡去后打开了,是顾峻清,他踯躅在门口处,舍不得迈开双腿,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一对母子,妈妈抱着孩子,孩子搂着妈妈,相依相偎的画面,刹那间,让挺拔帅气的男人,泪奔了。 温馨幸福的一家三口,就是这样的画面。 这样的幸福当初就是断送在了他的手里,甚至是小清澈也差点因为他而没命,因为他那错误荒唐地逼迫霍栀去打胎,儿子差点就没了性命。 大手抚上霍栀滑落在唇边的一缕头发,轻轻地带回至另一侧,灯光下,她睡的安静平和,长长的眼睫毛,蝶翼般,十分漂亮。 她的皮肤一如从前,细腻的吹弹即破,曾经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每个夜晚苦苦地守候着他,等候着他,等到肝肠寸断,却换来了伤心欲绝。 从前的自己真是——混球到家了。 “霍栀,我错了,霍栀——原谅我!霍栀,我还有资格再次得到你的爱吗?” 一滴,两滴,泪水滴落下来,滑到她的脸上,如同荷叶上的雨珠,清澈透明,承载着他无尽的忏悔,一并垂落到霍栀的脸颊上。 第三百零七章 超级有爱的画面 早晨,醒来,霍栀抬眼便看到顾清澈呼吸均匀的小脸脸,胖嘟嘟,肉呼呼的,十分可爱,两只小手像树袋熊一样搂着她的脖子。 她想起小家伙的问题:“为什么爸爸跟妈妈没有住在一起吖?” “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是因为爸爸妈妈之间出了问题,但是无论是什么问题,都不会影响对澈儿的爱,你想想,没有妈妈的时候,爸爸是不是很爱你?” “嗯,爸爸对澈儿特别特别好!” “——妈妈,——妈妈也特别喜欢澈儿,只是因为爸爸妈妈之间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所以暂时,爸爸跟妈妈没有住在一起,但是澈儿要记住,爸爸妈妈都是爱澈儿的,对不对?” “嗯,澈儿,也喜欢妈妈,每天澈儿都会看看妈妈才睡觉的!” “哦?你——每天都看妈妈?” “恩,看——这里!”说着小澈儿拿出了顾峻清曾经偷拍的一张照片,夹放的整整齐齐,精致的相框,不大,正方便顾清澈的小手拿放,霍栀注意到了小相框的边边角角都是圆润的,材质也比较柔软,十分方便小孩子,不伤手。 不由地,她对顾峻清暗暗称赞,原来他对孩子如此的有心,怪不得媒体报道从来没有篇幅刊载过他的儿子,他对儿子的保护做的十分到位和用心,在这一点是霍栀同顾峻清是一致的,小孩子被媒体过度的关心和报道不是好事情。 昨天晚上,回答了小家伙很多的问题,讲了无数的故事,看着小澈儿的可爱的小脸,霍栀看着看着眼睛润润的,为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轻手轻脚起床,厨房里,晓蓝在准备早餐,霍栀想亲自给顾清澈做早餐,早餐的花样,她会很多种,想想小宝的萌宠可爱,禁不住嘴角上扬。 “太太,你做的早餐——水煎包,真香!”晓蓝插嘴道。 “谢谢你的夸奖,嗯——还是叫我霍栀吧!” “嗯”晓蓝甜甜一笑,并不继续深究,但是却认认真真帮霍栀搭下手,两人一起合作倒是愉快又合适,霍栀也觉得两人配合的十分合适。 水煎包做好了,顾清澈还在睡觉,霍栀满意地伸伸懒腰,走到别墅的园子里四处转一转,看一看。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她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吸吮着美好的一切。 走进阳光里,视线所及,一片花海,醇香的栀子花,怡人舒适,顾峻清也喜欢栀子花,这一点倒是十分出乎她的意料。 阳刚有个性的男人,也有超乎意料的地方,该是个十分细腻的男人吧!脑袋里不知为何偏偏不受支配的想起了顾峻清,霍栀揉揉太阳穴,习惯性地羞羞自己。 西山别墅很漂亮,并不在闹市区,占地很广,欧式风格的房屋,白色为主,绿植环绕,喷泉,灯柱,大理石地面,甚至是花房,都如梦似幻般,迷人。 站在喷泉边,阳光洒落在华丽的巨大水幕上,反射出五光十色瑰丽光芒,喷泉便如万紫千红中一尊瑰宝。风袭过,淡淡水雾轻扬,些许扑面,如在画中游。 “妈妈,妈妈,澈儿一醒来,就发现妈妈不见了,真是太着急了!我以为妈妈走了呢,原来妈妈在这里1” 顾清澈蹦蹦跳跳跑过来,因为太过激动,速度又快,差点跌倒在地上,多亏霍栀跑的快,牢牢地抱住了即将跌倒的小家伙。 “妈妈,你不会偷偷地趁澈儿睡觉,离开吧!” “当然不会了,妈妈要是离开这里,也要跟澈儿告别说再见的!”怀里抱着 糯米般柔柔的小肉肉,霍栀没来由地一阵心疼,或许是天生投缘吧,她觉得自己十分喜欢,甚至离不开这个小男孩了。 “妈妈,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吃完早餐,我带妈妈去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地方!” 顾清澈完全忘记了身后的爸爸顾峻清,有了妈妈,爸爸就靠边站了,此刻,霍栀抱着顾清澈,顾清澈搂着霍栀的脖子,小嘴还不听地在妈妈的脸上啄啊,啄的。 顾峻清并没有因为被冷落,而又丝毫的失落,反而有些小兴奋,他觉得自己的儿子缠人的功夫真是一流,缠着妈妈,让妈妈不能离开,这一点顾峻清是相当的满意。 比这些更让他兴奋的是霍栀对妈妈这个称呼由刚开始的坚决抗拒,到现在的默认,甚至是渐渐喜欢上了顾清澈这个萌宝宝。 早餐,顾清澈吃的很多,很快,很乖,很听话,因为有妈妈一口一口地喂着吃,小家伙觉得那些早餐都成了世上最美的美味。 “澈儿,不可以再吃了,你吃的很多了,妈妈——担心,再吃下去,就——不好,不好,不好了!”霍栀觉得顾清澈早餐吃的太多了,必须出去溜达溜达,才能消食。 “好,妈妈说不让澈儿吃了,澈儿就不吃了!妈妈做的水煎包太好吃了,澈儿下次还要吃!” “好,妈妈一定做给澈儿的!” 两人一问一答,画面超级有爱!顾峻清竟然觉得这个早餐是自己经历的最最美好的时光。 早餐过后,霍栀跟着顾清澈去那个在顾清澈看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别墅后面的是一条小路,曲曲折折的,却也是一副十分美好的画面。 小路的周围都是低矮的绿植,劲头是一排高大的榕树,粉色的榕花儿很别致,像小家碧玉,美丽极了。 “妈妈,美不美?”小澈儿大约是看出了霍栀迷离陶醉的样子,忍不住回头问妈妈,小手却牢牢地牵着妈妈的手不肯松开一下。 “恩,澈儿,累不累,用不用妈妈抱抱1”霍栀觉得小家伙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她担心小家伙累着。 “跟妈妈在一起,我永远都不累,倒是妈妈,抱着我,会很累的!”顾清澈的样子像极了小暖男。 “澈儿,真是个——好孩子!”霍栀从脑海里挑选了很多词语:聪明,智慧,可爱,懂事,但是她觉得都没有这个好孩子概括的全面,虽然好孩子的说法有些老土,但是她觉得顾清澈真是是一个好孩子。 想到这里,她忽然对顾峻清有些暗暗佩服,一个男人,居然能把孩子教育的如此好,有礼貌,懂事,可爱,真的是——是一件令人佩服的事情。 两个人走啊,走,终于停下来,在榕树下停了下来。 “妈妈——快看!”随着小澈儿的一声呼喊,霍栀抬头往上看。 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大的那颗榕树上,居然有一个小树屋,树屋不高,足够她轻松地攀爬进去,可是顾清澈就不行了,他太矮了。 “来,妈妈把你抱进去!”说着霍栀抱起顾清澈,肉嘟嘟的小屁屁,胖嘟嘟的小家伙,萌萌地说:“妈妈抱起来好幸福,妈妈身上的气味,好好闻啊!嗯——真香!” 两人爬了进去,里面的木质地板干干净净的,铺了丛林图案的被褥,小桌子小椅子一应俱全,还有个迷你小书柜,里面放着好些儿童科普读物。 她失笑,心情骤然间放松下来,有种闯入森林小矮人家里的童话感觉。 她坐在地上,很喜欢这个地方。 “妈妈,以后澈儿跟妈妈住在这里,好吗?”脆嫩的声音,呼出热热的气流,全部喷到她的脸上。 “嗯,好!”她不忍心让顾清澈失望,此情此景,更适合同孩子一起欢乐才对的。 小澈儿笑了,蹦进来,“妈妈,树屋肯定还以为是仙女来树屋的家里做客了呢!” “不是仙女,是可爱的小萌童来树屋了,顾清澈是一个有礼貌,懂事,可爱的小男子汉,树屋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客人而高兴呢!” 霍栀都忍不住找寻词语来赞美顾清澈了,她真心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特别可爱的好孩子。 “这是你的树屋?爸爸给你建造的?”她接着问。 顾清澈猛点头,“妈妈,你是我的树屋里的第一个客人哦,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很漂亮。” 这是真话,大约童趣总能让人的心灵得到净化。 “太好了!”小澈儿也很开心,“那我不用担心没人给我照顾家了,妈妈,我以后就把家交给你了!” “为什么?”这么可爱的树屋,小澈儿不要了吗? 小澈儿眨巴着眼睛,“以后我要上幼儿园了,不能常常来了。你愿意给我看家吗?” “当然,非常乐意!”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小澈儿也很是爽快。 “无论妈妈在不在澈儿身边,澈儿都要相信,澈儿是这个世上,妈妈最爱的人!” “好!一言为定!我一定不会哭鼻子,我相信麻麻是最爱最爱宝宝的!”小澈儿还伸手出来和她拉钩。 生活静好,树屋美好,画面和谐超级有爱,爱的自然流露,满满的,慢慢的,四溢着。 第三百零八章 莫非真的是一场苦恋 两天的周末时光,霍栀与顾清澈愉快地度过了母子时光,明天就是周一了,她考虑该怎样跟顾清澈告别。 原本想到的种种猜想和画面被顾峻清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霍栀不知道顾峻清采取了什么样的方法,反正是小家伙不哭不闹,虽然不舍得,却没有哭,像个男子汉般坚强。 “澈儿,妈妈一有时间就来看你,或者你跟爸爸来看妈妈,妈妈还开了一间画廊呢,到时候,妈妈可以教澈儿画画,好不好?” “真的!”顾清澈高兴地抱着霍栀一番亲吻,那兴奋劲儿迅疾飙升了! 难舍难分的倒是霍栀,讲真的 ,她还真舍不得小家伙呢! 回到临海别墅,张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临睡前,霍栀想跟穆白打个电话,又有些顾忌,法国跟清城有时差,这会儿正好是法国的上午九点钟,所谓的工作黄金点,她有些担心自己贸然打电话,会不会影响穆白工作。 正思忖间,手机响起,反倒是穆白先打了过来,说是这回他在巴黎买的一处酒庄因为污染影响到了整片葡萄,有可能因为这片葡萄而耽误明年甚至是往后几年红酒的产量,他要一直留在那边做危机处理,在问题解决之前,可能暂时都没有办法回来。 “没关系,你做你的事情,我这里一切都顺利,合约已经签订了,正式开始投入生产,一切都好,我很喜欢这份设计珠宝的工作,心狠静的,时常投入工作中,就忘记了一切。” “你这样说话我有一点受伤,感觉我好像已经被你完全忘记了,你自己一个人也挺好,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嗯?”霍栀一怔,她原本是要穆白宽心和放心的,没想啊被穆白误会了,刚要着急解释,又听到他在那头疲惫的笑声。 “我开玩笑的,霍栀,不过我有听到你紧张我,这就足够了,肯尼个是我最近太累了,这片酒庄是我所有酒庄里最大也产量最丰富的,而我在国内经营的所有餐厅最大的卖点,就是只经营自己酒庄酿造的红酒。如果这次的事件不处理好了,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在国内的其他生意。我只是太疲惫了,也——太想你了!” 穆白长舒一口气,终于他说出了寄存在心底许久的思念,他十分想她,彻夜难眠的思念,深深地折磨着穆白,使得他备受煎熬,只待这里的一切都搞定后,便能飞到心爱的女人身边。 霍栀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穆白,似乎这几年他不管生意还是生活,一切都很顺遂,相反,到是自己常常要受到他的安慰和照顾,十分故意不去,但是她知道单凭一两句谢谢,分量太轻了。 穆白要什么,她比谁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感恩,感激,感动! “——穆白,不要——太累了,以后有什么困难,我——我也想同你分担!我也想做一个能够帮你赚钱的小女人。”霍栀的声音很低,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爱的人,更不是性格外向的人,包括对顾清澈,明明内心充满了爱和喜欢,但是她也不会用十分肉麻的话去表达,爱在心里,爱在行动上就足够了。 穆白听着霍栀说的话——我也想做一个能够帮你赚钱的小女人,直接就笑出了声。 “霍栀,这几年我照顾你,有你在我身边,已经成为了一种磨灭不掉的习惯,我跟你之间,我知道一直是自己在强求你,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做个好男人——好丈夫的!你能留在我身边,答应嫁给我,对我而言真的是——好幸福好幸福,你明白吗?” 穆白情绪稍稍激动和紧张,他在迫切地等待霍栀的回答。 “嗯,穆白,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一直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霍栀低下头,做出了承诺,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真的吗?霍栀,真是——太好了!”电话里穆白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恩,真的!”霍栀再次郑重承诺。 巴黎在穆白的心中越来越美丽,一切景语皆情语。 临海别墅,张妈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身悄悄离开了。 晚上,霍栀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穆白,顾峻清,顾清澈,三个人在脑海里,轮番出现,让她久久难眠。 转身,在床上蒙上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努力去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触及顾峻清修长的手指。所以霍栀想起钢琴了,而钢琴变便入了她的梦。 梦里, 她十二岁钢琴十级,后来爱上了画画,钢琴便成为消遣。所以,钢琴前的她,是小时候的模样,穿着公主裙,粉雕玉琢一般。 她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梦。 她记起来了,这是她某次参加钢琴比赛的情形,那一次她拿了儿童组金奖。 可是,忽然画面又变了,她怎么坐在餐厅里演奏钢琴前?别人在用餐,她在那伴奏。 用餐的两个人是顾峻清和顾清澈。 画面再改,她放下手机,拿着钱,乘车去赎人,差点被车撞了,观梦的她都心急地扑了过去,和梦里的她合为一体。 她被人拽回,是一个男人,她看不清他的脸,分明雾蒙蒙的一片,可是她却知道他是谁一般,返身叫着喊着去抱他。然而,她却抱了个空,黑夜降临,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一个人,喃喃地叫着,“妍妍,妍妍” 那种感觉很痛,她在梦里都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痛,感觉到眼泪在无声地流淌。 她是叫着妍妍这个名字醒来的,睁开眼的瞬间,看见张妈站在床边。 而她的唇,还保持着“妍妍”这个名字的发音口型,腮边有泪痕。所以,她刚才是真的叫了?那妍妍又是谁? 她的生活里并没有这个人。 她最近,真是被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给弄得神经质了孵。 焦薇儿,方悠然,林自南!现在又来个妍妍!哪里来的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啊! 她摸了摸脸颊,还真是有泪痕?还让张妈看到她梦里流泪的样子?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做噩梦了吧,霍小姐,来,我热了汤,喝点吧! ” 张妈关切的眼神,以及体贴的红枣莲子汤,让霍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 上午,快递寄来东西。收件人是她的名字。除了订购画以外,她自己是没有任何快递的,有种预感会是哪一类的东西,心中便厌烦起来,最近诡异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她真的已经厌烦了这样的游戏。 她签收拆包,一层又一层,里面一个画本,大致翻了一遍,全是画,没有文字,画的内容就是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像是三角恋,至于哪个女人是自己,一旁的女人和男人究竟是谁,又在干什么,她懒得去细看了,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大约是昨晚梦到弹琴的缘故,她有些想念她的钢琴了,她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再弾过琴。 霍栀躺在床上计划着明天去买一架钢琴来,正好可以放在房间里那个空着的角落,把房间填得满满的,这样,心里也就满了吧? 晚上起风了,窗外的树叶吹得哗哗直响。 于是,她晚上做的梦便是跟风有关的了。很大的风,下着雨,漆黑的夜里,她光着脚在雨里走,雨水很凉,她却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要去找谁。 后来,她醒了过来,原来是踢了被子,又想去厕所。 所以说,什么凄风苦雨的梦都瞎扯,不过是有生理愿望了而已。 梦境困扰着她,许多心理医生都提到失忆症患者的梦境有三分之一跟以前的生活有关系。 比如钢琴,那真的是她的强项,在梦里她就是那样闲云流水地弹钢琴!梦境里的一切还真具有真实性。 可是——一个男人,两个女人,莫非自己曾经——陷入了一场苦恋,而且是三角恋爱?难道自己真像林自南所说,是坏女人,抢了别人的爱人,是—— 她第一次居然没有了勇气想下去,她没有勇气面对一个做过错事的自己! 究竟是恼人的梦,还是恼人的事?犯错的人? 一切因何而起,因何结缘?她又是谁? 霍栀的头剧烈地疼痛了!痛到她只能抱着自己,慢慢蹲下身去,依靠在墙壁上,兀自地疼痛纠结着。 第三百零九章 你让我试一试吧 张妈生病了,霍栀悔愧不已。 晚上张妈一个人等她回来,结果着凉感冒了。 感冒若是年轻人还真不算什么,可是张妈不同,她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发烧,一烧不可收拾。 霍栀衣不解带地精心照料,煎药,做三餐,张妈不再发烧了,却总是没有去除病根。 “霍小姐,你这样伺候我,真让我过意不去吖!我——一个下人,却要你来服侍我,真是——不中用。” 张妈泪光闪闪,对于善良的老人而言,即便生病都感觉歉疚很深。 “张妈,你生病,还不是因为我,若是我——没有害张妈那么担心就不会害张妈感冒着凉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我又不是天生的千金命,还不是张妈宠着我,才让我时时感觉自己是一位大家小姐。” “霍小姐,听张妈一句劝,少爷是个难得的好人,若是这辈子嫁给少爷,会幸福一辈子的,咱们女人不就图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嘛,听张妈的话,不要犹豫,好男人不可以错过的。” “恩,我记住了,张妈!” “霍小姐,世上的事情都是讲究缘分的,过去的事想不起来就不要强迫自己去想,眼睛要往现在和将来去看,没有缘分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方设法找回来了,啊!” “恩,张妈说的话,霍栀都记在心里了,我——不会让张妈失望的。” 霍栀看着病床上的张妈,有些苍白的脸,想着和张妈相处的日日夜夜,禁不住泪珠滚落。 “你这傻孩子,张妈只是感冒了,会好起来的,这些日子就辛苦霍小姐了。” “说哪里话,平日里都是张妈辛苦,而我只是照顾了张妈几个小时而已,跟您相比,这真不算什么。” 一老一少,说着体己话,说来却都是同道中人,张妈一生孤苦无依,老伴早逝,膝下一女,却在二十年前去世,她在见到霍栀的第一眼起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早就把她当做孩子来看待。 每当张妈看到霍栀的动摇,她会跟着着急,那晚霍栀深夜未归,张妈知道一定跟上次送她回来的男人有关,张妈焦急地等着,等着,等待着霍栀回别墅,以至于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起床,去外面迎接,反反复复,冬季的风偏凉,老人是经不住风儿吹的,感冒,重感冒就找上门了。 穆家听说张妈生病了,格外的重视,善良的穆安明和妻子黄鹂特意探望,张妈在穆家工作几十年,穆白就是张妈一手带大的。 吴雅兰更是坚持要留下了帮助召开张妈,几次推辞,都推不掉,见此情状,穆白的母亲黄鹂笑着说:“雅兰这孩子,也是个善良的孩子,你若是坚持不要她留下了,她也会心生不安的,这样吧,今天下午,就让雅兰在这里留一下午,你也好有个伴,两个人,一块照顾张妈,也不错。” 穆阿姨都说了,霍栀也不好推辞,于是吴雅兰顺理成章地留下了。 “大嫂,张妈好些了吗?”吴雅兰很关心的样子。 “嗯,好多了,已经睡下了。”霍栀说。 “那就好,我还担着心呢,老年人生病不是小事,两人一起照顾,总好过一个人。”吴雅兰看到霍栀手里有一盒豆子,又看豆浆机,便立即问道:“大嫂这是干嘛呢?” “打豆浆。”霍栀说,基本上是吴雅兰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她自己谈不是对吴雅兰有好感,直觉这个女人有些太过精明,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有些——做作,对,做作,就是那样的感觉。 “大嫂,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吴雅兰接过豆子,边清洗,边说。 霍栀微微一顿,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没有感觉啊,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没有,可能是累了。” 说话间,两人配合地把豆子,枸杞,百合,牛奶放到了豆浆机里,点下了打磨键。 厨房里响起了微微的机器转动声。 洗干净手,两人相对而立,一时间稍稍沉默后,吴雅兰打泼了沉寂。 “那你坐,大嫂。”吴雅兰给她搬了张凳子,让她坐下,自己坐在她对面,“大嫂,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啊,我来猜猜你是为什么不高兴。” 霍栀丝毫不感兴趣,她觉得吴雅兰有些对别人的私事十分感兴趣,难道这也是心理师的职业习惯,但不管是什么,这一点她不喜欢:“你是心理师,不是算命师。” “呃,无聊玩玩嘛。”吴雅兰道,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线,线上吊着个银亮的坠子,“大嫂,看这里!” 吴雅兰手里的坠子左右摇晃起来,叮叮咚咚发出脆响。 霍栀一时没留神,眼睛被那左右摇晃的珠子吸引了过去,左晃右晃的,她有点蒙了。 慢慢的,吴雅兰的声音响起,“大嫂,你来到了学校,从校门往里走,两边全是林荫道,你那时候是什么样子呢?你最爱谁?” 豆浆机发出嘟嘟的声响,霍栀眼皮一动,恍惚的感觉顿时消失。 她瞬间明白过来,也十分气愤,“吴雅兰!你想催眠我?” 吴雅兰双手作揖,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嘛,大嫂!我才开始研究催眠,想找人试试,刚才就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就差一点了!你再让我试试嘛,好不好,我也是刚刚开始尝试催眠的!我没有恶意,只是试一试嘛!” “要试你找别人试!”霍栀记得曾经读过一本书,据说催眠也是有风险的,若是没有任何心理疾病,不要轻易去尝试。更何况是曲北昀这个才开始学的半吊子,竟然敢不事先告诉她的情况下给她催眠,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心理预备的时候馒! 吴雅兰却继续在那求着,“别啊,大嫂,我没别的人可以试了!除了章春,别人我都不能试的,你就让我试一试吧!” “那你就去找章春!”霍栀头也不抬地把豆浆从豆浆机里盛出来。 “我不!”曲北昀脸色搭了下来,有些铁青,甚至是发脾气的前奏和征兆。 霍栀有些诧异,这个吴雅兰事先不告知的情况下催眠自己,被自己拒绝后,她反倒想发脾气,不好意思,说抱歉的人应该是她才对,自己原本就没有义务去配合她这件事的。 “霍小姐——”是张妈,大概是醒来不舒服吧,她已经开始喊霍栀了。 “来了。我也要上去了。”霍栀端起了榨好的鲜热豆浆,朝卧室走去。 门铃响了,是章春,他来看章妈,顺便也来看看自己的媳妇吴雅兰。 章春一头钻进厨房,“雅兰!你在这啊?” “你来干什么?我正在劝大嫂让我催眠呢!”吴雅兰有些不乐意地道。 章春则陪着笑,“你找大嫂干什么呀?我让你催!走,我们回房间催去!” “不去!”曲北昀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昨晚催眠都催出些什么来了?我才不要听你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晏暮山嘿嘿笑着,十分尴尬,“好,好,好,以后不讲乱七八糟的了,媳妇喜欢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 霍栀从章妈房里出来时就看见了讪讪的章春,和一脸不高兴的吴雅兰。 她摇摇头,捧着豆浆走了,章春和吴雅兰,还真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 被吴雅兰催眠的不快,淡淡的放下了。 第三百一十章 童真是良药 张妈完全恢复了健康,却一刻都不停下地开始了干活。 厨房,客厅,庭院都是她的主战场,霍栀想劝张妈,停下来,张了口,又不言语了,她知道,说再多也是徒劳,只有能劳动,张妈才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人,最害怕的是自己一无是处,没有派上用场的地方,就像张妈,若是剥夺了她干家务活的权利,还她休息的自由,她就会难过。 从临海别墅出来后,想想今天已经是周末了,霍栀想去画廊,闭关画画,就像一个自己同另一个自己对话,她喜欢在静静的画画中释放一切。 画廊里人来人往,生意十分兴隆,自从上次画展之后,栀子时光名声雀起,米兰很忙碌,看着米兰的小身板穿梭在顾客中间,霍栀忽然觉得穆白做了多么英明的决定,让米兰来负责画廊,还真是不负所托。 米兰是个外向开朗的人,专业的东西她不能一一介绍,却能把每个顾客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做生意必须有一张甜甜的嘴巴,米兰的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甜。 忙忙碌碌一上午,时间被工作占满,霍栀一上午提客人装裱画框,切割划,倒是很拿手,大脑一刻都没有停下来,暂时忘记了许多的烦恼。 午餐时分,米兰提议:“霍栀,不如再雇佣一个人来帮忙怎样?当然了,前提是能做得了这些画工的活儿,你看如何?” “好,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米兰,招帮手的事,我立刻发帖子,同时在门外写一则招工广告!” “嗯,前几天,倒是来了几个人询问咨询招工的事,我留意一下吧,如果有合适的,你看过后,我们在定夺。” 米兰抓耳挠腮有些不好意思:“真恨不得多生出一份本领,挣两份薪水,都怪我太笨了,不学无术的下场啊——” “别这样说,米兰,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估计这画廊就要关门了,哦,今天明天是周末,放你的假!” “真的?”米兰一阵欢呼,兴高采烈。 “嗯” “太好了,太好了,你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老板。”米兰兴奋地差点就要抱着霍栀啃两口了。 “米兰,我想问你,穆白——他——很忙吗?”霍栀觉得穆白这次去法国的时间太长了,总担心是不是会有事情。 “这个——没有啦,你别担心了!穆白——只是生意出了些问题,哥哥跟穆白两人都在奋战法国的生意呢,你呢,只要好好的,就是在跟穆白分担忧愁,千万不要让穆白担忧哦。” 米兰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此番表述没有什么异常,霍栀的心稍稍放下了了。 午餐后,米兰迫不及待地跑去放风了,也是——她这么活泼的女孩子,在画廊里,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蹦,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怪难为她了。 是时候尽快找个店员了,一来分担米兰的工作量,二来跟米兰做个伴,世上的事情,只有个伴,有个说话聊天的人,就会轻松多彩很多吖。 画廊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午休时光,霍栀觉得很沉重,心重,头重,整个人都像被地球重力拖着往下拽一样,脑子里稀里糊涂地,每个人说过的话都在她耳边回放,可是一句话刚过,另一个人的话就跳出来把之前那个人的驳掉。 还有最近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名字。 她觉得她要找一个角落好好待一会儿,好好躺一会儿,不然她要崩溃了。 她恍恍惚惚地走着,不知不觉进了画室,这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吧,她可以好好呼吸一下了。 也没开灯,在地板上坐下,最后干脆躺下,看着漆黑的天空,让那些想不明白的事狠狠地虐待着自己的脑子。 林自南奇奇怪怪,陆陆续续的短信一直在发送着,只是她已经具备了高轻度的免疫力,不主动去看,也不害怕见到,夜路走多了,居然不怕鬼了。 还有方悠然又是什么人?他会是自己过去的恋人吗?还有妍妍,无忧又会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若说她从来就不认识这两个人,可她为什么做梦的时候会喊出来? 顾清澈一直喊自己妈妈,顾峻清为何独独要告诉顾清澈,自己是他的妈妈,难道她真的跟顾峻清结过婚,生过孩子? 可是她问了穆白很多次,穆白都会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没有的事,你怎么会结过婚呢? 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该听谁的,该信谁? 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终于想累了,在铺天盖地的思绪中小憩。 还是做着同样的梦,梦里有很多人,顾峻清、穆白、顾清澈、林自南、焦薇儿、甚至还有方悠然等等,认识的,不认识的,看得清脸的看不清脸的,将她团团围住,最后,全都化作了雾,重重迷雾,她在里面辨不明方向,只是懵懂地走啊走,不停地走啊走,她在迷雾中大喊:你们谁跟我说句真话!谁告诉我一句真话!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感觉深陷在黑暗里了,很久很久才醒来。 醒来仍然觉得累,而且阳光太亮,好刺眼,她用胳膊挡着眼睛,久久不愿睁开。为什么,这么长一个梦,她还没在梦到找到她想要的答案?要怎样,才能看清梦里那一团团迷雾? 忽然,她觉得不对劲! 她昨晚明明是睡在画室地板上的,现在浑身软绵绵暖烘烘的是在哪里? 放开胳膊睁开眼,阳光从上方无遮无拦地普照下来,方格的玻璃屋顶外是冬日晴朗的天空。 原来她还是在画室里的,只不过被人从地上移到了床上。 耳边响起了顾清澈的声音,门也被拍得啪啪作响,“妈妈!妈妈开门!你也有一个秘密基地啊!带澈儿玩!” 顾清澈清脆的声音就像天籁之音,也像晨钟破空而来,将她从梦里重重迷雾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她爬出被子,小澈儿果真像条小鱼一样,一钻就钻了进来,赞叹不已,“哇,好大!比我的树屋大多了!好亮啊!太阳好舒服!” 喊完转身就抱着她,“妈妈,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玩吗?你教我画画好不好?” 霍栀抚弄他毛绒绒的头发,浓黑,茂密像极了他的爸爸,“好,只要你有时间我就教你。” “有妈妈真好!我现在就有时间!”小澈儿生怕她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许自南想起今天周末,难怪小澈儿回来了。 “那也得等我起床吖,总不能在被窝里教你啊,那涂料,颜色,会弄的被子上都是的,你说对不对!”她抱着小澈儿,脸贴着脸,母爱的本性流露。 “哦!”小澈儿嘴巴上哦了,手却攥的牢牢地,不肯撒手,大约他害怕霍栀像上次那样离开了,所以有点不放心。 霍栀笑了,“澈儿,妈妈还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呢,正说要给你送 去呢,刚好,在妈妈的车里,我去拿,看澈儿喜欢不!” “真的?哦,我要穿妈妈买的衣服了,好幸福啊,妈妈===啵啵一个!” 说着顾清澈不管不顾,抱起霍栀就来了一叠亲吻。 衣服买的很有眼观,身后的男人对着霍栀比划了个夸奖的动作,顾清澈更是高兴地忙着让霍栀帮她试穿衣服,说来也怪,所有的衣服大小尺寸都十分合适。 “你对澈儿——很好,你——有没有考虑过——做澈儿的妈妈?” 深沉的男人说出了如此高难度的话,让霍栀一愣,却不知该说什么。 “妈妈,你要嫁给爸爸吗?”偏偏顾清澈就听了这一句,偏偏他就揪住这一句不撒手了。 “妈妈当然要嫁给爸爸了,因为有宝宝,所以爸爸妈妈要在一起的!” 小家伙自顾自地手舞足蹈起来,霍栀忘记了去回答顾峻清的问题,看着顾清澈天真可爱的笑脸,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不快。 童言无忌,无邪天真的孩童是医治一切的良药。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个得爱情,一个得婚姻 霍栀找来画纸,油画棒,小孩子感兴趣的图册,一笔一笔教顾清澈画画,兴许是先天的基因遗传,顾清澈对色彩和线条,有敏锐的洞悉能力,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居然能安安静静坐下来,不厌其烦地画啊画。 顾峻清沉默了,伟大的基因遗传再次得到了证明,母子连心,母子相似。 霍栀的沉默以及避而不答,让顾峻清,片刻有些心痛。 他还记得马路边那惊鸿一瞥,他明明是看到霍栀在人群中出现,可却恍惚得一切好像都在梦里。 四年未见,这个不告而别的小女人,他总以为这四年来故意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提,就能忘掉那个突然找不见她,好像丢了全世界一样无辜彷徨的夜。 四年来,他一面用心经营着公司,一面又要照顾家中的老小,哪怕一个人被工作和生活的烦躁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他总会时不时地想起霍栀,以及她身上浅淡的薄荷香气。 可是她那句“再见了——顾峻清”纵身一跳,便再也找不见人影,他跳入海里,拼尽了全力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影子。 他生生的病了好久好久,似乎是魂魄都丢失了。 在他带着一颗满是歉疚与负罪的心回到她以前居住的西山别墅时,,在他热切地期盼着她能飞人自己梦境的时候,她却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梦里都无魂,唯独给他留下一间漾满她气息的空房子。 天知道那刻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的无辜,她的伤,她的才情,她的纵身一跳,她的无影无踪。 许多人都说她已经死去了,可他却偏偏不信,无数次伫立的海边,盼望着她能像出现,哪怕是魂魄和幽灵,他都不在害怕,他坚定地抱有一丝丝幻想,永不放弃,可是期冀越高,换来的就是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地害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那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他在那套房子里坐了七天,整整七天,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 那时候他的脑子就像是变成了黑白色的录影机,一遍遍翻来覆去播放着好几年前的画面,画面里的一切好像都是黑白,只有一张青春的娇颜绽放光彩。 他想起自己的冷漠和对待,他残忍到要让她打掉孩子,为了达到同林自南结婚的目的,他曾经那么残酷地对待她,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求她回到自己身边呢! 曾经有个女人痴痴地盼,热热地等,为他望穿秋水,而他又做了些什么。 可是等到第三年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麻木,夹着香烟的手会莫名地在西山别墅颤抖,曾经他害了眩晕症,连胃和五脏六腑都开始不对劲,吃不下东西也睡不着觉,整个人仓皇无措得什么事都做不成。 最后来西山别墅里来找到他的人是林自南。他不知道她从哪得到的消息,听说他在这里安置了一套房子。哭得满面泪痕的女人一进门就扑进他的怀里,问他:“峻清,你是不是已经想清楚了,你要她不要我?” 那时候他喉咙干涩,要说的什么话梗在喉头,生咽半天,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这次林自南却不是一个人来,她还带来了母亲钟瑾瑜跟妹妹顾悦心。 几个人一出现在这门口,看到自己不修边幅的憔悴模样,母亲钟瑾瑜冲上前直直地跪在了他面前。 妹妹顾悦心同样跪着,望着哥哥,又清醒着轻叫着拉住母亲,“妈!你不要这样,哥哥会好起来的。” 那时候他似乎连母亲说的话都听不见了,只不外乎是妈妈一直在对他说的:他是顾家的独子,肩负着家族兴盛的职责,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就衰败,颓废下去。 他还记得母亲钟瑾瑜在他记忆里常说的那句:“你跟别的孩子不同,你不是在你爸爸期盼与意料中到来的孩子,他的主观意识里其实根本就不想要你,所以你更要比别的孩子懂事听话,你更要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这样才能让爸爸喜欢你,让爸爸,为了我跟你,你要记着,以后妈妈跟你的幸福,可都要靠你。” 原想是生活也就不过如此了,努力学习与成为着这周围所有人想要他成为的样子,做顾家令人骄傲的儿子,做妹妹的好榜样还要照顾好一家老小。直到后来他同林自南的恋爱,他才意识到,生活也许还有别的可能。 可是这个“可能”总归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他已经忘记当初的这段感情,到底是他们谁先变了质,变了心。 林自南爱他是真,可她的爱太残忍,残忍到要去夺走别人的生命,也不再像从前所说的爱到可以就这样与他一辈子却完全不介意名份。她开始争,开始抢,即便明的不行,暗里,她进行这激烈血腥的镜子,或做或说一些根本就与事实相反的事情。 他知道林自南所有的青春年华都放在了痴痴的等他,嫁给,况且她已经不在年轻,更何况她还为他奉献过长达八年的青春。他原是爱着她、感激她、敬重着她的。 曾经他想:不管林自南与霍栀之间闹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不全是林自南的错处,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一个女人无悔的青春。 可是霍栀就那么如同一弯温柔的水,叩开了他的心门,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感情,但是内心已经悄然改变。 慈善晚宴上,她的古筝悠扬,云世餐厅,她的画技惊人,冉石公司,她作为主管财务的人员,思维如此敏捷不凡,甚至当她跟方悠然一起去一揽芳华时,他知道自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他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同林自南挺直了腰板儿不怕天不怕地的娇俏模样相比,她是安静如水,娴静似花的,霍栀就那样一点一滴地敲开了他的心门。 他抵抗着寂寞抵抗着她,可她还是像极具毒性的曼陀罗花,在你不知不觉间缓慢地渗透进你整个灵魂,等你牟然回首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中毒太深。 他不知道这是否称之为爱情。 就像那一天的曲家,大白天里,明明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要了她的人。 三十年,他不知道一个男人一生中会遇见几次所谓的爱情,又有几个让人意乱情迷的三十年。 他的脑袋成了一滩浆糊,一个是他曾经深爱有情有义为他奉献了八年青春,一个是后来出现却不着痕迹地温暖着他整个灵魂。他想,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总归没有办法两全,他给了其中一个爱情,自然只能给另外一个婚姻。 可是,等他准备要将这一切想明白的时候,林自南却带着钟瑾瑜母和顾悦心出现在了这里。 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林自南在背后搞鬼,但是哀莫大于心死,他对林自南的爱,随着林自南的阴谋诡计,残忍血腥,消耗殆尽了。 他不会伤她,害她,甚至驱赶她,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再爱她一丝一毫。 她要的婚姻他已经给过了,可是他再也不会去同一个双手沾染无辜者鲜血的女人继续生活,自此后,清南别苑,他再也没有去过。 林自南曾哭着说:“峻清,你好残忍,你摧毁了我所有的幸福,为了另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你对我的爱哪里去了!若不是你先爱上了她,我又怎会对她——恨之入骨,峻清,你是我一辈子的梦,如今我的梦——没有了,还要这破败的驱壳婚姻还有什么意思?峻清,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再爱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回答从前?” 他惊讶林自南为了爱自己,走上了残忍自私的思维怪癖。 林自南的爱像蛇一样吐着红芯子,他唯有想逃离这窒息,变态的爱。 至此他心底的疼已经很深很深。 第三百一十二章 爱到深处 沈家老宅,沈木阳把盏听曲,竹韵悠悠,乐逍遥。 今天是沈木阳的生日,儿女齐聚一堂,家里气氛好不热闹。 当然最高兴的人,还是沈木阳的独女,沈芷珊。 从早上起床后,沈芷珊就兴高采烈地梳妆打扮,佣人王婶进屋时就看到了,大小姐的房间里,几乎所有的衣服都试穿了一遍,堆叠了满床,精致高档的衣服衬托和包围着她曼妙玲珑的曲线,真的狠美。 可偏偏沈芷珊却一脸的不高兴,似乎面前的衣服都不能让她满意,怄气似的,一件一件地翻来捡去,有些懊恼,王婶跟随沈家多年,早已经是家里的一份子,打心眼里疼爱着大小姐。 人心都是如此,将心比心,沈木阳母女待王婶不薄,沈芷珊打记事时起,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王婶,睡前陪伴她入梦乡的还是王婶。 奶妈,亲妈,佣人,身份早已经不重要,可贵的是彼此心中的那份情。 看着沈芷珊还在哀怨,叹气,懊恼,王婶插话: “大小姐,一会儿啊,方少爷就要到了,可是小姐还是这样——那岂不是很尴尬?”王婶指指穿着睡衣的沈芷珊。 “啊——真的吗?——太糟糕了,我——”一时沈芷珊有些慌了神儿,乱了方寸。 “王婶,我——我——我穿那套衣服好看?这套粉的?不好,不好,这个宝蓝色?也不好?那这套好不好看?——” “大小姐,穿什么都好看,是大小姐太过在乎方悠然少爷了,所以才乱了分寸,喏,依照我看,悠然喜欢沉稳,大方的类型,那小姐就穿这件。” 王婶从众多的衣服里,挑选了一套浅紫色格子的洋装,放到沈芷珊面前,比划着。 “嗯,王婶——就是有——见地!我知道悠然一直忘不了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沉稳安静内敛的类型,这套粉色格子洋装,还真是——高雅,大气,那——我去换衣服了。” 沈芷珊如获至宝般踱步到更衣室里。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王婶怎能不明白一手带大的孩子,她的心思全部跟着方悠然而或喜或悲,或流泪。 感情的世界里,谁先认真了,谁就输了,这个情形又何曾不是她自己的写照。 王婶在沈木阳的身边,既是保姆,又是佣人,更是充当了多年的不能露面的地下情人,王婶爱沈木阳,一如眼前的沈芷珊对方悠然的炽热。 当年王婶的爱人吃喝嫖赌,四处借债,终于债台高筑,事发,被人追逐与砍杀,死于非命,而债权人堵上了王婶,时年王婶年轻貌美,带头人起了歹意,欲行不轨之时,是沈木阳带着手下兄弟恰巧路过,遇不平,拔刀相助。 早已经被吓得如同筛糠般的王婶,面色惨白,语不成声,沈木阳见其可怜,邃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 彼时沈木阳的妻子病中,需要佣人服侍,于是孤苦无依的王婶照料起沈太太的饮食起居。 后来,沈太太去世,临终曾颤抖地握着王婶的手说:“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女人,同时深爱着同一个男人,我——眼看就要走了,只是还有珊珊放心不下,若是日后无论你能不能如愿嫁给木阳,我请求你,善待和照顾好我的女儿。” 临终托孤,王婶想起了三国里的故事,却未曾想到这样的桥段有一天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她的那点心思,原来太太早就知道了。 王婶慌忙跪下请求沈太太的谅解,爱一个人是不受心的控制的,或许是从被救的那一刻起,她就爱上了英雄一般的沈木阳,又或许是在沈家的这些年,她被眼前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所打动,爱意渐生。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爱上恩人,在服侍恩人的 妻子期间爱上恩人,都是不妥的行为,王婶是个善良的女人,她跪求沈太太原谅。 “快起来,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和我 同病相怜,我不过是早你一步遇上了他,但是我并非他深爱的女人,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只是他的心早就在遇到我之前,有所属——” 那个夜晚,王婶同沈太太进行了彻夜的长谈,那个晚上,王婶知道了沈木阳深爱的女人就是方悠然的母亲,因为种种原因,两人并未走到一起,但是沈木阳却把这份爱深深埋藏在心底。 直至,方悠然的母亲冯桂芬在一个雨夜车祸身亡,而真凶居然逃逸了。 他愤怒不已,誓死要报仇,为痛苦而死的冯桂芬讨回公道,而后的沈木阳全身心把工作的重点放到了清城,寻寻觅觅多少年,只为给昔日恋人讨回公道。 有情有义的男人收养了六岁大的方悠然,以及方悠然的堂弟方悠东。 王婶觉得一切都像是轮回,沈芷珊对方悠然的爱,一如沈木阳对冯桂芬的爱,深几许,情自知。 “王婶,你说悠然会喜欢我今天的装扮吗?”沈芷珊有些紧张地问,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裙一角,脸上红润润的。 “会的,会的,我的大小姐,一直都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哪个男人能不喜欢!”王婶的脸上露出慈母般的温暖和爱意。 “骗人,王婶就会哄我高兴,我——当然知道自己比不上那个女人的,可是——我就是喜欢悠然哥哥,我也曾试着去接受别的男孩子,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啊,王婶。” 沈芷珊的眼睛红红的,内心里难受急了,为自己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那颗心。 “大小姐,有句话王婶老早就想说了,若是小姐爱的很辛苦,很辛苦,就——告诉方少爷,若是小姐坚持不住了,就——放弃方少爷吧,找个爱小姐的人过一辈子,总好过一个终日在自己身边和眼前的女人,无视自己的爱,要幸福的多,小姐——” “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王婶的这些话,我不要离开悠然,不要,一分钟都不要,没有了悠然我——会死的1” 沈芷珊扑倒王婶的怀里哭了,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大小姐,你怎么就这么傻,王婶是过来人,那种——单相思的滋味——不好受,夜晚都难以成眠的,以后要是真嫁了,有大小姐的苦头吃的。” “王婶,我一想到自己离开悠然,就会——心如刀割般难受,我——不能没有他的,王婶。” “我知道,我都知道,好在那个女人离开了,听说是跳海了,这样,小姐的处境还不至于被动,大小姐,今天是老爷的生日,我们沈家对悠然恩重如山,不如这样。” 王婶附到沈芷珊的耳边私语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家很有钱吗 “这样,合适吗?悠然会生气吗?”沈芷珊抬头注视着王婶,有些羞涩。 “小姐,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了,难不成你眼睁睁看着方少爷,继续这样等下去吗?女孩子的年龄等不得的,年龄是女人的第一大杀手啊。” “嗯,我会考虑王婶说的话的。” 忽然门外一阵汽车的鸣笛,王婶和沈芷珊两人互望一眼,随即,沈芷珊弹跳起来:“是悠然哥哥,是悠然哥哥来了!” “嗯,是方少爷!” “王婶,你看我的妆容,是不是花了?衣服是不是皱巴了,头发有没有乱?”沈芷珊慌乱到了极点。 “没有,都还好!”王婶沉声说道。 爱的主动的一方,慌乱不堪,而另一方却毫不知情。 王婶内心长叹一声,活了半辈子总算看清了时间的情爱,犹如磐石不可转移,世上痴男怨女,谁又能逃脱出这样的规律。 等到沈芷珊补过妆后,还未来得及下楼,方悠然已经进入她的闺阁了。 “芷珊妹妹,今天好漂亮啊!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方悠然兴高采烈地拿出一只红盒子。 “哇,好漂亮的项链,是——送给我的吗?”沈芷珊完全忘记了刚刚的林林总总,欢心已经跳脱与怀。 “来,我给妹妹戴上。”方悠然拿出红宝石项链,沈芷珊配合地低下头,拨开颈间的头发,一个小心翼翼地戴,一个爱意连连的等。 王婶看着这超极有爱的一幕,般配的男女,眼睛润湿了。 “方少爷,喝茶,这是刚刚从不丹送来的上品红茶,味道十分独特的,一会儿是老爷的生日,少不了要喝酒的,酒前先来一杯红茶压压惊吧!” “好的,先放那吧,王婶,一会儿我就喝了。”终于方悠然替沈芷珊戴好了项链。 “咦,悠然哥,先我一步到吖!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见到妹妹的人呢!没想到被哥哥捷足先登了。”身后的瘦高个男人是方悠东。 与以往不同的是方悠东的左边还站立着一个女子,看样子,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不一般了。 “悠东弟弟,快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跟你什么关系?姐姐我,十分期待。” 沈芷珊快步走到方悠东的身边,上下打量着方悠东身边的女人。 妩媚妖娆,眼睛里充满着热情,同时也带着浓浓的不安分因子。 “哦,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霍清妍小姐,这位是我的姐姐——沈芷珊,这位是我的哥哥——方悠然。” 方悠动显然十分激动,以介绍双方为荣。 “你好” “你好” “你们好” 随着三人的互相问候,方悠然陷入了思索中,姓霍,霍——是不是——他不敢深思下去,却不得不深究下去。 “美丽的霍清妍小姐,你好,冒昧的问一句,你——” “哥哥,霍清妍小姐 的父亲,是我们清城曾经的市长,也就是说霍清妍小姐是市长千金。” 方悠东并不知道哥哥同霍家的那些恩怨,因此脱口而出。 “哦?幸会,幸会,市长千金,嗯,甚好,甚好”方悠然端起茶送至霍清妍的手里,初次见面算是招待客人的方式吧。 “哦,不丹红茶!”霍清妍惊叫,“看来,你家十分有钱嘛”伴着一口红茶,霍清妍脱口而出。 “那当然了,我的义父虽然比不上清城首富顾峻清有钱,但也是——响当当的,所以,你那点债在我眼里,真不算什么,改天我义父就能帮你归还的!” 方悠东一副吹牛吹到天上的精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霍小姐,最近手头紧张吗?”方悠然切入正题。 “嗯,说来也不怕笑话,是我的母亲,得了一场大病,住院治疗,急需一些钱,所以呢——最近比较渴求钱。” 霍清妍倒也毫不客气,赌债高高的她此时被人追堵,又不敢对母亲庄胜蓝说,此次来沈家也有考察家底的想法,若是方悠东真是一金龟婿,那钓钓也无妨的。 “哦,是这样啊!今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就好!” 方悠然见机插话道。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哥哥的公司冉石设计,在清城也是名气很大,曾经出过一个设计师叫什么来——哥——”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今后我们几个就亲如一家人了,若是霍小姐有什么不方便或者困难,就尽管来找我好了,钱方面,我——还是能管的起的,何况是尽孝道,我方悠然最最佩服的就是那些孝顺的人。” 方悠东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用手肘捅捅霍清妍:“看到了吧,我哥哥——有钱!” 沈芷珊却蹙蹙眉,她为方悠东结交的女友忧虑,又为霍清妍与霍栀的关系困惑,更是疑惑方悠然的做法与表情,看样子,他是不是对霍清妍有什么想法? 所谓爱屋及乌,难不成,对故人的思念成海,也能转移到另一个与之相关的人身上? 沈芷珊困惑了。 午餐十分丰富,沈家一家人,围坐在寿星的身边,举杯庆祝沈木阳生日快乐。 沈木阳对于霍清妍到没有任何的想法,冯桂芬的大仇已报,他宽慰许多,再到冯桂芬的坟前,席地而坐,他有了说话的勇气,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桂芬啊,你生了好儿子,悠然他不负我望,为你报仇了。” 沈木阳的后半生就是忙碌在追凶的路上,为了心爱的女人,他甘愿如此。 那日午餐后,方悠然同霍清妍谈了很多,很多。 在两个人侧身交谈时,身后有两醋意横生的身影,沈芷珊。 “悠东弟弟,你的这个——女朋友,同你的感情可好?”沈芷珊看着竹林边,方悠然探身过去,同霍清妍亲密的交谈,样子看上去十分亲密,她的内心酸酸的。 “当然了,我们——很好,清妍是个热情的姑娘,我——喜欢她的热情。” 方悠东看到哥哥对女友十分有好感,并不吃醋,反而有些高兴,他对霍清妍的喜欢,还是发自内心的,只是霍清妍对他的爱,他有些拿不准。 “可是,我感觉她是一个十分爱财的女人,这一点——不好吧!”沈芷珊忧心忡忡,她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头,可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如今的女孩子,哪个喜欢过清贫的生活,男人的强大不就是能为心爱的女人提供优渥的生活嘛,比起那些嘴上说不喜欢钱,骨子里却对钱念念不忘 虚伪女人,我觉得——清妍就很不错。”方悠东的眼里,霍清妍真是西施,没有一丁点的缺点。 哎,沈芷珊长叹一声,沉默了。 这个生日宴,她确定,自己一点都不快乐,不仅不快乐,反而有些想哭的难受。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变味的饭局 次日,周一的清晨,霍栀去合作单位上班,时间尚早,不想开车,乘坐公交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出了家门,忽然想起好久不做地铁了,打开手机,看时间还是很早,于是就坐早了一班地铁,去到合作单位,等她赶到时,还没到上班时间。 霍栀抬头,看了眼大厦的大钟,7点30分,离上班时间尚且有半个小时。 习惯性地坐在咖啡厅里,拿出包包里的画稿设计,她最近忙于另一款式的设计,每天都是写写,画画,算算,倒也很充实,一个人最幸福的状态便是自己从事着喜欢的工作,就像现在她的状态。 终于到了上班时间了,霍栀与合作方的领导以及中层领导见面,并去车间进行技术指导,与许多的员工沟通了细节的加工与处理。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了,分公司副总热情地邀请霍栀共进午餐,进餐是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这一点双方都非常清楚,她没有拒绝,若是在生意场上,缩手缩脚,也做不成什么事情的,没有一只蜗牛能纵横商战的。 在指定的酒店包房门口,裴淼心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早就等候在里头的中层领导干部,却惟独不见陈副总。 霍栀落落大方地与他们一一握手,“这段时间谢谢各位的照顾了。” 所有人依次起身与她握手,“哪里,是我们应该多谢谢霍总监的经验交流,以后总公司跟咱们分公司多往来多学习,到时候还要麻烦霍总监多多照顾了。” 好一阵寒暄,等到霍栀落座后不久,陈副总才突然推了门进来,“哎哟,霍总监,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刚在过道上碰见一位大客户,正好同他谈起了你这次精心设计制作的纪念胸针,以及香港林枫惠女士佩戴的那款栀子泪项链,我想邀请他与我们共餐,顺便谈谈分公司进一步与他们公司合作的事情,您看合适吗?” 陈副总的意思霍栀焉能不明白,其实今天合作方是想着,借她目前的声势帮分公司造势宣传,职场上的那点利用,她多少还是看得明白。 霍栀 微笑,“不介意,都是为了工作,一起吃饭并不打紧。” 陈副总很高兴地出去请客户了,不到一会又折返回来,推了门,所有人全站了起来,霍栀也跟着站了起来,表示礼貌,职场上礼貌是个加分项。 “霍总监。”随着陈副总的一声轻唤,霍栀正准备与进来的客户照面。 “叶助理,你可来了。”分公司负责销售这块的部门主管对着门边亲热的一唤。 霍栀侧头一看才微微蹙了下眉头。这位所谓的叶助理不是上次在法国歌剧院里,遇上的那个男人吗?他——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再去看叶身侧,好像这回来的还不只他一个,随性的还有几位陌生的面孔,却听着身边人的一句句轻唤,似乎都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这男人——到底跟珠宝有什么具体联系呢? 内心里虽然十分好奇,但对叶君知,她倒是留有不错的印象,兴许是那场国外歌剧增强了彼此的好印象,她微笑地对着叶君知点头,随即伸出手来:“叶助理好!”友好的打招呼。 “霍总监好!”叶君知随即握手。 整个饭局只是一个仪式,核心内容是饭局之前就谈好的,所以说饭局只是做做样子,彼此客客气气,酿造友好的氛围罢了,一切靠的还是实力说话,霍栀原本想打算随意应付过这顿饭局,却突然看到这时候门边又出现了一个人影——顾峻清。 他似乎是刚在门外打完电话,手机还在拽在手上,进来的时候,先前那些趾高气扬的高层们,全部鱼贯向门侧退开,要等他先进来了,然后才略有惴惴地跟在他身后进来。 陈副总那模样就差点头哈腰了,整个人欢喜得不得了,赶忙让人给顾峻清让座。 霍栀怔然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生意场上看到顾峻清,无论是巧遇巧合,还是刻意安排,霍栀的心都跟着一沉,可她看着自己身边那些工作人员身后藏着的大叠资料,也知道这场饭局必是那陈副总调查了许久,知道顾氏今日在这酒店的某间包房里有应酬,所以假借她的名义,在这定了一桌,等两边的人真的撞上了,再来认真谈工作。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借助穆氏和顾氏,清城两大名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若是在清城能与这两大商业巨头沾上关系,真是几辈子烧高香的美事。 顾峻清八面玲珑,商战里的世故他早就了然于胸,对陈副总那些把戏,就是霍栀这出入商战与职场的女性都看出来,她不信顾峻清会不知道,只是他懒得拆穿或者明知故错罢了。 包厢里几乎所有的女性,都将目光紧紧锁定在顾峻清的脸上,有紧张着准备报告些什么的,也有眼神中透露着爱慕的,更甚者甚至直接让霍栀听了女人的赞叹: “清城首富,就是不同凡响,果是要比电视报纸上英俊帅气得多。” 分公司的陈副总那叫一个激动并紧张着,快快乐乐与顾峻清寒暄完,又忙不迭地去介绍霍栀。 “这位是我们总公司高级定制部的设计总监霍栀小姐。” “好久不见。”顾峻清眉目氤氲,让人看不出喜怒,却偏生说出了一句让全场炸开锅了的话。 “这……”陈副总一怔,“顾总您认识我们——霍总监?” 霍栀正疑心他这样开了头,后面怎么说,却突听得眼前深沉华丽的男人侧头轻道:“她是我——最为欣赏和喜欢的人,这样,算不算是认识的?” “欣赏?” “喜欢?” “最欣赏和最喜欢?” 场面一时有些僵凝。 而顾峻清却并不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两眼含笑,意犹未尽地看着霍栀,沉声不语。 “顾总裁说笑了,咱们确实在香港商会副会长林枫惠女士母亲的生日宴会上见过,那时候确实是闻名不如见面,却没想到还有机会与你再见,真是幸会,幸会。”霍栀一面一面礼貌地周旋,赶忙在场面尴尬以前抢先开口,同时伸手向前,礼貌性地同他握手。 她说话了,顾峻清便站在与她咫尺的距离,微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他低眸看了一眼她晾在半空中的纤细的玉指,在她彻底颤抖着冒出更多的冷汗以前,还是轻握了上去,勾起唇角,“霍小姐,你好。” “原来是见过的啊!顾总好记性!瞧把我们大家伙给惊得,您实在是太有幽默感了,哈哈哈!”那陈副总一听,尴尬顿时烟消云散,也跟着赔笑起来。 顾峻清的唇角一丝弧度,感觉着霍栀握在他手心里的手指用力向抽,想要逃离他灼热的手心。 有人殷勤地安排顾峻清过去坐。顾氏集团总裁清城首富顾峻清,难得大驾光临,又肯赏脸在这陪一段时间,位置一让,肯定就要上座。 而霍栀作为这次聚餐的主要人物,本来坐的就是上座的位置。于是顾峻清这一过来,再一安排,竟然就跟陈副总两个人分坐在她的两边,叶君知作为助理坐在顾峻清的另一侧。 霍栀自始至终保持微笑倾听的姿态,在一左一右两个男人看似热络地聊天时,自动自向后靠了一下,为他们把位置让了一让。 顾峻清认真听着坐在霍栀旁边的陈副总阐述着未来五年公司的发展方向,听到某个点上,顾峻清并不言语,而是停顿一下,稍后叶君知就会不着痕迹地点评一下实事,做一些整体规划上的提点。 那些本来就准备好相关资料和文案的业务骨干,一听到顾峻清发表意见,也赶忙将所有材料都拿出来,十足十商业谈判的架势,俨然让这顿本来好好的饭局直接就变了味道。 霍栀听不下去,眼睁睁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却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两个“工作狂”的夹击当中伸出筷子去夹。 “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了她就起身,再不想搀和进这场莫名其妙,与穆氏珠宝设计毫不沾边的商业对话里头。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失控的场面 在洗手间里待了二十多分钟,估摸着身份高贵的男人应该没空再在这种小饭局上待下去,霍栀想等顾峻清走了再回去,那样就能轻松许多,她不是个擅长遮掩事实的人,若是让她张口闭口睁眼说不认识清城首富,她还真的做不到的,单单眼神就能出卖了事实。 洗手间里,霍栀给张妈打了电话,她有些担心张妈的身体。 “大小姐啊,我真的没事,就是个头疼脑热的,真的不算什么,不要挂念我了。”张妈说了很多,但是中心意思,霍栀还是能听明白,就是不要她担心。 慈祥的老人,总是给她的心头带来暖意融融和数不清的感动许许。挂断电话,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这才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 一出来,直接在走廊的一角撞上那个站在窗台边抽烟的男人——顾峻清。 想装作视而不见,越过他身前,自顾自地往前走,却无法骗过自己的心,霍栀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想跟他说话的。 “为什么要说我们不认识,难道——认识我,就那么让你——难堪,难受,丢脸?!” 顾峻清忽然就来了那么一吼,似乎拼尽了些全力,声音的大小力度,他也控制不住了似的。 莫名的他就是有些生气,尤其是刚刚,她拒绝在大家面前承认与自己熟识,她逃避他探寻的目光,他越是目光炯炯,她越是逃避连连。 走廊上有经过的服务员或是食客,微微侧了眸望,带着些许惊异的目光望向这边。 先前陈副总的包房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霍栀微微咬了牙道:“没有!只是很意外在这里遇见你,所以——” “所以,就装作不认识我,不肯承认同我——的关系?” 他双手禁锢着她,并且压在她上方,望着她怔怔喘息,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压抑住他这许多年来濒临崩溃的情绪。 以前他拼命想要撇清同她的关系,认为她是自己的耻辱,是一生的败笔,而今,他后悔了,他想要她承认他,对他说喜欢她,她却不肯。 她所经历的耻辱和难过,他终于全部都品尝到了,这是不是一种轮回与惩罚。 霍栀甚至都能听到顾峻清牙齿打架的声音,天知道他到底要压抑这样的怒与疼多久,才能维持住表面的淡定与平静,与她面对面站在这里说话。 顾峻清的大手紧紧团握,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若不是这许多年的历练与强迫,他真是害怕自己又会在失控的情况下又做出些什么。 他不再年轻,她也是的。 那段开始就被他判处死刑的婚姻,现在却是他极度渴望与回归的,偏偏她却忘记了他们的婚姻,忘记了他是谁,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顾清澈,难道许多事情不能回头了,就算回了,也回不去? “那天我去逛商场,给清澈买了一些衣服和玩具,我已经联络好商店的负责人了,会直接送到西山别墅的,还有这个。” 说着霍栀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钥匙扣,凯蒂猫的造型,很漂亮。 “上次,澈儿喜欢,但是没有卖的了,这个是我特意定做的,给——” 有些兴奋地小脸,捧着个小熊,直接就递到顾峻清的跟前,气流划过他的下巴,带着一股暖暖的,香香的味道。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皮肤,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你自己送给他,那样他会更高兴,我——不做快递员。” 顾峻清放开了环着霍栀的双手,她趁机离开,顾峻清面色冷凝,放在身侧的大手也紧了紧。 霍栀好不容易调整过自己的呼吸,看也不去看他,扭头就走。 顾峻清一人拿出一支烟,点燃,瞬间袅袅娜娜的烟雾如同轻盈的仙子,升腾在走廊的上空,他倚靠着走廊的墙壁,看着霍栀拉开先前那间包房的门,消失在门的里头。 一顿饭拉拉杂杂吃了半天,拉关系套近乎、胡天胡地的喝酒喝套近乎,才是真的,陈副总心满意足,可以说这顿饭请的真值得,能把清城首富请动到自己的包间和饭局,真是——相当不简单。 当然了,这其中的苗头,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那就是眼前的女人,同顾峻清之间的关系绝对非同寻常。 饭局的下半场,霍栀的心紧紧地揪着,门外有什么风吹草动,似乎都能惊动她,庆幸的是顾峻清没有再进来。 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什么,霍栀的心反而有些沉重起来,是因为他没有来吗?是,也不全是。 到是先他一步来的叶君知以及陈副总先前带进来的那几名工作人员留了几个在这饭桌上,这一喝酒一聊天。 女人在饭局上的原则是多听少说,毕竟中国的酒文化是属于男人的,高谈阔论中,霍栀才知道,原来顾峻清这几年不只做着房地产生意,金属财源,高分子化学等生意,前不久才刚刚收购了一间珠宝公司,这次与陈副总见面,谈的就是今后两家公司合作开展项目什么的。 “玉奇,我怎么听说,这个顾氏总裁,原来是有妻子的,可是感情十分不好,离了!后来——” “后来听说是有了别的女人,哎这些男人呢,哼,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个被称作玉奇的女人,忽然就勃然大怒,十分生气,哐当一声拍案而起,惊动了一桌子的人。 陈副总赶紧示意一旁的另外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领会之后,迅速又果断地要扶着玉奇往外走。 “霍总监,别见过,玉奇是个很不错的员工,干练,只是——家里出了点问题,她——老公看上了别的女人,确切地说是漂亮的女人,所以——离婚了,今天也是触景生情,触动了她心底最最脆弱的神经,所以才会——别见怪啊,霍总监。” 陈副总,好一通赔不是,一旁的叶君知脸色不好看,当做他的面,说尽了顾峻清的私事,这违背了饭局上不谈论私事的原则。 “霍总监,我想听听你怎么看这件事?”叶君知冷不丁地提问。 “我?呵呵,这些都是个人的私事,不能单听一面之词,婚姻里的问题,只有当事者双方才能明白的,任何人的发言都是片面的,不过,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且行且珍惜,组建了家庭和婚姻就相当于缔结了一份约定,这份约定是以爱为基础的,彼此都应该努力,努力,再努力。” 哗啦,哗啦,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来,所有的桌上男女,纷纷鼓掌。 “有见地” “有修养” “不愧是清大的高材生” “厉害” 众人的赞不绝口,倏然让霍栀脸红了,有些羞涩,自己只是把自己的浅见说出来,却引得大家赞赏,尤其是叶君知,他脸上的喜悦之情如同中午的太阳,火热火热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安全感来自于他 霍栀沉吟了一下,“我——还是出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吧!” 说完了她就起身,打开包房门的时候,只见先前的两位同事一脸无措地站在旁边,而之前还举着酒杯大声说话的玉奇则正面贴着墙壁靠在那里。大抵是哭了,只听得见她嘤嘤的声音。 “来擦擦泪,哭过了,还是要继续赶路的。”霍栀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来递给抵着墙壁的玉奇。 玉奇没有伸手去接,只顾靠在那里哭自己的,于是霍栀也什么都不说,就背抵着她身旁的墙壁,靠在那里陪着她的身影。 兴许玉奇算是哭够了,自顾自转身抓过她手里的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鼻涕。 “我脸上的妆没花吧?”玉奇抬头看向霍栀。 霍栀失声轻笑起来,“没,挺好的,你——很漂亮,漂亮的女人不可轻易哭泣的,生活中的诗和远方,我们都还未曾到达,怎能轻易就缴械投降呢,况且,失去一个男人,兴许会有更优秀的男人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你。” “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那个渣男而难过了,我要走自己的路,开始新生活。”玉奇恢复了平静,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包间的房门再次被推开,是刚出去冷静心情和劝慰同事的三个女人以及霍栀,走在最前面的是刚刚情绪激动的玉奇。 落座后,她自罚三杯,对着大家说:“对不起,刚刚我——有些没有控制住,给各位带来不便,我甘愿受罚。”说完仰头便喝下了三杯白酒。 众人纷纷表示谅解,你一言,我一语,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烟消云散,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霍小姐,我要敬你一杯”玉奇端着酒杯,先干为敬,霍栀象征性地抿了几口,整个饭局人都知道,她是不能喝酒的。 “设计生产纪念胸针,原就是我们跟云集团了小半年都没拿下的,你来了,不只成功将案子拿下,还顺道接了香港那位林枫惠女士订单,而且经你手设计出来的每一款珠宝都那么漂亮,我本来还想不服你,可是一看到那些漂亮的珠宝,我就——我就真的不得不服——它们真是漂亮!” 玉奇激动地脸都涨的通红。 “谢谢,过奖了,同许多前辈相比,还是有许多差距的。”霍栀自谦道。 “真的,我没有一丝夸奖你的意思,只是靠事实说话,”玉奇拿起一只烟点燃,猛地吸了两口,随即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你们做设计那块的东西我不懂,但是我在这公司做公关和销售这块却已好些年,什么漂亮的珠宝我没见过,没经过我的手?可也真真的,只有你的珠宝到了手上,我才觉得,它们每一件——好像都有自己的灵魂——是我极力想要靠近,却又根本触摸不到的——灵魂。” 一场宴席散去,不管是敬酒的还是被敬的,统统都喝得有些找不着北。 陈副总被两个同事架着往外,临出门口了还不忘了霍栀,冲着她的方向语不成句地说道:“霍总监,聪明,能干,漂亮,霍总监这朋友——交定了,交定了,定了。” 霍栀忙不叠地说:“好,好”这个时候跟醉鬼是说不成话的,男人在酒场上真是刚强与脆弱的结合体。 顾峻清该是经历多少如此的场面,才成就了如今在酒局的主动地位,残酷的商战,百炼成钢的男人! 清醒的人只有叶君知,他喝了多少霍栀没有印象,只是记得,他先前只想意思一下,后来直接就是盛情难却,也被强行灌了不少。 这个男人的酒量却是很好,没有呈现任何醉态,头脑十分清醒,微笑地看着霍栀刚要说什么,身后便传来陈副总舌头有些发大的声音:“霍总监,霍总监——” 听到陈副总叫她,霍栀回身摆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陈副总你先走。” 拉拉杂杂一大群人在餐厅门口告别,进入冬季的清城,满街的寒风,已经再再昭示着这个海滨城市的冬天即将到来。 霍栀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往前走了几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是典型的一杯倒,刚刚同几个人意思意思,象征性地抿几口,在包间里,还不显什么,可是冷风一吹,那股酒味就冲了上来,有些反胃。 “你没事吧?”问话的人是叶君知,还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霍栀 刚走到停车场门口,便抓着路边的栏杆就开始狂吐,脑袋跟着发昏,那种翻天覆地的晕眩直让她难受得想哭。 身后有车喇叭声响起,她本能地定了定神,朝栏杆的一侧挪了挪身子。 可是那汽车的喇叭声又响了起来,她心情烦躁,刚一回头,就见车灯在自己跟前晃了一下暗沉下来。 后车座的车门打开,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看着他,心头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霍栀侧头狂吐了一阵,整个脑袋晕得不轻,可是潜意识里,还是觉着在这样狼狈的境况下与顾峻清再次相遇到底让人有些尴尬。 “你——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不能喝还逞强,真是的,君知,不是让你照顾她的吗?怎么就——成这样了?” 顾峻清毫不留情地责备叶君知,叶君知的脸上浮现着种种歉意,那歉意是对着顾峻清的。 “不关叶先生的事,是我,我对酒有些过敏,似乎一点都沾染不得,真是——出糗了!” 看见她吐,看见她两只小手住住路边的栏杆还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顾峻清一阵阵恼人的心疼,伸手去扶,同时还一下一下抚拍着她的背。 大概是吐得久了,双腿一个虚软,再是强撑,也终究再受不住地往地面摔倒去。 她想象中的坚硬大地没有出现,反而到是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中,宽宽的肩膀,散发着淡雅的芳香,温柔的气息,这一切都让她十分舒服和依恋。 再抬头,霍栀的视线里,是突然消失的叶君知,和缓慢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深黑色轿车。 “上车”顾峻清说完,便打横抱起她,放到车里,动作十分轻柔,似乎他手里抱着的是博物馆里珍贵的藏品,好似国宝级。 明明没有喝多少酒的,可为什么会——还是——觉得头晕,晕得在包包里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 这时候正好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寻着包中微弱的光线好不容易将手机摸了出来。 勉强支撑着点开接听键,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霍栀才觉得安稳与宽心。 “霍栀,合约签好了是吗?你——真是——辛苦了!”手机听筒里传来穆白温和的声音。 “嗯,穆白,一切都顺利, 你——放心!” “听说,今天还有——”穆白似乎有些思忖和不想往下说。 “嗯,还有顾氏,他们也投资了珠宝企业,所以我们的竞争对手——更加厉害了,我——一定会加油的,穆白!” 顾峻清有些生气,通过霍栀对着电话的屋里哇啦,他知道,穆白压根就没有问候霍栀的状况,因此十分生气,他觉得男人的第一要义是保护女人,怎么可以为了一单生意,就让女人——打酒阵。 “还难受吗?”穆白忽然低声,柔柔地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难道你有——千里眼?呵呵,什么都瞒不过你智慧的大脑,真的!” 顾峻清的嘴角冷冷地上扬,轻蔑地笑,酒场就又不是海滨度假,喝酒在所难免,就这小儿科的东西,霍栀还表扬电话里的男人,真是——愚蠢。 那头的穆白停顿一会儿后说:“霍栀,我已经等不及要开车到机场去接你,你那边现在的时间应该正是凌晨,我还要呆上几天,才能回来,怎么办,我都忍不住想你的念头了,夜——难眠——” 嘟嘟,霍栀只觉得耳边一顿,手机从耳边滑过了,再看,手机已经被挂断,是被眼前的男人——顾峻清挂断的。 “你——干什么?”霍栀有些恼怒,这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挂断别人的通话,真是——气人。 “你,需要休息,而不是聊天!”说着刺啦一声,眼前的出现一道隔断,随即身后的座椅被放平,霍栀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一张床上。 她知道这个是房车的功能,也是他的想法。 “睡吧,到了——我会喊你的!”顾峻清依旧深沉,目不斜视,脸上的表情冷酷到极致,似乎是南极高原,一不留神就要雪崩。 还真是累极了,虽然没做什么体力活儿,可是酒场上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酒精的所用,所以还真是困倦极了。 霍栀安心的闭上了双眸,内心十分平静,安稳,她知道这份安全是身边的男人带给她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生病了 早晨,顾峻清醒来时,兴高采烈地走到卧室里,想着她熟睡的样子,心里涌现出阵阵的美好和甜蜜,所谓的岁月静好,不就是守着心爱的人和孩子过一生嘛! 脚步更加轻快,心旷神怡,他专门像晓蓝问了太太最爱吃什么菜,晓蓝脱口而出:梅菜炒肉,这道菜太太都吃不够的。 从前她都在练习做自己爱吃的饭菜,如今他想为霍栀做一道她爱吃的菜,于是一大早的厨房里,传来顾大总裁手忙脚乱的声音,却丝毫不影响他做菜的决心和行动。 “少爷,梅菜要泡发充分的,冰箱里有昨天我已经泡发好的梅菜” “少爷,肉要切薄片的,这个太厚了” “少爷,这个姜片是去除腥味的” 一阵叮叮当当,锅碗瓢盆响叮当后,终于在晓蓝的指导下,大总裁顾 峻清炒制出了他人生的第一道菜,梅菜肉干。 “除了梅菜肉干,还应该熬制一些粥的,少爷!”晓兰对着忙于欣赏菜肴的少爷轻声提醒。 “哦?那怎么办,我——我忘记熬粥了,要咖啡或者牛奶吧!”紧张至极的顾峻清有些慌乱,做饭怎么就比商业谈判还要凌乱许多。 “我——已经做好了,少奶奶最爱喝的水果粥!少奶奶不太喜欢和咖啡的,最多是喝茶,花茶。” 经由晓蓝提醒,顾峻清似乎想起曾经,霍栀为他煮茶,烹茶,青色的长衫,木簪挽着的发髻,袅袅娜娜的茶想缭绕,在多年前也曾打动过他的瞬间画面,只是那时她十分碍眼,阻碍了他自以为的幸福。 附庸风雅,假纯情,一派假模假样,就是那时他对霍栀的评判。 “太太,曾经在茶艺馆学艺,挣学费,听说——曾经太太一度不被批准读书,除非是以清城第一名的身份才可以读高中,太太就拼命地努力,努力,终于不负韶光,太太中考时,考取了清城第一,后来,老太太要抬头自己争取学费,所以——太太去了茶艺馆,学艺,打工两不误,所以——太太的茶艺十分精湛。” 顾峻清发现自己十分渴望听晓蓝讲述过去的霍栀,似乎那里面潜藏着打开通往她过去生活的一条通道,知道的越多,便会了解的越多,并且在无数个夜晚常常想,她从前的样子,那些个被他忽略掉的从前。 “太太,还为少爷准备了好多的茶叶,有养生的,提神的,只是很可惜,太太一直没有机会为少爷烹茶呢!那时少爷——是不来——西山别墅的。”晓蓝的神情忽然黯淡下去。 “每个傍晚或者黄昏,太太都是独自一个人在门口处等,直到夜晚降临,别墅外都是静悄悄的,太太都会——失落,然后一个人呆呆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捧着那几本画册,少爷的画册——看,或者抱在胸前,那时的太太,真的——好可怜。” 晓蓝的眼前闪现出霍栀孤独寂寞的一幕幕,鼻子一酸,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以前,是我做的不好,我——真混,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弥补?”顾峻清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一场发自心底的忏悔。 “会的,太太,那么爱——少爷,太太,一定会记起少爷的。”晓兰的眼睛带着泪花,重新闪亮起来。 一顿爱心早餐,终于做好了,顾峻清脑补着霍栀的样子,闭上眼睛,唇角弯弯,微微上扬。 “咚咚咚”的房门敲了半天,大的小的,紧密的,稀疏的,一切手段都使上了,可里面就是没有回音。 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力推开房门,进到屋里迎接他的是满室漆黑,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床铺干干净净的,被褥叠放很整齐,唯独没有床上人。他开始在屋里四处梭巡她的身影,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顾峻清的心就像被掏空般难受,他担心,她会像四年前那样,没有了踪影,遍寻海底与陆地,唯独没有她的影子,哪怕是一点点儿。 到如今,顾峻清早就发现,他已经到了不能不见到她的境地。不管吃饭还是睡觉,甚至坐在会议室里召开着每周例会,他的心也早就飞到了她的那里。他会开始猜想现在她正在什么地方,正在做着什么事情。 所以,她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他绝不能再丢了她了! 再一次,他的内心显现出慌乱与脆弱,而这种不好的感觉像百只猫咪在撕扯着他的心,顾峻清忽然好害怕好害怕自己再次会与她错过,失去,离开。 桌子上是一张张画纸,那是过去她自己的画稿,画稿里的鲜明的人物,只有他一个,不知这些画稿能否唤起她的片片回忆。 “少爷,太太——太太呢?”晓蓝紧张地看到房间里只有少爷,却没有了霍栀。 “晓蓝,她离开了,她一定是记起了一切,然后生气了,然后——然后离开了,对不对晓蓝?”顾峻清颓然地坐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呆呆的。 “不会,太太那么爱少爷,不会离开少爷的,尽管少爷伤透了太太的心,但是太太,不会离开的,咦,这不是少奶奶的画稿吗?——顶楼画室,少奶奶曾经布置了一间画室,那里曾经是少奶奶最喜欢流连驻足的地方,我们——少爷,少爷——” 晓蓝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少爷像离弦的箭,一阵风般向顶楼走去。 顶楼有一间带着天窗的阁楼,楼顶是特殊玻璃,很明亮,坐在阁楼里,四面的光线,如同镜子般,能瞬间平复人的心情,琉璃灯盏花易醉,点点花香离人泪。 所以,顾峻清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画室明暗有致的阳光下,霍栀抱着双臂站在一副画前,神色几许痴迷,几许沉醉,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他慢慢走近,她才终于感觉,眼神一晃,还有些惊慌。 “你来了啊?”她说,转身略带歉意地同顾峻清打招呼。 顾峻清的目光落在墙壁的画上,画上的他神情冷漠,额前碎发飘飘,黑色西装线条描绘的很细致,衣服的褶皱,刻画的颇为逼真。 “这幅画——画画的人很用心,对你眼睛的描画十分——到位贴切,画画人注意到了你眼神的冷淡,却还是十分有爱地去描绘你,脸部她采用了柔和的色彩,想冲淡你眼睛里的冷,可见——她是很爱你的,嗯,该是你的太太吧1” 作为习画的人,她一下子就抓住了画面的色彩,以及绘画人的感情,投入的感情越是炽热,画出的作品才能越感人。 “嗯,她确实——很爱我,只是——往事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看来——你——很爱你的太太!”霍栀忽然有些酸酸的,眼前的男人曾经那么深刻地爱着另一个女人,爱的很深很深吧! “很久没喝茶了,想喝一杯。”他在她身后说。 “晨茶吗?空腹喝——不好,用过早餐后吧!我煮茶给你喝,你的家里有没有茶具?”问完这句话后,霍栀有些后悔,清城首富的家里难道会没有一套像样的烹茶工具,这话问的。 “有,只有一套,不知道你用着还习惯不!”顾峻清脱口而出。 “哦,能用来烹茶——就可以了,茶艺主要是用来静心的——还有——这间画室很漂亮!” 手机恰逢此时,叮铃铃地响起,是谁,早上打来电话,是陌生的号码,点下接听键: “霍小姐,还是我,米拓,我想跟你说,穆白生病了,很严重,我们刚刚回国了,在清城私人医院,但他转院过来的时候因为太过紧急,所以带在身边的衣服不多,你能顺便在附近的商场帮他买几件衬衣,同时千万不要告诉穆伯伯,穆伯母,BOSS嘴里一直呼唤你的名字,我——希望霍小姐能快一点过来。” 霍栀一怔,继而快速答道:“好,我马上过去。” 米拓?是米兰的哥哥,那是跟在穆白身边至少七年的助理,这些年陪他大大小小去过不少地方,是位得力而又能干的助手,他跟穆白在法国忙酒庄的生意,怎么会——生病了? 穆白的身体一向很好的,为何会匆匆回国,生病了! 霍栀忽然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三百一十八章 告诉我实情 霍栀的心跳狂乱着漏掉了一拍,在发现自己呼吸困难到好像就快窒息以前,她已经快要停机的大脑还是迅速分辨出了重要信息——穆白他正因为什么事情住院了。 “我送你去医院!”因为距离比较近,顾峻清已经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果断地说要送霍栀去医院。 “好,谢谢你!” 三个月前,法国的巴黎。 穆白走出医院后,他抬头看了看天,雨下得更大了,瓢泼的大雨,一如穆白内心翻滚的潮涌。 他多么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可是却真实的发生了。 掏出手机,他拔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先是一阵叫嚣的声音,四周乱糟糟的,很多人的样子,米拓对着电话喊道,“白,什么事?快说,我还有急事呢!” 穆白安静的开口,“我中毒了。” 那面登时就没了声音,很快,他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就是一阵枪声,四周马上就变得安静下来,米拓抓起电话吼道,“白!你他妈的跟我开什么玩笑?不好笑,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穆白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说,“我在上次酒庄的械斗枪站冲突中。” 米拓愣住了,好像想到了什么,颤着声音说,“是那些恶人闯进我们酒庄的时候,他们使用的生化武器?” “嗯。”米拓又沉默了,几声急促的呼吸过后,他说,“白,等我,我马上回去。” 穆白没说话,挂了电话。 他现在的确需要这几个朋友在身边,要帮他做许多事,很多是他还没有来及做的。 “毒气会侵蚀你的脏器,目前我们采用最先进的手段为穆白先生做了诊断性治疗,已经成功地控制了百分之九十五的毒素入侵,治愈的希望很大,不要灰心丧气,毕竟你还年轻!”主治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响起,穆白却有些悲观渺远。 “剩余百分之五,会出现什么状况?” “最差的状况是——血癌,但是依据先生您目前的状况和检查报告显示,患病的几率很小,所以——请放心,不必悲观,我们法国的医疗手段是十分先进的,若是您的身体出现发烧,而且高烧不退,鼻子流血,或者身体其他部位血流不止时,八成是血癌的表现,目前的扫描显示,穆先生的身体状况,尚没有这些症状。” “那是不是说——我没有感染血癌?”穆白紧张地问,到如今他才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身体真的不再是自己的,是属于生养自己的爸爸妈妈的,是属于心爱的女人的,他不只是为自己而活,更是为了这些爱他的和他爱的人。 “嗯,目前来看——基本可以推断没有感染血癌。” 十癌九难,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他还有那么多未了的心愿,尤其——他舍不得最心爱的女人,她的眉毛弯弯,纯洁无瑕,她的一颦一笑,深深牵动着他。 他不想死,他要配合医生做最好的治疗,他要坚强的活下去,同最爱的女人携手一生。 法国巴黎的治疗积极又主动,医生十分满意穆白的治疗态度。 两个月的治疗,他如同脱胎换骨般,渴望着生,更渴望着生命的无限延长,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思绪伴随着梦境,穆白睁开双眼,触目的便是一头乌黑秀发的霍栀,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穆白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直到腿部传来阵阵的疼痛,方才确定了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梦境。 “霍栀” 病床上的一声轻唤,还是让拿着水果刀正削苹果的霍栀一怔,低下头来微笑。 “穆白,你好些了吗?你可真淘气,从巴黎又偷偷溜去瑞士滑雪,嗯一点都不乖,你看摔伤了吧,以后,不许吓我,无论做什么都要好好的,要乖一点。” 在穆白的眼里,霍栀永远都像一阵轻柔的风,体贴,疼爱,能容忍,哪怕是再急,也不会去苛责别人。 “喏,吃水果”霍栀把切好的水果拼盘放到穆白跟前,并拿起牙签叉起一小块精致的火龙果放到穆白的口中,然后再一块香蕉,贵妃梨,橘子,轻轻地,柔柔的。 “身体酸痛吧,我听说不能下床的人,肌肤酸痛难耐的,我帮你按摩吧!”她轻声问着。 “好,只是,我不想你——太辛苦的,若是累了,就不要管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就——很温暖。”穆白的眼角潮潮的,他知道那是对眼前女人的极度思念与想望。 “比起你身体上的疼痛,我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的,来——我帮你按一按。” 轻柔的按摩,令穆白惴惴的心得到安放,总算可以安心睡一觉了,没有纷扰,没有械斗,没有负担,没有嘈杂的睡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而后停止和定格在房门前,未待对方敲门,霍栀已经走了出去,制止来人说话,她不忍心任何人打扰了穆白的安静。 来人是米拓。 “嘘”她伸出一根手指,打了个手势,米拓赶紧敛声。 她们并肩走到病房外一段距离的空地,才止住了脚步。 “霍小姐,你已经来了?刚才我手机没电,所以到护士站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你帮boss买几件换洗的衣衫,还好,你来了,穆白,最想念的人就是你了,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米拓在看到霍栀的瞬间如释重负地说。 “米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前我听护士说穆白是因为到瑞士滑雪,不小心才山坡上摔下来才导致腿骨骨折,他在国外的医院已经住了段时间,是因为他的强烈要求才把他转回清城的医院来,我——想听到全部的事实。” 米拓知道一切都瞒不过这双慧眼,霍栀已经有想法和猜测了,他要不要告诉霍栀全部实情呢。 “米拓,不要对我有丝毫的隐瞒,我想知道穆白,究竟是怎么了,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去瑞士滑雪的,告诉我——真实的情况。 “不仅仅是这样。”米拓望着身后病房的房门,看到房门紧闭,这才道:“霍小姐,我不知道你对白的感情到底是怎样,你是不是拿白boss当避风的港湾靠一下,什么时候不想要了,说丢就丢。可是我想说,任何人的感情都不是被你拿来当玩具戏耍的东西,boss他愿意给你时间,他也愿意等,那是因为他爱的人是你!可如果到了今天你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感情,那我情愿——你离开他,让他伤心一时,也好过永远的伤心。” 米拓并没有直接回答穆白的病情,反而直接开门见山谈论了他们的感情。 “穆白,是不是——得了重病!”霍栀被米拓指责一通,并未放在心上,反而透过米拓的指责,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boss不仅仅是我的boss,我们更是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的朋友!这些年不管他去哪里,跟在他身边帮助他的人都是我,可以说,就算现在他暂时失忆,他记得我的部分也比你多,而我不想看到他被伤害,哪怕他从头到尾心里装着的人都是你,我也不能让你伤害他,明白吗?” 米拓一口气说了很多,却充满了对霍栀的不满,以及对穆白的忠心耿耿。 “我和你都是深爱着穆白的人,我们不是敌人,而是同盟,坚固的同盟,我同你的心情一样,我永远都不希望穆白受伤害,他若是伤了,痛了,我的心同你是一样的,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霍栀坚定的目光如同火炬,炯炯灼灼地看着米拓。 “BOSS他不够好,中了坏人的毒,不过——”米拓一个大男人,轻易不流泪,此刻却泪眼婆娑地开始了讲述他们在法国的经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爱你如命 穆白昏昏沉沉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手指触碰到柔软地方,睁开眼便看到在病床边霍栀已经睡着了。 他忍着腿上的痛和伤,走过去,轻轻把她抱了起来,再放到床上。 霍栀迷糊的睁开眼,看到是穆白,忙问,“穆白,快放下我,我有没有伤到你?” 穆白把一根手指放到她的唇上,摇了摇头道:“若是抱你一下,我就伤着了,那岂不是病入膏肓了,放心,我没事,只是腿部受伤了,没什么大碍的,我——害你担心了。” 霍栀不再多说什么,坐了起来,想要下床给穆白做夜宵。 “我先去洗澡。”穆白突然说,然后起身就离开了房间,快步来到浴室,打开水龙头,随着哗哗的水声响起,他也开始猛烈的咳着。咳到最后,好不容易止了住,喉咙里居然尝到了腥甜。 他皱着眉,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出来的时候,霍栀做了宵夜,“过来吃点东西吧。”她招呼着。 穆白走过去,什么也没说,从她身后抱住了她,贴着她温暖的身子,他冰冷的身体才缓和了许多。 霍栀子侧过头,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怎么了?” 穆白再次摇摇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很怕,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 知道他在医院里一定很累,吃过宵夜之后,霍栀早早就催他去休息。穆白却执意的拉着她一块躺倒床上,理直气壮的说,“陪我——一起睡。” “好。”霍栀笑着,脸颊上绽出的温暖光泽,竟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笑起来其实特别好看,眼睛弯弯的,眸光清亮,脸颊也会染上一层水粉红,双唇像玫瑰花瓣般绽下。 毫无预警的,他突然吻上了她。 霍栀一怔,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任他强势的索取。 他的吻越发的深入,霍栀任由他索取着,贪婪的索取着。 想象中进一步的深入没有发生,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了,霍栀惊觉脸颊上有湿润滑过,再睁开眼,她看到了穆白眼中的泪。 他轻轻抚摸着她浓密的秀发,眸光变得深沉许多,“记得,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自己,不用考虑任何人,尽管自私,尽管无情,只要你自己过得好,那就够了。” 霍栀倏然一怔:“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交待得好像临别赠言似的干嘛?穆白,我不许你悲观绝望,医生说你的病不碍事的,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们——还有很漫长的一生要在一起的,穆白,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嗯”他没说话,只是轻笑一声。 “那还胡说,要不然就是——”霍栀莞尔一笑盯着他,“老实说,穆白,除了我之外,你是不是还有其它女人啊?”说着,她又耸了耸肩,很是大方的说, “如果真有,你直说好了,我很识趣的,不要用得病这样的借口哄骗我,哼!” “我这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 霍栀侧过头,故意大声问,“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 穆白温热的大手,抚着她吹弹即破的肌肤,定格在蝶翼般的睫毛上,手指一下一下描画着她的红唇,一字一顿一滴泪,有些哽咽的声音飘荡在她的周围: “霍栀,今生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幸会,我——爱——你,此生只爱你一人。” 她倾身抱住他有些颤抖的身子,“过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你,那么现在正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着你。穆白,我有时候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以前你什么都有,而我一无所有,那感觉——很矛盾,很歉疚,很——自卑。可是现在你在这里躺着,我却是你的唯一,我——好高兴,我能成为你的唯一。” “那你爱我吗?” “恩,我会努力去爱的, 要相信我,穆白,我会做个好妻子的。” 霍栀的承诺令穆白十分动容,他的脸色苍白,但唇角弯弯,眼睛升起无数的明媚,记忆里关于霍栀的点点滴滴日渐清晰,哽咽道:“我本来就只有你了,我一直都只有你,在你不经意的地方,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的。” 他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在她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腿伤还没有好,可大可小的事情,刚刚抱过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腿已经没有了力气,更不知道中毒的自己,血癌的染病率有多少。 假如,假如——,他还有什么资格谈爱? 看见面前美好得好像真真是只属于他的小女人,只这一瞬,穆白还是犹豫了。 霍栀郑重地对穆白说完话后,久久等不来穆白的回应,看到他紧紧闭着的双眼,以及苍白的脸,她以为他是累了倦了,所以才没有回答。 穆白睡的很熟很熟,霍栀注视了很久很久,双臂紧紧的搂着穆白,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救命的稻草。 穆白感受到身体一紧,是她熟悉的气息,也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那种感觉像什么呢? 甜甜的,酸酸的,幸福又暖意融融。 早晨天微微亮,霍栀一夜未眠,她担心自己会压到穆白,一夜迷迷糊糊,腰酸背痛。 回头看穆白的时候,被子已经踢开了,伸手帮他掖好被角,“那我先去做早餐,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做了带过来。” 霍栀轻轻关上房门的瞬间,穆白睁开了眼睛,他不想动弹,被子里全都是霍栀留下的馨香,软软的,糯糯的。 有心爱之人的味道,鼻息口腔里都是美好的感觉。 心里呐喊道:“就算你是骗我的也好,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愿意相信——”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米拓的声音。 穆白听到后,吃力的抬起手,拍了几下床铺。 “穆白?”米拓听到后,寻声推开房门,瞬间就看到了穆白毫无血色的脸:“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 穆白做了个深呼吸,指指门,“先关上——” 米拓立即把门拉上,回过头来便担忧的说,“白,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就跟我离开,我已经在美国联系好了医生!我们马上就走!” 穆白眉头紧皱着,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米拓看得心急不已,可又敢太大声的说话,只得压低声音,“白,如果你还想活下去,还想照顾霍栀,你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穆白咬得牙齿都快要松动了,听到霍栀的名字,他迷蒙的眸,总算恢复点神采,然后,僵硬的点了下头。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活下去。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让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生命。 原来,生命可以变得这么有重要。 第三百二十章 惆怅 米拓离开后不久,霍栀拎着保温桶,额头上微微沁出几颗汗珠,脸颊上却极尽兴奋:“穆白,快来看我做了你爱吃的——菠萝鸭片,百合薄荷粥,还有虾饺。” 霍栀知道此刻的自己丝毫不能流露出悲观或者担心,刚刚在医院门口碰上了米拓,他想让自己说服穆白去美国看病,她郑重地点点头,没有什么比穆白的生命与健康更加重要了。 既然穆白不想她知道更多的事情,也不想她担心,那她就配合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想要穆白高高兴兴,带着愉快的心情去治病。 “很香啊,我的肚子早就饿极了,我的霍栀做的饭菜,一定香。”霍栀想要搀扶穆白,低头,伸出胳膊想要放到他腋下的时候,反手被他抱在怀里,额头上,唇角上都印下了他深深的吻。 “穆白!你越来越坏了,来,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吻我啊!”穆白分明看到霍栀脸上的笑靥,如花朵般一颤一颤的。 这顿饭,穆白吃的很香,也很多,就像顾清澈那种小孩子一样,非要霍栀喂他,霍栀十分乐意,曾经自己生病的时候,大概他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吧! “想什么呢?吃个饭还——走神?”穆白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穆白,我在想,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照顾我吧!” “呵呵,怎么,想回报我吗?”穆白调皮地一笑。 “穆白,那时候,我是不是求生欲望很强,很强?” “恩,对,就像攀援的凌霄花,奋力地挣扎着,要活下来。”穆白低头喝一口百合粥,重新对上霍栀殷切灼热的眸子。 “所以,穆白,生命是很宝贵的,不到最后一刻不可以放弃,对不对?”穆白心上一暖,眼前的小女人,说话永远是不温不火,缓缓道来,丝丝入口,引导他到了一个思考和承诺的时刻。 “穆白,我——我们大家都爱着你,你的爸爸,妈妈,米拓,米兰,章春,甚至是刚刚新婚的吴雅南,你不舍得我们难过的对不对?” 温柔的小女子,想细软的棉布,一下一下温暖着穆白伤痛失望的心。 “恩”清澈似水的眼眸,点点晶莹的眸光,和煦的面庞,穆白无法拒绝,他要好起来,一生厮守这个可爱的可敬,柔韧无比的女人。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治病,好好——等我,记住了吗?”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他的面庞,拭去那张苍白脸上的泪痕。 在柔若无骨的手指下,穆白郑重地点点头。 “等你完全康复了,我们——就结婚!”像是下了狠狠的决心,霍栀微笑着看向穆白,清风如水般的句子滑过他的耳旁,不华丽,却异常令人振奋。 “恩,我们结婚。”像是很久的一个梦即将实现,穆白大口地吃饭,配合地喝水,乖巧的样子就像个孩子,对,像个孩子,像顾清澈那样可爱的孩子。 顾清澈,想到这儿,霍栀的心却猛地揪扯住,以后她会跟眼前的男人结婚,生孩子,顾清澈就会慢慢退出她的生活,他也会有自己的新妈妈,全新的生活。 心却兀自疼起来,想到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她的心竟然再次疼起来,好像那不是一张偶遇的脸,而是源自她心底某处的婴孩,他唤自己一声妈妈,是不该负了他的,可是,眼下穆白更需要他的,不是嘛。 一声呼唤将她从纠缠的网中抽离回来。 “霍栀” 穆白靠在床头上休息了许久,他读懂了她的游离,只是他不想问,害怕问,他担心里面的场景,没有她。 霍栀抬起头,目光触上他的,有种柔得似水的温暖光泽。 “今天不要忙了,陪我到外面走走吧。”他说。 也许是受到了他眸中那抹温柔的蛊惑,霍栀几乎是无意识的点头。 看到穆白脸上绽出的微笑时才惊觉,她是可以为了他的笑,付出所有。 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她自己都被震慑了住。 不敢说她有多爱这个男人,毕竟,爱他是自己的责任,因为他爱她。 时间若真的可以治愈,那就先让她学会暂时性遗忘,以迎接未来吧。 换了衣服,两人下了楼,霍栀原本打算推着他下楼的,结果穆白拒绝了,虽然推上有伤,他却坚持要陪她步行,两人走走停停,霍栀的搀扶才是穆白最深的渴望,他的臂弯里有她, 这种拥有感胜过了所有的疼痛,哪怕生命只有最后的一丝温热,他也要拼尽全力同她在一起。 两人手牵手,进行最普通的约会。 霍栀其实并不是一个会粘人的女人,特殊的家庭环境使她从小就很独立,性子虽然和善,但对人却始终保持了一种疏离感。 像这样一整天都跟穆白粘在一起,对她来说,是新奇的,也是温馨的,她开始学会享受了这种安然的踏实感。 走累了,随便找了家奶茶店坐下来,穆白买了一个情侣大杯,插上两只吸管。霍栀有些脸红,小声说,“这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多幼稚啊!” 顺着她的视线,果然看到奶茶店里全都是学生情侣,桌上都摆着跟他们一样的情侣大杯。 可穆白此刻十分执着,率性而为,才不管那些,放下来后,直接勾过她的下巴,“我买的,不许不喝。”说完,他先叼起一根吸管来。 难得他一扫往日的阴霾,霍栀十分配合地咬住另一根,吸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香醇可口,马上又吸得起劲,把之前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 穆白望着霍栀,勾起唇角,溢出个完美温和的笑,直把四周的小女生都看直了眼。他相貌俊美,气质微凛,天生的明星架子,从走进来开始,就吸引了不少视线。好像漫画书里的主人公,活生生的出现在她们眼前! 霍栀喝了大半杯,见他似笑非笑的睨着自己,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说,“似乎是读高中的时候喝过奶茶的,也是在这样的店里,可是同谁在一起,记不起来了,到如今都这么大了,也想不起来会喝这种东西了。但是——今天喝起来会觉得味道格外的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同最温顺,可爱,最善良,最爱我的男人——穆白在一起喝,所以——好喝”刹那间穆白感觉到自己的心上似乎开了一朵百合花,缓缓的,沁人心脾。 “那我——是不是今生要等的男人?”他的眼里迸射出期盼的目光,灼热甚至于即将灼烧她的皮肤。 “是,一直都是!”像下了决心般,努力地点头,她不能也不该更不会让穆白失望的。 听到她的话,他眸光一暖,刹那繁华,落寞已经飘飞无影,高兴的竟然像个孩子,马上又要再叫一杯,被霍栀赶紧制止住,“喂,喂,喂 我不过就是说说,再好喝也喝不了那么多啊!” 他按住她的手,不容置喙的开口,“以前还有什么喜欢的,都告诉我,今天我们要一一尝个遍!” 霍栀凝视住他,倏尔垂下头,掩住眼中的情绪,轻声说,“穆白,别对我太好,我怕——我会对不起你的好。” 知道他要走,而且,很快会走,分明是件好事,因为他要治病,会病愈,会成为一个健康的男人,那不正是她期盼的,可心为何惆怅。 分离也是一场无言痛! 第三百二十一章 离开 穆白执意要回临海别墅,任凭谁劝阻都无济于事。 知子莫若父,穆白的父亲穆安明,母亲黄鹂都明白儿子的心事,虽然医生并未确诊儿子的病情,但是他却是把每一分钟都当做了最后的时光,认真地甚至拼命与时间赛跑,儿子的心思全在霍栀的身上。 这个从高中时就深深牵动穆白全部心思的女人,黄鹂的苦痛与担忧从来不敢对着儿子流露,转过身的每一个夜晚她都彻夜不眠。 “霍栀,帮帮阿姨,帮帮穆白,一定要让他接受治疗,医生并未确诊,中毒,芥子气的毒,并非只有死路一条,有很多人都治愈了,穆白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不相信老天会刻薄他的,只要接受治疗一切都有可能。” “恩,阿姨,我会尽我百分之百的努力,一定要穆白接受治疗的,阿姨,伯伯请放心。” 去超市买了些菜,回到家后,霍栀就将穆白赶到客厅去看电视,将厨房留给她一人。 这段日子跟在张妈这位厨艺高手身边,她倒是长进不少,也会烧几样拿手菜了,只想在穆白去美国治疗之前,通通都做给他吃。 霍栀想到相处的时间会变得短暂,心情就会变得特别迫切,她想将最好的一切都做给穆白。 穆白开着电视,却看不进去里面的内容,一双眉微微蹙着,眸光也是深沉到覆着一层迷离雾霭,直到听见厨房偶尔会传来的自言自语,才会轻轻舒展开眉头,让他能时刻感受到,她还在他身边。 只有他和米拓知道病情的严重,但他不想把最糟糕的一面留在她的记忆里,他要留住美好的时光,镌刻成记忆的美好瞬间。 晚餐很丰盛,四菜一汤,其中还有一条鱼。霍栀睁大眼睛,抿着嘴微笑,期待的望着穆白,“怎么样?好吃吗?” 穆白故意品了半晌才说话,“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尽管这句话有待考究,但还是哄得霍栀笑开了眉眼,“那就多吃点。” 回应她的,是他不停埋头苦吃,仿佛,这桌上真的是珍馐美馔。 不大一会,四盘菜差不多都进了他的肚子里,霍栀手里拿着筷子,只是怔怔的望着他,然后问,“穆白,你很饿吗?” 回来之前,他还陪着她吃了好多小吃,这才多大一会啊! 穆白拿起餐巾纸擦擦嘴角,又喝了点汤,“是因为你做的好。” 霍栀笑了,“想哄我开心,也用不着吃这么多啊。”嘴上这么说,但她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知道穆白在努力地哄她开心,一个男人是爱到了多么深沉的地步,才会永远地忘记自己,一心惦记着让心爱的女人高兴,霍栀潸然泪下。 晚餐后,霍栀借故在厨房洗碗,关上厨房推拉门的一瞬间,她的泪再也止不住了,“穆白,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1” 内心的渴望与祈祷在唇边呐喊,在耳边回荡,似乎只有不停地说如此,才能稳住内心的凌乱。 厨房外。 穆白则来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后,便跪在马桶前将今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直到吐出胃酸,无力的靠在一边,脸色更是苍白得很。 中毒的反应,比预期要快,他知道,自己再不走,恐怕是撑不了多久,届时,一定会被她觉察。他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模样。 洗手间里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穆白才走出来,霍栀已经切了水果端出来,叉起一块哈密瓜递过去,递到他的唇边。 穆白看着哈密瓜,更多是送水果的女人,张开嘴,眼睛却不肯移开那清纯的面庞,用力地将整块哈密瓜都吃了下去。 胃里登时火烧火燎的,难受得很。 他捏紧拳头强忍着,但表面上仍旧平静沉稳,窥不出端倪。 两人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看了会电视,霍栀便催着他去休息。 穆白扬起眉梢,声音透着沙哑的性感,“想要这么早休息,是想我做前睡前运动吗?” 霍栀红着脸,继而赶紧架起双手敲打他,“穆白,什么时候学坏了!” 穆白颇有些小兴奋的瞅着她,“等我身体完全康复了,就给我?” “会的,等你康复了,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结婚,生宝宝。”忽然脸庞像是晕染了红葡萄酒;热热的,烫烫的,红红的。 穆白却揪住这句不肯撒手:“我都记在这里了,说话不可以不算数的。” 霍栀不再理他,笑笑回身关掉电视,拉着他就回到卧室,用着恩赐的口吻说,“今晚,特许你睡我床上了!” 他失笑,一把揽过她,“我——会乖乖地——睡觉”似乎意味深长,又似乎有些多重含义。 她脸一红,娇嗔的斜睨他一眼,“要不要睡?” “要。” 话音刚落,他便将她压倒在床上,即便是什么也不做,也只想这么抱着她, 一觉睡到永远不醒。 霍栀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他的胳膊,说:“穆白,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他失笑,轻点下她的鼻头,“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 “穆白,我——想跟你一块去,我想陪在你身边,同病魔作斗争,好不好?” “好,一起去。” 这一次,会很久吧。一个月?两个月?还是……更多?霍栀不问,兀自在心底猜测着。 其实,知道期限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就会掐着指头算日子,每一天都会是煎熬的。 所以,她要陪他一起去。 两人随意的聊着,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却觉得无比满足似的,直到怀里的女人,渐渐没了声音,穆白才垂下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收紧了怀抱。 生怕就此会失去…… 怀中的她,睡得格外安心,格外温暖,嘴角始终都噙着一抹清淡的微笑,像朵雏菊,幽雅自在人心。 穆白不想睡,就想这样一直望着她。 胸口起伏的幅度开始变大,穆白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许多,眯紧的眸光闪烁着。他强忍着不适,轻轻松开怀抱,将她的头搁到枕头上,又悄然掀开被子,慢慢下了床。 温暖的热源一下子消失了,霍栀抓着被子,睫毛轻颤两下,无意识的拢紧了眉。 穆白悄悄下了床,看着霍栀重新又进入了睡眠的状态,这才扶着墙,艰难的来到卫生间,今天上午的那种疼痛感,又向他袭来,这一次,却要来得更强更猛。 他全身无力,双腿马上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撑着,垂着头,因为疼痛,清美的俊颜在纠成了一团,身子颤抖着。 这一次的疼痛,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只有咬牙挺着。 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的他看淡了生死,名利地位财富都不再重要,反而是面对心爱的女人之时,他才会觉得难过,他多么地不舍,不舍得离开最爱的女人,想想米拓说的话,若是你还想见到霍栀,若是你舍不得这个女人,为何就不知道珍惜自己呢?若是你都没了,谁还会保护她?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加地渴望生命,渴望健康,他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最爱的她。 幸好,她睡着了。 好像体内的毒素正在从里面腐蚀着他,穆白疼得全身都在冒冷干,额头上的冷汗也顺着脸颊淌下来。 手臂再也支撑不住了,他慢慢倒了下,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他又开始猛烈的咳了起来,怕霍栀会听到,只能蜷缩着,压抑着咳声。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半梦半醒之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穆白靠坐起来,虽然疼痛消失了,可头晕沉的厉害,全身都没了力气。他慢慢掏出手机,打电话,“米拓,过来——接我吧。” 听出他声音不太好,米拓那边应了声,便赶紧过来。 他走出卫生间时,米拓正好推门进来,看到他憔悴了许多的样子,不用猜的也知道他这一晚上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就是短短的一天一夜,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贫血十分严重,站起来都会头晕。 穆白压低声音快速地说道,“我们去机场吧。” 米拓扶起他,走到了门口时,穆白又顿了下,朝卧室方向凝过一眼,眸中似浮起千言万语,却又只能用一个无限留恋的眼神收尾。 “走吧。”他说。 第三百二十二章 和解 清早,霍栀裹在被子里,身子还是冰冷得很,她翻了个身,不安的睁开眼睛,旁边的人早就不见了影子。 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看眼外面的天色,渐明。 披上衣服下床,推开门出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张妈。 张妈垂着头,十分沮丧的样子。 “张妈?”林悦尔紧了紧睡袍,好奇的问,“你在这儿坐多久了?你——看到穆白了吗?” 张妈起头,眸光复杂的望住她,然后又低下了头,哽咽道:“少爷他——他走了——去美国看病了,少爷不要我告诉你,他说——不想你看到他同病魔作斗争时的样子,他要把最好看的样子留在你心里,他不要让你看到他的难看。” “走了?穆白——他走了?”霍栀有些不敢相信,穆白再次骗过了他,他已经离开了,连一声招呼都不肯打,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我要去机场,我要去找穆白1”心底的声音重新呐喊起来,霍栀不管不顾地换上衣服,胡乱地五指当梳,梳理了几下头发。 冲到桌前,强忍着空落的心和眼眶里的泪水,抓过车钥匙就冲出门,直朝机场方向开去。 车子似离弦的箭,飞一般到达机场。 茫然的面对来来往往的旅客,霍栀就像飘浮在大海上的一叶轻帆,不知方向,不知归途。 “各位旅客,由清城飞往洛杉矶的MU587次航班已经起飞了,下一班是飞往德国柏林的班机,前往柏林旅客,请抓紧时间由6号登机口登机,谢谢合作。” 霍栀怔住了。 马上跑到安检口,刚要过去就被人拦了下,“小姐,您的机票呢?” “对不起,我有急事,你要找一个人……” “不好意思,您不能过去。” “拜托,我真的有急事……” 见这边有骚动,机场警察马上过来,“小姐,请您离开。” “我要找人,我要找到他……”霍栀挣扎着,引起四周围观,她急得眼圈泛红,哽咽着,“我必须要见到他——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警察将她拖出来,霍栀双腿一软,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穆白,你撒谎,你说过的,不会再离开——你说过的要我陪你的,穆白——你撒谎啊!” 她的哭声,惊动了许多人,朝这边张望的越来越多,不时议论着。 “小姐,请你起来。”警察在一边皱着眉头劝道“这位小姐,你已经妨碍了机场秩序,再继续下去,我们会以妨害公共秩序将你逮捕” 霍栀却只是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你说过的——你怎么可以食言?” “小姐!请你起来!”警察不耐了,就要上前拉起她,刚要碰到她,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回过头,看到一个完美如刀雕斧刻的男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这会儿正满眼疼惜的望着坐在地上的女人。 警察想说什么,他摆摆手,越过他们,来到她跟前,蹲下了身。 霍栀抬起泪眸,看清眼前的人时,五官渐渐扭曲了,眼泪越掉越凶,“为什么不告诉我——” 来人正是顾峻清,他没说话,而是将她拥进了怀中。 霍栀抓紧他的衣襟,哭得让人心碎,“穆白——穆白——”他不会生病的,他不会离开她的。 晨光四射,阳光明媚,可霍栀却觉得心上沉沉的,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深黑色的法拉利跑车在她面前一甩,刚刚停稳上面就奔出一个人来——端午。 她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身体被人打横抱起,闭上眼,耳边传来男人深沉悦耳的声音:“没事的,都会没事的,别难过”。 坐在座位上似乎十分困难,顾峻清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却是什么都不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紧紧地环着霍栀,因为怀里的女人全身颤抖的十分厉害。 “峻清,穆白答应我,要一起共闯难关的,他说的要同我一起去美国治病的,为什么他——撒谎,为什么?”霍栀青紫色的嘴唇抖动着,脑袋里一片凌乱,语无伦次。 “穆白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静静地等穆白回来,他不想让你看到重病中,他憔悴,难看的样子,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等他回来。” 一路沉默中,霍栀的眉头皱的很厉害,车子行驶至临海别墅门口时,顾峻清缓缓开腔:“听话,去换件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去上班,去画廊,时间是冲淡一切的良药,加足马力去工作,投入另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好好等穆白回来。” “嗯”小脑袋从懵懂的状态醒悟过来,怏怏地下了车。 注视着她瘦弱单薄的身子,在阳光的朗照下,走进别墅,手指用力地紧紧握着,以至于指关节部分都泛白了。 “少爷——”端午刚想要说什么,顾峻清摆摆手,示意他保持安静。 “端午,找个代车人,把她的车子开回来,今天一天你都要好好跟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出一丁点的闪失。” 端午点点头,不可否认,少爷考虑的很周到,所有能为少奶奶考虑的他都考虑到了。 霍栀机械地洗脸,梳头,机械地吃饭,换衣服,张妈知道她心里难受,柔声地劝说道:“霍小姐,若是少爷知道你这样难过,少爷会心里不安的,少爷只是去治病,也许一个月或者几个月后,我们又会看到一个鲜活英气的少爷!听张妈劝,别难过!” “恩”似乎从机场到别墅,从别墅到机场霍栀如同一个乖巧听话的布娃娃。 早餐过后,她按照顾峻清所说,去了画廊。 画廊里,米兰一脸的忧愁悲戚,同另一个小姑娘正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她的出现让米兰瞬间激动起来。 “霍栀,穆白呢,他去看病了吗?你应该陪在她身边的,为何你——你没有去,他最需要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该陪在穆白身边的!” 愤怒,咆哮,米兰就像失控的小狮子,对着霍栀,怒目圆睁。 “米兰,我们都是深爱穆白的,都期盼穆白好起来,此刻我们闹矛盾,穆白会有感知的,他心难安的,无论我们是否陪在穆白身边,都应该携起手来,为他祈福,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霍栀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悲伤,面庞上波平浪静,温和地望着米兰。 “穆白——他——” “穆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米兰,我们一起迎接他康复回国。” 两个女人互相凝视中,泪眼婆娑,两双手 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三百二十三章 忙碌填满担忧的心 “她叫笑笑,是我们招聘来的员工,这是我们的老板——霍栀。”米兰热情地介绍着那个看着她俩惺惺相惜的女孩。 霍栀打量了一番笑笑,忽而觉得她好眼熟,不,确切地说,是她的这身打扮十分眼熟。 定睛凝视,发觉她的这身装扮跟挂在墙上的那副画十分相似,长裙,麻花辫,大眼睛,长头发,微黄,说不上多么漂亮,倒也顺眉顺眼的。 “你好” “你好”相互介绍后,彼此热情地打了招呼。 笑笑是一个刚出校门就进画廊的学生党,时尚的长发,染成黄色,梳起长长的麻花辫,看起来颇个性。 接触下来,霍栀觉得这个女孩子鬼灵精怪,似乎对她有十分了解,说话做事,总能渗透到人的内心,总之相处下来,是个令人愉快的小姑娘。 坐在画室里,把加自己的心事一笔一笔画下了来,就好像在认真细致地研磨咖啡豆子,一丝一缕,一点一滴,所有的游思妄想在一笔一笔涂抹中暂时都忘掉了。 无人的夜晚依旧难眠,霍栀惦记着穆白,电话打过去,却永远都不通,大约他不想让自己担心,抑或是病情严重,在治疗中,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会难以安眠。 索性开始新的珠宝设计,她想在穆白回来的时候,设计出一份礼物,送给他。 于是每个夜深人静的时间,都是她奋笔疾书,画稿,设计,修改,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却又充实快乐。 期间顾峻清来过栀子画廊,那时她正忙碌于画室内,手上都沾染着色彩,她原想要笑笑泡茶的,岂料笑笑却不知了踪影。 年轻的女孩子,活泼好动倒也是常情。 顾峻清笑她:“瞧你这助理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助理,她是老板呢!” 她摇摇头,笑笑,转身认真地反复地洗手净衣,加快了收拾的进度,去泡茶。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也的确很久没有好好煮茶了。当她坐在茶台前,茶香随着蒸汽袅袅而上时,她觉得浑身都放松而舒泰,虽然对面还坐着一个他。 他今天没工作?居然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煮茶? “试试。”她将一小杯放在他面前。 他没动茶,只是看着她,轻皱了眉问,“你最近很累吗?” 为什么这么问? 她看了他一眼,低头轻抿一口,茶香顿时溢满唇齿,“有点——但是不打算停下来,这样——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顾峻清没有问穆白的情况,霍栀也没有说,有时候说与不说都是一种默契,有些事情不适合拿出来说,谈论只会徒增空气的紧张,知道却不点破,未尝不是一种生活的智慧。 霍栀收拾出一小本速写,放到顾峻清的手里,嘱咐他要交给顾清澈。 那上面一页一页都是她手绘的小家伙的日常,吃冰激凌的,玩耍的,听故事的,吃早餐,睡觉,都是一些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细节。 画册的最后一页是一只狗,一只可爱的小型狗狗,描绘的十分模糊,有的地方下笔十分清晰,有的地方却十分模糊。 “你喜欢狗狗?养过狗狗?”顾峻清停下翻动画册,定睛看着霍栀。 “喜欢,但是养过或者没有养过,真的不记得,只是这只小狗十分执着地进入我的梦里,所以就把梦里的这只小狗画下来,梦境里它十分模糊,所以动笔画下来。澈儿是男孩,我想着他会喜欢狗狗,所以就——画给他。” 继续着低头认认真真地看她的手画本,品茶,霍栀摸了摸茶杯,已经快凉了。 “你对澈儿很好啊!也不枉费他喊你娘亲一场。”他笑着说。 “给你换杯吧,怎么不喝?”霍栀没有去接这个话,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更合适,唯有重新倒一杯茶给他。 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顾峻清合上画本,盯着封面,十分出神,然后缓缓地落上手指,细细地,慢慢地研磨,摩挲,似乎那封面上有他想要探究的却一直没有解开的谜一样。 霍栀将茶杯推到他的指边,示意他喝茶。 顾峻清举起杯来,轻喝一口,缓缓开腔:“有时候过程比结果重要,煮茶的过程可能比喝茶有意思。”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向来不喜欢喝茶的男人,曾经视茶为中药的男人,居然对茶有了如此的好感,嘴角微微上扬:“是吗?有进步。” 霍栀曾经记得某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对他来说,茶除了解渴之外的唯一用途不是和咖啡一样吗? 轻笑出声,看来某人的改变还是十分惊人的,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茶杯顾峻清顺手摘去她发丝上一朵玫瑰花瓣,拈在指间: “人都是变化的,谁也不会料到明天的自己会有怎样的改变,我也一样,有些我以为不可思议的事,我自己却不知不觉在向着它们靠拢,我曾经以为的,一成不变的生活,也在一点点变化。茶,是一件好东西。” 霍栀虽然不明白他说的具体是指什么,不过,这番话她倒是认可的,其实,如果生活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再如果,忘却神神叨叨,鬼怪的事情,生活还是十分美好的。 至少,在她目前的生活里,顾峻清是最亲近的一个人,也是她唯一不用设防的人。 茶的确是一件好东西,让她可以在近期持续的压抑中放松一会儿,同时竟然也让她和他这样平和地坐在一起,暂时忘却了很多东西。 “周末时把澈儿带来吧,不能再让小澈儿失望了,他好不容易一周跟我学两天画,这孩子,挺有天赋的。”眼前浮现着小家伙拿着画笔涂涂抹抹,勾勾画画的表情。 “好” 顾峻清离开后不久,笑笑回来。 “笑笑,你——去了哪里?” “嗯,有个快递,所以跑出去了,没有耽误你吧,老板!”笑笑不好意思地说,言辞间流露出歉意。 “没有!” “老板,这些还是我来做吧!”笑笑接过霍栀手里的茶杯,茶盘,茶壶,拿去清洗,动作十分娴熟,笑笑居然也喜欢茶? 埋下头继续去画画,投入画作中,心静了,世界也静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染成瘾 一个月过去了,穆白没有一丁点消息,静静地守望也是一种对抗焦灼与忧虑的方法。 谁说等待不能结出漂亮的花朵,霍栀的珠宝设计再次攀升至一个新的高度。 她设计的“ONLY ONE”手链斩获珠宝界大奖,许多公司纷纷向她抛来橄榄枝,竞相聘请她成为自己麾下的名设计师。 穆氏集团首席珠宝设计师斩获大奖的消息,在各大媒体版面占据头版头条。 顾氏集团与穆氏的合作正式拉开序幕,由霍栀做设计师,监理师。 穆安明十分欣慰,在儿子去国外治病的时期,霍栀能为穆氏扬名珠宝界,立下了汗马功劳,与顾氏集团的合作又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终于他盼来了,收得云开见日出,穆氏的未来可观。 与此同时,霍栀的生活更加忙碌起来,正式入驻顾氏集团的生产部,开始珠宝的限量生产精品阶段。 宽绰阔气的办公室,淡雅高贵,不奢华,不骄情,很符合霍栀的个性。 她身着纯白色职业西装,中长款西裙把她的身材衬得婀娜多姿,曼妙无比,如瀑的秀发自然垂在肩上,凝脂般的肌肤如莹玉泛光,脸上挂着自信得体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温温宛宛,清丽脱俗。 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她极目远眺,她已经成为了顾氏集团奉为上宾的女设计师。 暗红色办公桌上的工作牌,总设计师几个黑体字醒目养眼,让人心生敬意。 轻而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她晶亮的眸子里面一抹阴厉的光闪瞬即息,声音淡淡,温温的。 “请进。” 精明干练的特助——苏余走了进来。 “霍小姐,这办公室您喜欢吗?”苏余面挂笑容,小心翼翼地问询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这位高贵美丽的年轻女设计师,虽然笑容平和柔顺,身上却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苏余十分清楚,她们是见过面的,四年前,只是她不便说出来,因为顾总裁有无数详尽的交代,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苏余这位得力的干将,了然于胸。 “霍小姐,这可是我们顾总裁特地为您挑选布置的,顾总裁说了能设计出让让所有女人都热衷的珠宝,这样的女子一定是与众不同的,智慧与美丽并存的,他还特意为您挑选了这间办公室,希望您能喜欢。”精明干练的苏余字字如珠玉,温宛动听。 “恩,很好,我喜欢”礼节性地回答,却难以掩饰她内心的喜悦,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有些奢华,但非常符合她的心意,尤其是面前的这幅落地窗,让她好生喜欢。 更让她惊喜的是,套间里布置了画架,灵感都是在写写画画中产生的,他考虑的很周到,奢华实用的办公室,只是太奢侈了,顾峻清一定没有少费心思的。 因为工作关系,他们自然而然地接触会更加频繁起来,这不在苏余助理的协调下,她要去顾氏总裁的办公室 的。 他工作起来是什么样子?小小的心脏有些欢欣雀跃了,也会有些小小的紧张,毕竟她何曾想过两个人要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乘坐总裁专属电梯,直达六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 霍栀深吸了口气,抬起手,停顿半秒后,果断地敲门,心里默念:从今后便是上下级关系了。 “请进。”低沉好听的男中音响起。 刚推开门,一股好闻的暗香迎面袭来,纯正鲜花的香味,办公室角落的茶几上插满了好几束鲜艳的花,娇艳欲滴,芳香暗吐。 顾峻清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批改着文件,帅气浓密的黑发向后梳去,棱角分明的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浑身尊贵,霸气侧漏。 这样的男人,像璀璨的星星,无论以何种姿势出现,都能迅速成为目光的焦点。 他神情专注地翻阅着文件,浓密的剑眉不时微蹙,薄薄的红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帅气而又迷人,木清竹从没有见过工作时的他,毫无疑问,这样的顾峻清更成熟,更能吸引人。 霍栀暗暗责备自己的不争气,心,竟然在见到他时还会有丝悸动,该死,怎么还能有这种情绪?他们现在关系熟稔到了,该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才对。 霍栀轻呼口气,摇了摇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去,面容淡然。 正埋头批改文件顾峻清及时抬起了他俊朗的面容: “怎么样,还习惯吗?办公室还喜欢吗?”瞬间,他的瞳孔微张,弧线优美的薄唇轻启,温和伴随着宠溺溢于言表。 银白色的职业装衬得霍栀娇美的容颜略显苍白,也增加了几分柔弱的妩媚。 “恩,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会有一天在一起——工作,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多工作中你的样子。”霍栀莞尔一笑算是做了回答。 “我们以后还会要经常一起——做很多事情!”顾峻清微笑地走进她,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 眼前的女人变了,变了很多很多。 她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在他面前低眉垂首的女人了,不再是那个仰着他的鼻息生活着的女人了,她也有她的尊严,譬如现在,她可是他们高薪聘请,挖空心思抢来的女设计师,全球顶尖的人才! 似梦,却真实存在。 霍栀脸上是职业的微笑,淡淡垂眸,从容淡定。 顾峻清后退几步,离她稍远的地方站定,纯手工打造的铁板西服熨贴在他伟岸的身躯上,越发如青山般巍峨,一米八八的个子带着王者的雄威俯首向她望来,难掩心中的讶异,面上的喜悦。 这么娇弱的身子,小小的脑袋,竟能设计出让无数人为之欢呼的珠宝,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晶亮的眸子像是嵌进去的璀璨星星,闪着智慧的光。 后退一步,异样的感觉在顾竣清心底萦绕,定定地注视着霍栀。 “你不要——有些难为情——盯着人——不礼貌。”霍栀从来没有被他这样长时间的注视,真的是有些羞涩了。 “快去工作吧,我们顾氏可是不养闲人的!”他戏谑地说,眼睛却灼热的不肯移动一丁点。 “遵命!这正是我们穆氏愿意同顾氏合作的地方,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闪动的眸子,亮晶晶的,却是狡黠和善辩。 顾峻清笑了,静若处zi,动如脱兔,智慧与美丽并存的女人,谁都会喜欢。 顾氏的一天十分地忙碌,审阅资料,开会,布置任务,做好计划,任务计划与时间计划,同时要团队设计流程图与方案。 伸伸懒腰的时候,下班的时间到了。 地下停车场。 “霍栀小姐。”有个男人,拦下了前行中的霍栀。“我家先生的车,在那边。” 霍栀认出这男人,是顾清恒身边的保镖——子初。他和端午,经常不离顾峻清左右。 霍栀,顺着子初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顾峻清,倚在车前,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烟,口中吞云吐雾的样子,莫名地,很性gan。 霍栀垂下眼,跟着子初,走了过去。 近看,才发现顾峻清的脚下,有好几个烟头。 他,一直在等她? 心下一暖,眼睛有些热热的,莫名地,却又很失控。 “上车。”顾峻清扔掉指间上的烟,给霍栀,打开了车门。 霍栀抬头,看了他一眼,依言上了车。这里是公司的停车场,她不能在这里同他过多地拉扯,哪怕是拒绝,也是不合时宜的。 车内,充斥着顾峻清成熟的气息,以及,淡淡的香烟味。 车,启动,霍栀轻声问身旁的男人:“去哪里?” “先去吃饭。”顾峻清莞尔一笑,对着她,十分亲切,甚至在亲切里埋藏着深深的眷恋与宠溺。 霍栀点头,她也饿着的。 车子一路驶向醉然中餐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喜欢中餐,对西餐不感冒,因为在她看来,西餐是艺术品,根本吃不饱人,做浪漫的点缀是最适宜的。 “顺便,谈一下我们的事。”顾峻清悠悠补上后半句,这,才是重点。 “传说中的——鸿门宴! 两人相视一笑。 醉然中餐厅,专门吃上乘中餐的地方,这里的苏式茶点,出了名的精致。 子初将车,停在大门前,接着下车,给顾峻清和霍栀,开门。 顾峻清下车后,车内坐着的霍栀,迟迟没有动静。 “下来。”他唤了她一声,车门对他而言,太矮,他索性低下身,看她。 “你不怕又被偷拍吗?”霍栀挣扎着,她不想自己给他带来负面影响,亦不想自己泥足深陷,处于被动。 “已经被拍过一次,再拍一次,又如何?”顾峻清不以为然,轻笑。 也是,他们曾经在不久前就上过一次新闻头条,那次的照片和新闻出现了不足一个小时,就被全方位清除了。 顾峻清曾经说过他不想自己因为他受到丁点伤害,可是现在如此高调,他就不担心自己收伤害了? 他伸出手,容不得她多想,手腕便被他捉住了,之后,一路牵着她的手,进去酒楼。 她被他有力的手掌,包裹着,怎么也挣不开。 既然挣脱不开,那就这样吧,被他关心着,她并不排斥,甚至有些许的小幸福,小甜蜜。 虽然不对,却戒不掉。 一染成瘾。 第三百二十五章 装神弄鬼 米兰是奉命——奉穆白之命来帮霍栀打点画廊的,霍栀知道自己已经给米兰增添了不少的负担,只要有时间她会自觉自动跑去画廊,安排米兰休息。 今天刚刚踱步到画廊里,脚还没有站稳,笑笑便平静地做了汇报,最近有人要订购一批小清新的画,这种风格,喜欢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家都喜欢用名家大作,或者繁华锦绣来装点房间的,喜欢此类小清新,色彩简单,画笔寥寥的甚少。 心上一暖,须知此类小清新是静心,舒缓,对抗孤单的绝好良方。 “客户是做什么的?”霍栀看向笑笑。 “嗯——很——帅气,迷人的微笑,阳光灿烂!”笑笑似乎比她更有定力,宠辱不惊地说道。 霍栀不得不感慨,同样的年龄,笑笑比焦薇儿要持重地多,她没有像蹦跶猴子般,嬉笑连连,虽然眼神里有小兴奋和小激动,却压得住。 笑笑坐下来同霍栀一同装饰画,定做画框,装裱,动作慢了些,却没有差错。 待两人忙活起的时候,笑笑递过来一叠卡片。 她看着那卡片上的漫画,看起来更像广告啊! “老板,是一个爱情故事,爱情——故事啊!”笑笑把卡片递给她看,“太感动了,如果有谁对我这么好,我死了都值!” “笑笑,清醒清醒,我们——有任务!今天不是还有一个大客户要来!”爱情故事不过是听起来唯美,实践起来却非一帆风顺,所谓的理想高于现实,大概是如此的,听说是爱情的故事,兴趣不高哎。 笑笑是个执拗的人,不动声色中,仍坚持把卡片塞给她,“老板,你看看嘛!我们学学卡片讲故事样式的营销策略,很好啊!” 霍栀无奈,只好接过卡片,敷衍笑笑,看了起来。 一张张地翻那些卡片,每张卡片上写着一句话,比如,她现在手上这叠卡片就写着以下这些: 嘿,你好吗?美丽的时光。 第二张写着: 那里镌刻着我们曾经约定的一生,爱你已经成为习惯! 第三张: 想起过往,空气里都弥散着花香 第四张: 爱你,如初,刹那直到永远。 一张张继续翻阅下去,一张图配一句话: 我拥有的,只是和你一起的时光,那段回忆。 我还留着你披婚纱的美丽时刻,你忘记了吗? 与你走进婚姻的殿堂,那是我一生的所愿。 如果你把我遗忘了,我愿意等—— 为什么有着多,霍栀粗略的数了又数,大约有三十张,全是消费果饮方能得到的卡片,难道笑笑来画廊一个月都会去消费果饮,怪不得许多次,她都不在店里呢。 “老板是不是很美?”笑笑托着腮痴痴地凝望着远方,似乎远方有诗意,有她期许的爱情。 “笑笑,醒醒,你还真是一个痴情的姑娘呢!” “老板,下次你跟我一起去喝果饮,嗯——特别好喝,跟一般的果饮很是不同。” “嗯,因为笑笑喝下去的不仅仅是果汁,还有无限空间里衍生出来的美好爱情,美好画面。” “老板,你——一点都不好玩,人未老,却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气人。” 笑笑正恼火间,画廊外一声汽车刹住的声音。 一辆车停下来,车里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朝着画廊而来。 霍栀看见了,从这车,再到这人的穿着,估摸着就是笑笑说的订购许多小清新画作的人,此刻,她只想感叹一句,这个男人,喜欢小清新?还真是——有年纪了。 “请问,老板在吗?”男人进来后问。 霍栀马上站起身,“您好,我就是。” 男人马上笑了,“你好,我是顾先生介绍来的,看了几次老板的画,我还是最喜欢小清新了,所以这次——我想再购进一批。” 笑笑恍悟:“顾先生,是顾——顾——”似乎惊讶到说不出口的地步。 “对,是清城的名人——顾峻清!”男人的谈吐十分文雅。 霍栀却不似笑笑那么惊讶,反而略略有些小小的失望,作为一名画手,她更期望的是能得到陌生人的认可,而非关系户的介绍。 “先生,说真的,您不要再考虑一下吗?或者您并不了解我的画风,也许,我的画不太适合。”她委婉地提醒他,总不能说自己的画不怎么好,砸自己招牌。 老先生却很笃定地说,“不,其实是我的老板要的,他更喜欢你这种画风。所以,有劳老板了,一共是十六幅画,老板用来挂在公司走廊或者老板的办公室里的,另外,至于价格,老板请放心,就冲我和顾老板的这份交情,也不会亏了你的。” 商人,现在的自己是商人的身份,人在江湖飘,必须有钞票,霍栀笑了为自己的假清高而发笑。 “没关系,我尽力而为。”霍栀算了一下,十六副画,时间期限是一个月,不赶紧的,小清新不是写意画,对灵感的要求不高。 “那我告辞了,我们——合作愉快”男人伸出手来,霍栀轻握。 下午时分,霍栀沉迷在绘画的世界里,笑笑初时还在她耳边聒噪,后来就渐渐安静下来,再后来沉醉色彩的世界里,霍栀全然没有察觉笑笑在哪里,做什么。 静静地画,轻轻地描,直到一声响动惊醒了霍栀,回头间,笑笑亦有些心惊,是什么东西重重落下来,发出声响,两人一同起身环顾四周。 门口处,一副画,上掉下一块粘稠的物体,打落在一旁的玉白菜上。 “笑笑,别怕,正常的自然响动。”霍栀拿起抹布走过去,想要擦去玉白菜上的粘稠,走近,发现粘稠的液体是红色的,诧异,那红似血般源源不断。 “啊,啊”笑笑如同受惊的小猫,炸窝般尖叫“血,是血啊,老板!” 两人循着红色液体往上看,却是那副名字叫时光的画,画面上她穿着浅黄色长裙,梳着麻花辫,戴一顶漂亮的沿帽,轻嗅花香的位置,秀气的鼻子与红唇间正滴滴答答流出鲜红的液体。 “老板,我好怕!是不是碰上鬼魂了?”笑笑颤抖着手指,却藏到霍栀的身后,寻求保护,没来由地很心疼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没事,没事,不过是有些人无聊的恶作剧罢了”口吻一如司空见惯。 雪娃娃,莫名的留言,短信,微信,蛇,她就被锻炼成了一副铜墙铁壁的蜘蛛女侠客。 忽然间画的反面掉下一张纸,那情形好比悟空被压五行山下,唐僧路过,顺手接来上天的帖子。 待拾取时,霍栀也被画面吓得惊叫一声。 是张刚出生的女婴,身上,脸上划落了许多刀子的刻的红印迹。 头晕晕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同一个女婴,同一副血淋淋的样子。 霍栀的头嗡地一声作响。 “老板,看这里,这里还有啊!”笑笑呼喊出声“你要守护好你的顾峻清,好自为之。” “笑笑,别看了,刚刚我作画的时候,有人来过吗?”霍栀稳住心神。 “没——没有吧!我刚刚很无聊,老板又忙着作画,所以我——偷懒了,睡着了一会儿会儿啊!”笑笑忽然有些羞涩脸红,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偷懒,还被问了个现形,搁谁,谁能不难为情,还好她的老板十分和善,没有要雷霆万钧的意思。 “笑笑,敢不敢跟我一起摘下这副画来?” “什么——什么——要——摘——摘画?”笑笑脸色刷白。 “嗯,——若是你——不敢那——我自己来。”霍栀说罢搬来木头梯子,当时是为了存放大型画,晾干时用的,此刻俨然成为了登高攀援的工具。 麻利地取下画,滴滴答答留着红色的液体,却没有半丝半毫血腥味道,而是红色的颜料,装神弄鬼吓唬人的伎俩还是——满可以的,后面是有一个带有电子开关的遥控,开的状态是加热,红色颜料受热形成液体,滴滴答答落下来,就变成了血液的样子。 “老板,你——真——女汉子!”笑笑脸色重换欣喜之色。 “世上没有鬼,反倒是人比鬼更可怕”云淡风轻,霍栀定睛凝视笑笑,欲言又止,终是放弃了想要问的,想要表达的,有些话还不说的好。 笑笑蹦蹦哒哒,打扫现场,明媚的笑意重新又浮现在脸上。 霍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埋头画画。 她都不知何时自己锻炼了如此强大的内心,是近来太多的事情?抑或是本就如此?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意外 苏余一直在观察霍栀,几天下来,她发现霍栀的适应能力,的确不错。 清城首富,顾氏集团的总裁,忽然聘请一个如此绝色美女做设计师,而且办公用品亲力亲为,不免引来闲杂人等的碎言碎语。 人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甚至嚼舌头根子。 “还不是靠美色诱惑总裁!” “骚年,切” 苏余曾经对顾峻清汇报,要不要管这些诋毁和诽谤,顾峻清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用管,她自己会用合适的方法处理好的。” 现在看来,确实不用管。 下午时,苏余接到个电话,之后,她向霍栀汇报,长话短说:“霍总监,等下,你要和我一起去见个合作人。” “要亲自去见吗?”霍栀很意外,同顾氏合作,向来都是客户或者叫做合作伙伴自己主动上门的,这次的客户难道比顾峻清更有——地位和声望? 苏余略略点头道:“对方我我们顾氏的老客户,最近生病,需要我们一同探望,到时候会有新闻媒体,刊载——顾氏是个有人情味儿的集团,顾总的意思是要霍助理亲自去,借此提升穆氏的知名度,毕竟穆氏也是——合伙人之一。” “嗯,好。”有利于穆氏,是霍栀最想做的事情,毕竟穆家对她有恩,这也是回报穆白的最好方式,毕竟事业心重的男人,会把事业的发展放在首位的。 去地下停车场时,公司配发给苏余的车子坏了,霍栀提议用自己的那辆车子。 一切都很顺利,合影,拍照,探望,人情味儿很浓,颇为顺利,大约第二天网络媒体报刊都会刊载,场面极其壮观,霍栀刷新三观,作秀原来亦能如此真。 生意人都太精明,顾氏集团是商战的钻石星,那是不是说,顾峻清是人精中的战斗机?这样一想,哑然失笑,自己竟然一直同清城最精明的男人同在,那自己又是什么,战斗机的助燃剂? 离开酒店。 霍栀和苏余一路过去停车场,两人没有更多的交流。 上了车。 霍栀系好安全带,将电脑,文件等等,检查一遍,放好一旁。 心里只想快点回到公司,和苏余单独相处,她越来越尴尬,苏余是万千顾峻清粉丝中的一朵,喜欢顾峻清,喜欢得非常明显,她不能批判一个人的喜欢方式,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苏余可以默默喜欢顾峻清,最少最少,不要如此充满不友好。 谁都欣赏优秀的男人,喜欢也无可厚非,可苏余却几次三番把写有顾峻清名字的满张粉红信笺放于她桌前,一次是失误,两次是疏忽,摆明是偏偏要让她知道,她猜不透苏余是不是故意的。 车行驶上高速路,开得很不顺。 苏余不知怎的心里面很乱,想的都是顾峻清到底对霍栀是哪种感情,她越是希望自己想要的结果,越是乱了阵脚。 今天,她跟霍栀几时去,几时出来,中间进展如何,她没有给顾峻清汇报,故意的,打算应酬完后再补充,就当她工作太忙,忘了。 她想看看顾峻清会担心到什么程度,可是,顾峻清还是很快就知道事情的进展,因为可能还有别的同事向总裁汇报了事情的进展,换言之,顾峻清不信任她。 不信任又怎会有爱呢?爱首先是信任的产物。 苏余越想,眉头越紧锁,脚踩油门,车速渐快。 霍栀蹙了蹙眉,低声提醒:“这条高速路不能开这么快的。” 苏余意识到自己超速,想减慢车速时,车下的四个轮胎,有一个好像出现问题,不知道是爆胎,还怎么的,车的方向不受控制。 ‘砰——’刺耳脱轨的响声,一边轮胎飞了出来,差点砸到路过的车。 苏余的车,撞上高速路的围栏,还好车流不多,没发生车祸,车前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霍栀整个人被撞得意识发懵,伏在气囊上一动不动。 苏余很快缓过神,她是司机,车不受控制的一瞬,她下意识护着自己这边,霍栀撞得比她严重,人还伏在气囊上没动。 苏余看着有些心惊,霍栀出了事,她怎么给顾峻清交代,连她也跟着玩完! “你没事吧?”苏余解开安全带,伸手,探了探霍栀,很怕会摸到一手的血,她忽然感觉前面将近三十年积攒的好运气全都花光了,真的是一手血。 再一晃神,是自己的错觉。 “霍助理”呼喊了数声后,霍栀才缓缓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右耳在轰鸣,靠车门这边的手脚,撞得都发麻了,刚才车身,甩得很厉害,她都以为要发生车祸了。 缓和一会,霍栀打开车门,先下去,不想再呆在车上,心有余惧。 阳光下,她手肘和小腿上,撞了很大一片淤青,擦破了皮,淤红色的,原本挽起的头发也散了下来,发夹不知道哪儿去了。 轻敲太阳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缓冲一会才看清眼前状况。 飞出的轮胎,在十几米外,地上有很深的胎痕,以及,车脱落下来的部分零件,支离破碎的,车还在冒烟! “怎么回事?是意外,还是——”苏余看脱落下来的那个轮胎,气还是满的,不是爆胎的原因,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好像是人为。”霍栀凝重道。 她的车,都有定期保养和检查,开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去,却突然出事,有人动过手脚! 不对,开过来的时候,是笑笑送自己的,难道——霍栀不敢往下想。 “我先报警。”霍栀在找手机,手指不停发颤,身体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来,心有恐惧。 人为,谁的人为——恐吓她,还是恐吓苏余?这种事故,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谁——笑笑?顾氏集团的那些莺歌燕舞的粉丝团?商业对手? 霍栀猛地想到血娃娃,蛇,整个人都不寒而栗。 报了警,警方询问她们很多话,不是一开始就受理,认为这个是车出故障,需要找人拖车。警察并不管这些的,建议她找4s店比较快。 霍栀解释半天不是故障,对方才受理,说派附近的交警过来,给她们备案洽。 人为的恐吓,必须要先备案,之后警察才会收集证据,跟进案件。 霍栀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及名字,才挂电、话。 苏余这时,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说是顾峻清要她听电话! 苏余第一时间就找顾峻清。事实上,苏余不敢隐瞒不报,首先,她是司机,其次出来没跟顾峻清恒一声,现在,出了事故人还受了伤,这个电话她必须立刻打的。 苏余是个精明猴子,她说再多比不上霍栀说的一句,顾峻清恒要她将手机给霍栀,语气很急,对她的解释,反而暂时没有表态,苏余瞬间区分出轻重了。 “顾峻清——”念清接过手机,在听。 “—— ——” 顾峻清手机那边,有很多人的杂音,霍栀知道他今天,在外面有事要办,很忙。 他去了吸烟区,杂音才清静许多,声音更显低沉,隐隐透出焦躁。 霍栀不喜欢麻烦别人,总喜欢独自一人消化和承受一切,站在围栏的一旁,反而轻声安抚他的焦躁:“我没什么事的,也不算是车祸,就是手脚撞了几块淤青而已,没流血,真的。” “—— ——” 霍栀听出顾峻清语气里的不冷静,知道他现在,并不是那么方便赶来的——“我知道,你先别急,我已经报警了,就等警察过来处理,我现在很安全,谢谢你——谢谢你的——关心——和——在乎。” 说着,霍栀走开几步,有些话她不方便当着苏余的面说,离开一些后,她缓缓道:“峻清,你不要——这样子——我真的没事,反而是你——太焦躁了。” “我真的没受什么伤。你这样急着赶来,我才担心你。你看,现在中午,高速路上有摄像,还有苏余在,等下警察就来了,我不会有事。” 霍栀不停安抚顾峻清恒,他情绪并不冷静,她想让他放轻松一些,不用那么担心她。 至少目前,她是真的没事,皮外伤而已。 他刚才的声音,她听着很心疼,哪里有他平时的成熟冷静,快要崩溃一样。 她不敢让他在这样不好的状态下,还要开车赶过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胆子越来越小了,甚至变的敏锐脆弱起来,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总之,要好,一切都要好。 “嗯。”顾峻清沉着声音答应,听见霍栀的声音碰不到她的人,眼角刺痛,心更痛。 他将拳头握紧:“我会给你安排好,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事情一办完,就过来找你,保证很快。” 霍栀立刻应声:“好,好,我都听你的。” “—— ——” 挂电话时,顾峻清才对她坦诚:“我现在整颗心都系在你身上,在见到你之前,我不可能冷静下来。不要再让自己有事,就当为我好。霍栀,我爱你。” “嗯。”霍栀心里热热的,可能是阳光,太明媚。 和顾峻清通完电话,霍栀将手机,还给苏余。 苏余接过手机,转开脸,阳光明媚,直直地通透了她眼眶的微红。 霍栀垂下眼睛,心里很复杂。 第三百二十七章 难为情 二十几分钟。 警察来了,两辆交警的摩托车,两辆警车,还有救护车跟着。 苏余同霍栀看这阵势,心里知道是顾峻清做的安排,她们中任何一人报警,是没这样的待遇,不会被重视的。 警察在现场调查,联系人将事故的车拖走,进下一步调查,收集证据。 霍栀和苏余在两名警察陪同下,坐上救护车,先送去医院看伤再备案。 前往的医院,是顾峻清指定下的,私立医院,安全并隐密,关键是医疗设备是最先进的,费用待遇也是最高端的。 霍栀其实伤得不严重,只是皮外的瘀伤,处理一下就能走,不需要住院。 顾峻清的朋友却给她开了一间高级的病房,还亲自带着几名女护士,给她看伤上药,接着给她排好以下要检查的流程: 脑ct,要看看她有没有脑震荡。事故后,霍栀有过短暂的耳鸣,耳科类的检查也要做,以及还有全身检查等等。 霍栀解释说她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害,用不着做这么多检查,这些检查,都很麻烦。 顾峻清的朋友,给她开了很大的特权,不用等候想怎么做就怎么,全程都有专业的医生跟着,感觉自己不像个普通人,到像个病入膏肓的重病号,或者级别很高的大官员。 对方摊开两手,笑着说:“峻清在电话里,千叮万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他语气很严肃,我自然也要严肃以待。你要有哪里不舒服我医院没检查出来,以后,我和我老婆只能长住国外。峻清会找我算账的。” 霍栀哭笑不得,这个人,她上次和顾峻清吃饭时,有见过,海归的脑科医生,很幽默。 做完一系列检查,已经很晚,外面天色渐黑。 霍栀有几个检查,没有做,需要空腹的,她反正无所谓,感觉没有事的,不过做详细检查对自己也没有害,就当是定期体检。 顾峻清的朋友在看检查报告,霍栀一切正常,就是血糖有些低,他给她把把脉。 霍栀挑眉,疑惑西医,海归医生:“还会这个?” 顾峻清的朋友说道:“出国前有学过中医,你心脉有些虚,我给你开点药。” 霍栀点头,说了声谢谢。 事故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不大,心里倒是有阴影的,车失控的一刹那,她是真的很害怕自己会死,这份余惧现在还在,一直没能缓过来。 霍栀用温水服下药后,脱下不高的高跟鞋,换上医院病房里的拖鞋,她小腿后面伤了一大片淤青,穿高跟鞋走动,会痛。 苏余已经向警察备了案,警察进来病房,循例问一下霍栀的情况,以及,联系霍栀的家人,通知家属过来医院。 家人?霍栀有一瞬间十分恍惚,她的家人在哪里?都有谁?她摇摇头,说不必了,家人都在国外,撒谎是为了免得更多的询问纷至沓来。 警察出去病房时,低下头低声说:“顾先生。” 霍栀霎间抬眸看去,和门外高大的男人,目光对视,恍惚。 “好了吗?”顾峻清问,眼眸紧紧看着霍子花,看到她右手和右脚,都贴着纱布,眉宇一瞬皱起。 “已经可以了。”警察先出去。 顾峻清反手关上病房的门,走向霍栀,将她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很单薄的存在,那么纤细的手指,力量小得可怜,他稍一用力,就可以弄痛她。 顾峻清紧紧蹙眉,触着心:“好像很容易就会失去你一样。” 霍栀摇头,轻偎他有力的肩膀,感觉很有安全感:“顾——峻清,我没事的。” 顾峻清低下眸,目光深沉地看着霍栀:“让我看看你的伤。” 霍栀点头,抬起自己的手,指给他看,撞到车门上了,很狠的一下,当时她手臂和腿,都发麻了,来到医院时淤青了一大片皮肤,现在上了药和按摩过,感觉好很多,不过大动作还是会很痛。 顾峻清小心地拆开霍栀的纱布,要亲眼看过她的伤,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并不放心,她很能忍痛。 淤青的颜色很深,深红深红的,和霍栀的白皙皮肤,对比强烈,看着就觉得骨头一痛! “这叫没事?”顾峻清紧紧蹙眉,不悦。 他的声音很大,门外估计都能听到,霍栀微窘,解释道:“那是因为护士给我按摩过,淤血都上来了,才会这样,等过两天散了淤血颜色就会淡下去了。” “真的。”霍栀踮起脚,用纤细的手指,舒展着顾峻清紧蹙的俊眉,从刚才开始,她就没见他松开过眉头。 顾峻清仍旧蹙着眉,抱起霍栀坐下沙发,让她坐在他大腿上,手臂环住她的腰,还是无法释怀:“我才让你离开我视线一下,你就受了伤,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很想将你时时刻刻带在我身边,这样太折磨我了。” 霍栀垂下眼,手攀上顾清恒的宽肩,依偎他,很有力量的一个肩膀,被他这样抱着坐,很喜欢,却不习惯,但是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何况她因受伤挣扎的力度很小,一动全身都会痛的。 只好任由他抱着。 “意外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主要是因我的车子引起的,倒是苏小姐,该去看看她,我十分过意不去的。”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顾峻清很自责,执起霍栀的手,亲吻,最怕就是失去她。 霍栀诧异抬眸,摇头:“不关你的事——我觉得可能——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 顾峻清挑眉:“什么原因?” 霍栀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只是说道:“可能真的是我的原因!”于是她把手机拍照的画廊怪异画流血,血娃娃,意外的纸条,以及跟他先关的内容简洁概要地复述一遍。 也有可能,是苏余在应酬上得罪一些黑心的客户,遭到报复,总之,很曲折离奇。 但是霍栀觉得这种可能远远不如前面的几种可能性更大。 忽然抬头,霍栀看着顾峻清凌厉得不行的眼神,不自觉地贴着他颈脖,轻笑:“你好凶啊。” 顾峻清挑眉,抱着霍栀,眉目渐渐温和:“我会调查清楚一切的,你放心。” “嗯。”霍栀信顾峻清,他手段太多,想调查清楚任何一件事都易如反掌,任何人任何事都难不倒他,似乎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无可遁形。 这次,他会真的着手去调查的。 “看我。”顾峻清挑起霍栀白皙的脸庞,目光,将她深深凝视:“怕我凶你?” 霍栀笑着摇头,脸儿刚刚贴近顾峻清的俊颜,一下下就被他好看的薄唇吻住,他的气息,很让人着迷。 “别再跟自己生气了,一点也不像成熟的你。”刚才在电话里,她有些被顾峻清吓到了,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 “吻才能治愈我?”顾峻清挑起俊眉,攫住霍栀的软唇,未及她反应,便进一步加深这个吻,和她,唇齿交缠。 缱缱绻绻的吻合,不是激烈,却情深入骨。 仿佛,能将不好的情绪都融化掉一样,迷恋深深。 很舒服的一个吻,唇瓣贴着唇瓣,气息交换,顾峻清引you着霍栀,越吻越深,投入在他给她的感官享受里。 病房的门,突然,有人打开。 苏余进来,看到两人热吻的一幕,狠狠愣住。 霍栀脸儿通红,有尴尬的,也有刚才接吻时的动情,她人还坐在顾峻清的大腿上,在别人的眼里过于亲密。 她想起身了,很难为情,自己是什么身份,同苏余一样,成了他众多米粉中的一员? 顾峻清的大手在她腰上轻按,她抬头看他,顾峻清正俊颜莞尔地对她挑眉,要她继续坐好。 霍栀艰难地抿唇,如坐针毡,更像一条被搁置在火架上炙烤的鱼儿。 第三百二十八章 渺远无影 米兰听闻霍栀出了车祸,打了一通电话后,立刻疯了一样驱车赶往医院,穆白在美国接受手术,他临走前再三交代,照顾好霍栀,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 当时米兰还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做了保证,可一转眼人却出了车祸进了医院。 病房里,顾峻清好看的手拿着霍栀的检查报告,轻拍她额头一下,眉宇疏朗,像宠溺。 “还疼吗?”霍栀出了车祸受了伤,他十分自责,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好她。 顾峻清揽过霍栀,一点点轻轻地却又带有强迫式地要她靠着自己宽大的肩膀,他不想她那么累,靠在他怀里是压抑恐惧紧张的最好良方,霍栀眼帘垂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包容地疼着一样,心神荡漾。 他是个,无论是魅力还是性格,都极致完美的男人。 “霍栀——你——怎么了?”米兰像一头疯狂的狮子,面色发僵,一头闯进病房,却在蓦然间看到霍栀坐在顾峻清的腿上,整个人都倚着他。 成何体统,一点廉耻都没有! 穆白怎么办?她怎么可以这样?若不是霍栀受了伤,米兰一定会手撕她。 “她受了点伤,很不舒服,坐沙发会痛。”顾峻清一边说,一边在看霍栀的身体检查报告,手依然扶着她的纤腰。 真是无耻到了极点,米兰暗暗咒骂着,却又不得不压抑着内心的气愤,毕竟病人最大,何况是出了车祸,虽然说伤情不是很严重,但是不在这时发作,米兰还是有这份自觉性的。 米兰进来前,问过护士,对方说得含糊,不方便透漏太多病人的情况。但谁都能听出来看出来霍栀伤得不严重。 她发泄般,也是故意要警醒两人,将果篮放下时,故意很大声音,笑不从心。 霍栀此时费尽好大力气才从顾峻清的怀里挣脱出来,脸儿红红的,她很自责,好像自己是不守妇道的坏女人,明目张胆趁穆白不在身边的时间同情fu密会。 “顾总裁,今天有劳你了,待会儿我照顾霍栀就可以了1”米兰发现这顾大总裁怎么就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既然伤的不重,就该自觉离开的,难不成人家病人家属来了,都没有照顾病人的资格了。 “我一定会照顾好我的——员工的,毕竟这个是公伤。”顾峻清语气很认真,让米兰大可以放心,今天有他就足够了,那架势摆明了对方是多余的。 米兰面上的和蔼,略僵硬。 她看向霍栀,此刻却被顾峻清用力地抱着,话都不让她说一句。 有顾峻清这个大靠山罩着,真的是谁的脸色都不用怕! “米兰,我——我一会儿跟你回去。”霍栀做了巨大的挣扎后,终于从顾峻清即将窒息的怀抱里解脱出来。 “嗯。”米兰总算赚回了面子,点了下头,小脸摆的很臭很丑。 嘟嘟嘟,敲门声,是护士小姐:“顾先生,今晚——霍小姐要留院观察一晚上。” 顾峻清放下检查报告,好看的手攥住念清的白皙小手,轻抚着说道:“霍栀跟着我就行,她血糖有些低,不要再折腾她。” 米兰皱皱眉,没想到顾峻清居然这样回绝她:“顾总裁——这话说的——好像——” “她必须要跟着我,她再受伤,谁都负责不起,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顾峻清将话说得直截了当,人,他是不打算让霍栀跟米兰走的。 顾峻清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霍栀身上,对米兰说道:“我先带霍栀走了,你也请回。等她康复,我会送她回去,这起交通事故明显是一起有预谋的事故,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出了什么事,你负担不起。” 说完,顾峻清抱起霍栀,离开病房。 霍栀的高跟鞋,没有换上,只能被顾峻清抱着走,还好,电梯可以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 医院大门外。 方悠然开车进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知道霍栀中午发生了事故,他用了些关系才找到她住这间医院。 有什么东西落下,端午会料理好一切的,他真的狠担心霍栀,接二连三的事故一起接一起,她必须在他的视线内,他才能放心。 顾峻清一走,米兰面色都扭曲了,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狗屁逻辑,明摆着霍栀应该回自己家的,——被顾峻清带走了,自己竟然吃了闭门羹,这口气憋的——真难受! 方悠然倒着车停在停车位上,熄了火,拿起副驾上的一束漂亮的勿忘我,打算送给霍栀,并且要让她明白话语的含义,勿忘我,霍栀你忘记我了吗? 比送花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她平安没有事围。 心情异常愉快,心怀希望时人是最美丽的,方悠然下车,收起车钥匙,抬眸间,看到刚从医院楼上下来的顾峻清,他怀里抱着一名女子,很亲密,他的手时不时给怀里的人拉好身上披着的男士西装。 女子侧了一下头,看向顾峻清,那侧颜,白皙熟悉。 忽然间像中了魔咒般,方悠然捧在手里的勿忘我花束,倾斜了一下,手指像失去知觉般松开,掉在地上,失了神,却无力去捡拾。 方悠然像入定的高僧,愣愣地站着,远远凝视霍栀被顾峻清抱走,离他越来越远,清晰的一幕刺眼却明亮,顾峻清在霍栀额头上,落了个吻,然后抱着她上车,离开。 方悠然倚在自己的车身前,久久没有表情,只有眼底泛着红,红如火焰,有很忧郁的情绪在闪烁跳跃。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用力抽了一口,浓郁的烟圈熏得他眼睛更赤红,痛着,越来越痛,他用手指揉了一下,湿润。 曾经的曾经,他倔强地长大,只为奔着一个目标而来——报仇,为惨死的母亲报仇,可是夺去母亲性命的男人太强大了,手握重权,地位尊崇,若是报仇他必须要强大,强大到有机会与仇人碰面。 所以沈家老宅里一直有个小男孩在奋力地读书,学习,发愤图强,如愿以偿进入名校,直至建立自己的事业,他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近到咫尺间,咫尺曾经在他眼里以为轻而易举,却发现就是这个咫尺却无法逾越,终于苍天有眼,佑庇他,成全他。 单纯的霍栀成为了他复仇路上的助力剂,助燃剂。 一幕幕辛苦的策划,谋划,在她浑然不知的前提下,以她为跳板实现了第一步,送手表,安装窃听器。 那时,复仇大于爱情。 他以为爱情都会在原地等候。 那时花开。 方悠然和霍栀天天见面,他们彼此都很开心,就像回到了青葱的岁月,方悠然觉得自己同她在谈一场简单的恋爱,很纯情。 报仇几乎要被他遗忘掉的时候,是义父沈木阳将这一切推至了顶峰,霍栀的父亲霍誉秀终于被窃听到了雨夜撞人,招人顶包的案件。 他们大功告成了,成功地将仇人送至监狱,那天他燃起一只香烛,告慰母亲。 前一天,霍栀同他拍了结婚照,洁白的婚纱与她,黑色西装与他,相携一生的诺言。 直到真相摆在霍栀的面前,她几近昏厥,她那双失望的眼睛,痛苦如坠入深渊的痛不欲生。 她并非爱他,他知道她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但是善良如她,曾经承诺会用一辈子报答他的,可是他却用精心布置的秘密报复了她,而她却是那盘棋上的一颗有力棋子。 雨意朦朦,她定定地看着他:“从此后,你我之间恩怨仇恨完全消失吧,爸爸欠你的,已经用命去偿还了,对我的伤害就当是归还你的利息吧,如今你的仇报了,你我之间两不相欠,一拍两散。” 顾峻清开着加长布加迪驶过方悠然身边, 再驶过他身后,方悠然不敢看,心里却清晰知道,他和霍栀跟顾峻清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远,将来,还会越来越远。 远到再也看不见找不到对方的影子,甚至泛起的涟漪都将消失殆尽。 第三百二十九章 毫无抵抗力 像蟠桃盛宴上捧着果盘的仙女,顾峻清小心翼翼将霍栀放到车里,生怕一不留神就会碰坏了他的小仙女,待霍栀坐稳后,他仍然不放心的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一番。 甚至与将霍栀的脸都看红了,因为今天还有开车的男人,端午。 端午却熟视无睹,他的少爷只有见到太太的时候才会如此恍神,失神,也对,是该受受苦了,谁让当初他无视少奶奶,让少奶奶受尽了委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端午在心里无声地嘲笑了自己的少爷,当然他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自己也是待罪之身,当初端午为了保住少奶奶腹中的胎儿,与林自南达成了协议,要少奶奶放弃了孩子,他是愧对少奶奶的,虽然少爷选择了原谅,但是端午始终是心怀愧疚与少奶奶的。 霍栀挨着顾峻清的高大身躯坐,头枕在他的肩上,眼皮越拉越低,吃了医院开的药,现在药性挥发出来。 困意来袭,所有的低档都土崩瓦解,挡都挡不住。 “想睡?”顾清恒低下头问念清,看她眼神迷蒙。 “嗯。”霍栀轻轻点头,白皙的手指被顾峻清的大手执着,和他手指交缠。 浪漫又温暖:“吃了药,有些困。” “先睡一下。”顾峻清说着,扶着霍栀枕在他腿上,将她披在身上的男士西装,拉好,好看的大手覆住她的双眼,将车内的灯光,关掉:“我在,你好好睡,什么都不怕。” 黑暗里,磁性的男声,温和,悦耳。 “嗯。”霍栀很乖地配合着,她这时,才是真正意义上放松了,中午的事故后,她一直是紧绷着神经,直到现在,温暖的怀抱,令她的心十分安稳,缓过一口气,全身都松弛下来。 知道有顾峻清在,牢牢地守候她,真的可以放心地睡一觉,身上披着他的衣服,有他好闻的气息。 这种 感觉很好。 亲切,温暖,心神安稳。 一直到晚上10点,霍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陌生的公寓里的大床上,她睡了好久,整个人都睡懵了,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顾峻清抱回来的。 好一会,霍栀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正装,已经换成舒适的睡衣,真是毫不羞涩,她舔了舔唇瓣,纤细手指,滑过颈项的皮肤,想到顾峻清。 关闭的卧室房门,打开,好看的男人一步步走来,迷人,醉心。 顾峻清坐下床旁,好看的大手,抚上霍栀的白皙额头,温度正常,他温和道:“先去洗个澡?我做的饭还要再等一下才能吃。” “——嗯。”霍栀垂下眼点头,不好意思看顾峻清,他帮她换的睡衣,她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睡得很沉。 霍栀抬起手,一下下轻按额头,缓一缓。 马上, 顾峻清伸手,长指挑起霍栀的脸儿,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头疼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霍栀微笑着眨着眼睛,摇头道:“我可能是睡懵了,好像睡了很久吧?你怎么都不叫我……” 他的紧张让她心上一暖,眼睛有些热热,别开了脸儿,不敢再去看抬头就能触碰的男人。 “确实。”顾峻清忽然莞尔勾唇,抱着霍栀单薄的身子,将她的手换成他的手,修长手指,按摩着她的穴位,没让她自己胡乱来—— 他一下一下柔柔地帮他她按着太阳穴,指法轻柔。 “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没叫醒你了。你还一直抱着我手臂,不准我走。我在床旁陪了你很久,想到你醒来的时候,会饿,想给你做饭,但又不想吵醒你。” “无奈之下,我脱了我衣服,才将我的手从你手里抽出来。”说着,顾峻清看着霍栀,薄唇吻着她的肌肤,说道:“你很可爱,我脱你衣服的时候,你还睡得那么乖。” 霍栀心里有些难为情,被顾峻清恒着的皮肤,很热。 眼前的男人尊贵,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我没有这种——这种习惯啊?”她以前睡觉,就连踢踢被子,都未曾出现过,怎会——怎会——抱着谁的手不放的情况。 顾峻清微笑抚顺着她的长发十分享受今晚的一切,他确实也是第一次发现,霍栀的这种习惯,他心情很愉悦。 曾经,她是什么样子,他未曾注意过,如今他绝不会放弃一丝一毫,就像刚刚,她在熟睡,他亲自下厨,为她做羹汤,那种荡漾的小甜蜜让顾峻清十分满足 “我个人很喜欢你的这个习惯,可以不用改。”顾峻清说得一本正经,俊颜莞尔。 霍栀抿了抿唇,没应声他。 他很喜欢戏弄她的,每次,看到她脸红说不出话的样子,他就会露出这样活泼的笑,腹黑得很赏心悦目。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真的抱住顾峻清的手,不放了? 可能是今天交通事故的阴影,她本能想依靠一下顾峻清宽厚的肩膀,把自己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谁承想却—— 霍栀很气自己的不争气。 女人后天再坚强,在先天上,还是比不上男人真正的强大。遇弱时,还是想要找一个宽厚的肩膀,依靠一下。 看看他的肩膀,低头看看自己,心底浮起暖暖的,甜甜的小幸福。 这间房子,不是西山别墅,那顾清澈晚上不在这里,去了哪里? “澈儿,今晚跟着奶奶,爷爷,姑姑,他很乖的,听说妈妈生病了,立刻就小脑袋点的,还特意嘱咐爸爸要好好照顾妈妈。” 顾峻清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霍栀在找寻什么。 霍栀有很大的挫败感,点点他的鼻尖说道:“太聪明了,一点都不好玩,不好玩!”说着看了顾峻清一眼,没理他了,起身下床,想进去浴室洗个澡。 那所医院十分——贵族,可是再贵族,也是医院,何况是交通事故进了医院,总觉得处处是消毒水的味道,浑身不舒服,有洁癖,下意识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的,得要好好洗一洗。 霍栀看着顾峻清也跟着她进来,皱了下眉,他应该洗过了吧?怎么还跟着?那股机灵劲呢? “我问过我的医生朋友,你的伤口最好不要沾到水,药效会不好,而且还可能会感染,所以——我帮你洗。”顾峻清看了看霍栀贴着纱布的手肘,里面,有药敷着,湿了水就没用了。 这——这——没听错吧,洗澡还要他帮忙——代驾那样——代洗?不不不,绝对不。 “——咳咳咳,我自己可以的。”霍栀垂下眼,就看到顾峻清修长的手指,在一颗颗解开她睡衣的衣扣。 她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大手。 “乖一点。”顾峻清挑眉,目光深邃地紧紧看着霍后栀,坚持说道:“我们的关系,什么都做过了,不必要害羞。我想好好照顾你,不让我照顾?” 准备好的台词,战斗力瞬间都土崩瓦解了,留下的只有顺从,霍栀收回了自己的手。 莫非他是自己的天敌,总是在他面前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第三百三十章 有他会心安 “我——洗头吧,洗头就可以了。”她不想再给双方犯错误的机会,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了。 “好”顾峻清并不强迫她,她喜欢怎样,他都会答应。 洗头她是完全可以自理的,但是他不放心,担心她的腿,受伤了,她的头发比较长,腿会疼,况且她的头也受伤了。 拗不过顾峻清的执着,霍栀简直是——完全被他抱在怀里洗头,面对着他,有些不习惯,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她头上的泡沫还是流到了顾峻清的身上,像这样亲密相贴着的感觉,很滑溜舒服。 与顾峻清而言是满足的,长长的满足。 他观察过,霍栀很爱干净,几乎每天都会洗头,并不喜欢医院的地方,他给她安排了病房,本来想让她在床上休息一下。他过去时,注意过,她连床褥都没碰过一下。 霍栀这方面和他很像,对非私人的公共地方,能不碰就不碰。 有身体上的洁癖。 顾峻清修长的手指,轻揉霍栀的头发,看她想睁开眼睛,哑声叫她好好闭着,泡沫顺着她的小脸儿滑下来,整个人更胜雪白,只有一抹抿着的红唇,和绵密的黑睫毛。 他的目光深邃,古有闺阁描眉点绛唇之趣,他们这算不算是洗头之趣,打开花洒,调适水温,直到他感觉合适,才慢慢冲掉霍栀头上的白色泡沫,露出她白皙的脖子。 很美。 霍栀睁开了眼,头上湿湿的,别的地方却很好,干爽爽的,对上顾峻清迷人的眼神,微怔,看着水珠滑过他俊美的轮廓,从他下巴掉落。 很xing感。 看着看着,不知道是谁先引you的谁,一个眼神的凝目都能彼此想入非非。 顾峻清薄唇的气息,曖昧:“不要you惑我。” 霍栀垂下眼,她没,真的没有,只是处于好奇的目的去看他,却心旌神摇了好一会儿,迷惑,迷离。 顾峻清为她吹干头发才出去浴室,过了一会儿,饭已经做好了。 执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先吃饭,一直在照顾着她,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心里,很在乎。 他朋友对他说,霍栀在这次事故里,应该受到了惊吓,人有些虚,她的检查报告中,除了血糖偏低,其他都很健康。 但,严重的事故会给人造成身体,和心理上的阴影,真严重起来,还需要看心理医生,不可轻视。 要他多注意一下,内向的人不喜欢主动倾吐心事,越是懂事的人越不喜欢麻烦别人,现在霍栀的内心里也是十分害怕的,何况,这起事故发生的原因还并不寻常。 三番五次,一起,两起,三起——以前都是惊吓的事件,现在却是要直达要害,似乎是冲着夺命而来。 顾峻清紧紧蹙眉,看着霍栀。 “吃饭也要皱着眉啊?”霍栀夹菜给顾峻清,顺便凝视他微沉的面庞,微笑,示好,缓和沉闷。 他对她很好,她一直知道,但真的不想他心里有过多的自责。 这个事,说不清的,没准就真的是一场意外的事故,她刚好倒霉,碰上而已。 霍栀还是很难相信有人真的想弄死她。 是谁会跟她如此深仇大恨,林自南?还是假托林自南之名字的人? 她思忖着,却没有脱口。 顾峻清恒渐渐松开眉宇,知道霍栀的意思,他并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她。事情发生,就要处理,除此,他不想让她卷入复杂的事情当中。 吃完饭。 顾峻清关掉了手机。他的所有心思在霍栀出事后,全都系在她身上,其他人其他事,他管不了那么多,本来今晚还有别的事需要他去做,他交代好端午和叶君知,就将手机关了机。 今晚,他想好好照顾霍栀,安静到只有他和霍栀,不要再有人打扰他们。 差点就失去她的感觉,很可怕,心脏处依然尖锐的疼着。 她想要起身为他倒杯水,他的唇干燥,起了一些小皮儿,他今天为她忙的事情够多了,不想他太累。 霍栀起身去厨房。 顾峻清霎间沉下俊颜,抓住霍栀纤细的手腕,坚持要她好好休息,有他在,他照顾得了她和自己! 语气,很严厉。 霍栀抿了抿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就那么僵在空中。 顾峻清意识到自己将话说重了,很怕会弄哭她:“抱歉,我有些急,我不是在责备你。” 霍栀摇头,倒不是怕的。 想到中午时,和他通的电话,好像整个人都要失控一样,她觉得很心疼。他承受的压力,可能是她的很多很多倍。 霍栀转身,对上顾峻清的眼眸,看他走向她,大手执起她小手,走去沙发上,坐下,她被他抱在他腿上坐着,手臂环着他颈脖,很亲密。 他倾下俊颜,直视怀里的霍栀,轻声却十分心痛地问:“当时,害怕吗?” 霍栀迟疑一下,点头,说怕的。不是矫情,出事的那一刻,人真的很痛,她伏在安全气囊上,差点就哭了出来,那种痛应该还是她平时可以忍受的范围,反而是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很害怕。 当时,她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想。 “以为你会想到我。”顾峻清一遍遍温柔地吻着霍栀,很心疼。 “没有——什么都想不到。”霍栀实话实说,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空白的。 “现在,还怕吗?”顾峻清蹙着眉,在考虑要给霍栀请个心理医生。 霍栀笑道:“说真的,没了,有你在——不怕了。” 她那颗不够纤细的心,也有不错的地方的。这样的害怕,不会持续很久,可能睡一觉,就好了,生活照样正常过,人的承受力还是很强的。 顾峻清挑眉:“确定?” 霍栀点点头:“肯定。” 顾峻清淡笑,搂着霍栀的软腰,有她的体香,她一直很坚强,扛不扛得过她都一个人撑着。 他说:“就算这样,我还是有话要跟你说。我希望你能答应,不要拒绝。 霍栀皱了下眉,她现在都很少拒绝顾峻清了:“——你说。“ 顾峻清沉静道:“这起事故,我已经让警察跟进调查。在还没调查出结果之前,不一定就是林自南,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所为。我暂时也不确定,但我不想再冒风险,警察没结案之前,我想将你保护起来,我可以放你一个很长的假,带薪休息。” 霍栀顿时蹙起秀眉,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峻清:“放假?保护起来?这个案,警察什么时候能破都不知道,万一一直不破呢?” 顾峻清颔首,温和地说道:“还有一个选择。” 霍栀凝眉抿唇,愣住:“什么?” 顾峻清弯起薄唇,挑眉看着霍栀:“做我助理,由我看着你,我才可以放心。” 霍栀哭笑不得,就这个事,她拒绝顾峻清有几回了,他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在等最好的机会,很狡猾。 “理由呢?我突然就变成你的助理,别人会怎么想?”霍栀说出心里话。 顾峻清认真地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们交代一个理由?公司那么多职员,我记住的,认识的只有高层的一小部分。最直接的一个理由,我们从属的是合作关系,我有所有的抉择权。” “你跟着我,地位待遇随我一样,那些人不会再有机会轻易看到你,闲言闲语也流不进你耳里。只要你不害怕,我会让你一直高高在上,那些不好听的声音,自然就会仰仗你而闭嘴。” 睡觉时。 顾峻清将霍栀抱得很紧,舒适的温度降低不了他胸膛的体温,霍栀贴着他,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反而很放松。 这次意外,不知道谁才是有心理阴影的一个,可能都有。 不过她现在,真的可以安心睡了。 有他在身边,似乎所有的风声雨声不安的气流都消失不见了。 岁月静好,是他在负重前行。 第三百三十一章 疑点 早上起床时,顾峻清还在睡觉,霍栀伸伸腿,不似昨天那么疼痛了,其实她很清楚是惊吓大于疼痛。 做好两人份的早餐,开始煮咖啡,她不是很喜欢咖啡的味道,一心煮给顾峻清喝着提神的。 他昨晚,没怎么睡过,她翻身醒来时,他还醒着。 她让他睡,他说睡不着,手臂还环着她的腰,薄唇一下下轻吻她,让她先睡。 她就这样被他吻着吻着,又睡着过去,很迷糊。 本意是想要拒绝他的亲近,事实上却十分亲近,霍栀不再挣扎与这种煎熬了,一切顺其自然,走着走着就近了,也会走着走着就散了。 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听从心的召唤。 吃完早餐。 霍栀迟迟不肯把咖啡端出来,空腹喝对肠胃不好的,吃过饭再喝才好。 顾峻清微笑点头,夸她很细心,目光一直凝着她,久久不肯散开。 霍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出去阳台看天气,顺便拿自己的手机看,有几条短信,其中一条,是方悠然。 她迟疑两秒,那个寿司店的老板,他的短信?还是点开来看: 你现在还好吗?恢复健康了吗?未能亲去看你,心痛!对不起!方悠然。 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又一想便释然了,焦薇儿,她是方悠然的追随者。 再抬头,看天气,阴天。 斟酌一下,她才发了条短信回方悠然:你不用想太多,我现在很好,勿念,再见。 不知道措词合不合适,她觉得跟他不熟悉,距离感和疏离感是她想要的,觉得如此甚好。 不曾认识,或者曾经认识,那些都是过去了,此时有一个距离在隔着,跨不过去。 “想什么呢?”顾峻清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霍栀没有躲。 “没什么!”他的气息就在自己耳边,痒痒的,霍栀犹豫了一会儿后,把稍稍颤抖的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后者全身为之一振。 “顾——峻清,我想知道的是,交警查看了现场,这次车祸是一起人为的策划,那目标要么是我,要么是苏余,我想知道,苏余是否在工作中得罪了很多人?”霍栀在用排除法确定目标是自己的可能性占百分之少。 “苏余是个十分会处理事情的女人,刚柔并济,若是说得罪,得罪到要夺去她的性命,到不至于——”顾峻清必须实话实说,在事实面前不能有丝毫的模糊,更不能糊弄。 “嗯,那就是说,这次策划车祸的人,最大的目标可能是——我”霍栀终于听明白了。 “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这段时间,你要乖乖的守在我身旁,画廊——最好也不要去了,相信我” “是林自南吗?我跟她过去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而你和我们两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个尖锐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纠缠了好长一段时间,是时候问一问了。 “有些事情,忘记了未必是坏事,想起来也不一定是好事,你只需要知道,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从来没有做过错事,这就足以,相反,过去是我对你不够好,今后——给我机会。” 顾峻清静静地看着霍栀,像是忏悔,更像是祈求她的原谅。 “我——会相信你的,凭借我的直觉,只是——林自南她人在哪里?你见过她吗?” 霍栀深呼吸一口,“我倒是想跟她见个面,说一说。” 林自南是顾峻清不愿意却又绕不开的一个坎儿,青梅竹马,曾经爱过,甚至是他一生想要唯一娶的女人,她的父亲有恩与顾峻清,在恩情与爱情的交织下,林自南在很小 时候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一切都似梦,父亲的反对,霍栀的出现,后来的结婚,更像是一场梦,姑息养奸,他从来没有想到这场婚不由己的婚姻,却被两个女人的阴谋裹挟着,一个是庄胜蓝,一个是林自南。 这场婚姻里最大的痛最重的伤只有霍栀,而后来,顾峻清终于大彻大悟,明白一切是时候,都已经迟了,太迟了。 爆炸案,索要孩子,绑架案,逼走霍栀,都是看似羸弱的林自南所为。 顾峻清痛恨林自南,却未伤害她,就当是报答当年林自南的父亲林大山的救命之恩,他再也没有笑过,林自南再也见不到顾峻清了。 她以死相逼,吞服安眠药,跳楼,割脉,都不再撼动他的心,激不起他的任何感情,林自南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在顾峻清看来都是一场又一场苦肉计的重复。 他的不为所动,令林自南心灰意冷,于是在一个春日的早上,她留下了一封很长很长的道歉信,离开了,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他都没有过问。 大家都是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若是恶果也需要自己去吞食,何况真正受伤害的人是霍栀,是那个早早就扎根在他心里的女人。 霍栀的离开才让顾峻清更加清楚自己的内心,他早就在很早以前就爱上了这个女人,却又在更长时间里给了她无尽的委屈,他讨厌被人欺骗,婚姻的最初就是一场欺骗,他被设计同她上了床,促成了婚姻,这是他最最痛恶和反感的。 若是过去都不是那样的过去,他们该会怎样?顾峻清不敢想下去了,他真怕再次错过这个善良美丽的女人。 “峻清——峻清,你在听吗?”霍栀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没有回应,似乎在游离,是听到林自南这个名字走神吗? “在,我在——恩,现在还不是跟林自南见面的时候,时机成熟了,她会现身的,而那个时机也是我们最应该防备的,——你——怀疑这件事跟她有关?” “这件事可疑的人不止她一个——那天是焦薇儿开车送我来上班,然后车子是她停放到地下停车场的,她步行去顾氏附近的同学家送画,然后——中午的车子出了问题,在此之前,画廊里有个奇怪的事情——” 她很镇定地回忆和复述,同时大脑在叙述的过程中,不断地做分析。 笑笑?林自南?焦薇儿?方悠然?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真的对不起,今后,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不让你受一丁点的伤。”顾峻清紧紧地抱着霍栀,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肩颈处,心跟着疼了起来。 霍栀在公寓里休息了足足一周后,身体完全康复,只是胳膊上,腿上有两块大的淤青,有些触目,却并不痛。 下周就要上班了,她考虑必须要不要做他的助理,搬到他的同楼层去工作,同时,她不会放弃画廊的,至于笑笑,她蹙蹙眉毛。 有些人有些事,要悄悄地做,万不可打草惊蛇,反而要引蛇出洞,她计划近期去画廊一趟。 笑笑会是第二个焦薇儿吗?方悠然同笑笑有没有关系呢? 霍栀笑了,她感觉自己像半个侦探了,要侦查的内容有点多,真该好好做做功课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晚餐时,霍栀做了粥和一荤一素两样的菜品:香菇油菜,梅菜干炒肉。 抬头看看时间,估算着顾峻清差不多要下班了,便开始摆桌,等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恰好门锁转动的声音。 霍栀上前接他脱下的西装外套,理顺整齐,没有褶皱,称好放到柜子里。 顾峻清这几天都陶醉在这样的感觉和日子里,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她像一个温婉的小妻子在静静地等他回来。 干净的房间,被她布置的温馨有致,那些花花草草,她修剪,施肥,浇水,重新摆放,分散在室内的各个角落。 女人如空气,家里的每一分寸似乎都透露着女人的性格品质。 霍栀就是个喜欢布置,会布置家的女人,氤氲着有她存在的气氛里,是一种极大的幸福。 换上家居服,洗手,坐到餐桌前,桌上简简单单的小菜,热气腾腾的南瓜粥,家常,却别具家的味道。 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像一对寻常的夫妻,恩爱温馨。 饭毕两人一起洗碗,水流声和轻声细语的交谈声奏成别样的风情。 顾峻清眼眸转深,一瞬不瞬地凝着霍栀。 “有些挫败,无法让你,完全依赖我。你是我唯一的女人,我这里对你,早已认定。我想对你好,想你多依赖我,你有事情的时候能想到我。我是个能让你依靠的男人,我可以为你解决很多事,可是车祸的时候,你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我,所以我有一些挫败感,很浓,很深的。” 顾峻清执起霍栀的手,抚上他的左心房,对她,有很强烈的慾望。 他的身体,心里,都深刻记忆过,这个女人,在他身下,怀里,为他绽放过她的美,只是当时没有珍惜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霍栀愣住,手,被顾峻清紧紧地握着,能感到他起伏的胸膛,咚咚咚地发出了有力的跳动。 十分激烈。 “我——我——”霍栀的声音小,心情因他的严肃和失落而略有迟缓,抬眸,再看顾峻清清冷失落的如同受伤的大男孩儿,她叹气,将自己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前:“顾峻清,我们都试着顺其自然吧。你知道我,不习惯依赖人,我会慢慢让自己——多依赖你一些。” 顺其自然是一个十分不错的词语,十分适合恋爱中的男女,缓缓地,随缘而走,发现走不下去时,大家都能潇洒地说再见。 霍栀喜欢这个顺其自然的感情。 顾峻清抱着霍栀单薄的身,享受她靠在他怀里的一刻,她想顺其自然,他就给她。复杂的,困难的,他可以解决,是他现在在强求这段感情,他能付出所有。 只盼能挽回她的心,真的,越来越舍不得怀里的女人。 “我爱你。”男人低沉的声音,倾注了他三十年的全部感情。 “嗯。”霍栀暖暖地笑,她喜欢听顾峻清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在宽阔的怀里抬起脸,和顾清峻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地对着,唇,很自然地吻上彼此,湿润地交缠。 已经分不清,是谁染上谁的味道。 霍栀有意识到,最近,她和顾峻清接吻,很频繁。他们只要见面,都会接吻,像日常问候一样。 以前,她看别的恋人间拥吻,分分秒秒恨不得要黏合在一起,那时她大抵总认为,太过腻,很不真实。现在,落在自己身上,才发现,不会腻的,吻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很舒服,还想要继续吻下去。 顾峻清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很有魅力。 这个吻进行了好久,彼此都舍不得分开,在失去理智的最后瞬间,霍栀推开了顾峻清,羞涩的脸庞一片绯红。 “我去洗澡——我自己可以了——放心。”顾峻清恋恋不舍地捧起霍栀的脸儿,在她额上轻吻,打开衣柜时,他挑起俊眉,拿出两套睡衣,转眸,直视她,将女装的那套递给她:“穿这套。” 是情侣睡衣。 霍栀垂下眼,接过,心颤都跟着声音都跟着懦米了,“嗯。” 这个澡洗得很长很长,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顾峻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这个开放的社会里,她不是封建顽固到极点的人,面对自己无法抗拒的男人时,那种心情真的是很复杂。 等到她关掉花洒,走出浴室的时候,顾峻清看到她那套皮红色的睡衣,眼前一亮,越发衬托的她娇嫩欲滴的花朵般美好,澄澈的双眸在皮红色的衬托下格外的清纯,他疑心怎会有女人将清纯与妩媚完美的结合,而霍栀却做到了。 顾峻清拿起睡衣进去浴室,洗澡。 鬼使神差地霍栀想要看看那些白色精致的柜子,手轻轻抚上去,质感很好的柜子面,光滑美丽,她 才发现,里面,有好几套崭新的情侣睡衣,不同款的成双成对整齐挂好。 是最近刚添的,她忽然想起有那么几次他都是拖着大个的箱子进来的,原来是——她简直不敢想象,顾峻清买这些睡衣时,女销售员是怎么看他的? 那样清冷俊逸的一个男人,能不让人多想才怪,他会不会不好意思?还是说这些都是他的那些助手买的。 胡乱的猜测了一番后,霍栀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脑海里,最近都盛满了他的影子,抬头,垂眸,站立或是久坐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她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放到阳台的洗衣机里,打算跟顾峻清换下的衣服一块洗了。 把衣服放到脏衣篓后,霍栀出去,在厨房里,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四下打量房间,很豪华,符合顾峻清的气质,都是男人的物品,但在几个重要的地方,还是有摆放女性的东西,而且,不知不觉地在增多。 都是她用的。 喝水其实也不是口渴,而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过往和将来,霍栀搁下水杯,抚上自己的唇,眼垂下,好像,还有顾峻清吻的余感。 顾峻清洗完出来,吹干头发,收拾好一切后,转身牵着她,带她坐到自己身旁,目光注视她那两块不甚触目的青痕。 “我叫个医生过来看看你的伤。”顾峻清拿起电话,他不放心,因为他知道,曾经她受过伤,担心这些旧伤会复发,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那些忘记了的,不好的记忆,她想不起来就不会痛的,如今她痛一丝一毫,他都会比她本人还要难过。 “不用。”霍栀按住顾峻清的手,不让他打电话,哭笑不得地说:“我真的我真的好了,都已经休息了快一周了,还叫医生——估计医生来了都找不到伤痕在哪了。” 顾峻清放下电话,眉心不够舒展,蹙着说:“我看看。” 霍栀一愣,怔怔地看着顾峻清,抿唇,想说,不用麻烦的。 但,她刚刚才说过,会试着慢慢让自己,多依赖他一些。 垂下眼,将自己伤到的右腿,搁到顾峻清结实的腿上。 他好看的手,抚上她的脚踝,修长手指,在上面轻按,问她,是不是这个位置,疼。 念清点头,微拧眉,有些疼的。 不过比起刚开始真的什么都不算,顶多算毛毛雨。 顾峻清拿来中午时买的药油,单膝,蹲在她身前,大手圈起她白皙的脚踝,踩他的膝上。刚好。 霍栀看着顾峻清,将药油倒在自己的手心中,一下下揉搓她的腿,皮肤摩擦,逐渐发热。 “痛吗?”他问,知道霍栀不怕痛,但还是会问。她过于懂事,他反而很心疼。 “不痛。”霍栀看着眼前的男人,眨动的睫毛,泄露出心事。 她在想,不知道有几个女人有幸能让顾峻清,这样体贴照顾。 “真的不痛,一点感觉都没了,下周一能去上班了。”霍栀小声说,俯下自己的身子,小手,搭上他的肩膀,一副云淡风轻,完全康复的样子。 顾峻清按在她脚上的手指,稍用上力,“啊”霍栀皱了下眉,痛得本能给出反应。 “不痛为什么会喊?”顾峻清恒提问,不怕疼,不代表不疼。“你可以稍微对我诚实一些,告诉我你痛,我会疼你。就算不痛你也可以对我说成是痛,让我更心疼你,对我撒娇一下就当满足我。” 心里一紧,一时半会,她改不掉习惯,她认为痛但自己可以忍受,就不需要说出口。 她不用时刻被人呵护,她的性格也许真的不讨男人喜欢,总要被人推一下,她才走一步,自己不喜欢过度依赖别人,独立或许是她的特点吧。 穆白说她慢热,别人对她的热情耗尽,她才反应过来。 没耐性的人,根本,等不到她反应过来的一刻。 可是面对顾峻清,霍栀觉得慢热这个词不知道还沾边不,她总是被他吸引着,深深地吸引着,不由自主,甚至魂不守舍。 想抽身,奈何心不听使唤。 第三百三十三章 无法挽回的过去 “我——更多的时候,很自卑,大约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 “你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顾峻清试着想看一看她是否记忆起过去的事情。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家里人都不喜欢我,那个模糊的影子好像是妈妈跟爸爸——”霍栀扶着太阳穴的部位,摇摇头,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却又想不起什么来。 一切都像她描述的那样,一个个影子都很 模糊不清楚。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浅笑,唇,情不自禁地在顾峻清的薄唇上,吻了又吻,三下,是撒娇。 她有些不敢想以后,顾清恒要她诚实一些,是要她对他敞开心,目前她还是有所保留,以后,很难说完全不受他影响。 眼前的男人,情商比她高太多。 顾峻清深深地看着霍栀,眉目疏朗:“我很容易被你满足。我的全部,都想灌溉在你身上。” 霍栀脸儿薄红,别开眼不去看他,这话听着,引人想入非非了。 擦好药油。 顾峻清洗了手,抱着霍栀,让她枕在他腿上,和她聊天。 家的样子,两人说着悄悄话, 这种简单的生活,他曾经拥有过,却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美好的毁灭是一种长长久久的痛苦。 霍栀在顾峻清身上,躺得舒服,彼此身上都有相同的沐浴乳味道 很淡,又穿着同款的男女睡衣,亲密得无所遁形。 隐约,有一点家的感觉。 轻松和愉快总会让人舒服到,缓缓闭眼,慵懒,犯困。 不多时,霍栀浅浅入睡。 顾峻清看了眼时间,晚上7点半,还早,可以让她睡一会。 他伸出自己的手,覆上她闭起的眼,遮住客厅的光线。顺便拿起电话旁今日的最新一期报纸看。 顾峻清每日,都有看报纸的习惯,今日的心思,全在霍栀身上,没看。 现在,最爱的女人就枕在他腿上,心情前所未有的宁静,能更集中精神,阅读报纸。 霍栀的眼前睡梦里,那些忘却的影像再次出现了,血,很多很多的血,恍惚间她听见有人说我的女儿,无忧,无忧,然后整个人机灵一下,醒来,那些苏生的记忆火苗重新被熄灭。 睁开眼睛的瞬间,唇边还保持着无忧无忧的口型。 眼睛上有温暖的手掌,覆着。 她伸手,搭上男人的手背,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问他:“我睡了多久?” 顾峻清温声说道:“一个小时,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始终在你身边,直到你——不需要我。” 很深情的一段话,莫名的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 忍住了,她担心自己的哭声,会让他理解为旧伤复发,全身动了下,拉下顾峻清的大手,眯起被灯光刺到的眼说:“我不小心睡着了。” 他知道她不想说梦境里可怕的人和事,他更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顾峻清不想点破她,莞尔一笑:“饿吗?” “不饿,今天晚饭跟你边吃边聊,吃的——很多,所以不饿,你——饿了吗?” 顾峻清摇摇头。挑眉,按住霍栀单薄的肩,让她坐好,他倾下身,亲上她的额:“乖一点,我想疼你,以后有担心的,难过的,委屈的,都告诉我。” 他轻柔地把她揽入怀中,一点一点地雕琢着她,每一寸,每一分都很温柔,很想把她所有的害怕,恐惧都吻去。 情商智商高的男人,他的吻都是很特殊的,每一个落脚点总能恰到好处地激起她的想法和yu望。 顾峻清的手跟着游走,似清风拂过,似雨点落下,密密地,柔柔地,极为舒服。 霍栀不受控制地挽上顾峻清的颈脖,和他认真接吻,zuo爱。 她的脚受伤,顾峻清让她在他上面,他担心会碰到她,他想让她更舒服一点,更舒服一点。 一场运动,带着她直达巅峰,霍栀整个人都软了。 车,漫无目的地开驶,时间很晚,路上的车辆极少,周围也没有人,安静得,连艰难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可闻。 方悠然开车去到西山别墅的门口,这里和以前分毫不差,看到西山别墅四个大字,就会想起第一次在落满梧桐叶子的秋日遇见她的情形。 她像一缕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方悠然的心里,车子缓缓停下,点燃一根烟,想着她曾经在这里等他,跟他一起上下班。 方悠然拿出手机,点开霍栀的号码,突然,好想打电话给她,问她,还爱他吗?问她能原谅自己吗? 号码,却迟迟不敢拨打。 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一心想要报仇,等他的仇恨报完了,就一心一意想要她,要和她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双失望失神的眼睛,红红地对他说:“方悠然,你太自私了,为什么在拥有的时候,你总是想不到要珍惜呢!那时你要报仇,而仇人竟然是我的父亲,你要我同一个害死父亲的人结婚?你——真是——自私。” 不是没想过要亲自联系霍栀,怕听到她难过的声音,他会心碎。他以前,总以为自己对待感情,能够很洒脱,原来,那是因为他,还没真正爱上过谁。 他爱上了仇人的女儿,真心想和她做夫妻,谁也不知道,他失去时,有多痛。 滑过手机屏幕,方悠然退出霍栀的号码,没打过去,太晚,会吵到她休息。 点开短信,方悠然想在上面,输入很多字,最后又一一删除,想给她发个短信,也变得这么困难,词穷,不知道,该用什么字去表达才好。 方悠然渐渐黯然目光。 想起以前,他和霍栀,每一晚都会发短信,交流,内容,都很甜蜜,每天一起上班,探讨财务,计划,比赛,设计,忙碌充实中两人相视一笑就冲走了所有的疲惫。 洁白的婚纱,她巧笑嫣然的样子,那些照片,他缩印后,放到微型小相册了,放到车里,会在每个想她的瞬间,翻出来看了又看。 原来幸福距离他很近很近,他却将幸福推出了很远很远,甚至还嫌不够,他又残酷地撕碎了这一切。 以前他经常将喜欢她,挂在嘴边,每一天都对她说很多遍,看她脸红。 如今才发现,他提前将以后每一天,对她的喜欢,都道尽。现在,没机会。 若是一切都能倒流,该有多好,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只是这些个若是都已经不会再出现。 第三百三十四章 错综复杂 霍家清水街的别墅里。 庄胜蓝身体恢复的很不错,自从回到了老宅,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的好起来。 “还是老宅好,这座花园别墅,我住了将近三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一阵风,一片雪,一滴雨都深深牵着我的感情。” 庄胜蓝的脸上现出喜悦的神情。 “太太,只要你高兴,身体健康,我——我这辈子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徐姨轻轻地为一下一下,为庄胜蓝揉着小腿肚。 最近庄胜蓝总是说腿部发酸,这是长期卧床导致的,徐姨想着要劝说太太多活动,多晒太阳,保持愉快的心情,身体就会恢复从前的。 “妍妍,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徐姨?”庄胜蓝觉得最近一阵子女儿一副整天都很忙的样子。 “太太,小姐最近很争气,找了个正经八百的工作,每天都——规规矩矩的。” “规规矩矩?——徐姨,你就别哄我高兴了,知女莫若母,妍妍,不给我添乱就算是——烧高香了!” “太太,也不能这么悲观,孩子都会长大,小姐就是任性了一些,本性也不坏的,只是被人利用诱惑,我们多多开导,引导小姐,兴许小姐会变的像大——变好的。” 徐姨原本想说会变的像大小姐那样乖的,又担心庄胜蓝会生气,所以不再提霍栀。 “徐姨,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就很喜欢霍栀那孩子,我又何尝不是呢,若不是可是每当我看到霍栀那样子,像极了叶栀的样子,我就气,气霍誉秀,气他背叛我,所以我才会对她不好,只有打她,骂她,似乎才能出得来我心里的这口恶气,可是徐姨,我错了,折磨她何尝又不是折磨我自己,可是我——停不下来,停下来的一颗心就无处安放,唯有折磨她,才能折磨誉秀,采能发泄我心中的不满啊” 庄胜蓝说到最后,竟然语不成声。 “我都懂,我都懂,太太,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啊,太太。” 徐丽云弯身过去,把激动的语不成声的庄胜蓝抱在怀里,安慰着她的颤抖和不安。 嘟嘟嘟,一阵汽车的声音传来,徐姨跟庄胜蓝都一怔,抬眼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对于这个时间回家的霍清妍,很是诧异,慌忙走出来,她们这些年都被霍清妍折磨的心惊肉跳。 霍清妍直接从车库的门,进屋里。压压鸭嘴帽,走去用餐厅,这个时间,母亲一般在床上,徐姨在准备晚餐。 她古怪的打扮,让庄胜蓝惊叫一声,这声惊叫也像反作用力一般,把霍清妍吓了一跳。 庄胜蓝脸带不悦,苛责:“叫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还——回家如此早,吓得人心绪不宁。” “妈妈,哪有你这样的,女儿回家来,你非但不欢迎,还很——排斥,那这样子好了,我不回来了,你就高兴?” “好了,太太,不要责备小姐了,小姐,肚子饿了没,徐姨去做饭。”徐姨很好的起到了桥梁和润滑剂的作用。 “没,徐姨我——我不饿。”徐丽云站住了,那看这个意思小姐是有事情要说了。 “被人打了?”庄胜蓝看了眼霍清妍头上黑色的鸭嘴帽,顺手想要摘下来,被霍清妍躲开了。 霍清妍低头,闷声:“妈妈,大概我——我——我又闯祸了。” 庄胜蓝压下声音,训话:“你就不能省省心,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就知道不对劲,说吧,又输了多少钱?” “妈——就不能老提钱嘛,为什么你一张嘴就是钱钱钱,真是——很俗。”霍清妍却丝毫没有愧疚,反而有些带着气,好像犯错误的人不是她而是眼前的妈妈庄胜蓝。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无论多么恨铁不成钢,可是当女儿孤独无助地回来求助的时候,做妈妈的,哪个心会不软。 徐姨暂时放下晚上食材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很新鲜,要烧些什么菜,比这些更让她触心的是小姐闯了什么祸。 “徐姨让小董做几道妍妍爱吃的菜。”庄胜蓝吩咐道,接着起身,叫上女儿:“妍妍,陪妈妈到房间谈心,徐姨,你也来。” 霍清妍会意,挽着母亲,上楼。 母亲很注重在外的面子,家丑不外扬,而这个家里除了徐姨又多了几个佣人,至于母亲哪里会有那么多钱的,她一直想问,一直想问,却忘记问,也没时间问,她还有自己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要做的。 而庄胜蓝又怎么可能告诉女儿自己年轻时的那些曲曲折折,更不会告诉她,自己同顾峻清的关系。 关上房门。 庄胜蓝瞥了眼女儿:“将帽子摘了。” 霍清妍摘下鸭嘴帽,露出,贴上纱布的额头。 “是谁,是谁——对你动手?”庄胜蓝惊讶,很意外女儿头上的伤,以前她也闯过无数次祸,大多是因为钱,像现在这样带着伤回来,还真是——第一次,是谁会对女儿动手,庄胜蓝心疼到了极点。 霍清妍摇头,捏着帽子:“妈妈,你听我说。” 她拉着母亲坐下,心里很不安:“妈,你知道我看见谁了?” “你——你看见谁了?这个跟打你的人是一个人吗?”庄胜蓝眼下最关心的是谁把她的宝贝伤了,因此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徐姨抓起庄胜蓝的手,拍拍安慰:“太太先别急,让小姐把话说完。” 下午的时光流淌,说慢也快,转眼间就在霍清妍的叙述里,暮色已经四合,天空完全黑暗了下来。 庄胜蓝睁大眼,吓得愣住:“你——你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吧—— 庄胜蓝经历过不少风浪,也不是普通女人,可是这些年也被女儿作出了神经紧张的毛病。 “小姐,这是真的?”徐姨也惊呆地说不出话来。“若是对方报警,你——你——这是犯法的。” “你这孩子就不能消停两天,什么事情你都敢做,真是——真是为了钱不要命了。”庄胜蓝脸如土灰,她还想求顾峻清帮帮霍清妍,可是现在,想都不用想,没门儿了。 霍清妍摇头,以她的看法说: “还不是爸爸,若是爸爸还活着,我会这样的气吗?我喜欢钱,我是真的那么喜欢和在乎钱吗?还不是为了挣一笔钱,想给妈妈养老吗?你以为霍栀那个死丫头还能指望上吗?她现在估计连你都不认的。” “二小姐,你说大小姐她已经不认识我们了?” 徐姨听到霍清妍提起霍栀,内心十分激动,那个善良的孩子,她好久没有见到了,多少次在梦里,才能见一面。 “徐姨都这个时候了,你就能不能替我想想办法,别一提起那个女人,就一副——痴了,呆了的样子,徐姨,您若是老了,病了,走不动了,伺候您的人还得是我,不要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霍清妍反而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些歪理歪的毫无道理。 徐姨长长地叹一口气,她真是高估了霍清妍,她永远都是那个能把最最平静的生活过的错综复杂。 “太太,太太,你怎么了,太太?”徐姨看到身边的庄胜蓝,脸色发白,唇角乌青,“小姐,快,快去床头柜子里,第二个格子取出那个红色的救心丸来。” 徐姨轻轻地为庄胜蓝抚顺理气,一旁吓呆了的霍清妍,赶紧去卧室里拿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再次会把身体康复的母亲拖入乱局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她曾经与他有过无望的婚姻 上班有三天了,霍栀完全按照顾峻清的意思,做珠宝钻石。那款ONLY ONE珠宝的总监,和他的助理。 很轻松,原本的工作交接,她也不用再下去办公室一趟,苏余上来28楼,直接和她当面交接了。 设计是她的专长,同时能兼做绘画,灵感就是在写写画画里产生,这种感觉十分惬意。 事故之后苏余十分抱歉,见到霍栀微微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反倒是霍栀大大方方拉着她的手说:“意外,我们都挡不住的,所以我——不怪你,若是人为因素,我们共同寻找那个想要对你或者是对我有敌意如此深的人才是关键,而不是我们先乱成一锅粥。” 一番话既起到了安慰作用,也是一种警醒,更多的是两人应该同仇敌忾,苏余心里暗暗佩服她的清晰。 送走苏余,她审阅了生产部送来的生产流程图,总觉的有个小细节应该换一钟方法处理,做工上会显得更加精致,她在修改意见处,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十分认真地写下修改和指导意见。 若是按照修改的步骤进行生产,势必工期要拖后的,比预定的时日稍稍要推迟一段不大不小的日子,两家公司的合作,穆白曾交代要慎重,想来想去,还是向顾峻清做个汇报更合适。 乘坐电梯,想到一会儿要见到顾峻清,霍栀有些小小的紧张,在公寓里见到和在公司真的是两个概念,家常的顾峻清,让她很放松,公司里的顾峻清会无形中给她一些压力,霍栀一直在深呼吸,抓着包包的手,骨节有些紧。 “叮——”,34楼到了。 走出电梯,白皙的手搭上办公室的门把,稳了稳心神,缓缓开门,是顾峻清告诉她,只要她到,是不需要敲门的,如果她要敲门,那顾峻清都会亲自开门给她,办公室很大,要埋头工作的男人停下来,走过来,敲门,太费周章,因此她没敢再敲。 “你一直欺骗霍栀,觉得有意思?你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却要她继续陪你生活在营造的假象里,你不觉得自己自私吗?” “以前我确实对不起她,但是我从来没有骗过她,比起你的欺骗,利用,让她的父亲入狱而亡,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她原本可以很早得到幸福。不是你给的幸福,就不是幸福吗?我给的,她一样可以幸福!” “是谁要她打掉孩子,是谁一直婚后冷落她,是谁为了林自南一次又一次地嫌弃她,一定以跟她离婚为快,难道你顾大总裁都忘记了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做过的吗?” “我跟她之间的开始,是她的母亲精心设计的局,当时我误以为是她设计了我,所以我才会对她有误会,而我跟林自南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根本就没有同她上过床,曾经有种种误会,所以我——对不起她,但是现在我想改正,让她重获幸福。” “你无耻,我希望你不要继续骗她了!没意思,只会加深她对你的厌恶和恨!” “无耻,这个词语用在你身上最合适,恐怕画廊里的笑笑就是你放置在她身边的诱饵,而笑笑是她的亲妹妹,霍清妍是个什么货色,你比我不更懂得,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害死霍栀!” “那你为什么至今都不敢告诉她,她曾经在西山别墅度过了两年的寂寞时光,你曾经给了她无望的婚姻,让她一个人痛苦,为什么不敢告诉她?你说啊!” “哐——”,门打开,顾峻清猛地顿住,面色不好,方悠然转过头去,惊讶的眼中看到霍栀。 偌大的办公室里,光线很暗,窗帘被降了下来。 霍栀看不清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好像,每个人都深陷在阴影里,她从没有看清过,眼前很模糊,双耳响起‘轰轰’的耳鸣,可能是昨天事故的后遗症,很痛,痛得她眼泪都呛出来了。 霍栀好像听到了两个人在说话,又好像听到了天外的声音,更好似炸雷在耳边响起,兀自的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和轰鸣。 她直直地望着顾峻清,这个一直以来让她就心生欢喜的男人,他英俊的容颜,出色的商业才华,以及那些细致入微的往事,此刻她好像听到顾峻清的声音,但她,一个字都听不清楚,肋骨与呼吸之间,氧气在渐渐稀薄,痛得整个人都要麻木,她接受不了,跑开了。 顾峻清立刻想追出去,方悠然拦住他,脸在绷着——“离开霍栀,这些破事,谁都隐瞒不了她一辈子,你跟她一起就是在伤害她!她接受不了你的!” 顾峻清死死盯着没有人的门口,冷凝的眼眸,一瞬染上疯狂,他推开方悠然,整个胸腔都在颤抖,霍栀哭了,他看到她的眼泪!更看到了她心底的伤口如裂谷巨变般。 “我是错过,可未必揭发了我的错误,你的一切都能洗白,利用她,伤害她,害死霍市长,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那一刻,此时此刻,我真想杀了你!”顾峻清越过方悠然,追了出去。 霍栀坐的电梯在一层层下降,他用力连按键钮,留不住她,恐慌得眼角越发炙烫! 他打开旁边的楼梯通道,跑下楼,拿出手机拨打霍栀的号码,没人接听! 胸膛的心跳声,比楼梯的回响还要大,就像一座火山坍塌的前奏,每一下都在告诉他即将要失去。 顾峻清下到一楼,推开楼梯间的门,很多人看到他在向他点头,声音很多,每一个字在他耳里都变成无穷的放大,耳朵轰鸣作响,眼前掠过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他麻木着面庞走出公司,周围有很多很多人,没有一个是霍栀! 汽车声,脚步声,人声,整个世界很吵,很乱,很讨厌,却又空无一物。 俊颜在马路上出现,步行,引起所有人的驻足侧目,气场强大的男人,即便步行,降落凡间,亦如尊贵的王者,顾峻清用力扯下衣襟的领带,透不过气,手指滑过额头,全都是汗珠,比起脸上的汗珠,他的心里却全是阴霾和暴风雨。 要疯了,真的要疯了,疯狂的毫无理智。 苏余恍见顾峻清像疯子一般跑下楼,而后,她赶紧跑去霍栀的办公室,惊讶地发现空无一人,心里约略做了猜想,一定是顾峻清同霍栀之间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让顾峻清如此疯狂。 有人说暗恋最好的状态便是,失恋时时都在进行,却时时没有悲伤,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一个人,分享他的喜怒哀乐,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虽然自己的悲喜锁在了暗恋的对象身上。 苏余拿出手机拨打顾峻清的手机,通了,没人接,一遍又一遍,手机就像失恋一样。 苏余担忧的要死,顾峻清害怕的疯狂,霍栀的心灰暗无边。 站在路边,招招手上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她只想逃离,快一些逃离,逃离这些繁复,逃离这些谎言编织的世界,更要逃离心中的樊篱。 谎言会让一个人迷失很久,却不能见到阳光,阳光照射下,谎言都会如同妖神般现形,难看,很难看。 比难看更过分的是惊人的窒息。 得知了真相,没有快乐,只有难过的窒息。 第三百三十六章 陌生的爱和伤 出租车就像是承载着忧愁的移动列车,车中人像灵魂出窍般,呆呆的。 “小姐是初次来清城吗?是不是找不到想要去的地方了?你是要去哪呢?观光还是走亲戚?”计程车司机询问着霍栀,司机都是热情而又孤独的,乐于助人,他看看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儿。 霍栀看着车窗外,出神,街市越是繁华热闹,越发地衬托出她内心的凄凉和寒冷,能去哪个地方,哪个地方能去,她的满脑子混乱不堪。 司机热情地想让她落泪,淳朴简单一点的生活,或许才更适合她。 霍栀抿用力地压抑着内心的忧伤,平定好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异样,声音虚弱道:“烦劳你,去远一点的地方,安静一点的地方。” 计程车司机点头,远一点就是市郊那边了,那里,也有几个风景美丽的景点,司机师傅拉开了架势想要跟她说话。 “美丽的小姐,咱们郊区的有个景点特别好看,绿油油的草地,虽然是冬季,满眼都没有萧瑟,那叫一个过瘾——” 美丽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司机师傅说话的欲望。 “小姐,你的手机,你——”霍栀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识趣的司机师傅闭上了嘴巴,他明白此刻这位小姐,更需要的是安静。 手心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不依不饶,霍栀的手心伴随着音乐的旋律开始冒汗。 失恋了?跟家人吵架了?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开始思忖怎样才能帮到这位小姐。 “小姐,我说——” “不好意思,司机师傅,我想静一静,我是清城人,土生土长的清城人,我想安静一下。” 说话声结束了,手机声却不依不饶地在大衣口袋里作响, 打开手袋,拿出手机,铃声更响亮,一下下揪着心,屏幕闪烁着——顾峻清三个字,很刺眼,比刺眼更让她揪心的是,难过。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和态度去跟他交流,还是说从此后都断了吧! 霍栀不停眨动眼睛,整个人倚着车门,虚软,她手指发抖地滑过红色键,拒绝接听,然后将手机关机。 她承认自己是个蜗牛般的人,慢性子,又像只鸵鸟,不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暂时,她没有勇气面对顾峻清,他打那么多通电话给她,一定是要解释的。她不想听,不想用智商去思考信不信他的解释。 害怕他欺骗,又害怕他讲真话,她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痛得不敢触碰。 唯有逃避,深深的逃避才是她此刻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法。 霍栀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肩,计程车内的冷气,隔绝车外的闷热,她觉得冷,可能是心寒,很多被忽略的事情,突然全部涌上头。 从他的接近,到热情,甚至步步入侵,他都有备而来,唯独自己像个原地站立的傻瓜,傻傻地盼着他,想着他,甚至想要一辈子都拥有这份依赖感,依靠感。 两年的婚姻,两年失败孤独的婚姻,他曾经有多残忍,所以如今才会多么热情,是在弥补过去,是在忏悔,是在乞求自己的原谅,一切都是,一切又都好像不是。 失去记忆是一场梦,与他再次的相识与熟知更像是一场噩梦。 期望越高,失望也会变的越烈。 霍栀不敢再深入去想,很害怕知道背后的原因,懦弱得只想当鸵鸟,她好不容易才再爱上一个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幸福,却顷间,全部崩塌。 而比这更绝望的是,两次居然爱上了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曾经伤害自己的男人,他是自己躲不过的劫儿吗? 从中午,到下午,一直至晚上,计程车司机,送了霍栀去几个美丽的景点。 她一直在车里,没下去看过一眼,再美丽的地方,此刻在她眼里都一样,她实在无力欣赏,脑里像和了浆糊,空白的,只想找个远远的地方,一个人,静静。 今晚对她而言是个折磨,同样被折磨的还有身边这位司机大叔。 “小姐,今晚就到这里吧,我——我——该换班了,老婆孩子也都盼望着我回家呢!不如送你回家吧,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跟家人好好沟通,理解沟通很重要的。” 他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眼睛都痛了,还不知道霍栀究竟要去哪里,都将多半个清城快转遍了,很累人。 霍栀点头,想到她坐后面,司机看不到她表情,心稍稍放下了,平静一会儿后便说:“在石井路附近放我下车就行。” 有了方向,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疾驰向石井路。 “在前面那个路口放下我就好。”霍栀对着司机师傅说道。 司机师傅认真看了看路口,再看看霍栀,心里有些嘀咕:这里都是富人区的别墅,看来身后这个女人相当的有钱啊!听说清城首富顾峻清的别墅也在这里,有钱真是任性,就是坐个出租都跟别人不一样啊! “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叫车的活儿,我——随叫随到。”司机师傅诚惶诚恐地从车旁递过一张名片。 霍栀接过名片,说了声谢谢,付了六百多的车费,下车。 周围稍稍有些暗,尽管有路灯,但隔的距离有些远。 霍栀踩着不高的高跟鞋,漫无目的地走着,还没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直到,看到一个灿若流星,色彩缤纷的地方,就像,藏在昏暗里的秘密花园,很漂亮,霍栀霎间眼眶泛红—— 这里写着西山别墅四个大字,是以前,她曾经守着无望婚姻度过的那个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兜兜转转那么久还是来到这里呢。 当初是伤痕,如今仍然是一身的伤痕,真是有缘,当初为什么会分开?若是无爱,何必又要再次遇见? 深深的呼吸,放空自己的大脑,一步一步迈向通往西山别墅的地方。 从别墅到大路口,挂了一溜的彩灯,很亮,所以刚刚在远处她觉得更像是美丽七彩的花园。 彩灯下站着一个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这里会是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吗? 很虚幻,飘渺,孤单的婚姻,曾经有一个自己很神奇地孤单过,而且是在悲伤的婚姻里。 一个自己去听别人讲述另一个陌生的自己,就像清醒的人在听对方陈述一个全新的故事。 跨进西山别墅里,靠近门边的位置有一排椅子。 她犹豫了一会儿,坐下椅子,彩灯下站着的那个姑娘,如影随形般,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说一句话。 她坐下了,那个姑娘也跟着坐下了。 在这个地方呆着,没哪里可以去了,很安静,也很好,她不想回顾峻清的别墅里去,这里很好,至少有灯有光有椅子有花草树木,还不会有人打扰她。 曾经她抱着与顾峻清交往的心,与他住在一起,在明明不知前途如何的情况下,她仍然扎进去,想把自己交给心的呼唤。 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把自己的过去重新再来一遍。 他过去对自己很——不好,如今——却是很好,是在赎罪?过去他们之间有误会? 她不敢翻手袋里的手机,关机那么久,可能很多人在找她,找到她她就得面对,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东西太多脑里塞不住了,想什么都不管,先一个人冷静。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要她瞬间消化,她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有血有肉,这些很难消化,疼,全身都很疼。 第三百三十七章 往事不能负荷 “太太,你终于回家来了!”紧紧跟在霍栀身后的晓蓝哽咽着说。 “你是——”霍栀问完后,又摇摇头,身后秀气的女孩子,该是自己过去的故人吧。 “太太,我是晓蓝啊,在这里我跟太太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太太待我就像亲姐们,太太都忘记了吗?”晓蓝显然十分激动。 “哦,告诉我,我是谁,过去发生了什么?求求你,别骗我,把一切都告诉我。”霍栀双手抱着肩,眼神迷茫地看着晓蓝,空洞无神。 “太太——你还记得晓蓝吗?晓蓝永远都不会欺骗太太的。” 灯光下,静坐的两个女人,一个慢慢讲,一个用心听,时间好久,好慢,又好长,这么近那么远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时间不快也不慢,不长也不短,直到谈话中断,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直到泪痕挂满面庞。 夜晚是个放空自己的好时光,好在可以隐藏,隐藏所有的喜怒哀乐,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 “太太,你没事吧?”晓蓝有些后悔自己将霍栀所有的悲伤过去都一股讲了出来,她有些自责,因为太太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 “我没事,晓蓝,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多的事需要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恩,太太,晓蓝去给太太做夜宵去。”晓蓝兴奋地像个孩子,她热烈期盼的女主人终于重新回到了西山别墅,对于晓蓝来说一生中最大的喜悦便是与太太的再次重逢。 望着晓蓝远去的背影,霍栀陷入了无尽的忧伤里,她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哲学上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世界是运动的,可是为何偏偏自己会前后两次都要爱上同一个人。 曾经有多么伤痛,如今就有过么疼痛,霍栀觉得一切都像是个笑话,嘲讽的浓重,比嘲讽更上一层的是心的痛感。 不知道放空多久,有一道影子滑过眼睑,听到脚步声,霍栀抬眸望去,肋骨又痛了。 是方悠然,他穿着深浅不一的西装,两边衣袖不规则卷起,有些乱,皱褶很多,看得出他很急。 “原来你在这里。”方悠然明显狠狠松了一口气,他找了霍栀很久,从她跑出顾氏集团后,方悠然便紧随顾峻清身后,开始了寻找。 一场很辛苦的找寻,直到夜幕的降临,有人说等待和寻找是世上最不可测的两件事,过程最折磨人,因为你永远都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 “不要误会,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并没有要等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家也在这附近。”语气很冷淡,冷淡到方悠然都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不曾相识过。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是——我必须要看到你平安,看到你好好的,才能心安,也许你会说我虚伪,会说我假大空,可是这都是我内心里最最真实的想法,就算被你千刀万剐,我都乐意,只要你好好的,不再被顾峻清蒙骗。” “谢谢你关心,不过,我真的不需要。”霍栀收回看方悠然的目光,声音,努力地保持住平稳与镇定。 方悠然低着眼眸,点头,在周围走动着,举止浮躁,像思考。 霍栀同样看着他,恍惚,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他们,曾经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很难想象,曾经,他利用了自己,安装窃听器,害死了爸爸,善良的方悠然,邪恶的方悠然,身负仇恨的方悠然,心怀歉疚的方悠然,不断在霍栀眼前重叠。 方悠然停住自己的脚步,看向霍栀,眼神忧郁:“我的解释,你愿意听吗?” 霍栀努力笑着:“有什么意思?你同顾峻清谁也不比谁更高尚,欺骗,伤害,你们做过的事情,现在若是我说一声原谅,应该说是你同他最最期盼的事情,对吧?” 方悠然黑瞳闪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若是,我说——永不原谅呢?凭什么伤害了别人,却非要别人原谅你们呢,原谅的主动权不是逼出来的,你们的一声道歉,接下来就希望得到一个没关系,可是你可曾想过,被伤过的人心有多痛?何况是明知却故意欺骗和利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的。” 方悠然解释道:“很复杂,怎么跟你说呢?当初我是动了念头,做了手脚,可是我后悔了,拿到资料后,义父答应我,不会去告发你的父亲,可是——义父——又反悔了——我也很痛苦,为自己伤害你。”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强烈的知道,我是爱你,唯一爱的人。” “我曾经想开寿司店,摆放你的画,甚至要焦薇儿不停地讲述我们之间的故事,就是想唤醒多年的回忆,医生说若是失去记忆的人一下子回忆去过去的,会因为脑容量太大,而瞬间痴呆,所以,我不敢,我只能是慢慢接近你,想要用过去的一些事情循序渐进地唤醒你的回忆。” “分开,不是感情没了,而是在我们最爱的时候意外分离,我一直都很痛苦。” “相爱?”霍栀听完方悠然冗长的叙述后,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 “是你一个人的爱,不包括我,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我们应该放过彼此,各自安好在自己的世界里,永不相见!” 方悠然听着霍栀说的话,心里蓦地一酸,虽然这个结果是他早就料到的,却在听到她说从未爱过自己的一瞬间,还是心痛了。 霍栀则别开眼睛,定格在某一个位置,怔怔地失神。 好像,看到以前的她,就一直站在那里傻傻地等顾峻清,等到累了,也不肯坐下,倔强地坚持着。 “霍栀?”方悠然叫了声,霍栀的脸很白,甚至没有血色,让人看了很心疼,今天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她一定很难承受,灰白的脸恍恍惚惚的,让人感觉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裹挟而去。 听到耳边一声,不大,却又很吵,霍栀霎间回神,后脑勺很痛,说不出话。 方悠然看着她,小心翼翼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再次受伤,报仇之前我的词典里,从没有失败过,等报仇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失败。” “再次见到你,所有关着的感情,全部涌出来,我——还是很爱——很爱你。” 方悠然越说,头越低,宽大的肩背微微颤抖:“我从来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四年来的日日夜夜,我自己何曾原谅过自己,我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失去了你。” “我害怕知道你的所有近况,连打听都不敢!宁愿相信我们只是错过了,还是会有缘分再重逢。可当我知道,你已经和顾峻清在一起,我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我不想你再次被他骗,我不想看到你再次因为爱他而受伤。” “你让我放下,可是我——放不下,若是你能幸福,我不会阻拦你,若不是你再次回到顾峻清身边的话,到最后,我还是会咬着牙祝你幸福。” “但是顾峻清,他那么伤害你,让你在婚姻里如同做牢笼,我不是圣人,无法眼睁睁看你喜欢上他,再次被他迷惑,到最后再被他深深的伤害,我不要你陷入这样的轮回里——” 方悠然的气息深重,像个无助的孩子,微弯的身躯颤抖:“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我知道这一辈子都无法让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获得应该获得的幸福,那个人不可以是顾峻清的。” 霍栀纤细的手指,一直紧紧攥住椅子的扶手,甲面都由红变紫再变白了。 方悠然慢慢在她耳边讲述了晓蓝从来没有提及的过往,他们拍婚纱照,他向她求婚,以及很多很多的事情。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披露出来,都是她难以承受的,孱弱的心真的无法负荷了,想象只蜗牛那样受伤了钻到壳里去,蜷缩着,无奈外面的利器非要把她构建的心房拆掉。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大,人乱,很吵闹 清城的冬季是个极为容易起风的季节,风吹过的地方,无情,冷漠,吹得霍栀心里无比萧条零落。 她并不完全相信方悠然说的话,她一时分不清真的,假的,她究竟了解他们多少,整个人都懵了。 此时此刻,他应该不会骗自己的,只是真实的情景还如不虚假的谎言,因为前者疼的深,痛的重,后者像糖丸,甜蜜或长或短,总好过苦涩。 好久的好久,方悠然和霍栀,沉默着,在他们曾经开心过的地方,难受着。 人在,景在,却物是人非,心憔悴。 霍栀觉得她,按照常理,她应该问方悠然一些话的,奈何脑袋成了一盆浆糊,胶着,焦灼着,剪不断,情更乱,心纠缠,原以为的简单,都并不简单,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很多很多。 原以为的岁月静好,时光从容,却是暗影重重,斑驳零碎。 方悠然看着身边的霍栀,夜晚风大,吹乱她的头发,他想伸手,用手指给她理理,但不能。 他担心她会冷,想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还是不能, 什么都不能! 她对自己的厌恶和愤恨都写在了眉眼里,他看得很真切的。 方悠然忍着心里的难受,提议道:“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你如果,暂时没地方可以去,我有房子可以安排给你住,你放心,不是要你跟我一起住。” 霍栀摇头,她还没想清楚要回去哪里,可能,不会回去顾峻清的公寓那里了。 她站起身,坐那么久,脚反而更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方悠然面容一沉,突然伸手抢过霍栀的手提袋。 突然的抢包动作,还是吓了霍栀一跳,她愣住了,不解地看他。 “已经很晚,这里打车不方便,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坐车回去。跟我走,我送你。”说完方悠然拿着霍栀的手袋走,不准她拒绝。 很强势,就像眼前他的人高马大,健壮无比。 “太太,太太,我做好了夜宵,你饿了吧?”晓蓝高兴地奔过来,眼角眉梢里藏不住的欣喜“太太,是你最爱吃的蒸蛋糕,还有抹茶蛋糕,少爷知道你爱吃抹茶蛋糕,买了很多的抹茶蛋糕,甚至——” “够了,晓蓝,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要回去了,夜宵——谢谢你,我忽然没了胃口,在这个地方,要我吃夜宵——对不起,我吃不下。” 霍栀抿唇毅然转身,跟在方悠然的身后,他的车,就停在马路边,走近看时,她微微蹙眉了。 车头右边,那一块都凹凸下去,划痕很长很长,在汽车上十分显眼。 诧异了一分钟有余,霍栀却不想问,他撞的是车,自己伤的却是心,孰轻孰重,没有可比性。 方悠然打开副驾的车门,示意霍栀上车。 霍栀秀气的眉毛皱了又皱,她本来想坐后面的位置,但方悠然已经打开车门,一直在等,原来他早就想到了她的逃离,位置再近,若是心里的距离远了,那是什么都拉不回来的。 方悠然的右手边,霍栀的左手边,有几张罚款单。 霍栀刚好能看到,方悠然上车,边系上安全带,边对她说:“来的时候,没留神撞到了护栏,被罚了。” 霍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不想多看方悠然一眼,眼睛看向车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想些什么,悲伤的,痛苦的,高兴的,还是愉快的? 好像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那种迷离的感觉,陌生,冰冷。 方悠然其实说得风轻云淡了,从中午一直在找霍栀,心如白抓闹心,明明该直行的路,他却违规调了头。 清城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生于斯,长于斯,熟悉的闭上眼都能说上每条街道,甚至与每个胡同。 可突然之间,他就好像成了清城最熟悉的陌生人,失魂落魄的。 直到宾利轿车紧急刹车后,发出刺耳的轰鸣,再然后撞上护栏,被交警叫下车,他才从平原跑马的游离中回过神儿来。 再定睛,轿车已经碰伤了。 沉默,沉默对于方悠然来说是最恐怖的状态,他看不清霍栀在想些什么,却不敢问,不敢说,只能被动地听候她的发落,在她的面前,他是被告,爱的被告,恨的被告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好像一直都是方悠然在唱独角戏,霍栀永远都是淡淡地听,他还有很多心里话,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车里,安静得仿佛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车窗外五彩绚烂,繁华的都市在灯火阑珊处,而霍栀的心却在沉沉地下坠,下坠。 寂寞无害,孤独无罪,此刻她有些出神地沉陷在孤独寂寞里。 不知不觉回到西山别墅,霍栀解开安全带,看向方悠然,想说话,嘴巴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说不出话来。 比起霍栀的无语,方悠然更是难过无比,他眼睛闪烁着光,说:“我看着你上去后,再走。” 霍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头,开门下车,迈进临海别墅的大门,她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袋,不曾回头——她不是没有有看到,方悠然眼里的泪光。 只是看到了又能怎样,选择权掌握在每个人的手里,当初的选择是反复权衡和比较之后做出的,是那一时刻最合理最完美的选择,选择了便不能回头,单行航票。 上楼,高跟鞋的声音在楼梯间回响,清脆也寥落。 张妈打开灯,房间瞬间亮了,霍栀累得快要倒下,身子一晃。 “霍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张妈,我有些累了,我先去睡觉。” 明知道这样对关心自己的张妈说话不对,却只能这样说,她不想抬头,不想看见璀璨的灯光,灯光灼热,炽痛着霍栀的心。 卧室里一片黑暗,她却不想开灯,灯光似乎是睿智的眼睛,会看透她内心的凄凉,秘密。 黑暗中摸索着,跌倒了,再爬起来,她试图再走,脚绊到了,人跌在地板上上,正好碰到膝盖,很痛,好像痛的抽搐了。 吸了吸鼻子,霍栀干脆坐地上,纤细的手指轻揉抽搐的小腿,痛上加痛,还好,漆黑里,没人看到她哭。 只是碰到了画板,支架,画笔,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霍小姐,你没事吧?”张妈闻声而至。 身后的开关响了一下,室内瞬间亮了。 “霍小姐,你伤到了没有?”张妈关切地询问。 “张妈,我——没事!” “霍小姐,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的,今天——顾——顾先生来家里找你了。” 见霍栀没有反应,张妈接着说: “后来,家里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是——顾峻清先生,他不停地说抱歉,然后又不停地往家里打电话找我,下午两个小时,他就打了十几通电话,问你去了哪,我不知道霍小姐你去了哪,可是——顾先生,好像很生气,他那个质问语气,简直能把人吓坏!” 张妈似乎又沉陷在害怕里,努力地抿抿唇,好像才能缓解内心的惊悸。 “辛苦了,张妈,我没事,很晚了——打扰到张妈了,去休息吧。” 张妈点点头,然后又好像很害怕一样说:“霍小姐,你要留心一些,我总觉的那个顾先生——整个人都不正常啊。” 霍栀下意识地抬头,张妈便对着她拼命地点头,然后急急地说: “我好说歹说你不在这里,他不信,竟然推开我闯进了进来,满屋子找你。这是犯法的,好像有什么闯宅子的罪,霍小姐啊,你都不知道,顾先生就差把咱们的别墅翻个底朝天,多亏这座别墅面积不大,否则啊——真是——我看着他像捉迷藏一样,东找,西找,心都慌了,不在就是不在,我还能将你变出来吗!” 张妈无法想象那个风度翩翩的顾峻清,竟然会私闯民宅,她也没让他进来啊,他一手就将她推开,手撞到墙,挺痛的。每个房间他都仔仔细细地找啊,看呀,好像个侦探,一个没有礼貌,毫无章法的侦探,面色冷清的侦探,吓得她,敢怒不敢言! 后来张妈什么时候离开的,又说了些什么,霍栀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 脱下高跟鞋,脚跟落地的一瞬,整个小腿都很痛,再后来,没有任何洗漱地睡下了。 很令人称奇的是,居然一夜无眠,睡的很安稳。 第三百三十九章 手机被打爆了 黎明时分,霍栀醒了,是被口渴搅醒。 起身下床,她给自己冲了一杯茶,提神醒脑,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持头脑的清醒了,茶很香,扑鼻沁香。 天即将大亮,新的一天到来了,却无法将昨天抹去,想到昨天,霍栀又开始了难受,被堵的发慌,再也坐不住了,捧着茶杯踱步到阳台,天气灰蒙蒙的,一如她灰色的心情,隔着玻璃,一切都看得不真切,模模糊糊的。 远方的树枝有些晃动,估计是微风的作用。 她往楼下眺望,手里拿着的茶杯,顿时抖了一下,撒了几滴在她手指,烫到皮肤——方悠然的车子,居然还在楼下,难不成说他一夜未归? 他说看着她上去后就走,结果,他没走。 去或者留是他的自由,他的去留已经无法影响到霍栀的激动点了,毕竟一切都不能擦去抹掉,他们今生是没有回头路,全然不可能了。 霍栀很平静,不去看不去想,拿着茶杯进厨房将茶倒掉,然后去浴室洗澡洗头。 早晨的水温她故意调的很烫,热水澡能洗去一身的尘埃和疲惫,闭上眼,她的脑海里会不由自主地跳出那副画面,那些惊人的话语就会如影随形地在耳边回荡,索性洗个头,不让自己再糊涂下去。 湿漉漉地头发滴滴答答在家居服上,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狼狈,霍栀觉得脑袋沉甸甸的,里面堆积了很多的事,像电脑的主机,无法启动了。 吹干头发,带上帽子,打开窗户,只想吹吹风,吹吹风,再吹吹风。 走到房间的窗户前,再看向楼下方悠然的车,已经不在了,他走了。 方悠然走了,她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手拽起窗帘,全部展开,窗帘随着风儿飞舞,她想起了方悠然说的话:“你确定自己在知道了全部真相后,还能原谅并接受顾峻清吗?”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明亮,舒畅,心房却幽暗混沌。 打开灯,连小夜灯和床头的灯都不肯放过,只有足够的明亮,才不会利令智昏,思维开始回笼。 拿出自己的手机,霍栀再三深呼吸,鼓起勇气,将手机重新开机。 手机的信息量太大,她担心自己无法承重。 屏幕的光度,照亮霍栀清晰秀气的脸儿,她不停地眨动眼帘,溢与言表的是复杂的心情。 手机叮咚叮咚的响,不是来电的声音,而是短信,微信,QQ,交织着,无休无止,像是三首曲子的单曲重复循环,手机里一条一条,无遗漏地接受到非常非常多通电话。 大多数都是顾峻清恒,N条短信,N条语音留言,微信留言,微信语音,微信视频,一切能联系到她的方法,他都用了,只差没报警寻人了。 霍栀的眼睛徘徊飘忽着,手指几次滑过手机屏幕,始终没有勇气和胆量点开顾峻清的短信,微信,和语音留言。 索性不在看着恼人的手机,霍栀将手机搁在电脑桌上,屏幕不停闪烁提示来电,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她抬起手,用力揉着额头,很纠结,要不要接,接了会怎样,不接会怎样,却怎么也拎不清该不该接。 停顿一分钟后,难得的安静,却无法思考。 安静是短暂的,只有那么一分钟而已,紧接着,电脑桌上的手机,又一次响了——顾峻清。 看着不停在响的手机,才刚刚开机,他的电话就立刻来了,可想而知,他一直在拨打她的手机号码,等待接通。 他该是很焦急吧,一夜不停地拨打吗? 颤抖地手,更加地抖动了,探出的五指又蜷曲起来,再伸开,食指触上手机屏,在接听,与拒听间,停顿徘徊。 霍栀害怕这个电话,她努力在自己脑里假设,她第一句话,要问什么?或者,顾峻清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又是什么? 很怕听到他说的对不起,因为每一个对不起都应该配合着一个没关系,可是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没关系,因为每一寸肌肤,一个毛孔,都流露出她的伤,痛,疼,她不想骗自己,更不想营造一片和谐的大度宽容。 事实无法更改,谁都无法在事实面前撒谎。 隐瞒的再深,不也是浮出水面了吗? 霍栀收回手指,指尖慢慢攥紧,没接顾峻清恒的这个电话,她看着手机响完又响,最后,彻底安静。 只是只能产品的手机,倔强又聪明地反复有提示她去语音留言信箱。 吃饭有餐前菜,这个语音留言像不像那个过度的餐前水果或者蔬菜,既然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会沿着什么走向前进,唯有前往语音留言区了。 霍栀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能直面方悠然,却无法直面顾峻清,同样错误,两个人都曾深深的伤过她,却能在面对方悠然的时候,心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而面对顾峻清就费劲的多了。 终于她还是,绕不过,躲不开的,还是想办法解决吧——点开了听。 顾峻清的声音,低沉并沙哑: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可以给你全部解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发誓不会骗你一句。以前隐瞒你,是我不对,能不能原谅我一次?我改,我全都改,请你不要就这样离我而去。霍栀,我受不了失去你,没有你的生活我没有办法再适应。 深深的情绪,声音低沉,再低沉,如此低微的近乎祈求状,出乎霍栀的意料,那个冷漠的,傲娇的,王者尊贵的男人,向来傲视群雄,商战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 语音提示,是否要重复。 霍栀点了否认键,蝶翼般的睫毛闭合,一眨,眼泪溢出,眼前仿佛看到顾峻清,那个在人群中比谁都要王者至尊的顾峻清,无法想象,他现在有多黯然失神。 呆呆地举着手机,站了很久,更确切说是等了很久,手机,没有再响起电、话。 她搞不清自己为何想要等电话,等电话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等,等他的解释?还是想要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霍栀蹉跎和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拿起手机,又放下,如此反复着,觉得自己已经智商降低为零了,心田似长出了无数的杂草,毛毛草草的。 想不通的时候,凌乱的时候,最好是以静制动,干脆最后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上床将被子盖过头,继续睡觉。 心里盘算着,再给我一天时间,再给我一天时间,该面对的我都会面对的。 至于为什么需要退后一天,她估计是自己的怯懦和隐隐的期盼与凌乱的合力作用。 活在当下,目前,她需要静一静,令脑子更加清醒。 回笼觉,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想要寻找一个温暖的怀抱,让飘落的心踏实下来,但是没有找到,不知道是急还是慌,霍栀很快就被惊醒了。 滴滴答答地时钟指向了清晨6点10分,恍惚迷离间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不是一个让人有好心情的天气。 霍栀在床上放空片刻,才起床去洗漱,然后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拿起充满电的手机看,电量已满,没有来电。 她将手机放到手提袋里,接着走出去。 张妈已经开始了收拾打扫,早餐在桌上,霍栀却没有一点胃口。 “张妈,早餐——我不吃了,没有胃口,我来收拾家务,你去吃吧1” “霍小姐,不是张妈多嘴,你跟顾先生——是不是有矛盾了?”张妈探寻的口气,霍栀用力咬着唇,却不肯说一句话。 “你不知道吖,霍小姐,昨天顾先生拼命地摁门铃,反反复复很多次,每次都要问不变的那句‘她回来了吗’我跟你说啊,霍小姐,门铃都被差点被他按坏了。” 昨天张妈真的觉得那个尊贵的顾峻清像是个登堂入室的强盗,私闯民宅,惶急地寻找什么,那会真把张妈气坏了,厉声地呵斥道:“顾先生,你要自重,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对不起,张妈,让你受惊了,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出门前,张妈递过一把雨伞,不放心地说:“霍小姐,虽然我们是主仆关系,但是我打心眼里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咱们女人,这一辈子,找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就是嫁的好,千万莫要招惹咱们招惹不起的男人,会伤心的。” 平生第一次,霍栀觉得张妈很像一位哲人,爱情里的哲人。 简单朴实的话蕴藏着年轻人费劲心思,劳神伤脑的爱情秘笈。 那一刻,好男人,招惹几个字深深地烙刻在霍栀的脑海里。 第三百四十章 为她坐公交 出门步行,对于开车,霍栀有了心里阴影了。 临出门前,张妈递给她一把雨伞,嘱咐:外面,正下着雨,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要看开些。 霍栀何尝不知道张妈的心思,她在竭力撮合自己跟穆白,可是直到现在她每次打给穆白的电话,无一能接通,甚至是米拓的电话也打不通,她无数次问了米兰,米兰都一脸茫然地说,她也打不通哥哥跟穆白的电话,想必是病情护理的关键时期,不便打扰吧。 穆白这个温暖她的男人,看到了她在爱慕顾峻清,却并不制止,他时常挂在唇边的便是:我要你快乐,能近距离地看到你快乐,我就快乐。 忽然流泪了,为穆白,为自己能被如此的男人关心着而深深地幸福。 爱至默默无语,爱至奉献,有一种爱叫做穆白的爱,有一个幸运的女人叫做霍栀的幸运。 淅淅沥沥的冬雨,淋湿街道,也打湿了她的心扉。 一路走走停停,弯下腰,捧着心的位置,总感觉那里很疼,咸咸的,辣辣的,踱步到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 打开微笑,查看209路公交的行驶时间,天气不好,站点里除了她,没其他人。 还要十来分钟,霍栀合上雨伞,站在靠里的地方等车。 看着地面一个圆圈一个圆圈,掉落了许多的雨点,风儿凉凉的,这样的冰冷天气,有利于人思考的,霍栀整理了思绪,终于想好了。 该来的要来,该面对的要面对,躲避永远都不利于问题的解决,她打算去顾峻清的公寓找他,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应该在的。 该说的,该讲的,该了断的都做个了结吧! 如果不在,那她先收拾衣服回来,再找时间与他谈吧。 今天,她不会回去顾氏上班了,不想自欺欺人,带着面具,虚与委蛇,应付别人,也应付自己,讲真的,她做不到。 等着等着,霍栀看到一对小情侣,共撑着一把雨伞,伞很小,男人块头很大,许是怕自己站的空间太大,男孩把伞尽最大可能地倾斜到女孩的身上,男孩的衣服有些湿漉漉的,女孩很心疼,嗔怪地心疼道:“看你,打个伞都打不好,哼!”说着女孩把男孩拉进了伞里,男孩索性揽着女孩,把女孩紧紧地护在怀里。 霍栀想把自己的雨伞递过去,让她们每人一把,转眼又想,不对,这跟棒打鸳鸯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远去的一对小情侣,眼睛酸酸的,爱情哪里有什么惊天动地,平平常常就是真,细小的情节里都是爱,一把雨伞便能满足一对情侣的需要。 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幅画面,似乎是读书时的自己,年纪不大,但已经会看颜色了,早餐似乎总是急匆匆地揣上一块蛋糕就跑开了,模糊中好像也是一个雨天,大雨淋过来的时候,很狼狈,蛋糕不下雨时还好,一下雨就狼狈透了。 那个画面就是自己身上发生的,她确定一些细小的记忆开始有些回来,不多,只是几个片段,情绪受到强烈的刺激,会出现回笼的。 霍栀是个慢性子,好多事,不急,却能做的稳稳妥妥的,这次她一如从前,不急不躁的,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最糟糕的打算,该来的,该面对的,她不会退缩了。 悠悠然地梳理好自己的思绪,前方滑过熟悉的红蓝色公交标志,霍栀收起雨伞,上车,滴了公交卡。 此时上班的高峰期已经过了,车内很空,没什么乘客,她习惯找靠窗的座位坐,车窗被雨水朦胧,城市泛起水雾状,若隐若现的美。 公交车启动时,霍栀在走神。 “我身上没有钱。”华丽低沉的男声,熟悉得,让霍栀心头一颤。 她猛地抬头看去,顾峻清站在车门口,目光很炽热地看向她,小声说话,样子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霍栀,你可以帮我给钱吗?” 他的穿着怪怪的,明显地更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黑色的西装不在笔直洁净,有些褶皱,没有像往昔那样衬衫秀挺,漂亮的不要不要的,此刻很——潦草,略略显狼狈。 更惊异的是他的头发打着绺绺,湿湿的,无法想象这个男人是清城的首富,还好俊颜依旧,气质不改,王者至尊依旧属于他。 霍栀抿唇看着顾峻清,心里有些难受,司机在催着:请您快一点,后面还有乘客呢,这位先生您挡着了其它乘客的路了。 霍栀赶紧回神,起身走过去:“我来给钱。” 翻着包包,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两个硬币,她平时坐车都是滴卡的,没额外准备零钱,还好,包里还是有两枚幸运的硬币。 刚投币结束,身子还没有站稳,也没有语音提示,公交车就开了。 霍栀来不及抓扶手,身子晃了一下,没站稳,眼看就要往前面倾斜过去,一双手臂及时地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已经身体被另一个染满烟草味道的男人轻轻拥着,微润,男人气息很浓,不反感,颇熟悉。 微微晃神,迷离,沉醉在往事的纠葛里。 “小心一点,公交车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下次一个人时要小心,这次,都怪我。”顾峻清很低沉着,两只手臂却不管不顾地紧紧揽着霍栀。 “嗯,谢谢。”霍栀重新站稳了,停顿了一会儿,她想让他自动放开自己的,可是,顾峻清却偏偏没有放开她。 他的力气很大,她挣不开,在公交车上她不想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何况他是名人,被上传到微博,微信的可能性很大,标题有可能是“清城首富居然乘坐公交”“首富在公交上与一不知名女子举止亲密”。 总之,为了博得人们的眼球,记者们也是把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致。 霍栀抬起头看他,原本是要示意他放手,却看到他黯然神伤的面庞,棱角分明的脸上,笼罩着浓郁的阴云。 顾峻清触上她的眸子,却躲避了,不敢去看她,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辜,又愧疚。半分钟,他才缓缓放开抱着他的手。 霍栀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违心地走到公交车的后面,坐回刚才她坐的靠窗位置,脸向车窗外,看着街景在移动。 顾峻清默默坐到她身边,像是等待老师批评的未完成作业的熊孩子,屈着大长腿,长手往哪搁都不自然,舒展不开来。 公交车后面的座位,空间比前面的座位还要狭窄,他做到哪里都显得有些突兀和不合适。 他还是三十年来第一次坐公交车,并不适应这种不舒适的环境,车内空气并不新鲜,反而有些污浊,还掺杂着别人的气息,味道很不好。 他靠近霍栀一些,她身上的香气玫瑰花味的,很清新的香味,他有些贪婪,比贪婪更害怕的是她的离去。 霍栀有些意外在公交站碰上顾峻清,因此突然转头问他:“你的车呢?” 顾峻清神色一顿,面上有些不自然顿了顿语气说道:“——被拖走了,我违反了交通规则。” 霍栀不自觉地蹙眉,看了眼他现在的样子,很让人揪心的,但是此时不适合说什么,何况在公交车上很不方便问,不方便说的,便没再说什么,目光转回车窗外。 公交车徐徐地穿行在隧道里,时而滑过的光线会反射出一些亮光,打在玻璃上,霍栀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顾峻清在公交车里,十分不协调,局促憋屈地坐着。 王者至尊的男人,来自南极高原的王子,他是那种去到哪都有特等待遇的男人,蜷缩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同市井小民们一同挤公交,真是委屈极了,更委屈的是他那无处安放的手脚。 有个乘客移过来,拎着大包小包,包包并不干净,走的很急,撞到了顾峻清的肩膀一下,她看到他眉宇用力地蹙着,这种规定的两人座位,并不适合他,单个座位对他来说有些小了。 不像她,这么个位置,足够宽敞,甚至还能梳理情绪思路,翩翩联想,甚至许多珠宝设计和绘画的灵感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产生的。 包括,接下来要跟他怎么相处的问题,她一并都想好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两人的默契---沉默 车子微微晃动,霍栀的身体跟着左倾斜,不可把控地碰撞到了黏黏,潮潮的身体上,她微微凝视,看到了一身被雨水披散打到的样子。 公交车出了短隧道,车内一下子充满光亮,车窗上的噼噼啪啪,提示温车中的人们,外面依然下着雨。 略略思忖后,霍栀翻看包包,顾峻清注意到她的包包里面十分整洁有序,霍栀拿出叠放成三角状包着塑料袋的干净手帕,递过来,柔声说道:“给你——擦擦吧。” 顾峻清目光一顿,黯淡的面庞瞬间升起了光亮,小心翼翼地接过手帕,好像在擎着一方圣洁之物,欣喜中带着浓浓的珍惜:“——谢谢——真的——好!” 霍栀有些诧异他的语无伦次,言不达意,这个好字,是在夸她吧,十指交叉,继而抿唇,一块手帕他却如此的珍视,顾峻清说的谢谢,估计,除了他的爸妈,没几个人能得他的谢谢二字。 气场强大的男人,举手投足都会给人压迫感,偏偏这个强大的男人在霍栀的面前很缩手缩脚。 霍栀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先是把手帕放到鼻息边深深地嗅了又嗅,十分珍贵地拿起来,擦了擦面颊,便再也舍不得用了。 之后,他将手帕仔仔细细地叠好,收回自己的西装裤里,却不还给霍栀。 顾峻清的一系列动作,没有瞒过霍栀,看着他那么小孩子气的动作,好像在收藏心仪的糖果般,心里有些感慨和酸楚,霍栀别开自己的眼睛,继续看车窗外,手帕是不会要他还了。 公交车就像是无声的气球,飘飘悠悠地载着霍栀到了熟悉的街景,隔着车窗,她知道,那个要去的地方到了。 顾峻清直直地凝视着霍栀,没有看到她排斥或者厌烦的目光,俊逸的脸庞一瞬间焕发了光彩。 霍栀当然明白,如此尊贵的男人,从来没有乘坐过公交车,当然不知道要是下车时该怎么办,于是她只好全权代劳。 她站起来,回头对他说:“走吧,该下车了。” “恩”顾峻清高高的身躯此时无比眷恋身前身材娇小的女人,他的手伸出的刹那,像被火烧到般,缩了一下,然后无措地垂落下来,他担心,霍栀会排斥自己的触碰。 “真是多亏有人,多亏有你在。”他看着霍栀十分真诚地说。 霍栀心底叹一口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普通人连小学生都会的事,顾峻清却不会。 这也不能怪他,家庭优渥,一出生就是顾家尊贵的大少爷,他父母、他的亲人不可能要他去坐公交车,他也不需要接触这些方面,就能办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屈尊坐公交,而且从上车到现在,他还能一直默默忍受,忍受污浊的空气,忍受拥挤的人群,忍受不文明的乘客,忍受司机的不耐烦,讲真的,他已经算表现非常棒了。 一前一后,两人到站,下车。 雨没停,反而,更大了一些。 霍栀看看手里张妈递过的雨伞,再看看身边赤手双拳的男人,将雨伞打开撑着遮雨,手自然而然地往高处移动,免得他再次淋雨,会感冒的。 顾峻清乖的像个小跟班,一直没有说话,确切地说是不敢说话,身体更是自觉地和霍栀保持微妙的距离,担心自己会弄湿她。 霍栀不知道他是经历了什么,钱包手机都去哪了?她也不好问,也不想问,依照顾峻清的身价,名声,地位,是没有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的,那些不用她关心,总会有人做到她前面,更是会做到顾峻清的前面的。 而且,事无巨细,事事妥帖。 “霍栀——麻烦你了,谢谢你。” 她心肠没这么硬,知道他身体矜贵,淋了雨可能会感冒。 她举起雨伞,分一半给顾峻清,他很高,尽管已经是低着头看她,也还是比她高很多,她给他撑雨伞,走起路来十分吃力,关键是手指都已经很酸痛了,而身边的尊贵男人,大约从小就是这样被众星捧月地照顾过,竟然浑然不知,无奈,她只有主动开口: “雨伞你拿着,我不够高,够不到你,你——抬高了——很——累人。” “好。”顾峻清接过霍栀手里的雨伞,手指与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她赶紧飞快地脱手离开,男人却抿着唇偷偷乐了,他很喜欢她害羞的样子。 雨伞的高度转瞬提升许多,轻而易举遮住两人,视线也跟着开阔起来,他们的出现还是令身边的行人们纷纷侧目,俊男靓女的组合深深博人眼球。 整个过程,顾峻清他始终没敢和霍栀走得太贴近,隔着些距离,雨伞雨伞显得有些狭窄了,要留出一些空间来,于是,他索性将霍栀遮好,他已经淋过雨,再多淋一下,也无所谓。 霍栀心细如发,她瞥见顾峻清的肩膀已经露在雨伞的外面了,外面的雨是怎样的,急促?和缓?细密?稀疏?他会不会淋感冒? 这些念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总是产生,而且依然是以他为中心,不自觉地她伸出手,手指探出去,触碰雨伞外下的雨,不算很大,中等偏低吧。 “手收回去,不要淋到雨。”顾峻清一瞬蹙眉,将雨伞全倾向给念清,语气严肃。 霍栀收回手了,指尖沾着雨水,看向他,知道他又来了,这么丁点的雨滴是不会淋到她这样的普通人的,反而是他娇贵的身躯,有点大惊小怪,不过此时她却不想跟他辩论,或者过深的交谈,凌乱的思绪,还是需要以静制动吧。 似乎是觉察到了霍栀的不以为然,顾峻清有些气馁,却不放弃: “淋雨对女人——不好。”紧紧蹙眉,他又继续跟进一句,不过语气里颇有些郁闷。 “尤其是你——细胳膊细腿,身体单薄——”顾峻清开始了慢慢的阐述,他是个思辨能力极其强大的男人,普通人不是他对手,敏捷的思维和超快的反应,使得常人无法相媲。 耳边是他的说教部分,心里却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男人只有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时候,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用行动表现他的悔过。 在顾峻清心里对她做错的事,是什么? 过去婚姻的冷落?对她残酷的挖苦讽刺与折磨?如今的后悔? 若是她会怎样?若不是又会怎样? 答案是什么?答案在哪里?霍栀忽然迷惘了。 霍栀主动靠近顾峻清,弥补了两人之间奢侈的距离,雨伞随着她动的,近一点,是为了顾峻清,为了他也不必为了刻意保持距离而一直淋雨。 一路走回公寓,一路却再也没有交谈,有些话,在大街上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况且,霍栀是内向的性格,她不喜欢在公众面前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那样的风头,她不喜欢,也不会做。 顾峻清忧郁的目光,几乎,紧紧锁在霍栀身上,霍栀却目不斜视,哪都没看,仿佛周围,没有什么可以再留住她的心。 她只看她自己的前方,认真的眼神让顾峻清恐慌,很想知道,她的前方,甚至以后,还有没有他!他还能不能进入她的视线? 回到公寓,楼下。 看着熟悉的一切,居然产生了陌生感,仿若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真实,顾峻清不能确定她要不要跟着自己上来,眼睛偷偷地瞟着她,直至霍栀按下了电梯开关,走了进去。 身后的顾峻清笑了,笑的很甜,满足的笑,自然是甜蜜的。 霍栀没有去看身后的男人是怎样的,只管仰头看着电梯数字,一层层上升,心乱如麻,电梯间的空气,好像变得稀薄。 顾峻清就在她身旁,一直没有说话,她也没问他关于昨天的事,两个聪明的人,十分默契地避而不谈。 霍栀想,一切都要规内,等下回到公寓里,只有两个人的辽阔空间里,可等该说的还是要摊开来说,该谈妥的要谈妥。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别人的事可以高高挂起,自己的事还有装傻,视而不见,消极对待,她做不到。 若是快刀真能斩断现实的乱麻,让一切都顺遂,她一定会千金易购。 若是世上真有马良的深比,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来,将尴尬书写平顺,将疼痛抚平,将伤害改写成完美。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以为你是布局的人 “叮——”电梯到了,思绪也戛然而止。 霍栀和顾峻清同时回神,互相凝视一秒,一同出去。 房门打开时,霍栀瞬间想要掉泪,那盆常青藤,就在进门的小几上,绿油油的,十分旺盛,有几条藤蔓已经开始下垂了。 墙角处的一盆绿萝,已经袅袅娜娜,迫不及待地向她示好,伸展婆娑的风姿了,电视遥控上的布艺套,皮粉色,家居柔和。 餐桌上,是两人一同逛超市购买的桌旗,洁净地下垂,像是在欢迎她这位久等不归的女主人。 窗台,落地窗上,有她随手用红色的宴会请帖裁剪的窗花,只一朵,挂在明亮的窗子上面,相得益彰。 喝水杯子,有她随手用画笔速写的人物,一个是她,一个顾峻清—— 原来,她有来过,房间里许多的细节都在公布着一个秘密,她来过,留下了痕迹。 霍栀蹲下身,去换拖鞋,也是借此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情绪,很复杂,好的,不好的,悲伤的,快乐的,全在里面,触目就会惊心,她担心心脏承受不住, 顾峻清把手放在她的头顶,她蹲的太低了,他担心她起身的时候会碰到头顶,好久,却不见霍栀站起来,他嗫嚅地道:“我昨晚一整天都没有回家,不过我有按照你的养花指南照顾这些花的,只是不凑巧,太阳没有出来。” 霍栀点头,再起身时,顾峻清就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时刻等候母亲的发落,就那么垂着两手,视线弱弱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开口说话。 她看了看顾峻清身上真的很狼狈,衣服皱巴巴,头发打着绺,面容有些憔悴,终是有些不忍地轻声说:“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这衣服——得换,淋雨会感冒,洗个热水澡吧。” 好听的声音,让顾峻清着迷,头脑却保持着清醒,身子却一动不动,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前,就像将唯一的出口堵住一样。 他沉默地俯视霍栀,眼神沉淀很深的情绪,那情绪似乎能将整个天空沦陷。 霍栀迅疾明白他的心意,立刻挪开视线,他所担心的就是怕她会离开。 她轻声道:“我不走的,我过来本来就是要找你。你先去洗澡,我会在这里等你,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说的,我——不——离开。” 听了霍栀的保证,顾峻清才去洗澡的,她不会离开的,她已经做了保证了,身上的衣服已经两天没有换洗了,确实很脏,她是喜欢干净的,甚至同自己一样,有深度的洁癖,嗯,先去洗澡。 拿了换洗衣服,顾峻清还不放心地看看霍栀,却不敢问,只是弱弱地看着她,直到霍栀再次保证:“去洗澡吧,我不会离开的,就在这里等你,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说的。” 王者据尊的男人,才慢慢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霍栀,直到她对着他摆手,才进了浴室。 卧室的门,敞开,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水声哗啦哗啦,把她的心都要搅乱了,起身踱步。 霍栀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旁边的花瓶,插着新鲜的粉百合,以及,摆着一盆栀子花。 栀子花在这个季节还开放,因为屋里的暖气足够暖和,好像春暖花开的日子。 曾经她流露过对栀子花的喜爱,那天晚上晓蓝告诉她,在西山别墅里,她也养了好多好多的栀子花和桂花,因为栀子花是她是最爱,而桂花却是顾峻清的最爱。 后来,他渐渐的不再养桂花了,在她离开的两年间,他不听地研究栀子花的习性,后来就驾轻就熟了,养了好多好多的栀子花,甚至水平都超过了霍栀。 他常常说看到栀子花就像看到了太太,太太就像这栀子花,香气袭人。 昨天之前还好好的一切,今天,却变了样,变的陌生又刺眼,似乎都成了一个个讽刺她的笑话。 兜兜转转,她还是在他身边,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那样让她轻易地缴械投降,只是,这次有些不一样了,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却不想细数的那么清楚。 霍栀的心里很不爽滋味,手,搭上另一只手,碰到了腕部,那是他送给她的手链,栀子泪。 看来这世上有些东西是绕不开,躲不过的,或许就是劫吧,他们之间的劫。 本来就不容易的爱情路,现在,她更看不透爱情到底是什么,为何总是让人心碎。 以为她和顾峻清总算可以在一起,却——眼睛在流泪,心在滴血,太美的景色,最后她总是会失去,不管以什么理由什么原因,她都幸福不了太久。 眼睛环视四周,每一处地方都让她留恋,再也看不下去了,好像室内的布景有毒,瞬间就能将她荼毒。 站起身来,她出去阳台,将昨天没人收的衣服,收下来,下了雨,有几件衣服被雨撇湿了,她分好出来,先丢进洗衣机里,将没湿的那些拿进卧室里,一件件叠好。 不能停下来,必须不停地找事做,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旦安静,心里的黑洞就越来越大,要想的问题,太多太多。 霍栀打开衣柜,将顾峻清的衣服放好,小手抚过自己的衣服,眼帘不停眨动,更酸涩, 那套家居服,跟他的是一套,紫色蓝格子相间,很洋气的,几天前他们还一起穿过,指尖拂过衣服的柔软质地,心间熏染着飘忽的感觉,恍若隔世。 她甚至认为,她和顾峻清是雷打不动,再坎坷也分不开的了。 她甚至做好了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对穆白说出内心的情感,不想再撒谎,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甚至成为千夫所指。 现在很怕,害怕任何一段有爱的感情了,爱的太深,心碎时会很认真。 顾峻清很快洗完澡出来,才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身下随便套上一条长裤,整个人都是湿了,发梢滴下水珠滑过他面庞,气息焦躁。 出门的瞬间,他便看到霍栀在衣柜前,弄她的衣服,她想走,不会再跟他一起过了,她要离开自己,若不是自己出来的快,她应该已经收拾好,离开了吧! 就像两年前,那样,杳无音信,绝决地,忘记了他。 顾峻清一直压抑住的情绪,快要逼疯他,想到无数个可以挽留住霍栀的方法,从穆氏,从工作,从生活上,任何一个方面,他都可以让她有一辈子还不完的钱,她绝对走不了的,没有人可以带走她,她必须跟他一起过! 他做得到,并且可以迅速实施起来! 他是很自私,很霸道,可是他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她。 顾峻清很快地上前,大手,猛地关上衣柜,霍栀吓得一颤,差点被夹到的手被顾峻清紧紧攥在手心里,他看得仔细,没伤到,他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伤痕。 被迫地,霍栀背抵着衣柜,纤细的手腕被顾峻清修长的手指,攥住,微微颤抖,伴随着颤抖的还有微微的疼痛。 “你想收拾衣服离开我?”顾峻清伸手将霍栀围住他和衣柜之间,一字一沉地问她,漆黑的眼眸泛起血丝。 霍栀蹙眉,有些怕这样的顾清恒。 “我不会带衣服走的,那些衣服是你买的,不是我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刚才,她只是出神了而已,不是要收拾衣服。 她挣了一下手腕,顾峻清攥得很紧,好像压住她的动脉,手有些麻,分不清是他在颤抖还是她在颤抖。 抬眸看向顾峻清,热气在他们之间蔓延,呼吸稀薄,可能都不够冷静。 “以前的事是怎么回事,你可以告诉我吗?我想真正的了解你,不要再给骗我。”霍栀深呼吸地将话说完,心里一痛。 以前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百分之九十,他与她的曾经甚至现在,她都清楚,却是莫名地非要他再说一说,是想要他的道歉,还是为过去的自己委屈,讨要说法,霍栀真的不清楚自己的举动。 她始终不了解顾峻清的,至少,他没让她真正了解过。他是个很厉害的男人,他想要藏住的心思,她可能花一辈子都看不出来。 顾峻清低低垂下头,高大的身躯弓着,面庞低到霍栀的肩上,声音沉得竭斯底里: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婚姻是你布置的局,而我最愤恨的便是被人欺骗,因为在我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我对谎言,企图都是十分地愤恨,恨不得要杀死对方,而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场精心布置的局,而我却以为布局的人是你。” 霍栀狠狠愣住,整个人的思绪都被冲击了一样,缓都缓不来。 外面风儿依旧,雨儿依旧,室内的两人却不曾依旧。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他的坦白她的痛 顾峻清很紧地抱住霍栀,不让她看他的脸,声音的气息很不稳,那么深那么深的爱意与悔愧,每次触碰霍栀,他都会颤抖。 “那年,我看到了不好的一幕,我的爸爸跟另外一个女人,妈妈以外的女人拥抱在一起,甚至还——接吻,那个女人的脸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的母亲——庄胜蓝。” “那年,我看到了爸爸跟妈妈大吵一架,甚至说,我是在妈妈和奶奶布置的谜局之下才生下来的,若不是我的出生,估计妈妈会被爸爸抛弃。” “再后来,我一直知道,爸爸并不爱妈妈,当年是妈妈和奶奶在爸爸的酒水里做了手脚,所以——妈妈怀了我之后,爸爸迫于压力不得不娶了妈妈。” “再后来,我去你的家里做客,那天是你的生日宴,宴会上人很多,因为你的爸爸是清城是市长,爸爸说是因为生意的关系跟你们家走的很近,但是我却感觉爸爸的心里更多的是放不下你的妈妈庄胜蓝。” “我对你的妈妈很排斥,因为她才让妈妈受尽了委屈,妈妈爱爸爸,却始终得不到爸爸的心,那个始终占据着妈妈心扉的人是——庄胜蓝。我对所有与庄胜蓝有关的一切都排斥着,” “当然也包括她的女儿,你和你的妹妹霍清妍。” “在生日宴会上我一直保持着滴酒不沾,妈妈曾经告诫过我,女人是最危险的动物,会耍尽一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越是在酒会宴会这样的场合越要保持冷静。” “你的生日宴上,见到你的那一时刻,我承认自己是心动的,你就像一朵白莲花,亭亭玉立,纯洁无华,所有的女嘉宾向我敬酒的时候,我都没有喝,唯有你递过一杯酒,我——喝掉了。” “结果——这杯酒是动了手脚的酒——药力的作用,让我们之间发生了关系。” “那天我们当场被人捉住,在床上。” “你的父母,我的爸爸,还有几个其他的人,新闻记者抢先拍了照片,顾氏靠自己的影响力和钱,截住照片外流,于是那个生日宴,成为我内心深处最最反感的印迹。” “生日宴的当天晚上,霍市长跟爸爸妈妈达成一致:要我娶你为妻。” “我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宿命同样无法逃脱爸爸当年的命运,而让我踏上这段婚姻的人就是让我一生最最痛恨的人,那时我以为你是一切的源泉和幕后指使。” “在你之前,我有过一段恋爱,就是林自南。她的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林父去世后,林自南在我们家长大,我们俩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她备受我们全家人的喜欢,我也对她宠爱至极,因此她完全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女孩。” “爸爸一直不喜欢林自南,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这段感情,也并不认可我跟林自南口头的约定——长大后结婚。” “林自南不止一次跟我闹矛盾,发脾气,使性子,甚至她开始了离开,无声无息地离开,她的离开让我好好反思这段恋爱,我是因为爱而想跟她在一起,还是因为恩情。” 顾峻清的大手按住霍栀的后脑勺,她无法抬起头看他,整个人都是软的,她的脸侧贴着他胸膛的皮肤,热热的,湿湿的,不知道是未干的水珠,还是他激动的汗。 “来不及思考一切,生日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一时间懵了,完全懵了,在混沌和不情愿中,被裹挟着进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曾经以为神圣的,一生只会拥有一次的婚姻,猝不及防,来不及准备就开始了。” “妈妈最不高兴,可是妈妈做不了主,霍市长不是每个人都能开罪的,于是这场没有一个人乐意和支持的婚姻,让我视作了一生的败笔。” “我对你很不好,我是个罪人,每天都对你进行这残酷的折磨,责骂你,侮辱你,甚至不见你的面,所以结婚一年后,我们之间甚至都未曾同榻而眠,直至——” 顾峻清忽然说不下去了,眼角渗出了泪滴,一滴一滴打落在霍栀的肩头甚至是脖颈里。 “直至那次,我去西山别墅,喝了一杯你亲手泡的茶,体内再次燃起熊熊烈火,又是一次药力的催发下,我们再次发生了关系,说来很好笑,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次洞房,却充满了丑陋与算计。” 霍栀心头一震,过去的自己一直是个心机女吗?做事情永远要耍尽手段的女人?——可怕。 “再后来,我发泄般,痛恨般,又要了你一次。直至几年后,我才知道,这一次的阴谋布局者是林自南,她想为我生一个孩子,可是我却从来没有碰过她,所以,她在去西山别墅前,为我做了羹汤,里面放了很多的催情药,只是慢性的,会慢慢发作,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谁知道,那天,我却去了西山别墅。” 顾峻清的大手没来由地痉挛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的婚姻身不由己,我们的婚姻密谋重重,你和我都是受害者,只是一切都怪我没有及早地认识你,了解你,只会误会你,折磨你,给了你无尽的伤害。” “直至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第一次,布下局面的人是你的母亲——庄胜蓝,确切地说,她只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是你的父亲同另一个女人——叶栀生的孩子,而庄胜蓝为了报复你的父亲,你的亲生母亲,也为了打击我的妈妈,所以布置下了这场阴谋。” “她深深地了解,像我这样骄傲的男人,是容忍不了欺骗的,就像我的父亲,所以当我拥有了一场靠欺骗与阴谋维持的婚姻,可想而知我的暴怒,我的愤怒,而这些的发泄点理所当然地要落在你的身上。” “庄胜蓝的可谓心思缜密,一箭三雕,既打击了你的父母,我的妈妈,又能出了这口恶气。” “我的妈妈对你的母亲那是恨之入骨,可想而知她对你是一百个一万个不喜欢,于是她同我一样对你白白刁难和折磨,妹妹和奶奶就是帮凶。” “你在我的身边,受尽了委屈,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字忍。” “你的忍耐并没有打动我,反而激起我更大的愤怒,直至林自南归来,我们的婚姻演变成了三人同行的婚姻。” 霍栀安安静静地在顾峻清的怀里,一动不动,无悲无喜,只是静静地倾听着,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是个罪人,甚至在你怀孕后,我一再催逼你去堕胎,我不喜欢你生的孩子,因为那里流淌着我最最厌恶的女人的基因,我那时认定了孩子的母亲只能是林自南,除此之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配为我生孩子。” 霍栀的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她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孤独无助,凄凉地守着自己内心的爱在西山别墅里,寂寞着。 忽然她想起了顾清澈—— “那——澈儿——是我的——孩子?”心头似有一股温暖的火苗燃烧着,想到自己曾经生下了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宝宝,霍栀的心头荡漾着汩汩暖流。 “直至后来,我才明白,一切的过错都是我,是我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伤害了无辜的你。 “也是后来才知道,林自南伙同你的好朋友,文雅,设计你,陷害你,又伙同你的妹妹霍清妍再次绑架你,设计你。” “我们的孩子,就是在那个凌乱的绑架中出生的。” “直至——大海边,你再次被林自南和志诚绑架,为了不连累我,你在定时炸弹的最后一分钟,跳海,失去了记忆。” “而我却一直知道自己对你产生了爱意,早在那次慈善晚宴上,只是我拼命地压抑自己的念头,时时告诫自己,不可以爱上你,绝对不可以爱上你。” “林自南发现了我爱上你,欲要置你与死地,而我,也是日后才知道这一切的!” 顾峻清感受到自己胸膛前的湿意,他低头,捧起霍栀的脸儿,她哭了,没有任何抽泣声,鼻尖红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是——罪人,你的被告,你——宣判我的刑期吧,无论什么我都——接受,只是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太自私,可是——没有了你,我的一生——将会毫无意义。” 顾峻清将事情坦白,不是要霍栀痛苦的,他从不希望她痛苦,可是却又不得不让她深陷痛苦中。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她走了 “我们没能在最好的时光,我们都是局中人,被人设计的局,被人摆布的场。” “顾峻清,此时——我更喜欢你是个骗子——能骗我一辈子。” “顾峻清——这些很——疼” “原谅或者不原谅你——我真的不知道” “或许,我们之间就是这样 孽缘” 霍栀泪眼迷蒙,犹如此时迷茫失落,沉痛的心。 顾峻清低垂下眼眸,直视霍栀泪光闪烁的眼睛。 他用手背抹去她的眼泪,转而,覆住她的双眼,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声音低沉地真挚道:“一开始若是一开始,我能去调查生日宴上的事,或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后来,雨声沙沙中,霍栀和顾峻清谈了很久,心平气和的,她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心里都万分感慨。他将以前的很多事都告诉她了,也解释了他其中很多不能说的顾虑,她都能理解,虽然心依然在兀自忧伤着。 看着顾峻清红肿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霍栀第一次主动而有力地拥抱了眼前的大男人,男人显然一顿,很吃惊,继而灼灼地吻上了她的双唇,很用力,很炽热。 顾峻清再次一下下亲吻霍栀通红的眼睛,让她陪他睡一下,语气小心,还是怕霍栀会离开他。 她深情地点点头:“顾峻清,若有来生,我们一定在另一个时光重新开始,单纯地爱着,没有阴谋,没有布局,没有打扰。我不能骗自己——我——依然如初地爱着你。” 顾峻清潸然泪下,毫无形象地哭了。 霍栀一下一下抚顺着他宽宽的背,像温柔的小妻子,安抚着他,陪他睡。 昨晚,他一整天都没有回过家,可能一直在找她。他还淋了雨,不知道会不会感冒,从小镶金含玉的他,很娇贵的,可不要病了。 难得一次,顾峻清睡了,霍栀还睡不着,一直看着他俊逸的面庞,心里酸酸的。 一切起因,是一场设计,他们的缘分,都因此颠覆。 这一个个人的关系里,分不清谁先谁后,谁才是谁的第三者,好像都没有错,却偏偏彻底错过彼此。 霍栀只能叹气。 就像将一颗石头扔进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层层涟漪,连锁反应,控制也控制不住。 怪庄胜蓝,绝对的,毕竟她是始作俑者。 霍栀抚心问自己:难过吗?原谅吗?听从心的呼唤吗? 庄胜蓝,林自南,方悠然,顾修远,钟瑾瑜,一个个环环相扣,扣住了顾峻清和自己。 可能,如果没有庄胜蓝的阴谋,她和顾峻清便不会相遇,她日后会遇到的人会是谁?方悠然?穆白? 霍栀不停地摇头,眼前视线被泪水模糊,渐渐滑下眼泪,清晰了顾峻清的俊颜,和她努力回想出来的记忆,突然,就重叠在了一起。 世事难料,也许她和顾峻清可以愉快地相识,自然地就相爱,现在或许她已经嫁给他,生儿育女,获得幸福。 也许,他们一辈子不会走进婚姻,形同陌路,彼此不过是对方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伤心难过的事。 本来,他们都可以简简单单的,却变成身不由己的复杂。 这份复杂来自自身之外,毫无征兆,猝不及防的阴谋,女人们之间的嫉妒,愤恨,发泄。 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那一刻,那一个时间,爱过是真的爱过,错过也是真的错过。现在的后悔,不能否认自己当初的真心。 人生是一场单程票,每个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就这么一路走来,没有回头路,谁都是行事的主体,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经历过的事,适合埋藏在心里。 她不后悔过往,也想要好好珍惜现在。 珍惜现在就要忘记往昔的痛苦,一个人若是总在泥淖里挣扎,与旁人何干,只是折磨自己和爱自己的人。 霍栀不要做沉溺往昔的弱者,也不想做一个报复以往的怨者,撒泼耍横,为过去的委屈讨伐着,争吵着,要对方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能做愚蠢的执刀者吗? 答案是否定,她不要做那样的怨天尤人者,更不要做个闺中怨妇。 顾峻清睡的沉稳,舒畅,大概是得到了她的哄小孩式的安慰,又或许是太累了,他终于睡着了。 只是—— 顾峻清醒来的时候,霍栀已经不在了。 他奔出卧室,跑到客厅里,空无一人,再转到厨房了,并没有往昔叮叮当当做饭,切菜声,阳台上衣服一件件都洗好了,晾晒的整整齐齐的。 只是没有了她,顾峻清的头有些痛,他愤恨自己的贪睡,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离开。 仍然不相信,其实发自内心不想相信,再找一遍,细细地,颇有耐心的。 浴室,厨房,客厅……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霍栀。外面还在下着雨,她的鞋子和雨伞,都不见了,她走了。 顾峻清顿时更头痛,重重地坐下沙发,整个人都呼吸不顺畅,手攥紧拳头,在极力压抑情绪,嗓子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疼地上不来,下不去,被悬吊在半空中。 他想打电话给霍栀,忽然想起,手机并不在身边。 他的车昨晚被交警拖走,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当时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并没有上前阻止,他的一颗心全记挂在她的身上,其它的事情都自动屏蔽了。 也好,被拖走的车子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有更好的理由出现在公交车上。 他需要一个更合适的形象——可怜,狼狈的形象去见霍栀,她是善良的女人,他一直知道,唯有这样的狼狈不堪的自己,至少,可以让她稍微对他心软。 可她,还是要离开他,不言一声,不打招呼,像母亲哄骗三岁的小孩,先是哄骗他入睡,然后便独自一个人悄悄的,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他的生命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了,自从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后,顾峻清就笃定和确认了自己的心思,他爱她,深深的爱,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他终于品尝到了当年她的苦痛,酸楚,难过,悲伤,灼烧。 顾峻清头痛得眼角发涨,他揉了几下,痛得无法冷静,他猛地起身,走进卧室,用钥匙打开书桌的抽屉,拉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整个抽屉都摔了出来。 一阵很大的响声,刺激他脆弱又思念的神经。 顾峻清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举手投足,似乎都嫩艰难,喘着重气,倾下身,将抽屉里的一个文件袋,捡起,接着打开,里面是霍栀亲自签的一份责任合同。 她的字,端丽秀气,和她的人一样,很漂亮。 顾峻清已经将这份合同,反反复复看过无数次,很清楚上面的每一条条款,是他之前让霍栀负责栀子泪珠宝设计项目时,要她亲手签下的。 当时,霍栀看过合同后,又定定地看了他几眼,说像卖身契,但她还是签下了。 当时她的立场考虑的更多的穆氏的利益,她想要穆氏珠宝打开更高端的一个层面,殊不知,那个合同有她需要承担的责任。 顾峻清承认一开始要她签这个合同,自己存在很大的私心,他明知道这个项目将来若是发生意外会被搁浅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需要一个保障,而那个保障就是她,他最爱的女人,保障其实与他而言是宝贝。 合同上的条款,对霍栀来说,有些苛刻,时间上的苛刻。 穆氏与顾氏的栀子泪珠宝合作的项目,一日没完成,她一日都恢复不了自由,要违约,这个违约金不是她独力可以赔偿的。 他可以困住她很多年,以后,还能用其他方法一直将她困在他身边! 顾清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卑鄙! 比起卑鄙更让他唾弃的是他会再次失去他,几年前,顾峻清为了霍栀几近疯狂,再次的相遇,让他喜出望外,此番他不要自己再次错过她,失去她,不要,坚决不要。 他拿着霍栀亲手签下的合同,拿起固定电话,拨打烂熟于心的霍栀的手机号码,很怕再次听到已关机的提示音,心里,已经拟定好要做的事: 首先要找回霍栀,用警察也好,找私家侦探也罢,她都必须要回到他身边。 其次是穆家,他不介意让律师起诉穆氏的赔偿,穆氏是赔不赔得起也无所谓,穆安明和黄鹂夫妇一直知道他要霍栀的。 势在必得! 卑鄙与爱相比,顾峻清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双手发抖,气息凌乱。 清城首富的形象,冷峻,尊贵已经荡然无存。 心底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霍栀,快回来,回到我身边,我不准你离开! 第三百四十五章 如梦般真实 顾峻清毫无形象地在屋内转来转去,脚步凌乱,心在呐喊:快点接电话,快点接电话。 嘟嘟嘟一遍又一遍的手机铃声响起,知道那句熟悉的——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播。 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她不要自己了,顾峻清痛苦的摔掉电话,面无血色,曾经的那一幕在脑海里再次涌现,她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他将会再一次失去她。 不,绝对不可以,无论用尽什么办法,她都不可以离开自己,不可以。 锲而不舍的顾先生再次拿起电话,拨打,嘟嘟声想过几秒后,手机通了,顾峻清凌乱的气息,稍微缓和。 霍栀很快接了电话,紧接着公寓门外,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顾峻清立刻摔下电话,大步跑出去,一眼瞥见霍栀拧开钥匙,开门进来,手里拿着超市的购物袋,雨伞,以及刚接电话的手机。 她理一理长长的不听话的一缕头发,同时收拢下滴着水的雨伞,挂靠在一旁,有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毯上,换好鞋子,拎着袋子,想要放到厨房,抬眸的瞬间便看到顾峻清的眼神不对,俊逸的脸庞上出了好多的汗,拖鞋也没穿,赤着脚,毫无形象可言。 霍栀微微一怔住:“你——感冒了?生病了?怎么——流这么多汗?” 顾峻清赤红着眼睛紧紧盯着霍栀,喘息未定的胸膛一起一落,有些哽咽道:“你去哪了?” 霍栀轻叹一声,没理他,穿着拖鞋进厨房,将菜搁着放在菜架上,莞尔一笑:“买菜啊。” “我睡不着,我看你好像很累,我不想吵醒你了。我起床想给你煲汤,也想给澈儿买点东西,所以我去了超市一趟,买了新鲜的鲫鱼,我给你煲鲫鱼汤好不好?” 她走近顾峻清,十指交叉挽着他发热的大手,轻声道:“我有给你留了纸条,放在床头旁,你没看见?” 她找了一遍,没有找到顾峻清的手机在哪了,只好在床头写了一张留言条。 顾峻清气息燥热,目光,紧紧注视念清,根本没有心情注意看其它,醒来见不到霍栀,整个人连冷静思考的本能,都消失了。 没有她在的家,深深地刺痛着他的眼睛和心脏。 他不管不顾地伸手按住霍栀的双肩,薄唇,慢慢亲近她晶莹白润的皮肤,心里敲着小鼓一样的节奏,他的吻轻轻的,一点一点,很害怕,害怕她再也不要他的吻,像试探一般,小心翼翼,生怕被对方拒绝。 霍栀长叹一口气,此时眼前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她完全清晰了然了,低下头,抚弄他的衣扣,近距离地能感觉到,顾峻清身上强烈的阳刚气息,令人痴迷陶醉。 一如当年在在清大,她对他的深深爱慕。 她踮起脚尖,张开唇儿,和他寻下来的薄唇,紧密吻合。唇齿交缠的一瞬,他的体温,很狂热。 霍栀被顾峻清用力拥入怀里,两个人无缝隙地贴合着,黏合着,霍栀的纤纤玉指情不自禁地抚摸他结实的肌肉,很烫。 比他的胸膛更烫的是她发红发烫的脸。 顾峻清猛地将霍栀抱起,边走向卧室,边低头狂吻她,薄唇热情。 霍栀身子发软,快要沉溺在舒服的吻当中,她用手稍微推开他热情的唇,轻喘着道:“等……等等。你先让我放好那些菜,鱼还活着的,等下就要闷死了,还有——我有话要说——” 那句话是什么,终究没有出了口,因为她的红润水唇已经被某人牢牢地封上了。 顾峻清暗着眼眸,没吭声,手肘一推,卧室的房门“啪——”关上。 暖色系的地毯上,散落着男人女人的衣服,以及好看的红色拖鞋,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分布的十分凌乱和潦草。 床上,是男人对女人的火热,以及起起伏伏的爱意,他们结合的很深,顾峻清觉得唯有把自己更深入地送到对方的身体里,才能相信她还在,她真的在,她确实在。 丰腴的身体以及颤抖的腰肢,感受着来自男人的力量和爱意,她几乎要溺毙在他的时而温柔,时而疯狂的征战里。 顾峻清覆身在霍栀之上,将她牢牢地困在自己身下,两人紧致地结合在一起,顾峻清一分钟都不想挪开自己。 声音发颤,心有余悸地道:“我以为你走了,整个人都快要疯狂,你再不回来,我会变得很可怕。” 霍栀喘着气,细小的气流悉数呵在他的脸上,伸手环抱他的宽肩:“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会尽自己所能不离开你,如果没有意外。” “没有,不会再有。”顾峻清立即挑眉,与霍栀额头相抵,目光看透她眼里,深刻迷人:“我不准你离开我,我好好好爱你,疼你,你才是我一辈子的女人,最爱的女人,离不开的女人,也是我此生最最对不起的女人,我——要用我的下半生向你赎罪。” “嗯,不离开,除非——” 霍栀的话没说完,顾峻清便毅然打断,大手轻捏她的软腰:“没有除非,你离开,我也会将你找回来。霍栀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个人不喜欢强迫女人,只有你。你这一辈子愿不愿意都必须要跟我过,我不会给你多一个选择,也不容许自己再错一次,我们都应该珍惜彼此,还有——澈儿。” “曾经我错过,但今后我不会再次错过,我会一直爱你。用我的心,我的身体,无止境地疼你。” 说着,顾峻清好看的唇一下一下啄着霍栀的娇艳欲滴的红唇,眼睛熠熠生辉:“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在我身上为所欲为。”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霍栀的脸儿红了,滚烫。 没见过这样的男人,那么霸道那么温柔,软的硬的都可以很迷人,并不让人讨厌,当年或者说直到现在,霍栀终于明白了女人们为看到清城首富的容颜时会失控。 魅力,有一句话叫做魅力挡不住,霍栀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居然模糊了,一层雾气蒙上了双眼,泪流。 “你哭了,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还是我——弄痛了你?”顾峻清忽然慌了,看到心爱的女人流泪,他就会惊慌失措。 “没有,我是在想,为什么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爱,如此坎坷,无数的人左右着,折磨着,历经艰难,会成真吗?”霍栀有些语塞。 “抱紧我,峻清,我想要你抱着我——”像是喃喃自语,霍栀自己却比顾峻清更快一步牢牢抱着男人的腰,带着泪痕的面庞温柔地贴在他的胸膛上,留恋不舍。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第三百四十六章 比起你受的苦不算什么 顾峻清滚烫的唇一下一下,吻干霍栀脸上滚落下的泪珠,一颗一颗晶莹剔透,执起她的白皙手指,一根根亲吻,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别哭,我的女孩,别哭,我最爱的女人,别哭,澈儿的妈妈。” 吻若密密地雨点落在霍栀的唇上,眼睛,眉毛,额头,玉颈。 霍栀被他吻的柔软无骨,手指蜷缩着,又努力地伸展着,直至触碰到台灯,以及那张压在台灯下的纸条。 “峻清,这里——纸条。” 霍栀擎着那张纸条,好像在擎着自己的一颗真心,递到顾峻清的跟前。 男人厮磨着霍栀的身子,下腹与她紧贴,哑声:“谢谢你,谢谢你,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所以我——很慌乱,所以——”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唯有用力地拥吻着身下的女人。 霍栀的心颤得很,手被顾峻清的大手轻按在头上,她其实可以挣开的,可是浑身软绵绵的,被他的热情带着同他的薄唇用力地吸吮着。 顾峻清何其聪明,或者说他是个非常非常非常聪明的男人,这样的低级错误,他在正常状态下,根本犯都不可能犯。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是真的在一心一意找她,才丢失了冷静,急切屏蔽了他傲人的高智商。 霍栀心里软得不行,看着他宽肩窄腰,人鱼线性感,健美的身材魁梧,阳刚, 没敢去想同他现在的状态和样子,是否合乎逻辑,合乎情理,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在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 身体是最忠诚的情话,在顾峻清的带领下,霍栀觉得自己像一只引吭高歌的天鹅,直至被他带着攀上了另一座巅峰。 在极度劳累的瞬间,在眼睛即将闭上的刹那,霍栀喃喃地问道: “你确定自己喜欢我?你又为什么会喜欢我?”她突然想知道。 顾峻清身形一顿,男性气息将霍栀紧紧包围,她轻偎着他,听他低沉的声音说:“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你之前,端午和林自南就已经比我更早地发现了,那时,我竭力地压抑自己去见你的冲动,更是嫉妒你跟江沅和方悠然在一起出现的画面.” 慈善晚宴?但有时,总有几个模糊片段在她脑海里跳出来,她隐约记得,几个月前的那一晚,是她缠着顾峻清要的,那次她被人暗算了。 霍栀有些迷离时,顾峻清再次覆上来,今天他要的有点多,她不自然地别开眼睛,手指,揪着床单。 室内相爱的男人和女人,在久别重逢后,在历尽千帆后,用身体诉说着对对方的思。 “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酸溜溜,所以我——表现的十分急躁和怒气冲冲,我不住地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去喜欢她,是她算计了婚姻,我不能接受——” 顾峻清如诉如泣,如忏如悔地对着霍栀讲述心中的压抑的爱。 可想而知,鲫鱼汤是做不成了,鲜活的鱼儿最终被闷死了,霍栀看着袋子里的鱼泛着青白色,有些遗憾,她不至于是见不到杀生的玻璃心,只是有些可惜了,自己在超市排队很辛苦,才买到的鲜活鲫鱼,就被顾峻清缠着的耳鬓厮磨给虐杀了。 发愣的空档,顾峻清从身后环抱住霍栀,刚刚沐浴过,两人身上,有相同的栀子花的香气。 脸庞重新缠绕着她的脸庞,霍栀本能地躲避着,她真怕身后的男人会再来一波,顾峻清却故意逗弄着她,想看她发红的脸庞,如今女孩子们鲜有的羞涩,在霍栀身上还完好地保存着。 深沉的男声响起:“扔了,不要觉得是浪费。鱼死了就不新鲜,吃了也不健康。” 霍栀无奈地点头,听他的,他有钱,浪费一条鱼不算什么,何况,她也不可能用闷死的鱼给他煲汤喝,她没那么节俭。 “我再去一趟超市吧,正好,我问你,澈儿的脚有没有这么大?”霍栀终于转过身来,对着顾峻清比划着,继而拈拈耳垂,咬咬唇:“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自责心狠重。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要说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澈儿有你这样的妈妈,很幸福,今天先不急着说澈儿,他是个健康快乐的孩子,成长的很好,心性善良,像极了他的妈妈。”顾峻清抚弄着她的长发,他最喜欢的就是一缕一缕的抚弄她的头发,往往会抚弄地跑了题。 顾峻清转眸,看了眼客厅的瑞士钟表,柔声道:“我们出去外面吃,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嗯。”霍栀没有反对,此情此景,她是没有力气做饭了,被他折腾的全身早就乏力了。 车库里,车子很多,商务车,跑车,名贵的轿车,霍栀忽然想起,他的车子被拖走了的事情,待会儿还是要问一问他,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很在乎她的关心的。 上了车。 霍栀的手机响了,是张妈,她赶紧接起。 “张妈?” 张妈在电话的那头问她:“霍小姐,你今晚回不回来吃午饭?” 霍栀看了眼顾峻清,说不回了。 “霍小姐,有什么事,一定不要憋在肚子里,昨晚——我很担心你的1”张妈不是善于言辞的人,霍栀何尝不明白这已经是张妈所能做的最长情的语言。 “嗯,谢谢张妈——我没事——很好的,晚些时候我会回去的。” 挂断了电话,霍栀沉浸在一种温热的暖流里,张妈这个像极了母亲的老人,和蔼,亲切,时刻把她当女儿宠着。 “怎么了?有事?”顾峻清注意到霍栀接了电话后情绪稍稍地低落了。 “——没有,想起张妈,一个关心我,爱护我的人,由衷地温暖着,——对了,先说说——你的车子怎么会被拖走的,你的驾车技术——很差?” 拿着自己的手机,霍栀转头问顾峻清恒。 顾清恒淡淡地摇摇头,启动车,修长的手驾驶方向盘,好看:“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车子被交警拖走了,不是技术差,是心情糟。” 停顿几秒后,他打算和盘托出: “我——昨晚,去了你公寓楼下,我知道你在家,但我看你房间的灯,是关着的,我没敢再打电、话吵你,一直在你家门口徘徊,车就停在下面,应该是我没停好位置。” 心兀自地跳了几跳,霍栀的心狠诧异,她竟然不知道她昨晚一直在她家门口,从晚上等到天亮。 难怪,他今天早上——那么狼狈,一个晚上肯定会很煎熬的。 蓦地很心疼,霍栀很懊悔自己当时,没有接顾峻清的电话:“那里附近就有个便利店,你至少可以去打电话通知一下端午,怎么会——那么笨呢!” 顾峻清淡笑摇头,有时一个转念,就会错过很多事,他深有体会:“我怕,怕你会再次离开,曾经你就是那么——毫无征兆地离开了我,我害怕,害怕会——再次错过你,我不能离开,我必须守着你的家门,蹲着点,眼睛不眨地看着你的一切动向,我——怕了,怕失去你。” “我很庆幸,自己的耐心不错,何况只是一晚,而且,你在公交车上一直对我很心软。” 霍栀垂下眼,吸吸鼻子:“你啊,可真是——越来越傻,很辛苦吧?” “辛苦?比起你当年所受的苦,还不及百分之一,这些都是我应该受的惩罚,我已经很幸运了,还好,你没有离开我,没有离开!”顾峻清咧着嘴巴大笑,那样子,居然有些憨厚。 商战里一向精明的顾峻清只是在霍栀的面前流露出憨厚的一面,估计他的这幅样子,让那些商业劲敌看到了都会惊掉下巴的。 霍栀在认真地想,她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没有开灯,闭着眼睛,衣服不脱,胡乱地睡了一通,离开的念头,是有的。 想得很出神,眼睛有些迷离“峻清,好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甚至我们的婚姻都阴谋重重,让一切都涂上了阴影,我有些担心——”后面那句话她没有说出来,似乎很害怕往后想,像个鸵鸟一样掩藏和深埋着自己,度日。 顾峻清减慢了车速,腾出一只大手,轻抚霍栀子的脸儿,温和道:“别怕,以前我没有很好地保护你,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只要求和你一辈子不分开,其他我会的事情,我不要你操心,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我们之间,不是力求要做完美的个体,一长一短,我做你的保护者。” “我想你依赖我。” “而我,依恋你。” “最好的状态是——是谁都离不开谁,分分秒秒在一起——最好。” 霍栀被他醉人的话语安慰得笑了起来,嗔怪地点点他的眉心:“贪心——清城首富如此贪心。” 顾峻清顺势逮住她的指尖,“我——什么都不怕,只害怕——你——就让我承贪心一次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瘆人的笑声 吃过饭,顾峻清挽着霍栀的手走向停车场,两个人单独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便是挽着她的手,一根一根地握在掌心里,才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停车场内,阳光洒在他身上,钻进他青蓝色的衬衫纤维里,好似青金石里金光点点,他整个人都在金色的光辉里,而当顾峻清抬起头来看霍栀的时候,这金光点点也渗进了他眼睛里。 “怎么了?喜欢这里?那我们就再多留一会儿?”顾峻清站在车门处看着她,如是说。 是他的眼眸太亮,颜值太高,又或许是金光太耀眼,她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默默走上前,把手交到他的大手里,习惯也喜欢被他的大手包着的感觉。 顾峻清带着霍栀来到一栋近水的楼盘,如诗如画,很美丽,车子停下来时,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栋装修好的新别墅,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带她来看,今日,正好。 霍栀愣了下,想抽离被顾峻清执起的手,却被他紧紧攥着。 跟着他一路走进去,灯光亮起,房子里面的装修感觉,很好,温馨的氛围,是她喜欢的风格,和顾峻清以往的房子,大为不一样。 顾峻清凝视霍栀失神的脸儿,知道她肯定会喜欢。 他说:“很早之前就装修好了,在你离开之后的两年里,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想着你在的样子,后来,一直想带你来看,一直没有找到合理的理由。现在,将所有事情都解释了,我反而,轻松很多,不必再顾虑了。” 失去的神儿终于回笼,霍栀回神,看向顾峻清,眼里有晶莹的亮光:“你为什么要买这里?你怎会知道我喜欢这样的装修风格?” “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装修风格——是——在你的日记里。”顾峻清说完,将所有的灯,都打开,暖色系的灯饰,重温着霍栀心目中对家的感觉:“我知道你喜欢很久了。” 是啊,她很喜欢这里,阔大的画室,顶部方了聚光灯,星星点点,打开就是一个莹莹亮光的世界,那个琴房,那架钢琴,那个简约大方又美丽的琴凳,坐上去,舒适,很适合弹琴。 古筝在一旁静静地守候着,指甲上的护具整齐地摆列着。 两棵桂花同两盆栀子花,散发着徐徐的清香,一如她此刻沁香的心。 推开窗户,寒烟的江面,泛着碧波,让人心扉洞开,如诗如画,如痴如醉,她喜欢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单看皆成画。 往右侧极目远眺是一片花海,别墅的四周都是团花锦簇,人间眷侣,飘飘欲仙的生活,童话书中才能看到的画面,她俯拾即是。 “你的日记里描述过,你想要拥有一座大房子,能画画,能弹琴还能——观海,赏花。” “所以——我在你离开后,选了这个位置,建造了这栋别墅,每一次对你的思念极致加深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这里的装修风格是——我策划的,我想让你喜欢。” 顾峻清深情地看向霍栀,就像在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心思。 指腹轻抚霍栀白皙的手背,满心欢喜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想满足你。这里我不买下,迟早也会有人买,你喜欢的东西,我不想属于别人。” 霍栀心里感动着,爱上一个人便是会知冷知热,懂得心疼与珍惜,他很慷慨,她一直知道——“顾峻清,你太惯着我了,我——会被你惯坏的。” “以后,我就变得越来越不乖了,你对我的付出,我都想成理所当然,可能还不懂体谅你的感受。” 顾清恒笑而不语,只是痴痴地凝着霍栀,薄唇轻启依然优雅迷人:“乖,你永远都是我要疼惜的小乖。” 霍栀顿时泄气,她说再多的话,都抵不过他温柔的一个字。 两人相拥坐在客厅的沙发,顾峻清侧颜问霍栀,喜不喜欢。 她点点头,真心地只有一句,很喜欢! 垂下脸儿,一点点蹭着顾峻清的宽大肩膀,向他轻声坦白道:“关于以前,我只是隐隐地记着有一位老妇人,对我极好,每次当我被责骂,——责骂我的女人,她的脸我看不真切,却记得那双眼睛,在我的梦境里,多次出现,她责骂我,甚至——” 霍栀有些哽咽,努力地压抑着那些恶劣的画风,过滤掉后只留下温馨的画面: “那个老妇人,她会给我做饭吃,关心我的学习,我来例假肚子疼的时候,她还会给我煮姜片红糖粥。” “睡梦里,我偷偷将她当成是我的妈妈,可我不敢说出来,就这么在心里面放着,然后努力地去找寻属于我的温暖。” “我——”霍栀说着说着眼眶泛起红。 垂下眸有几滴泪滑落,掉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圆圆的,像荷叶上的滴露,润泽,晶莹,格外地显眼。 视线里,顾峻清好看的大手,慢慢伸向来,覆住她酸涩的双眼,掌心升起她想要的热热的暖流。 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有力量,安全感强,是依靠的坚固屏障。 可能,被他的手温柔安抚过的人,都忍不住对他充满憧憬。 迷离间蜷缩着,耳朵听见顾峻清华丽悦耳,温暖磁性的声音,伴随着印在她额上的吻,对她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怎会凄惶,都怪我,我都想要杀了自己,以后——不会了,你惩罚我吧!”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只要提及过往,顾峻清都想要把自己千刀万剐。 霍栀嘴角泛起暖笑,“峻清——我说这些都不是为了让你自责的,若是一场爱,靠自责,愧疚和怜悯来维系,那毋宁分开,过去的事,我们都身不由己,过去的我们都不是最好的自己,我们每个人都不要躺在过去的往事里,纠葛。” “你为什么如此好,霍栀,为什么,我会错过你,霍栀,我——会好好爱你,用我的全部身心。” 顾峻清看着霍栀的笑,拧了拧眉。 他心里其实,很想很想和霍栀重新举行婚礼,最近这个念头越来越驱使他。 一切重来,他一定不会再犯错,一定会疼爱她,如命。 同一个时间,林自南的姨妈康丽珍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让康丽珍很心绪不宁,那件事,她知道了,竟然失手了! “我准备提前现身。”电话那头的女人终于说道。 康丽珍缓了缓思维,之前没认真听对方说了什么话,她这才有点回神:“哦,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必须要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记住,越是要精心布置,才越能让对方摔死,死无葬身之地,你懂吗?” “我受不了了,真心的不能忍了。”对方十分急躁,甚至有些疯狂的样子。 康丽珍长叹一口气说:“是你的迟早都会是你的,急不得,记住不能因小失大,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一样不会放过他们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不要急在一时,毁掉一切!” 康丽真鲜红的指甲,刮过桌面,脸蛋似笑非笑,眼眸里却窜出一股阴狠劲儿。 停顿几秒钟后,康丽真笑道:“等我操作好一切,自然会让你现身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撂下电话,康丽珍一把打掉眼前的一切用来化妆指甲的瓶瓶罐罐,地上瞬间碎成渣渣,甚至有些飞溅到她的脚上,丝丝血迹流出来。 “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死,死,死!哈哈哈哈!” 窗帘半闭的屋内,响起了阴森森的笑声,瘆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再回霍宅 清水街,街如其名,清静,和缓,这是一条著名的老街,房屋稀稀疏疏的,已经距离市中心有相当一段距离了。 远山如黛,绿水似画卷,行人悠闲地迈着步子,在青石板路上行走,鞋子与地砖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栀疑心这里是另一处世外桃源,爸爸,曾经居住在这里,想到爸爸,她的心神荡漾起暖融融的感觉,是一种血肉相连,亲切无比的缘系。 “姑娘,前面就是整个清城的父母官——确切地说——是上一任父母官——霍誉秀市长的——姑且叫做官邸吧!哎呀——我说姑娘,你要来这里做什么?听说霍市长的太太——算了,不说也罢了,女人啊,真是坏事的母子啊” 司机老先生唠唠叨叨了一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霍栀此时的心情。 负了车费,步行,上次的车祸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浓浓的阴影,一般情况下,她不再开车了,看来所谓的俗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颇有道理的。 清水街应该没有多少年轻人喜欢居住了,这里的厚重感很强烈,对于画者来说,这里却是另一个天堂,写生,速写,素描,色彩,油画,安安静静地支个画板,倒是很不错的地方。 她疑心当年自己的画画的灵感是被这条清水街滋养出来的。 终于到了那座满是蔷薇爬满的铁艺栅栏门前,霍栀伸出手指用力地按着门铃。 功夫不大,一位老妇人摸样的女人走了出来,那步态,样子,像极了梦境中给予她母爱般温暖的女人。 “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来开门的正是徐姨。 “大小姐,你可把徐姨想坏了!” “我就说大小姐,永远都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大小姐,你瘦了!” 徐姨激动地拉着霍栀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却蓦然发现霍栀只是微笑地点点头,没有了以往的亲昵依恋之态,这才想起,霍清妍说说,姐姐失去了记忆。 “大小姐,我——我是徐姨,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徐姨。”徐姨的眼泪簌簌地落下,她在想霍栀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会痛苦到要忘掉过去的所有事情。 “徐姨——好1”迟疑了一瞬之后,霍栀终是选择了握手,想不起的记忆,她不要自己去装作想起。 有时候忘记,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就像这座庭院,这所别墅里的人,记起远远不如忘记,心才不会痛。 徐姨领着霍栀一路踏上别墅,客厅里,庄胜蓝早已经听说霍栀的到来,一如从前那副对待霍栀的做派,强硬,她的身后是——霍清妍。 “妈妈,怎么办,怎么办?霍栀那个死丫头,还是找上门来了,怎么办?我可要完蛋了,妈妈救我?” “怕什么,她又能把你怎样?有妈妈罩着,那个坏女人生的孩子,能把你奈何?”庄胜蓝一副满不在乎,嗤之以鼻的样子。 “妈妈,你怎么还搞不清楚状况,霍栀是谁?如今你还能把她当做当年那个身后空无一人的女人吗?别忘了现在她是顾峻清的 心尖宠,心尖宠啊,妈妈!” 霍清妍焦急地给妈妈解释这,心里很为妈妈的拎不清而着急“霍栀是怎么不了我,可是顾峻清呢?那个男人——是整个清城最阴狠的主儿,妈妈——救命。” 说话间,霍栀走了进来。 “还知道回来啊?”庄胜蓝阴不阴阳不阳地来了一句。 “太太”徐姨有些生气庄胜蓝的样子,做错事永远都没有知错的态度。 “霍太太,我这次完全不是为你而来,是为了——她”霍栀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让庄胜蓝十分意外,印象中,她始终在自己面前像一只小绵羊,乖乖的,柔顺地,任她打骂,逆来顺受。 可是现在,完全不是那个样子,下意识地一愣。 愣怔间,霍栀已经走到了霍清妍的跟前,手起掌落,啪啪啪,三个巴掌,用足了力气。 “你——你——反了,真是反了!”庄胜蓝如今腿脚不利索,全然使不上力气,霍栀足足比霍清妍高了半个头,又猝不及防,加上霍栀这手上用足了十分的力气,当即,霍清妍被打的火冒金星。 “好啊,你敢打我!你这个贱人生的女人,敢打我——”霍清妍反扑过来时,霍栀脚下轻轻一带,霍清妍重重地摔在地上,因为她飞扑的力气很大,瞬间就摔了个嘴巴啃地皮。 “这三个巴掌,一是代父亲教育你,而是教训你过去对亲姐姐的暗害,陷害,三是为上次车祸买单,若是敢有下次,我定会让你——痛不欲生!你给我记住了霍清妍!” 霍栀的眼神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背叛的行为,霍清妍精心策划的一次又一次绑架,下药,暗害,一次比一次烈,她在看了自己的日记,以及顾峻清的讲述,痛心疾首。 堡垒最易从哪个内部打破,而自己这个亲妹妹,却一次又一次要夺去自己的性命,听从别人的指使,加害自己的亲姐姐,难道她的心是铁石心肠吗? 徐姨默不作声,她自知二小姐和太太亏欠大小姐的太多,太多。 “上次的车祸,你是受谁指使?说”霍栀看着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霍清妍,厉声呵斥道。 “是一个女人——她答应帮我还赌债,所以——我——就答应了” 霍清妍此时犹如战败了的公鸡。 “是谁要你去画廊应聘的?”霍栀觉得能找到让她应聘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想要暗害自己的人。 “是——是——方悠然!”随着霍清妍一出口的三个自己,霍栀的心咯噔一下,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徐姨的脸上也现出了同样的惊讶和担心。 “你——又去——赌博 ?”庄胜蓝一声尖叫划破客厅的局面。 “妈妈——” “—— ——” 霍栀大步踱出,临行前撂下一句话:“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好自为之,你我之间姐妹情缘——已断。” 第三百四十九章 放下真的很困难 米兰天生不懂画画这个行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是米兰虽然天天近画廊,却丝毫都没有沾染一丝一缕的艺术气息,反倒是被画廊中规中矩的上班看店,接待客人,谈作品,折磨地要疯掉了。 霍栀索性放了米兰,她自感已经很对不住米兰了,让活泼跳脱的姑娘变成文艺青年,真的有点——强人所难。 画廊必须要请新人,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霍栀就先自己就要忙碌起来了,好在张妈主动来帮忙,虽然陈妈不懂画,但是帮她整理画廊开门关门还是可以的。 对于张妈,霍栀永远是充满了感激,像妈妈一般时刻温暖着霍栀的心。 闲暇十分,霍栀会主动帮张妈吹吹背,敲敲腰,两人和谐亲昵的就像一对母女。 那天店里客人有点多,霍栀忙得晕头转向,一失手,一幅画差点砸落下来,打到她的头。 她暗暗懊恼,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然后深呼吸一口,告诫自己:忙而不乱,焦而不躁。 弯腰俯拾至极,一双手帮她把画抬了起来。 “你应该多请几个店员。”来人说。 有些耳熟的声音,霍栀诧异地抬头,看到站在眼前的人是方悠然。 她不想搭理他,他做的那些事,真是——小人做派。 霍栀没有搭理他,自己把画重新挂了上去,转身给别的客人介绍画去了。 方悠然非常识趣,没有缠着她,一个人颇为自在地慢慢地看画,一副十分陶醉的样子。 因为有客人在,霍栀不便说什么,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劝说自己只当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万万不可在画廊里闹出什么动静,让人取笑了去。 直到最后一个客人走完,方悠然脚下像是粘着弹簧一般,刷拉拉一下子站在了霍栀面前。 “霍栀。”一声低柔的呼唤,一双深邃的眼睛,空气里便充满浓浓的忧郁气息。 霍栀站着,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如梦一般,似曾相识,可是以前自己同他的事情却仍然想不起一星半点。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她叹息着问。 “霍栀”方悠然笑了下,眼里竟然有点点泪光,“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如果有人告诉我,我能干什么就好了。” “如果你真的需要人来告诉你,那我告诉你吧,你现在该做的事是好好对焦薇儿。”她想起那个笑起来如阳光嵌入眼睛的女孩,从什么时候开始,笑容蒙上了灰尘呢? 虽然薇儿对不起她,但是,想起这样一个女孩,为另一个男人牵绊着,失去了纯真的笑容,霍栀还是会觉得心痛。 方悠然轻笑了一声,“你误会了,薇儿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朋友。”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都跟我没有关系,方悠然,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安排的那些事有什么目的,视频,卡片,写信,买画,开寿司店,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我现在与你毫无关系,即便过去,也是错误的过去,何况我再也不喜欢吃寿司了,你做的那些于我陌生的就像别人的故事,退一万步,就算我记得,那又怎样?我不可能再回头了。”霍栀语气冰冷,毫无温度,既然今天方悠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就把话一一说清楚吧。 谁知,方悠然并未懊恼,反而因为霍栀所说的话,而两眼闪过惊喜,“霍栀,你相信我了是吗?你就算记不起,你也相信我的话了?相信我们之间曾经有过婚约,相信我们之间曾经——有很亲密的关系?” 简直是无法交流,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霍栀想死的心都有,那种感觉叫做——无力感,“方悠然——你为什么不抓到重点?没错,我相信你了,可是又怎么样呢?那已经过去了!方悠然,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不想被打搅,更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纠葛。” 方悠然眼里的光彩沉落下去,苦笑,“霍栀,对你来说什么叫好?顾峻清他曾经那么残酷地折磨你,甚至连你怀了孩子,他都不要,难道你忘记了,他要你去堕胎,现在他来找你,向你忏悔,你就原谅他,而我过去那么那么爱你,虽然我也犯错了,但是跟顾峻清相比,我比他更爱你,你不要告诉我,你要跟顾峻清和好如初,你——你不要再上他的当,有他在你身边,你怎么能生活得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说得好。”霍栀微微点头,“以前的我,早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消亡了,我是怎样的,我自己都不要了,我自己都不要那个我了,你为何还揪住过去的我不放呢?我能珍惜的,只是我现在的生活,现在的人,方悠然,你放手吧,放掉过去,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呵呵呵,霍栀,你这句话说出来多无情,你知道吗?你断了过去,忘了一切,那我怎么办?为什么上天不在收走你记忆的时候干脆把我收了去?留着我守着一个空空的世界干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你,对我来说还剩下什么?”方悠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霍栀静静地看着方悠然,等他说完,等他情绪平静,才缓缓道,“方悠然,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听起来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断了过去,过好现在,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吧,不再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方悠然搞出来的种种花样,由浪漫到恐惧,现在霍栀想想都会心有余悸,只希望,所有一切都与她远去,赐她平静安宁的生活。 “不再见——不打扰——”他笑得伤感,“霍栀,那你,又何必在四年前打扰我的生活?何必要跟我订婚,拍照,何必要走进我的心里,何必让我现在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 方悠然的眼神由黯淡到忧郁再到愤怒,甚至于眼睛因愤怒而变的红红的。 “恩恩怨怨,爱恨情仇,要这么算下去,永远都算不清楚了,方悠然,放过我吧,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如果真如你所说到现在还爱着我,啊。” 霍栀觉得自己都要被方悠然搅乱了,头嗡嗡作响。 “放过——哈哈——,放过过去——说起来多么容易的两个字——放过”方悠然一步一步缓慢慢往后退,一脸的凄凉和嘲讽,“今天下午四点,一揽芳华酒店一楼餐厅,我等你吃晚饭,我有东西给你,算是做最后的了结吧。” 顿时霍栀有些头疼,讲了这么多,真是白说了:“方悠然,不要这样了好吗?有什么话,都在这里讲清楚吧,一揽芳华,我不会去的,请你以后也不要再利用霍清妍了,我跟她——姐妹情缘已断,我跟你——没有回头路,请你——自重。” “随便你,不来你会后悔,还有,请你转告顾峻清——他是我这一生最恨的人,他巧舌如簧,他刷尽手段,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若说这世上翻手云覆手雨的龌龊之人,只有他顾峻清能拿冠军!”方悠然愤然地一步步地,退出她的视线,最终远离。 霍栀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张妈唤她吃饭。 张妈来画廊最大的好处就是特意在画廊支起了炉灶做饭给她吃,张妈说是外面的东西没有自己做的有营养。 这倒是一件让她开心的事,可是,今天的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别说吃饭了,下午做事的时候都集中不了心思,有顾客来买画,她都包错了画,整个人都被方悠然的那一番话以及那个霸王邀约给弄得心神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方悠然要给她看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一定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但是,人的内心里就是有那么一股对未知的担忧,越是不知道的事越想知道。 时间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一点点地过去,下午霍栀总是心神不宁,站起来坐下,始终不知该如何选择。 “霍小姐,对于一些能干扰到你的人和事情还是不理的好,若是继续理下去,只会让事态的发展出乎预料,一切都乱如麻。上午那位先生,情绪很失控,还是不要去赴约了。” 张妈的提醒,温柔,每句都在理,霍栀终于不在纠结,就让往事随风,让一切都消弭。 安定下心神,专心完成顾客预定的作品,不知不觉到了晚上,画廊也该关门了,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是方悠然。 说好放过去,霍栀一任手机肆意作响不打算接方悠然的电话了。 很快手机不再响了,她的心舒展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神安稳了很多很多。 有半秒钟,短信,咬咬唇,点开: 霍栀,你好狠心,好——再见!伤心的人,伤心的泪!方悠然。 犹豫了半秒后,她回复了一条:放下过去吧,开始你的新生活,你很优秀,会碰到比我更合适的女孩,真心愿你永远幸福! 读完后,霍栀点了发送键,她是真心希望,方悠然忘记过去,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 过去就让往事随风!拿起现在,力求快乐人生! 第三百五十章 神秘女人的煽风点火 顾氏集团。 今天是很忙碌的一天,霍栀修修改改另一款珠宝设计图,这款不同于栀子泪,是要为国外一客户特别定制的,客户看了霍栀设计的作品后,表示十分赏识和喜欢,因此指名要霍栀来担任设计师。 伏案工作,没有抬头,霍栀工作时相当的用力和拼命,反复画,写,作图,修改,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剩下的任重而道远。 抬眼看看四周,已经没人了,这才想起,临近下班时,苏余曾经推门进来,对她说:“霍总监,设计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悠着点劲儿,等明天来了再继续。” 恍惚中,好像自己对苏余道了一声谢后,就又继续埋头工作了。 想起苏余,霍栀稍稍停顿了一下收拾东西的手,定了一下神儿,抬头看向门口处,苏余曾经站着的地方,陷入短时的走神里。 上次在医院被苏余撞见和顾峻清的亲密行为,霍栀至今仍有些尴尬,也感觉到苏余的不自然。 两个女人爱慕同一个男人,算不算情敌,并不好定义。 霍栀想同苏余的交谈还是尽量避免谈及顾峻清的为妙,免得搞不清楚自己该拿什么姿态去跟苏余交流,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就连霍栀自己都时时充满了迷茫。 避而不谈顾峻清是个最明智的做法,苏余有意无意的问起他,霍栀也只是笑笑,说真的,她发现自己似乎——似乎——很不喜欢与别的女人分享顾峻清迷人的一面。 怎么说呢,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心里上会有些小障碍。 “听说上次的意外,你也有撞伤,没事吧?”昨天上午的时候,霍栀故意岔开顾峻清的话题,问苏余。 谁承想,气氛一下子就冷了。 “哦, 没事。”苏余的情绪一下子降低至冰点趣味寥寥。 就好像有个人正在跟另一个大谈他的理想抱负,停顿的间隙,对方忽然来了一句,今天早上的韭菜包子有点咸了。 煞风景,大煞风景。 兴许苏余就是这样的想法吧!见苏余寡淡无味了,霍栀也变不再说什么。 果然今天一天霍栀都在真空无打扰的情况下,静静地埋头工作。 想了想自己跟苏余的关系,霍栀摇摇头,收拾好东西,拎起包包,锁上房门离开了。 晚上的灯光格外的柔和,榕树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摇曳生姿,十分美丽,正是夜色最美,心儿陶醉,霍栀决定步行,一路走,一路观景,一路放松。 一步一步迈下台阶的时候,蓦然发现,顾峻清正站在顾氏大门口的台阶下。 天近黑色,冬天的夜阴沉沉的,尤其清冷,他站在那里,穿着厚厚的大衣,看着她回来的方向,隐在昏暗的光里,风吹着衣摆,几分萧瑟的味道。 霍栀觉得自己平生最受不得这样的画面:等。 一如她等待穆白的消息,从热盼到关切,再到焦急,最后画作了无奈的担忧。 等人的滋味很不好受,等人的心里煎熬过程太过丰富,色彩却都不够明媚。 凉风萧瑟,一人独立,悄怆幽邃,星空稀疏,处处衬出两个字:荒芜。 我习惯了等待,于是,在轮回中我无法抗拒的站回等待的原点。 等来等去,只怕等到最后,便是一场空芜。 看到霍栀走下的一瞬间,男人靠着车子的背部挺直了,脚下已经有了一小圈烟蒂,他等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吧,冷风中就这样等着他,却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就笑颜弥漫了。 “走了,要劳逸结合!工作没有止境,累了吧?”顾峻清的温和让霍栀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 车到了,她也坐在车里不动,只是这样侧颜张望他,设想着他下次转身之后,会是怎样的背影。 黑夜是让人静思的夜,也是人的思想感情最脆弱的时候,霍栀已经用力憋住自己的忧伤了,却还是忍不住喉咙酸涩。 顾峻清看到霍栀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忍不住捏住她白皙的脸颊道:“不认识我了?还是——变花痴了——”—— 繁叶咖啡厅。 方悠然临窗而坐,对面的女人包裹的很厚,甚至还蒙上了面纱,成为了繁叶咖啡厅一出扎眼的风景。 女人的蓝色豆蔻手指轻轻搭在咖啡杯子上,美丽动人,隐隐带着危险的因子。 “你就甘心自己几年来的付出,在所有人面前变成一个笑话?你甘心将你的自尊心,高高捧起,再狠狠摔烂。” “你不好过,就理所应得让所有人都不会过!” 女人的话语凌厉,狠绝,甚至带着浓浓的鼓动性因素。 方悠然面无表情,卷起的衣袖露出半截,肌肉绷紧的手臂,隐着狂怒:“我只是很好奇,你那熊熊烈火的仇恨何时才能燃烧殆尽?” “伤到极致才会痛恨到极点,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因为太爱,所以才会痛恨。”女人轻啜一口咖啡,动作相当的优雅,看来是一个曾经的生活十分小资情调的人。 “女人嘛,千万别那么大的火气,据说火气太大,美丽的容颜——易逝去的。”方悠然食指和中指交替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不要在我面前故作高深,你的那点心思未必比我高尚,你敢说自己现在心中无恨吗?你敢说在她拒绝你的一揽芳华之约后,你的心头没有腾地平地起炸雷?我们是一条道上人,谁也不必谁白!” 女人冷冷的,花容含怒。 方悠然并不懊恼,却也不是很高兴。 女人端坐咖啡的手,忽然一滞,有些愤怒地看着方悠然:“那个——霍栀跟你有过婚约,那么——你跟她——上床了没,她是——第几手的破鞋?” 语罢并不解气,继续开始自己的强盗逻辑,说道: “这个女人——真是——离不开男人,只会插足别人的感情,做第三者,真是——贱女人——贱人矫情,狐狸精转世。” “我不妨告诉你方悠然,霍栀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楚楚可怜,她跟顾峻恒好着呢,现在又同顾峻清搞在了一切,却不是那么简单地在一起,而是——上床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瞪我,我不是说气话骗你,那晚,我看着她上了端午的车,一直尾随跟着,看她去了顾峻清的公寓。” “整整一晚没出来,一晚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你说能干些甚么呢?动动脑筋想想吧,她再次耍了手段,靠着顾峻清内心的那些歉疚,爬上了清城首富的床,这中间,只要不是傻的都能心领神会,你——你方悠然——却连她的身子都没碰过,也真是——窝囊死,榆木脑袋。” “你确定——还要她?看着她上了前夫的床——还要她?嘘嘘嘘——没想到你这么善良。” 对面红衣女人的嘲讽,让方悠然面色铁青,她说说的每一寸,都正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痛处! 浪子回头,旧爱却一去不回。 女人之于男人的作用无外乎两点:一是安慰的良药,而是煽风点火的药引子。 对面女人喝着咖啡,指指点点间,便成功地将方悠然的怒火,点燃了。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很无辜,倒是你——很危险!你甘心自己的女人被抢走?你——” 方悠然的怒火即将发作:“正如你所说,我们谁比谁都高尚,没必要伪装洞悉世事的高人,你的愤怒并不比我少!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更清楚。” 气势汹汹的方悠然愤然离开了,高大的身材行走间带着一股生冷的风。 女人望着方悠然远去的背影,有些得意,有些开心,低头,优雅地搅动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像猫咪般抖动着蓝色豆蔻的食指,有些得意的脸上,也稍稍布满了不甘心。 夜色中,方悠然下车,将自己的跑车车钥匙递给堂弟方悠然东:“你的车借我开,你先开我的车。” 方悠东接过方悠然扔过的车钥匙,调侃道:“没搞错吧?富豪想尝尝咸菜的味道?放着跑车不开,开我这几十万的平头车?” 方悠然并不多说,兴致索然,没有心思跟对方开玩笑,只是大长腿一迈,打开车门,扯唇,笑了笑:“我的车子不太方便,如今冉石也是大公司了,好多人认识我的车子。” “你这是——变身大姑娘了?羞羞答答?”方悠东调侃着,心里却心花怒放,最近,他追求霍清妍遇上了困难,那丫头总是嫌弃他没钱,赶好儿了,今晚就开着这辆跑车去抖抖派头去,真是天助我也。 “哥——” 方悠然没有应答,关上车门,砰地一声,继而嘟嘟嘟发动车,开走了。 一路畅通无阻。 经过栀子画廊的时候,方悠然有些分神,多望了几眼,画廊一片漆黑,看来霍栀晚上不会在画廊了。 胡思乱想中,车子又闯了一个红灯,他本人并不在乎那点罚单,英俊的面庞几近阴郁,紧盯前面的车,毫不犹豫地一踩油门,加速超上。 身后,被反超的车子,司机探头骂骂咧咧道:“急着去见阎王吗?混账!\" 方悠然的车子像离线的箭,十分疯狂,车子没有失控,人却先失了分寸。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相远不如麻痹自己 咖啡厅的一幕幕,一番番话语还在方悠然耳边回答,如鲠在喉。 车子像离线的箭,飞一般径直前进,思绪也跟着飚飞起来。 四十分钟后,他把车子停靠在一所环境很好的高级住宅区,方悠然十分精明,特意将车停在有树荫的隐蔽处,熄火。 燃起一支香烟,车内飞快的袅袅娜娜,胡思乱想的太厉害了,以至于被烟呛着了,不得不打开车窗,大声咳嗽,想要平息身体的剧烈抖动,颤抖声没有了,胡思乱想却如波涛翻滚,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视线投向车窗外,即便天色昏暗,借助路灯的光亮,他依然能看清楚这所公寓式住宅,十分高档豪华,非一般人能住得进来。 据他所知,顾峻清日常就住在这住宅区的一个独立的公寓里,他没有来过,只是调查了许久才得到的消息。 清城首富,财产富可敌国, 顾峻清在清城,有不少房地产,他父母没出国前,多数会住在顾家老宅,顾峻清的西山别墅,是经常的落脚点。 原本他打算去西山别墅的,可是雇佣的私家侦探,探得顾峻清最近时常出现在这一所近海的别墅,于是他就直奔这里而来。 降下车窗,掐灭烟蒂后,方悠然发现自己的心居然无处安放,于是不自觉地拿出打火机又点了一支香烟,猛地抽了几口口,修长好看的手指夹着香烟伸出窗外——在等,等他期盼的一幕,也是不愿意相信,不敢看的一幕,偏偏又急于想求证的一幕。 特别在意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人的行为是不受大脑的指挥的。 现在,六点多将近晚上七点,天都黑了,顾峻清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方悠然擦擦眼睛,用力地揉了又揉,他倒要看看霍栀,是不是真的跟顾峻清住在了一起! 方悠然食指划在胸口,不住地点着,想着几种可能,每一种答案都在心里停留了又停留。 他期待着最好的结果——让他一无所获,只是看到过峻清,丝毫都没有霍栀的影子,彻底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车外的烟头,一个个在累积,增加,霍栀调整驾驶座的角度,半躺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前,住宅区的入口。 风儿有些凉,虽然南方的冬天比较温暖,但只是相对于北方而言,东风依然是不留情地打在方悠然的脸上,可是此时他的专注力早让他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能力,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仔仔细细地关注着来往的零星车辆。 心狠焦急。 八点三十分左右。 远方过来一辆高档的跑车,灯光很亮地滑过街面,方悠然稍稍把车窗拉高一些,免得被对方发现自己在偷窥。 终于车子越来越近,方悠然看见顾峻清的车,高档明亮,那全城上层人皆认得车牌号,顾氏总裁专属的车牌号,明晃晃地出现在方悠然的视线里,全身一个激灵,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者,观察着。 他的车正对着前方,顾峻清的车逆着开回来,方悠然毫不费力地,可以看清开了车头灯的车前,除了顾峻清,副驾位置上还有——一个女人,长头发! 众所周知,清城首富不近女色,如今却车载着一个女人,方悠然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服胸前,攥了又攥,甚至把自己的胸口都攥疼了,却浑然不知。 牵动何方悠然心的是,那个女子的身材和发型,都与霍栀很像! 不仅仅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心无处安放,唯有摸向一侧的烟,抽出一支来,放在在唇边,用力猛吸,吸到烟一顿,烟灰掉落他衣料极好的衬衫上,散了弄脏了,也顾不上拍打,全副的精力都悉数放到对面即将滑过的车子上。 他很快拿出准备好的新号码的手机,拨打给霍栀,方悠然多么聪明,想的又是多么周到,为了捕捉正确的信息也是煞费苦心,他深知用他的手机号,霍栀是根本不会接他的电话! 嘟嘟嘟,响了没几声,霍栀就接了电话。 “你好,是哪位——喂——喂——?” 嘟嘟嘟,一阵急促的挂断声,霍栀愣愣地一顿,看了看陌生的手机号码,思忖一会儿后,放下。 车内,方悠然一声不吭,满车的烟气熏红他双眼——看到,也看的很清楚,顾峻清车里的女子,也在接手机!几乎是他挂断后,顾峻清车内的女子,也挂断了电话。 那个女子,坐在顾峻清车里的女子,是——霍栀,是他深爱的霍栀,此刻正坐在方悠然的车子里。 “是谁?”方悠然隐约听到,霍栀旁边有个成熟的男人声音,问霍栀怎么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分明就是顾峻清。 “没什么,应该是——打错电话了吧”霍栀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打错电话,方悠然苦笑一声,比苦笑更他痛苦的是—— 霍栀的 声音,居然那么那么的——轻快。 甚至还伴随着掩饰不住的欢乐,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快乐? 是顾峻清?是重新回到顾峻清 身边?是爱情的滋养? 方悠然猛地挂断手机,红着眼目不斜视地看着顾峻清的车刷卡,进入住宅区…… 坐在车里看着漆黑的前面,指上的香烟熏得方悠然的深邃的黑眸,要溢出眼泪! 他捻灭烟蒂,扔出车窗外,手转动车钥匙打火,准备开车离开,一次,熄火;两次,熄火;三次,依然是熄火,再熄火。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发动车子的动作,他却怎么也做不好了,笨拙,抑或是凌乱,还是心不在焉,因为他的心,早已经飘走,飞远。 方悠然脾气暴躁地用力捶打方向盘,什么破车!什么破车! 霉运为何来了就没有一丁点的征兆,好难过,自己居然如此懊恼,很后悔,知道真相远远不如深度麻醉心灵。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非要知道真相,比如今天他就亲自验证了知道真相的痛苦。 好半天,好半天之后。 车内的男人终于缓冲过来,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打火,总算启动了车,一路超速狂飙,路上所有找他的电话,方悠然一个都没有接! 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最最重要的人却舍不得给他来一个电话! 她在车上笑,他在车外懊恼! 风在刮,很有力地刮,好像要带走什么!车子在飙,好像要飙出车内的懊恼! 直至车子飞出一段距离后,一个急刹车,路面与车子之间发出了极大的声响,划破冬夜的宁静。 方悠然颓然地趴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自己的头,怒吼:“你为什么如此残忍,为什么?难道我们的过去,都不算数了吗?” 嘶吼在继续,直至声嘶力竭后,方悠然拿出手机,点出一个号码,面无表情地拨打过去,对方正在占线。 继续拨打,反复拨打,直到手机接通,方悠然冷漠又麻木地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愿意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前提是,必须保证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讲着什么,而后,方悠然挂断手机,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讥诮,阴狠,甚至恐怖的绝望,绝望的恐怖。 第三百五十二章 顾峻清拉着她的手,微笑,“来,下来,慢点!” 伴随着这声低沉的声音,霍栀没来由地递过自己白皙的手,五指乖乖地放入他的掌心,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进入电梯里。 电梯在上升,顾峻清看向霍栀眼神的热度也在节节攀升,透过电梯的镜面反应,她看到了他那双灼热又真诚的眼睛,被他注视的密不透风,霍栀嗔怪地说:“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我就喜欢这样看着你,只有看着你,我的心才能安然着陆。”好看的男人说出的情话也是动人的摄魄的。 别开眼睛,霍栀不去看他,眼前的男人,实在是——浓热的像化不开的蜜汁,她不是贪婪之人,不想一次把甜蜜都享受完毕。 伴随着叮铃一声,电梯开了,霍栀抢先一步走出电梯,温度太高,她怕自己会溺毙在他热情的凝视里。 晚餐时间已过,可是推门而入,却是烛光点点,浪漫的温馨之夜,霍栀正诧异呢,忽然一旁蹦蹦跳跳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顾清澈。 “娘亲,抱抱,娘亲有没有想澈儿?”,看着可爱的像是从卡通浪漫动画里走出的胖嘟嘟,小可爱,霍栀满心欢喜,赶紧把小人人儿抱进怀里。 餐桌上,晚餐已备,他们三人的碗筷。 “就等你了,妈妈。”顾清澈牵着妈妈霍栀的手,在漂亮的餐桌前坐下。 霍栀回头不忘对着顾峻清感激地一笑,上次,她对顾峻清提起过,想澈儿了,可是澈儿读的是贵族幼儿园,那里是专门培养绅士淑女的起跑线,学生不多,学费天价,澈儿非常喜欢那个幼儿园。 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休息,但是顾峻清把霍栀的话记在了心上,所以在这个周三的晚上,她如愿地见到了顾清澈。 “澈儿,妈妈好想你啊,上学好不好?累不累?”母亲的天性就是慈爱,心疼爱孩子。 “妈妈,我喜欢幼儿园,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而且,爸爸说了,男孩子要优秀,都是从上幼儿园开始的,你看,我得了好多好多的小红花呢!” 说着顾清澈从身后的书包里,翻出了一盒存满的小红花。 “妈妈,喜欢吗?” “嗯,澈儿真是了不起的男子汉!” “妈妈,抱抱,妈妈抱抱!”顾清澈的温热的小手,用力地抱着霍栀的脖子,肉嘟嘟,红红的小嘴巴在妈妈的脸颊上亲啊,蹭啊,好不热情! 母子之间尽享欢乐。 “妈妈,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顾清澈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像只漂亮的蝴蝶。 “澈儿,妈妈会累的,你很重,别那样缠着妈妈。”顾峻清有些备受冷落,每次看着母子俩亲密的样子,他都会忍不住吃醋,因为这时的霍栀会自动屏蔽他的存在。 “妈妈,周末的时候,你能不能跟爸爸一起去幼儿园接我?我想让其他小朋友知道,我——顾清澈——才不是野孩子,我也是有妈妈的孩子,我有妈妈的。” 小家伙越是天真的语言,越是让人心酸,霍栀的泪簌簌的,无声的落下来。 “澈儿,不是野孩子,澈儿是个有妈妈疼爱,爸爸喜欢的好孩子,那些小朋友说的都不对,澈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是妈妈最最喜欢的孩子。” 霍栀无比心酸,原来母亲或者父亲的缺席对孩子的心理影响是如此巨大。 她抱起顾清澈,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妈妈,别 哭,澈儿知道,妈妈是——生病了,现在妈妈身体健康了,能跟澈儿一起生活了,澈儿也是有妈妈的孩子了,同别的小朋友一样一样的,明天我就能大声地在幼儿园里告诉小朋友们,我有妈妈,而且是个漂亮的妈妈。妈妈别哭!” 稚嫩的小手,没有章法地擦拭着霍栀脸上 泪水,温暖,贴心。 霍栀内心感慨万分,为自己拥有如此懂事聪明可爱的萌宝宝而庆幸。 之后的周五周六周日几天,顾峻清找回手机但一直没有开机,和霍栀,顾清澈或者腻在家里,一家三口做游戏,讲故事,捉迷藏,一起看动画片,做手工,画画。 有时也去户外做运动,带顾清澈去游乐场,玩他喜欢的游戏。 分分秒秒,三人一起,开怀大笑,幸福的声音回荡在每个角落。 晚上,霍栀抱着软绵绵的小澈儿,讲故事,哄他入睡,往往是顾清澈睡着了,霍栀也跟着睡着了。 最后一个回望卧室,大床上一对侧身拥抱的母子,顾峻清的泪水,止不住滚滚奔流。 幸福一直就在他身边,可是他却费劲了周折弄丢了幸福,直至现在,才明白霍栀之于自己的意义绝非一般,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才叫生活,没有了她在身边的日子,叫瞎过。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大床上拥抱着一对母子,甜甜的笑容,梦境里都溢出芳香的甜蜜。 顾峻清再次落下泪水,回到大床,伸出修长的手臂环绕着母子二人,相拥入眠。 周一时,送顾清澈去上学,机灵的小家伙故意要晚一些进去,他执着地拉着霍栀的手,带着胜利的微笑,同前来上学的小朋友打着招呼:“诺诺,这是我的妈妈,我的漂亮妈妈” “冠希,这是我的妈妈——最爱我的妈妈” “—— ——”霍栀与顾峻清互相对视,两人终于明白顾清澈为何执意要晚些进幼儿园,他是在炫耀,在对所有的小朋友昭告:我也有妈妈了,我也有妈妈了。 目送着小家伙挥手说再见,霍栀强忍住内心的酸涩,用力地挥手:“澈儿,周末,妈妈会第一个来接澈儿的。” 直到顾清澈再也找不到影子了,霍栀的泪水啪嚓啪嚓地落下了。 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别担心,我们的孩子——很棒,很坚强,男孩子,要闯练一些才能成才。” “峻清——我——对不起澈儿,让他小小年纪感受到了没有妈妈的压力,内心的挣扎,以及小朋友的嘲笑,每次想到这里我——” 霍栀再也说不下去了,有些哽咽,顾峻清揽过霍栀的头,护在胸口:“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若不是我的愚蠢,怎会害你们母子分离,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一路上两人,谈论着孩子成长的每一个细节,顾峻清心狠细,他特意保留了孩子成长的照片,视频,一段一段放给霍栀,每一次讲述都能让霍栀高兴的泪奔。 晚上。 顾峻清往往会抱着霍栀,看她蜷缩在他怀里,缠mian不休。 前方的路是什么,霍栀不知道,但是她能确认的便是自己的心,她爱身边的这个男人,很爱,很爱,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误会消除后,她确认自己的心意,同时,她爱着自己的孩子,想用自己的余生,去温暖顾清澈的成长之路。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为你我甘愿放下所有 顾峻清执意要给自己放个假,他想好好陪陪霍栀,两人每天窝在家里,有时候狂说不止,有时候,只是相互看看就感觉幸福足矣。 足足一周的时间,缱绻情深,彼此眼神里都是浓密的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苏余心有余悸,那次的车祸事故她一一详细地向顾峻清做了汇报,并没有看到顾峻清责备的眼神,更没有听到责备的话语。 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岂料—— 警局的人在周一下午,打电话通知她和霍栀,周二中午抽个空去一趟警察局。 据说是他们已经找到那天在栀子画廊和停车场的摄像视频,让她们俩过去看看,能不能认出嫌疑人是谁。 苏余诧异了几许,而后爽快地答应了,起身敲门去了霍栀的办公室。 霍栀正在埋头画图,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进”,苏余进门时看到的情景就是专心致志,忘我投入的霍总监。 侧颜极其美丽的女人,苏余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人间极品,我见犹怜,淡若芙蕖,动如脱兔,美则美矣。 “苏助理,有事?”半晌听不到动静的霍栀入眼即是呆呆望着自己的苏余。 女人的心思最微妙,最了解女人的仍然是女人,苏余的心事,霍栀最懂,却不可以点破。 苏余略略发窘,为自己的失态,随即说了警察局的事情。 霍栀答应了,垂下眼,继续工作。 半小时后,手机零零作响。 当手机屏幕上顾峻清三个字映入眼帘的时候,她的心头还是泛起了甜蜜的涟漪,点下接听键,仔细听着,应答着,随即收线,去了总裁办公室。 敲敲门后,听到了回应,门还没来得及推,便开了。 身体轻盈地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门在身后被男人反手关上了。 “我说过,你来这里不用敲门的,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似是耳语,更是一种呢喃的情语。 身子一个腾空,便被顾峻清抱在怀里,放到里间的沙发上。 他枕在她腿儿上,长腿笔直,五官俊美,低领的衬衫能一览他的锁骨。 好看的手一直抚摸她的脸儿,一条一条逐一叮嘱她:“明天,苏余会陪你一起去警察局,不用担心,我们此举的目的,是要找出真正想要加害你的人,虽然我们已经猜测了八九分,但不足以让对方警醒,所以,这趟警察局是必须要跑的。” “一切都有我在,你放心。” “我会给你安排好车,以及律师,到了警局,你就看一下视频,能认出人你就认,认不出人就算了。” “不用太紧张。” “更不要有压力。” “有别的情况,你不用管,有律师会替你处理好一切。” “总之,你不要在警局逗留太久,里面,每天都有犯事的人被捉进去,环境不好,该做的事情做完后,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去接你。这件事,我不能替你出面过去,我——抱歉。” 霍栀点点头,嗯了一声,眼前的男人,炯炯的目光,全情的讲述,周到的布置和安排,他已经为自己想好了一切,什么时候,怎么做的,她竟然全然不知,而眼前的男人却全部为她做好了。 霍栀何尝不懂顾峻清的为难,她和苏余都是顾氏的员工,作为顾氏集团的总裁,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事,连去警局看个视频,都要他本人亲自代劳,太惹人奇怪。 她笑着叹气,手指轻抚顾峻清的俊眉,调皮地在他脸上画着圈圈,柔声问道:“你什么都帮我想好安排好,路都铺好了,我就过去露个面看个视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我没有那么娇贵,你不用刻意事事为我着想,我啊,要被你宠坏了,嗯——你现在只差没喂着我吃饭了。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可以应付得来的。你放心。警局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民生安全是警察的责任啊,看起来,你比我还要紧张呢。” 巧笑嫣然,对着顾峻清扮个轻松的鬼脸。 顾峻清俊眉一皱,轻缓,柔和地指腹划着霍栀的白皙肌肤:“若是可能,我真希望自己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我的地方,我的视线里,远远比警察局要安全的多,我——不能没有你,更不能看到你再出问题,你——在我心里,早同我融为一体,一分钟都不想——分开。” 不想分开。 霍栀的心里有那么一块儿地方,像融化的巧克力,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广,融融的,甜甜的,软软的。 爱无声,润泽心田。 再亲密的情侣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全腻在一起,她和顾峻清这几天,却几乎时时刻刻都在黏在了一起。 依偎着他,被他有力的身体一次次占有的感觉,看着他在她身上流着热汗的样子,很迷人。 他不厌,她不腻,好似是最舒服的相处方式,没有之一。 一周的休整想必他手头堆积了不少的工作吧!刚刚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顾峻清桌头案前,堆积着高高的小山。 “你这几天,手机一直不开机,公司有事都找不到你。没耽误事情吧?”霍栀心里很不安,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怠惰的顾峻清,居然为了陪自己强行放假,放了两人的假。 公司的公事应该全累积到端午和叶君知那里了。 顾清恒枕着霍栀,一副满足的样子,眉目舒展,抿唇浅笑:“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只要有你在,只要你安好,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我私人财产不少,就算不做顾峻清,我一样可以养活自己,你,包括我们以后的家。” 霍栀微微一愣,以后,他们的家,她不敢往下想,未来是个未知数,她不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重蹈覆辙。 “想什么呢?”顾峻清捏捏她秀气的小鼻子,看到了她眼里闪过的犹豫和迷茫。 “未来——我们的家——你有没有想过——万一——” 果冻红唇迅速被顾峻清封住了,他的吻十分用力,十分用力,大有将她刚刚说出的话,吸进肚子里的意思。 一个悠长的吻,长到化不开的吻,带着几分狂风暴雨和惩罚意味的吻,红唇被吻着,霍栀唯有去看顾峻清眼眸里的深邃。 幽深的瞳仁,深邃的眼神,以及跳跃的眸光。 以前,她每次看他的眼,都会心悸,总觉得他很深奥。 他确实深不可测,里面,隐藏着很深沉很深沉对她的感情,她现在看懂了,心里,依旧会狠狠悸动。 已经被这个有魅力的男人,征服得太深。 “不许你乱说,我们之间——没有万一,只有唯一,为了你,我可以抛掉一切。” 情话,没有半分的爱啊,情啊,蜜啊,糖啊,却能让人分分钟听出渗透的情。 白皙的手指轻颤,伸手,纤细的手指轻抵顾峻清的薄唇:“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你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你为了和我一起,抛下一切不要,是不孝顺的,有爸爸疼,妈妈爱的生活——很幸福,你一定要做个孝顺的好儿子才对。” “我不希望我的幸福,建立在你的牺牲之上。” “你还是要做好好的顾峻清,若是缘分允许,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不退缩,我便勇往直前,你不倒,我便在。” “我不倒,你便在。”这句话特别让顾峻清动情,他含住她的手指,轻吻。 “嗯,随缘,并且努力,你在,我在” 霍栀说着说着,弯下身,小手,紧紧抱着顾峻清宽大的肩膀,心里有无穷的安定,安宁,以及踊跃的幸福。 耳边,滑过顾峻清磁性的声音:“真想找个地方将你和我都藏起来,任何人想找都找不到,不受任何人的打扰,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她心里很感动不是因为甜言蜜语,而是因为,她知道,顾竣清说的话,肯定不是单纯哄她,骗她高兴。 他愿意放下千亿身家,放下顾家,甚至放下他顾峻清这个清城第一的身份,也要换她在他身边。 能不感动才怪。 她是喜欢简单的生活,可她,不能太自私,更不能让顾峻清为了她屈身在普通和平凡里。 耀眼的星星,永远都是闪亮的。 她所仰慕的顾峻清,成熟优秀,睿智,富有商业头脑,这么一个完美极致的男人,为了她而折断飞翔的翅膀,她可不能承受如此大的罪过,也不忍心让他的才华涤荡在平凡里! “我不要你为我而改变什么,我想要你做回本真的自己。”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和不折的坚韧。 第三百五十四章 当嫉妒失去理智时 周而,午饭后。 霍栀和苏余坐上顾峻清特意安排的车,前往警察局。 苏余心眼极多,眼睛看的十分仔细,车前后的牌照,她看了又看,不是特权车,而是一辆高档的越野车,车子看起来十分雄壮,雄壮的车子,大多十分坚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辆越野车是顾峻清珍藏的限量版,平时很少用,也只是供他一人用。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唤作姓麦,他谦卑低调地介绍自己“两位女士好,叫我小麦好了。” 谦逊,平和,沉稳有力的声音,看似极有修养。 苏余却怀疑对方不只是像个普通司机,难不成是警察局的工作人员亲自来接她们两个。 很难说。 苏余并不知道顾峻清,有没有给她们开特殊待遇。 苏余更明白,即便是特殊待遇,自己也是沾光了,若不是霍栀,他是不会如此对自己的。 很心酸,想想自己从二十一岁起就在顾氏工作,如今都三十二岁了,十一年的青春年华,都忠心耿耿地在顾氏集团。 不为别的,只为身边的男人——顾峻清。 暗恋是从何时潜滋暗长的,她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在见到顾峻清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爱慕的历程。 酸涩不已,她还是败给了眼前的女人,一个叫霍栀的女人。 苏余看出了顾峻清十分宝贝霍栀,他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女人,包括——前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前任——林自南。 她深深地陷入了一个人的失恋里。 霍栀倚着车身,看向窗外,想起,她离开顾峻清的办公室时,他轻揽着她的肩,低头吻了她很久,依依不舍,舍不得放她走,弄的每次见面都跟生离死别一样珍惜,珍贵。 目送她的眼神很深邃,他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魅力,能将人的心生生看乱。 视线转回到车里,眼睛注视着司机的背影,再次陷入沉思里。 霍栀明白,顾峻清为她做过很多她知或不知道的事,他并不是喜欢夸夸其谈的男人,好多时候,他做了不一定说,他永远都不会一件件事细数出来讲给她听。 他不想增加霍栀的负担,他想要的是保护她,爱护她,让她幸福,快乐,因此他付出了自己的辛苦,去想或去做。 有时,霍栀会忍不住问他做了些什么,他只淡笑而过,说,以后她想要离开他时,他会再慢慢告诉她,让她感动,至少对他心软狠不下心离开他。 调侃都带着智慧,顾峻清真是个精明的男人,筹码,不会一次用尽,目光深远。 在路上。车子里,霍栀和苏余两人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彼此都有些隔阂,在深深知晓了对方的心意后,再加上,上次在医院被苏余撞见自己和顾峻清的亲密行为,霍栀至今仍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她更能敏锐地察觉到苏余的不自然和丝丝缕缕的不甘心。 两个女人爱慕同一个男人,这样的关系值得玩味。 却偏偏还要同乘一辆车,同在一起办公。 苏余悄悄地藏起自己的心事,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却波涛翻滚,不是滋味。 时间是残酷无情的,自己陪伴着顾峻清在商战里纵横,征伐,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仍然只能做他的商业助手,却无法成为他心有所属的女人。 “警察局对这次的事情很——重视,按理说我们的事情,都是普通的案件,不会受到如此重视的,看来顾总裁——功夫下的很到位。”苏余却无法绕过顾峻清谈论问题。 办公室里不好不坏的同事之间,一但出了办公室那个固定的场所,似乎没有什么私下的话题可以谈论了,谈资甚少。 “顾总裁——休假了,最近。”苏余没有等及霍栀的回答,便转换了另一个话题,而话题的中心人物却是仍然绕不开顾峻清。 苏余的情绪一下子很颓然,为自己的执迷不悟,为自己的痴情深深。 霍栀点头,没再说什么,事实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儿转向车窗,看外面,车后响起警笛声,几辆交警的摩托车开驶上来,速度和她们的车持平。 哦,是警察在出勤,霍栀没有细细想,只是单纯地以为警察在出勤。 苏余太了解自己大bossL了,打量这阵势,她什么都明白,却莫名其妙地极为不舒服,因此,有些故意地探头,把着前面的座椅背,对开车的麦司机说:“前面可能发生了交通事故,会堵车,你选别的路走吧。” “不可以的——苏小姐,我们偏偏就该走这条路,其它路都不好走——顾总裁已经全面探测好了路况,而且还要出勤警察为我们特意护航。”麦司机不换路线,顾先生吩咐交代的,他按照执行,肯定不会走错的。 霍栀一愣,这才明白,敢情那不是警察在出勤,而是顾峻清特意安排了警察为自己出勤护航,大概上次的事情在顾峻清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因为他不止一次地说,再也不要出这样的事情,交通事故很可怕。 那声犹在,样子依旧,眉毛却蹙着,蹙着,十分紧张。 唇角弯弯,霍栀忍不住幸福的笑了。 苏余却拧着眉,面色不大好。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这些交警的护航,想要绕过眼前的恩宠,却被麦司机,一口回绝了。 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苏余有些烦躁。 前面一路顺畅,没有交通事故,交警的几辆摩托车一直左右尾随,不知道执勤后,要不要回警局。 苏余心里明白,是顾峻清。 那个威武的大BOSS居然心细如发,对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密不透风,层层维护。 他还是不放心她,念及她,想着她,霍栀才是他的掌中宝。 苏余忘不了,他们离开顾峻清的办公室时,顾峻清看霍栀的眼神,刻在了她心上。 那个向来冷面的男人,用最最深沉迷人的眼神,执着霍栀的手,温厚紧密,蕴含力量,仿佛不想放她走,那时明锐的苏余就判断顾峻清一定有做事。 苏余所知道的一切,霍栀又岂能不懂,不明白? 阳光灿烂,一缕缕打在她和车窗上,泛着亮的光,霍栀暖暖地浅笑,有些冲动想打电话给顾峻清,他说过霍栀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瞬间,动了动,最终又放弃了。 因为霍栀透过车窗玻璃看到苏余,便打消了念头,一个人无论多么幸福,都不应该字啊失落和难过的人面前流露半分半毫的。 这是为人首要的修养,霍栀要求自己必须做到。 到了警察局,那几个出勤样貌的交警也骑着摩托车,熄火在警察局,摘下头盔进了警察局办公的地点。 霍栀和苏余进了清城南区派出所,一名姓何的警察负责接待她们。 秃头,大肚,微胖的何警官,十分眼熟,似乎在什么时候,仍然是这个派出所,霍栀总觉得这里一定,是自己来过,或者是见过这位何警官的。 眼熟,耳热,声音,熟悉到不能熟悉,莫非仍然是失去的记忆在复苏? 顾不上问,顾不上思考,何警官便打开了办公用电脑,截取的视频只有一分多钟,酒店的停车场在室内地下,画面的光线很暗,加上角度的问题,看得眼睛吃力。 唯一确定,出现在视频里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在霍栀的车前,停留一分钟左右,背对着监控录像,看不到正脸,一看,就觉得很可疑。 再一段视频,很清晰,在栀子画廊,干干净净,很正常的一些人来来往往。 再然后,霍清妍在早上骑着电车来到栀子画廊,同霍栀一起,开着霍栀的车子,送她去顾氏上班。 何警察问她们,有没有心里觉得眼熟的人。 霍栀认不出那个男人的身影,没有觉得眼熟的人,她问苏余。“有感觉吗?” 苏余顿了顿,摇头:“不太有。” 监控视频并无所获,霍栀心里没多失望,有料到,就算是霍清妍所为,肯定也是指使他人去做的,霍清妍自己不可能傻得现身。 清城这么大,想找到一个一样的男人,何其难? 如大海捞针。 暂时,不用报多大希望。 “我们目前先要做的事便是要审问画廊里的小伙计,看看有没有进展。”何警官如是说。 霍栀点点头,她不想隐瞒和 包庇,审问审问顾清妍,对她来说也是一个警醒,她不想妹妹继续错下去了。 浪子可以回头,女孩子一样可以改邪归正。 这件案,如果不是顾峻清追究,估计警方也不会重视,顶多拖到最后不了了之。现在,头绪不清,警察还会再查,说不定之后就真的水落石出了。 何警察问霍栀和苏余,还有没有想到其它线索,可以提供。 霍栀抿唇,不好说,林自南发给她的短信。意外的“礼物”,她一直没有告诉警方。 关键是那个涉及到了顾峻清的许多隐私,她不想让顾峻清在大众面前受到什么非议,还是不说的好,只要找到视频里的那个男人,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何况这个男人,霍栀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人,却不好在警察局说出来的。 她深知此行的目的在于警醒那些处于暗处的敌人,透过霍清妍来达到警醒的作用。 跟来的律师,及时为念清挡下不必要的问话,声明她们知道的就这么多,该说的全都说了,这起事故,她们才是受害者,再问下去,他有责任追究精神伤害方面的赔偿。 警察最怕这种一开口就讲钱的律师,问话没再继续。 律师真的惹不起啊! 霍栀不由得感叹,原来,顾峻清的心思如此缜密,料定是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如此全面,尤其是他不想霍栀受到任何难堪的盘问和细节的纠扰。 差不多要离开警局时,念清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顾峻清恒,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稍稍一愣,电话号码十分陌生。 接还是不接,踯躅犹豫时,苏余诧异的眼神看着霍栀,写满了疑问了。 “骚扰电话,做广告的。”终于掐灭了电话。 “你可以设置成拦截骚扰!”这个低档次的常识,苏余才不信霍栀的电话是广告和骚扰。 精明的女人,最易起的便是嫉妒心,嫉妒心有多可怕?无边无际的嫉妒又会怎样吞没人的理智,只有苏余知道,眼下她正嫉妒着一个叫霍栀的女人。 无法自拔。 第三百五十五章 出言不逊 陌生的来电继续响个不停,苏余略带嘲讽地看着她,眼神带着读透人心的钩子,因为前面的血娃娃等等蹊跷的事件,使得霍栀不想接收任何一个陌生的来电,眼下的情况,却不容许她再次挂断或者熟视无睹。 她跟苏余,以及身旁的律师说了声,走去一侧人少的角落,点下接通键,电话——喂,你好,是哪位?” 对方好半天才出声,一出口却是字字严厉地质问:“我是方悠然的义父,沈木阳,今天我到想问问霍小姐跟悠然的事情——你究竟有完没完,有这么多男人你就非要缠住方悠然不可?你的生命里离不开男人吗?” “我看得出你对悠然根本不上心,既然没有心,就不要吊着他,一边给他假象,一边折磨他,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心肠就这么阴险!” 霍栀紧紧蹙眉,后悔接了这个电话,当即说道:“你是哪位?首先,你很没有礼貌,其次,我跟方悠然什么关系都没有,第三,早知道你开口就这么难听,我就直接拒听了。” “我心肠阴不阴险碍着你了?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抱歉,我做不到被骂了还要笑着说你好,我要挂断了。” 她很是生气,一个方悠然就看到的很奇怪很奇怪的男人,再加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沈木阳,居然——如此无礼。 “等等,我想霍小姐,还不至于如此健忘吧,曾经你要跟我的义子——悠然结婚,后来你却使乱中弃,玩失踪,失踪了两年多吧?又冒出来,你究竟还想耍弄悠然到什么时候,女孩子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自重——自重,你知道吗?” 沈木阳没有丝毫的歉意啊,似乎是越说越上瘾,越说越来劲,甚至还气鼓鼓的,听那意思,显然霍栀是个坏女人,而且坏到只会耍弄和勾引方悠然,并且还把方悠然糊弄的团团转。 霍栀的气不打一出来了,没法淡定,方悠然背后玩的 那些把戏,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又指使焦薇儿,做一些神神秘秘,不,鬼鬼祟祟的事情,沈木阳他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就开始信口开河。 “我跟你的义子,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躲都躲不及,我从没主动找过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吊着他了?自作多情的是他,不是我,若是沈老先生能让你的义子别来缠着我,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倒要感谢你呢!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在来找我好不好。” 霍栀的语气相当的不好,可以说毫不客气。 沈木阳顿时气得呼吸不顺,当年他在清城那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别人见到他,虽然谈不上三叩九拜,但也是相当的尊重,他的宝贝女儿沈芷姗,佣人,他的其他晚辈都没有一个人敢顶他嘴,就这个霍栀,整个打电话的过程中,一直没大没小,出言不逊,相当的伶牙俐齿,顶的他是一楞一愣的! 居然第一次沈木阳感觉到没辙,拿着个小丫头一点招儿都没有,不得不缓缓语气。 忍着一口气,说正事:“悠然——好几天没回来过,他是不是在你那里?” “前些日子,悠然为了你,借酒浇愁,说了很多醉话,甚至睡梦里都喊着你的名字。” “这些日子,他无心打理公司,每天魂不守舍,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如今的女人想要钓金龟婿的太多太多了,我真不敢保证你的目的和动机,若是耍弄我们悠然,我劝你——尽早放手。” “悠然这孩子,心思单纯,从来不轻易谈情说爱,既然他认定了你,依照他性情够真的样子,他会掏心掏肺对你好。你若是看中他这一点,企图一直若有似无地给他希望,牵着他,绊着他, 我沈木阳第一个就不答应。” “你也知道的,悠然和你们霍家有仇,这些事,我不想在重复,我要告诉你,我示悠然为亲生儿子一般,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置身事外,撇的干干净净。” “你——叫他立刻回家!” “上次他为了你,喝酒,导致胃出血,还差点被车撞死,搭上性命,若是这次又出了什么意外,我第一个就要讨伐的人便是你。” 沈木阳连珠炮般,一股脑说了很多。 但核心意思就是对霍栀的不信任,讨厌,甚至想要隔着电话把霍栀暴打一顿的冲动都有。 “方悠然——车祸——胃出血”霍栀低声喃喃自语。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暂且原谅沈木阳这次的无礼,作为义父,他已经是个令人敬佩的老人了。 好看的秀眉微蹙,说道:“方悠然——更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在我这里,我真的没见过他,而且我跟他没有丁点的关系,从来要纠缠的人不是我,而是方悠然,所以,请沈先生别往我的身上扣帽子,我——承受不起的。” “我现在人在警局,别的不能帮你,唯有——用不用帮你报警?” 原本是一番好意,谁知却触怒了沈木阳,他以为霍栀是在嘲笑和讽刺方悠然和自己,当即就错误理解后,忍无可忍,恼火了。 怒斥道:“霍栀!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你最好惦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一个臭女人,居然胆大妄为到如此的地步,悠然真是瞎眼了,才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霍栀忍耐了好几忍耐,屏住深呼吸,告诉自己忍一时海阔天空,跟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动怒,犯不着,不过她算是看出来了,方悠然平时够蛮不讲理的了,没想到居然是师从义父——沈木阳,不,甚至沈木阳比方悠然更霸道才对。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是认真的,他不见了几天,就该报警让警察寻人,而不是靠他的义父随随便便的冤枉人,信口开河,不尊重事实。” 说完霍栀便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免得再次被沈木阳羞辱。 何况,方悠然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电话挂断后,沈木阳就生上气了,火气很大很大,大有喷火的意思。 报警?寻人?将事情闹大?笑话,赤裸裸的笑话,什么时候,他沈木阳寻找儿子,要靠警察局了,真是——耻辱,报警寻人,对他沈木阳来说,就是莫大的侮辱。 “哼小小年纪,不学好,肯定有所隐瞒,这个女人——可恶,可恶” “悠然的眼神真是不好,看中了这样一种女人,小气,自私,目中无人,心机女。” 沈木阳认定霍栀对自己有所隐瞒!而起隐瞒的相当深。 怒火中烧的沈木阳,挥手打翻了眼前的茶碗。 “爸爸,也许霍小姐——真的不知道悠然哥哥去了哪里,事情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子。爸爸,消消气,事情总会弄清楚的。” 沈芷珊柔声细气地劝说着爸爸,甚至乖巧懂事地走到沈木阳身后,为他捶捶背。 “还是生女儿好吖,女儿永远是爸爸的贴身小棉袄,不像方悠然,方悠东这俩混小子,一个为了心机女茶饭不思,一个呢就总是花天酒地,亏我沈木阳的一番教诲和栽培,全毁在女人的手里了,还是我的珊珊好吖!” 沈木阳感叹着。 沈芷珊刚刚在一旁已经听的很清楚了,爸爸跟霍栀的那番对话。 心里思忖着,也许就像霍栀所说的那样,是悠然哥哥一厢情愿也说不定呢! 方悠然对于沈芷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从少女怀春的时候起,沈芷珊就在心里深深烙刻下了一个人——方悠然。 她爱他的才华,容貌,聪明智慧,坚毅果敢。 那年方悠然的订婚,让她好一阵心碎,但善良的姑娘深深收起自己的难过,依然为心上人送去了最美的祝福。 而今那个让悠然哥哥失魂落魄的女人,再次归来,却忘记了悠然哥哥的存在,重回旧爱身边。 沈芷珊暗暗拿定了主意,是她该为悠然哥哥做些事情的时候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笑意丛生 霍栀对于自己接到沈芷珊的电话,很是吃惊,她的记忆里并不记得沈芷珊是谁,不过对方却进行了自我介绍,很详细,讲述了以前跟她的一些交往。 霍栀思忖要不要见面,因为不久前跟沈芷珊父亲的那场对话,并不是十分愉快,略加思忖后,答应了。 沈芷珊是个非常有修养,心地颇为善良的女孩子,她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此番来意,只为方悠然,霍栀一听,也好,借此机会解开与方悠然的一切疙瘩,同时也做个了断。 兴许,沈芷珊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地点就约在了顾氏集团斜对面的咖啡厅,咖啡厅是不错的谈话场所,能让人的心情得到平复,对于促进谈话,往往有不治而愈的惊人效果。 咖啡厅里播放着 somebody break my heart,蓝调悠扬,丝丝缕缕如眼前的卡布奇诺咖啡,奶香爽滑,香飘入味。 沈芷珊着一袭青色棉布裙,梳着高马尾,看起来青春飞扬,霍栀莫名地对这个小姑娘格外好感。 “霍栀姐姐,今天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谢谢你肯来见我,我就知道,我的眼睛看人最准。” 沈芷珊说话很慢,是个温吞吞的小姑娘,十分招人喜欢。 “谢谢沈小姐的夸奖,那么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是为——方悠然而来?” 霍栀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涉世不深,十分单纯,人有时候兜圈子,只是因为对方比自己实力更加雄厚,心机更深一些,兜兜圈子,只为了自己不被欺负的太狠。 眼前的沈芷珊是刚出茅庐的小学生一样纯洁的女孩子,霍栀觉得职场上的那一套拿出来用,简直就是在玷辱小姑娘的纯洁,开门见山,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共处方式。 “嗯”沈芷珊脸儿稍稍红润,霍栀觉得她对方悠然是真爱的。 不是有句话说若是为一个人的名字砰然心动和面红耳赤皆是因为爱或者暗恋,脸庞红红的沈芷珊诠释着什么叫做暗恋和喜欢。 “嗯——霍栀姐姐,我冒昧地问你一句,你还喜欢悠然哥哥吗?” 似在探寻,更多的是无尽的担忧,探寻与担忧间写满了真诚。 沈芷珊脸上满满的情意,令霍栀明白了女孩的思恋与关心,方悠然何其庆幸有如此美好的女孩深爱着。 “沈小姐,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能确定的是此时我的心意,我——对方悠然先生,没有爱意,若是沈小姐方便,还请您带话给方先生,要他好好珍惜眼前人。” “霍小姐,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很漂亮,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美丽,岁月没有在霍小姐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真是——” 沈芷珊听到霍栀的回答后,明显松了一口气,面庞上紧张的神经跟着放松了下来。 “谢谢沈小姐的夸奖,我冒昧地问一句沈芷珊小姐,是不是很喜欢方悠然先生?” 沈芷珊先是一愣,继而点点头。 “我跟悠然一块长大,他很优秀,读书非常厉害,聪明智慧,小时候,我就是悠然哥哥的跟屁虫,甩都甩不掉的,那时候悠然哥哥常常教我读书写字,只是我脑袋笨,怎么也学不会,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好幸福啊” “记得那次,悠然哥哥带你回老宅看望父亲,我的心好疼好疼,不怕你笑话,那时,我天天盼望,你跟悠然哥哥不要结婚,甚至更恶毒地诅咒你们的婚礼无法如期举行。” “霍小姐,也许你会笑我自私,恶毒,但是我那时就是那样想的,你的出现让我感觉到了难过,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知道自己心里很酸很酸,甚至想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霍栀轻轻搅拌着咖啡,为自己过去的举动而歉意,原来自己曾经如此伤过一个女孩子的心,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后,再抬眼看向沈芷珊,发现她的眼睛里带着闪闪的光亮,如珠如玉,碎碎的,又灿灿的。 那分明是一个沉浸在爱恋里的女孩样。 “后来,我轻装欢笑,称呼你霍栀姐姐,我故作轻松地祝福悠然哥哥找到真爱,祝福你们,天不知道,地也不知道,我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心在流血的声音。” “后来,发生了意外,你不见了,悠然哥哥像疯了一样,每天不吃不喝不睡,甚至得了胃病,严重的胃病,他曾经对我说,没有了霍栀姐姐您在身边的日子,生不如死。” “胃病?”霍栀一愣,有些吃惊,没想到健康达人外表下的方悠然居然是胃病患者。 “嗯”沈芷珊端起咖啡杯子,喝下一匙。 “我还知道,霍栀姐姐肯定很生悠然哥哥的气,因为霍市长的事情。” “嗯”霍栀点点头“毕竟利用我来对付我的父亲,对我来说是一种欺骗和伤害,可是,我知道,父亲欠了方悠然,让他承受了母子分离之痛,现在——就让一切归零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想在去追究究竟谁对,谁错,但是我——跟方悠然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过去我不明真相,不知道他肩负着报仇的任务,而现在,我知道,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何况我——不爱他。” “请你不要记恨悠然哥哥,他确实是经受了许多的苦,失去母亲的日子,曾经一度让悠然哥哥,差点沿街乞讨,被人打断手脚,后来,我的父亲收养了悠然哥哥,他才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确实受了很多苦,所以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夺取了他母亲性命的仇人——你的父亲——霍誉秀霍先生。” 沈芷珊说的很急切,这份急切来自与对心爱男人的维护,也正是爱的浸润。 两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怀着不同的心情,谈论着同一个男人,却彼此都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一场咖啡厅的相约,拉近了两个女人的心灵, 顾氏集团的中午。 林自南的姨妈康丽珍开车很拉风地过来,停好车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一摇一摆都走了进来,她很幸运,因为时值中午,前台的秘书小姐正好吃午饭了,一时没有人。 康丽珍眼珠子咕噜噜转,径直搭上总裁的专用电梯,上去找顾峻清,这是她第一次来顾氏,而且是来兴师问罪的,每年,她都会在中午来这么一出,只是,没有一次能赚脸面,可贵的是她的信心和脸面却从未被打倒过。 依然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充满了战斗力。 一周前她来过几次,却是碰壁,顾峻清不是在开长会议,就是外出应酬不在。 康丽珍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顾峻清对她的恶劣态度,还是让她有些惴惴不安,还是先琢磨好待会儿的应接招数才好。 背后原因,不言而喻,只是——远不止想的那样简单。 ‘叮——’总裁办公室到了,电梯门打开。 端午抬头看去,以为是霍栀回来,却见——康丽珍,他猛地起身,脸在笑:“康女士,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康丽珍心咯噔一下,最怕遇上端午,这个对顾峻清忠心耿耿,却对所有人都格外硬气的忠实第一秘,慢慢慢,且不能自乱阵脚。 挺挺胸,扭动了扭动纤细的腰肢,康丽珍故意斜眸一瞥,没应端午,直接朝顾峻清的办公室走,伸手,要开门,端午明显拦了一下,但心思转了下,很快收回手。 康丽珍心里哼了一声,涂满豆蔻的手指拧着门把直接就开门进去,连个话都让传,甚至还有些得意洋洋地白了端午一眼! 门在关上的刹那,端午笑了,暗暗思忖,今天康丽珍的运气会如何呢? 嘴角上扬,笑意丛生。 第三百五十七章 被赶出来 明亮的办公室,阔达的空间,豪华奢侈的办公室。 顾峻清正站在落地窗前,视线投向窗外,打康丽珍迈进顾氏集团的第一步时起,他便尽收眼底了。 此刻正悠闲地在窗前瞭望,一副闲居仙居的样子。 修长好看的手指,把玩着定制的手机,正在走马观花地看,白衬衫束在浅色西装裤里,深色领带,阳光正好,罩着他挺拔的身躯,面庞的五官分外耀眼,俊美清雅。 却又冷漠冷情,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用回头,便已经知道身后的女人是何方神圣,顾峻清早已经胜券在握。 他悄然转身,不着痕迹,俊眸流转,看向康丽珍,这个妖娆的女人。 端午紧跟着进来,恭敬小心,却在言辞里不慎流露出一幅轻松的气定神闲:“顾先生,那个,那个——康丽珍女士来了。” 顾清恒淡淡点头,挑挑眉叫端午先出去,示意他关上门。 “请坐。”顾峻清踱步办公桌前,放下手机,说话的同时,已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有时礼貌不是有涵养的表现,而是一种距离和疏离感。 康丽珍觉得很没有面子,却又不敢说什么,佯装镇定地拉开他办公桌正对面的椅子,坐下,挑着脸蛋看他。 惯有的媚相。 其实康丽珍年轻的时候,是清城的一枝花,很美丽,那时,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多了去了,现在虽然是老了,但风韵犹存,年龄不过是数字上的叠加。 与康丽珍而言,容颜依旧,只是花落之末期罢了。 女人只要有钱,舍得花钱,狂砸足够多的钱去保养,都能美貌常驻,效果是不言而喻的,至少康丽珍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的。 人比真实年龄显得年轻,这是一件多么讨女人欢心的事。 有点挺没趣味,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客人,还要时刻自己去拿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此刻康丽珍有些笑不由衷道:“总算见到你人了。这段时间,你可真够忙,不是开会就是放假,见都难见上一面,连电话都还得端午代劳接听。我还以为,你对我是完全视而不见了呢。” 顾峻清的高大身躯靠着转椅,举止优雅:“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公司要处理的事情多,没赶上空的时间。找我有事?” “哟,这话说的,我找你难道没事?” 很明显康丽珍十分不满意,这叫什么态度,什么态度嘛,如此恶劣。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顾峻清的办公室,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或者说这间办公室里,完全没有任何别的——独属于女人的点缀物,进来时,她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外面,找不到一丝痕迹。 “这还真是有些纳闷,你找我有事没事,我怎会知道?”王者至尊的男人,轻轻敲击桌面,修长的手指在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乐律。 康丽珍见惯了大场面,什么男人她都能应付的来,唯独眼前的男人,是她——一点点招数都没有的,无奈下,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故作潇洒地和着顾峻清的节拍,手指轻敲桌面,抬眸看顾峻清:“你最近有没有打过电话给南儿,她离开的这几年,你好像很不关心她,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她现在的生活吗?” 顾峻清睫毛低垂,好看的手搭在椅扶手上,心里念念想想的人都是霍栀,刚才他就想打电话给她,问她那边的事情顺不顺利,现在心情怎么样。 整个上午,度日如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稍稍走了一些神儿,顾峻清重新抬起眼,望向康丽珍道:“从她离开清南别院的那一刻起,我跟她之间便——一拍两散,不过我仍然尽了自己的责任,去找过她,给她打过电话,也留过言,意思是——告诉她,我和她之间彻底结束了。” “我不是一个木头人,在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后,仍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一切都熟视无睹,若无其事,我不是圣人,更不是佛,一个女人,一个做尽了坏事的女人,我不会再要了,除非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一口气说完,拳头却莫名地攥了起来,每每他想起霍栀受的苦,内心里便会挣扎和煎熬许久许久,甚至许久之后,都无法平复。 康丽珍望着眼前青筋暴起,竭力克制的顾峻清,似乎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道。 “南儿那么做,还不是因为爱你,若不是因为太爱你,她又怎么会丧失理智做错事?”见顾峻清如此说自己的外甥女,康丽珍真真的动怒了。 “爱?她的爱已经严重 扭曲变形,如果因为爱我就要剥脱别的女人的生命,你不觉得残忍吗?而且南儿走到今天,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顾峻清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桌面的水杯跟着弹跳了几下,咖啡都抛洒了出来,在桌面蜿蜒流动,直至淌下来。 “我的责任?对,我的责任,我的责任就是没有及时劝阻她去爱你,南儿那么可爱的女孩子,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男人,偏偏地选择了你,要让我说,南儿的眼睛才叫瞎了呢!” 康丽珍也生气了,不管不顾地替林自南做辩护。 “何况,你已经答应了南儿要同那个女人离婚,娶南儿,可是你怎么做的,娶了南儿,却没有同她办理结婚手续,而且,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碰过她,你叫一个女人情何以堪,一个不被男人碰的女人,多么的——苦不堪言。” “还有那个女人——该死,她才是第三者,若不是她插足你跟南儿的世界,你和南儿孩子都要生出来了,她该死。” 康丽珍明显很激动,却又不敢发作,强忍着,忍着,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若是自己跟眼前的男人斗,还真是——斗不过的。 “真是岂有此理——滚出去!”顾峻清博然大怒,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有人说霍栀的坏话,而且还是如此高强度的坏话,当即便发作了。 “霍栀该死?我的女儿也该死吗?若是早一点发现林自南的阴谋,霍栀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若是比较的话,我们所有的人受的苦加起来都没有她多,我后悔在自己眼瞎,心不明,没有识破你们这些龌龊女人的勾当,谋杀,是要判入狱的,若是让我抓住了林自南定要她还我女儿的命来。” 顾峻清越说越气,挥手把咖啡杯子一掌击落了。 “滚,给我滚出去!”顾峻清脸色铁青,怒目圆睁,恨不得要将康丽珍杀死。 “怎么,难道你——想打我不成?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顾氏总裁打女人,居然!”康丽珍有些激动了。 “打你?我嫌——脏了我的手,我劝你,在我发火前——滚!” 端午从门外听出了里面有摔碎东西的声音,如雷的斥责声,立马奔了过来。 “少爷,有什么要吩咐的?”端午毕恭毕敬地站在了顾峻清的面前,一副等待少爷发号施令的样子。 “立马要这个女人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保不住要——杀人” 康丽珍听到杀人两个字,当即,吓坏了,传闻清城首富狠辣乖绝,她有些发憷。 “康女士——请!”端午右脚后退一步,对着康丽做了请的动作。 “哼,走就走,咱们走着瞧,看——谁怕谁!走着瞧!” 康丽珍一副打不过就跑,却偏偏还煮熟的鸭子,嘴硬。 风摆柳如今也有些仓皇出逃的味道,只差抱头鼠窜了。 端午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因为他家少爷正在横眉冷对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你 康丽珍离开后,顾峻清余怒未消。 他打开了所有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灌进屋里,散去属于那个妖娆女人的气味。 顾峻清发现,除了霍栀,他难以忍受任何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尽管是名牌香水,但,很恶心,在他的眼里,不是霍栀,就不行。 康丽珍这个女人,迟早是要找上门来的,或早或晚,早在顾峻清的预料之中,原本顾峻清是不会愤怒的,因为林自南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可是他不能听到对方说霍栀的坏话,一句都不行,当时他有一种想要撕掉康丽珍的冲动,若不是理智加以约束和克制,他一定会把对方置于死地。 林自南的离开,他保持了沉默,既不会去找寻,又没有别的举动。 因为当年的事情他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他的女儿和儿子是双胞胎,只是母亲的身体太过虚弱,所以胎儿的发育不是甚好,女儿在出生时已经奄奄一息,医护人员进行了全力的抢救,奈何,女儿还是离开了世间。 林自南为了打击报复霍栀,便在女儿的身上划下了许多刀痕。 记忆中那个柔弱的,娇滴滴的,小鸟依人般的南儿变了,真的变了,变的疯狂又残忍,不再是那个时刻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儿了。 爱,是一柄双刃剑,会让人甜蜜,亦会让人疯狂。 如果他能早些识破林自南的诡计与真实面目,一切便不会发生,可是若不是因为得不到自己的爱,林自南又为何会如此疯狂。 一切皆因自己而起,终究是什么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爱上了霍栀。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兴许林自南比自己更早地看清楚了他心意的改变,一念起,众生皆悲苦,一念起,性情极大地发生了改变。 可是—— 林自南却是第一个做出了背叛行为,在美国,有那么深爱她的志城,她却不知道珍惜,利用对方的爱,做出了许多伤害志城的行为。 有时,顾峻清觉得,他真的是不了解林自南。 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一个复杂的女人,一个为爱发疯的女人。 窗子大开,依然无法驱赶心中的阴霾,甚至有种气压很低的压抑感。 燃起一支烟,闭上眼睛,努力把一切不美好的排空,放空。 让脑海里只是留下霍栀的一颦一笑。 她的味道,很香,他抱着她身体时,她的腰身柔韧,玲珑美丽,皮肤腴嫩白皙,腿儿喜欢缠着他的腰,在他身下,脸儿绯红,浅浅低吟。 兜了一大圈,才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舍近求远,是因为他的原因,那些他想想便心痛的过往。 顾峻清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好看的手遮不住俊颜的感性,飒飒的凉风,难以消除他浑身的燥热,心内的烦闷,更控制不住想霍栀,想抱着她亲吻,和她肌肤相亲,做快乐的事。 那次霍栀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峻清,我们会在一起吗?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她说他们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顾峻清却认为有何不可! 她是他的女人,已经接受他,他们不该有浪费一分一秒相爱的时间。 端午推门进来,端着一杯咖啡。 “少爷,你——要不要回去休息?”端午想重新收拾和打扫一下少爷的办公室。 “恩”顾峻清背对着端午,点了下头。 说完他起身离开,修长的身影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进去电梯,将脱下的 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电梯停在霍栀的办公室门前,很巧,她办公室的门刚刚打开,霍栀刚回来不久,手里拿着一杯泡好的茶。 “你回来了。”她走过去,拿过顾清恒搭手臂上的外套,闻到他身上浓郁的气味,蹙眉:“你吸烟了?”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看她:“跟我回去。” 工作中的顾峻清从来没有如此不理智,失控,抬眼间便看到了他幽黑的眼眸越发深邃。 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脚步,起身,离开。 重新返回总裁办公室,端午打扫基本宣告结束,伸懒腰的空隙,对上了少爷以及他身边的脸儿红红的霍栀。 识趣的端午,迅速离开房间,连招呼都不敢打,生怕惊扰了少爷的心绪。 门被轻轻带上。 “峻清,不要这样——这是工作的时间。” 霍栀有些难为情,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流露与他的亲昵。 而顾峻清却不管不顾了,他再也不能忍受没有她在身边的感觉,要疯了。 他边执着霍栀的手进办公室的套间,边声线沙哑道:“刚刚心情不好,所以,吸烟了。” 霍栀点头,不在说什么,甚至不想说什么,因为眼前的男人很危险,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很炽烈露骨。 移开双眼,生怕自己会被他感染,原本她就是很难抗拒身边这个男人的,她想去端桌面上的咖啡,可是他执着自己的那双手,坚固如钳子,她不能动弹,只能说:“你先喝点茶或者咖啡,坏情绪就会自动赶跑了。” “我不渴,不需要茶水,但是我——需要你,时时刻刻,我是不是很可怜?”喃喃自语的顾峻清,突然向霍栀俯下身,薄唇,覆上她樱桃般的小巧红唇,将含着的咖啡喂给她,舌头卷着她小舌,深深地纠缠一下,一下,又一下。 缓缓深入,怎么也不想分开。 即便这个吻如此的深,顾峻清依然觉得不够,一点都不够,他想要给她更多更多的吻,甚至要揉碎她在自己的身体里,也未尝不可。 霍栀对上顾峻清幽暗的眼眸,心跳的十分频急,蓝灰格子衬衫上的喉结,在微微咽动,很性感,男人气十足。 不自觉跟着他,咽下他喂的咖啡,尝到他留下的烟草混合着的咖啡味道。 醇香,迷人。 爱情的力量是如此令人着魔,霍栀觉得自己的所有行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能力。 比她更沉沦的是顾峻清,这样谜一样的男人,唯独在霍栀的面前很是失控。 顾清峻凝视霍栀湿润的唇瓣,下腹燥热更炽,轻柔又用力地搂着她,缓缓开腔,迷人的魅力不减:“趁我现在还没很醉,帮我解酒消愁,去除思念,对你的思念,分分秒秒。” 霍栀抿抿唇,大脑十分清醒地知道顾峻清想要她,眼前的男人十分特别,每次他都会舍不得她,总想要她,而她却毫无还击之力。 这里是办公室,可是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思念的味道,思念到了极致,无法止住,唯有她才是顾峻清的解药。 门一关上,她人就被他抵在门前,热唇,迫不及待吻落她颈项的肌肤,火热的男人,炽烈的男人,全身发烫的男人。 霍栀的身子已经被顾峻清调教得很敏感,不禁深呼吸,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非常非常迷人。 她觉得很性感,可能,只有成熟的男人才会有,顾峻清动情时就会有,强烈的,有魅力的。 独属于顾峻清的淡淡香味,烟香,还有一点混杂的别的女人的香味,怎么回事?她对他的身体很敏感的。 “等一下。”霍栀皱了下眉,推顾峻清:“你——你——你——怎会有别人的香水味儿?” 顾峻清挑眉,低头闻了下袖口,确实有刚刚那个女人留下的浓香味儿,虽然在电梯里他就有要扔掉衣服的冲动。 可是心间忽然就感动了,被霍栀感动了。 他看着霍栀,唇边荡漾起灿灿的微笑:“原来,你——这么了解我的味道?记得那么清楚?我的身上混杂一丝一毫的味道,你都能嗅到,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很有心。” 霍栀抿唇,脸红,白皙的肌肤染上红晕,一直到了耳根,这话问的,怎能不了解,夜夜都跟他睡一起,几乎每天他都要,很多很多,即便不要的时候,也只是隔着单薄的睡衣,被他抱着睡。 皮肤和皮肤亲密紧贴,真的,挺舒服的。 她踮起脚,凑近顾峻清的衣领闻,用力闻,心绪不平,蹙眉问他:“谁的?” “一个女性长辈。”顾峻清修长的手指,滑入领带结,边扯开,边说道:“我今天应酬的人,是一个坏女人,你不需要了解是谁,只需要记住,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没有别人。” 顾峻清心情不错,搂着霍栀,看得出她紧张他,下身和她柔软的腹部贴着,她腴嫩的身子,很香:“无论社么样对女人,我都会xing冷淡,毫无兴趣,别人在我眼里都是男人。” “霍栀,我就对你一个女人情有独钟。” 霍栀笑,有些害羞,他总是这样说话赤裸裸的。 她并不是怀疑顾峻清只是好奇那个奇怪的香水气怎么染上他身的。 说真的,以顾峻清的俊美,身份地位,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勾勾小手指,往上扑的女人就会一大群,可唯独顾峻清是商界内外传言的一朵奇葩,不近女色都出名了。 顾峻清亲吻她的手,放在他结实的胸膛前,俊颜xing感:“乖,帮我脱掉衣服,你不喜欢我身上有别人的气味,我就不穿了,反正我自己都不能容忍自己有别人的味道,这套衣服以后也不打算要了。” 霍栀被他的言语和浓情惹得心颤抖不已。 颤抖的手指,绯红的脸颊,他有些洁癖她是知道的。 他在公众场合或者私下同女性其实都有保持礼貌的距离,他不是到处惹情的男人。 “看到你的一瞬,我就有感觉了,压不住想要你的念头。”喉结微微动弹,男性气息氤氲散开,十分迷人。 霍栀不停眨动眼帘,白皙指尖轻敲顾峻清西装裤的皮带,解开暗扣。 地上是男士的西装衣裤,大床上,女性纤韧的身子陷在柔软的床褥里。 顾峻清压在她身上,大手温柔地抬起她一双手腕,将她的上衣一寸寸卷起,穿过她头和手,脱掉。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游离移动,圈地为营,霍栀白皙的身子,在他的带领下浅浅颤动,泛起发红的颜色。 “真美。”顾峻清眼里痴迷,薄唇吻着霍栀,气息越发激烈。 她有些意乱情迷,看着他结实的肌肉,性感的下腹处和她紧密结合,浓密黑色若隐若现。 她闭上眼睛,感觉被他占有得更深。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要先废了那个女人 雨露充足,花儿娇艳。 一场费体力的缠mian过后。 霍栀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在顾峻清怀里依偎着,周身散发着激情的余温,彼此的气息与味道氤氲着彼此,含情脉脉,情动缭绕。 第一次,顾峻清在做的时候,呼出声来,声音不可抑制,霍栀羞得满面红霞,她不曾见过他如此动情的一面,印象里由浅浪逐滩,到惊涛骇浪,再到淙淙流水,如一只小船,终于靠岸了。 她不敢去看顾峻清的眼睛,很害羞,被一个人强烈的需要着,却又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唯有闭着眼睛,陪他一起疯。 顾峻清享受着霍栀的珠圆玉润,亲吻她的额头,面颊,双唇,只有吻着她,他的心才能静下来,踏实下来,才能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害怕失去霍栀,像两年前那样失去,就是顾峻清本人都不曾想到过有一天的自己会变得如此渴望着一个女人,就是曾经他与林自南的那场爱恋里都不曾出现的感受。 爱,他承认自己很爱很爱,也很贪心很贪心,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同霍栀缠绕在一起,不分开,永远不分开。 “去警察局的事,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为难,或者不舒服?”他关心的唯有她的感受,他不想她受到麻烦和骚扰,眼下能做的他都会替她做好,唯有这件事非她本人去不可。 如果可能,顾峻清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霍栀摇头,脸儿轻偎他有力的臂膀说:“其实你我心中都清楚这些人是谁,我知道,你是顾及了我的感受,毕竟霍清妍是我的妹妹,你害怕我会难做,所以才想出这样一招,打草惊蛇,不过,我也有意外的发现,视频里的男人,背影什么的,不像是方悠然,可是是谁呢,我也认不出来,苏余也认不出,峻清,会不会是过去,我——还跟别的人有什么未了的事情。” 顾峻清心里一顿,面上却波澜不惊道: “认不出就认不出,不用放心上,警察会继续调查下去,这是他们的职责。这案,没个水落石出,不会那么容易了结。” 顾峻清的眼神如星如钻,亮晶晶却又深邃无边,霍栀抬头问他:“你说,是不是林自南让人做的?” 顾峻清低下眸,看霍栀,忍不住吻她:“不确定是她,不过也不排除她犯傻。别想那么多,这些问题不该由你苦恼,一切都交给我,除去我实在不能出面的事情,剩下的都交给我。” 霍栀笑。“我宁愿不是林自南,我宁愿她能回头是岸,但是——是不是我的想法很天真?!” “不, 不是天真,是善良,不过善良也要分人的,有的人适合重重一击,有的人适合善良的对待。”顾峻清低头探索她的唇,轻轻吻着。 “对,我同意你的看法,若是对恶人善良,就是现代版的农夫和蛇的故事上演,所以我——不会再纵容坏人,哪怕是我的——妹妹,而林自南是时候该得到惩罚了。” 她抱着顾峻清,眼神里写满了坚定,她何尝不知道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林自南在暗,他们在明,是个极度危险的事情,一切都应该小心和谨慎的,还有她不想顾峻清和自己再次深受伤害,忽然—— “我们的澈儿,峻清,你说林自南会不会变态到要伤害我们的澈儿。” “我已经做好了防备,专门的保镖,二十四小时不离开澈儿左右,包括幼儿园周围,不会出问题的,倒是你,才是我最吧放心的,我不许你离开我的视线,你才是我最最需要保护的人。” 顾峻清脸庞上的坚毅,清晰可见。 这个男人可以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她心里已经没底了,她有些害怕的,他那么优秀,为了自己却每天紧张着。 真的不应该。 可她心里,却分明的甜,像涂抹了蜜一般甜甜的。 不知是谁开始的,火热再次展开,直至温存一番后。 缱绻情深,顾峻清觉得自己很贪心很贪心,恨不得不放霍栀的手,把她变成宝盒带在自己贴身之处。 霍栀享受着他的爱,他的爱细如绒毛,只是有点太甜腻了,小心翼翼地查看身体上留下的痕迹,还好,他有注意到,不在她脖子以上的部位留下印记。 转身梳头时,顾峻清小心翼翼地拿过她手中的梳子,一下一下替霍栀梳理,很是稣心,有谁能想到清城首富还有这么黏人腻人的一面。 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霍栀的妆容,总算放心下来,她很害羞,若是被人非议她的吻痕,她会无地自容的,他不能让她遭遇尴尬,义不容辞。 一切收拾妥当后,顾峻清换了另一套西装穿上,霍栀说她今晚想回去看穆白方父母,每周,她都已经形成习惯,抽时间去看望穆伯伯何穆伯母,今天她想回去。 顾峻清不让,因为他受不了,孩子气般嘟嘟着嘴巴,哀求她,一晚的时间太漫长。 霍栀笑而不语,不理他,谁知男人非要送她去,在楼下等,等到她结束。 实在拿这个男人没办法,太——霸道,也对,霸道总裁的范儿。 第二天下午六点下班的时候。 霍栀在公司门口瞥过路旁停着的一辆车。 身后有人拍她肩,她回头,看到吴雅南,先是一愣,继而吴雅南下车和霍栀一起步行去附近的餐厅。 直觉上,她对吴雅南,没有好的印象,只是因为章春而结缘,尤其那次吴雅南为她催眠的事情,让她反感后,很警觉。 中式餐厅。 吴雅南点了一份担担面和老鸭汤,和她点的一样。 没有胃口的时候,吃什么都一样,没有味蕾上的享受,反而有些味蕾上的负担。 “很吃惊我来看你吧?”吴雅南巧笑嫣然热情周到,却无论如何都让霍栀亲近不起来。 “确实有点吃惊,兴许心理咨询师做事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吧,不会是又要搞神马催眠术吧。”霍栀礼貌客气又不失大方得体地回答。 吴雅南的心里十分强大,笑笑,放下菜牌,压低声音道:“你和顾峻清好像关系很不错,你的老板对你还真是不错嘛!” 霍栀轻轻晃动手里的茶,道:“我和他很好,雅南姐姐也认识顾峻清?” “认识?”吴雅南扬起眉,看着霍栀笑笑:“清城首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 “你曾经失去记忆,你的老板知道吗?”吴雅南的谈话看样子要深入进行下去了,她好像带着什么样的任务而来,直奔的主题就是顾峻清和自己的关系。 霍栀声音温柔,脸儿暖笑,不想继续谈论顾峻清同她的事,兴致寥落。 沉默是最有力量的回击。 吴雅南讨了没趣之后,喝了口茶,皱眉道:“霍栀,你别说我说话打击你,我就跟你说个现实话,你要留多一份心眼,男人们床上说的话,通常在床下就不再算数了,他的心到底真不真,要用脑子想想的,你别一个劲心软,据说你的失忆症就是他造成的,我劝你,好好考虑跟他的关系。” “心理咨询师对一切都那么了如指掌,谢谢你的关心。”霍栀点头,不停点头,手指敲击着桌面,很轻,发出了扣扣声,继而微微一笑:“可这些都不妨碍我相信世间有真情。” “看你的表情,知道你已经陷进去,动情很深,行,我什么都不说了,你相信世间有真情,相信你的顾峻清,就行,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反正,就算是我多余吧,多余又好心地提醒你一下,这是至理名言!女人嘛,在感情上,哪方面都比男人吃亏的。不过,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肯定无条件支持你。” 霍栀沉默着,吴雅南却像个话唠般,啰啰嗦嗦地说着。 都说啰啰嗦嗦,唠唠叨叨中藏着爱和关心,但那都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说话者与听众两者之间有感情基础。 而她和吴雅南之间却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因为穆白和章春而结缘。 交浅言深,她说的每句话都在理,可接受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总觉的两人之间隔着什么厚厚的障壁。 “雅南姐,我想知道,穆白到底怎样了?”霍栀岔开话题,她已经问了好多次关于穆白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提起,有的人是不知道,有的人是不想她担心,比如穆伯父和穆伯母。 想来想去,霍栀觉的吴雅南,最有可能知晓情况。 “霍栀,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霍栀抬起头。 吴雅南用惯有的神秘,试探性的问,“如果,我是说如果,穆白有一天……爱上了别的女人,离开了你,你会怎么样?” 霍栀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到吴雅南这么问,她歪着头想了想,“如果他是真的很爱她,我想,我会祝福他的。” “真的?”吴雅南撇撇嘴,“我才不信呢!要是我啊,我肯定先是废了那个女人,再来废了他!” 霍栀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吴雅南恶狠狠的表情,极其恐怖的表情。 第三百六十章 他好帅好帅 “他得了癌症,在美国治病。”吴雅南一口说完。 霍栀已经愣住了,“你—— 你——你说谁得了癌症?” “是穆白,他不想你知道担心,所以,让我们都瞒着你。”吴雅南垂下眼眸,“可是,我不能眼睁看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一个人,他最爱的人就是你,你应该去找他,去看他的——” 癌症——他得了癌症—— 霍栀满脑子里都在回荡着这句话,整个人都轰炸得昏沉沉的。 她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双手无意识地蜷曲着一缕头发,心慌乱起来,她记得穆白去了美国,他曾经淡然地说,没事,需要疗养一段时间,同时美国那边的生意需要打理。 霍栀当初做好了准备要同穆白一起去美国,可是他却悄然离开,她想要去寻找穆白,却没有音信,电话打不通,穆白的父母坚决不肯告诉她丁点儿的情况,她早该猜测穆白一定是重病在身。 果然是如此的严重。 “你——”忽然吴雅南的面色一顿,僵硬地看着霍栀的身后。 “穆白——他现在美国哪所医院,我要去找他,告诉我。” 霍栀焦急地拉住吴雅南隔着茶具的手。 “顾——顾——顾总裁?” 听到吴雅南结结巴巴的声音,霍栀回头,便看到王者至尊的男人,已经近身到她的身后了。 “峻清——你怎么来了?”她的诧异较之吴雅南一点都不逊色。 “你在哪里,当然是我也会在哪里,我有超能力,能准确测得你位置的能力。” 着一袭黑色衣装的顾峻清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华贵气息,整个中餐厅因为他的到来而惊动了。 女服务生们看着如此美男,个个都目瞪口呆,像要惊掉了下巴的样子,伸长脖子盯着顾峻清。 直至他坐到了霍栀的身旁,嘘嘘,所有的女人们都即将忍不住尖叫,直至羡慕的眼光齐刷刷落到霍栀身边。 众矢之的,霍栀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简直是太惹眼了,到哪里都会引起一场混乱。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心理咨询师吴雅南。” “你好!”吴雅南理一下头发,放到耳朵后面,十分紧张和郑重。 “哦”面对伸过来的那只手,顾峻清并没有上前握,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对于女性,除了霍栀,他都排斥的。 吴雅南十分尴尬地收回了手,却大度地说:“今天真是有幸,能看到顾总裁,清城的名人。” “吴小姐是哪里人?”顾峻清却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问到了她的祖籍。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若是问我是哪里人,还真是问住我了!” 霍栀没有十分上心两人之间的对话,反而是沉浸在刚刚穆白的病情里。 “那——吴雅南小姐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真是——相当了不起。” 顾峻清面色冷峻,气势十分迫人,对面的吴雅南,颇有些心惊。 “过奖,过奖,心理的问题,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问题,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福音,就是我的职责。” 吴雅南不愧是说话的高手,体面周到,谦逊,平和。 “霍栀,霍栀——想什么的?”顾峻清冷峻的面庞迅速升温柔和,满含爱意地看向身边走神中的小女人,温厚的大手抚摸她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 餐厅的服务生端着盘子,上面盛着三碗上汤。 忽然不知怎地,霍栀身后的服务生大约是太紧张了,脚下一滑—— 汤碗的破碎声,伴随着霍栀的尖叫! 医院里。 顾峻清讳莫如深地沉默着,病房里反光的镜面,倒映出他凌厉的眼神! 医生为霍栀换了医院的病服,短袖的,露出了那只被烫伤的右手。 医生在给她处理伤口,烫得不算很严重,至少还没到要手术植皮的地步,可也要住院了,一天要换好几次药水,还要观察她皮肤有没有出现问题,必须要及时处理,不然会留下疤痕。 顾峻清眼角发烫,心疼得不行,手指轻轻抚上霍栀的脸儿,动作很轻很轻,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神,眼眶还有微红的痕迹。 他顿时狠狠蹙眉,心剧烈地疼痛! 霍栀哭过了,她的眼睛有些红,她哭了! 只有顾峻清知道霍栀是多么隐忍的人,若不是痛到难以忍受,她怎会轻易掉泪! 吴雅南也急慌慌地跑进病房,刚刚情况紧急之下,顾峻清理都没有理会她,眼里只有伤了的霍栀。 “这次真是意外,意外的,有谁能想到服务生那么不小心,真是——赶巧了。” 吴雅南看上去颇为心急。 “她需要安静,她很疼,你在这里唠唠叨叨地,会影响到她,你——出去。”冷漠的话语堪比三冬的严寒。 吴雅南脸上刷白,十分难看。 “餐厅有摄像头,那个服务生,还是需要调查的,据我所知,他不是新手,却出了如此大的差错,这样的员工,该如何处罚比较符合人的心理呢?——吴女士?” 望着吴雅南拉着房门的手,顾峻清忽然发问 “这——人嘛,还是宽容大度为好。”吴雅南说完便按下门柄,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霍栀一直失神地看着顾峻清,心里,强烈地悸动着。 端午在此时进来,感觉到房间里的安静,恭敬地对顾峻清说:“少爷,已经替太太——霍小姐办好转病房的手续,那里的条件比这里好很多,随时可以过去。” 顾峻清眉心蹙成一个疙瘩,心情差极了。 明明他就在霍栀的身边,他当时应该抱着霍栀才对的,可是他又知道霍栀不喜欢在外人的面前流露属于两人之间的亲密,所以就顺着她的心意,坐的稍稍远了一点。 那个服务生,明明走的很稳很稳,脚下一滑,却是忽然间的事情,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叶君知已经去调查此事了,他不放心霍栀,只有亲自守候着她,心才能放下。 眼下顾峻清最想做的便是带霍栀转到贵族医院,或者他个人的私人医院,这里并不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医院,考虑到霍栀还受着伤,转院,似乎对她来说是一种折腾,她身子孱弱,受不了这样的折腾的。 何况他不希望在这时让她辛苦颠簸和疼痛。 她痛,他更痛,只会多,不会少一分的。 当天晚上,餐厅老板亲自登门致歉。 “少爷,餐厅老板已经在病房外等了,少爷——”端午询问着眉头紧锁,脸上愠怒的顾峻清。 “不见!” “少爷,我知道你紧张太太,不如这个事等我们双方的情绪都冷静下来的时候,再好好谈……”端午还没说完,顾峻清恒沉着脸打断! 他很冷静,冷静到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全是废话! 没必要再谈,这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什么都不想谈:“告诉他们,不用再跟过来,过两天,会由代理律师跟他们谈。赔偿的钱不够,我会让专业的人清算餐厅的价值。” 顾峻清冷声说完,看医生处理好霍栀的伤口,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霍栀,带她离开病房。 端午早就离开了,他去走廊对餐厅老板讲明顾峻清的态度,同时劝阻餐厅老板离开。 霍栀被顾峻清抱着,头却抬地直直地, 愣怔怔地仰着小脸,痴痴地看着眼前迷人的男人。 顾峻清看着她,心疼道:“是不是很痛?。” 帅气高大的男人,狠狠拧眉,好看的容颜染上了焦躁不已:“你让我再想想,一定有办法能让你不疼。” 霍栀觉得自己的胳膊一点都不疼了,天下有如此男人疼自己,爱自己,夫复何求。 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纤细的手指抚弄顾峻清额前的碎发,摇摇头,突然想笑,顾峻清知道她很能忍耐的,他只是太疼她了。 看着他完美的侧颜,霍栀小声地,着迷道:“你刚才,特别特别的帅。” 顾峻清凝霍栀,许久,眉宇疏开,他那么担心她的时候,她还这么可爱。 心底最最柔软的地方,忽然生出花来。 低头,好看的颈部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吻着霍栀,焦躁被缓冲了许多,声线迷人,带着磁性:“不会是烫着胳膊,然后传染到脑子也受伤了吧?” “居然不害羞了,不过,你刚刚说的话,很让我受用。 ”一句话让霍栀的脸儿红红的,发着烫,她都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多么多么花痴的话,而他,不分场合就吻她。 医院走廊里好多好多的人都在看他们。 俯身的男人,却不管不顾地吻她,凝视她,好像他的眼里只有怀中女人是最最重要的。 宽大的肩膀令霍栀产生着无穷依靠的欲望,凑上去,醉心地闻着他散发的醉人雅香,优雅,清淡,她喜欢,很喜欢。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想让你 依靠我 “峻清,你生气的原因是不是很复杂?其实,我被烫伤是个意外,那个服务生如果恰巧刚刚工作,出现这样的紧张,很正常,我——” “我只想你好好养伤,不要考虑太多,正常或者不正常,我会判断好的,你的伤,痛在我心里的。” 顾峻清目光深邃地俯视她,手指轻摸她脸儿,很热:“我要对你澄清一点,我知道你不喜欢对女人刻薄的男人,我也不喜欢这一点。” “对于吴雅南,刚才,我很没有绅士风度。她的问题,以后我调查清楚了,会给你讲的,霍栀,我有我的底线,我很生气,非常愤怒。我只是个爱你的男人,连你都不能保护,我要那些所谓的风度涵养,有屁用!” “我不是一个刻薄至极,眼高与顶的男人,更不是要刻意去为难餐厅的经理,我总觉的这件事需要看回放视频,甚至着手调查才能确保那些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原谅我的小心眼,我不能在你的身心安危上有任何的疏漏和粗心大意。” “如果让我查出有人暗中做手脚,绝不会是这么轻的惩罚!”顾峻清脸庞上染着愤怒的火焰。 “无论是谁都不能碰触我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你,唯有你,是任何人都不能碰触的底线。” 霍栀垂下眼,反反复复抚摸他好看的修长的手指,十指交叉,贴到自己的胸口前,好好捂着,喜欢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成熟睿智,很有人格魅力。 他的底线,是她。 温柔,不代表他是个可以无底线冒犯的男人。 目的地到了。 顾峻清轻轻放下霍栀,很小心,很小心,有力强壮的手臂半揽着霍栀,捂在她胸口上的大手,可以感到她心跳频率,很快很快。 温热的气流拂过霍栀的耳朵,痒痒的,暖暖地,顾峻清低语:“霍栀,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怕我。我肯定不会对你发脾气,暴跳的,你对我来说,任何人任何意义上都不能相提并论的,过去,我错了,今后,我绝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乘,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必须密密地排斥一切可疑的人和事。” “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我今天的样子有没有给你留下阴影,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就被吓跑了。” 心跳狂热地漏掉了一拍,霍栀觉得今天她听到的最多的情话便是来自于眼前的男人,她不能不做出回应,表示态度。 霍栀头往身后靠,倚着顾峻清结实的胸膛,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蓄满了热情,热望和热烈。 “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总让你操心,你可不许讨厌我的。” 霍栀嗔怒地,蹙着秀眉,眼睛里写满了疑问:“其实,我今天没有做好,我应该吸取教训,谨慎一点的。” “曾经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莫名其妙,又十分惊悚,这次我却麻痹大意了,一心只想着穆白的事情了,吴雅南是个心理咨询师,她很会讲,我顺着她的思路走,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好像很没有良心,在穆白重病的时候没有守护在他身边,就是报恩,我也应该去美国的,所以——” 霍栀停下来,观察男人的反应,她担心自己总是反反复复提到穆白,会让他不喜欢。 “我知道,穆白对你有恩,我们应该知恩图报,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美国,等你伤养好了,我会跟你一同去的,我也应该当面谢谢穆白这个好男人的。” “真的?”霍栀兴奋地惊叫出声。 “嗯,今天我本来应该可以保护好你的,可还是犯蠢了,我下次一定不会的了,一定不会让你出现任何闪失了。” 霍栀转头,轻吻顾峻清好看的下巴,他在生气,生他自己的气。 薄唇轻启:“峻清,不会有下次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峻清,你对吴雅南这个人怎么看?我——总觉的她怪怪的。” 霍栀看着顾峻清讳莫如深的眼神,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情,好像连她自己也不愿意。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底线,她也有的。 她的底线,不是自尊尊严,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不能总是时时处处让他担心的。 病房清城贵族医院里,最最高档的一间。 房间很大,所有设备一应俱全,花销十分惊人,但是顾峻清不管这些,他只要自己最爱的女人住的最最舒服。 双人床很大,霍栀被顾峻清搂在怀里,受伤的右手也很舒服地被他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他是个力求完美的男人,她的手臂,就是睡着时如果不小心碰到,会很痛的。 他必须仔仔细细看护好她的一切。 躺在床上,霍栀反而睡不着,一直看着顾峻清,棱角分明的脸庞,挺直的鼻子,好看的唇形,眼睛,他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幽深,充满了智慧,万千女子,是受不住他的回眸一瞥的。 忍不住吻住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个男人,他为她出头时,心疼她时,保护她,怎么看怎么迷人。 极致完美。 只要一想到,如王者气质的男人是属于她的,霍栀便会心花怒放,忍不住骄傲。 顾峻清狡猾地挑挑眉,将霍栀压在自己身下,手护好她受伤的手,额头抵着她额头,坏坏地戏谑:“好大的胆子,受伤了,也敢来‘寻衅滋事’。” 怀中女子不停眨着的眼睛泄露出满腹的心事满怀的爱意,她看了顾峻清几眼,他只是注视她,凝视她,含情脉脉,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这次她想主动一次,很想,很想。 玉颈伸长,嵌着头,凑上去,轻轻吻上他弯起的唇——他还是很喜欢戏弄她,明明知道她想和他接吻,却故意不动。 等待着她的主动,记忆里,她是第一次主动地亲吻自己。 顾峻清很激动她的主动,他在等待着,渴望着那个吻,来自最爱的女人的吻。 吻合的唇,舌尖交缠,甜蜜,幸福,彼此的唇内荡漾着彼此的唇舌。 久久不想分开。 顾峻清凝视着看着面似桃花的霍栀,一抹醉人的馨香和色彩,他喑哑问她:“是不是很想要?” 霍栀轻喘着气,像一条鱼儿,留恋着水,早已迷离得听不清顾峻清的问话,轻轻地应和一声:“嗯。” 男人挑眉,咬咬唇,拧着眉心,炙热的身体抵着霍栀,他又何尝不想,他甚至时时刻刻都不想跟她分开,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她的手背烫伤了,虽然不重,但在他心里却是不容忽视的大问题,他舍不得她痛,更舍不得她有丁点的不舒服。 “不行,乖,今天我们都要忍耐着。我保证之后会热情地补偿你!先治疗伤痛。” 这话说的好像她 是那个欲求不满的女人,再次满面红霞。 热情,补偿她,真是羞死人了,头埋地低低地,直至抵在了他的胸前,霍栀摸了摸发烫的脸,看着身上的顾峻清,十分xing感迷人,男性气息浓郁,她意识到自己应了什么,红着脸儿摇头:“——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不是哪样的意思?”小坏的男人,故意使坏。 脸儿更加红润了,像一只好看的水蜜桃。 顾峻清稍稍低头,用力吸吮霍栀娇艳的红唇,将她侧抱在怀里,修长的手遮住她的眼,想让她睡的更好一些。 “睡吧。”他低语说着,眼神暖暖的,柔柔的。 霍栀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手也被他护好,感觉整个人都被他笼罩着,浓重的依赖感涌上了,很舒服,很好闻的气息,脑袋晕晕的,染上他的色彩总是犯晕。 “闭上眼睛睡吧,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属羊,睡眠是治疗一切的良药。” “恩”小猫咪依偎着主人般蜷缩着, 霍栀很快就睡着,确实累了,顾峻清看着她,久久不肯移开眼。 将近傍晚的时候, 医生敲门进来,霍栀该换药了。 “等等”男人忽然喊停。 医生和霍栀同时一愣。 但见男人倒了一杯温水喂着她喝,喝完才让医生给她换药,她这才想起,刚刚她是要喝水的,被医生的敲门声打断,忘记了。 他医生拆开霍栀右手缠着的纱布,发红的烫伤,面积不大不小的,同白皙的皮肤,形成对比,十分不美丽,关键是他觉得看在眼里,痛在心灵。 顾峻清瞬间面庞绷紧,一沉,眸子深邃,颇具玩味。 换药过程,很折磨人,烫伤总容易粘住伤口,一圈圈往下解开的时候,总会有皮儿被粘住,甚至蹭掉,那种酸涩的痛,细如针尖,疼像电感反应。 难看并且非常痛,霍栀拧着眉强忍着,不想吭一声,因为她早已看到了顾峻清的脸色比她还差。 霍栀手指抚过洁白的纱布,嘘一口气,很重的一口气,伤口真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好,会不会留下疤痕。 果然,医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揣测到了她的心理。 换完药,医生嘱咐了很多的细节,以及注意事项。 顾峻清听的很仔细很认真,就像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样。 这样的伤口,不想留疤的话,在饮食方面一定要戒口,医院会给霍小姐安排最优秀的治疗方案,不过每天换药次数会频繁的,最少也要住院一周,才可以出院。之后,要做复查,短期内的复查,以方便医生的诊断。 顾峻清十分严肃,他叫医生准备好详细的治疗方案,拿给他看。 他不放心把霍栀交给任何一个治疗团队,他必须专门过目,反复琢磨,一丁点的纰漏都不能再出现。 这次的事情,他都要自责死了,眼睁睁地看到汤水倾倒在她的胳膊上,他居然束手无策,想想就自责一次,迁怒自己一次。 医生离开病房后,房间里的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 他俯下身,轻轻抱起她,让霍栀以最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眼睛却十分在意地看着她问:“是不是很痛,所以才会无奈的叹气,我不要你坚强,我要你尽情地释放你的脆弱,不要忍着,有什么就说出来,叫出来,我的女人,不需要坚强地忍着,依靠我吧。” 抬眸看他,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真的狠在意,所以才会有痛的表情。 手指抚弄他拧成疙瘩的眉心,一一熨平。 “我看你刚才看我伤口的时候,面色,不好。” 顾峻清低下眸,缓缓开腔:“我心疼,你忍着不出声,我更心疼,今后要对我分担你的情绪,好不好?” “恩” 她凑近他颜前,轻吻他薄唇,吻是治疗他心情不好的良药。 事实确实如此,一室的温柔热吻,氤氲散开相爱的滋味。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为所爱之人绽放 霍栀喜欢干净,公共场合,座椅,毛巾,床铺能不坐,她是绝对不会沾身的。 顾峻清十分清楚她的这个特点,他特意安排了高级医院的特护房间,除去这里的设备一应俱全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干净。 客厅不大,专门汇见客人,以及不必要的医护人员驻足的地方,电视可以起到很好的解闷效果。 客厅往里走是病房兼卧室,双人床,方便病人休息,很阔达,床单被褥顾峻清特意要端午重新买来的上好的,面料最最高档的,淡紫色,是霍栀偏爱的颜色。 她有些想笑眼前的男人简直是把自己当做了重病号,非要报上了,抱下去,明明她是能走路的。 这不,又来了—— 尊贵的顾峻清亲力亲为,小心地将霍栀放到大床上,还体贴在她背后,垫了一个靠枕,将被子拉至一半,贴紧她的腹部,将空调温度,调到最合适的恒温,虽然是冬天,当是清城有得到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十分的冷,可是他不放心,总担心要吹病了柔弱的小女人。 被子的尾部,他也小心翼翼地掖好,总怕冻着她了。 男人的忙碌仍然在继续,接着,给霍栀倒了一杯温水,用手背试了又试,好像床上的女人,是个巨婴,修长好看的手指拿着水杯,喂向霍栀。 有些抗拒,更多的是难为情,自己完全可以自理的,哭笑不得。 又不忍心扰他的兴致和心意,一勺一勺的喝完水,顾峻清,拿出湿巾左一下,右一下,轻轻擦掉她唇角边的水渍,一点都不碍事的水渍,风过即干的水渍,他也要擦干净。 霍栀不得不和他说,她只是右手受伤,有些动作不方便,其它方面完全一个人都没问题,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 顾峻清淡淡一笑,大手温柔地轻抚她的头,不说话。 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霍栀心里叹气,知道她再说一万遍不用担心,他还是不放心的。 期间,张妈,米兰,吴雅南都来过。 看到眼前的清城首富事必躬亲,她们都明白了,她们当中的任何人伺候霍栀,这位大总裁都不会放心的,也绝不会把霍栀交给她们来照顾的,所以,探望过后,一个个离开,有顾峻清在,也就没别人的事儿了,霍栀轮都轮不到她们照顾。 心头肉,眼中宝,宠溺,痴迷,就是这位大总裁看向霍栀的样子。 但是看向别人的眼神都是一副冷冷的样子,让室内飘满了风雪的味道。 一众人等纷纷离开后,顾峻清把房门关上,甚至反锁了,他不喜欢有人再来打扰了,甚至开始担心屋内是不是有了病菌,医生已经把客厅杀毒了,他仍然不放心,又反反复复检查了许多遍,才放心。 顾峻清的大手,温柔地包裹着她洁净,泛粉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玩着。 “我刚刚是不是很冰冷?” 他低语:“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否定我,我没有暴力倾向,只是我今天有想到那天 你是跟吴雅南一起受伤的,我就有些气,很生气,若是那汤汁再滚烫一些,后果不堪设想,你对我来说,任何人任何意义都不能相提并论的,你是我唯一要保护却没有保护好的女人,我气自己的无能。” “我是不是把你吓到了?”顾峻清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霍栀觉得是时候给他个回应了,否则眼前的男人会陷入无休无止的胡思乱想中。 轻轻地,她凑上去,在他的好看唇形上吻了一下,便飞快离开,这算不算对他的回答? 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受宠若惊和抑制不住的喜悦。 “峻清,你对我——我都懂,我不要你有心理负担,这件事都过去了,我们要做的在今后的日子里小心一些,但绝不是要你小心眼一些,要你自责,要你难过。” “还有——那天一大盆汤有三分之一倒在了我的身上,我总觉的——有味儿,衣服上,头发上,虽然淡了些,还是有味儿,不信你闻闻。” 说完,霍栀就后悔了,因为某男认真地闻着,闻着,就变成了吻。 “虽然换了衣服,还是有点菜味儿,不过,你身上无论是什么味道我都喜欢,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他总是很偏心她,说话都不客观了,见过谁的身上有菜味儿,还能依旧好闻? “想洗澡了?我陪你一起洗,你自己一个人肯定会弄湿伤口。”纵横商战时,顾峻清都没有一丝丝皱眉,眼下却为她的洗澡问题,而担心的跟什么一样。 他放心不下让霍栀一个人洗澡,霍栀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同意他一起进了浴室。 原本她跟顾峻清说过了,要张妈或者米兰帮自己洗洗,可是霸道的男人,压根就不同意,他的头摇动的跟什么一样,一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她们?不行,绝对不行,吴雅南,吃过饭都能烫到你,那个米兰,一看就嘻嘻哈哈,毛手毛脚,张妈,年龄太大,不行,不行,都不行。” 无奈,拗不过他,只好同意男人的建议。 霍栀看着他关上浴室的门,落锁,心却没有想象中扑通扑通。 她懂事地走到他身前,看着他,一颗颗解开他衬衫的衣扣,露出男性绝美的身材,腹肌八块,极其完美。 眼睛热热的,脸烫烫的,居然凝视着他好久好久,随着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往下滑落,然后看到了,最脸红耳热的。 想转过身去,却被顾峻清逮到了,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的衣服。 水流,洒在白皙的背上,滋润了皮肤,浴室泛起白色的水蒸气,暖暖热热的,心也跟着水流一下一下打着节拍,有点乱。 霍栀的身体软软地贴着顾峻清,肌肤滑溜溜的,淡雅的香味升起,是顾峻清在给她擦沐浴乳,雪白的泡沫,从她胸前一直沾染到他的身上,流到他结实的腹肌,慢慢往下蔓延。 相爱男女的肌肤之亲,很舒服,很舒服。 霍栀被顾峻清半抱在怀里,他舍不得她触碰一下墙壁,墙壁——硬,冷,他舍不得她有一丁点的不舒服,所以她只能靠在他身上洗,一直洗得磨磨蹭蹭的,女人润滑的身子,柔软,丰满,散发迷人的魅力。 顾清恒扶住她的软腰,结实胸膛和她柔软胸部若有似无地贴着。 他还在忍着,忍着体内的那股热火:“要不要洗头?” “嗯,必须洗,有味儿。”霍栀舍不得让如此优秀的男人,每天面对一个头发上散发菜汤味儿的自己,赶紧点头,现在澡都洗了,头发她也想洗。 顾峻清洗的认真仔细,小心,伤口没被弄湿,一点都没。 “头发也有被汤汁泼到,似乎渗到头皮上了,那天有点痒,有点疼,不过没事,没事的。”话一出口,霍栀就后悔了,她深知,伤在自己身上,疼在眼前男人的心理,刚刚真是说错话了。 “什么,头皮都被烫了?那天医生诊断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顾峻清全身的yu火在听到霍栀说的话后,一瞬消失殆尽,不敢想象她的忍耐力如此强大! “还有哪里不舒服?” 任由着水珠往下淌,顾峻清的下巴,绷起,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吻,唯有吻,他才能不生气,霍栀踮起脚尖,亲吻上去,轻声安抚:“我就随便说说,什么事都没有,就是痒一下,刚开始疼,后来就没事了,要是流血了,严重了,我一定会说的,现在没事了。” “闭眼。”顾清低沉道,霍栀以为他要帮她洗头,乖乖闭上。 拨弄她的头发,一缕一缕认真洗,小心查看,是不是有红肿,还好。 头发上的泡泡,摩挲的手指,温热的水流,很酣畅,终于洗去了她讨厌的味道。 水流停止,刚要睁眼,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闭眼” 赶紧闭上眼睛,心想大概是要冲洗最后一遍头,身体吧。 忽然—— 落在她头上,不是水,是顾峻清的吻,一直顺着亲吻下来,寻到她颈项,用唇吸干水珠,再回到她唇前,亲吻。 胸部也跟着麻酥酥的,痒痒的,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热血中狂沸,他的大手跟着摩挲,反复摩挲,像欣赏一幅名画与瑰宝—— 爱与身体融为一体时,相爱的男人和女人,方真正体会到爱情如此动人,醉心,着迷! 在心爱的人身上驰骋,散在男人的身下温柔,是彼此心灵的高度契合与胶着。 为爱绽放! 第三百六十三章 这里面有故事? 顾峻清拿起身旁崭新的大浴巾,一点一点认真地擦干霍栀的身子,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许多的痕迹。 那是他刚刚太用力导致的结果,很是后悔,他一直在控制自己,可最后依然无法抗拒想要她的想法。 深深浅浅地把自己送入她的身体,直至她娇喘嘘嘘,一张小脸上有满足和劳累。 “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痛 你?”男人自责的神情和样子,很是让人怜爱,好像做错事情的不是他一样。 左手边是另一块干干的浴巾,顾峻清轻柔地把霍栀包裹好,抱起,回到卧室兼病房的大床上。 床上是顾峻清特意遣人买来的家居服,高档定制款,很精致,他舍不得霍栀穿病号服,不好看,不舒服,最主要的是不干净。 他很细心地为她穿上家居服,每一个细节都弄的极其完美和舒服。 他很疼她,霍栀能真心地感受到他的疼爱。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顾峻清走向外间,不大一会儿推着一辆小型手推车,走了进来。 餐车上是他定做的各色菜肴,大多数都是霍栀的最爱。 一连几天,她都没什么胃口,刚开始是手有些疼,后来手不疼了,她却真心的没有什么胃口,好像看什么都是懒洋洋,病恹恹的样子。 “看看是不是合胃口,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食欲了,不能再由着你了。” 说着顾峻清递过一双筷子,放到霍栀的手里,同时放到她手边的还有一碗大米饭。 拿起筷子,霍栀皱了下眉,手在用力分扯时,还是有些疼,那种咸咸的疼。 但她不想要顾峻清发觉,于是尽力自己夹菜,这时有些哀叹,早知道如此,当初应该学习和练习用左手吃饭的。 观察了一会儿,霍栀缓缓举起筷子,筷子搁在壶口的位置,有些黏黏的疼,她看准确了,伸手投向木耳,分量清,一片木耳,好夹起来。 谁知刚刚举起就掉了,再次夹起木耳,又掉了。 有些不死心,转向一旁的菠菜,又是同样的效果,刚刚夹起再次又掉落了。 手臂在颤抖,伤口被拉扯得有些痛,缩回手,放下筷子,观察了一下几个食盒,应该有配汤匙的,她用汤匙吃饭吧。 结果汤匙没找到,忽然身体一个腾空,再抬头,发现自己被顾峻清抱在腿上坐着,修长的手臂半环着她的腰,好看的手拿着筷子夹了一只木耳,喂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张嘴吃了。 “我用汤匙就可以了,不用喂的,要人看见了,笑话。” “我喂自己女人吃饭,谁敢笑话!” 没办法,就是如此的霸道,任由他喂吧。 一块红烧肉递过来,刚到唇边,霍栀一阵反胃,捂住嘴巴,示意顾峻清放下自己,她想吐了。 顾峻清当即抱着她奔向洗手间,稳稳地,直到她吐干净,又抱着她回来。 “你以前很爱吃红烧肉的,今天这是——” “好久不吃了,最近,不怎么想吃荤菜,有时看看,就会恶心的。” “——恩”似乎等了好久好久,顾峻清才恩了一声,而且眉宇紧锁,似乎经过了好久的思考。 “不要担心了,只是今天不想吃,最近不想吃,我只是伤了手了,不要搞得我好像是重症患者一样。” 顾峻清抱着她,一点都舍不得放开她,虽然已经在床上了,却还是舍不得放开她,并且唇凑上来寻找她的唇。 “别,我刚刚呕吐过——脏——” 话还没有说完,唇便被一副热热的唇包裹着,果冻般的唇被另一个男人用力地吸吮着,甚至,他还调皮地伸出了舌头,润泽她的唇舌。 一个吻带着响声,水润润的,“你是我一辈子要宠着的女人,我爱你,疼了,痛了,不舒服了,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诉我,否则我无法安心下来,我担心你,我的女人,我舍不得要你难过一丁点儿,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早就合二为一了。” 霍栀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顾峻清,喃喃自语,闭着眼,甚至眼角边有泪珠滑落。 他的泪,唯有为她滑落,她知道此刻,眼前的男人,又沉陷了深深的自责中。 “你吃饭痛着我也吃不下,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照顾好你,在我的视线范围还让你受伤,对不起啊,霍栀。” 男人眼角的泪又多了一颗。 霍栀心里,柔软得不行。 手指抚过顾峻清的衣领,很喜欢:“我现在又饿了,一起吃饭吧.” 顾峻清像看懂她一般,“我不要你为了我,将就,这家餐馆味道不行。先将就一天,明天,我换另一家。” 霍栀笑着摇头,都被他那么好的照顾着,哪还叫将就,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她让顾峻清别只顾喂她,他自己也吃,那么多菜,她一个人吃到撑也吃不完的。 她轻靠他肩膀,他的大手里拿着杯温水,大手环着她的细腰,慢慢喂她水喝,突然好奇问他:“你——喜欢我什么?还是说因为歉疚而喜欢我?或者是因为澈儿?” 习惯性的不安全感,再次袭上来。 顾峻清放下筷子,抱起她,让她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的腿上,郑重地与她凝视,认真地说道:“曾经有一个人说,我明明就是爱你,却故意装作不爱,以掩饰内心的慌张,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你,却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如今,我不会在犯错了,更不会错过了,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你在一起,疼你,爱你,无关其他,如果你能爱我多一点点,我就心满意足了,记住,我爱你,不是一句随便的唐突语言,也不是即兴发挥,而是经过我内心的认真考量,验证之后,才发出的肺腑之言。” 顾峻清的眼里如星星如钻石的闪耀着,让人心动。 霍栀依偎在他怀里,忍不住对他,轻轻点头:“嗯。” 顾峻清顿时心情很好,眉目疏朗,突然从身后揽住她,紧致有力,薄唇吻下她耳垂,低语狂吻。 第二天一早。 在顾峻清亲吻中霍栀醒来。 “你没有睡觉吗?一早上醒来就睁着两只大眼睛。”霍栀打趣道。 顾峻清怜爱地看着霍栀,“你好好养伤,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乖乖地等我,有什么事情就吩咐门外的六个保镖。” 六个?保镖?霍栀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住院的节奏,简直是偶像剧上演。 早餐过后, 端午跟他一起离开。 临走前,顾峻清深邃的目光仍驻留在霍栀身上,一眼之间,无限留恋。 看着顾峻清,心,被他高大的身影牵动着。 直到一个小护士的声音滑过耳朵:“姐姐,人都走了,你还看?” 霍栀霎间回神,表情略尴尬,都是被惯出来的,那么那么依赖顾峻清,他走开一下,心里都不舍得。 小护士是来换药的,她调皮地摸了摸霍栀包扎的右手,说道:“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可能,也要好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消去,要是留下了疤痕,顾大总裁会不会大发雷霆?” 霍栀笑笑,她不想个任何人来揣测顾峻清,她不喜欢跟别人一块八卦他。 换好药后,小护士到底上年轻,立即又愤愤不平,这疤留在女孩子身上,多影响美观,那个服务生真是不小心,也够倒霉,居然——也真是没谁了!亏得顾大总裁英明,调取了录像,监控,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说完小护士收拾好药箱,嘎达嘎达离开了。 留霍栀一个人在那里琢磨。 似乎一切都明了了,但是动机呢?动机又是什么? 除非—— 她不敢往下想下去,难道上次在中餐馆有故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陪你去,别人我不放心 电视兀自地响着,看电视的人却早已经心不在此,那痴痴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睛,早已经移至别处,那天中餐馆的事情,她从头至尾想了又想,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和想法。 关掉电视,霍栀移动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有人独自散步,有人坐着轮椅上缓缓滑行。 医院的景致十分美好,红花绿草,花儿红的恬淡,草儿绿的平和,自然景物之美总是能抚平人们内心的焦灼和痛感。 霍栀看的很仔细,很投入,以至于身后的房门咔嚓一声被推开,她都全然不知。 顾清恒的目光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注视她,纤细的背影,包扎的右手,托腮凝视的执着。 腰上一暖,霍栀低头看到了环到自己身上的手指,好看,修长,干净,整齐的甲面。 她转身,走过去轻偎他胸膛,手环上他结实的腰,在他衬衫上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烟草的香味和男人淡淡的香水味儿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格外的和谐,很好闻。 抽烟的男人,十分好看,只是眉头稍稍皱着。 顾峻清是个自律性极高的男人,通常情况下,他不会抽烟的,只有一种情况——心情不好会习惯抽烟,可是每次陪她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抽烟,一定是怕呛着她了,出去抽完才回来的。 霍栀心里酸酸甜甜的交织在一起,手很温柔很温柔地摩挲着男人的背,腰,最后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前,手指抚弄着他的脖子,胸膛,一寸也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温暖。 顾峻清低头探索她的唇,他很喜欢霍栀依恋感的样子,像撒娇,女人只有在信任的男人面前,才会像小猫咪一样,蜷缩着。 他很喜欢,紧紧地抱着她纤细的腰肢:“你——今天怎这么黏我?” 霍栀抬头看他,微笑:“我被你宠坏了,再也不离不开你了。” 顾峻清条条眉,凝视着霍栀的眼,颇认真地说:“我宠着你,你就会离不开我,那就是说——我要多多宠爱你,加把劲儿多宠爱你,一直让你离不开我为止。” 霍栀心里一热,哪有人像他这样的,宠爱无下限,刚要说什么,顾峻清温热的大手轻抚着她脸颊,薄唇随之覆下来,挑开唇瓣,热情地缠吻,和他成熟的烟草味气息,融为一体。 爱情来临时,黏在一起,就是幸福,相爱时,枝枝相交错,叶叶相覆盖。 形影不离才是最爱。 画廊,回家,画画,弹琴,那是她一个人时的生活,从来没有感觉孤单,甚至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自从遇上了顾峻清,她觉得自己自此有了软肋,有了依靠,总是舍不得离开他,深深依恋,静静温暖。 缱绻情深,唇齿交缠,浓情相吻。 顾峻清用强有力的双臂,抱起霍栀,要带她回去房间的床上,她今天对他表现得很可爱,忍不住想好好疼疼她,用力疼疼她,俊美的男人用力将心爱的女人紧紧抱着。 在男人的眼里,心爱的女人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很需要他,很需要他,而他也一样! 霍栀抬头看顾峻清,和他目光缠mian对视,他俯下头,重重吻她的唇,炙热的手指,滑入她睡衣内,爱抚每一寸如花瓣般的肌肤。 忽然戛然而止,男人停下所有的动作。 “不行,今天必须忍耐,上次,让你很辛苦,今天虽然很想好好疼疼你,但是都得忍住,等你出院后,要加倍补偿我,乖乖。” 霍栀听的很认真,每一句话,男人的神情充满了禁欲,只是很难受。 她执着地黏上去,甚至主动亲吻他,她不想要他禁欲的。 “乖乖,让我抱抱你,抱抱就行,你刚才说的话让我很激动很激动。”顾峻清声线悦耳,好看的手指脱下霍栀的睡衣,亲吻着抚摸着她丰腴的肌肤。 温存了好久好久才分开,顾峻清没有要她,想起上次他的驰骋,弄疼了她,这次他说什么都不要她疼痛,唯有要自己疼痛了。 平静之后,霍栀顿时靠在顾峻清的宽肩上,挽着他轻笑,那双眼睛,特别明亮,清澈,纯洁。 看着看着,贪念渐渐涌起,顾峻清就想一辈子看霍栀这样笑,他还要无止境地宠着她,让她开心快乐一辈子。 嘟嘟嘟,敲门声响起。 是医生,该换药了。 顾峻清抱着霍栀,轻手轻脚地放在沙发上,落入医护工作人的眼中,怎么看怎么好像病人是肢体受伤了,再看霍栀双唇嫣红,脸儿比唇瓣还要红。 小护士年龄小,当即喊道:“病人是不是感冒了,脸如此红!” 于是,老医生很无奈地白了小护士一眼,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小护士多此一举地为霍栀量体温,当然结果是,体温正常。 医生叮嘱顾峻清,这伤口一旦发炎,感冒发烧免疫力降低都随之而来,平时要多注意,不要沾水。 顾峻清点点头,迅疾抱起霍栀,放到他的腿上。 今天的药跟以往不一样,用量似乎比以往大,比以往都疼,手指痉挛了几下,这样细微的变化,顾峻清虽然背对霍栀,却全都看在眼里。 房间内的气氛十分静谧,小护士稍稍紧张了一下,结果一个疏忽,涂抹药膏的钳,触破了烫伤部位,流出了血。 顾峻清立即用手覆住霍栀的双眼,医生和护士,都没人敢说话了。 因为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顾总裁的脸色十分难看,不,特殊难看。 还好,没有发作,没有当场发作。 换完药,医生和护士出去。 顾峻清撤下手,看到霍栀眼眶红红的,他紧紧蹙眉,拳头都握起了,道:“很痛?” 霍栀点点头,她骗不了顾峻清的,还不如坦白说:“蚊叮虫咬都会痛,哪怕走路摔倒了,也会疼的,我这种痛,很正常的,我没有那么娇贵,这点痛还能忍受。” 顾峻清仍旧心痛,却又无法代霍栀承受痛苦,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她,拍着她的背,安抚。 手臂缠着她细腰,手指与霍栀十指紧扣。 霍栀不想要顾峻清太担心自己,刚刚的疼痛也已经消失了,她岔开话题,问他:“这几天你都陪着我,不用回家吗?” 顾峻清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声线悦耳,十分动情地说:“你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我早已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霍栀笑笑,看到她贴近的唇,便主动地凑上去,亲吻:“那澈儿什么时候休息,赶到哪天带他来这里吧,我真有点想孩子了……” 顾峻清笑笑:“澈儿是全家的小宝贝,也是我们顾氏未来的继承者,要早早锻炼,多学习,男子汉吃些苦,也是应该的。” “还是不要太累了,澈儿刚刚三岁,是不是有点太——” “好,好,都听你的,你以后说怎样就怎样,先把手养好,我们一起去接澈儿,好不好?” “恩”霍栀的脑海里升起一张可爱的小脸脸,萌萌的,可爱至极的小脸,学画画的样子,听故事的天真,唱歌的可爱,搂着妈妈的小手。 想着想着,眼睛泛着泪光。 “澈儿,是个好孩子,很乖,很乖,像你。” 母性泛滥的霍栀在顾峻清眼里最美。 双人床上,霍栀依偎着顾峻清,静静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挺好的,心与心的贴近,缱绻情深。 好久,霍栀动了动,脸儿抵着他结实的胸膛上问:“我被烫伤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有人故意做的?” 顾峻清沉默了,修长手指轻摸她的秀发,一直凝视她,良久开口:“霍栀,我舍不得你操心,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你只要负责养好伤,其它的都交给我来做。” “所有想要加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必须要坏人付出极高的代价。” 狠绝的表情和话语,让霍栀心头一震。 “霍栀,你不要怕我,我只是容不得那些心地恶毒的人,无论是谁,只要参与加害你的,都要统统受惩罚。” “我最恨的就是那些搞阴谋的人,不论是谁,都可恶,若是这次计谋得逞,还指不定下次要遭殃的人会是轮到谁。””你会不会认为我心狠手辣?会不会对我产生想法?” 霍栀是沉稳内心的性格,她心底善良,不喜欢做事狠绝的男人,她会害怕,顾峻清是知道的。 可霍栀却喜欢一个叫顾峻清的男人,很喜欢很喜欢。 他的行事风格,他的言行,他的细心,他的——她都喜欢。 她缠着顾峻清修长的手指,柔声说道:“我问你,只是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负面的想法。” “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留在你身边。我只是想和你幸福。” 顾峻清炙热起伏的胸膛,狂喜,情绪激烈翻涌——他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想要疼她! 好半天等不到他说话,霍栀想抬头看他时,被大手按住后脑勺,看不了,唇瓣再次被含在湿热的唇中,热烈,如火如荼的吻,席卷了全身每一寸肌肤。 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她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这次比任何一次结合的都深,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上上下下,顾峻清想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印迹。 霍栀像一只引吭高歌的白天鹅,被他带领着翻山越岭,趟水过河,彼此润泽着彼此的身体,一同攀上山巅,一同回落溪流。 急急,缓缓,直至抵到岸边。 爱的行动结束后,顾峻清带着霍栀洗澡,洗的很仔细,动作轻柔地擦干,然后两人重新躺倒大床上,彼此很累,却没有睡意。 霍栀小鸟依人般在他的怀中,手指划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最后一下似乎很用力,顾峻清觉察了她的异样,问道:“你有心事?” “嗯,峻清,等我的手痊愈了,我想去美国看穆白,他生病了,情况——很不好——” 吴雅南对她说的那些,霍栀都一一讲给顾峻清听。 好久好久,听不到男人的回应。 “峻清,穆白对我有恩,以前我不知道他病的如此重,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就必须去看望他,希望你——” “好,我陪你一起去,别人去,我不放心!” 耳朵好像都开了花,霍栀看着眼前的男人,主动拥吻,很热烈,很热烈。 顾峻清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她真担心会被他宠坏。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这天早上,室内的空气,很不新鲜,霍栀送走顾峻清后,打开窗子通通风,想让更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结果吹风的时间过长了,有点受凉。 晚上头有些闷闷的,顾峻清还没有回来,霍栀觉得兴许他是回家了,想想,他好久都没有回去了,就只是专心地陪她一个人了,想想感觉很是歉疚,他的家人和澈儿,都有些亏欠他们的。 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做梦,无休无止地做梦。 梦里全是水,好多好多的水,湮没了她的喉咙,在水里艰难地扑腾,耳膜灌进水,岸上有个一对母女,只是看着她在水里扑腾,却不施救,甚至她们还发出了很大的笑声,水越来越多,即将湮没她的头顶,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窒息。 “救救我,救救我——”她拼命地摇头,用力地蹬腿,刚刚冒出水面似乎一瞬间就又沉了下去。 海水很凉,海边很静,唯有她的呼叫声嘹亮和开阔。 很可怕,想有人救救她。 “妈妈,妹妹,妈妈——”她使劲地喊着,却没有一个人理她,眼看自己就要被海水吞没,猛然一个警醒,她忽然坐起来。 直到眼睛睁的大大的,唇边还保持着妈妈,妹妹的呼喊唇形。 “妈妈——妹妹——救救我——”汗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额头上一暖,一个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她的面前—— 顾峻清的大手,覆上霍栀冒着岑岑汗水的额头,掌心丝丝温厚,暖暖地贴着她的皮肤,很舒服。 很幸福的一种感觉。 当你正陷入恐惧和绝望的时候,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最爱的男人就在眼前,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感觉更加幸福了。 嗅到他独特的男人气息,霍栀的心,顿时稳定了下来。 梦里那些恐惧的影子和人一晃就消失了。 柔弱无骨般,张开白皙的手,像根藤般缠绕她,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胳膊。 触摸着他的肌肤,来回摩挲,一下一下,细细的密密的,轻触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让她觉得,不再徘徊和恐慌。 “我刚刚离开一会儿,你就害怕了,做恶梦了吧?”顾峻清俯身,轻吻她的红唇,面颊,额头,甚至手指,他看到她眼中微微湿润,很心疼。 “嗯。”霍栀点点头,却不想再去回忆那个可怕的梦,想想就觉得害怕的梦境,手指微微痉挛了几下。 这个小细节,没有逃过顾峻清的眼睛,他知道,她一定是做了很可怕很可怕的梦了,否则她不会害怕城这样。 “别怕,我的姑娘,以后,有我来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孤独无助。 顾峻清的长胳膊蜷起霍栀,拥她入怀,再盖上被子,这样两个人都在床上依偎着,他的大手有节奏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宠溺的味道十足。 霍栀慵懒地躺在顾峻清的怀里,两人什么都不说,房间里静静的,相爱的男女,只是互相看看,就会感觉十分美好,何况他们这样缱绻情深两相依偎。 骨头都要酥了,床垫很软,霍栀想坐起来。 顾峻清小心扶着她,有力的大手一直护好她受伤的右手,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手缠得紧,与他深邃的目光一样,一刻都不敢也舍不得离开她一丝一毫。 他对她的依恋,远远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甚至失去了控制,他就是喜欢,深深地喜欢着眼前善良的女人,甚至常常自责自己,为何会错过她如此美好的姑娘。 顾峻清一条腿在床上,一条腿在床下支撑着,好让霍栀躺得更加轻松。 霍栀主动靠向他的身躯,歪歪头,看着他,看了又看,心里涌动着重重复杂的感觉。 房间静悄悄的,有种情韵在心头升起,她忍不住萌生想和他亲密的念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顾峻清都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一颦一笑,言谈举止,甚至沉默都是一股无形的力量。 吻,一个轻轻的吻落下来,那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恋。 顾峻清低眸,手摸着霍栀的额头,问她:“今天你一直在发烧,医生打电话通知了我,否则我真不知道会怎样,答应我,以后不舒服了,要电话给我,好不好?” “我以为睡一觉能好点,没想到睡完反而发低烧了,我觉得你很忙,所以,不想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总是麻烦你,我自己都感觉——特别丢脸啊!”轻声,解释,抬头,顾峻清俊眉蹙得紧紧的。 知道他可能生气了,每次她不想麻烦他的时候,都会给他一种感觉,她在跟自己客气,相爱的人之间很客气,他总认为这个是不够深爱的表现。 意识到了顾峻清的生气,霍栀马上乖乖地小手缠着他的大手,柔声示好:“别生气,我下次一不舒服就立刻打电话给你,这次,我真的觉得你在上班,怕耽搁了你几十万的大生意,而且,被你的合作伙伴或者其他的人听到,笑话。” “我就不该离开你。”顾峻清叹气,低下头,额头抵着霍栀,直视她的眼说:“你最需要我在的时候,我不在,我会很生我自己的气,自责,生病的时候是一个人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这个让我很是愧疚的,刚刚你又说那么客气的话,我真的觉得是你不够爱我,所以才跟我客气的,我想知道,你爱我吗霍栀?” 男人十分紧张和小心地握着霍栀的手,定睛凝视她,等待她的回答。 “嗯。”一个低低的声音,却是炽热的眼神,让顾峻清瞬间乐开了花,再也没有比这个嗯字,让男人更加兴奋的了。 霍栀被他看的有些脸儿烫烫的,可是执着的男人,竟然还像不认识自己般,痴痴地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够。 被顾峻清看的脑袋热热的,对上他专注的眼眸,他的薄唇气息贴她很近,仿佛,在抚吻着她肌肤。 很迷人,很迷人,迷人的简直是不要不要的。 “答应我,以后要依赖我,我很自责,让你生病,发烧,我不该去上班的,应该再陪陪你的。” 这个男人,真的狠执着,执着地生气,执着地把她的生病全都归因到自己身上。 “你这样说不对,谁都会感冒发烧,你以前也感冒过呢,我病一下还不让啊?” “不让。”顾峻清语气认真,很疼霍栀的,如果能够实现,他恨不得让心爱的女人远离世界上的所有病痛,连一点苦也不要受。 “你真是——开玩笑,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不生病的男人女人呢?何况我只是发低烧,峻清,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顾峻清揽着霍栀说道:“你身子弱,不可以得病,如果允许,我愿意代替你承受一切疾病,让你无病痛之烦扰。” 温柔的霸道,任何一个女人都抗拒不了,霍栀攥紧顾峻清修长优美的手指,稍稍伸着头,吻他的下巴,男人迅疾低头在她唇前轻吻。 他的喉结跟着一上一下,霍栀觉得很阳刚气十足,成熟的男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出无穷的魅力。 霍栀霎间出了神儿,心儿咚咚直跳,脸儿发烫。 满面绯红的霍栀,面如桃花,更像个水蜜桃,看起来十分——动人。 顾峻清目光炯炯,眼前像忽然升起一片粉红色的桃林来,突然,全身燥热,甚至觉得房间很热,他站起身,挽起袖子,想散发体内的热气,继而温和地问霍栀:“说实话今天有没有想我?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 “想了,我每天都会很认真很 认真地想起你的,真的。” 话一出口,眼前的男人竟然像个孩子般乐了,高兴地手舞足蹈,转头狂吻她,直到吻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霍栀蜷缩着身子在床上,被褥裹着她,露出的白皙小手,在一下下轻抚他刚脱下的西装外套,整个人都特别慵懒。 小举动很可爱,可爱的让人心疼。 抚着的西装外套,忽然被顾峻清拿到一旁,她躺着抬眸看着他,脱了鞋重新上了床,在霍栀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经重重吻下,舌尖,挑开她唇瓣。 热情万丈。分不清是她发烧体温升高的热多一些,还是顾峻清的热情多一些。 调皮的舌撬开她的贝齿,两个绵软缠,mian在一起,他们两个人都很热情,比平时的任何一次都要吻的激烈火热。 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披上一层银纱,粉红的胸前,格外显眼,滚烫的白雪肌肤在顾峻清的身下绽放,体温持续升高,热热的,烫烫的,触上男人坚硬的胸膛,越发滚烫,泛着粉色。 男人的荷尔蒙气息,迷人缠绕。 顾峻清吻得很深很狂热,恨不得将她吞下肚,又热又甜,让他停不下来。 他想控制自己,今天她生病了,万万不可以,岂料刚一起身,身下的女人 双颊绯红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如痴如醉地说:“不,不要离开,我——我——我要你。” “乖,听话,不可以,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的,听话,今天真的不可以。”他的拒绝,让霍栀脸儿滚烫,就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发烧会烧坏脑子吗?”红霞满面的霍栀看向顾峻清,觉得害羞极了。 “乖,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更知道的是自己不该如此回绝你,可是你生病了,是身体最最虚弱的时候,我不能,乖,等你的病好了,我会加倍补偿你的,加倍补偿的。” 说着大手,探向她的额头,霍栀吃过医生开的药,低烧还没退,顾峻清蹙着眉让她好好睡一觉,他陪着。 世上又一种爱,叫做我舍不得你受累!世上有一种情叫做顾峻清对霍栀的情! 相知后相爱,是如此美妙。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他很霸道 霍栀的手基本上药完全恢复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她觉得有必要跟顾峻清谈谈穆白的事情。 “峻清,我想跟你谈谈穆白的事情。”温柔的话语刚一出口,她便发觉顾峻清的脸上稍稍愣怔了好一会儿。 他谁都不怕,唯有令他不安的便是穆白。 困难之中见真情,始终对霍栀不离不弃的人就是穆白,他默默地守候着心爱的女人,不曾有过一丝丝的动摇,在明明知道对方没有爱上自己后,依然呵护着,守护着爱慕的女人。 在她受伤,神志不清的时候,穆白日日夜夜地照顾霍栀,那些艰难的日子,恩情的岁月,她永生难忘,她详细概括地讲给顾峻清听。 她讲得慢,顾清恒搂着她听得很有耐心,她甚至几度落泪。 “峻清,曾经我想用报恩的心理,答应要嫁给穆白,虽然他很高兴,却迟迟没有催促过我,后来,我听米兰说,穆白想要我爱上他的时候才会娶我为妻,而我对他的爱,他不想我为了报恩嫁给他,他说——” “他说——他不愿意我一辈子守着我爱的婚姻过日子。” “穆白,是个好人,是个对我毫无要求的人,他只要我幸福,就会开心!天底下这样的好人,很难寻觅到。” “所以,我的手好了之后,我一定要第一个去看穆白。” 她知道顾峻清是个可以无限包容她的男人,尽管他不问,她也会告诉他她和穆白之间的事,不想做一丝丝隐瞒。 爱人之间最害怕的就是误会,她不想他们之间有误会。 你不问,我不说,加在一起就是误会,许多爱人之间就是被一场又一场的误会所耽搁,最后潦草收场。 一个悬而不解的误会,导致爱情的终结,很愚蠢,真的狠愚蠢。 “霍栀,感谢你跟我解释这一切,穆白——是个真男人,我——跟他相比,简直就不是个男人,对不起霍栀,日后我绝对不容许自己犯错误。” “曾经,我放过错误,就是不了解真相,就妄下断论,从而误解了你,导致我们之间的孽缘,而你却比我做的好,谢谢你霍栀,让我知道你的真心。” 顾峻清以前犯的错,现在霍栀却也不希望自己犯错破坏和他之间艰难的爱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跟你一块去,别人陪你,我不放心,不放心你的安全。” 霍栀嗯了声,秀眉紧蹙:“你——工作怎么办?” “你——排在工作前面。”顾峻清紧紧注视霍栀,心里只在乎这个女人。 霍栀哑然失笑,这个男人,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 “别人怎么想,我所谓,我最最在乎的就是你的想法,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安危,若是你一个人去了,我也不会心安的。” “我同你一起,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我舍不得你同我分开,更舍不得你在生死未卜的前提下,独自一人去美国。” “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一定要陪你去。”顾峻清不想要霍栀误会自己是担心她跟穆白的关系而产生误解,说来也怪,平时能言善辩的顾峻清,此刻却显得笨嘴拙舌的。 霍栀点头,真心地说:“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如果不相信眼前的男人,她怎会再跟他一起,而且还如此亲密。 就是因为相信他,她才继续留在他身边。 人活一世,爱一场不容易,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她想追逐爱的脚步而生活,更是打算将自己完完整整交给这个男人,连着一颗心也托付给他,她知道他不会再让她伤心的。 以前他们的婚姻身不由己,阴谋重重,做了被人操控的影子,一个努力挣脱,一个奋力挣扎,如果说上帝要考验他们,那些荆棘丛生的泥泞之路,已经跨过最大的障碍了。 如今,他们都明了彼此的心意后,他们都会彼此珍重和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 他那么疼她,她完全相信他很爱她。 看着眼前的女人郑重地点头,他的眼睛却不知为何涌现出如星如钻的光亮来。 “我顾峻清绝对不会辜负你。”顾峻清恒轻握霍栀白皙的手,头一低,吻下,并郑重承诺。 霍栀霎间鼻子酸酸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有人说——男人的承诺都不可靠,甜言蜜语都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你的承诺是什么呢?” 调皮地眨着眼睛逗弄眼前的眼睛潮湿的男人。 “霍栀,我——爱——你。”顾峻清沙哑低语,很少对霍栀说爱,不是不够爱,而是爱的太深,深入到他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境况。 一个爱字,已经不足以倾诉出他全部的情感,可现在,就是眼前的样子,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对霍栀的情感,很纯粹,纯粹到眼里,心里,满满的只有对她的爱。 再也容不下其它。 “我也——一样。”霍栀轻声回答他,一颗心,快要被顾峻清融化了。 吻,潮湿的吻,一点点在升温,直至热情似火。 她轻吻他的唇角,他却如爽滑的小鱼儿溜进了她唇里,调皮地逗弄她的粉嫩小舌,很动情,很动情。 无比投入的两人,体温节节攀升。 直至手机铃声,打断两人意乱情迷的热吻。 是霍栀的手机,一下一下地响着,大有主人不接电话,便誓不罢休的节奏。 顾清恒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拿起一旁的手机,递到霍栀的手里! 她在他怀里很自然地划开手机——是吴雅楠。 顾峻清蹙蹙眉,他刚刚看到了霍栀手机上闪烁的三个字“吴雅楠”心头升起一股不悦,他怕自己会影响霍栀的心情,努力淡化和消化自己的情绪。 “霍栀,你——好点没有?我今天晚上做了汤,想给你送过去,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毕竟,你的手被烫伤,也是因我而起,所以煲汤——请你不要——拒绝我。” “顾总裁——不知道有没有生我的气,那天我看他——十分生气,带我向他解释一下,我真的——很抱歉。” “—— ——” 吴雅楠说了很多很多,语速不快,却流露出着急,霍栀根本就插不上话,因为对方就没有打算让她说话,而是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这个电话,霍栀听了好久,好久,几乎是对方一个人在说,直至后来,她有些烦,有些手酸。 后来,顾峻清接过她的手机,帮她举着,举到她的耳边,让她能听的更舒服一些。 通话终于结束了,顾峻清神色平静地问道:“有没有累到,手痛不痛?” “吴雅南是不是经常打电给你?” 顾峻清在住院陪她的这几天,都能看到吴雅南发来的问候短信,微笑,qq,每次的问候语很长,很长的。 “不知道,兴许——她有她的想法吧!又或许是感觉十分歉意,也说不定,心理咨询师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吴雅南也不例外,若是不让她打电话说一说道歉的话,她心理会不舒服,甚至——会更严重。” “还有,我怎么感觉——心理咨询师——吴雅南对你——很有——意思?” 霍栀见到吴雅南的第一眼起,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同,她在面对顾峻清同面对自己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 “霍栀,我——只爱你一个,只在乎你一个,别的女人在我的眼里都是无xing别的。”他说的很急,很郑重其事,好像不这样说,就没有办法表白自己的心迹,甚至担心她会误会。 “嗯,我知道了!”说着轻吻男人的下巴,以示安慰。 “峻清,我——口渴了,想要喝杯水,不要果汁饮品,也不要柠檬蜂蜜,只要白开水。”因为最近服药很多,嘴巴会苦,所以他总是亲自调制很多的茶,果味的,酸甜的,祛火的。 他总是心思很细腻,尤其对她十分细腻和体贴。 顾峻清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看着她被他吻得红颜的小嘴,沾上湿润,明媚动人。 他俯身,寻下她的小嘴,舔过她的软唇,接着拿过水杯将她喝剩的水喝完。 “霍栀,不要离开我,一辈子,一辈子不要离开我,答应我好吗?”看着霍栀可爱的面庞,顾峻清笃定自己眼前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就像珠宝美玉一般散发着迷人的芳香,时刻都在润泽和吸引着她。 他太痴迷眼前的女人了,几乎恳求和着迷,带着无比的虔诚和笃定,他埋到霍栀的胸前,紧紧地搂着她,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害怕着失去最珍贵的宝贝。 “我们以后,一定可以很幸福。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和难过,我要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度过每分每秒,前路不管多艰难,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要带你走下去!” “曾经,我自己执迷不悟不顾你的感受伤了你,今后,我要加倍补偿你,不让你有丁点的难过,过去的,我要在未来补偿。” “但是——”顾峻清抬头凝视霍栀,凤眸幽深:“你如果要走,我也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我要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 那么那么霸道,又那么那么温柔。 他爱她,爱到什么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交给她,若是她不见了,那简直就是要夺走他的性命。 这份爱,已经到了末路,没有后路可退。顾峻清不怕走不下去,他只怕会再次失去她,若是没有她的日子,那不叫日子,简直就是行尸走肉,世界末日! “你——好——恐怖,就会威胁我。”霍栀声音有些哽咽,嗔怒,更多的是百感交集,她主动吻上顾峻清的唇,长长的眼睫毛一眨再眨,眼泪簌簌滑落,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他手背上。 颗颗滚烫。 看到心爱的女人落泪,顾峻清十分难过。 “对不起,霍栀,是我害你哭了,对不起,别哭”温热的大手擦拭她的泪,一点一点,轻盈。 他很紧张,懊恼,自责,脸色发白,霍栀的泪搅乱了他的心,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怎么就把她弄哭了。 霍栀看出了男人的紧张不安,缓缓说道: “峻清,我不是无心的女人,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更懂得你的一片心意,你爱我,我怎会没用感觉呢,爱是相互的,爱是双向的,我对你——有难以割舍的爱恋,我们走到今天真的狠不容易,我若是退缩一下,我也会恨我自己的。” “我想跟你喝澈儿,幸福地过一辈子,真的很想,我是不是比你还贪心,我要的是你的一辈子。” 她不想走,也走不了,她一点也离不开这个叫顾峻清的男人,她怀疑月老的红线是不是在上辈子,甚至上上辈子,早已帮他们牵好了,离他越远,就缠得越紧,对他的眷恋越深。 心都给他了,若是看不到顾峻清,她都不再是鲜活的霍栀。 第三百六十七章 隐忍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曾经的霍栀,就是那样爱着顾峻清,他的距离很近,近在她的身边,近在拥有一纸婚书。 而他却那么远,远到冰冷是铁,用尽万种方法却无法将他捂热,反而受尽了无尽是屈辱。 曾经这么近那么远,曾经无休止的伤害。 静下来的时候,顾峻清常常想,庄胜蓝作为一个母亲,为何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婚姻幸福美满,或者说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是她又在耍弄手段糊弄自己? 答案他没有办法从自己的母亲钟瑾瑜那里去获得,让一个儿子去质问母亲,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吗?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那是极大的不孝,他不会做的。 妈妈和爸爸去了美国,他不能打扰父母的晚年生活。 有时候顾峻清静下心来琢磨,爸爸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福?爱着另一个女人却娶了不爱的女人,错位的姻缘,错位的爱,是不是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他抱怨过,他怨恨过,他深深爱着林自南,却要被迫娶霍栀,所以一腔的怒火悉数落在霍栀的头上,给过她无休止的伤害。 他比父亲庆幸的是,跟林自南没有过任何床上的纠葛,迄今为止,唯有霍栀是他唯一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更庆幸的是,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寻回了自己的爱人,眼前的女人,就是他要一生钟爱,白头偕老的人。 想到这里,顾峻清把怀中的霍栀用力抱得更紧了,内心深处更加渴望能和她幸福,他一定要给她很多很多的幸福和宠溺! 昨天她发烧了,却没有告诉他,这让他有很大的挫败感,人说女人是脆弱的,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第一时间会想到最爱最爱的男人,而她却没有,所以顾峻清昨天十分挫败,挫败到心底深处误以为她不够爱自己。 昨天他的内心十分煎熬,他真的狠害怕会再次失去霍栀。 顾峻清洗完澡的时候将病房的空调,调高了好几度,担心霍栀会着凉感冒。 大床上,她盈盈一握,很瘦弱,让顾峻清很心疼,如何把心爱的女人养胖一些,健康一些,看来是是他一生要追寻的目标了。 她很喜欢踢被子,也会常常做恶梦,每一次梦醒时,总会惊觉一身热汗,他明白那是她的记忆在慢慢复苏,梦境里许多的事情 她不曾记得,却常常惊觉,顾峻清恨不得杀了自己,过去就是因为他,她才受了那么多的苦。 他再次紧紧抱着霍栀睡,不能让她再做恶梦,她需要好好休息,补充大脑的许多劳累,比大脑更劳累的是她的身心。 后半夜。 霍栀在顾峻清健壮温暖的怀里,出了一身的汗,热着醒来的。 顾峻清好看的手,抚过霍栀汗涔涔的额头,俊颜带着微笑,柔声问道:“醒了,烧退了。” “嗯,好热,全都是汗,都怪你,抱那么紧,你看看,汗水都把你的身上也湿濡了。” 霍栀受不了浑身的汗,伸着手,想将空调调低回来,顾峻清拦着她,将她纤细的手指,一根根包裹在掌心中,不让。 “刚出汗了,吹冷风,会感冒,不可以冒险的。” 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很热,很有味儿,这——霍栀好看的秀眉蹙着,小鼻子也皱巴巴的,耍赖般在顾峻清胸前蹭,毛毛的头发,弄的男人的胸前很暖很痒,心旌神摇的。 “我想要洗个澡。” 顾峻清不准:“才刚退的烧,不能洗,这里的浴室没有自暖气,等下着凉你又会发烧。” 真的受不了,总觉得浑身黏黏的,有汗味,一整天没洗过澡,顾峻清刚才洗的时候,也不肯捎上她,不准她沾水。 “没事了,现在汗水已经没了,全都蹭你身上了,所以,我可以洗了。我自己洗,不用劳烦你的!”明明知道洗澡不对,可是比起不让她洗澡,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全身的汗味儿。 她说着想起身下床。 结果当然是轻盈的身子,被某人一把扣住。 顾峻清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亲吻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亲吻,将她稳稳抱进自己怀里,把她的腿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下,他的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整个环绕并搂着她:“今晚先忍耐一下,我帮你擦擦身,乖,听话。” 好听的声音十分温和,轻柔,充满爱意,让霍栀一瞬间想要扑进男人的怀里哭泣。 这是她一直渴望的温暖,这是她长久以来渴望的温情。 霍栀像小猫咪一样乖巧,懂事地点点头:“嗯。” “等着我,被子盖好。”顾峻清把她裹好,才下床进去浴室。 从小几乎是锦衣玉食,生活上有保姆悉心照料着的顾大总裁,从来没有过给人擦过身的经验,此刻面对的又是最爱的女人,在浴室里,思考了一分钟,才想起,要先找澡盆,然后热水和凉水兑着,常识还是有的。 水差不多满时,他用手试了一下水温,不凉不烫,刚刚好,接着拿了霍栀专用的毛巾,走出浴室。 一身汗味儿,霍栀真的忍受不了,还好,顾峻清同意让她擦擦身子,要不然这个晚上她一定会呕死了。 温度稍微偏热,擦洗皮肤,清爽了许多许多。霍栀习惯性先擦脸,必须要鼻子闻不到任何异味才行,白皙的脖子与热毛巾的碰触,瞬间就擦掉了所有的汗渍,很舒服的。 接下来,她要开始大工程了,想擦洗自己的身体,可顾峻清怕她太过用力,拉伤刚刚结痂的胳膊,说什么都不同意,已经在脱她的睡衣,衣扣一颗颗解开,露出女性柔软丰满的胸。 有汗珠在两个丰满之间滑过,那是刚刚被他捂出的一身汗, 顾峻清恒喉结微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为她脱下上衣,拿着热毛巾先擦掉那一点汗珠,再往下就是柔软的胸脯。 隔着毛巾,仍然可以感觉到美好的触感。 霍栀微微低着头,不停眨着眼睛,用手遮住手想遮住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指触动让她感觉很——不好意思。 轻咬嘴唇,感觉自己的体温随着顾峻清的擦拭,在逐步升高。 她不经意对上顾峻清深邃的眼神,很明显他已经极力地在克制和隐忍了,有些于心不忍,似乎对他已经很是——苛刻了。 随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的,她丰满的双峰也在打颤,颤动的美好,让顾峻清忍不住亲吻双峰上的粉红,很痒,痒的感觉麻酥酥地传遍她的全身,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了,由着他亲吻。 男人的禁欲实在是让人——很心疼的。 若是他提出了要求,霍栀想,自己会答应的。 在顾峻清的眼里,灯光下,霍栀的身体很美很美,像洁白的玉,像柔软的云。 擦完身,霍栀在顾峻清面前整个人都是裸露的,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亲密注视和打量了,他们之间的肌肤之亲早已经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那么美好,那么美好的,按照道理来说,羞涩感早已经消失了,可是今晚他的眼神太过炽烈,在他炯炯的注视下,还是有些害羞。 他的注视依旧在灼灼升温,她的害羞也逐渐升级。 一伸手,轻轻捂住男人如星如钻的双眼,凑近时,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带有浓浓的动情的味道。 来自男人的阳刚气息,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欲wang,何尝不知道他隐忍得很辛苦。 “很辛苦吧!你若是想——我——会答应的。”霍栀低下头,脸红红的。 她挪开一下手,想拿起床头干净的睡衣穿上,顾峻清突然抓住她手腕,高大的身躯压向她,覆着她一丝不挂的身子,柔软的床褥深陷下去,随着他薄唇落下的密集的吻。 体温,很高。 霍栀的身子很放松,白嫩的腿儿乖乖被顾峻清打开,并不担心他会真的做,他是个很知分寸的男人,她才刚退烧,他舍不得累她的。 这几天,他最多就是抱抱她亲吻她,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一定会停住。或者出去客厅抽烟,宁愿隐忍自己难受着,也不愿她受累。 那次很冲动的做了,事后,他恨不得要打自己几个耳光,以后的以后,他总是克制着,深深的克制的,男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霍栀当然明白。 现在,她手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迎接他的准备。 顾峻清性感的薄唇,一直往下,吻着霍栀丰腴的身体,柔软白皙,淡雅的体香十分诱人,他喉间涌动着汩汩的热流,全身的肌肉绷的很紧很紧,似乎下一秒身体都要大爆发。 吻沿着唇,脖子,胸,腹部,即将往下,便戛然而止。 “我去客厅喝杯茶。”顾峻清俊颜薄红,扯过被子盖着念清美丽的身体,不敢再看一眼。 迅疾拿起床头柜上的烟和打火机,便起身出去。 霍栀有些心疼,其实,顾峻清很想要的话她可以给他的,真不想他如此辛苦压抑自己,一定压抑的很累很累吧。 “峻清,要不——” “不,不要管我,我喝杯茶就会好。” 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静悄悄的,温馨的双人床,瞬间静悄悄的。 霍栀一个人裹着柔软的蚕丝被子,躺着,想着,刚才的一幕幕,以及男人的抽身离开。脸发烧,全身烫烫的,等皮肤温存的热度散去,才起身穿上干爽的睡衣,接着下床,推门出去看看顾峻清。 客厅的茶几上,一杯凉茶,冰冰的,冬天要喝冰茶? 顾峻清还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到看到霍栀出现在眼前,他定睛一瞬后,立即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挪开一旁,不让烟味在她面前飘散。 霍栀走近他时,只有少许的清淡烟草味,更多的是男人的阳刚气息。 他总是为她考虑的很多很多,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忍受。 他的爱很浓很浓,与他的清淡冷漠个性形成强烈的反比。 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依恋和爱恋,真想就这样永远永远不分开! 第三百六十八章 满满的不甘心 第二天一早,值早班的医生例行查房,派往霍栀病房的医生都是整个医院的精英阶层,技术好,都是多年的名医,每个医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一点差错,在清城首富的面前丢脸是小事,丢了饭碗可就是大事了。 “霍小姐的伤,恢复的非常好,国外进口的特效药,就是管用,多亏顾总裁的进药渠道宽,否则这种烫伤的特效上等好药,还真是——不一定能拿到手。” 寥寥几语让霍栀明白了顾峻清原来在背后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医生走后,她看着他,与他俊美的眸子和完美的容颜对视良久良久,没有说话,对他说谢谢? 一切都在不言中,她只需要记在心里就足以了。 时针指向七点钟的时候,顾峻清端来了早餐。 从色泽和味道上品尝很好喝的一款粥,盛放在碗里,看样子不像是餐馆定做的,味道十分家常,霍栀犹豫一下,看向顾峻清。 “这梨子粥,是你——熬的?这款荷叶粉是你做的?”眼睛里写满疑问。 “恩”男人微笑地点点头,陶醉在她的询问和吃惊中。 “味道怎样?合不合你的胃口?” “别把眼睛睁那么大,是不是很吃惊,我还会做饭,做菜?” 这句总算是说到重点了,霍栀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晓蓝告诉我,你最爱喝的就是梨子粥,最爱吃的荷叶粉,而且——生病之后,对着两样更是格外偏爱,所以我就学会了。” 顾峻清不无骄傲地说。 “什么时候学会的?”随口一问,她估计他学会的时间不会太久。 “是在你离开我之后,也就是两年前,我还知道你爱吃梅菜肉干,这个我也学会了——傻丫头——不要为我太过感动吖!” 顾峻清注意到了两年前,那句话让霍栀很受触动。 轻轻拭干她眼底的泪,缓缓开腔道“以前的你,也是经常这样做饭给我吃的,而且你学会了所有我爱吃的菜的做法,以前,我不知道,也不懂得珍惜,以后不会了,我要做给你吃,把你对我所做的事情重新来过一遍。” 这顿满含着爱意的早餐,吃的有滋有味,爱的早餐,温暖着霍栀的心。 四十分钟后。 病房的门嘟嘟嘟地敲响了。 顾峻清与霍栀对视几秒后,随着两人齐声说“请进” 房门打开了,出现在门内的人是——苏余。 “顾总,你也在,我特意来看霍栀,得知了她的手烫伤后,真遗憾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苏余说话得体大方,都是关心的殷切话语,很好,很合适。 “谢谢你来看我,工作上辛苦你了!”霍栀赶紧答礼。 “不要客气,我们都是工作中的好姐妹,应该的,而且我都遗憾自己迟到了几天。” 苏余说话非常热络,好像两人真的是好姐妹,而且是多年工作上的搭档。 顾峻清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对着苏余点过头后,便一直注视着其他的地方,压根就没有看一眼苏余。 倒是霍栀觉得很歉意,没有来得及给客人倒茶,苏余便说了声告辞,离开了。 临出门前,她含着一种复杂的感情看了一眼顾峻清,便离开了。 顾峻清并没有送走苏余,只是在苏余离开的瞬间,手指在手机上指指点点,戳了几句话。 走廊里,苏余的手机响起,是微信——顾峻清的微信留言,他的头像上有个红点,很醒目,她在备注里,为顾峻清备注的是——我的最爱。 上面赫然躺着一句话: 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我只爱她,很深很深。 眼前天旋地转,霎间面如铁色,眼角刺痛! 苏余双手撑着走廊的墙壁,才算勉强没有摔倒。 眼泪却成串成串的滚落下来,一滴两滴,碎成无数花瓣,飘落一地,打湿地面。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霍栀肯定是和顾峻清上过床,住都住在一起了,这床上关系还能生疏? 可亲眼看到,亲手接到他的留言,苏余脑海里绷着的一根弦,狠狠断开,只要一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被另一个女人占有着,心跳十分剧烈,理智就快要承受不住。 心碎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掏出手机,指指点点,戳下一段话: “你从来就没有认真看过我一眼,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从来没有过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对你的好,你为何总是视而不见呢?” 微信留言,她想发给顾峻清,在点发送的一瞬间,她有删去自己内心里最想说的两句话。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何必再多说呢! 苏余攥紧白皙的手指,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心强烈的悸动着。 她承认她是一个很死心眼的人,先入为主的人和事,很难再改变她心里既定的形象。 她喜欢顾峻清,深爱着顾峻清,很多年,很执念,却难以改变,根深蒂固,难以改变。 现在苏余强烈地嫉妒着那个叫做霍栀的女人,很嫉妒很嫉妒。 明明是霍栀比自己认识顾峻清要晚,晚很多很多,却是先她一步嫁给了顾峻清。 婚后,苏余比谁都高兴,因为那个叫顾峻清的男人,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公众场合提起过自己的妻子。 甚至在苏余主动试探,投石问路的时候,顾峻清都是一脸不耐烦。 那个时候,苏余在窃喜,一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新婚妻子,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顾峻清婚后的两年里,苏余用尽了各种招数,正面的,侧面给的,旁敲侧击的,总想引起苏余的注意,奈何没有用。 这个男人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叫做林自南。 直至,林自南同志城的那些秘密事情,或者叫做肮脏事情,在没有回国之前,她同志城那段不可高人的关系,苏余是第一个率先做的调查。 整理地十分详尽,她知道自己的动机不是那么单纯的在帮顾峻清认识一个女人,而是有些为自己未来入住顾峻清的心里做铺垫。 此后的时间里,她见证了顾峻清的伤痛,愤怒,离婚,痛苦,却始终无法靠近这个男人的情感世界。 工作上,顾峻清评选和认可她是优秀出色的好员工。 可是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像正常的男人看待女人那样多看她一眼。 有时候苏余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顾峻清的眼里,不具备女性的显著特征,所以,他不多看自己一眼。 从那之后,苏余努力地打扮自己,买最时尚女人味十足的衣服,想要让自己引起他的注意。 岂料—— 她惊讶地发现了顾峻清的秘密。 秘密从他的办公桌开始,什么时候,他的办公桌里多了许多照片,用大大小小的相册做的,照片里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霍栀。 那些都是几年前的照片了,他搜集整理了她所有的照片,日日看着,守着。 照片上的女人都好过身边活生生的自己。 愤怒,抓狂,甚至有一次,她故意把那些照片从他的桌面抽屉里整理走,试图放到别的位置。 却被顾峻清好一顿大发雷霆,很厉害,很厉害,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如此愤怒过,第一次,她看到顾峻清为了一张照片跟她翻脸,全然不顾及曾经她的功劳与苦劳。 委屈地流着泪,她跑出了办公室。 现在,一如当初的伤心,难过。 可是女人爱到极致的时候,往往不会对那个让自己伤心的男人生气,反而会对哪个抢跑自己男人的女人生气。 比如霍栀,苏余恨不得要霍栀马上从眼前,甚至这个世界消失。 她知道自己这样,其实,很不人道,心胸太过狭窄。 苏余紧紧绷着面庞,满目的不甘心! 第三百六十九章 爱到深处 苏余离开了,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霍栀和顾峻清互相看看对方,谁也没有说 一句话,反而是客厅里那个高档精致的花篮十分惹眼。 苏余是有备而来,精挑细选,煞费苦心,看来花了不少的钱。 “扔掉,可以吗?”顾峻清问,语气强硬。 霍栀仰仰头看向顾峻清,觉得这个男人在生气,情绪看上去很不稳定。 “扔掉?苏余是冲着你才来看我的,若是论起花篮的支配权,还真不在我的手里,应该问你才对的。” “请不要怀疑和质疑我的心,我——这里——”男人比划了比划自己的胸膛。 “我这里已经满满了,里面是对你的爱,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他说的很急,很急,担心霍栀不相信,语速很快,脸涨的都有些微微发红。 霍栀点点头,提议道:“不如,送给那些辛辛苦苦的护士吃吧!扔掉真的很浪费吖!” 语气温和,听不出息怒,情绪十分平稳。 苏余的花篮,她肯定不吃,感觉怪怪的,只是扔掉那么漂亮美丽的花篮,她真的觉得有些可惜了,那么矜贵的水果,送给值班的护士吃吧,那些小护士个个岁数都不大,看起来颇为辛苦的。 尤其是那几个照顾自己,又受了顾峻清黑蓝的小护士们。 “这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顾峻清点点头微笑,送人也好,送出去眼不看为净。 “——还是我去送吧!”霍栀一想到要顾大总裁去送花篮,给小护士们尝尝,那个场面实在不敢往下想。 全程冷脸?瑟缩发抖的小护士? 她兀自地笑了。 “不,你——不可以,低烧刚刚退去,若是伤风感冒了——不行,坚决不可以。”男人的态度十分坚决。 “你就乖乖的,在床上躺着等我,乖,听话。”说着顾峻清在霍栀的额前一吻,便踱步出了房间。 尽快把花篮送出去,越快越好,省得看到了让霍栀闹心。 这个男人,脾气真的是大的很,若是苏余知道了自己送出去的果篮是这样的下场和被处理掉,会伤心成什么样。 霍栀注视着帅气的男人,按下门把手,踱步出房间后,身体有些疲乏,大概是好久都不出去透气了,最近极为容易疲乏,起身离开沙发,踱步去卧室,躺下,细嫩白皙的手指,遮挡着眼前的光亮,顾峻清送果篮给小护士的画面,脑补进行中。 顾峻清出现在医院的前台,简直要艳惊四座了,小护士们个个都像傻了一样,呆呆痴痴地望着俊美如神祗的男人,从天而降般,来到自己面前。 一个小护士傻了般喊道:“我是不是在梦中,我——我看到了清城首富,顾峻清哟!” “我也是” “这不是做梦吧!” 几个小护士尖叫起来,手舞足蹈,或者说举手无措更合适。 镇定的顾峻清很沉默,只是将一个漂亮的水果篮,搁在护士的值班台上,简短地说:“果篮太多,霍栀吃不完,说要送你们吃。” “谢谢” “谢谢” 几个女护士热情地说谢谢,其中不乏年轻的实习护士,十分幼稚又露骨地想借此机会跟顾峻清搭讪。 清城首富在医院里已经待了足足一周多了,这个已经不是新闻的新闻,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的护士群。 如今的女孩子个个都把钓金龟婿当做了毕生的追求,清城首富那简直是金龟婿中的战斗机。 谁不想接近他,跟他搭讪!不是常说嘛,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这段时间的小护士们加班的频率都相当的高,后来院方领导才明白了,顾峻清的高颜值,富裕值都是所有的小护士们的最心仪的对象。 纷纷以能来霍栀这一楼层为骄傲,私底下都挤破了头,她们这一科的护士,早已讨论这个男人很久,清城首富,相貌和身形在女人眼里,都完美极致。 找个高富帅在这个年头,简直是登天难,如今天却主动来凡间了,哪个能不兴奋激动! 这么个有钱有貌的男人,在她们医院住下,是个难得高攀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首先从他照顾的病人入手,对于霍栀的个人资料,她们早已经是烂熟于心。 清城首富的资料更是设置成了电脑的桌面,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并且嫁给这位总裁。 谁都不能保证好运不会掉在自己头上,像顾峻清这样优秀的男人,谁不想得到亲近他的机会。 馅饼就在眼前,干嘛不伸手去接!人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些相当有姿色的年轻女孩,个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一个玲珑曲线的,款款走来,搔首弄姿的,跟护士的身份似乎不太搭调。 “顾总裁你好,我叫高歌,名字很好记的,顾总裁——您今晚走吗?医院的床您应该睡不惯吧?”年轻的女护士杀出重重包围,挨着顾峻清站立,恨不能将整个身体贴上去,颇有暧昧和暗示的双重组合。 “我到没什么,一个大男人,一点都不受影响,只是我的女人,睡得不舒服,建议医院添置一批软硬适中的床铺。”云淡风轻地说完,顾峻清转身便离开了,她并不习惯与霍栀以外的任何女人站的太近,更不喜欢跟霍栀意外的女人搭腔。 不近女色,这个传言真是相当地准确。 医院的护士有规定不准用香水,可顾峻清还是闻到很浓的香味,有些呛人,没来由地顾峻清皱皱眉头。 顾峻清是谁,如果连女人的这些门道都看不出来,也就白白辜负了睿智这个称号了。 三十年来,身边林林总总,形形色色的各种女人对他有个成千上万次地明示或者暗示,想献身的人更是不胜枚举,个个都柔媚十足。 女人们什么目的什么心思,他一眼能看懂。 顾峻清的超级免疫力,他对霍栀以外的女人丝毫没有兴趣,甚至拿正眼看她们一眼都不肯。 小护士们咬咬牙,跺跺脚,个个都忍着即将夺眶而出是泪水,心里愤愤不平,为何那个叫霍栀的女人偏偏就能得到顾峻清独一无二的爱,真是——气死人。 转身,顾峻清回了房间。 客厅里没有霍栀,诧异后,心便慌了,感觉喊道:“霍栀,你在哪里?” 声音是一个展示台,一瞬间就能听出说话者的心情。 几秒钟后,“峻清——我躺下了!”卧室内传来女人的柔声细气。 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在床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大手习惯性地去探索她的额头。 “没有,只是有些倦怠!”霍栀的眼睛微微闭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慵懒。 男人凑上去,吻她的唇,再吻,很热情。 霍栀在他的带领下,似乎攀升至另一个新高度。 两人间意乱情迷的热吻。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打断了两人间的热吻,分开时,还有银丝联系着两人的红唇。 顾峻清蹙眉不悦,拿起自己的手机看,更不悦! 霍栀被他捧在怀里,被动地凑着看了眼——是——苏余。 她下意识说道:“她似乎是——爱上你啦!” 顾峻清在住院陪她的这几天,每天都会接到苏余打来的电话。 像查勤似的! 顾峻清面色愠怒,一点都不想接这个电话。 “峻清,我相信你,更知道,她是一厢情愿的,这个电话还是接了吧,万一是公司的急事,耽误了正事——不可以的!” 霍栀倒没有顾峻清想象中反应激烈,甚至吃醋。 她一贯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很好。 “我很失望,你没有一点吃醋的意思,反而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顾峻清点下接听键,脸上的表情是沮丧和委屈。 “喂——嗯,好,签约!”男人一脸的深沉。 霍栀回想刚刚他生气嗔怒的样子,笑了,他没有看到自己吃醋的样子,就误会自己不喜欢他,不够深爱他? 她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觉得他们的感情足以战胜各种猜测,她有这份自信,虽然她也不喜欢有个女人,每天都找她的男人。 顾峻清接的这个电话,速战速决——“可以,我过几天有空,就约10号。” 有些事,不告诉霍栀,是怕她会多想,从而起反感,躲他更远,连一次心动的机会,都不给他。 如今,她答应会跟他走下去不会离开,他们也肯定会结婚,有些事情更该对她坦白。 霍栀有权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的所有事情。 顾峻清松了松领带说:“苏余是个孤儿,却是我的父亲一直资助的女孩子,爸爸始终以为那个女孩子是你的父亲,霍誉秀的私生女,所以,苏余在父亲的资助下读完了高中,大学,而后顺利地进入了顾氏集团。” “而苏余也确实是个能干的女人,她的能力在许多男人之上,那时,父亲曾经对她也有过口头的提议,让苏余做顾家的儿媳,而我却一直不知情的。” “那时,我认定了林自南,所以这件事父亲没有对我提及,就此结束。” “但是,苏余却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总是臆想中成为我的伴侣,所以——她总是习惯性地对出现在我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充满了敌意。”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甚至在内心深处,早已经将她当成了男人,生意上不可或缺的好手,生活中没有丁点的瓜葛。” 霍栀一怔,心口一下下有些小感动,和小小的波澜。 怪不得苏余看顾峻请的眼神怪怪的,原来还有如此多的小曲折。 你听我说完。”顾峻清看到霍栀的眼眶微红,急得眉头紧蹙,低声道:“我跟苏余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喜欢她,也不会跟她结婚,我只爱你一个,一辈子,只爱你。” “霍栀,我对自己曾经对你的行为不耻,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若是我让你伤心,就让我。” 顾峻清后面原本想说天打五雷轰,嘴巴却被她白皙细腻的手指遮住了。 “这样的话你也敢诅咒自己?”霍栀笑他,“我信,都信!” 爱的首要条件就是信任,她信任身边这个为了自己,忙碌和奔波的男人,信,一直信下去。 他们的过去那段受别人操控的婚姻早已是昨日黄花,如今她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是深切的,矢志不渝! 顾峻清却觉得自己爱到深处,步步惊心,他最担心的是失去她的信任,失去她,他的生命已经到了离不开她的地步! 一刻都离不开!分分秒秒都想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第三百七十章 她扑你了? 顾峻清的新工程动工了,取名栀子计划。 工程传出去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凡响,这个栀子计划工程关系到清城的经济命脉,也是一项巨大的投资,其实质相当于建设一座新城的大工程。 各方面的谈判,投资,考察,进行了一轮又一轮。 栀子计划工程由叶君知全权负责,端午做助理,有这两元大将,简直是如虎添翼,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顾氏总裁办公室。 苏余直身站立,一丝不苟地向顾峻清做报告。 “顾总,昙林公司——” “我们的资金引进是——” “如果成功的话,我们的经济盈利是——” 苏余的报告清晰准确,数据的引进直观,对比强烈,让听者能一目了然所有的重点和不足。 不得不承认,苏余是个得力的干将,无论是公司内的行政事务抑或是公司外的交际场合,她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今天的苏余一反往日的浓妆,画了淡妆,妆容很精致,甚至在穿衣上有几分霍栀的样子,素色裙装,小跟尖头鞋子,甚至她今天为了作报告还特意喷了香水,只是稍稍浓了一些。 她的工作汇报占据了很长的时间,不知是不是故意。 那天她去看霍栀的事情,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尴尬的一幕,谁都不想回忆,尤其是苏余。 “嗯,好,报告做的不错,继续盯着远航企业,估计一下他们的资产,适时我们会对远航进行吞并。” 顾峻清低着头,声音不大,却颇有威严,说罢便抬头看向苏余。 “——吞并远航?这——远航是个——亏损的企业,我们接盘远航——会不会成为负累?”苏余绝对是公司最为忠心耿耿的员工,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远航企业对于自身来说,绝对是千疮百孔,但是对于我们顾氏来说却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资料生产基地,我要用远航的技术和曾经的名号,生产出属于顾氏筹建栀子计划所需要的——” 苏余顿时如醍醐灌顶,这样肥厚的一块原材料产地,真是很绝妙的想法。 睿智的男人,实在是令人仰慕。 “顾总——真是——太好了——怎么我就没有想到这层厉害关系呢?”苏余跳起来,高兴,激动,全都充溢在脸上—— 苏余离开后,顾峻清打开窗户,想释放室内的味道,女人的香水味儿。 刚刚苏余猛地扑上来对着顾峻清就是一个飞吻和拥抱,猝不及防以及无法预料,那股香水味儿很冲。 他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开始的,就结束了,虽然只是一个突然袭击的吻和拥抱,却让顾峻清相当地反感,就好像自己背叛了霍栀一般。 凉风吹啊吹,抖落了一旁的纸片。 很烦躁和懊恼,刚刚怎么就让苏余靠近了自己。 一个人在落地窗前站立了很久很久,心意阑珊地驱车赶往医院。 想到就要见到心爱的女孩,脚步加快了。 那个标着粉色星星的房间,就是霍栀的病房,医院的级别是以星星的颗数来分等级的,五星级是最高档的,顾峻清在医院的贵宾级排行最高的。 这个英俊的男人一跨进医院的走廊,立即引来无数小护士的纷纷侧目,没办法,优秀的男人格外受人关注,优秀又英俊的男人,简直就是女人心里的焦点。 回头率太高了!魅力四射的男人,无法抵挡。 快步走到霍栀所在的病房,轻轻地推开门,他担心自己动作太响,会搅扰她的安静,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小憩的时间,然而 映入眼帘的便是霍栀坐在床旁,正在修剪养在花瓶里的一束勿忘我,已经剪掉了几朵大大小小的花儿,她想另外放到一个白色玻璃瓶内,紫色与白色的完美搭配,也是极具美术的画感。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后,她回头,看着高大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心里一阵发暖,因为陪自己,他已经将近两周都没有回家了。 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充盈着纯纯的微笑,她一向就是淡然稳重内敛的女人,不会出去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唯有被他带着时,会失控。 “你回来了。”话一出口,顾峻清愣怔了,他非常喜欢听霍栀糯米般的声音,糯糯的一句“你回来了”很有一家人的味道。 “嗯,我回来了”锁上门,所有疲惫感在此刻全然消失,唯有眼前温柔的女人才是他停泊的港湾。 顾峻清就那么站在门前看着她,火热的注视,灼灼的目光即将把她融化。 “傻了?不认识我了?”霍栀笑他偶尔流露出的孩子气。 男人没有搭腔,像石化般,跟着她举手投足转动,好吧,算我输了,霍栀只好走过去。 顾峻清痴痴地看着眼前朝他走来的霍栀,她身高才刚刚到他胸膛,要踮起脚尖才能凑到他的下巴处,他喜欢她的这个动作,让他有一种被他需要的幸福感。 标致的小脸,凑近顾峻清跟前,想要拥抱他,忽然蹙蹙秀气的小鼻子,动作戛然而止,转而去闻他的衣领。 接着皱眉,跳开,离他远远的。 “衣服脱掉,去洗澡。” 霍栀不喜欢他身上,有属于别人的香水味,很浓郁,有点窒息的味道,原本属于他的那股淡雅的香味没有了,反而是有些刺鼻的香水味。 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霍栀背过身去,迈开步子,闪身到一边去。 顾峻清挑眉,照着霍栀的吩咐去做。 他脱下外套扔掉地上,修长手指扯开领带的领结,拉下来,嘴上认真地解释心里却很甜,刚刚他分明看到了她在吃醋,她在紧张自己,但是误会必须解除,顾峻清解释道:“我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任何肢体接触都没有。” “我从来不近女色的,除非是你,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女人,唯一的,你要相信我。”—— 他又说了很多好话,若是她不高兴了,才是他最大的心结。 霍栀微窘,倒了一杯水,端给顾峻清喝,很明显,他并不放心霍栀是否原谅了自己,他的目光像小孩子做错了事情,时时处处看着妈妈的脸色行事。 一直在紧紧注视她,好像在等待她发话,否则他便会举手无措。 第三百七十一章 爱的鸣曲 霍栀努努嘴,才实话说:“可我不喜欢,这香水味怎么沾上去的?” “上班时间——她——扑向——你了?” 疑问和懊恼都摆在脸上了,霍栀一脸的不镇定和不高兴。 “想扑,也要看我肯不肯,我很反感这种被人——侮辱——的感觉,她们不是你,我只觉得恶心。”顾峻清边说,手指边解开衬衫衣扣,迅速脱下,还是扔地上,接着解开皮带,抽出—— 霍栀笑了,看得出他是真的恶心,更是真心的不喜欢。 任何男人,被女人tiao逗后,按照常理,大家都会觉得男人始终是稳赚不亏的一方,只有顾峻清不一样,他是那么优秀,再美丽的女人tiao逗他,都觉会让人蒙生一种念头,觉得他倒像是吃亏的一方。 叹口气,摇摇头:“下次,不可以,记住了?”白皙的细长的食指点着他的眉心,一字一顿地说话。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今天着实是个例外,也是最后一次。”男人像士兵对长官做报告一般,信誓旦旦,忠心耿耿地发誓,做保证。 “一起洗?”顾峻清像个贪婪的孩子般,央求霍栀。 “不,今天惩罚你,自己去洗!”声音利索,不带一丝犹豫和爱意。 难道她生气了?顾峻清心里没底,便磨磨蹭蹭地将西装裤里的手机,拿出来搁茶几上。 顾峻清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弱弱地拉着她的手,他并不确定她让不让自己拉手,言辞间都是小心翼翼。 “不要生气,苏余是突然窜上来的,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真的!我立即就把她踢开了,但是味道却留下了,没办法,我只希望你——相信我!”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帮霍栀洗澡,很喜欢抚摸她滑liuliu的身体,她洗澡时整个人都很柔软,贴着他,乖得好似可以任他为所欲为,很可爱,很招人爱。 “好拉,我知道了,快点去洗吧!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霍栀催促顾峻清赶快去洗,那样香水味儿便迅速消失了,免得心里染上浓雾。 顾峻清突然抓住她,俯身,好看的唇狠狠吻着她,饥ke一样搜刮她唇齿内外的一切。 “等我。”顾峻清深邃的眼底,有很浓的yu望,声音都略带喑哑,但男性的阳刚气息十分浓,浓郁的即将化不开了。 霍栀看着顾峻清恋恋不舍地离开自己,走去浴室,忍不住笑他的磨人缠人功夫,只要是看到自己,他总是这样缠人,恨不得一分一秒都要跟她黏在一起。 想想刚才他结实的身材,腹肌,胸膛,宽肩,蜂腰,以及蜂腰下的昂扬,简直是=——无法阻挡的阳刚气息。 深呼吸,脸烫烫的,怎么最近如此走火入魔,霍栀定定神,将地上的男士衣裤,捡起,放进洗衣机里,单独洗,放了很多洗衣液,心想,洗坏了就直接扔掉,不心疼! 沾染了女人香水味儿的衣服,她还是介意的。 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和酒店式的家居套房差不多,有独立使用的洗衣机,甚至,连做饭用的厨房也有,很人性化。 在这个社会,只要有钱,就可以享受到很好的待遇。 霍栀不喜欢有人帮她洗衣服,私密的事情,她习惯自己来,现在却越发贪婪地更不喜欢有人碰顾峻清的衣服,尤其是贴身衣物,这些她都接受不了。 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心眼,她也不例外,香水事件,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她可不想别的女人染指她的男人!最爱的男人! 一切都收拾妥帖后,霍栀走到床旁,拿继续修剪花瓶里的几朵勿忘我。 对花的喜欢,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霍栀总喜欢用花来装点和布置房间的,画画时,也会时不时地速写上几朵小花的。 这瓶修剪的勿忘我,是顾峻清送她的,紫色的花朵,非但不黯淡反而带着光亮,煞是惹眼的,招人喜欢。 因为是他送的原因,她格外的喜欢,照料的十分殷勤周到。 剪的很出神,忽然身后,贴上一具炙热的男性身躯,带着清爽的湿气,心旌神摇间,霍栀手上一用力,剪坏了一朵勿忘我,飘零的花瓣跌落在她手心里。 洁白的肤色与紫色的极致结合,好美! 霍栀转头,看着身后抱着自己的男人,水珠顺延他的好看xing感的胸部滑落,沾湿她的肩:“你啊,越来越淘,走路都学会不带出声儿的了!” 顾峻清眼神炽烈地看着霍栀,乌黑的头发,碎碎地在她的脖颈间蹭着,磨着,大手牢牢地抱紧她,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霍栀,今晚——我忍不了了,我——想要你——狠狠的要你,我——很馋的——馋你的所有——尤其是身体。” “刚才在浴室里,我脑里浮现的都是你,你跟我一起洗的话,我在里面就要了你了。” 霍栀手心一紧,攥着手里的花来回搓捻,她仰起脸儿,轻吻过顾峻清的薄唇,嗯了声,她也想要他。 好几天了,他为她隐忍得也怪辛苦的。 顾峻清将霍栀抱上大床,双膝跪在床上,他洗完澡也没穿衣服,身下随便围了一条毛巾,腹肌以及胯下的人鱼线,随着他深重的呼吸,起伏,很迷人——更xing感,诱人。 霍栀被他有力的男性身躯磨蹭着,唇与他吻合,唇在交缠,热的热的,不断累积彼此的情yu,尝到彼此的味道,很甜的味道。 喜欢。 彼此喜欢。 深深相爱。 顾峻清心思细腻,为避免起伏的动作,以及激动到不能控制的剧烈动作,撞到霍栀烫伤的手,虽然她的手基本已经完全康复了,但是他还是很体贴地将她的右手,稳固在她头上,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在脱她宽松的睡衣,长裤,发热的手心,抚摸到一片滑溜溜的肌肤,高耸,雪白,绵软,像以往一样可以肆意地爱抚成各个形状。 吻合的唇久久胶着着,舍不得分开。 霍栀浅浅低吟,意乱情迷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她手里攥着的一朵勿忘我,已经松开,滑落在她散开的黑发上,却不知道。 白皙的几分,乌黑的秀发,亮紫的勿忘我,简直就是一副画,极美的画。 顾峻清越看越入迷,这样的霍栀,在他眼里,美并且清纯,柔弱地躺在他身下,那么乖地为他张开她的白皙腿儿,绽放她美丽的身子。 令他神魂颠倒。 结合时,两人都很激动,因为极致的舒服,也因为好久没做,都敏感着,彼此的一点点刺激,就能挑起很多连锁的反应。 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顾峻清要得很猛烈,深入地很彻底,恨不得把她全部都融入自己的体内,霍栀早已经被男人的起伏彻底征服,几乎只能任他摆布,黑色卷发缠着紫色的花朵,莫名刺激着顾峻清恒,占有得身下心爱的女人,柔软的身子,更深——仍然在极力地向更深驰骋,奋力驰骋。 柔软的身体像一片碧绿的草原,任由顾峻清这匹狂放的马儿奔驰着,奔驰着。 他的驾驭技术很高,总是能撩起她的热潮,拼拼杀杀中不忘,左右进军。 霍栀早已被他带领着攀登着一个又一个高峰。 激流冲荡,缓慢渐进,他总是会变化许多的花样,让她总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温馨怡人的室内,交织和弹奏着爱的鸣曲。 第三百七十二章 送花 相爱的两个人总是难舍难分,一番温存后,顾峻清依然眷恋着身边的女人,恨不得分分秒秒都想跟所爱的人在一起。 爱情不仅仅是说出来的爱,做出来的也是爱。 霍栀依偎着顾峻清身边,贴着他咚咚作响的胸膛,心很静。 两人密切地贴合着,很热的,却仍然不愿意分开,亲密过后的热气仍缠绕她身上,出了一身薄汗。 顾峻清修长好看的大手,依恋地摩挲着她,还没满足的感觉。 霍栀拍掉他的大手,抬头对顾峻清说:“苏余的事情要处理妥当,我们毕竟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你。” 顾峻清不悦地皱皱眉,低下头,好看有型的唇探索到霍栀的唇上,不准她在床上说这些扫兴的话,他还想再要她一次的! 很热烈地唇齿交缠,密密匝匝的吻密不透风,一波接着一波,霍栀推开顾峻清,大口喘气,好像水里的鱼儿跃出水面,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空隙,轻喘,说话:“我想出去散步,一块走走吧!” “好”顾峻清很兴奋,散步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他喜欢跟她一起散步,虽然目前他更迷恋跟她一起在床上缱绻深情。 人在医院里憋的时间太久了,会闷的,霍栀每天的生活很单调,确实有必要去外面走走。 身上热热的,霍栀有洁癖,有必要在浴室里清洗,顾峻清不放心,非要帮她洗,看着他隐忍的眼眸,忍不住想笑,大概男人们可能都喜欢做这种痛苦并快乐着的洗澡事。 还好,这次洗澡的时间不长,速战速决,顾峻清悉心地为她擦干身子,穿好衣服。 医院外面风儿很清爽,久未见到天日,很贪婪,霍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小脸上的神色十分愉悦。 “去那边吧,那边有个漂亮的花园,你喜欢养花,去那边看看。”霍栀不知道,在她说要出去散步的时候,顾峻清早已经查遍了周围可以散步的地点。 医院坐落的地方,通常来说都是十分安静的,绿植环绕,花草丛生,若是夏天或许会更美。 两个人的出现,俊男靓女的组合,总会让行人驻足停留,大约他们比这些景色更吸引人。 霍栀挽着顾峻清的手臂,悠闲地散步,地上,他们俩的影子在橙黄的路灯下被拉得长长。 人到底是群体动物,孤单寂寞的人生里,若是一个人该是多么清冷难过,好在时间最暖,她寻找到了那股能温暖自己一生的人。 能有个相爱的人相依相伴,尽管再艰难,只要这个人不离开,就可以一直坚定地走下去,没什么比这更有安全感的了。 歪歪头,看着斑驳的树影,悄悄地注视男人的侧颜,俊朗飘逸的男人。 “我脸上有花?”顾峻清没有回头,眼睛望着前方。 “你又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霍栀脸儿微微烫过之后,调皮地回答。 “你的影子出卖了你!瞧瞧!” “—— ——”霍栀讪讪地笑了,很是不好意思,偷窥却被抓个原型,真是——好没面子。 正懊恼之际,腰间一紧,被男人紧紧地拥着,入怀,寒冷的冬夜,这样的取暖方式,还真是不错吖! 两人一路依偎,一路牵手,走走停停,霍栀跟着顾峻清,来到附近的一家2鲜花店门前,顾峻清要买一束满天星,火红火红的,年轻的女店员,看着眼前的极致完美男人,眼睛都要直了。 好半天,才醒过神儿来,把包装好的满天星捧给霍栀时,顾峻清赶紧上前一步,拦下,这束花他想自己亲自送给霍栀。 手捧鲜花的男人,特别帅,特别酷,在鲜花的映衬下,更加凸显了男人的阳刚气息。 男人单膝跪地,捧着一束鲜花,仰起头道:“霍栀,对不起!以后,我定会好好爱护你,呵护你,要你一辈子幸福快乐,不要你再流一滴泪!原谅我霍栀!相信我!” 一旁的女店员哪里见过送鲜花还要单膝下跪的男人,而且还是那么俊秀的男人,禁不住喝彩鼓掌。 “好啊,好啊!好棒吖!原谅他,接受他吧!”女店员自动就挑好了队伍,加入了顾峻清的阵地。 霍栀心里甜甜的,看着那个要送她花的男人,明眸,黑瞳,晶莹透亮,幽深智慧,看向她的眼神一往如深,修长挺拔的身躯,有很坚定的魄力,刚柔并济。 她捧过漂亮的花束,放到鼻息间用力地嗅了又嗅,抬眼便遇上他灼灼的凝视,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双手攀着他的肩,吻上他俊逸的面颊,和额头。 谢谢他这段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谢谢他体贴的爱! 这个男人,深深记得她喜欢花,住院的时候,花瓶里每天都是焕然一新的花儿,起先她没有注意到,后来才发现,他一直记得买新鲜的花束回来,亲自给她换上。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容易惯养懒惰的毛病,她也不例外,花瓶有顾峻清来打理,她就懒得再管了,几次下来,她觉得自己太懒了,仗着顾峻清恒对她好就理所当然索取他的温柔,这样不好,够被他惯坏了。 她开始养护他插到花瓶里的花,修修剪剪,乐在其中。 顾峻清是个追求生活质量的男人,也是个非常有品位的男人,这一点恰好契合了霍栀, 她更不是一个散散漫漫的过日子的女人。 人与人之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我之蜜糖,你之砒霜,南辕北辙的不能沟通和交流,而他们两人的幸福相通之处,恰恰是对生活的品位在一个点上,许多兴趣爱好,十分相投。 很好,也是一种幸运。 顾峻清常常想,若是当初他能早些了解她该多好,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才明白当初的枕边人就是自己一生想要找寻的珍爱。 第三百七十三章 他的占有欲很重 顾峻清常常想,若是当初他能早些了解她该多好,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才明白当初的枕边人就是自己一生想要找寻的珍爱。 相视一笑,她捧着花,他抱着她,幸福温馨就像花店里满室的清香,四散开来,离开花店时,顾峻清的大手紧紧地包着霍栀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尖交缠,说了句占有欲很重的话:“以后,你只能接受我送的花,其他男人,哪怕是女人送你花,你都要拒绝,不准要。” 霍栀皱了下眉,想笑:“霸道的像个孩子,不讲理了不?” 顾峻清手劲一紧,那么那么用力地攥着霍栀的小手,俊颜严肃。 好像是——在吃醋,可是那个他担心的人并没有出现,却早在地打预防针生气了。 男人大多的时候真像个孩子。 不置可否,摇摇头,又点点头,笑笑,再笑笑,顾峻清像个无助的孩子 ,撅着嘴巴,跟在霍栀的身后,索要答案。 静谧的街道,行人不多,身边的男人让自己十分有安全感,两人十指交叉,牵着手,走进公园,坐在长椅上。 霍栀垂下眼,看着顾峻清牵着她的这只手,手指修长有力,再往上一点,是他的手腕,有健康的筋脉,紧紧地与她十指紧扣,好看耐看的一双男人手。 她轻轻地柔柔地扯顾峻清的袖口,慢慢地说话,就像眼前平静的湖水,字字清晰地道:“峻清,我可以只接受你一个男人,今生也只爱你一个男人,可是——云灵,晓蓝都是我的朋友,我怎能因为有你就抛弃她们呢。” “我知道,你想要我只看着你,只对你好,你想要占有的越多,其实也证明了你爱的越深。” “我们都是相同的人,对爱同样执着,我和你也是一样,想要独占彼此的所有,连分享一点都不愿意的。” “但我们,必须把握好一个度,否则过犹不及。” “因为太爱,反倒成为束缚彼此自由的一个负担。” 她说的话像轻柔的风儿,让人很舒服,不过顾峻清依然俊眉紧紧地蹙着。 霍栀伸出手,用白皙的指尖轻揉他的眉宇,想要他舒展开眉心,下一秒,却被他好看有热情的大手迅速攥住,很用力,高大身躯一俯,薄唇重重吻下来, 她真的狠可爱,很可爱,却又能始终保持清醒和理智,当她说出那句,我也很爱你,很爱很爱时,他就已经忍不住想要吻她了,狠狠的吻她,因为她可爱到只想要人狠狠地疼她。 霍栀乖巧地张开唇瓣,让他的舌伸进来,与她的吻合在一起,津液间的交换对相爱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吻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顾峻清有些不爽,他很贪婪,总想和霍栀时时刻刻胶着在一起,不分开,这段日子,他的占有欲特别强烈,恨不能分分秒秒与她黏合在一起。 霍栀是他最爱的女人,一生中的最爱,他贪婪到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男人的眼睛都遮挡住,只让她一人为自己所有。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想束缚霍栀的自由。 刚刚霍栀的那番话说的很有水平,理性又合理,口吻像极了他的,细细想想 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霍栀以前是不会讲这些大道理,因为听他讲得多了,她到也能学的惟妙惟肖了。 很机灵,很有灵性,很可爱,模仿力极为强大的女人,这点学什么像什么,真的是让他喜欢的要命要命的。 他的注视十分深沉,隽永,恨不得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肚子里,霍栀感受到了他浓浓的情,便主动地去亲吻顾峻清的唇,很深入的一个吻,顿时顾峻清的眉宇疏朗了,他是个永远都不会生她气的男人,还是个只要她哄一哄就好的男人。 回到医院的病房,一关上门,顾峻清就将霍栀抵在门前,唇不停吻着她的唇,玉颈,甚至贪婪地停留在她的胸前,一直迷醉地说:“霍栀,你真好——真好!我——爱你” 他的手接过她拿着的花束,搁到一旁的沙发上,手臂挡住在她头上,居高临下地看她,高大的男性身躯要将她包围住一样,很迷人:“你身上,很香。” 炙热的手,留恋着霍栀白皙的肌肤,手指撩起她耳边的发,抚摸她耳垂。 霍栀敏感得不行,轻颤着,小手抓着男人的手腕:“不要,会弄跑你买的花香的。” 顾峻清莞尔弯唇,高大身躯低低俯下,身子紧紧地贴着她的的,薄唇覆上她粉红的耳垂,在吻。 男人的声音华丽悦耳,带着乐感:“花不若你美,你永远都比花香。”妮妮喃喃的气流,像轻羽,霍栀被他吻的,发软,站立不稳,一双小手用力抱着顾峻清宽大的背,闭着眼感受他迷人的吻,拥抱,甚至更深 突然,顾峻清打横抱起她,双臂结实有力。 霍栀轻呼出声,攀着他的肩头,挽着他的脖子,脸儿发烫,顾峻清低头索要她的唇,一个吻,很悠长的一个吻结束后,向她挑挑眉:“到床上去,站不稳就躺在我身下。” 不知为何,很想疼疼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霍栀轻靠着顾峻清的肩膀,柔软无骨的手指,抚入他的衣领里,抚摸他的男性肌肤,唇摩挲他的喉结。 顾峻清顿时呼吸粗重,大步快速把霍栀放到双人床上,她很乖,白皙的手揪着他衬衫袖口,仰望着他。 “霍栀,你真好,真的很好很好。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女人。”顾峻清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霍栀,长长赞叹,深深拥吻。 “我在你眼里就是最完美的女人,你也太——偏袒我了。”手指四处摩挲他的肌肤,嗔怪地说,话语里蓄满了醉人的酒酿。 她在顾峻清的眼里,总能看到很美好的自己,也许,在其他人眼中,自己也就是长相还可以的女人罢了,而长相是最易逝去的,何况她现在对过去的好多事情都不记得,换句话说,她是个病人,有缺陷的病人,可是他却偏偏觉得她哪里都那么好。 人活一世,若是有一个男人能将自己看得比任何女人都要美好,霍栀忽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 她微微闭上眼睛,积极地回应他的吻,男人仔仔细细认真描绘勾勒的吻,吻一路向下,直至两人的起伏声,喘息声弹奏出和谐美好的曲子。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安全感 今天是霍栀出院的日子,想想就要离开医院了,对于任何一个病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再憋闷在房间里,虽然她的房间已经是十分豪华的高级特护,但是比起失去健康和自由,人们宁愿选择离开医护人员的精心伺候,重获健康和自由。 早上,精神百倍,收拾床铺,整理东西,一切收拾妥当后,起床洗漱,换了一套淡蓝色的裙装,霍栀是偏爱裙子的,一年四季裙裾飘飘,她觉得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顾峻清笑笑地从身后环抱着她:“别累坏了,快去吃饭,一会儿我来收拾就好,你在我眼里,还是个病人,一个还没有百分百康复的病人。” 他的话语温温的,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和悦耳,让人无法抗拒的美好。 早餐很贴心,是他亲手做的,牛奶麦片粥和家常小菜,以及花蛤,顾峻清不许霍栀动手,要她乖乖地等着,不许动。 汤匙被修长好看的大手递过来,菜都端的距离她很近的位置,稍稍伸手都能够到的地方,顾峻清左右端详后,才坐下来,看这霍栀吃饭。 “你不吃吗?”霍栀注意到顾峻清根本就没有动筷子,那架势好像看着她吃他就不饿了。 “好”随着一声答语,细心的男人将她耳边调皮的头发掖回耳后,轻柔满含着爱意。 他终于举动了筷子,却是夹起一段新鲜的黄瓜小菜放到她的碗里,再去夹那细细爽滑的荷叶粉。 霍栀浅浅的笑,深深的幸福,然后挪了下椅子挨得顾峻清更近一些,心里装着一件事想和他商量商量:“峻清恒,我现在也出院了,手恢复的很好,没有留下伤疤,我——我想去美国探望——穆白。” “原本半月前就该去看穆白了,却发生了意外,现在意外结束了,我的手你看,是不是很好?”霍栀看到男人的眉头有些蹙,就故意站起来,抖动抖动手指,那只受伤的手。 顾峻清点点头,顺手拨开一只花蛤推到霍栀面前,说道:“给我两天时间,我交代一下工作,就能跟你一起去美国看穆白,你一个人去地球的另一端,我不放心,除非我陪着你。” “峻清,我——你——会不会耽误工作,其实我自己可以的,米兰可以陪我一起去。”霍栀看出了男人的不放心,很深很深。 “不,除了我自己,谁都不放心,你不能再出一丁点的意外,若是你去了美国,出现了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自己,请你允许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是不放心你什么,我相信你,我爱你,所以我更不能容许你被别人伤害。” “这次一定要同我一起去,好不好,答应我!”顾峻清说的很有道理,联想之前的种种,确实应该小心谨慎为妙。 “谢谢你,峻清”男人为自己考虑的很细,很合适,她没有不道谢的缘由。 顾峻清眼眸流转,继而深深地看着霍栀,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很轻的一下。 敲自己额头,这个动作,他很少出现的,霍栀微愣。 男人十分不满意地挑眉说道:“不许说谢谢,有句话说,爱的不够深,才会客气地说谢谢,真正的爱情是不需要道谢的,以后你要记住以我们之间不许说谢谢,若是非要说谢谢,也是我的专利,谢谢你原谅我从前的鲁莽和伤害,谢谢你爱我,谢谢你接受我的照顾,谢谢——总之,该说谢谢的那个人始终是我,而不是你。” 顾峻清一口气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却觉得自己表达的仍然不够深入浅出。 霍栀喝着碗里的粥,突然觉得很暖,整颗心都是热腾腾的,手指灵巧地拿着汤匙,轻搅几下,很温暖很温暖,他就像是自己身边的太阳,心灵的暖炉。 就那么直白的,毫不掩饰地看着顾峻清,换做以前,她肯定不行的,觉得这个男人的口才很好,她说不过他,连歪理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可是这一瞬间,霍栀发现自己的耳朵和一颗心都已经被他喂养的,很刁,很挑食,更是偏好他那种说话的表达方式,每一句都十分沉醉和吸引人。 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都在悉心地照顾自己,她总是沾他的光,很多很多,积累起来,她真的偿还不起,每一次,都要心里挣扎一番,可是在见到他的瞬间,所有的想法便都抛却到九霄云外了,只想看到他,看到他,一分钟都不想分开,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自己爱他,在乎他,很爱,很在乎。 她的平凡人生里,很需要这个强大的男人!既然爱他,就不要再约束自己的想法了,爱就光明正大,炽热地去爱吧! “恩,都听你的,我会乖乖的按照你说的去做。”霍栀调皮地夹起鲜嫩的小绿黄瓜丁,喂到他的嘴巴了。 看他咀嚼也是一种快乐,那种两人三餐四季的感觉,温馨甜蜜。微笑应下,想通之后心理压力反而就好很多了。 爱他已经义无反顾,何妨爱一场!霍栀此刻的心里甜甜的,松松的,内心很饱满,被一股涌动的情填满了,同自己所爱的人,共餐,深爱,是早晨最愉快的事情。 顾峻清心情很愉悦,五官神采俊逸,他单手侧着脸,目光,将霍栀深深注视,她头发长长不少,黑如瀑布,特别好看,清澈的眸子里,更是满满的纯美。 霍栀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他也不吃就这痴痴地看着她,好像一人吃饭两人不饿一样,没办法,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早餐甜点,递到他唇前。 顾峻清咬了口,说好吃,她颇有耐心地一口一口喂着他吃完的,知道他心情好。 忽然霍栀想起一件事,看了顾峻清几眼,很快就被男人捕捉到她的偷窥,于是更深的注视开始了,他的目光深邃地犹如漫天的星斗,定定地将她深深地吸引住。 没办法,唯有别开眼睛,轻声道:“你昨晚做的时候,没有戴套……你等下,去给我买一盒避孕药回来。” “以后,我会小心的,还有,上次似乎也没有戴套。” 思忖一会儿后, 顾峻清用汤匙轻敲碗边,蓦地,开腔道:“霍栀,我想和你商量一事,若是由于疏忽,你——怀孕了,那么我们就生下宝宝,好吗?” 霍栀一愣蹙眉,谈起孩子,她有些紧张,确实她忘记了这个问题了:“你确定若是怀了宝宝,我们就生下来?” 顾峻清郑重地点点头,态度十分坚定。 好看的大手,很用力很温暖地包裹着她的小手,熟悉的温暖感四溢,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如墨潭,坚定的气韵,牢牢地锁定在霍栀的身上,久久不乐意挪开眼睛。 有一种被他稳稳牵引着的安全感,醉心迷人。 第三百七十五章 心灵风暴 霍栀想要去看穆白,便不得不在章春的身上下功夫。 穆伯父和穆伯母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儿的病情很严重,所有的人都瞒着他们说是去美国谈生意,一晃也将近一个半月了,加上儿子的视频电话总是不断头,而且视频里的穆白建康挺拔,所以,在他们的心里,只是觉得儿子去处理美国的事物了。 而米兰除去知道穆白生病外,对穆白在什么地方,尚且搞不清楚。 上次伤及手臂的那次吃饭,是跟吴雅南一起的,她对穆白的情况,知道的很详尽,所以要想获得穆白所在的医院,只有去找章春和吴雅南夫妇。 直觉上吴雅南给霍栀留下的印象不是很好,说不上什么原因,但是内心却竖起了樊篱,一道无形的墙壁横亘在霍栀和吴雅南的面前。 星巴克咖啡厅,下午时分,客人很少,环境清静。 霍栀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临窗而坐的章春。 还好,只有他一个人,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章春是个炫妻狂魔,对妻子吴雅南宠爱的不得了,尤其吴雅南已经怀孕四个月了,章春更是对她俯首帖耳,伺候关心的无微不至。 看到章春一个人后,霍栀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快步走过去。 章春眉宇间浸润着幸福和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周身散发着一种光华叫做幸福。咖啡厅前台的两个女服务员,好像在谈论他。 都说外貌不重要,但是在第一次见面或者第一印象里,外貌实实在在地对人的视觉形成了冲击,就像现在。 优雅的咖啡厅里,女服务员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地谈论着咖啡厅里的美男子——章春,指指点点,眉飞色舞,英俊的男人总是未婚的女人竞相谈论和注视的焦点。 霍栀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章春的对面,却能感觉到背后被女服务员羡慕嫉妒的光线,透过脊背穿过来。 刚要开口说话,桌前便袅袅娜娜走来端着咖啡的女服务员,眼神和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满心欢喜,颇为好听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上方落了下来:“先生,这是你的拿铁何奶香咖啡。” “谢谢。”章春话音刚落,对上对面落座的霍栀,神色凝重起来,起先的欢欣雀跃转瞬即逝,染上一丝忧郁:“你来了——是为穆白的事而来吧!” 章春的表情变化,让霍栀充分地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穆白的病情,兴许病的很重,很重,甚至——她不敢往下想。 颤抖的手拨拨耳边的头发,想稳定心情,谁知,手和头发更加抖动了,带着歉意说道:“等了很久了吧?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章春摇头,目光看着她说:“我应该等你的。” 停顿片刻后,又接着说:“我知道,霍小姐是为了穆白的事情而来的 ” “恩,请你告诉我——穆白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冬雨,透过模糊的落地窗,霍栀的心也跟着忽闪忽闪,一下一下的难过起来。 直到谈话结束,两人都沉默了,久久地坐着,默契地搅动着咖啡杯。 离开时,章春才发现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忘记问霍栀要不要吃点什么。 几天后,顾峻清和霍栀乘坐私人飞机抵达美国。 看着心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沉默,难过,顾峻清也跟着低落起来,他想一拳打碎这死潭般的寂静,却终归放弃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她,见到穆白。 位于波士顿的麻省总医院,拥有全球最先进的医疗团队和医疗技术,米拓通过朋友,联系到了麦克医生,他是世界著名的治癌专家。 美国的天气正值春季,但不知何故清早的天空,一直都飘着蒙蒙细雨,阴沉沉的。 穆白安安静静地睡着,脸庞瘦削了很多很多,苍白的脸上,带着与病痛作斗争的苦痛。 米拓见到霍栀后,并不吃惊,他早就料定霍栀会来的,而她的到来却也是穆白最为担心的,他不想要霍栀看到自己最为难看的样子,他总想留下最美好一面给她。 “霍小姐,你——来了”米拓淡定的表情,好像不过是昨天刚刚跟霍栀见过面,今天又见了一面的样子。 “米拓先生,穆白的病怎么样了?”霍栀焦急地看着米拓,而米拓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身后的男人——顾峻清那里。 “一眼难尽,听我慢慢跟你说,这位是——清城首富,顾峻清?坐1” 米拓对顾峻清并不陌生,但只是限于在电视,网络,杂志和报道里而已。 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王者之气质。 三个人的交谈并不显得尴尬和陌生。 结束谈话后,章春踱出病房,对着霍栀说道:“谢谢你,能在穆白有限的生命里,来看望他,陪着他,对于穆白而言,见到霍小姐,就是他一生最为幸福和开心的时光,谢谢!” 章春的语气平静,过度的平静就是化了妆的绝望,霍栀忍住心头的巨大悲痛,坐了下来,守着穆白的病床前坐了下了,一直手握住穆白的枯瘦的手,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曾经这只有力的大手,抱着她,牵着她,带她一起游山观海,如今却布满了许多秘密的眼儿,那是多次输液,化验,采血,化疗留下的印迹,一想到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经历了那么多的苦痛,霍栀的鼻子酸酸的,却不敢落泪。 最痛苦的人该是穆白了,他还那么年轻,却中了芥之气,难道说好人都要难长寿吗? 霍栀把穆白的手贴到自己的心口间,脸颊上,内心里波涛翻滚。 顾峻清在章春离开之后也悄悄地离开了病房,此刻穆白最需要的人就是霍栀,而霍栀自觉最愧对的人就是穆白,她们该有好多话说一说的。 尽管心头十分矛盾和不是滋味,但是顾峻清不愧是顾峻清,虽然内心里五味杂陈,却也十分霍栀对穆白的所做的一切。 人活一世是要知恩图报的,若是不懂得知恩图报,那又同动物有什么区别呢! 悄悄地走出房间,轻手轻脚地带好房门,顾峻清坐在医院长廊里的舒适休闲椅上,静静地等,等他的女人,那个满怀愧疚的女人! 而这份愧疚,何尝不是压在顾峻清心头的大山呢! 当初霍栀那纵身一跳后,失去了记忆,全身重伤。 是穆白,那个躺在床上的穆白,拼劲了全力,终于让霍栀恢复了身体的健康,岂料穆白见到霍栀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要去上学,我要读书,否则就迟到了,迟到了是要挨教授批评的——” 那些让霍栀悔愧的,甚至想以身报恩的想法和举动,若是论起渊源来,又何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若不是当初自己——又怎会如今. 顾峻清长叹一声,挤压在心头的记忆却如触电般一幕幕苏生着,成功地把自己带入了自责的风暴边缘。 第三百七十六章 爱你久而卑微 床上的男人睡的很不安稳,皱眉,呓语,翻身,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霍栀一一为他失去汗水,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能让穆白睡个安稳的觉,就是她最大的心愿,终于男人在她的安抚下,睡着了,很香很香,甚至打起了鼾声。 病房不大也不小,很适中,房间明亮,华盛顿的春天十分美丽,阳光明媚,站在落地窗前,极容易驱走心头的阴霾。 霍栀将刚刚买的康乃馨花束,插到花瓶里,很亮丽又清纯的颜色,确实给病房里带来了一些生气与活力。 擦干净桌子,放上一只可爱的布艺玩偶,雪白的桌子,鹅黄色,粉色的玩偶,相得益彰,给人视觉上很温馨的享受。 身后,床上有翻身的声音——是穆白,霍栀猛地回身亦回头,入眼的便是床上的男人。 穆白慢慢转醒,睁开眼睛,平静柔和地看看霍栀,看看房间里的便她插花的模样,吃惊,惊喜,激动,三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泪水顺着面颊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像一条奔流不止的小河。 “穆白,不要让我一个人留在原地等你,我想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纵使心头有千斤铅块儿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丝的忧伤,因为床上的男人已经深陷痛苦了。 她的声音很轻,脆脆的,像一道轻柔的风儿,一下一下让他的心变的无比轻柔,放松,舒展。 穆白瘦削的脸上带着轻轻的微笑,“早上好,霍栀——谢谢你,原想给你一世的幸福,看来只能来生了。” 霍栀回过头,朝他一笑,将她自己亲手做的早餐端过来,“穆白,善良的人会有好报的,请相信我,相信发达的医术,你会好起来的,不是说嘛,只要心中有希望,乐观,病魔是会白战胜的。” 她的脸上布满了坚定,战胜病魔的坚定,很执着地拉着穆白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浅笑安然:“穆白,我们一起来跟病魔抗争好不好?” “嗯,好”穆白的声音里弥散着浓浓的欢喜,两眼放出从未有过的神采。 早餐在温馨的画面中进行,穆白一口一口地吃着霍栀用汤勺送来的饭菜,咀嚼的速度不是很快,他在努力勉强着自己吃,胃里虽然不舒服,却不忍拂去女人的热情。 她何尝不明白穆白这么努力,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穆白睡熟的时候,她早已经从米拓那里详细了解了他的病情,更知道了最近这段日子穆白抗拒治疗,抗拒吃饭,甚至抗拒睡觉,不得已的时候,医生为他打了催眠的针。 曾经玉树临风般的穆白,似乎意志消沉,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 霍栀的出现,让他的眼前瞬间有了神采,穆白对霍栀的爱恨深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会如此,整颗心都被她牵引着往前走。 病房里很有爱的一幕,病房外,顾峻清沉默地在吸烟区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自己的女人要照顾救命的恩人,是应该的,甚至是天经地义的,他不能阻拦,也不应该阻拦,医生说穆白的时日不多了,芥子气,是世界上三大剧毒之一,穆白能挺到现在,是因为内心里的精神动力,而这只动力的来源,人人都清楚,就是霍栀。 掐灭烟蒂,他起身走到病房前,透过虚掩的门,看到了超级温馨,超极有爱的画面。 温馨来自霍栀对穆白的悉心照顾,她正有纸巾一点点擦去穆白唇边的饭粒,爱来自穆白的目光,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眷恋和依恋。 转身,顾峻清轻轻地带上了房门,自己消化着内心的百种滋味。 为了方便霍栀的出行,顾峻清电话给美国分公司的负责人,准备好了一套公寓,距离穆白所在的医院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很近。 顾峻清每天准时接送霍栀,很沉默,沉默的时常令霍栀觉得自己身边的男人像是一团空气。 霍栀来华盛顿已经有些时日了,她从没有欣赏过华盛顿美丽的城市建设,没有逛过名胜古迹,每天就守在医院里,过了探视时间才会回到公寓休息。 看着她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瘦尖了下巴,穆白有些心疼的说,“这里有护工,你不要这么辛苦的往医院跑了。” 霍栀总是笑眯眯的坐在他旁边,握住他的大手,放在脸颊上,像只贪婪的小猫一样,蹭着他的掌心,“我不累。” 穆白瘦弱苍白的手,努力地抚过她的脸,轻声说道:“还说不累,脸色这么难看,我怕你会比我先病倒。” “呵呵,那就换你照顾我。”霍栀扬起恬美的笑靥,喃声说,“你要做我喜欢吃的菜,陪我去我喜欢的地方,不能凶我,不能惹我,事事都要顺着我才行。”说着,她就向往的眯起眼睛,“那感觉一定特爽!” 穆白一笑,想拍拍她的头,却用不上力气,只能长叹一口气道:“不用等到那时候,现在就可以。” 霍栀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曾经那么健壮的男人,如今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努力地抑制住鼻息声,娇嗔的瞪他一眼,“现在不行,现在你要配合医生,乖乖的治疗,等你好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穆白轻笑着点头,“嗯。” “好了,吃点早餐吧。”霍栀扶着他坐起来,将桌子拖过来,早餐摆上。怕他吃不惯西餐,她特意早起煮了小米粥,做了热热的菜,甚至还有一小块红薯,软软的,吃了胃里会舒服的。 一勺一勺,霍栀总是捣碎了,又要趁热送到穆白的唇边,很用心很用心,穆白总觉的自己吃的不再是早餐,而是生命最后的时光,也是霍栀对自己满满的爱,他多么希望这满满的爱里没有任何一丝丝怜悯,没有一丝丝同情,只是纯纯的男女之爱。 可是他也明白那只是痴人说梦。 从高中时起,穆白就深深地爱着霍栀,用自己的全部身心,他从来不强迫她,更不会对她死缠烂打,他想等她爱上自己,所以那时的穆白拼命地努力学习,只为了能匹配上学霸级别的女孩。 可是她未曾注意过自己,只是全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学习里,那么安静地学习,当年的场景十分美丽,美丽的就像蝴蝶停留在一朵香花上。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他认认真真地通过霍栀的好友文雅,得知了她想读清城大学,于是,他也填报了清城大学,明明那时父母更加希望他去国外读书,可是他偏不,为了心中的女孩,为了那个美丽的梦,他决定留下了。 霍栀身边没有男朋友,穆白努力地接近她,跟她一起,但是从霍栀的眼神里,他能读出那份单纯的友谊,她只是把自己当做了好朋友。 穆白不放弃,他要等,一直一直地等她爱上自己,为此他做了很多的努力。 有人说爱情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穆白深信不疑,他期待着霍栀会在一瞬间爱上自己,是谁说过,男人一旦爱了,嘴巴就会笨拙起来,这话放到穆白的身上,一点都不假。 在别的女孩子面前,他都是谈笑风生,能言善辩,可是一旦在霍栀的面前就会笨笨的,有好多的心里话不敢说,生怕一出口就丢掉了所有能见到她亲近她的的机会。 直到他发现霍栀爱上了客座教授——顾峻清。 那是一份深深的爱,执着的爱,滚烫的爱,霍栀对顾峻清的爱,一如穆白对霍栀的爱,小心翼翼,谨慎,却又自卑。 爱会让人变的卑微起来。 这份爱是霍栀的心事和心愿,直到穆白亲眼看到霍栀披上了幸福的婚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他哭了,她的新婚日,他的失恋时。 第三百七十七章 穆白的爱 “你吃过早餐了吗?”穆白发问。 “吃过了,早上,峻清——你快点吃吧。” 峻清两个字脱口后,霍栀忽然止住了,她怎可以在穆白面前提起顾峻清,她怎可以如此残忍地让穆白难过,瞬间止了口。 穆白眯起眼眸,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他太了解霍栀了,她此刻一定在承受浓浓的自责。 穆白眸中一抹洞悉霍栀的注视,“他对你——很好吧?” 知道自己永远也瞒不过他,霍栀回答道,“嗯,他对我很好,穆白,眼下是你要专心治病,配合医生,不想吃也要努力吃,这样才能养好身体的,如果你爱我,就不要让我担心,更不要虐待自己。” “那你陪我一起吃早餐。”穆白固执地要霍栀陪他一起吃。 穆白没再多说,仅是扬起眉梢,霍栀就叹息着乖乖妥协,“那我就吃一点。” 他何尝不知道,不了解她呢,这个女人一定会为了自己生病着急地吃不下睡不着的,她说吃过早餐了,一定是没有吃了,所以穆白笃定要霍栀一起吃,他可不想,在自己的病情遥遥无期时,她已经累倒了。 两个人的早餐很温馨,吃过之后,护士进来给穆白量体温,打了一针之后才出去。 穆白想要说什么,却在刚一开口,就是一阵咳嗽,直咳得胸腔震动,脸色憋得通红。 霍栀赶紧抚着他背,“穆白,你不要着急,我不逼你了吃早餐了,不逼你了……” 看到他那么辛苦跟病魔作斗争的样子,霍栀的心都跟着痛了。 半晌,咳到没了力气,穆白才无力的靠坐在床上。 病情发展的比想象中还要快,才几天光景,他就连做最基本的运行都成问题,每天更多的时候,都是待在床上,不是抽血就是化验,接受这样或是那样的检查。 即使医生不说,米拓不说,霍栀也不说,穆白的心里也跟明镜一样亮堂,他的时日不多了。 毒气烧伤了他的身体,肿瘤转移了。 多么可怕的字眼啊,曾经不停的在脑海里复述出来脑瘤两个字,惊吓到了他,令他彻夜难安,如今在病魔的折磨下,穆白已经泰然得很。 那份泰然,不是胸有成竹,也不是满怀希望,而是深深的绝望,长长的无望。 只是,眼前这个一脸担心的女人,是他始终放不下的。 没了他,她该怎么办? 又有谁能代替自己照顾她,像在呵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顾峻清真的能好好待她吗?视若珍宝般爱她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可答案却总是令他灰心。他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照顾,更不放心她照顾生病的自己。 “穆白,还有没有哪里痛?告诉我,我马上去找医生!”耳边已经传来了霍栀焦急的问候。 穆白摇头说没有,为了让她放心,他还故意给她一个再轻松不过的微笑,抬手抚过她的脸,“还不是你催促我吃早餐,呛着了,我会好好的,你别担心。” 她撑着笑脸,“嗯,我不担心,你看你多大的人了,吃饭还呛着,真是的,小孩子,淘气,害我担心,甚至还不如澈儿省心呢。” “澈儿,澈儿?是谁?”穆白敏感地问。 于是霍栀耐心地讲起了过去他和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包括澈儿是她的儿子的事情。 “这么说,我是当舅舅了?真想见一见小家伙啊——” 穆白喃喃自语,明明该为霍栀高兴的,她有了自己的一家三口,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像熊熊大火般,剧烈燃烧着,燃烧着。 两个人说了好多好多。 直到穆白累了,困了,睡了,霍栀才为他盖好被子,轻握他的手,离开房间,去准备午餐。 离开病房后,霍栀的眼泪都止不住的落下来,这已经分不清是第几次落泪了。除了在机场那天,她的眼泪,就被她悄悄藏了起来,只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现。 吸了吸鼻子后,她重拾坚强,去找了麦克医生。 麦克医生虽然久负盛名,却是个三十出头的一名亚裔年轻医生,长相英俊,据说,很受女医生和护士们的欢迎。 看到霍栀,他很热情的笑笑,问道:“霍小姐,请坐,你是来询问穆先生的病情吧?” 霍栀脸上的笑容稍微淡了,“嗯”了一声,再然后悄悄拭去滑过的泪珠,“恩,麦克医生,穆白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麦克医生翻出穆白的病历,摊开在桌前,用手指着病历说:“霍小姐,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他的话,霍栀的心倏地下沉了,用力地堕着堕着。 脚下如同踩着棉花一般,轻飘飘地,霍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麦克医生的办公室,直到走廊上,倚着墙壁的身子,慢慢滑落,双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上,幸亏被路过的护士扶住,“小姐,你没事吧?” 抬起头,脸色苍白着,“没事——谢谢。” 走廊里温馨的休息椅,舒适,暖人,只是此刻,霍栀的心沉重着,沉重着,一任身边人来人往,她就像被被施了定身术般,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坐了许久,也想了许久,直到手机响起来她才被电话惊醒了。 “喂,霍栀小姐,你在哪?” 是章春打来的。 强忍着啜泣哽咽的声音,霍栀扬扬头,恢复平静后回答:“我在麦克医生这里。” “—— ——” “好,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 ——” 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便被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淡雅的香味和男人的阳刚气息,不用开口不用睁眼就知道身边人是谁。 顾峻清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每天如此,当他看到霍栀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一咯噔,也坐到她旁边,咬了咬牙,问道,“别哭,这个时候,穆白——比你还难受,千万别哭,穆白——他怎么样?” 霍栀没说话,只是摇着头,最后扭身就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医生说是晚期……” 顾峻清僵了住,皱紧了眉头,扶住她的肩头,尽管心很痛,只能强忍着安慰她,“霍栀,我已经查阅过了,麦克医生是全球最顶尖肿瘤癌症专家!相信他,一定能治好穆白的!” 连续几天来压抑着的情绪,此时此刻全部崩溃,投身到男人的怀抱里,霍栀泣不成声,胸口被压得沉甸甸的,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最爱的男人的怀里发泄发泄。 顾峻清也是难受得很,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更要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 哭了许久,直到哭得头脑发沉,霍栀才如小猫般平静地依偎着他,被他温柔的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慢慢恢复了精神和力气,再去洗了把脸,这才对着顾峻清摆摆手和章春一起回到了病房。 护工是墨菲佣,一个很稳重的中年女人,看到霍栀进来后,悄悄告诉她,穆白刚刚将早上吃过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霍栀和米拓都咬咬牙听着,而后两人居然神同步般朝费用温和的笑笑,分别叮嘱菲佣,去休息,这里有他们两人就行了。 护工出去后,霍栀来到穆白的床前,他这会刚刚睡着,呼吸沉稳,睫毛时而轻颤两下。 望着他消瘦的脸颊,她心疼的伸手抚了上。 穆白,坚强点,一定要坚强,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这幅画面落在米拓眼里,看得心酸,他倏尔转身离开。 他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他必须要找到救穆白的办法!如果麦克医生不行,那就再找其它的专家!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一定要救活穆白! 刚一出门就遇上了门外等候的顾峻清。 “你好,米拓先生,我想跟你谈谈穆白的事情。” “好” 两个男人一同并肩去了医院专门为病人家属准备的谈话室或者叫做休息室。 两人谈论了好久,好久,神情都很专注很专注。 病房里十分安静霍栀坐在床边,握着穆白的手,眼睛一眨不抓地凝视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似的。 癌症病人的变化很快,不过几天,就会可以将一个健康人,折磨到脱了形。他已经算是坚强的了,没有在她面前喊过一声疼,就连医生抽取骨髓时,他都是咬牙忍着,事后,看到她哭,还会反过来笑着安慰她。 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喃喃的说,“穆白,别丢下我一个人,穆白,别离开我,别离开爱你的人。” 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手心,眼泪忍不住的流啊流,无法抑制。 倏然,她握着的手,反过来握住了她,“别哭,我没事——我不会丢下你的——” 霍栀一个激灵,对上穆白关切的眼睛,急忙抹掉泪水,“我没哭,我真的没哭!” 穆白只是心疼的看着她,多想起来拥抱她一下,可是,他却没有力气。只能,无可奈何的望着她掉眼泪。 “我真的没哭……”她低下头,泪水却是越拭越多。 不是说好不会在他面前哭的吗?为什么就是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刺激他? 霍栀深深地自责着,难过着,又挣扎着,努力地想要笑。 穆白深呼吸,朝她伸开双手,“过来我——这里哭,我没力气抱你,我想要你来我怀中的,我想找到属于你的熟悉气息,你知道的,医院的味道不好闻啊!。” 穆白在努力地调侃,想要逗她笑的,都这个时候了,他的心里想的还是她。 霍栀咬着唇,望着穆白深陷的双眸,模糊了不知多少层交叠的影像。 她不想哭的,可是——可是——泪水却不听话,她不想穆白受累,受罪,却又无能为力,真的好难受。 霍栀很听话,轻轻趴在穆白的胸口上,不敢压到他,只能做出趴着的样子,却用力地提着身子,模糊的感受着他的怀抱。 他身上的味道全部被药水味取代了,想到他独自一人在跟病魔搏斗,很辛苦,却不肯哼一声,更不肯在她面前掉落一滴泪,她就感觉好心疼好无力。 闭上眼睛,她压抑着哭声,哽咽着说,“穆白,快点好起来,求你快点好起来。” 穆白抚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他已经用不上力气了,手指滑过的地方像轻羽滑过天空,“别怕,霍栀,我会好的,我怎舍得离开你。” 本该她安慰穆白的,却笨手笨脚的反倒让穆白来安慰自己,愧疚,自责,她紧紧的咬住唇,生怕自己哭出了声。 好久好久,这个拥抱才结束。 霍栀削着苹果,一块儿一块码放在盘子里,叉起一块苹果,递到穆白的唇边:“穆白,我刚才去找了麦克医生,他说,你的病情有了转机,会好起来的!” 穆白深深的看了霍栀一眼,微微勾起唇角,握住霍栀叉着小块苹果的手,缓缓道:“霍栀,只要生命没有宣告结束,我是不会放弃的,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霍栀的女人,等着我去保护她,你在,我怎会独自离开。” 世上有一种伟大而又默默无语的爱,叫做穆白的爱。 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的不动产转她名下 疾病能把一个精壮的男人,拖垮,这句话,霍栀在悉心照料穆白的日子里,无处不在淋漓尽致地体现。 两天了,穆白的病情没有任何的起色,反而,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只有当着霍栀的面,才硬撑着吃一些,她何尝不知道,他是怕自己会难受。可是在她转过身看不到的时间里,他又会要护工陪着去厕所,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 假装不知道,霍栀一直在假装不知道,若是她拆穿了穆白的用意,她担心穆白便什么也不肯吃了,那样庞大的身体会被活活拖垮的。 看到穆白难受的样子,她的心都跟着揪疼了,却仍是咬着牙,将泪水都忍住,陪在他身边,不断安慰着他。 “穆白,今天你的气色很不错吖,我们要加油吖” “穆白,你那么善良,你的病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穆白,我们一起努力吖,我坚信你会好的” “穆白,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大海”—— 每逢她加油鼓劲儿,穆白都会密切地配合她,试着挥舞着拳头,点点头,对着她微笑。 那笑容很灿烂,却又如此的悲壮,好多次,霍栀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偷偷落泪了。 输液,吃药,睡觉。 这就是穆白每天的生活。 这天,吃过药,穆白又睡着了。 忽然心里一个抖动,霍栀细细地回忆和回想,惊觉这段时间,穆白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是越来越长。霍栀的心情却是矛盾的,她既希望他能恢复精神,多睡觉,不想他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可是她更担心的是穆白睡着了,就再也不能醒过来。 每次守在穆白的床边,霍栀都会轻轻握着他的手,温柔的覆在上面,那只布满针眼的手,很冰冷,她想帮他取暖。 望着那张每天都在变化着的脸,脸色不再那样红润,脸颊瘦削,眼圈凸显,脸色苍白,霍栀就忍不住一阵心酸。 高中时代那个体育健将,篮球的中锋,运动场上的健儿,再也找寻不见了,唯有病床上的羸弱。 心酸,十分地心酸。 这天麦克医生来查房,穆白安安静静地睡觉,总让人疑心病床上没有人,他太安静了,安静地睡,不吵疼不喊痛,无论多难受,都会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睁眼的时刻就会对霍栀微笑。 麦克医生看一眼床上的穆白,示意霍栀去外面交谈,霍栀心领神会,步出房间,带上房门,赶往医护办公室。 麦克医生很严肃地说,“霍小姐,穆白心生的情况很不乐观,接下来,我们需要为他做化疗。” “这是一种新的化疗方案,同时还可以进行基因突变检测,然后再根本化疗效果来制定新的治疗方案。”顿了下,他说,“霍小姐,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化疗有可能会失败,这并不是治疗癌症的最有效手段,目前,只要能够抑制病情不恶化,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霍栀深吸一口气,“我明白,麦克医生,我相信你。” 攥攥拳头内心深处又涌动起无限的希望,双手合十,祈求上帝保佑。 更多时候,霍栀深信,精神能主宰人的世界,让人度过难关。 只要是能让穆白的病情减轻,她愿意做一切事情。 回到病房后,穆白还没有醒过来,她收拾房间,插上新的花束,就算这些天连续每天都只睡三四个小时,霍栀也顾不上困,更不想闭上眼睛,生怕再次睁开时,就看不到穆白一样。 时间有时候可以漫长得令人害怕和恐怖,她不停地拿手放到穆白的鼻息间,生怕他有什么意外和不测。 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她拿起来,是吴雅南打过来的,稍稍迟疑和微微愣怔后,霍栀拿着手机来到卫生间里,点了接听键。 “喂——哦——原来是霍栀啊,穆白现在怎么样了?”吴雅南的语气听上去并没有与说话内容相匹配的惊讶,总让霍栀疑心那个在电话里流露出惊讶的人不是吴雅南。 “还好。”霍栀避重就轻,不想跟吴雅南聊下去,此时她才明白原来在自己内心深处是排斥吴雅南的。 “你一个人在美国,要处处小心,毕竟人生地不熟的——”电话里传来热络的关心,独独属于熟人间的关心。 可是落在霍栀的耳朵里,却分明听不出对方的真心实意来。 那边没了声音,良久,吴雅南又叹息一声说,“你知不知道,比起穆白来,你现在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有峻清,陪着我,他对美国很熟悉的,雅南姐姐,有劳你费心了!”霍栀处于礼貌,客套地回复了对方的担心和人生地不熟的担心。 “什么?你说——哦——天哪,你说——顾峻清——顾氏集团总裁——陪你去了——去了——美国?看穆白?”手机的听筒传来吴雅南浓浓的吃惊,隔着听筒,都让人不禁担心,对方会不会吃惊地把手机掉地上了。 “恩”霍栀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她并不想接吴雅南这份没有诚意的电话,而后两人胡乱的寒暄,大部分是吴雅南在寒暄,霍栀在被动地听着。 “好了,国际长途也挺贵的,我不多说了,拜……” “拜拜。” 挂断电话,望着床上的穆白,霍栀就像又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拍了拍脸颊,也自己充满清醒的斗志。 “穆白,答应我,要好好地,勇敢地跟病魔斗争啊,穆白,我们一起努力,我不放弃,你更不能放弃。” 霍栀握着穆白的手,想要将那些输液后的针眼抚平,此刻的穆白还在睡着,连姿势都换过,紧闭着的眼眸,无形之中总会令她觉得惊恐,生怕那双眼睛会睁不开。 所以,她继续守在床边,动也不动,只是盯着他的眸,希望,能够睁开时,会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下午,米拓又过来了,看到霍栀憔悴的脸色,他的心跟着一阵阵揪扯的发慌,“霍栀,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已经很累了,这里换我值班吧。” “我没事。”霍栀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颓废的迹象,反而是积极地热情感染着米拓,并且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你在外面要忙很多,比我辛苦呢,还是你回去多睡会吧。” 米拓忙不叠地摆摆手,“我不辛苦,再说了,我是个大男人,辛苦也是应该的!你看看你,脸色那么差,万穆白要是醒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心疼才怪呢!他这会儿睡着了,不知道你的劳累,若是他醒来了,你却病倒了,你忍心想让他也伤心吗?” “我真的没事!” 米拓把眼一瞪,“怎么,我这么帅的帅哥说话,你都不听了?” 见他这么坚持,知道他也是好意,霍栀只得无奈的笑笑答应他,“那好吧,我先回去。” “这还差不多!”米拓很高兴,霍栀走到了门口,仍是不放心的叮嘱道,“米拓,穆白要是醒了,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千万别忘记吖!” 米拓一拍胸脯作保证一口答应下来。 霍栀回过头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穆白,忍痛不舍地离开。 其实,她回去也睡不着,只想洗个澡,换换衣服,再给穆白煲些汤送来。 米拓送走霍栀,回到房间,看到床上的穆白,眼窝更加深了似乎,他悄然叹息一声,默默的坐在穆白的旁边,“穆白,霍栀是个好女人,你不是一直想要娶她为妻嘛,你可要争点气,不能放弃,不能妥协啊。” 床上的人仍是眼眸紧闭,足足昏睡了四个多小时,直到天色暗下,护士过来又注射第三针时,他才慢慢的转醒。 左找右找,都没有最想见的人,眼睛由晶晶亮到一点点黯淡下来,长长的,又轻轻的舒展一口气,对着跟前的米拓说:“她回去了?” “嗯,我看她太辛苦了,让她回去睡一会。” 穆白撑着一只手,坐了起来,米拓想上前去扶他,可是又克制了住。 坐起来是个多么简单的动作,若是自己上前搀扶,穆白一定会伤自尊的,作为男人,作为一个要强的男人,他不想被当成废人一样对待。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需要证明自己仍活着,仍存在于世的意义。 不过就是个起身的动作,穆白却折腾得满头大汗,眉宇拧成了一个疙瘩。自他睁眼开始,疼痛便是如影随行。 坐好后,便是重重地喘气,好久好久,他才开口道,“米拓,答应我一件事。” 目睹他翻身坐起来的整个过程,米拓的眉毛拧的像麻花一样,此刻却故意云淡风轻地开玩笑说:“穆白,咱俩谁跟谁啊,还瞎客气,有事就说,别那么多废话!” 他实在是不喜欢穆白这种平淡到有些像遗言的口吻。 非常的不喜欢。 不喜欢的背后,是幽深的害怕,浓浓的恐惧。 穆白抵着枕头,连日来没办法正常进食,再加上病痛的折磨,让他瘦了一大圈。可那双清澈的眸,依然闪烁着极致平淡的光泽。 “帮我将美国所有的不动产,都改成是霍栀的名字,还有,将我的帐户都改成和她的联名户头——” 听到他的话,米拓捏紧拳头,若不是穆白在重病中,他一定一拳打过去:“穆白穆大少爷,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早?” 穆白抬起眸子,淡漠的视线凝视住他,“我不能陪她完整的走下去,至少,我要让她以后的生活能有保障。” “什么叫不能陪她走下去?你能不能给自己点信心啊?”米拓终于忍无可忍,站在那里,指着他说,“你知道她因为你有多伤心吗?你不为了她好好活下去,却在这里交待这些有的没的?” 穆白垂下了目光,“我不想在一切来临得太突然时再去后悔。” “你……”米拓想说什么,硬是又逼了回去。 这样的担心,他能理解,只是,没办法接受。但换个立场想,是他的话,恐怕也会是一样的决定。想到这里,米拓也只能是叹息一声,“穆白,我们还没有做够兄弟呢!叫我怎舍得你离开!你说这些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穆白勾勾唇角道:“我也是——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只是兄弟我,不能陪你了。” 听到穆白这句话时,米拓再也忍不住地红了眼圈。 他掩饰性的低下头,然后别开了脸,“我去给霍栀打个电话。” 他匆匆出门,谁知,才刚推开,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这会垂着头,怀里捧着保湿瓶,愈发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着。 “霍——霍小姐?!” 米拓又禁了声,看眼病房里闭着眼睛的人,慢慢将门关上。 霍栀咬住手背,生怕一张嘴就会哭出声来。 刚才,穆白的话,她听得一字不落。 蹲坐在地上,抱紧怀里的东西,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要走了,再见 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抱起霍栀,揽她入怀,那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霍栀忍不住嘤嘤哭出声来。 “峻清——” “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别哭,我已经联系了另一位德国医生,几天后,那位国际权威治癌医生就会来这里,到时候,兴许穆白的病情,就会有巨大的转机,也说不定呢!” “真的?” “真的?” 米拓和霍栀同时惊呼出声。 “恩,照顾好穆白,我去接那位有名气的德国医生,他是个傲慢古怪的老人,如果我不亲自去,他是不会来这里的!”顾峻清的大手,轻轻地拭干霍栀脸上的泪水。”万一,那位名医不肯来,怎么办峻清?”霍栀担心的也正是米拓所担心的。 “要相信我!” 顾峻清昂起头,眼睛里如星如钻,那种光芒,逼退霍栀眼睛里肆意涌动着的泪水,而后便大步朝外走去。 望着顾峻清渐行渐远的背影,霍栀坐在休闲椅上,抹掉泪水,用力的整理好情绪之后,齐声,推门进去。 “咦,米拓走了?” 她走过去,将保温瓶放到桌上,笑着看穆白,“咦,今天你的精神不错嘛!” 穆白笑了,伸手拉她,霍栀紧紧地近近地坐到他身边,“肚子饿不饿?” 他摇头,“有没有乖乖睡觉?” “睡了,”霍栀笑着回道。 “真的?”他仅是挑挑眉,根本就不信她的话似的。 “当然是真的,我才不要那么笨,还没照顾好你,自己就病倒了,干嘛总是不信我呢?”霍栀故意佯装生气的样子,同时嗔怪地看着穆白,起身,用温水浸湿了毛巾,然后递给了他。 穆白接过来,尽管动作很慢,可还是能自己擦了擦脸。 霍栀没有上前去帮他,她太了解穆白了,这种事,除非是万不得已,他是不喜欢让别人来帮忙的,那样他会更加嫌弃自己。 他会一个人咬牙搞定一切。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坚持,会持续多久。 穆白还用心地将毛巾洗干净挂好,借此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垂危的病人,他不喜欢在最喜欢的女人面前流露出最最脆弱的一面,所以当初他是宁可死,也不要霍栀知道自己在哪所医院,更不要她来探望自己。 历史上就有李夫人临死前说什么都不肯要汉武帝见自己最后一面,她不想在最爱的人面前刻画下最恐怖虚弱丑陋的一面。 爱到极致,便什么都会害怕起来。 霍栀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好像他刚刚的动作就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所做的事,转身取出煲汤锅,“骨头汤哦——我煲了几个小时的,给点面子,就喝几口也行。” 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只是靠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是不够的,医生叮嘱必须让病人想尽一切办法吃东西。 黄色小花碗特别漂亮细腻,霍栀盛了多半碗,递到穆白的跟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到他的唇边,“来,尝尝。” “我自己来。”他要接过来,霍栀偏偏不让,“怎么,嫌我服侍得不好啊?怕我烫到你了?” 其实她担心穆白拿不稳勺子,烫了他自己,会灰心失望。 穆白见拗不过霍栀,用力地看了看她,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张开嘴,喝一口汤。 虽然汤的味道很好,也不是很烫,可他喝下去,胃又是一阵不舒服,翻江倒海似的。但他强忍着,没有告诉她。 看到他的神情,有一丝痛苦的痕迹,霍栀知道他很难受,可是,也只能是忍着,他能进食一点算一点,总好过腹内空空。 “来……再喝点。”她吸了吸鼻子,强撑着笑脸,又将第二口送到他唇边。 这一次,穆白不过是刚刚喝下去,神情变得有些僵硬,胃里火烧火燎的,还不时翻滚着。他撑着床边,艰难的说,“扶我去卫生间吧。” “嗯。”霍栀知道他难受到没办法再忍耐了,也不再逼他。 煲了四个小时的汤,哪怕是能让他喝上一口,她也开心。 霍栀扶起他,朝卫生间方向慢慢走过去,他体重锐减,压在她身上并不是很重,可她连续几天没有吃好睡好,体力不比他好到哪,伸手快要推开门时,她的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都跪到了地上,膝盖撞得生疼,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而穆白也摔倒在地,额头撞到门扶手,磕出好大一个包,上面还渗出了血丝…… 看到穆白摔坏了,霍栀突然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这么一点点事都做不好……” 穆白有点急了,吃力的坐起来,把她抱进了怀里,“没事……没事,怪我不好,是我生病了,没力气了,才会连累到你……” “呜……对不起……对不起……”霍栀一遍遍道着歉,宁愿这伤,是磕在了自己头上,也不要再让他受一点点痛。 她为什么这么没用?! 不是说要照顾他吗?却连扶起他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穆白喘息着,尽管全身都在痛,仿佛痛至骨髓,可是,都不及心上来得痛。他温柔眯起的眸,散发着晶莹的光泽,那是在痛过之后的怜惜,不舍,以及更深的深情。 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割舍不下的。 第二天,化疗正式开始。 与国内的化疗不同,这里的化疗水平十分先进,就连用药都是副作用相当小的。通常,这种程度的化疗,不需要去大医院,也不必住院,在门诊就可以做,只需要四到六个小时,之后连工作都不会影响。 这让霍栀多少放下心来,但相对其它病患来说,穆白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体内残留着芥子气的毒素,使得化疗难度加大。 化疗后,穆白的胃口更差了,根本就吃不下一口东西。精神也不好,躺在床上,时而昏昏沉沉。霍栀和护工轮流照顾他,更是不敢离开半步。 屋漏偏逢连夜雨,米拓必须打理美国的公司,穆氏在美国的企业,不能一日没有人处理,这个重担就压在了米拓的身上,再加上上次的黑道仇敌,米拓不敢大意。 这边,穆白一直昏睡着,霍栀趴在床边,眼睛也是干涩得很。 困,却怎么也睡不着,更是不敢睡,她担心自己睡着了,就再也看不到穆白了,更担心穆白有什么事情,自己睡的太死,听不到。 “小姐,你休息一会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护工体贴的说。 “谢谢你”霍栀没有去沙发上休息,而是直接趴在床边,握着穆白的手,微微地闭眼。 她太累了,也太困了,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耳边一阵痒,越来越痒,忽然惊醒,霍栀猛地睁开眼,发现穆白早就醒了,正坐在那里,笑吟吟的望着她。 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打在他身上,就像特意为他装点的,全身都被笼罩在一片暖洋洋的温暖光泽里,他微笑的握住她的手。 “霍栀,我吵醒你了……” 霍栀怔怔的望着他,恍若置身梦中。 “霍栀,真的辛苦你了。”他说。 霍栀一个劲的摇头,“不辛苦,我不辛苦!”她抓着他的手,贴在脸上,“只要你能没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笑了,“没事了,我再也不会觉得痛苦了。” “真的?”霍栀喜出望外,“是化疗起作用了吗?” 穆白但笑不语,手抚上她的脸,眸中尽是浓到化不开的情深,“霍栀,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抱歉。不是我的话,你现在的生活,或许是另一个样子。不用再伤心,不用再掉眼泪。” 霍栀望住他,坚定道,“穆白,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你,就算是为你伤心和掉眼泪,我也感激现在还能会有这样的感觉,你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穆白,我要你好好的,我要好好报答你。” 穆白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就这么望着她,让她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穆白……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穆白抓紧霍栀的手,倾身向前,将她拥进怀中,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全都好了,哪里都感觉不到痛了。” “真的吗?”霍栀揪紧他,紧张的问,“穆白,是不是你的病好了?” 穆白笑了,却不说话。 回光返照,在霍栀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个词语回光返照,莫非穆白? 想到这里,一向沉稳的霍栀急了,“穆白,你快说啊!” 穆白垂下眼眸,突然松开了怀抱,扭过头,望向窗外,“霍栀,我该走了。” “走?去哪啊?” 心头升起一种不降的预感,让霍栀下意识的抓紧他,“穆白,你哪里也不能去!我不让你走!” 他仍然望着外面,阳光金灿灿的,风和日丽。 “穆白,你说话啊!”霍栀快要急哭了,抓住他的手,紧紧抓着,就是不肯撒开。 这时,他扭过头,直视她,“霍栀,我爱你,霍栀,来世一定要等着我,霍栀,这辈子就——把我忘了吧。” 霍栀,把我忘了吧。 忘了吧…… 霍栀,再见 正趴在床上傻呆呆的霍栀,猛然坐起来,胸口剧烈的喘息着,满头大汗。 再看向穆白,他始终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颓然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第三百八十章 或许是最后的叮嘱 霍栀闭上眼睛,缓缓松了口气。 按铃,喊医生。 穆白被推进了重症手术室。 手术室外,霍栀轻声对自己说,“穆白,我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所以,你别也想就这么丢下我。” 直到后半夜,穆白的抢救结束,却已经是陷入了昏迷状态,整张脸像白纸一样,看上去就像个塑料娃娃。 医生摇摇头,麦克医生无奈地拉着她的手说:“霍小姐,原谅我,我已经尽力了,穆先生的病,我只能这样了,我们看看上帝的旨意吧!”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护工和霍栀守在床边。 握着穆白的手,抚摸着他的,因为化疗,头发脱落了大半。 生病的是他,痛的是她。 护工轻声说:“霍小姐,你已经尽力了,穆白先生该知足了,有妻如此,足矣。” 即使化疗,也改变不了什么。 除非,有上帝创造的奇迹。 穆白曾经说过,他一向并不是个会顾虑生死的人,只不过,有了霍栀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现在,他却要单方违背承诺。 霍栀的睫毛颤动几下,泪水如同奔流的小溪,汩汩而下,她笑着对穆白说:“穆白,你一定要醒过来,医生说,只要你能醒过来,挺过这一关,就会成功的,穆白,你答应了,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穆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醒过来,你听到了吗,穆白?” 穆白的眼睛紧紧到底闭着,没有一丝睁开的迹象,好像刚刚霍栀说的这些话,都让他很疲惫似的。 霍栀安静的凝视住他,看着他沉睡,不,是暂时的睡着。 “穆白,你睡吧,我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守着你,你安安静静地睡吧!” “夕岑,别睡太久啊,我在这里等着你呢。”她仍是坚强的微笑着,笑到脸颊漫过泪痕,都浑身不觉。 护工很小幅度的摇摇头,声音轻到不能再轻,“霍小姐,别这样,你先吃点东西,穆先生在睡觉,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现在你不能在穆先生醒来前倒下,他还要你做精神导师的,你不能倒下啊,霍小姐。” 连续几天来,霍栀瘦得也很厉害,脸颊上没多少肉了,下巴都削尖了似的,显得一双眼睛更大。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她做了好多好吃的,晚上还特意跑到医院给我送了点过来,你尝尝霍小姐。” 霍栀一笑,“送你女儿的礼物,她还喜欢吗?” “呵呵,当然了,她特别喜欢,还夸霍小姐选的礼物漂亮呢,我女儿还说,她每晚都会为穆白先生祷告,穆白先生一定能痊愈出院的。” 化疗通常都会伴有副作用,麦克医生选择的都是副作用最小的药,包括治疗方案,都是他和几位专家研究了很久才定下的。他是因为感染了致癌物,体内存在原病毒,会加速癌细胞的分裂和转移,直到全部占据了他的身体,治疗起来相当棘手。 现在,所有人都是在跟时间赛跑,想通过化疗抑制住病情,然后速度找出有效的治疗方法。但令人失望的是,化疗并没有对他起作用。 “霍小姐,我只能说很抱歉,目前试过的方法,对穆白先生都没有奏效,现在他陷入沉睡中,也就是说是——暂时性沉睡,如果超过一周,就——就——就要宣布——死亡。”麦克医生满含歉意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 得知这一结果时,霍栀却是异常的平静。 麦克医生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霍小姐,你——没事吗?” 霍栀垂下眼眸,声音低沉着,“麦克医生,我始终都没有放弃,也请你不要放弃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麦克医生望着她,被她的坚持所感染,温和的一笑,“谢谢,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现在的结果令她想哭,却已经没有眼泪了,她只能被迫接受,又得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他最终会好的,会没事的。 送走麦克医生,霍栀重新回到病床前,握着穆白的手说:“穆白,峻清已经去德国请名医了,你一定要撑到医生赶过来啊,穆白,再坚持坚持,一定会没事的。” 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安静。 明明是该心痛的,可是现在,霍栀对痛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 “霍小姐,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菲佣有些不放心,“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还是你回去歇一歇吧。” “我没事,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守着穆白,跟他说说话,医生说跟病人进行语言交流,是唤醒病人的最稳妥有效的方法,我想试一试。” “呃,那好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吧。”菲佣一直以为,穆白跟霍栀是一对恋人或者夫妻,两人之间的悄悄话,有时是不适合说给旁人听的,所以善良的菲佣选择了回避。 “嗯。”菲佣离开了,霍栀在病房里凝视着穆白。 他的脸已经迅速的消瘦下去,靠着点滴维持生命体征,他的胃功能也跟着减退,毒气侵蚀了他的身体,让他受尽了折磨和痛苦。 穆白现在每天都会晕睡十几个小时,霍栀总是自我安慰的想,这样也好,睡着了就会没有知觉,起码不会被那该死的疼痛折磨着。 菲佣护工发现,霍栀是越来越憔悴,越来越瘦。再继续这样下去,先有事的,会是她。 护士每天都会来查房,换药,只是每次都偷偷叹气,直到有一天,一个年龄较小的护士说,“霍小姐,看到你对你的——爱人那么好,我们都很感动,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霍栀面色苍白的笑笑,“会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就算是谎言,重复过千遍了,也会当成是真实。她不是在相信现代医学,而是相信自己的信念。 麦克医生期间也来过很多次,默默地什么都不说,只是进行一成不变的检查,诊断,测量。大约是看霍栀太辛苦,有一天忍了又忍之后,麦克医生半晌才说,“癌症晚期的病人,重度昏迷,意味着——死亡,除非有奇迹发生。” 霍栀就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一样,跟穆白的语言对话几乎一刻都不肯停止,她担心自己一旦停止说话,穆白会彻底地离开,不,她不能放弃,穆白不会有事的。 她一刻也不肯离开,她怕穆白醒过来时,会看不到她,会着急。 有一天,很突然的发生了一幕。 霍栀给穆白擦洗身体,然后抱着穆白,对他讲着一些过去的往事,“穆白,那年夏天,我们一起去球馆,你还记得吗?” “我总是打不好壁球,你还教我,别着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穆白,跟打球一样,你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 啰啰嗦嗦讲了很多之后,靠在霍栀怀里的穆白,却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走掉,费力地睁开眼睛茫然地愣了,又楞说道:“霍栀——霍栀,把灯打开,屋子里好黑,好黑,这里好黑,我看不到你的样子了,这是半夜吗?你不睡觉吗?” 霍栀心头一震,颤抖着,伸出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到他瞳孔无动于衷的反应,她的心疼的滴血,搂紧他,轻声说,“灯坏了,我马上找人来修,会修好的,这是晚上,晚上。” 穆白抬手想要握住霍栀的手,她赶忙反握住穆白的手,穆白的双眼开始涣散,喃喃的说,“霍栀,我——爱你,我很——爱你,只是,我——来不及了。” 他吃力地一字一顿地说: “回……回到顾峻清的身边吧。”他安静的说,“他深爱着你,我看出来了。” “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穆白,别说这些,穆白,你的心思我都知道。” 他用意志在努力强撑,奋力保持着片刻的清醒,他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他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掉,到那时,只能是无助的看着她独自哭泣,那不是他想给她的未来生活。 穆白的声音很轻,“人都会犯错,对他的惩罚也已经够了,你回到他身边,他会比对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你,因为,他是顾峻清,一个睿智成熟的男人,过去对他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和总结,所以,我相信他。” 她抱紧他,泪水肆虐,“我知道,我都知道,真的都知道,你快些好起来,好起来啊!” 她自顾自地言说着,渐渐,怀里的人没了声音。 看到又处于晕睡状态的他,霍栀第一次感到了身心俱疲,仿佛,她的生命力也正在被他一点点带走。 刚刚他努力在微笑,但笑容却让他显得更加虚弱,霍栀看在眼里,脸上在笑,心却在滴血。 安静的病房里,他在晕睡,她的脑子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起身,她掏出电话,来到阳台上,犹豫了片刻,终于拔了顾峻清的电话。 “他这段时间,大多时候都会像这样晕迷。”对着电话那头唯一想依靠的男人,静静的说着,“不过还好,每天都会有清醒的时候,会问我都吃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说着,她轻轻一笑,“医生说,他挺坚强的,是他见过的病人里面,最坚强的一个。到现在为止,不管是用怎样的方式治疗,他都没有哼过一声。” 电话那头的顾峻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霍栀,你告诉穆白,一定要坚持住,再过两天,德国医生顾里就会来美国,那时候,穆白的病情会有转机的,相信我,你也要好好珍重自己,否则我会心疼的——” 通过电话后 霍栀的心情好了起来,重新有了力量,她不能放弃,穆白更不能放弃,一切都是未知数,只要坚持,会有新的奇迹。 穆白每天仍是安静的沉睡,无论他唤了多少遍,始终都没有反应,仿佛置身另一个安详的世界中。 第三百八十一章 她怀孕了 两天后。 顾峻清尘仆仆地回来了,脸色十分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这对于一向注意外表的他而言,简直就是不可容忍的事,是在自毁形象。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霍栀当然清楚,他已经很是尽力了。 “峻清”她站起身,看向来人,闪烁的眸光,充满了期待,希望他能带回来好消息。可是,她又不敢张口去问,她真的很怕再次失望。 “霍栀,德国名医终于被我说动了,他已经来了。” “真的!?”霍栀像个孩子般兴奋地抱着顾峻清,落下激动的点点泪痕。 顾峻清直接点头,“嗯,这位德国名医是生化武器方面的专家,针对芥子做了许多研究,权威专家!” “我们现在只能试一拭了,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顾峻清带回来的,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让霍栀感觉一切都好像在梦中行走一般。 她着急地问道,“那——那医生人呢?” “时间紧急,他想了解一下穆白的病情,已经安排他跟麦克医生详谈了。” “你辛苦了,峻清,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霍栀望着顾峻清一脸的倦容,却不肯休息一下,内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两人就那么互相凝视着,彼此给对方力量和依靠。 这种感觉令霍栀感觉十分幸福和心安,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孤孤独独地行走在世上,他就是自己的爱人和永远的精神支柱。 她真想扑倒顾峻清的怀里痛哭一场,可是她不能,理智约束着她,必须要坚强,因为病床上的穆白需要她的坚强和鼓励做后盾。 两个人就那样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一切都在不言中,却彼此心灵相通。 嘟嘟嘟伴随着三声敲门声, 麦克医生和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人走进来,想必就是那位德国名医。 顾峻清拉着霍栀的手介绍道,“这位就是德国医生梅杰奎。” “你好”霍栀主动伸手问好。 “你好”德国名医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的年龄,一脸的严肃,充满了敬业精神的气质。 人在绝境看到新出现的希望,总是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有劳您了,谢谢你能专门来美国为我朋友治病。”霍栀想进一步表达自己内心的谢意。 “不用谢,我已经很多年不出诊了,皈依天主教是我的老本行,若是说谢,就谢谢顾峻清先生吧,也唯有他才能请动我出山,要谢就谢顾总裁吧。” 直到很晚的时候,梅杰魁才离开病房,却又再次进入了实验室,麦克医生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是三支针剂,分别是红白绿三种颜色。 梅杰奎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透了口气,筋疲力尽地的说,“给他注射吧,成败在此一举了,希望上帝保佑病人,我已经尽力了。” 看到他那张一脸虔诚的面容时,麦克医生也愣了下,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拿起针剂,准备按照梅杰奎医生要求的那样进行注射。 走廊外,顾峻清温暖的大手包着霍栀冰冰的小手,怜爱地看着心爱的女人,脸庞已经瘦削的不成样子,她的腰肢摸上去瘦了一圈,无比心痛。 “峻清,你说德国名医——他到底能不能——治好穆白的病?” “应该会的,我们首先要有信心的,不能气馁对不对,有人说常怀着美好的愿望,事情就会向好的方面转折,我们都为穆白祈福吧!” “恩”小鸟依人般依偎着身旁的男人,霍栀忽然觉得心里一直就想见到的人就是顾峻清,有了他,似乎心底的一切焦躁不安就会一扫而空。 走廊里两个人轻轻相拥,病房内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麦克医生却跟在梅杰奎医生的身后,毕恭毕敬,从他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这位德国名医很尊敬。 德国医生梅杰奎医生注视着麦克的一举一动,一双宝石蓝的眸,散发出碧海般清澈的光泽,有丝神秘的气息,时而游离,时而带些哀怨。 注射结束后,麦克医生进行了请示,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梅杰奎医生回眸,“我要他的血液分析报告。”声音异常冷静从容,眉头却皱巴成一团。 病房外,顾峻清和霍栀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鼓足勇气后,霍栀推开病房的门,顾峻清跟着她走了进去,看到床上昏昏沉睡的人时,他的心像被狠狠扎了下,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 霍栀拉着顾峻清的手,静静地坐在那里,瘦弱的样子,单薄得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似的,直让人心疼。 能想象得到,为了照顾穆白,她付出怎样的辛苦。 顾峻清的神情有些沉重,轻声安慰着:“霍栀,” “嗯?”霍栀转过头。 “是不是很辛苦?”他问。 她轻轻一笑,“还好,不辛苦。”回眸,她淡淡的说,“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他,那就值得。” 听到她的话,顾峻清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别难过,只要我们都不放弃,就还会有希望。” 见她瘦得这么厉害,顾峻清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吃饭,于是就催着她先吃饭,他订的餐刚好到了,刚刚菲佣摆放好了。 谁知,霍栀的胃口很差,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赶紧跑到卫生间,干呕的厉害。 顾峻清稍稍微愣和诧异,若有所思地看着霍栀跑到洗手间呕吐。 菲佣倒是反应很快,稍稍迟疑一下,随即跟过来,担心的问,“霍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摆摆手,“没事,就是恶心。” “霍小姐,你要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啊,穆白先生还需要你呢,千万莫等他还未醒来,你就先跨下来啊。” “我知道。” 连续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腹中空空,实在吐不来什么了,难受地走出来。 顾峻清赶紧迎了过去,问道:“没事吧!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霍栀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菲佣突然问道,“霍小姐——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的脚步顿时僵住,双肩抖动了一下,沉默了。 菲佣热情又喜悦地说,“我是过来人,很了解孕期反应的。” 顾峻清怔愣着,眸中尽是错愕。 怀孕?霍栀也楞了。 她根本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可是,算算日子,她这个月已经迟了两个星期,只是,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 一切都发生的太意外了,让她都没来不及细思琢磨。 “顾小姐,你还是去做下检查比较好,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照顾自己了。” 她看着看菲佣又低下头,重新去看瘦到不能再平坦的小腹。再抬起头时,竟一眼就看到神情同样复杂的顾峻清。 不过就是片刻的静默,他走了过来,漆黑的眸望着她,“现在马上去做检查,我陪你一起去。”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往外走。 霍栀被动的跟着他,还处于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 等待的结果时,他全程握住霍栀的手,紧紧的。 还好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的确是怀孕了,已经半个月了。 顾峻清拥抱着霍栀,很激动,两人紧紧地拥抱着,很激动。 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两人沉浸在怀孕的喜悦里,与顾峻清而言,他很珍惜这个孩子的到来,都说生孩子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他却没有同她一起分担痛苦,这次他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医生给她开了营养保胎的药,看到霍栀犹疑的样子,顾峻清登时就明白了她在抗拒着什么。 “霍栀在想些什么呢?” “峻清我——我——觉得自己很是愧疚,在照顾穆白的最最关键时刻,我却怀孕了,我——” 霍栀内心的愧疚自责,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穆白那么那么爱他,若是他得知自己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她不敢往下想,一丝一毫都不敢想。 想得越多,她便觉得那是对穆白深深的伤害。 “穆白是个好人,他爱你,很爱很爱,甚至是拿着生命在爱你,若是他知道你因为怀了孩子,而内疚自责,愧疚,惭愧,他会难过的,我想穆白更希望你永远地快乐幸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而后,顾峻清深深地凝视着霍栀道:“我再请一个护工,你今天就回去休息,在家里安心养胎,医院这边,有我在就可以了,穆白醒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霍栀想都不想就拼命地摇摇头,“不,我不放心,我要留在这里。” 顾峻清的眉心蹙了又蹙,用手抚抚眉心说:“听话,我已经安排好了公司的事,我会留在这里的。” 她还是摇头,见她这么固执,怜惜她的心,使他变得气愤,“你不为自己考虑,是不是也应该会肚子里孩子着想?医生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如果你再这么累下去,你——你——会失去这个孩子的。” 说这话的同时,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他唯一想的,就是拼尽全力也要保住!不可以再失去了。 那种失去骨肉的痛,直到现在,都会令他唇齿生寒。 他的紧张感,完全凌驾于她之上。 霍栀下意识的伸手抚了下小腹,她对这个孩子,既充满了期待,又充满恐惧。 顾峻清站了起来,“走吧,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照顾穆白的。” 他的笑容如此的温暖,灿烂,在顾峻清的注视下,霍栀像花儿找到了阳光,内心充实愉快,富有安全感,慢慢的,她的脸颊上溢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好。” 他的话语就像一抹温暖的阳光,弥漫着她的心间,似乎把这些天的疲劳和困顿全都驱赶开。 爱的力量和光芒能驱散心头的阴霾和疲倦。 就像此刻的他们俩。 相爱,温暖,相携,度过难关。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同出发 穆白持续的陷入深度晕迷,没有苏醒迹象,霍栀,米拓,顾峻清开始着急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顾峻清陪同霍栀同医生交流,询问,“麦克医生,梅杰奎医生,我们的胜算到底有多少?” 霍栀紧张的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这会正下意识的捂在小腹上,想要让肚子里的宝宝也给她一些希望似的。 “顾总裁,霍女士,病人现在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堪一击,而且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只靠输营养液,况且——不容乐观的是——病人的身体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换句话说,已经是癌症晚期了,我只能说是尽力而为,或者说是无能为力了,病人的病情延误的太久了,若是早一点能下手治疗,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和无能为力。” 两天后的一个早上,旭日东升,阳光明媚,穆白还是离开了,带着对生的眷恋,对爱人的依恋,离开了。 三天后,穆白的葬礼在清城万菊公墓举行。 那天下着冬雨,天气很冷,霍栀一身黑衣参加了穆白的葬礼。 恍惚间,看到了穆白一身白衣飘然而至,对着她微笑, “霍栀,我看到你了,真好” “霍栀,你有了宝宝了,恭喜你啊!” “霍栀,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霍栀,我爱你” 然后微笑的穆白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她拼命地喊啊,追啊,却怎么也追赶不上穆白的脚步。 葬礼过后,霍栀几乎没睡过,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像失去灵魂的空壳。 她不能接受现实,也无法接受穆白过世的现实,总觉得一切都那么影影绰绰不够真实。 来不及劝慰和安慰穆伯母穆伯父,霍栀便病倒了,因为是孕妇的缘故,不能采用普通的药物治疗,只能是最保守的方案和方法进行医治。 接连几天来,她都是昏昏欲睡,卧室内窗帘四合,她变的很怕光,穆白的去世,她有极度的悲伤,同时又有无穷的自责。 人都是如此,对于救命恩人总想去报答,用所有的一切去报答。 可是穆白什么报答都不要,他想要的只有霍栀和她的爱,可是偏偏这两样是她所不能给予的,曾经她想过要嫁给穆白来报答他的恩情,可是她想起米兰说的一句话:“若是你不够爱穆白哥哥,就不要给他无爱的婚姻,你给了他婚姻的驱壳,却无法给予他婚姻的精魂,那样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往事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现在回想起零零星星的许多事情,都足以令霍栀陷入自责的深渊。 她害怕着,逃避着,自责着,矛盾着,难过着。 无形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对于你的救命恩人,对于穆家,你不惭愧吗?该死的那个人是你才对,穆白是替你再死。 霍栀拼命地捂住耳朵,想要将那些指责自己的声音,甩掉,可是那些声音却如影随形,尾随而至。 房间里—— 突然而至的光亮令霍栀不适地眯起眼,她脸色苍白,如同惧怕阳光的吸血鬼,艰难翻动软绵绵的身子,把脸藏到被子里。 顾峻清走回床边,看着逃避现实的女人,眉峰微微拧起。 已经一天一夜了,她就那样睡着,滴水未进,他强制喂她吃东西,最后她都会吐出来。 这两天遭受的打击,似乎令她丧失了求生意志。 他忧急如焚,她还怀着孩子,他真担心若是她因不肯进食,导致流产,她会不会崩溃。 顾峻清坐在床边,伸手去拉开遮掩她的被子。 霍栀蜷缩着,他伸手揽过她抱入怀中,像安慰婴孩那样,对她说:“穆白在天国,是不希望你如此萎靡不振的。” “你忍心要穆白在另一个地方看着你难过吗?” “我们的宝宝,是不喜欢妈妈伤心难过的,若是妈妈伤心,宝宝也会跟着难过和伤心的,曾经,我们失去过一个女儿,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时常听到宝宝在喊爸爸,妈妈,霍栀,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宝宝?” “—— ” 顾峻清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有耐心,也是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爱眼前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一蹙眉,一忧伤,总是深深地牵动着他的心。 他的劝说还是有了效果,宝宝的即将到来,令霍栀清醒地意识到,再也不能这样萎靡不振了,她不能太自私了,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忧伤而忧伤,置宝宝的生死于不顾。 画画是个最不错的爱好,可以让人忘却烦恼和忧愁。 于是某天的时候,顾峻清来栀子画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画室明暗有致的灯光下,霍栀抱着双臂站在一副画前,神色几许痴迷,几许沉醉,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直到他慢慢走近,她才终于感觉,眼神一晃,还有些惊慌。 “你来了啊?”她说完,转身去收拾地上的木条钉子锤子之类的东西了。 这个画面颇有些熟悉,他想起上次,与她相遇也是在画室,依然是同样的动作和画面,顾峻清的目光落在墙壁的画上,画的是一个男人的样子,他猜测画面上的人是——穆白。 “很久没喝茶了,想喝一杯。”他在她身后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说。 “好,我收拾好就下去。”她加快了收拾的进度。 顾峻清看着她忙进忙出的背影,想着也好,喝茶的时候跟她说说去栀子城的事。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也的确很久没有好好煮茶了。当她坐在茶台前,茶香随着蒸汽袅袅而上时,她觉得浑身都放松而舒泰,虽然心里还有些伤心徐徐。 他今天没工作?居然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煮茶? “试试。”她将一小杯放在他面前。 他没动茶,只是看着她,舒展双眸,露出白皙的牙齿,面上荡漾着微笑,“今天有没有累到?” “没有,今天很好,宝宝也好。”霍栀看了他一眼,低头轻抿一口,茶香顿时溢满唇齿,宝宝不是她一个人的宝宝,他也是宝宝的父亲。 抿着茶,霍栀想,人终归是要离世的,与其悲伤过去,不若把眼下的生活过好。 “峻清,我想带澈儿去清城中部,写生。”还未及顾峻清开口,霍栀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想澈儿了,总想单独带澈儿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嗯,去中部可以的,只是不要带澈儿了,医生说你的身子比较弱,目前不合适的。” 霍栀的眉头皱得深了些,她确实太想澈儿了,大约女人做了母亲后都是这样子,想想那团可爱的小肉肉,心就会跟着莫名地兴奋和震颤。 “是这样的,明老师后天云灵和季风带学生去写生,我也打算跟着一起去,已经说好了,出行住宿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她一口气把话说全了,并且强调她已经决定,不想再更改。 顾峻清听了双眉一展,“这么巧?我后天也要去中部!” “你也去?”她瞪大了眼。 “嗯,正好去谈个项目,你跟我一起去好了,不用麻烦别人来接你,到那再跟老师汇合。”顾峻清不动声色,很深沉。 可是,季风,云灵,霍栀,再加上学生,她有点担心,都是按人预定的座位,忽然又出现了她们两个,会不会有些拥挤。 “可是……我们——季风,云灵,已经订了民宿了,若是你也要去。”她颇为蹉跎了一会儿,总不能把他也拉进民宿住吧? “没有问题,我到时候住哪都好。”他说。 霍栀思考着,再度回头,“那——你要——在那待多久?” “看情形,要谈项目,还要查看几个正在进行的项目,如果进展顺利就快,如果不合我意的,可能要留下来详谈。” 他只顾着说话,也没品茶,霍栀摸了摸茶杯,已经快凉了。 “给你换杯吧,怎么不喝?”说着重新倒了一杯给他。 顾峻清举起杯来,轻喝一口,“有时候过程比结果重要,煮茶的过程可能比喝茶有意思。”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是吗?有进步。”对他来说,茶除了解渴之外的唯一用途不是和咖啡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霍栀看向顾峻清,很是诧异了一些。 “人都是变化的,谁也不会料到明天的自己会有怎样的改变,我也一样,有些我以为不可思议的事,我自己却不知不觉在向着它们靠拢,我曾经以为的,一成不变的生活,也在一变化。茶,是一件好东西。”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尤其是在经历过那么多挫折之后,顾峻清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心里满满的全身霍栀,他再也舍不下她了。 茶的确一剂生活的清新剂,让人随时可以释放内心的不快,或者寻找内心的安宁,此时的顾峻清心外无物,唯有霍栀。 “可惜让澈儿失望了,答应过他要教他画画的,一来二去,折腾了这么久,不仅没有教孩子画画,反而有一段时间不见面了,这孩子,挺有天赋的,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很不合格的母亲,一个愧对孩子的母亲。”她能想到澈儿听到她要去清城中部时失望的表情。 第三百八十三章 困扰的小兽 清城很大,分北部,中部,南部,三个地区。 那天霍栀没有同季风,云灵以及画画的学员们同乘一辆车子,而是由端午开着车子,同顾峻清一起踏上了清城中部。 到站后。 顾峻清一直把霍栀送到季风云灵夫妇预定的小宾馆,也就是一间民宿内,看着这间不大不小,民风淳朴的民宿兼旅馆,顾峻清内心感慨,画画的人骨子里都是贴近自然的。 季风,云灵夫妇早已经到了, 他们知道霍栀自己来,曾经以为她会开车来,可是没想到车是开来的,比豪车更吸睛的是,顾峻清——居然——也会来——这里。 “季风先生,云灵女士,你们好。”顾峻清彬彬有礼地和他们一一握手。 “哟,还亲自送来啊!怕我们亏待了霍栀吗?”云灵活泼开朗的性格,最喜欢逗趣,开玩笑。 顾峻清则微笑地看看霍栀说:“不是,是霍栀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同她一起来,还能——放心一些。” 云灵好久不见霍栀了,自从生了宝宝后,见面就越来越少了,此刻巴不得拉过好朋友狂说,只是碍于顾峻清,还是收敛了很多很多。 不过令云灵欣慰的是,听着顾峻清的口吻,不置可否,语气,对她也是异常宠爱。 “那顾先生——顾总裁——要住哪里?”还是沉稳的季考虑事情更多一些,此刻试探着投石问路,事先,季风和云灵并不知道顾峻清来,早已经把霍栀跟另一个女生安排了一间房。 “不用管我,我自己解决,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了,先走一步,霍栀,有事情,无论大小,一定打电话给我,记住啊!”顾峻清摸摸她的头,笑着同季风,云灵一一告辞。 顾峻清——人虽然走了,可是却把端午留下了,那意思很霍栀懂得,他想保护她。 霍栀并没有反对,上一次在海边,章春同吴雅南的婚礼上,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谁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她忽然佩服起顾峻清做事的周到和不动声色,端午留下是符合合她的心意,千万别有什么事连累了季风和云灵夫妇,以及那么多的学员才好。 其实,若要说真正的安全,她总结出一个奇奇怪怪的规律,顾峻清在她身边的时候,是安全的,那些装神弄鬼的人也就无影无踪了。 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可是——顾峻清却没有她这样清闲,自从穆白去世后,她负责的那款珠宝的生产也结束了,目前真的是一身轻松。 但顾峻清是来工作的,怎可以要他时时刻刻为了自己的安全守护着自己? 那样太自私了,她做不来的。 不过很快,霍栀就在所有学员以及云灵夫妇大眼瞪小眼下,略略尴尬了,怎么说呢?本来画画的都是预定的,霍栀是临时补上的,也就编外人员,这就够突兀了显眼了,谁曾想,端午又横空杀出,被顾峻清像空投般,放到了这里,而且还帮她拎着大包小包,看着身边的大包小包,她有些忍不住想笑了,真的狠尴尬吖! 被子,褥子,床单枕套,洗漱用品,护肤用品,小餐桌,小洗衣机,换洗衣服等等等等,一应俱全,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巨大的搬家行动。 连小孩子都会笑她的好吗?好像她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老小孩儿。 当然,这种情况下,霍栀怎么好意思选择跟别人同住, 而是在端午的安排下,另外开了房间,把她的东西搬进去了,同时搬进去的,还有顾峻清的。 端午忙里忙外,一下下都不让霍栀搭手,他牢牢记住了霍栀的肚子里正怀着小宝宝呢,那架势仿佛,若是呼吸能代替霍栀,他也一准儿会全包揽的。 霍栀觉得顾峻清应该给端午颁发一个“优秀员工”的大奖。 下午,大家各自散开,三两结伴开始写生。 许自南一直跟季风在一起,想拜师学艺,而云灵有满腹的经文要说与霍栀听的,她才舍不得离开霍栀半步,所以他们三人成了一组。 其它学员抱着求学的精神,不时地来他们三个这一组,询问着。 唠唠叨叨的云灵,终于说完了一大堆之后,累了,安静地躺在吊床上同周公会面去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般,霍栀抓紧时间,开始画画。 不知怎地,很是没有灵感,好多心里想的和笔下画出来的,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一个下午过去,唯有盯着画布发呆,画布上是她一下午的成果,她不满意,十分不满意,甚至觉得自己越画越丑。 季风没有了云灵在一旁肆意地说笑,捣乱,画的更是如鱼得水,轻松自在,悠悠快乐,人家画出来的那才叫画,她这副算什么?!如果不是考虑到丢人的问题,霍栀简直就有一种孙悟空气恼怒的状态,把这些画一把撕碎,扔掉的冲动。 她沮丧地放下了画笔,连收拾画布,画布,调色盘,彩笔的心情都没了,郁闷郁闷地喊了两声了“端午,帮我收一下好吗?谢谢。” 罗一寒见了她的状况,道,“不要急,瓶颈期每个人都有,越急躁越难跨过去,你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你画画要看心情,情绪来了总能出佳作,情绪不到位,画的东西就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更加要保持冷静。” “别急,灵感,不是着急得来的,尤其是女孩子,容易受到感情的波动,情绪的困扰,你一定能行的——” 理想和现实的差别就在于—— 理儿都懂,但做起来难啊! “霍栀,先把油画放一放,画一画水墨,艺术是相通的,这里复古中国风这么浓,说不定水墨能帮你找到感觉。”季风和颜悦色,如沐春风地画着,说着。 学画画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突破瓶颈的方法,可是,心里的郁闷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要度过这个时期,不是一天两天或者一句话两句话的事。 “季风,你当时是怎么跨越过去的?用了多久时间?”霍栀尽力保持着平静,不让自己浮躁的心情流露出来。 嗓子却是火烧火燎地着急,难过。 “我当时干脆不画了,用了半年时间在欧洲各个小镇跑,想画的时候就描几笔速写,不想画就成天玩。当时也是觉得自己是废材,不可能再画好了,所以,霍栀,虽然经历过程是痛苦的,但是总能走出去,别灰心。”季风早已经放下画笔,弯着腰,帮端午一起,把与画画有关的东西收拾好。”谢谢你,季风,我会好起来的。”霍栀回头望望季风,甜甜地说,努力克制和掩饰内心的慌乱。 “走,我们回去吧,吃东西冲冲电,端午。” 说完霍栀接过自己的画具,自己提着。端午已经帮她拿着画架了,季风自己东西也多,她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 回到民宿房间里,霍栀便再也不想控制自己,那些狂躁就像一匹匹小野蛮,蹦出来,轮番在她的眼前,耳前跳跃,脸色早已经是很黯淡了,自己跟自己生气闹别扭,才是是世上最为艰难的事情,没有之一,当之无愧。 情绪就像乌云,一旦聚拢来,在没人的地方,霍栀所有的情绪尽数表现在了脸上。 拦也拦不住的,停都停不下来的节奏,情绪像小兽一般,横亘在心间。 第三百八十四章 平复的良药 “太太,你回来了1”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端午很自然地改了口,管霍栀叫太太,似乎是约定俗成,没有任何交接仪式,双方都默许了对彼此的称呼,她也不再管他叫端午先生了,虽然端午比她年龄大。 “恩,我想一个人休息休息,有点累。”她面无色彩,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疲倦。 “好的,太太。”端午把画夹子,包,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放下后就出去了。 霍栀仰面躺倒在床上,呈一个大字,却什么都不想说,头发四散开来,像一块浓墨氤氲散开,美,美到了极致。 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片扇子,忽闪忽闪,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想休息是真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呀是真的,一个心理有事的人,是无法像别人那样安眠的。 霍栀对自己的越来越没有信心,绘画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没有之一,但是现在却怎么也画不好。 她心里惴惴的,郁闷着,翻来覆去,干脆坐起来,又对着刚才那副画研究,想搞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左看右看,就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剪不断理还乱的扑朔迷离。 气的咬咬牙,跺跺脚,对着自己喊道:“怎就那么笨,连画都画不好,还能做些甚么1” “这幅画,没有见过,看样子是新画的,笔墨都没有干呢,不错啊!挺好看。” 回身看见了顾峻清,头发湿漉漉的,穿个家居服,深色系的,很好看,在他的峻颜衬托下,这身衣服显得格外的男人气息。 他什么时候在房间里?她居然都不知道! 问题是,她现在处正在跟自己较劲的气头上,他冒出来说一句画得好,简直就让她抓狂,火上浇油的节奏。 烦躁的她,立即就发作了,毫不掩饰,气势汹汹,很恼怒,怒吼:“瞎说,睁眼说瞎话,我就知道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还在那里瞎说,你什么都不懂,不许撒谎骗我,这——这——像垃圾一样的画,简直就——丑死人的节奏!” 气鼓鼓地,一口气,声嘶力竭,那样子不像是跟自己较劲儿,反而更像是在跟顾峻清吵架的节奏。 “乖,不许生气,宝宝会为妈妈的生气而自责的,情绪要稳定的,宝宝一定期望妈妈情绪稳定,而且——依照我看,这幅画,真的狠好看啊!” 顾峻清又走近一些,左右端详和打量,看起来样子认真极了。 “我就觉得好看!怎么就是垃圾了?好些大画家画的画在他们生前不都被视为垃圾吗?死后就天价了!” 霍栀完全听不下去了,连她自己都嫌弃的作品有脸跟画家们的比?她硬邦邦地了一句,“那就等我死后再说!反正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是,我自己这关都过不了的。” “尽是胡说!什么死啊,死的,死是唯一的办法,那世间的人们还不个个都去死了。” “画这东西不也就是炒起来的吗?有几个真正懂画的?那些抽象画家几根莫名其妙的线条也算杰作?我现在就让它变天价!让它被人争相捧!” 无语了,跟这个人没办法沟通啊!她要的是提高技巧,突破瓶颈,她并不是期待自己的画能卖多少钱,简直是——对牛弹琴。 越来越烦,干脆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画板,“有钱能买来一切?能让我突破提高吗?” 越说越懊恼,一不小心,色彩盒子,套子,瓶子,全被踢翻了,地板上也染上了五颜六色,肆意横流着,就像一条无声无息的河流。 看着颜料流啊,流啊,忽然霍栀意识这里不是自己的临海别墅,更不是顾峻清的公寓,这是租来的民宿,是一家庭旅馆的。 懊恼不已,赶紧拿出纸来擦。 顾峻清看见了,也立马蹲下来帮她 ,一下一下地擦。 可是,已经擦不掉了,越擦她心里却越烦躁,打算暂时放下油画改画水墨画,在黑白两色的世界里,抚平自己的烦躁不安,看着地上擦也擦不掉的油彩,懊恼再次涌上了,干脆将所有与油画有关的工具,全部往垃圾桶扔。 “霍栀,你这是干什么?小孩子脾气!”顾峻清,一愣,继而看着她,面色和润,并没有恼怒,而是代替她,去垃圾桶里捡回那些工具,一件一件,都耐心细致地一一收回来。 “别捡!不画了!再也不画了!”霍栀恼怒地阻止他,而后拿起画笔,在下午画的那副画上大大地打了一个叉,仍然不解气,拾起最大号的笔,沾了颜色在画布上胡乱涂鸦,将整副画涂得面目全非。 顾峻清刚开始还想去阻止,后来见她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但笑,不语,悄悄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咬着嘴唇,皱着小脸,胡乱地在画布上涂着圈圈。 涂啊,涂啊,直到最后,已经完全看不见之前画的是什么了,她也发泄完了,将画笔用力一掷,扔进了垃圾桶。 她瞪着眼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圈圈,心里的郁闷已经散去了一大半,可这幅画也是彻底毁了,她俯身拾起小刀,落在画布上,这是她画画史上耻辱的一页,还是毁掉吧。 锋利的小刀刚落下,就听顾峻清一声“等等”,同时,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干嘛?”冷静下来的霍栀,突觉自己像个小疯子,不,大疯子,刚刚她丢脸的,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居然有些无颜面对顾峻清的感觉,自己刚才真是太能作了,太暴力疯狂了,失控,失态,失败。 “这幅画,就交给我吧,你打算卖多少钱,我买1”顾峻清双手抱肩,一脸热忱。 “真是的,你要干什么,还要拿钱来哄我开心吗?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我用自己的钱买自己的画,我——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难不成你还打算把这画当传宝贝传下去给你女儿吗?”对顾峻清这样哄自己开心的行为,她一点都不开心的。 “对!给我女儿!”他开心又认真地表态,再回头看过去,霍栀发现,顾峻清看向自己的眼睛,目光晶晶亮的。 愣愣地迷失在他的幽深里,觉得他目光有些灼人,不由低下头来,冷静了,理智了。 “留着它吧,时刻提醒自己,这么一个时刻,你是失控的,无奈的,焦躁的,平定下来,重新投入,你会跨国瓶颈期的,若是以后再遇到同样的困难,你能劝慰自己,再难的坎也不会倒下,因为,你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好听的男人声音徐徐响起,悦耳,华丽,比悦耳华丽更打动她的便是那至深至纯的用心良苦,听在耳里,落在心里却好像有一泓清清凉凉水流,绕过,浮躁不安,激动烦乱,悄无声息被冲刷掉了。 静了,更静了。 眼前景,身边人,一缕阳光,一抹侧颜,一束温馨的笑容。 心魔全都消失了,统统不见了,霍栀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对不起,我刚才很丑的样子,好丑,好失态。” 顾峻清默默地看着她,走近她,捧起她的脸,在她唇角轻轻一吻,然后将她搂入怀里。 有些累,好喜欢这样的感觉,闭着眼靠在他胸前,她搂着他,也被他搂着,两颗心贴的很近,都能听到对方胸前咚咚的跳动声,以及两颗心的慢慢接近,融合,融化,相拥许久,胜却人间无数的美好。 顾峻清是医治霍栀的良药,因为爱他,他便能抚平她内心的所有涟漪和风吹雨打。 因为爱她,他便能付出所有的耐心,给她避风塘。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他看得很入神 静静之中,手机铃响起,在她身后的地方。 正要转身时,脚下腾空,顾峻清抱起她,走了几步,转身,让她的手指触摸到手机,点下接听键。 是季风和云灵夫妇邀请他们一同去吃饭,却被霍栀礼貌地拒绝了。 “为什么不去同他们一块吃饭,这样能散散心啊!”顾峻清深情地看着怀里的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阴霾笼罩。 “嗯,刚刚发过脾气,一定很丑的,而且我——也没有那么镇定和从容在餐桌上吃饭,所以——不去的啦。” 霍栀一脸羞羞的,为刚刚自己的怒发冲冠,虽然头上没了冠。 “下次发脾气,要看着地儿了。”顾峻清宠溺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的手脏脏的,全身五颜六色的,理所当然地把她的鼻子也捏脏了,她皱了皱眉,没回应,她发脾气的时刻,实在少之又少。 沉默几秒后,霍栀抬头,嗔怪地说道:“都是在气恼中,哪里顾上看地儿?又不能往你身上扔?所以——” “往我身上仍,我看挺划算,比在人家地上强,我身上不会要你赔付的,人家的地上,可就不一定了!何况,你在我这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语塞了。 尤其那句“你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忽然就让霍栀没有了声音,只是定定地傻傻地看着他,像入定一样。 面前的男人以同样的深情凝视她,良久良久,不知什么时候,是谁先主动的,便紧紧地拥吻在一起了。 “好了,我们俩去吃饭吧!你呀,一定很饿了吧”他站起来,把她轻轻放下了。 “谁说我饿了,我才没有呢!”听他的口气好像自己就喜欢吃吃一样。 “没饿?那刚刚——是谁的肚子在咕噜噜?”顾峻清羞羞她的小鼻子。 瞬间霍栀的脸便红了,这人,耳朵真是的,不该听的,却偏偏听到了,讨厌。 站着耍赖,不动,顾峻清好脾气地笑着给她重新拿了一件衣服。 霍栀有些纳闷,干嘛给自己重新拿一件衣服,这件不好吗?再一低头她才发现,自己穿的那件衣服已经沾了好些油彩,此刻正花花绿绿着呢。 顾峻清换好自己的衣服发现,霍栀正一动不动地,慵懒着。 索性,帮她脱掉旧衣服,换上新拿的这件衣服,两人才一同挽着手走出来。 傍晚的古镇小巷,人比白天多一些。 古镇的规划很好,应该是建立在一个完全成熟的构思上的,所以虽然是冬天,但行走在街上,还是十分惬意的。 忽然想起,这里正好是顾峻清负责的栀子计划城,不由地多看了身旁目不斜视,直面前方的男人几眼。 “我脸上有脏东西?”男人并没有低头,却清楚她的一举一动,真让人怀疑,他的下巴上是不是长了眼睛。 赶紧收回自己飘忽不定的心和眼睛,规规矩矩地被他牵着手,慢慢地散步。 小城虽然还在建设中,但是因为基础不错,再加上规划的秀气,整齐,步步是景,处处秀美,所以随便走走,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古风古韵。 “这儿哪家餐馆比较有特色啊?”一路上餐馆里飘来的菜香诱惑极了,肚子早就叽里咕噜地叫了,此刻再也不能硬撑着了,必须赶紧马上找个餐馆吃吃吃。 这个问题可把他给问着了,一时没答出来。 她笑了笑,“你不是大总裁吗?” 干咳几声后,顾峻清笑了,“我虽然是顾氏的总裁,可是——” “别说,让我来说!”霍栀调皮地把食指放到他的口唇上。 “可是——你的关注点是经济,收入,财政,规划,不过,栀子计划城,是作为休闲旅游景点的,是众多游客休闲度假的地方,他们的更渴望美食文化,所以——” “所以得有一条美食街,对不对?”顾峻清插话。 “对,但是你的关注点,不是哪家好吃,所以,今天是我带你来出来游玩,赏美食,看来,我——还是——有很大作用的,对不对?”霍栀一脸认真劲儿。 “何止是有很大作用,简直是无可取代,你早就把我的整个心都偷走了,没有你,我——我的生活便是荒漠,就像两年前那样。我的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你的,若是说有用,我真害怕,自己在你身边一点用都没有的,该自卑的那个人是我。” 顾峻清十分认真地分析着,表达着。 黄昏里,夕阳下,他们就那样互相凝视着,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味道,任身旁人来人往,万千目光。 良久之后—— “我们去那里吧!”霍栀说罢,便领着他进了一家典型的南方饭庄,进去,一色青花瓷器餐具。 到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雕花的桌椅,古色古香,青花瓷茶具,古韵浓情。 就连菜单都做的别具特色,拿着红色雕花菜单的男人,被红红的光辉,映衬的更加迷人,霍栀花痴一般地看着顾峻清,眼睛一眨不眨间,他点菜已经宣告结束了。 其实,如果每一天的生活都像今天这样,她觉得也不错,可是,谁能预料到明天的事呢? 自从穆白去世后,她反复总结,那就是世事无常,人生百态,她期待美好,却又担心和害怕着什么,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虚幻的感觉,好像不知道在哪里会有什么无法预测的事情要发生。 唯有他在身边时,她的安全感才能着落。 顾峻清点了她最爱吃的菠萝鸦片,梅菜干,荷叶粉蒸肉,还顺带点了了一些海鲜类,最后是两道甜品,他没有忘记,她嗜好吃甜,一直都是他不允许她吃那么多甜品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吃着甜品,她还瞥瞥眼睛,看看顾峻清,对面的男人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也是啊,就那么两道甜品,就把她美的失去了常态。 霍栀想想后,又正经八百地投入了吃饭大战里,那两道甜品,她没吃完,打了包,用小袋儿装了,他帮她提着,两人慢慢往回走。 夜幕降临,路灯发出微黄的光,把相依相偎相牵的两个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影影绰绰,亲昵极了,这让霍栀不由地想起了那样一副画面: 头发花白的一对老夫妻,闲闲散散去散步,顺便买了糕饼,糖果,再十指相扣地相拥依回家去。 简单温馨浪漫的一天,便是最浪漫的事。 夜风起,霍栀和顾峻清并排走着,十指相扣,她的指尖被他温柔温热的大手包裹着,紧紧地,抬头侧颜望去,他正对自己凝视微笑,却默默不语。 夜幕降临,临街有些小酒吧已经开始营业,喧闹的、轻柔的,音乐从里面流淌出来,空气里便多了现代混杂的元素。 在来来往往的游人眼里,这对郎才女貌的组合,更像是一对来度蜜月的夫妇。 “走,我带你去看小剧场,这里虽然比不得清城的大剧院,却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风情。” 小剧场?对于霍栀来说真的是太有诱惑力了,她喜欢那样的场面,也喜欢自己拿起乐器来配合演奏,曾经她也勤工俭学,跟着小剧团跑过呢。 那个画面曾经无数次出现过她的梦里,过去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复苏,而去勤工俭学的场景却是最最早复苏的一个画面。 “好,去看看1”霍栀满口答应了下来。 镇上有一家能容纳几百人的小剧场,常常会有传统的戏剧从业人员表演,观众有当地上了年纪的人,也有外地专为看表演来的游客。 “这个剧院虽然小,但演出的人员很专业,所以还算有小名气。”售票员介绍着。 名为剧场,实则是很简陋的几间大房子,合在一起,摆放了许多的联排椅子,舞台是重新修缮的,看起来很新,与旧格局的布置有些不搭调,但是作为喜欢剧场演出的观众来说,这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霍栀能看出来,顾峻清并不陌生,似乎是这个小剧场的常客了。 “恩,我来过这里,曾经是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哦?是吗?”霍栀却没有多想。 她哪里知道,就是因为在她跳海离开后,顾峻清翻看了她的日记,才知道,曾经她在这个小剧场演出过,那篇日记里满满的都是对小剧场的喜欢,以及掩饰不住的渴望,渴望再付清城中部,这个古韵小镇。 所以,他来了,为了曾经深爱自己的女人来了,那年那月,他是一个人来的,只为体会当初她的感觉,那时,他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是代替她来完成未了的情愫的, 而今,他要在这里做栀子计划城,也是因为她对这里的喜爱。 她是一个很知道满足的女人,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就极为容易打动她内心最最柔软的地方。 那天他看的很入神,尤其是当舞台上的话剧演出出现时,他简直就像入戏了一般,一动不动,全神贯注。 霍栀诧异他的投入,居然如此专注的投入。 她哪里会记得,这个话剧《马路天使》曾经是她自己担任了主角,而眼前正在播放的话剧,就是她日记里提到的,她自己担纲配角,并且还做了幕后古筝的配乐者。 让顾峻清痴迷的仍然是身边的女人,他在努力地靠近她,接近她,把她曾经的心路历程想一一找回。 第三百八十六章 耳鬓厮磨 那晚,小剧场里,顾峻清的眼睛里始终如星星如钻石地闪耀着晶莹的泪光,霍栀注意到了,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心想要问一问,却又噤声了。 剧院,歌剧,总是在无声中能打动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兴许顾峻清也是请非得已,被剧情所打动了呢。 那晚那时,晶莹的他,留在霍栀的心里。 那晚,顾峻清拥抱着她睡着的。他们就那么静静地抱着,抱着,相拥而眠,两颗心却比任何时候都离得近了,更近了一些。 相恋的两人,肢体的靠近,总会让心灵更贴近,那个晚上,她一直和他手指相扣,没有放开。 她想,她永远也做不到先放开他的手。 第二天早上,若不是电话铃声响起,恐怕霍栀会忽略掉,他是来工作的了。 顾峻清是个工作狂,难得睡一个懒觉,今天却也睡过头了,若不是手机铃声,估计他会一直睡下去,直到自然醒。 电话是叶君知打来的,霍栀躺着都能听见顾峻清同叶君知之间的对话。 “君知什么事?”忽然顾峻清声音却压低了很多,“恩——恩——你赶紧过去吧,我全权负责,恩,你赶过去,负责分公司,恩——哦?——拆迁出了问题?知道了,我会解决的,恩——顾氏是我的心血,就像我的澈儿,我——恩——急很正常。” 挂断电话,看向床上的人,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闭上了,霍栀很困,大约孕期的女人都容易犯困吧,迷蒙间,只道他要去工作了,挪开了身体,头也从他手臂上移开,让他先起床。 顾峻清把她翻转过来,在她唇上吻着,“今天有什么打算?继续去画画吗?” “恩,是的,”她打算听从季风的意见,从水墨画下手试试。 “记住,你不可以拎重物的,记得所有的东西都要让端午帮你拎东西,我要开始忙工作了。”他一动不动,依然贴着她,黏着她。 致使霍栀以为他需要自己为她准备些什么东西呢,惺忪间揉揉眼睛,“是不是想吃我做的饭了?” “不。”他依然如故地贴着她不动,磐石般,不动“霍栀,我爱你,霍栀子等着我,霍栀你睡吧。” 火热的吻,差点没让她喘不过气,直接溺毙。 她的确在继续睡着,可那个说了几遍要起床的人还不走是怎么回事? 她睁开眼,看见他英俊的脸,实在想不通一个大男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张美人脸。 “不去工作了?不是刚刚好像很急吗?”她稍稍诧异了。 “嗯,马上就去,我舍不得你啊。”他说着,忽然紧紧地抱着她,吻如雨点般落下来,额头,面颊,鼻子,最后印在红红的唇上,用力地吮吸着。 “——你不是有急事要处理吗?”她推着他,“别耽搁了,今天很磨蹭的,晚上回来,我给你煮好吃的,花蛤怎么样?你最爱吃的。” 霍栀何尝不留恋这温暖的怀抱,只是他是个事业型的男人,如果事业被耽搁了,会要了他的命的,那是他的软肋。 顾峻清听了,忽然笑了,从她身上起来,“那我去上班了。” “嗯。”她蒙上被子,继续睡。 耳边只听得顾峻清悉悉索索一阵,又听见他关门而去的声音,原本她打算和宝宝准备再睡回笼觉的,却反而精神了。 宝宝已经三个月了,不知不觉,过的很快啊!这是属于他们的宝宝,也是他们共同见证下要出生的宝宝,她会小心的。 她想的,就是这样和他慢慢地一起走下去,直到共老的那一天。 准备好宣纸,画笔,画板,端午拿着衣服,垫子,小被褥,他担心外面风寒,万一会冻到,就这样她们出发了,去外面写生,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重新梳理凌乱复归平静。 手下墨已开,纯白宣纸上,古镇水墨,晕染开来。 小镇虽小,风光却格外旖旎迷人,慢悠悠的时光好似一首节奏沉缓的古调,心,在这调里凝淀,再凝淀,静止了一般,随着笔端慢慢铺展开来的墨,曾经和现在在她的纸上汇成了一幅画。 画笔在流水间潺潺,在低吟浅唱里回转,在清雅的水墨里汇成美好的黑白画卷。 在从未有过的恬淡心绪里画完这副水墨画,她觉得自己很静了,静的仿佛置身世外。 下午没有再画画,跟端午两个人大街小巷地串,买东西,基本都是一些全国各地旅游地都能买到的小玩意儿,不过,还是乐此不疲。 挑了个布艺民族风的长袍,穿上立刻就有一股复古的味道,连连地问端午好看不。 端午微笑地点头看着她,头,手里还提着她买的形形色色的玩意儿,以及一些零嘴吃食,那模样,很滑稽的,一个大男人,拿着一堆小玩意,独独属于女人的小玩意,真的狠搞笑。 她扑哧笑出来,“端午,真是委屈你了,让你受累了。” 端午也只是憨实地笑笑。 她感叹,转身去看另一个包的花色,“端午,谁做你的老婆就幸福啊,能陪女人走街串巷,逛小摊点,难得。” 端午只是看着她那双白皙的手在一堆颜色里挑拣,目光微凝:“我家少爷也是最喜欢这样陪着太太的,少爷是个好男人的,比我要好狠多倍,很多倍。” 她第一次觉得,端午提到顾峻清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充满了崇敬,甚至是崇拜的感觉,原来她深爱的男人,也是被男人那么痴情万分地爱着。 回到房间的时候还很早,霍栀却意外地发现,顾峻清已经回来了。 “这么早?”她惊讶,早上似乎他很着急,按照早上的样子,应该会回来的很晚很晚才符合常理的。 “恩,怎么很意外,你不盼我早点回来,不想我?”他有些不满意,同时诧异霍栀身上的布艺裙子,以及民族风味的包包,都是刚刚买的。 “我以为,你去处理工作了,要很晚才回来,起码晚上十点钟。”她返身指挥端午把走街串巷买的大包小包全都放下,差不多摆了一地。 “你这是……打算回去开店吗?”顾峻清的眼里透着失足好笑的目光。 “你不懂!”霍栀清着她的宝贝们,“这叫——乐趣,文艺青年的乐趣,而非经商之人的乐趣,你们的乐趣在毛爷爷上,我们的乐趣在小巧精致意趣盎然里。” “恩,听起来你的乐趣很高雅,我的——低级趣味啊!”顾峻清看着眼前的女人就像个天真的孩子般,清澈的目光。 “你的画呢?”是他搞错了吗?她这个样子真的是去画画了?不像,一点都不像啊。 “送人了。”她随口说。 “送人?送给谁?”他挥手示意端午出去,抱起地上的霍栀,揽入怀里,先是一个吻,而后,让她的脸朝向自己,四目相对。 “昨天有人为一副破画,懊恼的差点出人命,现在倒好,翻手云覆手雨地就随随便便就送人了?谁那么大面子?比我还重要?我——吃——醋。” “破画?!你说破画?!昨天是谁说很好看的?还说名人的画都是这样子,多少年后,都会价值连城啊!” 顾峻清笑了,笑得很大声。 她许久没见他这样笑了,一时有些恍惚,不过,他总算没有再逼问她把画送给了谁。 她想了想,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纪念品里挑了紫砂茶壶给他,因为最近他一反常态,开始喝茶,而且爱上茶艺,所以她特地挑选了这个紫砂茶壶给他。 “给你,恩——算是回报你——对上次画作的——的——的——安慰之恩。” “我的?”他初时有些诧异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想到她买东西的时候会想到他,欣然收下后,看着她因为逛街而红扑扑的脸,眼里有了别样的意味,“关于安慰之恩,我们——还应该——再详细地谈谈。” “嗯?还有什么可谈的?”她坐在他腿上继续整理她的战利品。 “你知道,我是商人,不做赔本的事。” 霍栀立刻就像竖直了耳朵的兔子,防备性地看着他,他正儿八经的样子,真是很像唯利是图的商人,“您顾大总裁的意思是——安慰奖回报的有点少?” “对,我从来不肯吃亏的。”他皱着眉,一副正经八百跟她谈着生意经的样子。 小茶壶,吃亏,商人,确实是有点寒酸,可是他老口口声声,提“破画”这俩字干什么?破画,如果不是自己弄坏了,怎么也得叫画吧,怎么会是破画呢,很想理论理论,叫叫真儿的。 “能不提破画俩字嘛!会让我怀疑,你信口开河,上次的安慰是虚假安慰,哼!”还计较什么赔赚! “信口开河?天啦噜,我信口开河啦?那可是饱蘸我所有感情的肺腑之语。” “不行,我对自己的付出开始产生了想法,很浓很浓的想法。”顾峻清一脸的认真相儿。 “什么想法?” “安慰奖,我要这个!”他突然把她按倒了,手袭了上来。 “啊——不要……”她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毫无防备的,情绪就被感染得明快了。 并没有让他得逞,和他打闹了一番,一个能和她闹的顾峻清,也是她所不熟悉的。 她现在才发现,他们的生活其实可以有各种模样,丰富多彩,颇有滋味。 就这样在房间里耳鬓厮磨了晚上,一个白天,出去吃了顿晚饭,其余时间全泡在房里,看电视,上网,看书,吃零食。聊天,狂聊不止。 爱其实就是细如流沙的小小细节堆积而成,关键是两人都彼此相爱,沉浸在属于两人的细小里。 第三百八十七章 经历生死考验的爱 大火发生的时候很突然。 那天顾峻清接到电话后,很早起床去上班了。 霍栀起床收拾好,饭毕,开始画画。 柔软的宣纸,铺开,扬手,画起来,时间过的很快,中午时,端午带霍栀去餐馆吃了虾饺。 下午的时候,她又开始了昏昏欲睡。 做梦,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接着梦里出现了漫天的烟火,暖暖的,后来,在漫天火树银花中顾峻清拥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二人而亮。他的怀抱温暖,甚至有些炙烤,后来,竟然得她有些受不了。 嘴里嘟嘟囔囔道:“放开,好热吖,峻清,热的有些痛啊——” 她想要推开他,奈何全身无法动弹,只是不停地喊着:“好热,峻清,好热——” 再后来—— 听见有人大声喊“太太,太太,醒醒,太太。” 声音很大,像打雷一样,一下一下重重地落在她耳边。 霍栀很想睁开眼睛回应,奈何眼皮却像是被缝合上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喊声并没有停止,身体却跟着摇动起来,恍恍惚惚的,感觉被人披上了外套,背在了背上,身上重重的,湿湿的,好像进入了水箱一般难受着。 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却发现,周围温度高的惊人,一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冲天的火光,眼睛也受到浓烟的强烈刺激,咳嗽一直不止,这才明白之前闷热,难受,呛的感觉全都来源于此。 着火了!她身上压着的是湿棉被。 第一反应是背着她的人是顾峻清,她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峻清,峻清——” “太太,我是端午,太太,少爷不在。”火光中,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中,端午使劲地回应着她。 忽然间,霍栀松了一口气,顾峻清去上班了,很好,火灾时,他不在,万幸,这些危险的事情,她统统不要他来经历。 火光已经封了前面的路,端午背着她在火光里找寻出去的路,几次突破都被火和烟挡了回来。 “端午,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危机时刻,她下来走路,才不会增加端午的负担的。 可是,端午却不肯,大声说道,“太太,抓紧棉被,捂紧!抱着我的脖子,我们要冲出去了!这是唯一的办法,要不会被活活困在这里,太太做好准备。” 危机时刻,不能帮忙,便要退一步不能添乱,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同端午争执,讨论,耽误时间,每一秒都是生机,端午一定不会放她下来的,而她多啰嗦一秒对他们来说生机就会减少一分甚至几分。 所以,干脆配合端午,听他的安排,同时想到,这个棉被不仅是她,也是端午的保护伞,于是,将棉被扯过头,把她自己连同端午的头一起罩住。 她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只知道端午背着他在退退进进中横冲直撞,不知多少次反复以后,终于听到端午奔跑中的喜悦,“出来了,太太!我们安全了,我们出来了。” 她松开棉被,滑落到地上,街上全是人,回头,一片火海,消防员车已经在救火,救护车也来了。 她一落地,救护人员就围了过来,将端午扶上担架。 她这才发现,端午的整张脸都是黑的。 “端午”她顿时心里极其难受,跟着端午和医护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 “我没事,太太”端午说话的声音很弱很弱,唇角却露出笑意。 然后,端午说,“总算出来了,太太总算没有受伤,我能对少爷交代了。” 霍栀忽然很想哭,她毫发无伤,而端午却受伤了。 端午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护霍栀,那是源于他对少爷的忠诚,以及同自己在长长久久的生活里,建立起来的感情。 “端午别说话了,你受伤了,都是我连累了你。”她看见端午的手烧伤了,脖子,腿上都有伤痕,红红的,黑黑的。 心里真的是很难过,很难过,端午为了救自己,却被无情的大火伤了。 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太太,别哭,记得给少爷打电话,告诉他我们都平安,少爷很爱你,他一定在牵挂你,太太,快给少爷打电话。” “嗯……”她再次头,却想起,被端午救出来时怎么会带手机呢。 端午凝视着她,眼里亮亮的,“太太两年前跳入火海时,少爷当即就跟着跳下去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太太,然后少爷足足病了半年的时间,太太,少爷真的狠爱太的,很爱很爱。” “答应我,太太,跟少爷好好过日子,还有小小少爷。” 霍栀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这样的情形,分明有些生离死别的味道,可是端午没有生命危险啊! “端午,我会好好爱你家少爷的,端午,你别说话了,保持体力,配合医生,你没事的,只是烧伤了,端午,你是好人,会没事的。” 到医院后,端午和其他人就全被送进去急救了,霍栀也被推着去检查,结果除去身体因蒙着棉被湿漉漉外,毫发无损。 坐在走廊里,等端午,这个小镇唯一的一所医院,救治条件虽然不够好,却也能治疗烧伤这一类病情的。 端午会没事的,一个人坐着等,忽然想起顾峻清,于是借别人的手机打电话,可是,连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她心里开始着急和担心。 这场火的起由是什么,他会怎样,完全一无所知,她怕的是,顾峻清会不会听说了小城发生了火灾,在拨不通端午和她的手机时,会掉头也跑去现场找她。 备受煎熬,手机一直拨不通,还了借来的手机,对人家表示感谢后,霍栀还是决定返回去看看情况,端午这里不管怎么样都有医生和护士在,而顾峻清现在却是毫无音讯,她真担心他会去房间找他。 到医院外打车时才想起没带钱,拦住车,把自己的项链取下来,用自己的命发誓这是真的铂金,求司机收下带她去火灾现场,她有亲人在里面。 好心的司机打量她的穿戴,家居服,穿着医用拖鞋,摇摇头,叹息:“天灾人祸,我不收你的钱,都是苦命人啊,上车吧!” 到达目的地后,千恩万谢司机,霍栀下车狂奔。 街上依然有很多人,火已经差不多扑灭,一排的民宿全都烧成了废墟,救援还在继续,空气里满是烧焦后的味道。 她站在街道上,在人群中一个个地辨别,始终没有发现顾峻清的身影。 心里无数个猜测,也许他没有过来,也许他也在找她,可是所有的猜测都在一架担架从废墟里抬出来时破灭。 那个人,用一句俗话来说,就是烧成灰她也认识的。 直至最后一个担架抬出来,她楞了几秒后,飞扑,“顾峻清!” 霍栀扑倒担架旁,看到顾峻清昏迷不醒,,衣服裤子都已经烧焦,脸黑黑的,看这样子,比端午伤得严重得多。 他昏迷着,无法给她回应。 他明明去公司了,为什么会从火灾现场里被抬出来?只能是他专程回来救她了。 心急如焚,她跟着担架奔跑,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在说,“就是他!对,就是这个男人!疯了一样往火堆里跑。” “是啊!明明大火烧着,都不准进去了,他还往里冲。” “嘴里还喊着,霍栀,霍栀,别怕,我来救你了。” “他算个英雄了,救了好几个人出来,每救出来一个人又会冲进去。” 一路扶着担架,听着人群里的议论,跟着上了急救车。 她心如刀绞,眼帘眨动,泪如雨下,跟医护人员强调,“他是我老公,是我老公!一定要救救他吖,他不能有事的,绝对不能有事的。” 她想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峻清,我在这里,好好的,你放心。”可是却不敢碰他,他那烧黑的衣服下,不知道是怎样的皮肤。 只能流着眼泪轻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顾峻清,你要醒过来,醒过来啊,我在等你,孩子在等你,顾峻清——” 内心里,声嘶力竭,却不敢呼出声来,她担心自己会吵到他的。 他从来都是冷静而睿智的一个人,这一次为什么这么疯狂,这么冲动?要救她,为什么要傻傻地自己往里冲?一次又一次? 眼前的顾峻清再也不是那个跟她讨要安慰之恩要怎么回报的风趣男人了,他根本就不能出声,就像是没有了呼吸一般,定定地躺着,没有一丝回应。 爱,会让一个人忘记了自身的安危与生死,只是想着另一个人,只要她平安,他就是死——也甘心。 若是她不在了,他绝不会独活。 一如霍栀此刻的心情,她宁愿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最最心爱的男人。 危机时刻见真情,她们的爱,经历种种挫折磨难考验,已经至真至纯至浓。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失而复得的爱人 一想到慌乱中,顾峻清着急地要在火灾现场救出霍栀,忙乱中居然把手机也丢失在火场,怪不得她一直拨打他的电话,都没有人应答。 该有多么着急,才让这个一项有分寸,理智冷静的男人,乱了阵脚。 病房里霍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细细打量顾峻清。 他睡得很沉,修长的手脚都受伤了,护士特意给他找了一套加大加肥的衣服换上,小腿上的伤格外刺眼,为了更加便于病情的治疗,涂抹伤口,护士特地剪掉了他裤子的下半截,这样便于伤口的愈合。 往昔网址至尊的男人,现在悄无声息,峻颜完好,长长的睫毛掩盖下来,在下眼睑投下浅浅阴影。她用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脸,他也没醒来,眼睫毛投下的阴影一动不动。大概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这么安宁地睡过吧! 整日忙于生意场,想必难得的休息吧,只是休息的方式却是受伤。 烧伤应该很疼的,虽然已经涂了厚厚的药。 隔壁那床的伤者比他严重些,醒着,就一直在哼哼唧唧,而面前的男人,却因药物的作用而沉睡,醒来后,想必会更痛的。 一夜没睡,霍栀也没感到疲惫,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忘记得一干二净,只是守着他,照顾他。 说是照顾,她又觉得很汗颜,就目前来说,她还真的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天色渐渐开始泛白,习惯了他的安静的她,被一声沉重的呼吸所惊,而后,便看见他平静的脸上,双眉皱起。 “峻清?”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还好他的手掌并没有伤。 他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呼喊,他的嘴里喃喃地,喊着,“霍栀,霍栀——” “我在的,我在的峻清清!”心里一酸,就是睡梦中,他永远最最惦记的人也是自己。 顾峻清忽然坐起来,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大声地喊着,“霍栀,霍栀,我我要你好好的,好好的——霍栀不要——不要离开我。” “我没事,我没事的,峻清,我在一直都在!” 她慌乱极了,他这样闹着,手臂和脚上的药膏全都蹭到床单上了! 她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按住他手脚,怕碰到他的伤处,只是慌乱中在听见 “霍栀”二字的时候站起来,捧住了他的脸,贴着他的脸,数次用同样大的声音告诉他。 “峻清,我是霍栀,霍栀在这里!你听见没有!?” 他却仿似没听见,昏迷过去,嘴里却不停地喊着“霍栀,不要跳海,不要,不,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错怪了你1” “我再也不要任何人来伤害你,霍栀,你在哪里?”声音混杂着许多的凌乱,以及霍栀已经忘却的过去。 情急之下,吻住了他的唇,堵住了他的声音。 他狂躁的声音,终于在她唇舌间渐渐平稳下来,一声低哑的呢喃“霍栀,对不起,我来晚了——等我——等我——” 声音越来越低,却没有消失。 “峻清。”她又叫了一声,这么叫他,会给她一种和他并肩而站的感觉。 “峻清,你要快些醒来,快些好起来。”霍栀吻着他的手,低低地说。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霍栀瞌睡地趴在床边睡着了。 枕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迷糊间脖颈处,痒酥酥的,再抬眼,便看到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了,还要下床。 “峻清,你醒了,峻清,别动” 可是床上 的男人,却十分执拗的要起床,那个样子,简直就不像是一个病人,反而显得霍栀好像是那个真正病了的人。 “别动,峻清,你再动,我就走了,不理你了”唯有用这一招儿了,否则那个强势的男人,绝对不允许自己现在这样狼狈不堪,他无法忍受自己被女人照顾的,叱咤风云的男人,永远都是希望自己做强者 的。 做出了假装要走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要身边的男人停止折腾自己,她停住脚步,回过头一看,只见病床上顾峻清端端正正地坐着,并且呆呆地看着她,一双很亮很亮的眼睛里,有着跟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光芒,似液体在流动,似碎钻在闪光发亮。 霍栀心里顿时又酸又软,鼻子也跟着泛酸,眼泪差掉出来了。 赶紧跑回去,轻轻抱住他的头,哽道,“我没走……我只是……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在哪里?让你别动你还胡乱动!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快点听话,躺下来。”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一双手臂又缠上了她的腰,紧紧地将她环住。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挤扁了,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让他躺下别动!别动!他没听见吗? “顾峻清!”她挣扎着喘气,“你别闹了!躺下来行不行?” 他根本不听她的,执着的,拼命地抱着她,挣脱不开的,没有办法,霍栀任由眼前的男人抱了个够。 良久,那温热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霍栀的脸颊上,好半天搂着他的那双大手,依然那么紧紧地抱着他,慢吞吞,有些哽咽地吐出一句话,悠长的一句,“你还在——你没有离开——谢天谢地,你没有离开我——” 喑哑的喉咙里,吐出了那一长串话,她再一次差泪崩。 顾峻清在昏迷中把这次的火灾同两年前的那次海边爆炸案,纠结在一起,睡梦中他看到了霍埋葬在火海,没有了性命,一着急,他便呼喊了出来。 两年前的切肤之痛,往昔再现,他害怕极了,那种即将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比他身体上的伤情更加折磨着顾峻清。 还好,她还在,还好,她没事,唯有紧紧抱着她,抱着那温软的身体,才能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被顾峻清这一折腾,药膏大部分都掉了,落在床单上,只好,重新帮他换过床单,然后,把药膏拿出来,重新给他消毒给他涂。 一边涂一边数落他,“我说你啊,不是一向自诩高智商的吗?怎么做出这么低智商的事来?有端午在,我肯定会被他救出来的啊!你还钻到火里去找我?找一遍找不到就算了,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冲进去?你是不是傻?还把手机都丢了,我怎么打都打不通,只好去找你——” 他躺在床上默不出声,看着她,任她数落。 害怕历史重演的他,不亲眼看到她无恙怎么会罢休? 边涂抹边警告他,“以后不要这么傻了!简直辜负了你顾总裁的头衔。” “不会有下次了!你还想下次?到底谁傻?”放松之后的顾峻清彻底清晰了,悠悠地来了一句。 她一愣,也对,这种事怎么还会说以后,真是的,昏头了吖。 “疼不疼?有没弄疼你?”刚刚她涂药膏了,他的伤不重也不轻,应该会很痛的。 他只是看着她,摇头“只要你在,你没事,我哪里都不会痛的。” 霍栀稍稍一愣,看到那双发亮的眼睛,恢复了昔日的神采。 真的完全不疼,她有些不太信,不过是他格外能忍罢了。 忽然想起医生交代,他的头部似乎有些伤,不重,但是也要注意,于是霍栀站起来,轻轻拂过他的头发,在头皮处涂抹了另一种药水,手很轻,很轻,生怕撩发的轻柔动作再伤到了顾峻清一般。 “怎样?有什么感觉?”涂抹好药水后,霍栀坐下来,拿起苹果,打算削给他吃。 “爱的感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离不开你的感觉。” 四目相对,凝情许久,顾峻清牢牢地握住了她温软的白皙的手,眼睛却悄无声息地滑落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失而复得,劫难后的相见相惜相爱,格外的缱绻情深。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发生了什么事 “看看,是不是烧傻了,哭了又笑了”霍栀羞羞顾峻清的鼻子。 “还别说——真的是——有点傻了1”顾峻清顺势握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包裹在温厚的掌心里。 “这可坏了,后半辈子——你可是没法儿过了!傻了,完了”打趣回去。 “怎么没法儿,你画画,养活我一样能过的啊——” 两人在病房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格外有情趣。 “对了,你——你——有什么需要不?”霍栀问完这句话后,脸有些红红的。 “你——胆子——也太大了,没注意到这里是病房吗?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顾峻清忽然一本正经,甚至有小小的愠怒。 “想那去了你?真是个坏蛋,我是想问你——想问你——问你——” “想问我什么?”顾峻清依然板着脸。 “想问你——要不要——嘘嘘 ——嘘嘘吖”霍栀终于明白床上的男人想到哪里去了,也对,男人首先就会往那边想的。 嘘嘘两个字说出去后,忽然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把头转向这里。 “我自己能行!”顾峻清的脸有些红。 “你确定自己能行?”霍栀再次跟进。 “我只是轻微烧伤,面积有些大罢了,又不是手脚都不能动了!”在明白了她的意思后,顾峻清的脸色稍稍温和了许多。 话刚说完,他便起身,去厕所,霍栀连忙搀扶着过去,到了洗手间,顾峻清示意她出去。 可是——他一个人能行吗? “你要是在一旁这样看着我,我才会真的不行的!”憋的脸儿红红的顾峻清终于发话了,这次轮到霍栀脸红了,她一个扭身离开了。 “那我去看看端午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笑笑,这个人倒是本性不改,在过了醒过来那一瞬的激动之后,又回复到平常的霸道总裁范儿了。 “嗯。”顾峻清脸色分明泛红,却还要绷着给自己撑面子。 端午的病房大一些,人更多一些,比起顾峻清居住的三人房,这里稍稍显得凌乱一些,还好,端午伤的不重,没什么大碍,只是脸有些发黑罢了。 “太太,我没事!你放心,少爷他——” “峻清,他由我照顾,端午,你安心养伤,不要分心了。”看到端午中心耿耿的样子,心里有些反酸,泛酸之后,又倍感欣慰,有如此忠诚的下属,也是顾峻清的福分。 把买来的一些垫补零食搁到端午的床头,又简单地唠嗑了几句后,霍栀估计 顾峻清也该上厕所结束了,便回去了。 “端午怎么样?”回到病房后,顾峻清握住她的手,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端午的伤情。 “比你轻多了,你放心,你们俩真是好的上司遇上 了好的下属,这算不算也叫——天作之合。”文艺青年的单纯思维模式再次开启。 “那就好”顾峻清十分淡定地说了一句,“明天出院了!” “不能吧?”她看着他四肢上的膏药,这就能出院? “我说能就能!到底谁做主?”他居然一脸受够了的表情。 不过,她也理解他的心情,像他这样有诸多“坏”毛病的人,让他在医院里这么待着,实在是难为他了。 两人闲闲的聊着,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我去买饭,你等着!”霍栀摸摸他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叫呢。 “嗯,慢点,不要去远处,就在附近,我打了电话给君知,明天就离开这里了。”身后,顾峻清补充道。 等她拎着外卖回来时,发现病房的床上,顾峻清没有乖乖地等她回来。 她惊了一跳,忙问邻床什么情况。 隔壁床的病人告诉她,刚来了个男人,两人外面说话去了。 霍栀赶紧出去找,在楼道的安全出口处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她的脚步放慢放缓,停住了。 “君知”顾峻清的声音响起,“事情有没有调查清楚,真的——那样了?” “峻清,这是第三起,”叶君知吞吞吐吐的,“我感觉这件事——目的不是要打击顾氏,而是——我也说不清楚。” “嗯,引蛇出洞,慢慢来,会有进展的,不慌乱就好,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这是一场辛苦的攻坚战,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了,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叶君知的声音犹显迟疑,而后一拳又一拳地击打着墙壁很大声地说,“我……我对不起你。” “君知,你我结交多年,亲如兄弟,作为男人,要天宽地宽心宽,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说过,我信任你,一生如此。” 叶君知背对着霍栀探出身体和头的地方,她看不到叶君知的脸,只看见顾峻清披着外套,裤子也穿得整整齐齐。 这个男人也真是的,永远都不容许自己有半邋遢。 霍栀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只能看见顾峻清这一刻的神色,很是坚定。 于是叶君知沉默了。 顾峻清说完眼睛往叶君知身后一瞟,也正是霍栀藏身的方向,“好了,不说了,再说下去有人耳朵都竖疼了。” 呃……被发现了? “出来吧。”顾峻清朝着她的方向说。 霍栀从墙后出来,为了掩饰自己偷听的行为,她先发制人,指责顾峻清的穿着,“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这么不省心!穿得这么整整齐齐的,会感染啊!你还到处走!” 叶君知在一旁,慌忙说道,“嫂子,对不起,是我来找峻清谈事情的。”说着,脸还泛红了。 顾峻清却不以为然地对着叶君知说道,“好了,男人的事有必要跟女人解释吗?走吧,回病房。” 哼!居然——还大男子主义了。 “那我先回公司了,住院手续什么的都办好了,明天我再派车来接你出院,公司没有总裁坐镇,还真是——不行。” 叶君知对着顾峻清和霍栀说了再见后,离开了。 霍栀则搀扶着顾峻清慢慢走着,暗暗嘀咕,养个伤都这么不带省心的,真是,有点工作狂的味道,不过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事情,她没听清楚,无非生意场上的赔赚,难不成还会有杀人放火吗? 还是不问了,有些事情,在帮不上的时候,还是做到不添乱为好,况且她的男人,是顾峻清,他能处理好生意场上的事情的,何况,语言是双刃剑的,如果做不到做不好排解忧愁,那就宁可沉默是金吧! 第三百九十章 过去 你都记得 第二天,任凭霍栀说破了唇舌也无济于事,顾峻清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在医院住下去。 “不就是涂药吗?有你就行了。” 他做的决定,一向没有人能更改,所有人都缄口不言,默默服从,叶君知派来的人,有拎包的,有那被褥的,有带行李的,总之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声势浩大的离开了医院。 霍栀摇摇头,这个男人,真是工作狂。 从这天开始,她正式跟顾峻清住进了西山别墅,曾经他们的新房。 钟瑾瑜,顾修远,顾悦心,顾老太太对霍栀的态度跟从前大不一样,经历了林自南的事件后,在顾修远的训话责罚下,所有的人都改变了对霍栀的态度,人人都想弥补错误,求得原谅,奈何世上最沉重的便是,对方已经全然忘却了过去,补过便无从谈起。 惆怅,深深的惆怅,唯有加倍对霍栀好。 那天顾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齐聚一堂,开了个家庭聚会式的晚餐,热热闹闹的气氛,祥和安定。 所有的人中,最兴奋的便是顾清澈,因为母爱是无可替代的。 顾清澈高高兴兴地呼喊着:“妈妈,我可以天天看到妈妈了!” 小手拍的特别响亮,直到睡着,才发现两只小手红彤彤的,太用力了,手都拍红了。 这些天来,霍栀发现他们所住的西山别墅,两三米便会有一个保镖,那阵势简直——当真一只蚂蚁都爬不进来的夸张。 “峻清,端午怎么样?伤口护理得还好吧?”其实,在她看来,端午不是保镖,不是秘书,不是被雇用者,更是一个朋友,一个友好的老朋友。 “非常好,伤口没有一丝丝感染,甚至比你老公我恢复的还好。”顾峻清此时正揽着霍栀,轻轻亲吻。 老公,这个称呼,让她全身一震,略带迟疑,老公,是啊,他就是自己的老公,虽然从前的事情,她全然忘却了,但是却有一个事实没有改变,那就是她是顾峻清的老婆,顾峻清是她的老公。 那天晚上,顾峻清还是不顾禁忌,洗澡,扔掉了在医院的那身衣服,他嫌弃有味道,奇怪的味道,一向有洁癖的男人,怎么能忍受。 霍栀跟澈儿讲了故事,哄着他入睡后,便起身往厕所跑,呕吐,孕期的反应开始了,刚刚跟澈儿讲故事时,就有一些,尚能忍受,只是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也许是刚刚跟顾峻清涂抹药水引起的。 洗手间里,她趴在马桶边上吐啊吐,甚至都要把胆汁吐出来。 顾峻清帮他拍着背,递过面巾,一面自责,一面心疼她的辛苦。 “要不要喝点水?” “嗯,柠檬蜂蜜汁吧,我想喝这个。” 一杯热热的蜂蜜柠檬汁放到了她的手里,温度正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心里泛起甜甜的涟漪。 方下杯子,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他说自己曾经在这里居住了两年的时光,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那张桌子,蓝白色的桌子,还是深深吸引着霍栀的目光。 桌上的一叠书,翻看,每一本的扉页上都有霍栀,购于XX年XX月XX 日的字样,那些书大部分是文学书籍,还有一部分是绘画书籍,再就是金融书本。 在众多的书堆里,她还找出了一本又一本的剪报书本,翻开里面的每一页,主角只有一个人就是顾峻清。 这是一本自制的相册,应该是从一些报刊杂志上剪下来的。 “对不起,霍栀,从前,我,让你失望了,伤害了你,深深的。”说着顾峻清拥她入怀,眼睛里再次泛起星星点点。 “我真该死,以前——” “别说了”霍栀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若是我们都能看透一切,提前预知所有的一切,我们早就在最恰当的时间等候对方了,生活的精彩和悲伤都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放过过去,放眼未来。” 如果死死揪住过去的尾巴不撒手,人,哪里还有幸福可言,揪住过去的尾巴,生活就不在是生活,而是活生生的折磨。 放下这本略带沉重的剪报相册,拿起了另一本黑色的影集,里面全都是顾清澈小时候的样子。 刚出生的时候,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抱着顾清澈,一脸幸福的样子,那个女人是—— 正在思索时,耳边传来一声:“她是林自南,她——用了计谋,成功地逼走了你,抢夺了我们的澈儿,林自南固然有错,可是罪大恶极的人却是——我。” 再次封住他的嘴巴,然后合上相册,霍栀不想翻阅过去的不愉快,她想要过好这一生的,不想再去理会过去的狼藉斑斑。 相册上的澈儿,她足足错过了两年多的时光,时光很无情,纵使想要弥补却也无从下手了。 放下这本相册,拿起桌面上的那本黑色的,看起来有些年月的相册。 大部分是顾修远同钟瑾瑜的合影,年轻时的顾修远算得上仪表堂堂,儒雅精致,钟瑾瑜虽然谈不上多么漂亮,却也是端庄秀气。 一张张翻阅下去,同顾峻清一起,由他介绍着,看别人相册的时候,有个人像导游一般介绍着,到也是一种愉快的阅读。 一张张地翻阅, 翻到一张是钟瑾瑜俩带着个小孩的,她指着那小男孩,不敢妄猜,抬头看他。 “对,是我,小女孩是妹妹心心。”他也一直随着她的翻动在重温着照片。 天啦噜,乖乖,这家伙小时候就长得太好看!不是说小时候帅的长大了都会残吗?他怎么就一也没残?!而且从小就是这样一副冷冷的神态。 他也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照片少之又少,大部分是顾悦心同顾修远,钟瑾瑜,老太太的合影,他的照片太少了,加上没有了他的介绍,显得有些索然,正要合上时—— 翻到最后一张,霍栀愣住了。 照片的背景是舞台,舞台上站着好些人,最中间的人是年轻时的他,冷硬的外形多年不变,脖子上还戴着红领巾。 这些都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站在高大的他身边一高一矮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指着照片里的小姑娘,又看看他,在看看自己,居然有一瞬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峻清似乎不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只当她在笑话自己带红领巾幼稚可笑呢,于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是我初中毕业的时候,以清城第一名的身份获得了状元,参加表彰大会,旁边的姑娘是要给我系红领巾,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所有拒绝了,那天人很多的。” “……”她的重根本不在这里好吗?她指着照片急得语无伦次,“不是……是这个女孩子!你太可恶!太可恶了!” 顾峻清一脸懵逼状了,就像听天书般,不知她想要表达什么。 “我——我就是你身边的那个——那个要给你系红领巾,献鲜花的女孩!是我!你知道吗?”时隔十几年,她终于找到控诉的机会了!想不到那个大恶人居然就是他! “那天我有表演古筝独奏!然后你们这些优秀毕业生上舞台!一批小朋友上台给你们带红领巾!我就是给你带的那一个!你记得吗?” 他仍然一脸茫然,然后摇头。 “因为你拒绝了我给你系红领巾,送鲜花,所有后面的小朋友着急上来献花,我就被后面的人亦挤,把我挤得要摔倒了!我想抓住你的手啊!结果你不仅不让,而且还把我手甩开!结果!结果我在舞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引发了哄堂大笑吖!” 霍栀的手指用力地指着照片上的资金,眸中泪光闪闪,“看来,我们的孽缘是从很小,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你永远都是那个——想要摆脱我,嫌弃我,害我哭泣的人!” “不是……”说到这里顾峻清,终于有印象了,看看她,再看看那张照片,笑了出来,“那个倒霉孩子原来是你啊?” “什么吖,是人祸,好不好,人祸!”愤愤的霍栀攥起了拳头,一副要报仇的样子。 “文雅,都说要帮我报仇的,报仇,哼!”霍栀再次撅起了嘴巴,愤怒极了。 “好,好,给你报仇,你想怎么报仇,都随你,后半辈子都是你报仇的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真是可以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他看着她的样子,几分好笑的样子,“至于那么生气吗? “恩,很丢脸的,当时,我已经告诉了妈妈和妹妹,想要争口气的,却被你无情地掀翻在地,她们一直都笑我,本来我就不讨妈妈喜欢的,妈妈——哎——” 霍栀忽然叹口气,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你怎么这么小啊?”他叹道,“十五岁,那时候我们同学里就有恋爱的了,可谁也没想过自己的对象会是这么个小五岁的女生。” 他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边带,然后环住她的腰,抱着她放到到自己的腿上。 她整个人都被他搂着了,两人一同看着这张照片。 “过去的事情你记得那么清楚?”顾峻清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发问。 “恩,从来没有忘记过!”霍栀平静地回答。 顾峻清一愣,难道她从来没有失去过记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出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霍栀每天在画廊和西山别墅两点一线间游走,自在又惬意。 自从穆白去世后,她每周都会去穆伯父和穆伯母那里看望。 这天,又到了看望穆伯父和穆伯母的日子。 很巧的是,章春也带着吴雅南一起来了,穆安明和黄鹂夫妇俩,显得苍老了,精神状况大不如从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老来丧子,致命的打击。 他们都没有留下吃饭,总害怕有个不小心就会让穆白的父母想起穆白,再次把两位老人拖入痛苦的深渊。 默契般,三人一同告辞离去。 吴雅南的肚子越来越大,预产期就在这十天里,在章春的搀扶下慢慢地踱步走,她炯炯有神地看着霍栀微微隆起的小腹,“霍栀可惜我们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也有了宝宝,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呀!” 霍栀笑笑不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你这快生了吧?” “就这十天半月了。”吴雅南摸着肚子,满足地笑,“做母亲是一种幸福,有时想想孩子长的像谁,是我还是章春?迷一般,很有意思的。” “无论长的像谁,天下没有不爱宝宝的母亲,这话倒是真的。” “那是。”吴雅南道,“我还不是那么想要孩子呢,可偏偏就有了,我的工作室才刚刚开始,这不,为了孩子,不得不停了工作,都怪我老公,真是,坏死了。” 章春毫不避讳地跟吴雅南亲昵了一下。 “你弄了工作室了?”不知怎地,霍栀怎么觉得她自结婚以后就一直在玩。 “是啊,我家章春要而是跑前跑后的,刚刚弄好,就赶上了——孩子 到来。”吴雅南回头甜蜜地看了一眼章春。 章春听到这里不由发表意见,“怀着孩子呢,还是不要出去工作啊,来心理咨询的病人万一遇到个会攻击的怎么办?” “怎么会呢,天下还是好人多!”吴雅南娇声说。 不知怎地,总感觉由吴雅南嘴里说出天下好人多,总感觉怪怪的,至于哪里怪,霍栀倒是也说不上,只是出于女人的直觉罢了。 吴雅南和章春后来又说了什么,霍栀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听人耳朵里,只是想起了那日两人一起看相册时,顾峻清指着相册上霍栀圆圆的脸说:“我想要跟女儿,跟你小时候一样的女儿,乖乖的,胖胖的,圆嘟嘟的女儿,一个就好,我想好好疼女儿,就像疼爱小时的你。” 摸摸小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在林荫道的尽头同吴雅南和章春两人道别,坐上了前来接她的端午的车子离去。 顾峻清对谁都不放心,总怕有人会伤害到霍栀,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端午亲自来接霍栀。 事情就是在第二天发生的。 晚上顾峻清一夜未归,而端午并未离开,而是住在了楼下一层,同晓蓝一起守护着霍栀。 这些举动都让霍栀感觉到了怪异和紧张,却并不恐惧,这些日子同顾峻清在一起,已经历练的成熟了,胆子也大了,能直面困难了。 起床后,她第一件事就是跑上楼去看顾峻清,果然还是没有人。 再打顾峻清的电话,已经关机了,兴许是手机也没电了吧,她默默期盼着。 联系不到他,他也没打电话回来,只有在家里继续枯等,早餐吃的寥寥草草的,直到中午,晓蓝再次进厨房煮饺子。 饺子才下锅,管家来报,外面有警察来问话了。 她顿时懵住了,一旁的端午却显得很镇定,一直陪着她,安慰道:“没事的,太太,就是个问话,别怕,我们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所以不用怕的太太。” “恩”兴许是男人的力量不同于女人的脆弱,霍栀有了很大的勇气,直面每一个困难。 “你好,请问你是顾太太——霍栀?”警察问到。 “是,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又慌了,担心着顾峻清,千万保佑他,保佑他平平安啊。 “我是刑侦大队队长XXX,来调查个事情,今天早上,有人在江里打捞上来一具尸体,经查,是你的妹妹霍清妍。”来人把警官证出示给她看。 如惊天霹雳,霍栀被震地在原地一动不动。 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却被告知变成尸体,任谁都会震惊。 “另外,在霍家老宅,发现你的母亲庄胜蓝和佣人徐姨被杀死在家中。” 哐当一声,手中的杯子落地上碎裂一地渣渣。 “怎么会这样?她们,她们——”霍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且,据说,你跟你的母亲,妹妹,关系不睦,是不是这样呢顾太太?” “恩,理论上是这样的!”警察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你跟你的母亲和妹妹的关系不睦,那么你就有了杀人的动机。 “先谈谈你跟你母亲的关系吧!”警察很兴奋,找到了突破口,便是破案看到了一线曙光。 “警察同志,我家太太对于过去——”端午那句已经全然忘记了,还没有说出来,便被霍栀打断了。 “过去,我都记得,可是我没有杀害我的母亲,更没有杀害我的妹妹,我们的关系不睦,关键不在我,而是妈妈和妹妹,从来没有接受过我,因为我是爸爸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女儿,所以从我降生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注定了关系不睦。” 警察身旁的协警拿着笔和纸一点一点地做着笔录。 “那么顾太太,有没有恨过庄胜蓝和霍清妍母女二人呢?”警察又严肃的来了一句。 “恨?没有,在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时,我从来没有恨过,只是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不够讨妈妈喜欢,所以没有恨过,” “那么是说,你知道了自己身世后,便开始恨了吗?”警察揪住这个自以为的破绽不肯撒手。 “曾经恨过,在妹妹利用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交换时,我恨过,但是——请相信我,我不会杀人的。”霍栀白皙的脸庞满满的镇定与从容,阳光透过来,打在她的纯澈的眸子里,异常的坚定。 警察又问了一些,并且在上上下下打量了霍栀一番后,思忖片刻:“顾太太,霍栀女士,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警方办案,也就是说——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然后示意身边的协警带霍栀离开。 “不,警察同志,我们太太很善良,她不会杀人的,而且她有了身孕。“端午走到办案民警的前面挡了一下后,大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可能会被误会为阻碍警察办案,所以他闪开了道路。 “怀孕了?”警察打量了霍栀,注意到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们能办理保释吗?”端午理智开始回笼。 “恩,四十八小时后,缴纳保证金,以及保人,在社会上有影响力的保人,目前鉴于顾峻清先生同霍栀女士的特殊关系,顾先生不可以做保人的。” 说完,警察同志以及那个年龄不大的协警带着霍栀转身就要离开。 “没事的,端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法律不会冤枉每一个好人的,我相信我的清白很快就能被证实的。” “太太,请相信少爷,少爷会救太太的!” 端午也无比坚定地举着拳头,对霍栀摆手。 端午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顾峻清回来,等一切水落石出。 已经等了一天一夜,杳无消息,晓蓝和端午的心都快等得干涸了,到下午,才终于听到有车开进来的声音。 晓蓝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飞快跑去打开。 “少爷,是少爷”端午比晓兰还快冲缓缓驶进来的车旁。 车停下来,顾峻清从驾驶室出来,一身黑衣,清冷凝重,不言不笑,不悲不伤。 “少爷,太太被带走了,说是——说太太谋杀了她的母亲和妹妹。”晓蓝的嘴巴比动作还要快,在端午还没有发声前,她已经带着哭声喊了出来。 “端午,走,去警察局。” 顾峻清听到这样的消息后,顿觉眼眶一刺,心揪着疼。 他的女人,怎可以这样对待,不行,他要保释她出来,不要任何人冤枉和委屈他的女人。 车子飙起来,像离线的箭,驶向警察局。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他看到了自己的卑微 警察局内,霍栀异常冷静和镇定,她对警察讲述了所有的一切,思路清晰,心底坦荡。 等到顾峻清赶过去的时候,所有的民警都自动站成一列,像标志的士兵,迎接着上级的检阅。 警察局王局长,对清城首富客客气气,服服帖帖:“对不起啊,顾总裁,都是我手下的民警办案不利,不知道是总裁的太太,因为整个清城人都不知道顾先生——已经——已经结婚了,所以——” “按照程序来,王局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孕妇——是可以保释的!”顾峻清显然并不买账,甚至言辞间透露着激烈和几分愠怒。 “是-是——是” 肥头大耳的王局长扭头对着一旁的办案民警道:“小赵,你简直是——瞎眼了吗?还不赶快向顾总裁赔罪!”一旁被训斥的像孙子般的小民警如受惊吓的小鸡连连低头道歉。 填报表格,走经程序,一切手续都办妥后—— 监狱的单间铁门打开了,顾峻清一眼便看到在墙角处,睡着了的霍栀,他跑过去,抱住她,酸涩凄楚的泪水,奔涌而下。 “霍栀,你——我——我来晚了!” 不管她现在外表表现出来有多强大,她的内心一定是伤痛的,他想让她明白,在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后,他能用他的温暖来包容他。 孕期特别嗜睡,霍栀迷蒙中被人抱住了,紧紧的,暖暖的,很烫很烫,睁眼间便看到了俊秀挺拔的男人,脸上湿湿的,滑过脸庞的是他的泪水,带着温热。 伸出双手,霍栀紧紧地环住了男人的腰,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他,在她看来,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要他在,只要他在! 顾峻清知道,一切都是苍白无力又虚妄的,他能给的,是他全部的温暖。 他任她抱着,良久,拍了拍她的背,“我们回家吧。” “嗯。”她挽着他的胳膊,想迈出这间黑色的小屋子,这个关了她人身自由的小屋子。 刚要迈出第一步时,身体腾空了,下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被他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奔向外面,脚步十分急促,大约是想尽快逃离这无尽的黑暗和晦气,而她也依从地附在他的胸前,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的唇,他的眼睛,都透露着坚定不移。 端午和两个保镖静候在车旁,见到了霍栀被顾峻清抱在怀里,他们都默契地打开车门,闪身一旁。 端午对这样的一幕幕,已经颇为熟悉了,他早已经熟稔少爷对太太的爱,很深很深,两年前少爷的痛,如今少爷的疼,他都看在了眼里。 车子驶出警察局,像离线的箭,奔向西山别墅。 一路上,顾峻清仍然呈环抱的姿势,他想用自己的温暖,驱赶霍栀心头的严寒。 “峻清——我没有杀人,虽然妈妈和妹妹对我一直都不好,可是我从来没有恨过她们,尤其是当我结婚之后,有过——不幸福的婚姻,不爱我的丈夫,我才懂得了一个女人的苦。”霍栀平静地叙述着,却着实惊了身边的人。 “你——对过去——都记得?”一向镇定的总裁,此刻惊呆的像是在听天书。 “恩,我从来都没有失忆,一次也没有!在我醒来的瞬间,我看到了好多陌生的面孔,一句话都不想说,无论谁来到我的身边,我都会摇摇头,沉默不语,后来,穆白抱着我说‘失去记忆未必是坏事’于是,我就开始尝试去忘记你,可是——好难,好难啊,峻清,好辛苦,好辛苦。” “于是,大家都认为我失去了记忆,我也就开始强迫自己失去记忆,为了达到更加逼真的地步,我每天都要练习忘记,喜怒哀乐,都要抛去。” “峻清,你知道吗忘记一个人有多辛苦,我压抑了两年的时光,自认为忘记了你,谁知——那天你出现在栀子画廊,我——简直就像是失去了呼吸。” “每天能看到你,就是我心头最大的甜蜜,我知道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彻底地败在了一个叫顾峻清的男人身上,我天天都渴望见到你” 晶莹的泪珠,像透亮的宝石般,一颗一颗滑过了白皙的皮肤。 “你真傻,为什么要压抑自己,你应该告诉我的,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的。”顾峻清的心头五味杂陈,要有多受伤,才能让她每天在记忆里挣扎。 他真混,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甚至差点让她丢掉了性命,一切的错,都是他引起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峻清,我的妈妈——庄胜蓝,她也是一个不幸福的女人,在我经历的痛苦的婚姻后,我才明白了,整天面对自己的丈夫同另外一个女人生的孩子,该是多么痛苦刺心的一件事。” “她把一腔的怨恨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因为我就是令她痛苦的标志,而我却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在眼前出现着,看到我就看到了爱人的不忠,看到我就看到了她的耻辱,所以,她恨我,恨,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在了庄胜蓝的心头,令她无法呼吸,唯有加倍的折磨我,对于要强的母亲来说,这是唯一的发泄口,所以她是一个可怜的,要强又自卑的女人,对于这样的女人,我完全没有必要去杀死她,她早已经心灰意冷,死了很多次了。” “而霍清妍是我的妹妹,爸爸在看守所里被羁押的时候,换句话说,是临去世前,反复交代我,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妹妹,妹妹自小没有受过挫折,娇生惯养的公主长大的,从来不知道珍惜一切,爸爸最最放心吧下妹妹,爸爸拉着我的手说,霍栀吖,无论妹妹做错了什么都要原谅她,一定要答应爸爸啊!” “爸爸,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男人,也是给予我温暖最多的人,我不能辜负爸爸,对不对,峻清。” 往事像一本书,一本厚厚的书,沉重的书,每翻一页便重如千斤。 一个人能在痛苦万分的情况下,用平静的语气回想曾经的不公正待遇,那是怎样的一种格局和胸怀。 顾峻清很羞愧,为曾经自己的“小”而愧怍。 隐忍,她一直在隐忍,深爱,她一直在深爱。 受伤之后,却能默默地舔舐伤口,一个人疗伤,这样的女子令人心痛,又敬佩。 千言万语汇成涓涓细流,唯有将她拥入怀里,“为何不肯对我说出你没有失忆的事情?” “我不想深爱的男人,因为愧疚,在我面前变得谨小慎微,这只是其一,最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你爱上我,就像当初我那么深爱你一样爱上我!” 感动,无以言说的感动,溢满心间,冷俊的面庞,缓缓流下两条泪痕,被臂弯中的女人博大深沉的爱而感动着。 第三百九十三章 温柔的婆婆 “可是,究竟是谁要置顾清妍和庄胜蓝与死地?”话刚说完,心头就涌现出汩汩寒意,像流水般的寒意。 虽然车里很温暖,她还是裹紧了车上备着的毯子,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包裹得安安全全一样。 顾峻清当然注意到她的动作,伸出双臂稳稳地抱住了她,“冷吗?” 没等她回答,顾峻清就兀自嘱咐端午,“端午,暖气调大些。” 冷是发自心底的,人和人都是这个美丽世界的孤儿,却要彼此伤害,无休止地伤害,庄胜蓝的一生是悲戚的,她爱的人娶了别人,她不爱的人却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她的血缘至亲又不成器,就连苟活在这个世上都成了奢望。 这一切让她感到冷,从心内向外发出的冷,不是暖气所能解决的问题。 他的手臂此刻尤为温暖,任他抱着,心中的悲凉稍稍减缓些,顾峻清又帮她裹紧了毯子。 借以取暖的东西有很多,但他的怀抱却是最暖的。 额角,他的唇轻轻擦过,“好些了吗?” “恩”虽然依然冷,却不忍拂了他的兴。 暖气调高了,回去的路颇远,坐在车里没多久就晕晕乎乎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打盹,而后便睡着了。 这一觉倒是睡得很舒服,到家了都不知道,顾峻清也没叫她,直接把她从车里轻轻抱了出来,然而再轻,她也还是醒了,迷糊间嘟囔,“我自己下来走吧,很重,你会累坏的。” 头上方的男人,轻笑,“我就想这样抱着你,一辈子都不撒手!只不过啊,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一上车就睡着了。” 微笑幸福,小确幸,她真希望每天都能跟他一起过这样平静温和的生活,奈何总有人总有事,让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变数和繁复。 发愣之时,他已经把她抱上楼了,小心地把她放回床上,“画画还是看书?还是听会儿音乐?再睡觉可真的要成小猪猪了,我——不能陪你了,必须得出去一趟。” 她的被窝被顾峻清掖好,理顺平整,真是一个洁癖有秩序感的男人,就连睡觉,都是这样认真,整洁,不过这一点跟他真的狠像很像。 缩进被子里,全身暖暖的,白皙的脸庞泛红,真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应红的味道,依然有几分慵懒,困,仍然困,“我——还是——想睡,好困好困。” “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喜欢睡觉,我有点吃醋了,别皱了。”顾峻清俯下身来,吻她的眉心,霍栀的可爱和美好,让他忍不住想要吻她,狠狠的吻她。 他的吻初始慢,而后加快节奏,缠mian好久,差点透不过气来,霍栀将他一推,“不要!”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表示亲昵的时候拒绝,心里乱乱的,拒绝的也乱乱的。 心里像是刮起了恼人的风儿,怎么都没法平复下来。 顾峻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霍栀还在睡觉,她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大有一晚上不睡觉,看着她就知足了的味道。 第二天顾峻清还是起得挺早的,亲手准备了早餐,静等霍栀醒来。 饭毕在晴朗的天气里,霍栀还是裹得严严实实,看着汽车后视镜里的装扮,再看看跟着的一大群保镖,那阵势倒像是要出国访问。 庄胜蓝和霍清妍,以及那个最爱最爱她的徐姨去世了,这个世上同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关系的人,离开了,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一切都让霍栀感觉触目惊心。 看惯了风风雨雨后,她能淡定的装扮好外表,不让任何人看出一丝丝内心的褶皱。 还好,不管心情多么阴霾,医院检查的过程却足以让所有的阴云消散。 医生告诉他们,宝宝发育得很好。做B超的时候,B超师特地对顾峻清做了详细的讲解,告诉他哪里是胎儿的头,哪里是眼睛。 那不断踢腾的是孩子的小脚丫,医生特地对顾峻清说:“恭喜顾总裁,是个千金,前世的小情人。” 霍栀躺在B超床上,看到医生说完小情人三个字后,那个冷面的男人,忽然整张脸都泛着柔光,那份喜悦之情,自眼底深处流淌出来,让这张好看的脸,焕发着前所未有的慈爱。 彩超单打出来以后,霍栀自己也看的很入迷,喜悦的心情难以掩饰,顾峻清居然也会激动地难以掩饰,眉飞色舞地给她指着那张彩超图解说,解说完了还特得意地道,“我们的小公主眼睛一定特别好看,像妈妈,清澈可人,我最喜欢孩子妈妈的眼睛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为人父母后,会迅速的成长起来,此刻看着女儿的彩超图,触摸着图上的眼睛,鼻子,嘴巴,霍栀唇角的笑意,眼里的温柔止不住地外溢。 刚刚还在嘲笑人家,此刻自己的样子比对方显然好不到哪里去。 回到家里,客厅里已经摆放了许多婴儿用品,衣服大大小小的一大堆,霍栀走过去挑挑拣拣,翻翻看看,这些衣服估计孩子从一岁穿到读小学都不成问题的,再看那些奶瓶,有无数种,婴儿床,也是大大小小,很有次序的排列开,还有鞋子,全都是女婴的鞋子,粉色的,红色的,黄色的,花的,各色各样,也是大大小小一大堆。 晓蓝正在整理,看到少爷少奶奶回来了,一脸兴奋:“太太,以前你特别希望老太太和太太能关心你,爱护小少爷,看啊,太太,都实现了,这真是——苦尽甘来啊” 霍栀有些诧异,望着顾峻清问道:“你母亲,这是——” “少奶奶,太太说了,趁着现在还能走得动,就多做一些事情,等哪天走不动了,不能逛街了,不能做小衣服,小裤子了,小裙子了,就不做了,现在多做,跟以后做,是一样的,一点都不辛苦的。” 刚说完,钟瑾瑜和女儿顾悦心就走了进来,先是问了在医院检查的情况,接着便歉意地说:“霍栀吖,以前妈妈对不你不好,希望你不要介意,都是我的错,我想弥补你,恐怕都不能够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为你和我的孙儿孙女做些什么,把澈儿小时的遗憾补回来,这个小公主,我都盼了好久了,还有五个月就好降生了,快了,很快了!” 顾峻清不由哀叹,“妈,我这快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全是婴儿的东西。您都是当过妈妈的人了,还不知道小孩长得快,这一大半的衣服估计还没穿上呢,就来不及穿了。” 钟瑾瑜却笑道,“怕什么啊!穿不完等下一个宝宝生了再穿就是了!” 顾峻清撇撇眼睛道:“有您这样的奶奶和爸爸那样的爷爷,估计到下一个的时候,我家可以改行卖童装了!” “这是我和你爸的心意,说不定你们还要生第三个第四个呢!到时候啊,妈妈不一定还能给你买。”钟瑾瑜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霍栀,满眼的温柔。 看着那双注视自己的眼睛,霍栀忽然回忆,钟瑾瑜每每来看她,都是和风细雨的,尤其温柔。 霍栀不想回忆过去,那样只会徒增伤感而已,柔声地说:“妈,您哟啊一直给宝宝买下去的,因为,那会儿这些衣服都已经过时了,您还得在再买新的。” 钟瑾瑜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晶莹一闪而过,“好!买!妈妈一直给你买!” 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核心都是围绕着小宝宝,零零碎碎的,说了好一阵子。 望着钟瑾瑜远去的背影,顾峻清陷入了沉思,却什么都没有多说一句。 倒是霍栀问了一句:“峻清,妈妈她——是不是有心事?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顾峻清抱了抱她,“没事,别担心了。” 曾经那么强势的一个女人,此刻像柔软的棉花,心里说不上来的伤感,霍栀叹息,“岁月真是无情,妈妈她——老了。” “恩,老了,人就会像小孩子一样做错事。”顾峻清抱抱她,在额头上飞快印下一吻,说:“走吧,我们把妈妈带来的东西整理一下。” 第三百九十四章 他再次不见了 第二天黑了,顾峻清还没有回家,以往他都会在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准时回家的,现在都已经晚上7点钟了,却依然没有人影。 饿了,晓蓝做好了饭,盛出一碗米饭和一些菜,给少奶奶吃,余下的盖好,想等顾峻清回来,留给他的晚饭。 她们早已经习惯了吃一样的饭,同一个点睡觉,此刻有些不习惯。 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给顾峻清打个电话,她的原则是轻易不在工作时间搅扰他,怕给他添麻烦,可是都已经八点钟了,还没回来,心里很惦记。 电话接通了,顾峻清告诉她,他去清城中部的栀子城了,那边的项目拆迁出了点问题。 要他亲自去处理的问题,一定是大问题了。 她原本就不是话多之人,他的工作,她不是太懂,本着不添乱的原则,所以她也没问到底是什么,顾峻清不会跟她说,是怕她担心,临了霍栀反复叮嘱他小心一些。 也没敢耽误他的时间分他的心,说了两句就结束了。 心里有事,晚上睡的不够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失眠了,晓蓝在一旁陪着她说话,正要反复叮嘱和督促霍栀睡觉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嘟嘟声,以及管家开门关门的声音。 顾峻清! 原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完全没想到他会大晚上的赶回来,房门打开的瞬间,霍栀顿时从床上一蹦而起,也不管晓蓝还在跟前,下床朝他扑过去。 他张开臂膀接住了,眼角满是疲惫,却挡不住笑意弥漫开来,轻轻地责备, “慢点儿,慢点儿,你哪里像个孕妇!” 她抱着他的脖子,轻声嘟哝着,“没想到你会赶回来,都已经是深夜了,你还赶回来,我——” 不争气的眼泪滴落了几颗,最近的她总是这么脆弱,动不动就会流泪的。 晓蓝长大了,比过去精明了很多,很识趣,见状,只是笑,默默退出去,贴心地给两人关上门。 顾峻清把她抱起来,满脸幸福的疲惫:“想要我回来吗?” “恩”原本还想对他撒娇,要他抱抱,哄她入睡,在瞧见他疲惫的神色,还有微微泛青的眼眶时,便瞬间打消了念头,他比自己更需要被宠爱和疼爱的。 想想他这一路是怎么疲惫地急着往回赶,眼里泛起了心疼的光芒:“虽然想,可更想你好好休息,下次太晚了,就别回来了,太辛苦了。” 顾峻清疲倦的神色里难掩幸福,“霍栀,我真想天天看着你,守着你,守着澈儿和女儿,此生无憾啊!” 怎么有种无可奈何极度疲惫的味道? “事情处理好了吗?”忽然意识到这次他遇上的是很难办,很棘手的一件事。 “嗯,好了。”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却没有了往日的底气和轻松。 “真的?”她仰起头,觉得他是在宽慰自己,“是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顾峻清丝毫没犹豫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你安心养着胎就行。” 霍栀算是确定了,这回的事非但没有处理好,而且,真的很严重。他不想让她知道,兴许是怕她和孩子受到惊扰,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要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二天,顾峻清穿戴整齐,低头在她的唇角印下深深一吻,便要去上班了。 霍栀虽然担忧,可还是微笑着送他,临行,还给他整理了一下外套,仍是叮嘱他“注意安全”,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怕他有压力。 而她没有想到,这个晚上之后,顾峻清没有再回来。 直觉告诉她,大概出了什么事,她打电话给顾峻清,这一次是彻底关机了。 打电话给端午,端午在第一时间赶来,依然是一脸疲惫,霍栀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端午犹豫后说道:“栀子城在开发和建设中,发生了命案,而且不止一起,而少爷是项目负责人,所以——要配合警局的调查。” 配合两个字听着很轻松,可是配合的花样是很繁多的,霍栀听着心里一惊,有些晕。 “太太,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中,少爷什么事都没做,不怕的,清者自清。”端午深知太太此刻是妊娠期,不可以忧虑的,所以便如此安慰她。 霍栀深知,端午的善意,更明白那句没事的,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罢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项目死了人,他能全身而退吗? “是意外吗?还是有违规?通过赔偿可以了结吗?”她提着心都到了嗓子眼了,惴惴的问。 “太太,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少爷也没跟我细说,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会没事的。” 端午的嘴巴很严的,若是不打算让告诉她的事,撬都撬不开的嘴巴的。 她焦灼不堪,再次打顾峻清的电话,还是关机。 那个夜晚,她几乎整夜没睡,晓蓝陪着她,也是始终没合眼地寸步不离。这般焦急的等待中,在清早的时候即便竖起耳朵来,也没有听见顾峻清的车开进来的声音。 忽忽悠悠的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早上,顾峻清回来了。 霍栀站在大门迎接他,看见他从车里出来,几天了,还穿着当日离开时穿的衣服,虽然依然整洁,可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憔悴,看来,这次真的遇到难题了。 看见她的瞬间,顾峻清还是笑了,阳光镀在他眼睛里,纵然是不修边幅的样子,那一眼灼灼的阳光,仍旧让他看起来神采飞扬。 “风凉,就不要出来接我了,我自是会第一个来你面前报到的。”他拥抱着她,轻轻地说。 “回来就好。”她紧紧抱着他,头埋在他胸口。 她只要他回来,不管他是怎样一个他…… “乖,没事。”他抱抱她,亲吻她的肚子,向宝宝问候,然后顺手理顺她的头发,柔柔的。 “峻清,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有什么事都说出来,我虽然无法帮助你,最少让我知道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不要害我担心,好不好?” “看到你,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来陪我吃吃早餐,我好想跟你一块吃早餐的情景,在里面,我天天回想你的样子,你就是支撑我全部信念,给我动力的人。” 她顿时心疼不已,立刻和冯婶一起把早餐给他准备好,才轻声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邋遢成这样?” 他笑了下,“怎么,嫌弃我丑了?” 她知道他又会是这样避重就轻, 算了,他不想告诉她,她就不问了吧,他也是很棘手,很烦的,如果非要逼问,他会压力倍增的,毕竟糟心的事情谁都不想去再回忆一遍又一遍。 他笑,低头喝了一口粥,眼角浅浅的纹路,是疲惫所致。 几日不见,这纹路也变得清晰了些,尤其笑的时候,却不曾破坏这张脸的美感,相反,给他原有的那份成熟的韵味更增色了几分。 她看着,便移不开眼,连他眼角的每一根细小纹路都是好看的。 若是喜欢一个人呢,深爱一个人,就会觉得他哪里都是完美的,就像此刻的霍栀,就像个初入情网的小姑娘,眼睛随着顾峻清的一举一动移动着,全然忘记了一切的存在。 若不是晓兰给她把燕窝端来,提醒她吃,她大概会一直这样傻看下去了。 顾峻清刮刮她的鼻子,笑她,“完了,几天不见,老婆变傻了。” 他很累,她知道,所以快速地吃完早餐,陪着他回房间睡觉,嗅着他的气息,陪着他洗澡,睡觉,格外珍惜一起的日子,忽然觉得,眷恋也不是一件好事,似乎下一步就有什么不祥要发生一样。 一觉睡的很沉,睡醒后,顾峻清再次不见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流掉孩子? 房门外的端午听到了动静,敲敲门走了进来:“太太,少爷还需要配合警局调查,所以,先去一步,太太不要担心,少爷能处理好一切的。” “少爷留言了——”太太——在这里——” 端午拿出一个字条,粉红色的信笺,曾经那是她的最爱,此刻却是最爱的男人写下的留言: 霍栀,我最爱的女人,如今我这边遇上一些难办的事,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要好好爱自己,照顾好宝宝,我不会有事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相信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勿念。 爱你的——峻清。 “太太,我也出一趟远门,做一些调查,所以,我不能照顾夫人了,太太,公司的司机——阿飞,他是我的同乡,很听我的话,是个可靠的人,太太大可放心。” 说着端午拍拍手,阿飞走过来,“太太,以后,出门的事,就招呼我,我是太太的司机和保镖。” 阿飞是一个十分信得过的人,她已经见过阿飞很多次了。 霍栀点点头。 两个多月后,一个深夜,霍栀好像吃坏了肚子,不停地去洗手间。 晓蓝很着急,打电话给阿飞,要送少奶奶去医院。 阿飞飞快地赶过来,一行三人入住了清城的贵族医院。 医生做了详细的检查,确诊是吃坏了肚子,所以入院治疗,一周后,恢复良好,霍栀该出院了,她不想在医院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总让她感觉不舒服。 阿飞去备车,晓蓝搀扶着霍栀走下楼。 车子徐徐开过来,阿飞招呼:“太太上车吧!” 霍栀和晓蓝前脚上了车,还没坐稳,车子就发动了,车子的方向并不是开往西山别墅。 “等等我,阿飞,你——这条路走的不对!” 阿飞都没有停下的意思,此刻霍栀全都明白了,阿飞,端午委派的阿飞,是个意外。 端午跟这件事,不知道有没有牵连? 霍栀和晓兰疯狂地拍打车窗玻璃,甚至试图要夺下他手中的方向盘。 车子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后,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她脖子上,而另一个保镖的匕首则架在了晓蓝的脖子上。 凉,而刺骨的凉,伴随着极寒的惊颤。 “你要干什么?阿飞,峻清待你不薄的!”此刻的霍栀极为平静。 她想不起平日里阿飞有什么异常,因为阿飞曾经是顾峻清指派给她的专职司机和保镖,如果不是百分之两百的信任,绝不会选中这个人! “是!以前我就是这样傻,以为顾总裁待我极好,可是我错了,有人告诉我,我的名次排在端午的后面,我也以此为傲,可是我错了,我发现我错了,就在上个月,顾总裁把公司股份的百分之十给了端午,而我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阿飞一边开车一边喊道。“我一直感恩我这份薪水,是同行中的佼佼者,足所以我恪守职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一丝不苟,可是,直到最近,我才看清楚,什么器重不器重,全是狗屁!只有叶君知和端午才是他器重的!我们算什么?就是一低贱的保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保镖!” “我不干了,什么都不干了,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牛差,挣的比端午和叶君知少,不公平,不公平,老子他妈的不干了,现在有人出高价,要你,我为什么不干,为什么不干,让他妈的顾峻清的女人受苦,受辱,才是对顾峻清最狠的报复,最狠的报复” 阿飞的嘴角呈现一丝诡异的笑。 “阿飞,你还小,以后的机会多的是,端午和叶君知跟随峻清许多年了,出生入死,峻清都待他们不薄,你只要埋头干下去,下一个被倚重的就是你” “别他妈的跟我扯这个,端午什么人,大老粗一个,要是叶君知做股东,我没有意见,但是端午不行,他哪里比得上我,年龄太大,没文化,还不及我做事利索,让他做股东,我第一个不服,不服!凭什么,凭什么?” 阿飞的样子疯狂极了,原来不仅仅是女人,就是男人也会嫉妒,嫉妒会让人发狂扭曲的。 就像现在的阿飞。 乞丐永远不会嫉妒百万富翁,他只嫉妒比他过的好的叫花子,而端午就是阿飞用来比较的人,所以,此刻端午做了股东,刺激了他原本就虚妄的心,继而扭曲起来,产生了最疯狂的念头。 “阿飞,你还年轻,等你到了端午的年龄,兴许比他还要出色的,也说不定呢,所以冲动是魔鬼,还是——” “闭嘴”你要是再说,我就立刻让你做掉你。“ 阿飞恶狠狠地说,眼睛里满是邪恶,同时来回打量晓蓝纤细丰腴的身子。 “阿飞别乱来,若是做了错事,就没有回头路了,”说着霍栀把晓蓝在身后护了护。 “带她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她,保证她的安全,等钱到手了,就放她离开,告诉弟兄们,不能乱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阿飞停下车,让一个保镖带晓兰下去,车子继续发动前行。 疯狂的人是没法交流的,此刻霍栀比谁都清楚,于是她试探着问另一个话题, “阿飞,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早晚也是要见到这个人,要我提前有个准备好不好?” “太太,你话太多了,很啰嗦,别跟我说话,也不要跟我耍手段,别提什么上厕所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我不会停车的,指导目的地。” 霍栀不甘心,尝试着最后一次说服,“阿飞,放了我,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了解你,可是你一旦把我带走,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会亲手把自己送往监狱的,况且,峻清若是回来了,你该怎么交代,你该怎么办?” “哈哈,顾峻清,顾大总裁,他先求自保吧!栀子城死了将近二十人,你以为他的责任能逃脱,再说了,我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算再回头,以他的为人,也不会放过我,太太,我把你带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别再跟我说话,不然,我心烦意乱有什么想法,你可别怪我。” 阿飞的痞气气流露出来,眼睛很邪恶的,明明那是一双善良的眼睛,此刻却非常奇怪的泛着白,冷冷的白光。 栀子城死了二十个人,霍栀倒吸一口气,却不想在阿飞这里在继续谈论顾峻清的事情,她觉得跟阿飞谈论简直是亵渎顾峻清。 手机在上车的那一刻就被拿走了,真是叫天不应,呼地不灵。 她深刻地认识到一件事,要想从车里逃脱是无望的了,如果她没怀孕,她还会拼死跟小麦搏一博,但是她怀着孩子,她不敢…… 车开到一个地方后停了下来,霍栀的眼睛被蒙上,被人拽下了车,然后又上了另一辆车,继续行驶。 阿飞很狡猾,顾家的车子是全城独一份,若是继续开,简直就是暴露目标,自取灭亡,现在车一换,所有的线索都彻底断了。 依然被蒙着眼,车也依然是阿飞开着,只是好像又多了两个人,四个男人,她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因为肚里的孩子不能跟她冒险。 直行,拐弯,再直行,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路口,很久很久后,耳边传来阿飞的声音:“到了!” 感觉到车停了下来,她被拽了下来,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栀子花香。 “我让你们把她请来!请来!你们就是这么请的?伤到了她,你们能负得了责任?真是一群饭桶。”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她心中苦笑。 男人的声音,她永远忘不了,是——方悠然。 “对不起啊,方先生,我手下人不懂规矩,请原谅。”是阿飞的声音。 感觉到有人在摘蒙住她眼睛的布,而后方悠然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自己来。” 酸麻的手臂被放开了,疼痛袭上了,还没来及揉手臂,一双带着栀子芳香的大手绕到她后脑勺,黑色的布条落下来,眼前一片灯光,很刺眼,兴许是度过了好久黑暗时光,一时不适应,霍栀伸手挡住了光芒。 原来已经到了夜晚,而在她身前伫立的,是一脸笑意的方悠然。 “霍栀,欢迎来到我们的家,这里是我们的新房,两年前我就为你准备好了!只是那次你缺席了,这次我们不要错过彼此了。”方悠然牵住了霍栀的手。 她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处处都有红色,吉祥的气氛,火红的喜字,只是此刻,落入霍栀的眼里,非但没有一丝丝喜庆,反而十分地恐惧和害怕。 “老婆,别怕,我很爱你,你是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疼你还来不及 呢!” 方悠然有着一张特别好看的脸,甚至比顾峻清长的更加细腻,更加俊美,只是人格却出现了问题,偏执狂,这一刻,她只觉得方悠然的整个人整张脸都是变态的。 她用力想要挣脱他好看的手指,他却拽得更紧,还在她耳旁提醒她,“别乱动,小心动了胎气,现在宝宝已经长大了呢,我问问医生看能引产不,我不喜欢你怀上别人的孩子,你要跟我生一个女儿,像你一样的女儿,才对。” 引产?霍栀奋力挣脱开,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肚子,警惕地看着他,“你要怎样?别动我的孩子,否则我跟你——拼命!“ 方悠然的手机叮铃铃响起来:“哦,纪医生吖,病人到了,你看看什么时候安排引产合适——哦——好” “方悠然,你这个疯子,你要——流掉我的孩子?方悠然——你——滚开” 霍栀拼命地想要逃离。 才走了两步就被拉了回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在家里生孩子? “好了好了。”他一眼宠溺和纵容,“一路辛苦,我们先不吵了,不管怎样,先进屋休息,吃晚饭,就算你不需要,宝宝也饿了,不是吗?” 方悠然不由分说牵起霍栀的手往餐厅走,餐厅的布置十分精致,每走一步,地上都铺着一张小小的喜字,看来他真把今天当做了他的新婚日。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佣人一一呈上,再一一退下,偌大的餐桌,丰盛的菜肴,很多霍栀叫不上名字的大菜系。 “霍栀,来吃饭,今天是我们新婚夜,来,乖乖的,我喂你吃饭”说着方悠然抱起霍栀,放到膝头。 “你的肚子好大,我听说还有二十来天就生了,霍栀,这个宝宝别要了,以后,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宝宝如何?”方悠然的眼睛直直地落在霍栀鼓起的肚子上。 “你放手,你——你——你若是敢伤害我的宝宝,我会——我会——跟你拼命。” “如果我说,我不放呢?我倒想看看你舍得跟 拼命吗?”下一秒—— “啊——霍栀,你真舍得下嘴啊,难道你不心疼老公我吗?”方悠然放开抱着霍栀的手,那只手被咬出了血,滴滴流血。 “方悠然,你是不是疯了?先是绑架我,接着要害我的孩子,你疯了吧!”霍栀举起一旁的花瓶举过头顶做拼命状。 “我没有疯,我只是很痛。”方悠然在她对面缓缓坐下来,指指椅子,“霍栀,别那样,乖,快来,你也坐下,对不起,我刚才吓到你了。” “方悠然,别让我恨你,别让我后悔曾经与你在一起的日子,赶紧回复正常的你吧,我希望看到一个正常的方悠然好不好?” 霍栀平静地叙述里,带着对方悠然的期待。 “霍栀,我很正常,我只是很爱很爱你,我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我——有错吗?” 一滴泪从方悠然的脸庞滑落,轻轻的,缓缓的,晶莹剔透。 “悠然,我爱顾峻清,很早很早就爱,从我大学二年级时起,我爱他,非常爱,我们经历了很多才换来了如今平缓的生活,我不能再爱你,何况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曾经我对你是感激之情,你是知道的。” 霍栀的话说完,方悠然十指插入发际,很痛苦。 “霍栀,我爱你,我不会放弃的,快点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他的语气忽然便的柔软起来。 “不,悠然,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有很多女孩喜欢你,焦薇儿,沈芷珊,她们都是好女孩,很适合你的,为何不忘记我,开始新生活!” 她试图劝说方悠然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 “方悠然,人都是往前走的,美好不会短暂,你的方向错了,你不该抓着过去不放弃,而是应该去追逐属于你的生活,你的幸福。” “我说了。每个人都在按自己的方式活着,谁也不能定义别人的幸福和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我自己的生活方式,就是同你在一起,永远同你在一起,相亲相爱直到终老。” 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霍栀不免气恨,“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我,我的生活方式,就是同顾峻清在一起,而不是你,我不能为了你改变我的生活方式,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谁知方悠然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好了,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就想和你说说话,看看你,我就满足了。你是孕妇,不应该总是这么大脾气,我陪你听会音乐。” 佣人收拾了餐盘,碟子,碗筷,而后打开了音乐,播放优美舒缓的钢琴曲给她听,而方悠然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霍栀,她听音乐,他看她。 好讨厌,好无聊,霍栀转身过身背对着他,靠在沙发椅上。 “霍栀,你发脾气的样子好可爱,好可爱的,我喜欢。”方悠然的声音很反常,一种变态的味道。 她很想骂人的,骂死这个男人的,干嘛就非要缠着她不放手,当初他要报仇,报仇后,还要同她结婚,当时说了从此后形同陌路,干嘛要反悔,旧事重提。 音乐一直在播放,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听着听了多久,迷茫和恐惧,让她的脑海反反复复不断涌现顾峻清的面孔,唯有想到他,心里的黑洞才能慢慢回填。 终于,音乐声停了,腰上一暖,是方悠然从身后环抱着她。 霍栀努力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低下头想咬他,奈何被他巧妙躲避,还没来得及躲开他的怀抱,他的手臂再次又合拢来。 终是挣脱不开,任由他抱着,恶心却一阵阵泛上了,原来情绪也能影响人的身心健康的。 “霍栀,你是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你的样子,已经刻在我心里,我这两年,我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想你,不停地想你,所以,爱我为什么不可以?我要你爱我,答应我好不好?” 霍栀偏偏不理会她,只是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就当他刚什么都没有说吧! 方悠然丝毫不在意霍栀的冷落,柔声又说,“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是要喜娘来铺床的,据说,越是漂亮年轻的喜娘铺床,以后生出的宝宝才会越聪明健康,夫妻也会白头到老,所以,一会儿喜娘要来,你呢,给我个面子,高兴点,好不好?” 霍栀一听就急了,“方悠然,你别乱来,我怀着宝宝呢,而且快要生了,你千万别乱来!” “我怎么舍得呢,但是这个仪式还是要的,你想想,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伤害你,伤害你的宝宝,你会疼,我怎么舍得呢?” 方悠然并没有喝酒,却像是醉了,搂住了她的腰,眼睛迷离,脸庞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凑了过来,她偏开头,却被他扎扎实实地亲到了脸。 那一刻,她觉得无比恶心,用力将他退开,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跌坐在地上,身子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扶住。 “峻清,峻清,是你吗?”霍栀的眼前幻化出顾峻清的样子,他在对自己微笑,柔柔的,暖暖的。 “我就不明白了,霍栀,他有什么好,如果我也是顾修远的儿子,一样嫩做出好成绩,有人的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条条大路通罗马,只是顾峻清就生在罗马而已。” 懒得理他,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男人,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晚上,一辆车子停下了,只是距离她的视线太远,所以她看不清楚,看不真切。 直到身后响起了嘎嘎嘎的走路声,霍栀这才回头。 回眸对视的瞬间,霍栀愣住了,是——沈芷珊。 “霍——不,大嫂,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面对沈芷珊的打招呼,她点头应一下,因为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暂且还是防备着,小心着为妙。 “你好” “嫂子,我来给你和悠然哥哥铺喜床了,祝愿大哥同大嫂,白头到老,永浴爱河。”沈芷珊说完便开始了铺床工作。 说是铺床其实,很复杂的,一层红色床单做底,一层格子褥子在上,然后再有一些花花草草,桂圆花生分布在四周角角落落。 总之,沈芷珊忙忙碌碌,看起来并不轻松,比之动作上更为沉重的应该是心理吧,她对方悠然的爱,很深,而此刻看着最爱的男人,痴迷留恋与另一个女人,自己却要铺好喜床,属于一对新人的喜床,红色的喜床,而她却是目睹心爱之人牵着另一个女人入睡的旁观者。 “嫂子,我们说说话吧!”沈芷珊拉着霍栀的手,两人攀谈着,倒也很和谐,方悠然很欣慰,姑嫂如此和谐。 夜深了,沈芷珊告辞离去。 那晚,相安无事,方悠然还没有畜生到孕妇也要上。 他轻轻拍着霍栀的背入睡,很安静,大约是太困了,一天的颠簸,身子笨重,头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方悠然早已经命令人准备好了早餐,恭候着霍栀。 就连霍栀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一周过去了,他们依然相安无事,只是预产期很近了,她不得不对方悠然说要去医院待产,谁知—— “不用去医院,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在家里生,就可以。”方悠然很平静,似乎生孩子对他来说就是咳嗽一样简单的小事。 “你说什么?要我在家里生,你——你疯了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家里生孩子,简直——” “放心,老婆,我这里有全套的医疗设备,还有国外最先进的医生,不信,你看!” 说着方悠然拍拍手,楼上走下一位医生,彬彬有礼,“方太太好,今后,就由我为你接生。” 啊,男医生搞接生,霍栀惊诧地跳起来,疯了,简直是疯了。 “方悠然,你个疯子,我不要在家里生孩子,不要,不要” 说着掀翻了桌上的所有的东西,撒腿就往楼下走。 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了回来。 “不管你怎么想,这个孩子就必须在这里生,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对于仇敌的孩子,我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孩子的死活,全靠老天的造化,霍栀,我说过,你是我的,是我的,顾峻清抢走你在先,他不对,就是不对,这笔账,他的孩子来还吧!” 方悠然忽然暴跳如雷,咬牙切齿,霍栀完全被吓傻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文质彬彬的方悠然会有这样一天。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受惊吓 “悠然,你说你爱我,对吗?”霍栀从失控的痴傻中清醒过来,重新平定自己,与方悠然的斗争还要进行下去,她必须打起精神来。 “当然了,霍栀,你是我最爱的——宝贝!”方悠然眼睛焕发出光彩,他以为霍栀开始了回心转意,他正为这份惊喜而欣喜万分。 “爱我,就应该让我高兴,可是你这样困住我,强迫我,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悠然,我不快乐,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眼睛里写满了悲伤,她的声音很低沉,却很洪亮,这样矛盾的两个词语出现在了她的叙述里。 “那要怎样你才高兴快乐呢,告诉我!” “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到顾峻清的身边,我知道,自己说这些你会很生气很生气,可是——” “住口,你还在提顾峻清,我就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回到他身边,你简直是痴人说梦!顾峻清命案在身,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虚伪的伪君子一个而已,为了省下资金就盖了豆腐渣工程,导致工人有二十多人死亡,还有,你还想见到他,你看看,你看这是什么?” 暴怒的方悠然拿出一叠报纸摔在桌子前,霍栀赶紧拿起来翻阅,新闻登了顾峻清的照片,他被正式批捕。 照片上正是他被关押在清城著名的南部监狱,那是重刑犯关押的地方,他的样子很憔悴,胡茬很多了,涉嫌命案的清城首富——顾峻清,标题加粗,放大,是报纸的头版头条,这样的新闻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而彼时,方悠然正得意的笑,笑得像最后的胜利者,霍栀觉得这简直就是污蔑,“你胡说,峻清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的冤屈会真相大白的。” 看到方悠然的嘴脸,霍栀气愤不过,忍不住将那张报纸摔到了他的脸上。 不知不觉一周过去了,她无数次寻找逃跑的机会,上厕所的时候,想寻找小窗户出逃没有成功,吃饭的时候故意装作肚子疼,趁机烫伤方悠然,再次失败,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溜出房门,却发现门外保镖无数。 她失踪了这么久,顾峻清知道了吗?至少端午会知道的,端午既然知晓,他就有可能知道的,可是,知道反倒不如不知道,她会害他忧心如焚的。 每天她都呆在房间里,到了三餐的时间,敲门声响起,她不用动,佣人们会鱼贯而入,一顿比一顿丰盛的餐饭,色香味俱全。 走在最后的一个人往往是方悠然。 今天十分反常,所有的人头退下后,方悠然,双眼微红,一步一路中带着酒气,他喝了酒,这,是个好机会。 “悠然,我不饿,只想喝粥,你吃吧,我陪着你吃饭,等你吃完饭,陪我去散步好不好?” “宝贝,真好,宝贝终于答应陪我吃饭了,乖” 方悠然的眼睛里跳动着兴奋和喜悦的火苗,霍栀警惕地看着方悠然,故意坐的稍稍远一点:“我很热,不想坐那么近”怕引起方悠然的怀疑,她故作轻松的说。 桌上有酒,不错。 “悠然,这些日子你照顾我一定很累,来我敬你一杯,你端酒,我喝粥,敬你” “好”方悠然十分兴奋,一饮而尽。 一杯酒落肚后,方悠然显然十分愉悦,“宝贝,你知道吗顾峻清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据可靠消息,他的谋杀罪名是坐实了!不过,霍栀别怕,还有我,我会照顾你和宝宝的。” 咯噔一下,心里一块重重的石头,砸的好痛好痛,别过头去,不理他的话茬。 方悠然似乎是因她这般模样而不高兴了,迅速出手,手指钳住了她的下巴,强行将她扭过来,“看着我!” 她避不开,极不情愿地对着他,让人窒息的酒味熏得她难受。 “别打什么鬼主意,在我这里,你插翅难逃,我方悠然想得到的人必须得到,老天待我不公,我自己要把这不公平扯平。” 猝不及防他的唇压了下来。 她惊得大叫,用力推着他,倒是终于避开了他的唇,可是,衣领却被他揪住。 不许他触碰自己,更不能然他吻到,她奋力地扭动,结果激怒了方悠然,她的外套被他扯掉,内衣被他一用力,撕拉一声破开。 她拼尽所有力气去反抗,大声尖叫,却没有人来救他,是吖,怎么会有人来救她,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手下和保镖都以为他们在——洞房呢。 “你说过不碰我的!我要去散步,你答应我的!”虽然绝望,却不会放弃任何一丝丝希望。 他扭住了她的手,俯身在她裸露的脖子和半个肩膀上亲吻,“我快忍不住了,霍栀,答应给我吧。” “悠然,如果给你,会要了我的命,我现在是孕妇,而且快要生了,你说是不是?好了,你喝多了,我们去散步吧!”她的手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心里却忍不住想要呕吐,却要强忍住。 “你看我,真是糊涂,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要宝贝呢,恩,是时候了,该把这累人的孩子剖出来了。” 方悠然定睛仔细看了又看她的肚子,咬咬唇,有些愤怒和无奈,他大概是真心爱着霍栀,并没有继续用强。 “霍栀,我爱你,用全部的生命爱着你!”表白了心迹后,方悠然带着霍栀去散步,所谓的散步也是楼下的园子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无从判断,但是这个园子和别墅好大好大,就像迷宫一般,曲曲折折的。 身后保镖众多,既然想要逃跑,必须要观察好地形,她打算每天都要下来观察一番,熟悉方向,出口。 前边一片平坦的大理石铺成的路面,很平坦,这里是什么地方,会不会链接着外面呢,心下一喜,脚下加快了步子。 正寻觅徘徊间,一条很大的猎犬忽然窜了出来,直直地扑向霍栀。 “啊——救命”霍栀用力呼喊,脚下一个趔趄,摔倒了,眼看狗狗露出了硕大锋利的牙齿,她闭上了眼睛,能死在狗的锋利牙齿里,总比受辱而死好吧! 预料中的来势汹汹没有了,耳边传来方悠然斥责保镖的声音:“谁负责管理狗狗的,真是岂有此理,这条狗——立即处死,因为它惊着了我的女人。” 方悠然也被惊吓的不轻,酒醒了大半,关切地看着霍栀,幽深的眸子,格外的透亮:“霍栀,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到,吓到了没有?” 摇头,再摇头。 第三百九十八章 平安离开 就在方悠然想要抱起霍栀的时候,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腰间,忽然好痛,好痛。 她情不自禁捂住了肚子。 “悠然,我——肚子痛,好痛” 肚子每隔一会便痛一阵,她的表情渐渐不对。 “快,赶紧扶太太回房间!”他大吼起来,而后又喊道,“赶紧去把医生接来!” 霍栀被送进了产房,等着医生来。 她不想把孩子生在方悠然这里,她曾期待过的情形,是顾峻清握着她的手,他们共同迎接孩子的降生,奈何情况出现了逆转。 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躺,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疼痛,只是因为太过想念顾峻清。 峻清,我和孩子等不及你了,等不及了,泪水四溢。 “先生,还是送——送——太太去医院吧!万一——” “医院有什么好的,我这里设备先进,足以让她受到最好的照顾,不必再议。”方悠然冷冷地打断建议的医生。 霍栀听见这样的对话,几欲崩溃,只能哀求方悠然,“悠然送我去医院吧!我不能让孩子有危险!求你了” 方悠然微微一笑,却一脸温柔俯下身来,“别怕,宝贝,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孩子若是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生属于我们俩个的宝宝,乖,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闭上眼睛,霍栀的泪汩汩流下,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其实是个自私自利只爱自己的冷血动物! 医生带着几个助产士赶到了,对霍栀进行了全面检查后,因为胎位不正,所以再次建议剖腹产,而且是进医院比较合适。可是,这些都没有打动方悠然,他始终只有一句话,就在这生! “先生,让产妇喝杯提神的茶吧,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产妇的。” 一个女医生,带着口罩,倒了两杯同样的茶,递到方悠然和霍栀的手里,霍栀诧异了一下,再看医生的眼睛晶晶亮,很是熟悉,于是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一饮而尽。 方悠然忽然也有些口渴,女医生很适时地递过了一杯茶,大约是酒醉的原因,又或许是霍栀的高声尖叫,疼吖,疼,转移了方悠然的注意力,他很紧张地喝下茶,大手牢牢地包着霍栀的手,“宝贝,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乖,不会有事的。” 病房内,只有医生和三个助产护士。 方悠然越来越疲乏,眼前昏花,好累,终于吼道:“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悠然哥哥,你不能再错下去了,这样会要你最爱的女人的性命的,会犯法的,悠然哥哥,别怪我啊!” 助产医生摘下口罩,是——沈芷珊。 “芷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哥哥——我——”方悠然晕厥过去。 “谢谢你,沈姑娘。”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那天晚上铺床时,你向我求救,我怎会不管你,正如你所说,要在医生这里动脑筋,你很聪明,霍栀,你是自己救了自己,现在不是说谢谢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了端午,他在外面等你,赶快走吧,我留在这里。” 说着沈芷珊脱下白色的医生大褂,很肥大的一件,罩霍栀的身上。 而她却换上了霍栀的衣服。两个助产医生拎着药箱,乘车离开了。 路过保镖时,好不惹人怀疑,因为同来的是五个医生,三个留在里面,两个去取药品。 原来,那天晚上,趁着方悠然不备,霍栀向沈芷珊发出了求救,当时估计预产期还有二十天左右,她匆匆对沈芷珊说了医生,关键,两个词语。 后来,主治医生,出现的时候,她趁机匆匆写下了端午的手机号码,名字,塞给了医生,没想到这次诈称肚子疼,大胆地想试一试,却真的——得救了。 临行前,她深深记得沈芷珊对她说的那句话:“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悠然哥哥的罪行减少一些,悠然哥哥不能一错再错了,我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悠然哥哥。” 随行的助产护士,护送霍栀到 门外,一个人轻盈而迅速地奔到她面前时,她惊喜地捂住了嘴。 是端午!端午! 她差点叫出声来了! 示意她别出声,悄悄打开车门,两名助产医生上了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们走了不远后,身后——随之,灯光大亮,各种声音四起。 “端午,发生了什么事?” “是警察,警察把那里包围了,方悠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端午镇定地说,霍栀这才想起,刚刚外面好多车子,都是同一个牌子的,看来,端午是有备而来的。 “太太,让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阿飞他居然起了歹意,对不起太太。”端午道歉,为自己的失职。 “不,端午,不是你的错,当一个人的心灵被扭曲后,防不胜防,比如阿飞,比如方悠然。” 端午的车,疾驰而去,这里之后的事,就与他们无关了。 终于安全了,霍栀就像做梦一般,由焦虑紧张到做梦般的安全,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 人,似乎总是这样,在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候往往会忘了难过和哭泣,积蓄所有的力量坚持和战斗下去,直到顺利走过坎坷,才会恍悟般,将所有压抑的情绪一次性爆发出来。 等到泪水终于冲刷了心里所有的崎岖坎坷后,她想问问顾峻清的情况。 “端午——” “太太,少爷的情况,虽然暂时还没有转机,但是眉目已经渐渐有了初始模样,一切都按照少爷的部署,有条不紊地进行的,相信不久,我们就能抓到那个真凶,少爷会平安的无事的。” 端午嘴角上扬,对他家少爷充满了信心。 “端午,我能见峻清吗?”思念如潮水般涌上了,她真想扑倒顾峻清的怀里,给他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依偎着他,感受如山般稳重的温暖。 “见不到,只有律师能见。” “恩,我知道了” 她的平静让端午很是疑惑,难道,太太不担心少爷吗? “端午,我比谁都相信峻清是清白的,他不会偷工减料,伤及工人的,所以,法律会还他一个公道的,我跟孩子会好好的在家等他归来。” 终于回到西山别墅,几经周折,受尽惊吓,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眷恋,这是,是她的家。 对,家,她同顾峻清的家。 穿着婚纱牵着他的手,走进西山别墅,她的婚房,他们的家,细细回想仿佛已是上个世纪的记忆了。 一路荆棘一路坎坷,却又弥足珍贵,患难见真情,她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寻常的事情 十天后,霍栀在清城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念念。 顾峻清获得特赦,在医院握着她的手,同她一道加油用力,不时地替她拭去额头的汗珠,她期望中的情形实现了。 他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给她爱和温暖的力量。 伴随着婴儿的呱呱坠地,他们相视而笑。 两情相悦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只是相聚是短暂的,在霍栀与念念平安后,顾峻清再次回到了清城南部的监狱,在案件没有理顺清之前,他不得不再次接受隔离。 纵使依依不舍,霍栀却没有掉一滴泪,她早已经练就了坚强。 回家,满月,在家里小小聚了聚餐,钟瑾瑜,顾修远,老太太都来看念念了。 偏赶那天,与同来探望的吴雅南相遇。 一家人用待上宾之礼客套又热情地招待了吴雅南,尤其是钟瑾瑜偏偏要留吴雅南在家吃饭。 席间钟瑾瑜热络地与吴雅南攀谈,不时地帮她夹菜,尤其是扇贝那道菜,吴雅南看起来很爱吃,只是她的吃法很是特殊,扇贝壳她总要里里外外都咂吧几下。 看到霍栀在诧异地看自己吃扇贝,吴雅南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最爱吃扇贝了,总觉的扇贝只是吃里面的柔软,有些浪费,好的味道都在扇贝壳上了,所以,忍不住,让大家见笑了。” “没什么,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幼失去父母,却还能出落的如此优秀,我喜欢。”钟瑾瑜似乎是同吴雅南很是投机,两人早已经谈的热络的就像母女一般。 惹得顾悦心打趣:“妈妈,看你,不知道,还以为,雅南姐姐是你的女儿呢!” 顿时欢声荡漾在饭桌上。 最最可爱的是顾清澈,小家伙时不时就会去守着妹妹,而且问题还特多,嘟着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把妹妹放进你肚子里的?” 霍栀的脸红了,看来以后有好多好多都需要她这个妈妈亲力亲为地讲解了。 闲暇的时候,霍栀也会拿起素描笔画画,就画澈儿,画念念,画两个孩子的各种样子,乐趣无穷,想着顾峻清回来,拿给他看,虽然他错过了念念和澈儿好些时光,但有她的画可以为他补上。 霍栀不再让澈儿去上全托制度的幼儿园,现在她想清楚了,什么都比不上一家人在一起来的重要,有了张妈帮她带念念,霍栀省下不少时间教澈儿,画画,读书,认字,讲故事,时间倒也过的充实愉快。 某个午后,念念吃饱睡着,澈儿也在午休,霍栀翻看着她画的画,一边看一边笑,好像很疲乏,坐着看到躺着读,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那本手绘就牢牢地抱在了肚子上。 她做梦了,梦到顾峻清回来,与她相视而笑,漆黑的眼睛,和澈儿一模一样。 “峻清”她傻笑地喊着他的名字,他便俯身将她轻轻抱住,温热的唇,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唇。 即便在梦里,她也觉得陶醉痴缠。 不觉湿了眼眶,心中一个声音在说:峻清,我好想你。 胸前一紧,面颊一热,唇上一个吻,有人压在她身上!有人在亲她! 方悠然那次的强行,有阴影在心中一闪而过,她喊,“端午!救命!” 刚喊完,便觉得不对,再正眼细看,顾峻清!正是日思夜想的顾峻清! 她捧着他的脸,喜极而泣,她是在做梦吗?还在梦中吗?或者是,她又在梦游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双手轻轻在他脸上颤抖着摩挲,皮肤的触感,粗硬的胡茬,如此真实地划过手心。 这还是梦吗? “是你吗?峻清?你回来了?”痴痴傻傻地对着眼前人说中,笑着,轻触着,泪珠却簌簌流下。 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也看着她,短暂的对视之后,顾峻清将她用力搂进怀里,只是亲她,亲她的头发、耳朵、脸颊,唇掠过一切能触及的部位。 他双臂收拢,把霍栀从床上抱了起来,“我回来了!霍栀,这里,不是梦!” 她的眼泪润湿了他大半张脸,她在他耳边呜咽,“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我?” 他的手臂更加用力收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想,很想。” 一个想字,却让顾峻清的眼泪更加肆意流淌。 “想你,想澈儿和念念。”他吻着她的眼泪。 那天他们重逢了,不,团聚了。 顾峻清搂着霍栀,泪水却止不住:“霍栀,你辛苦了,每当我想到你生孩子时的痛苦,我就忍不住自责,是我害你受苦了,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宠你一辈子,守着我们的澈儿和恩恩,把日子过的好好的。” 那天之后,顾峻清现身超级奶爸,洗尿布,喂奶,给婴儿洗澡。给澈儿讲故事,他似乎是各位眷恋在家里的生活,闲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翻着那本霍栀的手绘日常,认真地研读着。 他的案子怎么进展的,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他都一一详细地告诉她。 过了一周左右的一个早上,顾峻清拿着念念的衣服守在小浴盆旁,等着给念念洗澡时,端午来了,只在门口叫了声,“少爷,” 顾峻清却头也不抬地说:“此刻,最重要的是给我的念念洗澡,其它的都不重要。”直到他把女儿伺候舒服了才随着端午坐下来。 “少爷,又有新发现了。” “什么?”顾峻清抬头问道。 “在工头家的地底下,发现近八位数的现金。” “他哪来那么多钱?跟人交易?” 端午爽朗地笑说,“已经进行审问了,工头供出了一个意外的人。”说中端午凑近顾峻清的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 顾峻清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低声说:“恩,” “少爷,跟你的判断和预料差不多,对方就要浮出水面了。”端午也是佩服少爷的淡定和智慧,简直是没谁了。 钟瑾瑜总是往西山别墅跑,有她的孙儿,孙女牵绊着,每天都笑靥如花,这天,顾峻清索性要她搬来同住,却被拒绝了。 理由老人不可以总是掺合年轻人的生活,距离才能产生美,她可坚决不要做恶婆婆。 每一天钟瑾瑜都笑的很满足很满足。 顾峻清深入角色,简直是一个合格优秀的超级奶爸,带着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却超级耐看,大的哄,小的抱,最宠的人当然是霍栀。 夜深人静时,他会吻着她,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爱你,霍栀。”语气温柔,超级动情。 霍栀觉得整个人都融化了,日子,是否会永远像现在一样,如融化的奶糖? 过几天的某个晚上,已经准备睡觉了,顾峻清的电话响了,他赶紧跳起来接电话,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一儿一女。 电话在另一个房间接的,时间很久,霍栀躺在床上画画,耳边一热,是顾峻清,“霍栀,我要出去一趟,如果回来的晚,你就不要等我,好好睡觉,带着孩子们。” “好。”她很顺从地答应了,她听他的话,一直听。他不说的,她不会问,自己帮不上忙的,问了只是会干扰他的清醒,所以,只是反复叮嘱他:“你——要小心。” “嗯。”他亲了亲她的脸,换上衣服走了。 楼下,他自己开车,端午不放心,“少爷,我跟你一起去。” 他脸色微沉,“端午,你说我和太太,谁更需要保护?何况有叶君知帮我,你尽管放心好了,保护好太太和两个孩子才是你的责任。” 端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咬咬唇:“南海港,一艘游艇。” 而后,叶君知架着车子载着顾峻清驶入黑夜里,朝着端午给他所指的地点疾驰而去,寻找着去出南海港最近的路。 今晚注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第四百章 你我都该死 晚上,海风强劲,夜晚漆黑中带着点点银光,那是万家灯火的燎原映衬。 而此时出南海港,静悄悄的,柔情似水,只是天色黑暗,冬风强劲,路上没有行人,给夜晚笼罩了几许神秘宁静的气氛。 海面上有一艘游艇,中等大小,看起来十分漂亮,一层最大的船舱内,钟瑾瑜端端正正地坐着,像是在静静地等待什么人。 远方传来了闪闪的灯光,一辆劳斯莱斯轿车在游艇旁停下,一窈窕女子从车上下来,着一袭黄色长裙,在夜风中摇摆,婀娜秀气,十分迷人。 来人正是吴雅南。 她看着那艘游艇上明亮的灯光,透过灯光能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俊秀的男人,影子在夜风的摇摆中更显得十分帅气。 手机在这一个瞬间响起,吴雅南点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好听迷人的声音,华丽悦耳却是颇为熟悉:“南儿,我是顾峻清,我已经等候多时了,在游艇上,像你我第一次约会时那样。” “好,我这就到。”搁置下电话,吴雅南嘴角上扬,笑了,却是冷笑,而后,拎起包包,锁车朝游艇走去。 登上游艇,往内看,却没有发现顾峻清,她有些诧异。 “你来了?”随着身后的声音响起,吴雅南一眼就看见了钟瑾瑜。 “刚刚?不是峻清打给我的电话,一直是——你?”吴雅南十分诧异。 “对,你刚刚听到的不过是他的电话录音罢了,我把他打给我的电话都录音了,所以,这些天来,你每次接到的电话不过是电话录音罢了。” 钟瑾瑜走了进去,傲然直视她。 两人默然对望了一阵,钟瑾瑜先说了话,“既然约我来,你就知道我是谁了?而且你已经早已经有了预谋,对不对?” “是。”钟瑾瑜冷言道。 “阿姨,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哪里还有一点过去的痕迹?”吴雅南笑着说,言语里流露出得意的笑。 在钟瑾瑜面前她很放松,甚至一点都不慌乱被钟瑾瑜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她举重若轻地在吧台边坐下,取了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返身问钟瑾瑜,“这钟红酒,是阿姨的最爱,也来一杯吧?而且,我要看着阿姨先喝下去,才能确保这九厘米没有毒。” “好,南儿,在酒里下毒这样的小把戏你也想出来?真是难为你了!可惜我钟瑾瑜,要么不做,要做就是大动作!你怕吗?” 钟瑾瑜倒是镇定自若,不疾不徐,不恼不笑。 “阿姨,我想知道,峻清他知道我就是林自南吗?当年他逼我离开,这份仇恨对我来说刻骨铭心!没齿难忘。”原来吴雅南就是林自南,是顾峻清的初恋,青梅竹马的爱人,也是曾经霍栀爆炸案的主犯,更是让顾峻清痛失爱女的人。 为了她,他曾经伤害了这辈子最爱他的女人——霍栀;因了她的阴谋诡计,他错过了,失去了,伤心了难过了,悔无可回头。 “正是他产生了怀疑,所以我——才会留意和调查的,结果——很好,我——很满意,正是我想要的。”钟瑾瑜点点头,喝了一口红酒,仰着头看着比自己身高要高很多的吴雅南说。 “是吗?还有谁知道?不会——那个该死的女人也知道了吧?”吴雅南轻轻抿了一口,“红酒不错,看着阿姨都那么大胆的喝下去,我判断酒里应该没药!” 钟瑾瑜冷冷地笑道:“那可未必,若是我抱着必死的信念而来呢!”冷眼旁观着吴雅南。 吴雅南从吧台上下来,端着酒杯,抿了了一口,姿势很是优美,“那你倒说吧,我哪里还有南儿的样子。”她索性放下酒杯,单手托腮,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明灯一般,凝视着钟瑾瑜。 “虽然你做了整容手术,但是清儿却是第一个认出你的人。” “样子完全变了,声音都不一样了,可是,1清儿说你有一个动作,却是不变的。” “ 哦?”吴雅南兴致盎然地问道“是哪个动作?” “你在说谎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用小手指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去,然后在五指并拢抚摸耳朵周围的头发,这个是清儿观察出的结果。”钟瑾瑜说的很平静,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吴雅南略略惊讶,而后笑了,“这个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没想到峻清依然是那么心细,这个能否说明他依然忘不了我,对我余情未了,他并不爱霍栀那个女人,她一直爱的都是我?” 杯中红酒摇曳,她的目光比酒更充满迷醉之意,“阿姨看到没,峻清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在我离开后他后悔了?一直在想念我?” 钟瑾瑜眸色依然平静,“你这是又何必呢?你对清儿的脾气比谁都了解,他说结束了事情,什么时候又有过转机呢?不爱就是不爱了,何况——心机女又有谁会喜欢呢!时时刻刻身边安装个定时炸弹,是个高危的决定。” 吴雅南笑道,“我哪样了?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认认真真改头换面从头做人,我寻得良人结婚生子,我做什么了?” “别装傻了。”钟瑾瑜说道,“从你回来,哪样事情不是你在装神弄鬼?良人?章春?章春会是你的良人?你是为了什么嫁给章春难道还用问吗?你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接触到霍栀,你难道不是想破坏清儿同霍栀的幸福吗?” 吴雅南一边听,一边慢慢地抿着杯沿品着酒,笑容自她唇角氤氲散开,“装神弄鬼?呵,是指新婚宴上的蛇事件?邮寄礼物事件?鬼画事件?还是车祸事件?你心疼了?顾峻清心疼了?别忘了阿姨,我们是一条道上的,曾经我有多么讨厌霍栀,阿姨也是多么讨厌,现在我倒很佩服阿姨的华丽转身,为何摇身一变,反倒成了霍栀队伍里的人?” 稍稍停顿后,吴雅南继续说:“痛苦的滋味儿大概只有我真正知道吧!霍栀的幸福?峻清的幸福?顾家儿孙满堂?为什么你们所有人在毁了我的幸福之后却要抱成团去谈幸福?而我呢,失去了生育能力,丢失了最爱的男人,被逐出家门,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你的幸福,还不是被你自己作死了吗?”钟瑾瑜悠悠地说。 “当初霍栀的绑架案,海边爆炸案,甚至我的孙女无忧的死去,清儿已经打定主意,不去追究了,并且给了你足够的钱财要你离开,这份恩惠足够大吧?而且你分明已经离开了,用你自己的话说,就是可以重新开始,不管用哪一种方式,整容也好,嫁人也好,你的人生幸福都能重新开始,又何必耿耿于怀揪住霍栀不放呢?你的心思我们比谁都清楚,那就是你根本就要霍栀,清儿,顾家甚至霍家都不得安宁,让我们痛,而你永远都快乐,你才会高兴!难道不是吗?” “报仇让你蒙蔽了双眼,你一腔怒火都用在了报仇上,可是还真有一个人九死一生,该报仇的,这个人,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是谁! 吴雅南看着他,也是悠悠的眼神,“要我看着最爱的男人,娶了另一个男人,还要我去说祝福吗?——做梦,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做不到,我必须报仇若不是霍栀的出现我怎会失去峻清,怎会失去?她该死,她早就该死的。” 钟瑾瑜眉心一痛,“为何到现在你仍然执迷不悟,做错事情的人,是你不是霍栀你知不知道?” “你——你——你真让我低估了,我发现你不仅仅脸皮厚,不懂得感恩,而且还——真不要脸!”钟瑾瑜的声音变的越来越冷。 “哈哈,若是说吧要脸,恐怕阿姨是第一人吧?我倒要问问阿姨,庄胜蓝和霍清妍是怎么死的?恐怕阿姨比我更清楚吧!”吴雅南说完便对着钟瑾瑜的脸上嘘一口带着红酒的气味。 “阿姨今天倒是很漂亮,不知道为何打扮如此美丽?难道是——” 吴雅南,忽然不淡定了,她定身细视,才发现,今晚的钟瑾瑜倒是刻意打扮过的。当然,平时的她就十分讲究,只是今晚又格外不一样些,一向偏爱素色的她穿得略微鲜艳了些,只是,配合着那张冷冷的脸,这艳色也压得暗淡了。 钟瑾瑜缓缓道,“所以,我们两个都去死吧,我今晚想替天行道,为人类做一件好事情,因为无论你,还是我,都应该去死的,而且早就该去死的。” 吴雅南听完后,有些微微发愣,由最初的得意变为低沉,“呵,难不成,阿姨想要——死?” 钟瑾瑜的脸,已经在这句话之后变成青灰色,可是,并没有看吴雅南一眼,,好似,她的已经超脱世外了。 “我——我——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死,你这个变态的死老太婆”吴雅南在大彻大悟后,忽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转身就要往回跑,想赶快离开这阴森恐怖的游艇。 可是—— 太晚了—— 第四百零一章 (大结局1) “清儿和霍栀会一直幸福下去的。”钟瑾瑜忽然站起来,冷着脸大声吼道。 “是吗?你替她祈祷吧!”吴雅南强作镇定,却在听到霍栀两个字后,不死心,兴味阑珊,“还有,你这大晚上地约我来,难道是为了请我喝酒,和我聊天?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也没多大兴趣了,你自己喝闷酒吧!再见!” 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猜我为什么会说清儿一家四口会幸福?为什么我这么肯定?” “为什么?”吴雅南一听到霍栀两个字,便会竖起全身的刺儿,似乎要战斗到底的样子,眼睛里却是满满的仇恨:“你未卜先知?那你当年不先给你自己算算卦?算一算你会不会连杀三人,情敌庄胜蓝,情敌的女儿,情敌的贴身佣人。” 钟瑾瑜却任她冷嘲热讽,只阴沉着脸说了一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这个我早已经算出啦——因为你下不了船了——今晚必须——死。” “什么意思?”吴雅南的俏丽微变,花容尽失。 “这艘游艇里全是易爆品,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因为我们两个都该死,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女人”声音里透着格外的阴冷。 “你个疯子!”吴雅南十分震惊,转向大声喊道,“峻清,你在吗?峻清——救我。” 钟瑾瑜,鼻腔里发出冷哼声,道,“你不用白费口舌地叫了!我们已经活不成了!今晚我特意放他的电话录音,让他约你来,就是把你一起拖下地狱去!” 吴雅南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白,“所有的人都是——是你杀的!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 钟瑾瑜默然不语,这算是承认了。 平静之下暗流逐滩。 吴雅南这次真的是有些慌,不停往外看,“你个疯子!原来你才是最狠毒的人!你——清城首富,顾氏集团总裁的母亲,却——如此阴损,连夺三命,外表一副贵妇人的形象,背地里却是伪装罢了,你的真面目,估计这个世上没有几个知道了,也就是我吴雅南能识破你罢了,蛇蝎心肠的女人!” “哈哈哈”尖利的笑声冷然响起,钟瑾瑜一字一顿说道:“天若不公,人若受伤,骗一场又何妨?” “不公?你有什么不公?庄胜蓝最爱的男人,选择了你放弃了她,你还坐拥财富,你的儿子优秀与世,儿女双全,而我,却像当年的庄胜蓝一样,被抛弃,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若是说痛,最痛的那个人是我,命运待我才是最最不公平的,我跟峻清相识相恋自青梅竹马时起,将近二十年,结果,却比不上霍栀那个贱女人,试问公平在哪里?”吴雅南纵然慌乱中也不忘与钟瑾瑜争辩。 声泪俱下,恐慌愤怒的吴雅南,却被钟瑾瑜轻轻一句话,击溃了所有,“不作不会死,这一切不过是你作出来的,原本胜利已经属于你,可你却被自己的嫉妒与蛇蝎心肠断送了所有,我庆幸,我的儿子,慧眼识珠,清理走了身边的定时炸弹,实属我顾家之大庆幸!” “难道霍栀不该死吗?她抢别人的老公还有理了?幸福?我诅咒她去死!去死!去死!”吴雅南的手指着钟瑾瑜的时候根根颤抖。 钟瑾瑜却显得镇定无比,青灰色的脸,苍茫的眼神,仿似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不在她眼中,“所以,我们一起消亡,一切的罪孽就全部消失了,还清儿和霍栀一个安静祥和。” “不!”吴雅南开始在船舱里奔跑,“你个疯子!疯子!我不想死!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不要!” 然而,游艇已经渐渐驶离了岸,吴雅南已经无法下船了。 她声嘶力竭在窗口喊,“救命啊!快来救我!救命,有人要杀我!” 钟瑾瑜冲了过来,将吴雅南的头发揪起,拖住,两人在窗边厮打起来,求生心切,想要抡起窗边的安全锤,结果,钟瑾瑜利用身体强壮,多年保养得当的优势,把吴雅南制服并压在身下,伸出手臂,率先够到铁锤,一锤接一锤地砸吴雅南的头上,一锤比一锤下手狠,用的力气也越来越足,直到吴雅南断了气,翻着白眼,死不瞑目,一哼不带哼的,伴随着汩汩奔涌的鲜血,失去了生命迹象。 游艇上的定时炸弹,一下一下发出警报声声,5.4.3。 一声爆炸响起。 “妈妈!”门口传来顾峻清的呼喊。 钟瑾瑜头很晕,很晕,船舱门被炸掉了,她笑了,危机时刻,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从火海里奔了进来。 “妈妈!快走!”顾峻清三步两步跑到她身边。 “你走吧。钟瑾瑜凝视着儿子,瞬间又将他往外推。 来不及多思考,顾峻清抱起母亲钟瑾瑜刚刚落入水中,就听得身后爆炸声再起。 “她死了!那个蛇蝎的林自南,后来化名吴雅南的女人死了!清儿你跟霍栀能过上安静太平的生活了。” 顾峻清心里一惊,却不想回应任何问题,只是拉着母亲钟瑾瑜往远处游,这时,却看见周围有船围上来,将近十来只快艇。 “清儿,不要顾念母亲了,赶快逃离这危险之地,妈妈做错了事情,当年和如今——,妈妈把自己的感受都写在了本子上,过几天你就能看到的!”钟瑾瑜在水中推顾竣清。 一个人能否游出这重围尚且是悬念,可是,带着钟瑾瑜是绝对游不出去的,但是,要他把母亲扔下,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忽然他有了好办法了,“妈妈,我拖住警察,你先逃!你能游吗?”他很担心母亲被吓傻了。 钟瑾瑜看着他,面容积极,温和生动起来,母爱尽显,“清儿,妈妈没有白疼你一场,你是妈妈的好儿子,若是有来生,我们一定还要做母子,清儿,我能游泳,你忘记了妈妈是游泳的好手,你还是跟妈妈学会的游泳呢!” 一脸的轻松与淡然,顾峻清看到母亲的样子,稍稍放心了。 “那就这样吧妈妈,你努力游过去,我拖住他们!”顾峻清终于松开了手,并且助了她一臂之力,自己则朝着最近的警察游艇去打迷魂阵,借此掩护母亲离开。 虽然不对,他去无法眼睁睁看着母亲被警察带走。 然而,当他再一次回头看母亲钟瑾瑜的时候,却见她游向的是浓烟滚滚的游艇方向,而且速度十分快,他这才明白母亲的体力有多么好,母亲抱着必死的念头有多重。 “妈妈——”他大喊,想游过去把她拖回来,可是,紧跟着围上来的几艘快艇把他缠住。 “清儿,好好待霍栀!她是个值得爱的好女人!你们一定要幸福,要幸福啊!”海风的方向刚好跟声音的方向一致,他一一清晰地听到了母亲所说的一切的一切。 他拼命往妈妈那边游。 火光熊熊,亮如白昼,他只看见妈妈在笑,笑得很灿烂,隐隐约约地,有声音传来,他盯着她的口型,配合着这声音,大约猜出,她是在说:“对不起,清儿!再见了,清儿” 火光冲天中,恍恍惚惚,妈妈钟瑾瑜冲进了浓烟滚滚的火光里,随后,火蛇四窜,全面大爆炸,整条船从熊熊大火,伴随着极为盛大的爆裂后,复归平静。 他看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妈妈,从此他再也没有了妈妈。 海平面很快恢复了平静,除了海面上漂浮着烧焦的游艇残片和空气中爆照过后的气味以外,什么也没有。 警车停在岸边,警铃参差不齐地响起,如盛大华丽的交响曲。 打捞的船只来了,全都高速高效地投入了打捞场,只可惜,除了爆炸船的残体之外,一无所获。 第四百零二章 大结局(2) 爱到终老 警方一直在打捞吴雅南,也就是林自南和钟瑾瑜的尸体,然而都没有收获,可是,据顾峻清的口供,和现场的判断,可以判断她们二人是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一周后,顾修远,顾峻清,顾悦心和霍栀钟瑾瑜举行了葬礼。 那本钟瑾瑜临死前交代的本子,顾峻清默默看完后,交给了父亲顾修远。 顾修远老泪纵横,他从钟瑾瑜的遗言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当年钟瑾瑜母以子贵,凭借怀孕成功嫁给顾修远,而她对顾修远的爱,却在他并不知情的时候,从十六岁便开始对顾修远的爱恋,那是怎样细腻的一份感情啊,潜滋暗长在他并不知情的时节,直到生命的终结。 怀上心爱男人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虽然并不被男人所接受,她每天盼望着能生这个宝贝,可是天公不作美,孩子却胎死腹中,她很彷徨,无措,更害怕会失去顾修远,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于是钟瑾瑜将计就计,顺理成章地让庄胜蓝偷梁换柱成功。 她爱顾修远,所以会爱屋及乌,她如醉如痴地爱着他的儿子——顾峻清,视若己出,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顾悦心。 情不知所起,恨凭空而降。 多年后,庄胜蓝几次三番映射钟瑾瑜没有儿子,几次三番耀武扬威,她都忍下了,只要儿子不知道,只要老公不知道,她愿意热辱负重走下去。 可是—— 身为赌徒的霍清妍为了赌资,魔鬼般的吴雅南为了要挟钟瑾瑜赶走霍栀,拆散顾峻清与霍栀,都先后使用了要挟的手段,无数次的车轮战后,她筋疲力尽,不胜烦恼,夜不成寐,食不甘味,终于痛下决心,杀死二人。 对于庄胜蓝这个扬言要抢走她的儿子,老公的女人,她再也不能容忍了,杀无赦。 而徐姨的死实属意外,徐姨发现了庄胜蓝和霍清妍被杀死与家中后,便要去报警,恰遇钟瑾瑜去霍宅销毁证据,两人见面怒怼后,她气不过,怒火中烧时,顺手推了徐姨一把,结果,很巧合,徐姨的身后是霍家的人工湖,失足坠入人工湖内。 而钟瑾瑜在一念之间,没有施以援手,因此失足溺水而死。 无数了个夜晚,钟瑾瑜辗转反侧,她自责,却不后悔,这几个女人都是阻碍顾峻清与霍栀幸福的绊脚石,她要扫荡并铲除,还儿子一个安宁,让顾家从此安康祥瑞。 深爱着顾修远的钟瑾瑜,想为顾家做一切能做的事情,爱之深,爱之切,人尽皆知。 顾修远,落泪了,他时常对着钟瑾瑜的遗像说:“老伴吖,你真傻,我顾修远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你啊,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一同走过的岁月,一同经历的风风雨雨都是爱啊!我爱你——老伴,此生只爱你一个!” 往往在顾修远闭门谢客的时候,都是在跟老伴钟瑾瑜聊天问候呢! 转眼念念百天了。 三个多月的宝宝,已经跟满月时大不一样了,眼睛又大又圆,炯炯有神,特别喜欢笑,尤其爸爸跟她玩的时候,常常乐得手舞足蹈。 念念,愈加成为顾峻清手心里的宝。 再转眼一年过去了,该理清的案件基本理清。 顾峻清的公司和栀子城的限制都解除了,案情已经真相大白,吴雅南给了包工头将近八位数,要包工头在工程的原料上做手脚,导致了工人将近二十人被倒塌的楼房砸死,砸伤。 顾氏恢复了正规,栀子城的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那里的绿色花园植物,都是以栀子为主的阵营的。 一切都在良好的轨道上运行着。 而顾峻清彻底变成了女儿奴。 无论多忙,他晚上再也舍不得在书房里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念念在一块。 他对念念过分的宠爱,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他宠着念念,就感觉自己是在宠爱着小时候的霍栀,他总想把自己对霍栀的亏欠弥补到女儿身上。 至于方悠然的案子也宣判了,他因拘禁他人人身自由罪被判入狱。 而最最失落的人却是章春,吴雅南去世后,他带着儿子去做了亲子鉴定,才发现孩子根本就不是他和吴雅南的孩子,而是她花了一万块从某地买来的孩子,现在孩子的母亲找上门来,要带走孩子。 章春,倒是动了真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流泪了,抱着头,不停地问米兰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子的,他深爱的女人为何会如此不堪。 米兰安慰着这个痴情的男人,心里暗暗想:我对你的爱,正如你对吴雅南的爱,只是你不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有个女孩仍然在爱着你。 一年后,走出悲伤的章春飞往了法国,同米兰一起双双离开。 那几次庭审,霍栀和顾峻清都没有去。一切都有了应有的结局,从此岁月静好,何必再去关心这些不相干的? 顾峻清为女儿拍了写真集,有长牙的一本写真,有会走路的一本写真,还有各种各样的照片写真,他对女儿的宠爱,时常会引起儿子的强烈不满,每到这个时候,霍栀都会千宠万爱着儿子,她要把儿子遗失的母爱全都弥补回来。 顾峻清完全成了甩手掌柜,他把顾氏的大权交给了霍栀,并美其名曰:“你是金融界的高材生,你来打理顾氏,那才是名正言顺呢!” 于是每天的霍栀忙于处理公司的各种事情,埋头攻读,好在她悟性高,能力强,再加上公司底子好,所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彼时的顾峻清忙于做什么呢? 为了女儿喝上更好的牛奶,他成立一家奶牛养殖场,牛奶生产场;女儿喜欢游乐场,他又忙着建造了一座时兴的牛奶厂,甚至乐此不疲,大有要开童装店,童鞋的趋势。 女儿奴真要这样做吗?霍栀摇摇头。 某日端午笑了,“念念来接你了!太太” 是吗?霍栀抬眼一看,只见不远的地方停着顾峻清的车,父女正头挨着头俩望着她呢! 那个样子萌极了!一大一小很是逗人!更是一道优美的风景,漂亮的女童,帅气的爸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霍栀飞快地跑过去,上车,抱着念念,在她小脸上亲了好几下,以表达一日不见的想念,念念很给面子地抱了抱她,然后又转头黏糊在爸爸的怀抱去了,顾峻清得意地哈哈大笑。 哼,真是气人,霍栀的脸臭了起来,为了表示安慰,顾峻清也将她也搂入怀里,肉麻麻地说:“乖乖,两个美女都是我的蜜糖糖,甜豆豆,小心肝——” 因为念念,顾峻清的智商也是不要不要了,嘴里能说出来的昵称越来越多了,大多数都是自然而然用来叫念念的,霍栀和顾清澈也只能眼巴巴地顺道沾沾光,而已。 柔和的夜晚到来后,霍栀给澈儿讲故事,谈心,听澈儿说话,儿子带着微笑甜甜的睡着了。 在他们的家中形成了妈妈宠儿子,爸爸宠女儿的自动模式。 躺在床上,霍栀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一家三口的零零碎碎,幸福还是什么,幸福就是蹚过沟沟坎坎,最终抵达幸福的彼岸。 “乖乖,蜜糖,睡着了吗?”腰部一紧,某人在她耳边轻柔呢喃。 “走开!才不要信你的鬼话,你那一套拿来哄念念还差不过!”霍栀毫不犹豫推他的手。 顾峻清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不安分地亲吻着她的发际,耳鬓厮磨:“你才是我要永远哄着,腻着的小心肝,你不觉得念念就是小小的你,宠着念念就让我感觉是在宠着小时候的你。” 新鲜的理论,还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中时,冷不防被他紧紧抱住,整个人都圈进他怀里了,动弹不得,每一寸皮肤似乎都被他的热度包裹。 “起来,走开”她的胳膊肘用力地向后,想要推开他。 “哎呀,哎呀,我的腰,哎呀不行了,被你伤到了,伤到了”顾峻清吸着气,喊道。 “啊,在哪里,我看看? 你的腰——”霍栀赶紧转过头来,去抚摸某人的腰。 “这里这里好疼,好疼”她的小手被某人捉住一路往下带,直到抵达某个昂扬的地方。 忽然感觉不对劲了,某人正在卖力地做着一件极度伤腰的事情,痴缠,投入,动情,把她深深的迷醉,再迷醉。 被他带至巅峰时,耳边传来他动情的话语:“此生我们恩爱,共老,白头偕老,永裕爱河,爱,还要做——” 羞涩,感动,顾峻清与霍栀的一生从此便要沉浸在温柔和热度里。 全身绵软,双臂终究搂住了他的腰,轻轻掐了掐他腰上的肌肉,而后便是更深的相拥,那一刻乃至今后,他们彼此便是一。 “峻清,我爱你” “霍栀,我爱你,很爱很爱直到终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