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调解:我当律师那些年》 第1章 法律问题 我叫徐敬业,我的职业是一名律师。 因为我经常为穷人打官司,少收费甚至不收费,得罪了同行,他们说我扰乱了这个行业,其实我知道是我让他们赚钱少了,所以我受到了这个行业的极端排斥。 这不,我现在就只能窝在小县城,为普通百姓提供法律服务!并且一直从事了多年,生活穷困潦倒。 这些年,我一共服务了三千多个客户,但服务的对象,非穷即贫,别说赚钱了,连生活都快保障不了,常常以泡面度日,小潘是唯一一个能介绍我赚客户钱的人。 我想,我的人生应该就这样了。 我随手翻看了一会案例,刚坐到快要散架的餐桌前,端起泡好的泡面,美美地喝了一口汤,还没来得及回味,木板床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徐律师,你在忙吗?” 我一看是小潘的电话,很郑重地接了起来。 我客气地回道:“小潘,又有什么生意介绍给我吗?” 说到生意,我的内心稍微膈应了下,我从来没把自己的职业当做一门生意。 “徐律师,这单你可以赚点大的!如果做好了,以后和他合作,车子、房子、美女你都可能倾刻拥有,甚至,你可以走出这个小县城……” 小潘夸张地在电话说着,我却不想浪费更多的时间,直接打断问道:“什么案子?” 小潘似是早已习惯,也不气恼,只是对着电话笑道:“徐律师,我猜你一定没接过这样的案子!” “别卖关子,说案情!” 小潘嘿嘿一笑,开始说起了案情。 原来,小潘介绍的这个客户,喜欢看美女主播,一来二去,有个美女主播和他熟络了起来,他便向这个美女主播私下提出了开房,说好完事后给十万元,美女主播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可睡过之后,美女主播发现这个客户给她的是一捆冥币,美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美女杨言,要告他强奸。 说完案情,小潘还咯咯的笑个不停。 “真特么的无耻!”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不过,我还是公事公办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哪里?我先去接触一下,具体了解一下案情。” “章一天,住云上城一单元606室。” “徐律师,这案子有点意思……” 小潘笑着挂断了电话。 云上城,这不是富人区吗? 我有点怀疑,住这个小区的,都是一掷千金的主,他会付不起睡美女主播的钱? 不过,在见章一天之前,我还是开始思索起这个案件。 强奸罪? 使用假币罪? 诈骗罪? 按法律要件看,都不成立。 想罢,我决定先去会会这个住富人区的章一天。 “门只是关着,进来!” 当我敲响云上城一单元606室的门时,章一天并没有来开门,只是出声提示我进去。 推开门进去,我完全被屋里的摆设惊呆了。 我以为我是走进了庙里。 客厅里,烟雾袅袅,印入眼睑的,是墙上一幅道士的画,画里的道士头戴乌纱,面似淡金,几络胡须,身穿道袍,腰挂玉带,脚穿黑面白底登云靴,坐在一把虎皮衣上,神色庄重,栩栩如生。 客厅的各个角落,都放着各式各样的符。 “你就是小潘介绍来的律师? 章一天道士装束,盘腿而坐,背对着我。 听见我进来,只是出声问道。 “没错,我是一名律师!请问是你需法律援助吗?” 我望着眼前这个奇葩男人的背影,开口问道。 男人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语气中充满轻视地说道: “律师不应该都是西装革领,文质彬彬的吗?你看看你这样子,怎么看都像个要饭的!” 还没等我开口,章一天顿了顿又道:“嗯,我听小潘说起过你,就是专门为穷人打官司的律师!怎么样,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 我语气冷谈,倔强地回道:“我有我坚持的东西……” “得了,以后你跟着我,伸张你的正义,同时解决我阴阳两界的法律问题,不说荣华富贵,但绝对能保证你衣食无忧!” 阴阳两边的法律问题? 我心下疑惑。 不过,我很快想到了他的案子和冥币相关。 这个案子,难道还有什么其他情况?难不成他想让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耻?” 也不等我答不答应,章一天再次走近了一步,上上下下仔细仔细细打量着我。 “嗯,不错!不错!你这身体,你这苍白的脸色,是沟通阴阳两界的最佳体质,你的法律文书,应该可以了结这个案子!” 章一天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 “徐律师,这个美女主播,她真的需要十万冥币,我只是在帮她!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协助我调解这阴阳两界的案子……” “停!” 我忍受了他这么久的神神叨叨,实在听不下去,不就是他白嫖了一个美女主播么,怎么就把这案子扯到阴阳两界了?我不会相信他满口的胡言乱语,更不相信我能调解阴阳两界的案子。 我本只想从章一天这儿了解下女方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中调解一下,尽快了结此案。 不料章一天竟对着我“嘿嘿”笑了两声,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徐大律师,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的本事!” “本事?” 我再次打量着我面前这个男人。 只见他身穿一身灰色长袍,手拿拂尘,身背一把桃木剑。 看上去虽满面红光,相貌堂堂,可目光中总感觉闪动着些邪气。 我指了指他满屋放得乱七八糟的符纸,不屑道:“这就是你的本事!” “哈哈哈……” “高见!高见!徐大律师,你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大有用处。” 章一天也不气恼,打着哈哈。 我再也没耐心,愤愤然道:“章一天是,我现在确实知道你本事很大,不就是白嫖了一个美女主播么!虽然现行法律耐何不了你,你不用坐牢,可要是女方报警,你还是会进去几天的,也是会被人唾弃的。” 章一天用白痴一样的眼光斜了斜我,振振有词道:“徐大律师,我花钱请你来,不是让你来给我普法,也不是听你讲大道理的,我是请你来解决问题的!要不是我现在看在你体质特殊,能够沟通阴阳两界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白送钱给你?” “体质特殊?我体质怎么特殊了,我怎么不知道?” 章一天好像失去了耐心,冲着我发火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要不是那边只认你的法律文书,我都懒得搭理你。我现在不想跟你解释我是不是在帮她,你现在就立马帮我搞定这件事,拿钱滚蛋!” 我一听这话,心头火也被激了起来,“这钱,老子不赚了,你另请高明!”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2章 我只是在帮她 刚走到楼下,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摸出一看,来电显示是小潘的。 接通电话,我没好气地说道“小潘,这个案子我接不了,你回了!” “别呀,哥,你不妨再跟他谈谈,这也不只是大几仟钱的事,如果这件事你帮他办好了,你和他合作的机会很大,这关系到你能不能走出这个小县城,也关系到你的远大前程啊!再说也不太费事,就算你不喜欢他这个人,也别跟钱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呀!” 电话里,小潘苦口婆心地劝着我。 想到章一天那趾高气昂的无耻模样,我气得胸口都隐隐作痛,忍不住对着手机喊道:“小潘,就这么个无耻之徒,还是让他进去几天!” “我说哥,他这么个身份的人,你以为他会进去?你即便不帮他,还是会有人帮他摆平这件事,你想想啊,都什么年代了,这其实也不算多大个事,是!” 小潘好言劝说着。 “身份?他什么身份?” 我不禁好奇起来,这么个人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哥,这样,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来,就这样!”小潘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无奈地苦笑了下,小潘这个面子,我不得不给。 “不然?” 我想到了穷迫的生活困境,想到了还有多少底层的百姓需要我进行无偿法律援助。这真应了一句老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收起无限感慨的思绪,我才发现,肚子咕咕地抗议了起来。忙着出来,泡面没吃,只喝了口汤。 云上城小区的旁边就是一条美食街,我转了一圈,找了个最便宜的面馆坐了下来。 “老板,来碗面!” 我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很快就见底了,我端起碗,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看了下时间,小潘也应该到了。 在老板异样的目光中付完钱,我转身出了面馆店,折身向云上城小区走去。 正是饭点时间,小吃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侧身避让着小吃街上的行人,目光自动略过迎面而来的各式美女,不是我不喜欢美女,而是我觉得,女人美丽的外表,总是让我失去判断力。 这不,我经手过的案件,有不少就被美女楚楚可怜外表欺骗过。 眼看小吃街就快走到尽头,忽然,刮起了一阵很凉的风,我浑身一阵哆嗦。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一抬头,我感觉整个小吃街都变了。 刚才还拥挤的小吃街,这会却人影绰绰,冷冷清清。 我的身后,突然就传来一阵糟杂声,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啊,这不是我们经常见到的美女主播吗?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晕倒了,还口吐白沫了“ 身后的糟杂声中,一句清淅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听到美女主播,我心里微微一动:“不会这么巧,难道小吃街上这个晕倒的美女主播就是章一天用冥币睡了的美女主播?” 想到章一天就住在这附近,我猜想,不会是这美女主播找上门来了? 我正想转身去一看究竟,一抬头,发现章一天也向小吃街急匆匆赶来。 我呆呆地望着迎面而来的章一天,只见他手拿桃木剑比了一个花哨的动作,接着桃木剑往空中一指,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挥剑对着小吃街辟下。 我竟听到了一些嘤嘤咒骂的话语,接着,天空的阴霾也随之散去,小吃街又恢复了热闹。 幻听了,幻视了,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是在帮她,现在救人要紧!快,和我一起过去,把她先弄到我哪儿去!” 章一天走到我身边,主动抓着我的手,向糟杂的人群处走去。 我没想到,章一天的口才那么好,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律师。 不一会工夫,便让围观的人群相信了他的说词,顺利地带出了美女主播。 全程,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帮忙把美女主播扶到了章一天背上。 “跟我走!我确实需要你这个律师!” 章一天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也罢,现在双方当事人都在了,等这位美女主播醒了,我试着帮他们调解调解!” 想毕,我也只好跟着他们去了章一天住的云上城住处。 刚走到章一天住处,小潘的电话也打过来了,我和小潘简单说了下情况,小潘也很快赶了过来。 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美女主播,我担心道:“要不把她送医院!” 章一天却并不理我,只是随手取下墙上挂着的桃木剑,挑起几张符纸,撤在美女主播周围,然后不停地绕着,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捣鼓什么。 半响,章一天才睁开双眼,傻一样的看着我道:“送医院有用,我就不会送她十万冥币了,我说了,我是在帮她,你为什么就不信呢?” 我心头的怒火却是一下就点燃了,对着章一天大喊道: “她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快收起你神神鬼鬼那套,立即送她上医院!” “徐大律师,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帮助这位美女主播,你信不信她马上就可以醒过来!” 章一天完全没有送这位美女主播去医院的意思,反到让我和他一起帮助美女主播醒过来! 让我一起帮助!我又不是医生,怎么帮助? 用他那神神鬼鬼那套? 我都快气哭了! “你诱奸了这位美女主播,你现在这么神神叨叨有用吗,还不快送医院!?” 严格地说,“诱奸”这个词,不应该用在他们身上,特别我还是从事法律工作的人,可我心中的正义感迫使我说出了不专业的话。 眼看着章一天不为所动,完全没有送这位美女主播去医院的意思,我怕再拖下去会给这位美女主播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赶紧转眼看向小潘。 “小潘,你过来,我们赶快把她送医院救治!” 没想到,小潘也没站在我这边。 小潘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章一天,接着说道:“徐律师,这位美女主播不会有事的,要不你配合下章大师?……” “疯了!你们俩个是疯了!” 我颤抖着手指了指小潘,又指了指章一天。 “徐大律师!如果你不配合我,这位美女主播送医院也不会醒过来!” 章一天还是完全没有想送这位美女主播去医院的意思。 “你!你们!……” 眼看我急成这样,小潘赶紧说道:“徐律师,你可能还不知道,章大师他是一位风水师!” 第3章 她会来找你 我冷冷看着小潘,心底生出一种绝望。 这哪是什么案子,我觉得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甚至我都开始怀疑昏迷不醒的美女主播,感觉这是他们三人联合给自己设的套。 “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么?” 也难怪我心里生出警惕,这么些年来,小潘给我介绍的客户,都能赚不少的钱,他图什么? “哥!……” 小潘看我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眼神中莫名有种慌乱。 “章大师,还是你来说!” 小潘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章一天。 “徐大律师,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是在救她!可我给她这十万冥币,真的是为了救她,了却她的一段阴缘。” 章一天接过小潘的话,指了指还在昏迷不醒的美女主播。 “表演,继续表演!” 我看着二人,心里更加笃定这就是他们组团设的局。 “可是,他们图什么呢?” 我回忆着和小潘的一桩桩往事…… “小潘,这些年你给我介绍的客户,虽然赚了上百万,可能你不知道,这些钱都用在贫穷百姓的法律援助上了,我代他们谢谢你!不瞒你说,我现在其实身无分文。” 我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说着话的同时目光诚恳地看着小潘。 “哥,你这是!你这是!……” 小潘有些错愕地看着我,有些语无伦次。 “小潘,你这位律师大哥把我们当成诈骗团伙了!” 章一天也不生气,却直接点明了我心中所想。 “哥,这真是你心里的想法?” 小潘怀疑地看着我。 我不置可否。 “哥,我知道你心存正义,悲悯苍生,这些年你所做的这些事,我看在眼里,你帮助过的人不计其数,我给你介绍客户赚钱,其实也是对你的支持和肯定啊!” 我观察着小潘,看着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欺骗我,这让我心里更加疑惑了。 “哥,其实我知道你是法律方面的大才,可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法律解决的,有些民俗方面的事,还是得靠他们这样的人!” 小潘似乎有些动情,伸手指着章一天说道。 我不知道小潘经历了什么,但他所谓的民俗,肯定是封建迷信方面的东西,这对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来说,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小潘看着我根本就没有相信他,并且还有怀疑他的迹象,心里也急了,看着章一天说道:“章大师,要不你给他解释解释?” “不用了!” 我早已在心里把整件事情复盘了一遍,我根本就不相信有这么救人的,如果说给这个美女主播十万冥币还免强能解释是为了她了结所谓的阴缘,可这个章大师确确实实把人家睡了,这又该如何解释? 我不想再参与此事,我虽然猜不透他们找我来究竟有何目的,但我不再参与,他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再说,就算美女主播报警,这位章大师也就是治安处罚,加上伍仟元以下罚款,完全用不上我这个律师。 想透了这一点,我转身就向屋外走去。 “等一等!” 就在我走到门口之时,章一天出声叫住了我。 “徐律师,我知道我所说的你不相信,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暂且等一等,她其实是被人配了阴婚!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小吃街,那边的人已经大着胆子想要来抢走她了!” 我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今天小吃街上的事,确实有些古怪。 “我现在就给你普及一下什么叫配阴婚!” 我现在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不过我还是缓缓转过身,装作好奇的样子,想听听这个大师费劲心思把我叫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章一天见我停下,便开口再次说道: “我不是像小潘所说的是风水师,我其实是下山历练的道士,不过,对风水,我也是略有所涉!” 章一天开始“谦虚”起来! 三人落坐,章一天开始讲起他当道士的经历,不一会,话峰一转,煞有介事地说起了配阴婚的民俗。 我开始听得云里雾里,章一天讲了很多,主要还是表达他睡美女主播为什么给十万冥币的合理性。 可随着章一天的奇谈怪论,我听得后背发凉,按章一天的说法,这位美女主播常常在午夜直播,因缘巧合之下,被那边的人看上了,他这个“道士”才出手救她。 我也知道,在一些地区,确实存在这种恶俗,不过这是针对死人的,这位美女主播,怎么可能会被盯上? 我心里确定,这章一天是想吃干摸净不想认帐。 稍做思考,我便很快找到了反击章一天的方法。 “章大师,我姑且相信你的说法,不过,如果按你所说,你只需给她十万冥币烧了给他不就了结了,你把她睡了又是怎么回事?” 我打断还在滔滔不绝“表演”着的章一天,目光凌历地看着他问道。 章一天愣了一愣,显然事先并没有想到他办这件事存在着这么明显的漏洞。 只是转眼间,他便神态恢复了正常,抬手拍了下脑门,爽朗笑道:“徐大律师,术业有专攻,法律的事你专业,这方面的事我专业,你看到的是表面现象,事情根本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给钱,是安慰他,而我睡了她,是让他知难而退!” 不得不说,章一天智商在线,脑子足够灵活,反应很快。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人不走正道,却整天装神弄鬼,坑蒙拐骗,实在可惜。” 我觉得自己也不是救世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虽然没弄清楚他们对自己到底有没有目的,不过我还是打算置身事外,推了这个案子。 我确实很缺钱,大几仟对我来说还是有足够的吸引力,可我还是秉持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想罢,我站起身,对着二人高声说道:“抱歉,这个案子我不接了!” “徐律师!这么说你还是不信任我!” 章一天脸色一变,几乎是对着我吼了出来。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你们另请高明!” 我不想再纠缠下去,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徐敬业!你记住了,这个女孩,名叫方芳,她会来找你的!” 身后,传来章一天的咆哮声。 “装神弄鬼!”我并未把章一天的话放在心上。 第4章 调解1 我回去后就开始忙着自己手上的案子,完全放下了章一天的案子。 我以为,这件案子应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案而得罪小潘,从此断了小潘给我介绍客户这条路。 几天下来,我又接了几个案子,底层老百姓的案情本不复杂,基本上调解一下也就结案了,但几个案子下来,我还是累得够呛,我,病倒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我忽然看到一个眼泪汪汪的美女站在简陋的木板床前,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惊得坐起身来,终于看清了美女的容貌。 “你!你……” 我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章一天案中的美女主播么! “徐律师,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你帮帮我!” 女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脑子却“轰”的一下,想起了离开章一天家时他说的一句话:“这个女孩,她叫方芳,她会来找你的!” 这不是扯蛋吗!一定不是这个女孩!只是长相相仿!我心里安慰着自己。 “有什么事,你站起来慢慢说!”我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去扶就要跪下去的女孩。 女孩倒是没有再跪下去,却是往后退了退,嘴里却不停说着:“徐律师,你一定要帮我,帮我做好调解,我可以给你钱!我不想嫁给他!我真的不想!我还不想去那个世界!” 我看到女孩真的拿出了一捆钱放在了一旁。 窗外,风呼呼刮着。 我感觉屋里的温度越来越冷。 我伸手想去开灯,女孩却赶快跑过来握着我的手,口中说道:“徐律师,我还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徐律师,都怪我贪心,收了不该收的钱,我答应嫁给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可没想到他真的来了,我不想跟他去,我愿意按章大师说的给他赔偿,你可要记住啊,我叫方芳,你一定要帮忙调解啊!” 听到女孩说出方芳的名字,我心头一震,正待再问什么,却看着女孩的身子越来越簿,越来越淡,最后化成一道淡淡的白光,瞬间消失不见。 “不可能!不可能!” 我完全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可眼光往地上一看,一梱钱就放在不远处。 走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章一天给美女主播的十万冥币么! “啊!” 我再也经受不住,晕了过去。 …… 清晨,我是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被吵醒的。 无力地伸手接过电话,电话是小潘打来的。 “徐律师,章一天这案子,还得请你帮忙。” 我本能地想拒绝,可想到昨晚怪异的一幕,还是忍住了。 “奇怪,按理我昨晚是晕倒在了地上,这会怎么还是躺在床上。” 我挣扎着想起来,无奈浑身酸软无力。 “徐律师!徐律师你可不要拒绝呀!” 小潘半天没听见我回电话,在电话中紧张说道。 “小潘,我生病了!” 我没有忙着拒绝章一天的案子,只是虚弱地回了小潘一句。 “啊!”徐律师,我现在马上过来带你去看医生。 小潘也听出了我的虚弱,挂掉电话就马上向我的出租屋赶。 挂完一组针水,我精神明显恢复了。 小潘在一旁看着,适时说道:“徐律师,你现在好多了!” 我知道小潘是要提章一天的案子,主动问道:“小潘,章一天的案子怎么样了,还没结吗?” 我知道,这案子我不能不管了,想着昨晚的一幕,尽管知道可能是在身体虚弱时的一个梦幻,可我还是心有余惧,我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虽然我说过不在管这个案子,但我知道,我心里还是挂着这个案子。 “尽量给这个女孩争取多一点经济上的权益!”我心里暗暗想着。 “徐律师……” 小潘却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 我奇怪地看向小潘。 “徐律师,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再慢慢跟你说。” 小潘躲避着我的目光,眼神闪烁。 “行!”我也没注意看小潘神情的不对劲,也不推辞,跟着小潘到了医院附近一家精致的小吃店。 “徐律师,医生说你是劳累过渡,身体抵抗力下降导致的感冒,现在不能吃得太好,只能吃点清淡的,你先将就着吃,等你调养好了身体,我们再去吃大餐!”说完细心地给我点了一碗粥。 “小潘,那个美女主播是不是去告章一天强奸了?”我边吃边试探性的问道。 “哪,哪能呢?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章大师还保存着聊天记录呢!再说,她也不可能去告。” 小潘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无耻之徒!”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参与这个案子?” 我心下疑惑,如果美女主播不去告,章一天屁事没有。 “徐……徐律师,其实,章大师是需要你写个调解书,给他们了结一下。”小潘吞吞吐吐说道。 “调解书?” 我更加疑惑了,只要他们双方当事人协商好了,这个调解书根本用不上我这个律师呀。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小潘再次说道:“徐律师,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 我看着小潘,静待他的下文。 “徐律师,这个调解书,不是为章一天和方芳写的。” “小潘!难道还有别人用同样的方法睡了她?不会是你!”我已经气得吃不下去了,腾的站了起来。 “徐律师,你,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小潘也被我的脑回路给逗乐了,一脸无奈。 “你能不能一次完整说完?不是给章一天和方芳写调解书,还能给谁写?”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调解书不给他们写,会给谁写呢? “这个……” 小潘又吞吞吐吐起来,脸现犹豫之色。 “谢谢你的早餐!我还要很多事要做!”看小潘不说,我干粹放下碗筷,走出了小吃店。 “徐律师!你等等!”小潘赶紧追上,身体挡在我前面,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可却也不说话。 “小潘,你这是干嘛!”僵持了一会,我有些生气了。 “徐律师,我知道我现在说的你不会相信的,要不,你跟我去见章大师!”小潘急了,赶快搬出了章一天。 “你说说看!”我却也不妥协。 “徐律师,这调解书,是给方芳和那边收他钱那位写的!” “什么?你是说让我给活人和死人写调解书?”我如五雷轰顶,呆在原地。 第5章 调解2 我接过各种案件,也写过各种调解书,可从来没有给活人和死人调解过,更不可能给活人和死人写调解书。 “荒堂!太荒堂了!” 我使劲拧了一下大腿,“咝!……”,我裂了裂嘴,这不是在梦幻中,这真的是现实! “徐律师!自你那天离开后,方芳姑娘一直昏迷不醒,章大师说了……” “小潘!你们这不是胡闹么!” 我终于从发怔中清醒过来,出言喝斥道! 我是万万不可能去写这种调解书的。 “徐律师……” “住口!” “这么多天了,你们不把人家姑娘送去医院,你们想干什么?” 我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但按他们这种做法,闹出人命就是刑事案件了,到时,花多少钱都救不了他章一天。 “徐律师,我想你误会了,你离开当天,我们就通知方芳姑娘的父母把她送医院了。” 小潘怯怯地望了我一眼,边观察着我的脸色,边小心接着说道: “不过,芳芳姑娘一直没醒过来,医生也查不出病因,章大师说了,方芳姑娘是被那边的人缠上了,需要你写一份调解书。” “小潘!你不觉得荒谬吗,你觉得我会跟你们一起瞎胡闹吗?” 我虽然严辞拒绝,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有点不安,我想到了昨晚方芳求我调解的一幕。 “不!一定是我这些天太累了!”我在心里再次否定着自己。 “徐律师,方芳姑娘就住在你早上看病的医院,要不,先去看看?” 小潘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我,试探性的问道。 “走!” 我稍做犹豫,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我真的能帮到这个叫方芳的美女主播。 “大师,求你救救我们家方芳!” 刚走进病房,我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章一天,这个无耻之徒胆子也太大了,睡了人家姑娘,还敢跑到医院充当起大师。 “老人家,快起来!快起来!光我一个人救不了方芳姑娘,这不,能和我一起救方芳姑娘的人来了!” 章一天转眼看向走进病房的我,一边伸手扶着正要下拜的大妈,一边向大妈使着眼色。 也不知道章一天给大妈灌了什么迷魂药,大妈听章一天这么一说,又赶紧过来就要向我下拜,慌得我赶紧把大妈扶到一边先坐下。 大妈还是呜呜咽咽地边摸泪边求着我。 “这位大师,我就方芳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啊,你行行好,与这位大师一起,救救我们家方芳! “大妈,你先起来,我也不是什么大师,我先了解下情况!” 我当着方芳妈妈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好生安慰。 “我要看病历!”我没好气地转头对着章一天说道。 “呵呵!徐律师,您来了,方芳姑娘就有救了!” 章一天满面笑容地把方芳的病历从床柜边找出来递给了我。 我翻看着病历,病历上确实写着“不明原因昏迷!” 再看看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方芳,确实不像是装的。 我拿着病历又去找了医生,确定了方芳的病情,确实是三天前就送来医院了,这跟我离开章一天家时是吻合的。 “我按你说的做了真的能让方芳醒过来?” 再次回到病房,我打断还在花言巧语对着方芳妈妈说话的章一天问道。 “徐大律师,你不用怀疑我的能力,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带着方芳妈妈,去我家里谈。” 章一天好像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刚问过医生,方芳这种情况今天内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小潘麻利地请了一个护工照看方芳,我们三人便带着方芳母亲回到了章一天的住处。 “徐大律师,你需要写二份调解书才能解决这件事!” 章一天说完,转身从屋里提出了十万冥币,接着点头对着方芳妈妈示意了下。 只见方芳妈妈又从随身携带的蓝色布包里又拿出了二仟冥币。 我静静地看着,不知道他们这是又要搞哪一出。 “大师,这是我从方芳的直播间找到的。” 方芳妈妈看看章一天,又看看我,老泪纵横。 “明白了,徐大律师,方芳收到的二仟冥币,这是那边一个叫韦伟的给他的,如果方芳早听我的话,把十万冥币烧给他,她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章一天说着,还把手机凑近了给我看了一下,我果然看到了韦伟的名字。 “你帮帮我!”我的脑海中闪过了昨晚的画面,内心开始动摇。 “徐律师,你的调解书能通阴阳两界!” 章一天适时对我说道。 “为什么是两份调解书?” 我还是妥协了,死马当活马医,就按他们的要求试试! “近一步说话。”章一天看出有戏,乐呵呵地把我请到了隔间。 “徐大律师,一份调解书,是写给方芳和韦伟的,另一份调解书,是写给方芳和我的,这样,方芳醒过来才不会来找我麻烦。” “想得倒还周到,章一天,你这真的有用吗?” 我面露讥讽之色。 “徐大律师,你怎么就不开巧呢,这样,我们一打个赌,如果这件事成了,以后我们就合作,法律的事你来办,民俗的事我来办,每办一个案子,我给你这个数。” 章一天说着,伸出右手的四根手指比划了下。 “怎么样?” 章一天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成交!”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爽快答应了,我更不知道的是,从此,我接的案子只要跟章一天相关,就多了更多诡异。 我按照章一天的要求写好了两份调解书,章一天换上道袍,手持桃木剑,挑了些我不知道的纸符往空中一抛,眼睛半咪着,嘴里哼哼哈哈的念了些我也听不懂的咒语。 然后就听章一天对我说道:“徐律师,念调解书。” 我依言拿出写好的调解书念到: 民事调解协议 甲方方芳 阳间身份证号2516 乙方韦伟 阴间身份证号002 2012年8月7日午夜,甲方在直播时收到乙方贰仟元,甲方当时随口答应嫁给乙方,事后甲方反悔,现经律师徐敬业从中协商,就甲乙双方达成如下条款: 一、甲方返还乙方贰仟元并补偿壹拾万元,乙方从此不得再纠緾甲方…… 二、…… 三、…… 四、…… 五、附则:本协议双方签定后阴阳两界即发生法律效力。 上述条款系签名人的真实意思表示。 甲方:方芳 乙方:韦伟 调解人(律师):徐敬业 2012年8月11日 我念完调解书,感觉有二阵阴风吹过,我似乎也感觉短暂失神,就听章一天道: “徐律师,麻烦你把调解书和十万冥币一起烧了!” 章一天睁开双眼,桃木剑指着十万冥币和调解书说道。 我心里直觉得好笑,不过还是依言照做了。 另一份调解书大同小异。 说来奇怪,做完这些事,方芳妈妈回到医院后她就清醒了过来,医生检查后也无大碍,高高兴兴出院了,似乎也忘记了章一天用冥币睡她的事。 我是在当天晚上听小番说起这事的。 我照常为底层的百姓提供着法律服务,章一天这个案子给了我一万元,我又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了。 “哥,章大师这边有个案子需要你提供法律支持!” 难得清闲一天,我却接到了小潘打来的电话。 我本想拒绝,不过想起了和章一天的约定。 “说案情!” 第6章 亲子鉴定 “徐律师,这是个毁三观的案子……!”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小潘难堪的表情。 “小潘,别那么多废话,直接告诉我案情!” 我直接打断了小潘的话,我不想让小潘对案件当事人长篇大论。 多年的职业生涯,养成了我始终站在一个客观、公正的立场去维护案件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并不过多地去评价案件当事人。 “徐律师,这个是一个离婚案件。”小潘叹了口气,终于开始讲案情。 原来,老张的儿媳长相漂亮,人美嘴甜。 最近老张老是犯疑心病,总觉得儿媳是不是背着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做对不起儿子的事,一天吵闹着让儿子去跟孙子做亲子鉴定,家人怎么劝都没用。 万般无奈,小张只能跟儿子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确认是亲生的。 本来,事情到此应该了结了,可老张还是一天天作,不相信这个鉴定结果,非要让孙子也跟自己去做。 鉴定的结果却很意外,老张跟孙子没有血缘关系。 但更意外的是,老张不去问他老婆,却吵闹着让儿子和儿媳去离婚。 听完案子,我也限入了深深的沉默。 “需要我做什么?” 沉默过后,我出声问道。 “徐律师,这个你具体的去和章大师商量!” 小潘除了讲述案情,并没有过多地透露太多的信息。 挂掉电话,我开始思考自己在这个案件中到底承担什么角色?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有想明白。 前一个案件,处处透着诡异,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方芳的事,是章一天所谓的民俗专业起了作用,还是我的调解书起了作用,又或者二者缺一不可? 实际上,我从内心否定着方芳的案子。 为什么一定要找自己呢? 这是我完全想不通的地方,章一天似乎很在意和我的合作。 不过最后皆大欢喜,这是唯一给我安慰的理由。 这一次,小潘没有让我去直接接触案件当事人,章一天,和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联呢? 会不会又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呢? 我把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除了奇葩,我暂时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诡异的事件。 “能让章一天出手的案子,不诡异都不可能!” 这个案子,应该是涉及到婚姻家庭关系的案子。 本案中,关键的是离婚。 可为什么老张明知自己的儿媳并不存在他认为的过错,却还要坚持让他儿子,儿媳离婚呢? 这或许才是这个案件诡异之处! 我始终猜不透,这一次,章一天要我做什么呢? “算了,我还是先把自己专业上的功课先做好!” 我摇了摇头。 离婚,是指夫妻依照法定的条件和程序解除婚姻关系的法律行为。 我把离婚的法律特征,民法典离婚的相关规定及相关司法解释都过了一遍,才决定去见章一天。 我以为,章一天应该会和我交待些什么,我也做好了听章一天讲点什么诡异事的心理准备。 可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见到章一天时,章一天神情萎靡,一幅无精打彩的样子。 “来了!” 章一天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少了以往的热情,更少了些精明。 “章大师,你这是……” 我本想调侃一下他,可章一天却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瞪着我说道:“我们先去见那个老婆子!” “不跟我说点什么?” 我看着浑身充满疲倦的章一天,审视般看着他。 其实我是想从他口中听听他对这个案件是不是又有什么诡异的事。 “先去见那个老婆子!” 章一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再一次重复道。 对了,老张的老婆,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我忽然有些后知后觉。 “你和她约好见面了吗?” 站起身来的时候,我冲着章一天问道。 “要不,你单独去见她!”章一天的神情中有了退意, 我明显看到他身体抖动了一下,似乎在害怕什么,语气也中没了以往的狂傲。 “他在害怕什么呢?” 我心里有些疑惑。 “这件案子,没有你要解决的民俗问题?” 我试探性的问道。 “有,当然有,不过……这……这件事,我恐怕解决不了,要请我师父出山了。” 我明显感觉到了章一天的慌乱,他似乎在害怕和逃避着什么。 “不应该呀!” 我心里的疑惑更甚。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章一天为什么这么失态。 我们是在龙马山的后山见到老太太的,龙马山下,有一座白龙寺。 白龙寺位于c市东北的龙马山山下,为c市着名的风景名胜。距市内约3公里,风景秀丽,清静幽雅。白龙寺为清代建筑,分山门、倒台楼、前殿、中殿、后殿、都在一条中轴线上,两旁为厢房。前殿院内凿地为池,池内有鱼浮游在水中。 我不知道,选择这个地方,是老太太的主意呢,还是章一天的主意? 不过,这里环境清幽,确实是个谈私事的好地方。 绕过白龙寺,顺着水声,走过一座石桥,我们便看到龙马山泉水旁呆坐在石桌旁的一个老太太。 这里没有别人,我们要见的,应该就是她了。 我侧眼看了看章一天,章一天微微朝我点了点头。 直到我们在石桌旁坐下,老太太才惊觉地抬起头来。 “张夫人,今天我带律师来了,有什么法律方面的事,你可以和他谈。” 章一天面对着老太太,指了指我,很是礼貌地说道。 “你,你怎么带律师来了,我只想先和你单独谈!” 老太太神情慌乱,似乎没想到章一天会带律师来,老太太的眼神只匆匆扫了我一眼,便眼神专注的看着章一天。 章一天脸涨得通红,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还是依法办事,你不谈,我们就走了!” 我瞥了瞥章一天,心中暗想:“这个神棍,什么时候这么相信法律了?” “天儿……我……” 老太太掩面而泣。 我很奇怪,老太太为什么对章一天的称呼这么亲切。 第7章 再生人 “天儿,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太太有些情绪失控,边流泪边从背包中拿出二份亲子鉴定放在石桌上。 我有些好奇,伸手便打开石桌上的二份亲子鉴定分别看了起来。 我一眼就看到二份亲子鉴定上都写有章一天的名字。 一份是和一个叫张瑞的60岁男性,一份是和一个叫林云的58岁女性。 “莫非?” 我有些吃惊地抬头瞅了瞅章一天,他却扭过头去,回避着我的目光。 “这……是真的?” 章一天的表现证实着我的猜想。 “奇葩中的奇葩!这要如何收场?” 我万万想不到,章一天才是这个案子中的主角,他才是案中人。 可我还是有一点没有想透,老张为什么要坚持他“儿子”和“儿媳”离婚呢? 难道章一天和老张的儿媳…… 毕竟,章一天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可这也不对呀,再怎么说,小张也是老太太的亲儿子,这么做老太太能答应?再说了,养恩大于生恩啊。 太乱了,我不敢想下去。 “这根本不是真的……” 章一天失态地大喊着,我看见他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正伸手用衣袖擦拭着。 “要相信科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我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我还不确定,小张和章一天,是不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我师父……我师父他老人家会向您解释清楚的!” 章一天吱吱唔唔地说着,听得出来,他的内心是慌乱的。 这场谈话,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老太太是哭着离开的。 全程,我也没说一句话。 这案子,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 我知道,章一天肯定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他也肯定有许多话要对我说。 回去的时候,我默默走在他身后,等着他开口。 现在,我终于知道,章一天为什么没有让我单独去接触案件当事人。 这个案件,有点复杂,也有点棘手。 一切都乱了。 怎么合法结案,才能让大家都满意,特别是让章一天满意。 章一天的拿手好戏一一民俗,能否在重大关系到他的个案中起到作用? 其实现在,我特别想听听章一天的看法。 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路,章一天停下了脚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对我说了。 “徐律师,你相信再生人吗?” 果然,这个“神棍”,一开口就不着边际。 “再生人,就是灵魂的轮回转世投胎现象,就是记得自己前世今生之事的人,前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父母是谁,怎么死的,等经历。” 章一天怕我不懂,接着给我解释了起来。 “章大师!你说的再生人,应该不足为信。” 我不知道章一天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起再生人的事,以为只是正常的吹牛聊天。 “徐律师,你怎么能这么武断!再生人有个例也有群体现象!” 听见我说再生人不足为信,章一天突然就变了脸色,对着我就吼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章一天为什么给我讲再生人的事,他分明是想用这个去糊弄老张一家。 不要说他这么做完全不合法,而且亲子鉴定就白纸黑字写在那儿,他糊弄谁呢? “章一天,你收起你的想法!你这么做不适合。” 我觉得我理解了他的想法,严肃地对他警告道。 “都说了专业的事专业人办!徐大律师,你的专业是法律,你处理好法律的事即可,再生人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师父会说明。” 章一天没有正面回答我,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自顾自地朝前面走去。 我不紧不慢地在他后面跟着。 我觉得,章一天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告诉我。 这个案子,根本不是简单的离婚案。 我想不明白,今天章一天难道只是让我来看这二份亲子鉴定?可我能解决法律的什么事呢? 这事处处透着太多的古怪。 之前,我从没见过章一天这么失态。 他不管处理什么事,总是云淡风轻,嘻嘻哈哈。 凡事关心则乱。 看来,只要是处理关系到自身重大问题的事,没有人能从容面对。 这件事,无疑对章一天的人生将会产生重大影响。 我注意到了,章一天今天多次提到了他的师父。 “他的师父,会是小张的生父吗?” 我脑海里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我为这种想法感到震惊。 如果是这样,这个案子,将何去何从? 我悄悄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章一天,心里暗想,如果这是真的,他能接受吗? 走在前面的章一天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 我心里一惊,生怕他猜透了我心中的想法。 “我们先在这里分别!再生人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让我师父跟你讲讲。” 章一天没有发觉我的异常,只踌躇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口气中有些疲倦的说道。 我侧眼看去,原来我们已经走到了白龙寺旁边。 “他的师父,不会就住在这白龙寺里?难道他现在是想去见他?” 我有些怀疑,但也不好问他,更不可能再跟着他。 临别,我征询地问他能不能去见见案件的各位当事人,以方便我清楚地了解整个案情,准备好法律服务。 毕竟,我的很多猜测,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章一天与小张,是不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还需要我和林云谈过之后才能确定。 不料,章一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叫我等和他师父谈过之后再说。 回到宿舍,我开始重心审视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从开始我就搞错了方向,这不是离婚案件,更多的应该是家庭关系的纠纷。 我把《民法典》家庭关系的相关规定部分认真看了一遍,为接下来的案件解决做好充分准备。 接下来,我又翻阅了关于再生人的部分案例,毕竟,章一天多次提到了再生人,更提到了他师父准备给我讲这事。 查阅的结果其实令我很失望,我觉得,所谓再生人,不过是部分地方旅游业的一个唬头。 不过,我还是很期待和他师父的见面。 第8章 老张的私心 两天了,我没等来和章一天师父的见面,却意外地和林云老太太见面了。 在这个地区,我还是稍有名气。 林云老太太能见到我,或许在情理之中。 我发觉,任何事,在没有完全了解真相前,都不要凭空去猜测。 和林云老太太谈过后,我才知道,我之前的猜测和想法是多么荒谬。 不过,这也给这个案子带来了转机,我觉得,见不见章一天的师父,都无关紧要了,我知道了该如何了结此案。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说服章一天去面对。 我觉得有必要找章一天当面谈谈,不应该在等下去。 其实,律师的工作,不只是法律援助,也不是每个案子都要通过诉讼解决。 特别是婚烟、家庭的民事案子,如非必要,完全没有必要走到诉讼的地步。 不是有句老话么:“家丑不可外扬!” 婚烟、家庭的民事案子,涉及到双方当事人的大部分隐私,通过律师就能够调解的,对双方当事来说,伤害可以降到最低。 毕竟,律师有职业道德要求,一般不会泄露当事人的隐私。 而诉讼,或多或少地会扩大些影响。 放下思绪,我敲响了云上城一单元606室的房门。 好半天,屋里面没有动静。 我知道,章一天在。 我耐心地等了不到十分钟,这一次,他亲自来开门了。 见到是我,他明显有些惊讶,也有些吃惊。 也难怪,每次案子,他都是通过小潘联系过我后才会过来。 回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我还在为他的无耻模样感到好笑。 章一天顶着两个黑眼圈,侧身把我让进了屋里,看得出来,他没有休息好。 章一天默默泡好一壶茶,给我倒上,也没问我来做什么。 “好茶!” 我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决定打破沉默,还是由我来打开话题。 “我见过林云老太太了!” 我说完,看着章一天,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 “不是说好了让我师父和你谈了再去见他们么。” 章一天抬眼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我听得出来,他也没有怪我的意思。 “章一天,你应该清楚,你是张瑞和林云的亲生儿子!”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称呼他的名字,我决定把林云老太太告诉我的都让他知道。 章一天嘴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默认了我的说法。 只是,他缓缓坐下,头顶看着天花板,我知道他是强忍着不要让泪流下来。 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再生人,不是你编出来的,也不是出自你师父之口,甚至你并没有什么师父。” 前半句,我是从林云老太太哪儿知道了出处,后半句,只是我的推测。 我等了两天,都没等到他带他师父来见我,所以我猜测,他这个师父,多半是章一天臆想出来的,只为逃避。 章一天低着头,似乎没有再听我说话,不知在想着什么。 “章一天!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见他低头不语,我突然提高了声音。 章一天的亲生父亲张瑞,因为有私心,才会编出再生人的说法。这是我从林云老太太的谈话中推断出来的。 “不!不可能!他们就我一个儿子!” 章一天腾地站了起来,眼中喷火。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是张瑞和林云的儿子。 这就好办了! 我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接近尾声了。 不料,章一天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更加糊涂了。 “徐敬业!徐律师!我不可能有亲妹妹的,因为,从生下我后不久,他们俩人,都失去了生育能力。” 章一天凄然一笑,盯着我问道:“难道她告诉你的,我还有个亲妹妹?” 我摇了摇头。 “那你凭什么说我还个亲妹妹?她和你都说了什么,你那么肯定?” 章一天几乎是咆哮着问我的。 我沉默了。 是啊,林云给我透露的话中,明显应该是张瑞和别的女人还有个女儿,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我回想着和林云谈话的重点。 二天前,在和林云谈话的过程中,我把案件中最疑惑的地方挑出来问她,为什么亲子鉴定证明他儿子和儿媳的孩子是亲生的,他还要闹着让他儿子和儿媳离婚? 林云告诉我,因为张瑞有私心。 张瑞的私心就是希望他儿子小张离婚后去取另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在张瑞的眼中,就是他前世的女儿。 林云当时还哭着对我说,她想不通这个张老头为什么会相信前世的这种说法。 我联系章一天讲的再生人的说法,我想当然的以为,林云说的这个女人,应该是张瑞和别的女人生的女儿。 只有这样,张瑞让他儿子小张离婚去娶这个女人,这才说得通。 这也才让我作出判断,章一天所说的再生人的源头,应该是从他亲生父亲张瑞这儿得来的灵感。 我以为,这对父子,想自导自演。 看来,这件案子,远远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 我心怀愧疚,忍受着章一天的责骂。 “徐敬业!你个混蛋,你不是挺能说吗,怎么变哑巴了!……” 章一天发泄着心中的愤怒,还带着些许委屈。 我默默承受着。 “我都说了,等我师父和你谈了,你再去找他们,你!你为什么不听呢……” 章一天还在数落着我。 “等等,师父?章一天他真的有师父?” 我眼前一亮,他后面骂的话我没有再听进去。 “章一天,章大师,你骂够了,你也听我讲两句,行吗?” 我站起身来,出声打断了还在漫骂着的章天。 “说啊,你说啊,你到是给老子说清楚!” 章一天还在气愤中。 “我没有主动去找她,是她打听着来找到我的。” 听到我说的话,章一天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林云,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做儿子的,能过多去责怪自己的母亲么。 看他安静下来,我才认真问他:“章一天,你真的有师父,再生人的事,当真是你师父说的?” 章一天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道:“这个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我心中有了猜测。 看来,我还是得去会会他这个师父。 第9章 大人物 其实,和章一天聊过之后,我对这个案件已经有了大致的的猜测。 这个猜测,是基于案件各个要素之间的相互印证,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只是,我没有想到,见章一天的师父,并没有我想像的简单。 不过我相信,章一天的师父,他迟早会来见我,甚至这个案件的每一个当事人,都会先后来见我。 告别章一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的师父,是个大人物,忙得顾不上来和我谈。 我只是笑笑,并没有对他说出我想说的话一一 “他所谓大人物,不过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穿针引线,相互利用。” …… 这个案件,唯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小张和章一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觉得,林云老太太对我隐瞒了很多事,她和我谈的时候,处处彰显着她对小张的爱,这种爱,是血浓于水的爱。 忙碌,是我生活的常态,也是劳而无获甚至有时要对案件当事人进行补贴。 虽说滔滔者天下皆是,但我还是想为这个社会增加点亮光,为身处卑微的人群维护公道和正义。 我始终坚信,法律最本质的属性,是公平和正义。 这天,我刚忙完一个子女赡养老人的纠纷案,就见到了张瑞想让他儿子小张离婚娶的那个女人,在我出租屋的门外,已然等候多时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是林云老太太之后第一个来见我的。 很少有衣着这么讲究的女人到我这儿来。 “你好,我叫沈爱兰,你就是远近闻名的徐律师?” 当我走向出租屋的时候,她开口问道。 看得出来,她等得有些焦虑,应该来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谈不上身姿妙漫,但一定肥而不腻,哦,不,应该说是长得比较圆润,该有肉的地方都有,很耐看的那种女人。 “我就是,有什么事进屋说。” 我侧身把她让进屋里,屋里光线很暗,我开了灯。 “徐律师,没想到你住在这样的简陋地方!”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坐下来开口说道。 “沈爱兰女士,你找我是需要什么法律援助吗?” 我倒了一杯水给她,在她对面坐下,是该谈论正事了。 “徐律师,你没有想过改变现状吗?有车、有房、有美女。” 她喝了一口水,期待地看着我。 诱惑!赤裸裸的诱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见我无动于衷,她开始在她精美的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上。 “徐律师,这卡里有三十万,或者可以多少改变下你目前的状况。” 她说着还抬起头来,四下打量了我出租屋一圈。 “至少,你可以租比这好十倍,甚至百倍的房子,还可以配上你喜的家俱,和你喜欢的女人交往。” 她,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无功不受禄!” 我淡淡说道。 “徐律师,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管章一天的案子,只要你放弃,这张卡,就是你的了,密码是三个六三个八。” 她说完把桌上的银行卡推到了我面前。 终于说到正题了。 我并没有去拿桌上的银行卡。 略作思考,她再次看着我,表情真诚地说道:“徐律师,以后我们有的是合作机会,我介绍给你的每一个案子,都不会低于这个价!” 她再次指了指桌上的银行卡。 “沈爱兰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的当事人是章一天,在他没有明确撤销这个案子前,我不可能不管这个案子。” 我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呵呵,徐律师,你恐怕不知道,这是大人物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小的律师,也改变不了什么,听我劝,收下!不然,你会后悔的!” 再次听到她说到大人物,我也笑了,利诱不成,她身后的人,该出场了。 只是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个大人物,和章一天所说的大人物,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对,她说的是大人物之间,那至少应该是二个以上的人。 我和沈爱兰之间的谈话,显然并不愉快。 她告辞的时候,也并没有生气。 我知道她有底气,她可能觉得,就算她摆不平这件事,他身后的人,也一定可以摆平。 交谈下来,她还是透露了她的身份信息,这为我对整个案件的真相,有了更清淅的认识。 她编出再生人的说法,骗鬼呢,可偏偏就有人相信。 她走后,我耐心等待着其他案件当事人继续来找我。 可没想到,等来的是章一天的电话。 这一次,他没叫小潘联系我,而是直接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要对我说,难道他要放弃这个案子? 带着疑问,我还是在半小时后来到了他的住处。 这一次,他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也和我讲了好多,我一直听他在讲。 他讲了是师父从小一手把他带大,他的师父是多么不容易,也讲了他跟着师学艺是多不容易,多么艰辛。 他津津乐道地讲了艺成之后他帮助了多少人,还说不比我这个律师差。 我静静地听着,我知道重点在于他的师父。 他的师父,才是案件的重点。 在他的眼中,他的师父,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徐律师,我想,这个案子,就这么算了,该给你的我还是给你!” 终于,他还是说到了正题。 “徐律师,张瑞、林云确实是我的亲生父母,不过,老头子并不知道,虽然我的母亲找到了我,但我并不想和他们相认,我不想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章一天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章一天,章大师,你以为他们的生活平静吗?” 我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神棍!” 没有这个案子,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只是个棋子。 “章一天,你对自己所谓民俗解决的事,就那么自信?你事后有没认真去回访过你所处理的事,真的是你想的那回事吗?” 章一天显然被我的问话激怒到了,拍着桌子大喊道:“徐敬业,我处理的事客户满意,难不成你有意见?” “好一个满意,章一天,我今天就带你去看看,你最近处理的美女主播案,让你知道,是你满意,还是客户满意?” 第10章 家丑 “徐敬业……” 章一天正欲发作,他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给他说了什么,他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我师父答应见你!” 说完这句,他颓然坐了下来,不知在想着什么。 美女主播的案子,我本就怀疑,那有什么给活人和死人写个调解书就能解决,一切,不过是金钱起了作用。 我一直隐忍没有点破,也没有深究,是因为章一天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法律解决。 法律,只是最低的道德要求。 好在,美女主播的案子中,他们都是相互自愿如此处理。 章一天的师父,为了他,也是费尽心机。 只是不知道,章一天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很有本事,用他所谓的民俗解决了问题。 “我等他!” 说完,我开门离去,留下一脸惆怅的章一天。 我耐心等了两天,也休息了两天,这两天,我没有再处理其他案子,彻底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要留着足够的精力,去应对章一天的师父。 章一天的师父,终究是来见我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案件的当事人,除了章一天和老张外,都一起来了,不知道他们是商量好了什么! 我这宿舍,当然容纳不下这些大人物,章一天的师父章不凡,把我约到我第一次见林云的龙马山下,白龙寺旁。 我到的时候,他们都在等我了。 尽管,我已经暗中作了调查,整个案件,就是章一天的师父章不凡联合其他当事人精心设计的一个骗局。 本来我已做好准备,说服章一天报警处理。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而章不凡接下来的诉说,却振碎了我的三观。 章不凡没有否认这就是他做的局,这和我的调查一致。 不过,案件当事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到我难以承受。 原来,林云、章不凡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张瑞是作为知青到他们村劳动学习。 他们三人,一起劳动,一起玩闹,张瑞却暗暗爱上了林云。 临进城,张瑞占有了林云并使她怀孕,生下了章一天。 张瑞为了自己的前程,开始并没有带走她们母子。 直到张瑞发生了一次事故,导致他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他才想方设法要带走林云和章一天。 在张瑞进城的日子,虽然章不凡已经跟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结婚,但章不凡依然照顾着他们母子。 眼看张瑞要带走林云母子,章不凡心有不甘,用自己的继子,也就是现在的张鑫换了下来。 林云虽然知道,但他对章不凡心怀愧疚,也默默承受了。 之后,张瑞飞黄腾达,而章不凡一直在农村碌碌无为。 一次偶然,章不凡村里来了一群气功表演的,他突发奇想,自己完全可以冒充术士实现人生逆袭。 可要怎么才能实现呢? 章不凡很快想到了办法一一依靠张瑞的权势。 要依靠张瑞的权势,也得有拿出来的手段。 于是,他找来各类民俗书籍,认真学习研究了一段时间后,便开始在当地附近街头摆摊上阵。 不久,他便来到了张瑞所在的城市,开始冒充起了大师。 他首先骗张瑞自己拜在某道门下苦学三年,已开悟学到真髓,能解决一些非常规事件,然后在林云的配合下真的做了一些让张瑞相信他的一些事。 然后,他开始利用张瑞的影响力,事先知要提拔谁,然后安排巧遇给这些人指点迷津。 慢慢的,他的影响力大了起来,甚至已经不再需要张瑞的权势。 曾经,他还是最会赚女人钱的某首富的座上宾。 辉煌的时候,他的门前,车水马龙,豪车都能排到一公里开外。 我想着他们两家的复杂关系,头有点疼。 不过,我还有点想不明白,章不凡做再生人这个局,目的是什么? 我把目光投向了张鑫和沈爱兰。 “你一直知道,他是你的继父,所以你才会配合他做再生人这个局?” 张鑫默默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个案件最直接的受害人,是张瑞以及张鑫的老婆宋丽娟。 “难道是因为她?” 我指了指张鑫旁边的沈爱兰。 “徐律师,我不只是配合,是我要求我父亲这么做的。” 张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叹了口气,继续道: “兰兰和我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我们一直相爱,只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我结婚的时候新娘却不是她。” 张鑫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沈爱兰顺手就递给了他一张纸巾。 张鑫擦了擦,接着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婚姻很不幸,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经常找我的继父诉苦,继父看我这么痛苦,他就说给我想办法。后来的事,你都应该知道了!” “别说了!” 章不凡老泪纵横,这个大人物,在亲情面前,也如此脆弱。 案情明了,是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这本是一个简单的离婚案,却引发了一系列事件。 “徐律师,老朽佩服你的能力,我服输,不过看在我们都和解的情况下,你能否高抬贵手,就此了结。” 章不凡转眼望着我,一脸诚恳。 “和解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 “徐律师,真的和解了!我和我老婆已经谈过了,我坦白了!我们经过沟通,都决定不离婚了,她还给我写了谅解书。” 张鑫怕我不信,把谅解书递给了我。 这时,章不凡也开口道:“徐律师,我和张瑞、林云的恩恩怨怨,也都看开了,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我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说着,他也递过来了一份谅解书。 林云也开口道:“徐律师,原谅我老太婆开始和你谈的时候没脸和你说出真相。” “我能理解!” 我轻声安慰着林云老太太。 “徐律师,我还有个问题。” 张鑫此时神情慌张的看向我。 “我继父有没有触犯刑法?” “放心!就这个案子,他不触犯任何刑法!这只是民事纠纷!只要你们调解好了,这个案子就结了!” 这个案件,到此确实应该结束了,我不知道,章一天是否完全清楚这个案子,更不知道,会不会打击到他,以后,他还会相信他这个师父吗,还会相信用民俗去解决他遇到的事吗? 第11章 刑事指控 私下,章不凡找到我,他觉得有必要和章一天谈谈。 知道真相,章一天哭成了泪人。 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师父一直教他的本事,竟然都是骗人的。 “章儿,为师这一生,并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也没人觉得我骗了他,相反,我实际上帮助了很多人!” 章不凡说完,求助般的眼神看着我。 从法理上说,我对章不凡所说完全不敢苟同。 我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章不凡见我不说话,似乎也知道我不可能认同他的观点。 他继续对章一天说道:“天儿,你想想看,多年来,我们收的是达官贵人的钱,救助的是天下苍生,这些达官贵人从没觉得我们骗了他们,但弱势群体,确是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哎……” 我长长叹了口气。 章不凡所说,不可否认是事实,可是他不知道,哪些达官贵人,谁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们会不知道章不凡在骗他们? 只不过,章不凡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名利聚场地。 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章不凡起到的作用,是一个穿针引线人,而不是他的民俗解决能力。 毫无征兆地,章一天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徐律师,我以后跟着你,我给你打下手,用你的专业知识去帮助更多的人!” 我想了想,有些事,确实需要他出面解决。 还是那句话:法律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不过,我们一定要依法办事! …… 章一天的电话一直响着,他也毫不理会,固执地跪在地下,抬眼期待地看着。 我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你起来!” 我看是小潘打来的电话,赶紧让他起来。 “徐律师!你答应了!” 章一天喜极而泣! 我顾不上管他,接通了小潘的电话。 “徐律师,我表妹被刑拘了!她今年大学毕业,刚考上公务员,这该怎么办啊?” 小潘惊慌的声音传来。 “别慌,你先说下什么情况!” 我安慰着小潘。 这又是个奇葩的案件。 随着小潘介绍了案情,我眉头紧了紧。 小潘的表妹李甜甜,在大学期间交了个男朋友,一直感情很好。 这不,李甜甜大学毕业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务员。 入职前,李甜甜按要求需要体检,这本来是正常的事。 可帮她体检的是一个男医生。 体检嘛,男医生也不奇怪。 可这次体检,要求是全裸检查。 体检查完了,李甜甜也准备入职了。 李甜甜有次在无意中就向男友透露了这次给她体检的是位男医生,并且告诉了他是全裸体检。 她的男朋友听完后就不干了,总认为自己受到侮辱,天天吵闹着要自杀,怎么劝都没用。 开始,李甜甜怕他真的自杀,找了人天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他。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有一天,李甜甜的男友趁看着他的人上卫生间,从六楼跳了下来,当场身亡。 她的男友家庭,是有钱的主,他的父母,把她男友的死,完全怪在了李甜甜身上。 闹得太历害,公安机关迫于压力,只能暂时刑拘了李甜甜。 了解了整个案情,我认为李甜甜是无罪的。 于是,我出言安慰着小潘:“放心,你表妹无罪!” “可是,徐律师,我听说他的父母,已经向司法机关提出刑事控告了!” 小潘还是非常紧张。 “小潘,没事的,如果上法庭,我为你表妹辩护!” 我可以肯定,这个案子,李甜甜无罪,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什么案子?” 章一天听到有案子,人也精神了起来。 我把小潘说的案件大体讲了一遍。 章一天听我讲完,再次看着我说道:“徐律师,就让我以后帮着你办案!” 章不凡也开口道:“徐律师,让天儿跟着你,虽说做我们这行的,确实神神秘秘,在你看来,有期骗和误导人的行为和做法,可多数人,求的是个心理安慰,内心满足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是啊,内心满足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我默默品偿着章不凡的话,我没有想到,他这个江湖老“神棍”,也能说出这番有道理的话来。 见我没有反对,章不凡指了指章一天,再次开口说道:“天儿从小跟着我,虽是师徒,却更甚父子,他本来有更好的前程,只因我一时私心,毁了他!” “不,师父,你没有毁了我,我跟着你,其实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做的,其实像古代的侠客杀富济贫,我们从来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章一天看了看我,有些没底气地小声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徐律师这事。” 我知道他说的这事,说实在的,我心里还是有点佩服章不凡的做局能力。 回想起来,我还是万般感慨,如果我调查不够细致,还可能真让他们骗了。 其实,章一天根本就没睡美女主播。 方芳一家,都是章不凡暗中交待好做给我看的,只为引出再生人这个案子。 其实我到现在也有点没想明白,他们师徒,为什么找上我? 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名气! 看着他们师徒期待的眼神,我想了想,其实公家,对于一些简单的民事案件和情节轻微,危害不大的刑事案件,还是主张调解止讼的。 或者,在调解这方面,可能民俗的作用更大! 想毕,我答应了章一天师徒二人的请求,章一天可以帮我办案,不过,我要求章一天收起江湖那一套,更不得搞鬼鬼神神这一套,只能依法办案。 我看中的,是他们的心理疏导能力。 回到小潘表妹的案件,对于他表妹男友父母的刑事指控,难道只有出庭辩护一途吗? 我征询了章不凡的意见。 章不凡略作思索,便告诉我他有办法让这个案子和平解决,具体会交给章一天去办,叫我等他的好消息。 回到出租屋,我还在回想着章不凡所说的心理安慰和内心满足。 这个案子,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的父母得到心理安慰和内心满足呢? 第12章 似曾相识 我并未完全依靠章一天师徒用民俗的方式来解决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心理安慰,内心满足,对于李甜甜男友的父母,很难,很难做到。 我开始准备着出庭辩护。 当然是无罪辩护! 李甜甜男友自杀,从法理上说,与李甜甜并不存在直接因果关系。 即便他的自杀,与李甜甜有关,但李甜甜已经尽到了该尽的责任。 可在他父母看来,他们的儿子自杀,原因是李甜甜的裸检给他儿子在心理上造成了压力。 不过,这在法律上构不成因果关系,也不可能作为证据。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三天前,小潘已带我去见过了还在刑事拘留的李甜甜,也见过了她的父母,我已取得代理李甜甜案件的委托书。 我已经作好了为李甜甜开庭辩护的准备,就等法院开庭通知。 就在我再次审核案件材料时,章一天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他告诉我李甜甜男友的父母已放弃刑事指控,司法机关原则上已同意无罪释放李甜甜。 我知道,肯定是他们师徒又用了什么民俗手段让李甜甜男友的父母得到了“心理安慰和内心满足”,才会放过李甜甜。 我很好奇,章一天师徒这手段,还真这么管用? 我决定去找章一天谈谈。 我到的时候,章一天已经泡好了茶,他客厅角落那些符已经收了起来,只有墙上道士的那幅画还在。 我笑着打趣道:“章大师,你这民俗的法子效率很高呀,这么棘手的案子,你这么短的时间就搞定了!” 章一天哈哈笑道:“徐律师,其实这种案子,用民俗的方法来解决,完全是小事一桩。” 章一天给我续上茶,继续夸耀道:“李甜甜那个男友的父母,从今往后,不但不会怪罪她,很可能还会去求着她原谅!” 我心中惊奇,思考了一下,始终想不透他究竟用了何种手段。 见我面露惊疑,章一天指了指茶杯道:“徐律师,喝茶,容我慢慢给你道来!” 章一天喝了一口茶,得意道:“徐律师,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做局,一般是不会向任何外人透露。” 章一天望了望我,我也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缓缓喝了一口茶。 章一天神秘笑道:“当然,徐律师不是外人,我可以告诉你,我不过用了一个我们民俗常用的手段——死人现形倾诉局!” 死人现形倾诉局? 我听后,感觉似曾相识。 我知道,他应该不会对我保留,我也想了解下他这个死人现形倾诉局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徐律师,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法律你专业,民俗我专业,不过,民俗师在使用民俗调解时,不仅需要天时,地利的配合,还需要洞察案件当事人的心理状态。” 章一天轻描淡写地开始讲述了如何使用死人现形倾诉局让李甜甜男友的父母放弃对李甜甜的刑事指控。 “这得感谢这两天老天爷给力!” 章一天指了阴薶的天空,具体述说了他做的死人现形倾诉局。 三天前,章一天师徒在我告别后,就开始研究如何让李甜甜男友的父母入局。 他们最终确定了他们行业最简单最常用的局一一死人现形倾诉局。 这种局简单来说,就是让死去的亲人现身,向自己的亲友倾听他们的心声。 让死人现形,这对于章一天来说,再简单不过。 关键是李甜甜的男友声音,他是如何做到让其父母深信不疑? 这也难不倒章一天。 决定好如何做局之后,章一天找到了李甜甜的父母,让他们找出了李甜甜和她男友的日常生活视频,进行复制。 然后,章一天把李甜甜男友想说的话写了下来。 大意是,爸爸、妈妈,我是你们的儿子,儿子不孝,我的死和甜甜无关,我爱她胜过一切,别的男人看了她的身体,我都忍受不了,激动之下选择去了另一个世界。 儿子在这边的世界很冰冷,唯一的温暖,是我还有心中所爱一一甜甜,希望爸爸、妈妈不要怪她,更不要为难她。 儿子爱你们,希望下辈子,我还做你们的儿子,好好尽孝。 ……… 做完这些,章一天把复制好的视频和写好的文字交给了一个做网络的朋友。 他的这个朋友这方面也很历害,把章一天写好的文字模仿李甜甜男友的声音录制下来后交给了章一天。 一切准备就绪,章一天就等一个好的时机。 李甜甜男友的父母自儿子自杀后,痛不欲生,特别是他母亲,整天以泪洗面。 几天下来,神情恍惚! 刚好这两天,阴雨绵绵。 章一天感觉时机已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精心装扮一番,带上事先做好的录音,潜入了李甜甜男友的家。 …… 可想而知,李甜甜男友的父母,对这个哪里招架得住。 次日一大早,他们就双双去探望了李甜甜,说了好多道歉和关切的话。 接着,他们立即向司法部门递交了撤诉申请。 “徐律师,其实这个死人现形倾诉局,来源于古老的招魂术……” “章一天!” “如果你的民俗,就是这么装神弄鬼,以后,不要再跟着我办案!” 我拍了下桌子,气愤的站了起来,打断了还在得意说着的章一天。 “徐律师,这……这个案子,我这么做是最简单有效的处理办法,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办法,即便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章一天看上去还有点委屈。 “章一天,我们办案,不是只要结果,我们要依法办案,你这么做,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我心里,生出太多的失望,我原本觉得,他所谓的民俗,应该是给案件当事带来里安慰和内心满足。 可是他这种做法,我如果和他一起办案,完全是放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我心里完全否定了今后和他一起办案的想法。 于是,我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章一天,从今后,你做你的民俗大师,我做我的律师,我们各不相干!” 第13章 妥协 等等。 我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什么。 死人现形倾诉局! 是的,我想到了美女主播案。 虽然之前我已经调查到这也是他们设的局,但我没有想明白我在病中怎么会见到方芳求我调解。 章一天这个死人现形倾诉局,让我豁然开朗。 难怪,我会觉得似曾相识。 “章一天,你告诉我,除了死人现形倾诉局,是不是也有活人现形倾诉局?” 看着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章一天略显紧张,结结巴巴道: “徐……徐律师,原则上……这个……这个局,死人……活人上都……都可以套用!” “章一天,方芳案……” 我正待质问他是不是在方芳的案子中,对我也用了这个手段,他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我只好耐着性子,等他接完电话。 “徐律师,我师父他老人家说有事要和你谈。他现在已经赶过来了,你想要的答案,跟他老人家谈完,你就明白了!” 我明白章一天的意思,他不想正面回答我方芳案。 其实听完他的死人现形倾诉局,我已经完全明白在方芳案中,他一定对我也使用了这种手段。 只是,我想让他亲口告诉我,或许,我内心有些不能承受被利用了!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章一天师徒做这个死人现形倾诉局,就是想让我认可他们民俗调解的做法。 …… 章不凡没多久就到了,他给我讲了一个案例,一个惹不起的被告的案例。 他说,这个案件,也是用他们民俗的方法处理的。 事情还得从多年前说起。 案件的当事人是一名被告,名叫钟林秀。 钟林秀是一个单亲妈妈。 她涉及的是一个债务纠纷案。 她糊里糊涂就为朋友汪名哲担保了一笔金额五百万元的贷款。 合同约定是连带责任担保。 眼看债务即将到期,汪明哲创业失败,还款无望,他变卖财产跑路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债权人找不到汪明哲,把钟林秀起诉至法院,要求她履行债务。 如果不出意外,钟林秀的财产,房产将被法院执行。 钟林秀急了。 如果这样,她该怎么办? 难道只能和孩子流落街头? 钟林秀的一个朋友,刚好认识章一天师徒,在她这个朋友的介绍下,找到了他们。 看着哭哭啼啼的钟林秀,章一天师徒决定帮助她。 办法就是一一让债权人,也就是原告撤诉。 章一天师徒一合计,很快就想到了让原告撤诉的办法。 钟林秀一听,这办法或许可行,就安心去等待着开庭。 开庭当天,钟林秀去应诉了。她也没请律师。 法庭上,主审法官无论问什么,钟林秀一概不答,只是不断地哭。 哭还不算,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念叨,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然后就不断用头去撞身边的椅子。 法庭现场一度混乱。 主审法官都不得不亲自下场安慰她。 钟林秀还是不停地哭,不断的撞头,能撞到什么撞什么。 这个案子,完全没办法正常审下去。 法官对钟灵秀也是深深同情。 庭审现场,成了对钟林秀的心理疏导场。 原告,也加入到了对钟林秀的开导。 钟林秀还是不辩解,只是抓住机会就撞头,把自己弄得披头散头散发,头破血流,样子可怖。 事态严重下,法院还请来了心理医生,对钟林秀进行心理干预。 面对心理医生,钟林秀却装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问心理医生,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心理干预失败,医生只能建议法院放弃审理这个案子。 考虑到钟林秀的心理状态,法院也害怕她在庭审中出现生命危险,只能和原告协商,能否撤诉。 原告当然不愿意撤诉,不过承诺,如果下次开庭,钟林秀再出现类似严重情况,则同意撤诉。 第二次开庭。 钟林秀正常走进法庭。 原告这次已经作出了重大让步,同意和钟林秀协商,让其每月只需还五仟元即可。 那知,钟林秀一听,开始只是浑身颤抖,而后口吐白沫,晕倒在调解现场。 这案件,庭审不了,调解不了,原告也没法了。 得,这被告,惹不起! 没办法,原告最后也只能撤诉了事。 “徐律师,你觉得,这个案件,用法律判决,对钟林秀是最公平的吗?” 章不凡对我提出了灵魂拷问。 是啊,公平!正义! 那是我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 “法律冰冷,人有温度……” 章不凡的话,似是在念咒语一般,我竟无言反驳! “徐律师……” 章不凡还在不停说着,我却一句也没再能听下去。 我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内心开始动摇。 他们在用他们的方式,实现着某种意义上的公平和正义。 美女主播案,李甜甜案,钟林秀案,或许他们还调解过更多的案。 这些个案,法律保护不了弱者。 我心里,竟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他们做这些事,毫无疑问,是违法的,但案件当事人的一方,却是强势的。 他们的做法,却维护了案件当事人弱者一方的权益,实现了某种程度的公平和正义。 而只要他们不说破,他们的违法行为,不但没人知道,更不会受到追责,甚至公家也很乐于看到案件当事人双方这样的和解。 …… 很久,很久。 我才摇了摇头,坚定了自己。 我告诉自己,也是在说服着自己,他们调解的案例,只是很特别,很不常见的个例。 法律虽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但法律调整的是社会关系的方方面面。 法律,依然最大程度地体现着公平和正义! 只是,我的内心,在做着某种程度上的妥协。 “徐律师!徐律师!” 章不凡大声喊了我二声,我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啊!章师父,你继续讲!” 章不凡这样的老江湖,应该从我的表情中猜到了我内心的妥协,只听他继续讲道: “徐律师,我知道你很有能力,其实有一点天儿也没说错,你确实有调解阴阳两界的能力,那边承认你的调解。你有没有想过,你应该到更大的舞台去发展自己,而不是一直窝在这小县城!” 第14章 决定 章不凡前半句,我并没听进心里,可他后半句的话,却拨动了我的心弦。 走出小县城,到更大的舞台。 男人,谁不想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呢? 《三国演义》有一句话:“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我也想立功名,我也想慰平生! 可我对他们的办案方法,还是心存疑虑。 再说,他们为什么要帮我?这是我一直疑惑的问题。 “徐律师,古人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些年,你明明怀才不遇,有志难舒,可你还是一直在帮助底层百姓,也算是兼济天下,说明你志不在小。” 章一天似是看出我心中的犹豫,开始出言开导。 我知道,凭着章不凡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再加上章一天亲生父亲的权势,很大程度上,他们一定能帮我走上人生更大的舞台。 可是,如果我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必然也得接受他们的办案方法。 说实话,我在心里,虽不完全排斥,但还是有些抵触的。 我依旧沉默着。 “徐律师,你是不是一直介意在方芳案中我们做局圈你?” 章一天见气氛尴尬,试探性问道。 说到方芳案,我心里确还有很多不明了之处。 现在他们师徒都在,我的确也想了解一下。 “章一天,虽然我最后调查到你们是合起伙来骗我,但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你今天讲的死人现形倾诉局,我也只明白了你的活人现形倾诉局,不过,还有很多现象我没有完全想明白。” “活人现形倾诉局?” 我正待继续问方芳案中我疑惑的地方,一旁的的章不凡却不解地看向了我。 “哈哈哈……” 章一天却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你那不叫活人现形倾诉局,不过按你的理解也可以说是对的。” 章不凡听完也恍然一笑,一幅理解的样子。 章一天继续解释道:“徐律师,方芳案中,我们对你用的是心灵共鸣局,具体的做法是我先用一些道具,语言对你进行刺激,在你心里种下一种怀疑或想法,然后再利用气候,环境等因素影响你对事件的看法。” 听他这么一说,我回想方芳案中的种种细节,心下了然。 他们所谓的心灵共鸣,不过是心理学上的心理暗示。 看来,他们民俗的东西,也不是毫无根据。 李甜甜案中,其实也是对李甜甜男友的父母做了强烈心理暗示。 什么心灵共鸣局,死人现形倾诉局,这全跟心理学相关。 我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民俗的方法,但我想,应该都和心理学有很大的关联。 想明白这些,我心里也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章师父,我知道你能帮走上人生更大的舞台,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我知道天下没有的午餐,我想听听章不凡对我有什么要求。 我虽然有能力,但我想,章不凡看中的,应该不只是我的能力。 “哈哈哈……” 章不凡听我说完,爽朗大笑。 只见他指着章一天道:“为我天儿,不知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章不凡接着说道:“天儿从小跟着我,除了民俗这一套,没学到什么别的东西,但民俗这一套,很大程度上是见不得光的,可徐律师,如果你肯帮他,让他和你一起办案,他的人生价值,或许可以更大程度地得到实现。” 这确实是一个好理由。 我心中虽然还有些疑虑,不过也没有再说出来,我总感觉,章不凡帮我,应该还有其他目的,至于是什么,我现在猜不透。 不过,我心中却已下了决定,反正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坏事。 “章师父,我手上的案子,还需要些时日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听您安排。” 我站起身,真诚地伸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 “徐律师,你手上的案子,我协助你处理。” 章一天见我答应了,高兴地也站起身说道。 “给你三天时间,能办完吗?” “能!当然能!我和徐律师组合,办案效率不止提高十倍。” 没等我回答,章一天就兴奋地说道。 “十天!” 我略作思考,便要求章不凡给我十天时间。 办手上的案,三天时间,即便章一天不参与,也足够了。 只是,我既然决定接受章不凡的帮助,我还得回家一趟,多少年了,我都没有回去过。 我一直不敢回去,一直想等到出人头地的时候,再衣锦还乡。 这或许是每在外打拼的男人,都有的心结。 章不凡听我需要十天,脸现为难之色,沉吟了一会说道: “徐律师,十天时间,怕那边等不了。这样,你把手上的案子交给我处理,你放心,我会给案件双方当事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接着,章不凡解释了为什么不能给我十天时间的具体原因。 原来,他要引荐我去见律界大伽潘志。 听见他要给我引荐的是潘志,我完全震惊了。 潘志的名字,在律界如雷贯耳。 作为律师,没有不知道潘志的。 “天儿,你把潘振国叫过来!” 章不凡见我还是没有答应,出声对章一天说道。 潘振国就是小潘。 章一天开始打电话开始联系小潘。 “小潘,为什么要叫小潘过来?” 我有些后知后觉。 “徐律师,小潘知道潘志律师的行程。” 章一天看着我答道。 什么? 就是多年来一直给我介绍客户的赚钱的小潘,他竟然能知道律界大伽潘志的行程? 难道,小潘和潘志……? 我突然惊觉!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同行如此排挤下,我还能在律师行业立足。 我终于知道,小潘给我介绍了这么多赚钱的客户,他却分文不取。 小潘,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小青年,看来其志也不小。 “章师父,小潘他和潘志律师,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我望着章不凡,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我希望的答案。 “徐律师,他们都姓潘,你说呢?” 章不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给我卖起了关子。 等小潘过来,一切不就明白了。 我开始期盼着小潘的到来。 第15章 律界大伽 在等着小潘的时候,我边听着章一天师徒闲聊,一边回想着潘志的从律生涯。 潘志的履历可谓相当丰富。 刚拿到律师执业证几个月的潘志就独立承办了其供职的某律师事务所应诉c市职工维权协会的合作合同纠纷案。最后这起纠纷以潘志代表的某大律师事务所胜诉,也让众人看到了他。 从业二年时间,潘志在c市承办了以国际商贸城项目拆迁相关业务为主的各类民事纠纷案件百余起。 潘志在民事法领域比同行积累了更丰富的经验和案例。 某年,a省省直律师协会评选“优秀专业律师”,刚执业三年的潘志在民事法专业中得票最高,毫无悬念地当选了当年的“优秀民事法专业律师”。 潘志曾多次受聘某财经大学兼职教授。 以民事法为志业,笃实前行。 “法治见于民事法律。” “我觉得在中国我们主要接触和思考的几乎所有的民事纠纷意义的事件,我们要去理解它,解读它,是离不开民法的知识储备的。”潘志曾这样袒露心声,他始终认为自己对民法更感兴趣。 对此,潘志这样说道:“民法,不仅是我们的专业标签,更是我们的志业。” 潘志也曾感慨:“我们从中亲历了涉及既得利益的改革不易,也见证了法治进步。最终,我们为当事人权利得到伸张而喜悦,也为国家法治建设的智者们破除常规,以救济法先行,倒逼民法法治的智慧所折服。” 潘志在民法领域慎始敬终,行稳致远。 他先后担任了a省律师协会行政专业委员会秘书长、省律师协会行政专业委员会主任,并入选为全国律师协会行政法专业委员会委员。 真实背后窥见人性微光 “法律不止法理,更见情理。” 作为一名职业法律人,潘志常常被争执和矛盾处的人性所打动。 大学学习中文的经历,给潘志在律师的道路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文学更注重全面思考,更注重去考察人的七情六欲。 “所谓让我痴迷的东西,不是说那种丑的东西让我痴迷,而是那些真实背后偶尔闪现出来的光芒,可能就是人性的微光,用心看,会让人很痴迷。在做律师的职业过程当中,你只要愿意去观察,愿意去思考,它并不是一个罕见的东西。” 潘志除了在专业领域不断精进,也在关注社会事务的方方面面。 今年是他政协履职的第十年;他还在多所大学,省委党校担任一些兼职教学工作。 潘志还加入了“大爱清尘”活动。这缘于他的一名故人和恩师。 多年前的实习带教老师林森是大爱清尘基金的发起人,从一名调查记者到公共知识分子到一个公益人,在老师的影响下潘志加入了大爱清尘。 “我认为尘肺病的农民应该是今天中国从群体处境来说最悲惨的一个群体。” 潘志感慨道,“这是一个让人疲惫让人绝望的项目。你帮这个人一次,不是帮到他,你要帮他一世,才算帮到他。而且这个人你不论怎么帮他,他最后都是会痛苦地死掉。” 长贫难顾。 尘肺是一种进行性的慢性疾病,其病理发展过程是不可逆的,因此无法治愈,目前也无特效治疗方法。 十年间,潘志担任了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大爱清尘基金管委、帝都大爱清尘公益基金会创始理事、大爱清尘浙江工作区主任。 他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公益人为这个群体四处奔走,筹集资金,联系医疗机构、联系各种社会力量的支持;他带着儿子一起参加大爱清尘的志愿者活动,因为他相信,善良是一个人最宝贵的心灵财富。 潘志是一个“长情”的人。 在选择做一件事之后,便会一直做下去。这些年,他也看到很多其他公益项目,他也非常愿意为之添砖加瓦,“但我已经没有精力了,我看到这个群体之后就没有办法把眼睛移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少年,曾经梦想屠龙。 潘志喜欢萨特、加缪、胡塞尔……认为知识分子就应该是批判的、对抗的;近些年来,潘志愈加平和,转而埋头关注身边的苦难,去帮助身边能帮助的人,去花精力做好手上的事情。他相信,这比去倾听远处的声音更重要、更有价值。 “这几年我还是笃定地、脚踏实地地在走,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我相信路是对的,方向是对的。” 时间往复,潘志还是会经常回到故乡。 当从汹涌的人群逃回静谧的故乡,屋后的青山远黛会给他很多答案。 潘志说过,“我在山里长大,大山不只是风景。站在露台上远眺群峦,山里人或许更明白高山可以望远,也可以了无障碍的看见星空。人,应该活在更辽阔的时空格局中。” “一问依法行政,二问公民意识,三问我辈何为,愿将本心付光阴,往后余生,我将继续努力,争取仍有心力在路上。” 不觉间,我竟念出了潘志常说的一句话。 “章大师,徐律师,原来你们都在呀!” 随着小潘推门而入,打断了我的思绪。 “小潘,快,快过来坐。” 章一天热情地招呼着小潘,给他倒上了茶。 “小潘,你叔叔会在本市逗留几天?” 小潘才坐下喝了一口茶,章一天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三天!” 小潘看了看章不凡,又看了看我和章一天,似乎明白了什么。 “徐建师,你看,这…” 我明白章不凡的意思,他只能答应给我三天时间,是因为潘志只能在本市停留三天,而不是他要为难我。 “章师父,我想回家一趟。” 我还是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 章不凡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心情,不过话语中还是透露着许些无奈。 “你们要见我叔叔,也不差这几天,我可以带你们上京城去见他。” “真的?” 听小潘这么说,章不凡师徒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潘,我也看向了小潘。 第16章 小潘的身世 “见我叔叔,随时都可以的呀!” 小潘摊了摊手。 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从此会和小潘,章一天紧密联系起来。 有了小潘的关系,迟早见潘志都没了问题。 告别他们,我开始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们约好了十天后,由小潘带着我们去京城面见潘志。 晚上十点,我正准备休息,章一天打来了电话,约我到云上城旁边的小吃街去边吃边聊。 我估计,他应该是想和我聊聊小潘。 今天中午离开时,我曾经私下向章不凡打听过,章不凡告诉我,关于小潘的详细情况,由章一天来给我讲。 小吃街还是人来人往,一如既往的热闹。 我和章一天,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他要了几瓶啤酒。 我们边喝边聊。 “帅哥,需要点一首歌吗?只要十块钱!” 一名小网红谦卑地在小吃街招揽着生意! 小网红离我们摊位不远,我侧眼看见一位年青的小伙,像是失恋了,他招了招手,把小网红叫到了身边,听他问道:“你会唱什么歌?《红唇》会唱吗?” “会的、会的,帅哥你需要点这首歌吗?” 小网红双手放在胸前,谦卑地回答着。 “行,你唱!” 小伙醉眼看着这位小网红。 小网红调了调音色,撕心裂肺地唱了起来: 你用思念涂成一抹红 让我跌进胭脂色的梦 情有多浓心就有多痛 最怕这样突然的重逢 风把回忆摇落一地红 …… “众生皆苦!众生皆苦啊!” 章一天似是也喝多了,晃着脑袋,嘴里嘟囔着。 “要不要我们也点首?” 我抬眼看向章一天。 章一天却摇了摇头,醉眼望着我问道:“徐律师,你听说过有些地方的少数民族,女人在嫁人时必须怀上了孩子才能嫁吗?并且,这女人怀的孩子,和她今后嫁的男人毫无关系。” 我想了想,在云滇边境少数民族地区,确实存在他说的这种情况。 这种方俗,在当地叫“走姑娘”,也就是待嫁的姑娘,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把屋门打开,梳装打扮好,关了灯,等着年青小伙来。 姑娘也不问年青小伙姓甚名谁,黑灯瞎火,就可以同床共枕,直至怀上。 有的甚至单独在荒郊野外,搭一间房屋,让待嫁女孩单独住进去,怀上后,父母才会把她接回家,等人上门提亲。 “果然,果然啊!” 章一天听我讲完,对我发着感叹。 我有些奇怪,他号称民俗大师,不会连这风俗都没听过。 “你不是想知道小潘的身世吗?他的身世,就和你知道的这个风俗相关。” 听他说起小潘,我来了精神,小潘的身世,又会和律界大伽潘志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是听我师父讲的,这还得从我师父很久以前办的一个案子说起。” “小潘的母亲,应该就是来自你说的有那个怪异风俗的地方。” 章一天好像沉浸在了遥远的回忆。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竟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章不凡更像他父亲。 怎么可能呢?亲子鉴定我是看过的。 我摇了摇头,赶走心中的思绪,认真听他讲着过去的事。 二十多年前,一个女孩从一个落后的山区地方考上了比较有名的医学院校。 临近毕业的时候,她和医学院校的一个男生谈起了恋爱,她特别想和这个男生要一个孩子,男方不同意,并表示xo可以,生孩子等结婚后再说。 女孩多次索求未果,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在tt上刺穿几个小洞,埋伏男方一波诱敌深入,也可顺利达成求子的目的。 但女孩偏偏不是正常人,想出了一条既能用到自己所学专业,又能达成目的的方法: 女孩先se诱无辜的男方。 二人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男方拔屌无情,转身睡去。 女孩再悄悄翻腾出tt,通过某种手段保留了j华,自己给自己整了一个试管婴儿。 不久后,女孩便找借口和男孩提出分手。 其实男孩还是非常爱女孩的,多次找女孩想挽回感情,但每次都遭到了女孩的无情拒绝,男孩虽然痛不欲生,也只能作罢。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男方生活逐步回归正轨。 过了几年,男孩也结婚了,有家有室,可突然有一天,男孩竟然收到法院传票,有人起诉他承担抚养孩子的义务。 男孩看了起诉书才知道,起诉他的是曾经在大学医学院和他谈恋爱的女孩,他心想每次都采取了措施,不可能和她有孩子啊! 可当他了解事由后傻眼了,然后愤怒的反诉女孩盗窃罪。 法院收到男孩的反诉,法官也傻眼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那玩意儿人家不偷,你也自己往出打,再说盗窃罪是财产犯罪,压根不保护你那摊子孙们。 最后法院判决,那晚春xiao,男孩实施的是赠予行为,他仍需承担抚养义务。 这无论对于男孩,还是女孩,都没台阶下了,眼看着双方就要反目成仇。 这个案子最后,还是章不凡用再生人这个民俗说法打消了男孩和女孩双方的积怨,女方也不再强求男方承担孩子的抚养义务。 不过,男方把女方生下的男孩认作了侄子。 “不可能,不可能!” 听完章不凡讲的故事,我已完全明了,他说的那个女大学生生下的男孩,意指小潘,而小潘的父亲,就是那个男大学生,完全指向现在的律界大伽潘志。 这怎么可能,潘志完全跟医学院不沾边。 “呵呵!徐律师,我知道你不会相信!” 章一天给自己灌了一口啤酒,接着说:“我的身世,我自己不也是不相信。” 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插开他身世这个话题问道:“可潘志跟医学院应该无关呀?” “人都是会变的,你只知道现在的律界大伽潘志是律师,却不知道他开始学的是医学专业。” 章一天大着舌头,把脑袋凑近我再次小声道:“潘志后来去他就读的医学院,把他的专业悄悄改成了中文专业,不过他的硕士、博士读的是法律专业。” “难怪!难怪!” 我恍然一笑。 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我总感觉,刚才隔桌点歌的那个小青年,总有意无意地喵向我们这桌。 那晚,我和章一天都喝得酩酊大醉,章一天吵嚷着要陪我回老家,我无奈答应了他。 第17章 绑架 当晚,我回去以后,美美睡了一觉,我想,和章一天这位民俗大师同行,回家的路程中,或许会有更多乐趣。 不料,天刚刚亮,我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我伸手拿起手机一看,是章一天打来的。 我还以为他这么早就催我赶路了。 可电话里,却传来了章一天沮丧的声音: “徐律师,昨晚你回去后,我被人打了!” “什么?” 我心里有些吃惊。 “别问了,你先过来派出所。” 章一天说完就急促挂掉了电话。 哎!我回家的路,竟这么不顺。 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想起多年前,我也是急切地想回家,可还是被一个案子缠住了。 多少年了,我都在外漂泊。 这次,我能顺利回家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章一天弄出来。 我收起心中的愁绪,迅速起床,简单洗漱收拾一下后便向派出所走去。 “徐律师,你终于来了!” 我到的时候,章一天刚刚做完笔录,一脸的狠狈。 “谁打你了?” 我看他也没多大事,应该也没受什么伤,但看着他的狼狈样,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打他了?是他打的我!” 我这才注意到,和章一天一起做笔录的,还有一个小青年,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章一天。 “你他妈的还反咬一口了!” 章一天一听小青年这话,抬起巴掌就想去扇这小青年。 “干什么!干什么!你俩把这当莱市场啊,都给我坐回去!” 一旁的警察出声呵止着他俩。 两人这才悻悻地坐了回去。 我瞥了一眼小青年,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那见过。 不过我也没有深想,把重点放在了章一天身上。 “警察同志,我是他的朋友,你看现在能不能先放了他?” 我试探性地问着一旁办案的警察,接着便表明了自己的律师身份。 “一人交一百元罚款,签个字,两人都可以走了。” 警察在笔录上写完,把笔录分别递给了章一天和小青年签字。 “喂!我说警察同志,他无缘无故打了我,你不但就这么算了,还要罚我一百元?” 章一天拿起笔录看了看,眼睛瞪得老大,嘴里不满地说着,迟迟不愿意签字。 “什么他打了你,你们这是互殴,相互间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但违反了《治安处罚条例》,快签字交钱走!” 警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 “算了!算了!先出去再说。” 我看章一天确实也不像受伤的样子,出声劝道。 回去的路上,章一天一路抱怨:“你不是律师吗,别人打了我,你怎么不拿你的专长,用法律手段收拾他?……” 我有些哭笑不得,就他这样,谁打谁还说不清楚呢! 再说警察这样处理,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没毛病! 我在派出所时已看过笔录,小青年是打了他,但他也打了小青年,刚好警察巡逻,把他俩都带回了派出所,二人都没大碍。 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章一天。 听着他的抱怨,我只能耐下心来,跟他说道: “这怎么用法律手段,你这也没受伤,再说你也打了他,最多算互殴!” 我接着又给他讲了打架斗殴的相关法律规定,告诉他这个最多就是违反《治安处理法》,派出所的处理挑不出毛病。 章一天听完气鼓鼓地道:“我就知道你这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说完也不理我,扭头气呼呼就向他的住处走去,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留我在风中凌乱。 …… 我只好独自回到宿舍,开始准备回家。 时间,不能耽误了。 我正准备着回家的行程,在手机上翻看着路线。 无意中,我忽然看到到手机中昨晚和章一天一起喝酒时录的视频。 就是小网红唱歌时觉得好玩录制的。 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昨晚我回来后,和章一天打架的,竟然是隔壁桌点歌的小青年。 怪不得,我在派出所看见他的时候,会觉得眼熟。 我记得昨晚我和章一天离开的时候,这个小青年还在吃呀。 我很好奇,昨晚章一天怎么就和这个小青年打起来了? 还有,这个小青年当时好像一直在留意着章一天。 难道这个小青年是在等章一天落单时去找他的麻烦? 可这是为什么呢? 章一天似乎也不认识这个小青年,矛盾是怎么发生的? 表面上看,章一天或许没有吃亏,可事情究竟是怎样的,看来还得问问章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毕,我拿出电话,给章一天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天,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不会! 这个章大师,会为这点小事和我翻脸,还说今天和我一同回家! 我拿着电话,觉得不可思议。 算了! 我还是去找他,当面问问具体情况。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小青年行迹有些可疑。 或许,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小青年,在我们喝酒的时候,一直偷偷喵向我们。 凭这,事情应该就不是一场意外。 就在我准备去找章一天的时候,我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一看是章一天的来电,自嘲地笑了笑。 多年的办案经历,让我总是把事情往复杂的方向想。 可当我接通电话,脸色大变。 电话中传来的声音,不是章一天的。 我耐心听着电话,脑子却在飞速想着对策。 “你就是章一天的朋友,还是律师?他现在在我手上!” 对方话语中,满满的挑衅意味。 我听出来了,这不就是昨晚隔壁桌的小青年么。 我调整了下呼吸,冷静地回道:“我们不久前还见过面,不管有什么矛盾,请你务必保持冷静,我现在不想给你普法,不过我还是告诉你,绑架,是重罪!” “呵呵,徐大律师,你怎么现在就忙着给我定罪,我不过请你的朋友来谈点事情,听好了,要想让你的朋友平安,请带着潘振阳过来,我们有事需要叙一叙!记住,千万不要报警,否则……” 第18章 正当防卫 小青年语气顿了顿。 我知道,他这是在威胁我。 章一天,是被小青年绑架了! 潘振阳?小潘? 可他为什么要让我带小潘去呢? “时间?地点?” 我来不及过多思考,急切问道。 “今晚八点,龙马山后山泉水旁,记得带着潘正阳来!” “啊” 还没等我回话,小青年哪边传来了他一声惨叫,接着便直接便挂掉了电话。 我心里好奇,要威胁我,不应该是被绑架的章一天惨叫吗?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他?” 我猜想,昨晚在小吃街,小青年肯定是听到了我和章一天的谈话。 或许,这个小青年,应该和小潘有什么关系。 可他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呢?我心里终究想不明白。 我决定,不报警,带着小潘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青年既然提出带小潘去,那就意味着,他并非是要对付章一天。 我心里暗暗想到。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小青年要我带潘振阳去是什么目的! 紧接着,我拨通了小潘的电话,简单说了下让他今晚陪我去一趟龙马山。 小潘听我说完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章大师也是今晚约我去龙马山见他?” “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了一遍,小潘的回答也是肯定的。 “这样啊,那晚上我们就一起去一趟!” 我匆忙结束了和小潘的通话,我想再和章一天确定一下情况。 打通章一天的电话,章一天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哈哈哈……,徐律师,我知道你很快会打给我的。” “我说章大师,你开的什么玩笑,你到底有没有被绑架?” 我嘴里责备着,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果然,章一天一点事也没有。 “绑架?” “不看看我是谁!你以为我这民俗大师没点真本事?我从小就跟着我师父… 章一天开启了吹牛逼模式,和我讲了昨晚我回去后,他怎么跟小青年起的冲突,今天怎么故意支开我,麻痹小青年等等。 我这是听明白了,章一天在小吃街和我喝酒时就发现小青年不对劲,在我走后小青年果然跟来和他发生冲突,但不巧被巡逻的警察带回了派出所。 “他nn的,这愣头青今天从派出所出来后还一直跟着我们,我不单独一人,他肯定不会动手,所以我才故意和你分开走的。” “呵呵,他真的对你动手了,你现在反而把他拿下了,你是反绑架了他,是?” 我听出来了,便笑着问道。 “聪明,徐律师,我就是等着你打电话过来,问问你,反绑架犯不犯法?” 章一天先是夸了我一句,接着便问了他一个疑惑的问题。 “反绑架,肯定不犯法。” 我先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结论,接着便给他祥细讲了相关法律规定。 反抗绑架属于正当防卫,无论造成多大伤害都不会存在防卫过当问题,这是法律赋予的无限防卫权; 而反抗非法拘禁,超过必要限度就属于防卫过当,应当承担法律责任,刑法有明确规定。 《刑法》第二十条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正当防卫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章一天听我讲完,却在电话中默不作声。 “怎么了,章大师,还有什么问题?” 我轻松地开着玩笑。 “徐律师,我想,你没有听明白,我这不完全是反抗绑架,而是我反绑架了他。” 章一天接着又给我做了进一步解释。 “呵呵,章大师,你反绑架了他?你是把他捆了,放心,这也是反抗绑架!你只要给司法机关打个电话,等着他们来把他带走就可以了。” 我再次笑着给他解释。 “不是,徐律师,我怎么说你才明白,你不知道,我把他绑到龙马山来了,你让我怎么通知司法机关,再说我也不想通知司法机关。” 章一天的话让我想起了和小潘的通话。 我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我伸手拍了一下脑门。 “章一天,这个小青年绑你的目的是为了见小潘?” 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 “他绑我让小潘来见他,那我就我成全他,绑了他让他见小潘,我这人喜欢主动。” 章一天这话绕得我有点头晕。 不过,我还是很郑重地告诉他:“章一天,你这就是防卫过当了,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什么什么,我承担法律责任?你得先问问他敢不敢去告我!徐律师,你要知道,是他先来绑的我,他敢去告我吗?” 我说了十多分钟,还是说不服章一天把那小青年交给司法机关处理。 我心想,章一天这也应该不会把小青年怎么样,便答应了他晚上龙马山见面再说。 不过,我还是再三告诫章一天,不能对这个小青年造成身体伤害,不然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结束和章一天的通话,我心里暗暗想着:“这事,看来非得小潘出面才能解决了!” 我已经和小潘约好了今晚去龙马山,到时,看情况再说。 从县城到市效区龙马山大约四十分钟车程。 晚上七点,我租了辆车,带上小潘,向龙马山赶去。 路上,我试探地问着小潘,知不知道章一天约他去龙马山干什么。 小潘给了我否定的回答。 想了想,我又问小潘认不认识一个小青年。 我接着描述了一下小青年的年龄和外貌特征。 “小青年?” “难道是他?” 听小潘似乎认识这个小青年,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第19章 谈恋爱 (本章案例来源网友提供改编,据他说是真实案例,不过且莫当真,阅读过程中如不适请立即跳过相关内容) 小潘并未过多透露小青年的信息,只说等见到他再说。 我看着小潘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心中疑惑,但没有追问。 到了龙马山附近,我将车停了下来,带着潘振阳向章一天约定的地点走去。 天色已晚,白龙寺已几近无游客,顺利到达章一天约定的地点,他已站在石桌旁等着。 “章一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小青年人呢?” “徐律师,我怎么可能把他随时带着……” “章大师,他没对你说什么?” 小潘不等章一天说完,便神色紧张地问道。 “算计我,肯定要吃点苦头,不过……” 章一天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小潘。 难道小青年和章一天说了什么? 我心里暗暗想着,也把视线从章一天身上转向了小潘,想听听他怎么说。 小潘看了看章一天,神色犹豫,似乎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出口,过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潘大师,徐律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不是要绑架你,可能是要寻求你们的帮助。” “帮助?” “有用这种方式求人帮助的吗?” 章一天眼睛一瞪,看上去很是恼火。 章一天指的方式,就是指绑架。 “这……” “别这了那的,有什么你倒是说呀!” 章一天见小潘又是吞吞吐吐,开始急了。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不过,根据徐律师的描述和他绑架章大师的行为来看,多半是他。” 小潘接下来讲的的事,却让我造成了心理上的极大不适,我自认办案中见过变态,但这种变态,恐怕是人神共愤,千古未闻。 如果这个小青年现在在这里,我都想给他一顿爆揍,他nn的昨晚听他点的歌,以为他是失恋了。 不过按这个变态的想法,他确实是失恋了。 章一天听小潘说这个变态还想请他和我帮忙,更是气得破口大骂,直说揍他揍得太轻了。 按小潘的说法,自方芳案后,好多人都知道了我能调解阴阳两界的案子。 这不,有个小青年就遇到了一件烦心事,想请章一天和我出面调解。 但这个小青年的烦心事,完全是变态所为。 我觉得小潘也是忍着恶心讲述这件事的。 一个小青年租了一个老太太的房子,这个老太太养了一条狗,取名花花。 老太太习惯每天都带花花出去遛达一会,可她发现,这个租住的小青年每次都能和她巧遇,还常常会带些好吃的给花花。 小青年每次看到花花都两眼放光。 老太太虽然奇怪,却也没太在意,以为小青年只是喜欢花花,还经常让小青年逗着花花玩。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前天。 老太太生病去看医生,带着花花也不方便,她觉得小青年这么喜欢花花,就把花花委托给小青年照看。 可当老太太去要回花花的时候,看到了…… 小青年痛苦流涕,当着老太太的面,说他喜欢花花,并承诺一定娶花花,还保证会对花花好一辈子。 老太太完全傻眼了。 她不管小青年怎么哀求,拉走了花花,还大骂小青年变态,表示一定会追究他的的法律责任,并从此再也不让小青年看花花一眼。 “徐律师,如果老太太告小青年强奸,罪名会不会成立?” 小潘讲述完案情,抬眼看着我问道。 “这是不可能成立的!” 我没有作任何思考,便忍住心理上的极大不适,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虐待动物罪? 故意毁坏财物罪? 也不成立! “道德的沦丧!人性扭曲啊!……” 章一天也听得连连摇头,嘴里不停地念着这两句话。 “章大师,你现在应该明白他为什么绑架你了?” “这个王八蛋做出这种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事还想让我们帮他?完全是脏了我的手了!” 章一天看着还欲待往下说的小潘,脸都气得白了。 “章大师,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混蛋!不过从他意图绑架你以及徐律师的描述来看,多半是他!” 小潘的话提醒了章一天。 “走!” “我这就带你们去,我把这想绑架我的混蛋反绑了,就丢在山洞里。” 章一天手一挥,就带着我们去见这个小青年。 路上,章一天还气乎乎的,嘴里不停念叨:“小潘,你不用怀疑,他真的就是你说的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记得我收拾他的时候他一直喊着花花……” 我想着这小青年昨晚在小吃街上点的歌,心里也一阵阵恶寒。 什么风把回忆摇落一地红,我也不在为谁而心动,忘了这场短暂的相逢,我们从此山水不相逢,谁知他的他是为了一条狗而徒自伤春悲秋呢! 我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章一天带着我们,顺着小溪,很快就来到了山洞。 见我们来,这个小青年立刻靠山洞的一角倦缩而去,望着我们,眼神呆滞。 章一天上前,扯掉他嘴上的布条,抬起脚,就住小青年身上招呼而去。 小青年嘴里却含胡不清地大叫:“我是为了花花!我是为了花花啊!……” 我急忙上前拦下了章一天,出声道:“还是把他交给相关司法部门处理!他绑架你,又做了这么变态的事,我们不要在干预了……” 小青年听到我说要把他交给司法部门,似乎立即清醒了,两眼发亮,大声叫喊着: “不!不要啊!我只是谈个恋爱,我也不是要绑架章大师,我是请他帮我的!” “谈恋爱”? 我们面面相觑,我和小潘都振惊了,反倒是章一天平静了下来。 人狗殊途啊! 我这心里,真的是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章大师,我知道你一定会相信我,也一定能帮助我的。他们都说花花只是条狗,可她分明就是人啊!” 小青年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神情语气上却又是那么认真。 啊! 我完全被振惊了,是这小青年人狗不分,还是他神经错乱了。 小潘也好不到那儿去。 我和小潘都不约而同看向了章一天。 第20章 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小青年见我和小潘看向章一天,也赶紧挣扎着站起身来,只听他对着我们再次喊道: “我是个正常人,可大家都把我当成变态了!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让我去见花花,我向你们证明,我和她的事,是经过她同意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这不是变态,天底下就没什么可以是变态了! 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的! 见我露出鄙异之色,小青年转眼看向小潘说道:“潘振阳,你是了解我的!” 说着还流下泪来。 小潘却把头转向一边,面露恶心之色,淡淡道:“以后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你认识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连你也不相信我……” 小青年声嘶力竭。 “行了!行了!” “我相信你,这样,我和徐律师先去和老太太沟通,让你和小花见一面再说。” 章一天沉默半天,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真的答应了小青年的请求。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章一天。 章一天见我看向他,对着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们也得先去向老太太了解下情况。” 小青年见章一天同意了,惊喜交加,连滚带爬来到我们身边,跪下嗑头道: “章大师,我叫杨阴度,我早就听过章大师您的大名,我不是要绑架您,我是想请你帮忙,又怕你不答应,才采取了这种非法手段,让徐律师带潘振阳来,是知道徐律师也是这方面的行家,我想你们都来了,也让潘振阳帮着我求求情,这下好了,徐大律师也在,我相信你们肯定能给我一个公道的说法,也能让小花回到我身边……” 我听他这名字这么怪异,怎么小潘的名字有个[阳],他的却有个[阴],又听他说得跟真的一样,心都跟着跳动了一下。 “好了,你起来!等我们明天先了解下情况再说!” 章一天也不去扶他,退了一步出声安慰道。 “潘振阳,等会回去我坐你的车!” 杨阴度乞求地看向小潘。 小潘却是一脸的嫌弃,却好像也没法拒绝,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章一天。 “你还是坐我的车回去,我还有些事想向你了解!” 章一天开口打破了这尴尬局面,小潘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徐律师,你看,发生这事,又当误你回家了,不过,我们明天尽快处理完这案子,就一起回你老家。今晚,我们就在此分别,回去都好好休息。” 章一天满眼的遗憾! 我心里也是有些失落,也只能这样了! 小潘听我们要一起回我老家,也吵着要一起去,我哈哈一笑,很高兴地同意了,有小潘在,什么时候去见潘志都没问题。 返回县城,已经快凌晨了。 我简单洗簌了下,和衣就躺在了摇摇晃晃的木板床上。 …… 外面似乎下起了雪。 白色的雪印照进我房屋的黑暗。 我的木板床前,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团白白的东西。 又做梦了吗,还是雪漏进了我的屋子? 我心下疑惑。 我冷得身子打颤。 没有做梦。 我裹了裹身上单簿的被子。 浑身酸软无力,我也懒得起来处理木板床前这白色的东西。 “啊!” 怎么回事?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团白色的东西竟然动了。 怎么会是条狗。 当我看清楚的时候,吓了个哆嗦。 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做梦了,听杨阴度那变态讲了一晚上的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伸手往自己脸了拧了一把。 疼!真的疼! 我没有在做梦。 可这是谁家的狗,怎么跑我屋里来了? 当我看着这狗的时候,这狗也正眨巴着眼睛盯着我看。 “旺!旺!旺!” 这狗抬起头,轻声对着我叫唤了三声,似是怕惊吓到我,也怕惊扰到邻居。 “徐律师!徐律师!” 我忽然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声音很温和。 借着白雪映照的光,我扭动着头四周观察了我屋子一周,并没有见到哪里有人。 我心下正奇怪,声音又传入我的耳中:“徐律师!徐律师!是我!” 我仔细一听,声音是从那条狗的方向传来的。 我转了转头,眼睛死死盯着木板床前的狗。 “徐律师!徐律师!你不要害怕!我是花花……!” 什么? 这狗真的发出了人的声音,我抬手揉了揉眼睛。 是我眼花了吗?我又幻听了吗? 当我睁开眼睛,再次看向那条狗时,它还晃了晃脑袋。 我们四目相对。 “徐律师!我是花花!” 这次,我看清了,也听清了!确实是这条狗在说话。 我确定我是清醒的。 “章一天!” 我差点就在这寂静的夜里大喊出来。 我心里几乎是愤怒了! 又来跟我玩这套死人现形倾诉局! 都说不人能同时踏入同一条河流,他竟然给我玩第二次! 我也不害怕,起身下床,就逮住这条狗在它周身搜索起来。 我相信在这条狗身上,一定能找到录音设备。 可我就想不通,章一天为何又用这套来忽悠我。 “徐律师!徐律师!您别这样,杨大哥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去你的杨大哥,我才不会相信! 我充耳不闻,继续在这条狗身上摸索,我相信我一定会在它身上搜到录音设备。 “徐律师!徐律师!您放手啊!您弄疼我了……” 章一天,你过份了啊!竟然敢如此捉弄我! 我是真的生气了。 奇怪! 我认真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音频设备。 我不死心! 反反复复又找了个遍。 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是电子狗? 我心下越发怀疑。 我一狠心,扯着这狗腿就向墙角摔去…… “抨!啊!” 随着我随手甩出,墙角那边传来一声撞击声和一声惊呼声。 “徐律师!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转眼望去,只见那只狗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声音也再次传入我的耳中。 不!不可能! 难不成章一天把这些细节都考虑进去了? 可这声怎么来的? 还是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怀疑。 第21章 情未了 我再次向墙角看去,却见那只狗就地一滚,突然变成了一个穿白衣的女孩,款款向我走来。 她一身素净,面容清秀,身形纤细,眼神温和。 我心中猛地一跳,随着她一步步走近,我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终于,女孩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柔声道:“徐律师,我是花花?” 不! 我完全不能相信! 这一定是在梦中! 我双手环胸,身体忍不打颤。 只听她再次开口道:“徐律师,我是为杨大哥的事而来找您。” 杨阴度? 难道他昨晚说的是真的? 我心中惊疑不定。 女孩见我没有回答,继续道:“徐律师,我和杨大哥的事,我会和你讲清楚,现在,请您跟我走。“ 说罢,她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状,示意我跟着她出去。 我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想起了之前杨阴度说的花花是人,我不敢相信一条狗既然在我眼皮底下真的变成了一个活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长相不太差的女孩。 我心中慌乱,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木板床。 木板床上,凌乱的被窝,我确信我已经没有躺在床上。 我又回过头,盯着眼前女孩清澈的眸子,她的目光真诚坦荡,仿佛并无半点欺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所措。 “徐律师!“花花见我迟迟不动,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我咬咬牙,狠狠一跺脚,跟着她走了出去。 风夹着雪花,纷纷而落。 我跟着女孩,向未知的地方而去。 都说夜晚的路和白天不一样,我现在是切身感受到。 我觉得这条路,记忆中很熟悉,可又感觉路两旁周围的景物,又是那么陌生。 女孩带我来到了一家医院楼顶,我站在天台边缘往外看,只见外面车来车往,灯光忽远忽近,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我仍旧感觉自己置身其中。 “徐律师!“女孩见我发呆,忍不住唤了一句。 我回过头,她已经来到我身旁,微笑着问:“徐律师,你在担心什么?“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担心自己是在做梦? 我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我叫花小雅,他们都叫我花花。“女孩自我介绍道。 她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徐律师,我带你来这儿,是因为我最后是在这儿离开的,杨大哥,他在这儿照顾了我很长时间。” 花小雅说着,低下头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良久,她才接着道:“这里很安静,杨大哥每天都会来,给我讲故事,然后会等到我睡醒之后,两人就坐在天台上聊聊天。“ “我也很喜欢这里,所以,我们就经常约好一起来这儿。“ 我怔怔听着,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被炸得支离破碎,一片混沌。 “徐律师“ 花小雅轻唤一声。 “花小姐,“我回过神,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和杨阴度………?” 我不想问,却又不得不问。 女孩闻言,轻叹了一声。:“徐律师,对不起,我和杨大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希望您能耐心听我讲完。 “徐律师” 我看着花小雅,心中已没了开始的惊恐。 我不明白杨阴度和花小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花小雅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眼眶红了,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徐律师,你可能不相信,“花小雅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和杨大哥是从小认识的朋友,我们彼此都很欣赏对方” 花小雅接着给我讲了她和杨阴度的往事…… 花小雅和杨阴度是大学同学,大学时,他们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就准备着等大学毕业了,就结婚生子。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她临近大学毕业时,她有次突然发现喉咙处长了一块红斑,到医院一检查,她得了白血病。 医生告诉她,她活不过一年。 她很快就住进了现在我们脚下的这家医院。 杨阴度书也不去读了,天天来守着她,给她讲故事,逗她高兴。 花小雅不想连累杨阴度,也不想告诉他自己活不过一年,她太爱他,不想让他太过于伤心。 花小雅曾经试探性地和杨阴度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希望重新找个女孩好好爱他。 可杨阴度却坚定地表示,如果今生今世不能娶她,他宁愿一辈子孤独终老。 花小雅知道,自己将会在不久就会离他而去。 她决定告诉杨阴度实情,可她刚开口,杨阴度就把她拉进怀里,吻上了她的唇。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睛……… 花小雅没拒绝。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最后的拥抱。 她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 她的手环着他的腰,身体紧贴着他,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热量,她知道自己要离他远去。 她不舍。 真的好舍不得!她不想离开杨阴度。 可她必须离开,因为这是唯一的选择。 在离别之前,她想就这样抱着他。 她想把他的样子铭刻在脑海中,深深铭记。 她的眼角渗出泪水,杨阴度察觉到她的异常,放开她,捧起她的脸,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花小雅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儿舍不得离开你。“ 杨阴度听了她的话,紧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傻瓜!我不是每天都陪着你吗?“ 杨阴度此时并不知道,这是花小雅再对他作着最后的告白。 长痛不如短痛。 一天清晨,她点趁着杨阴度还没到医院,一个人静静地爬上了医院天台。 “杨大哥,永别了!我们来生再见!下辈子,我会好好爱你!” 花小雅看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心中想着自己深爱的男人,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医院楼下,此时刚好有一只白色的狗从花小雅跳下的地方经过。 白狗身后,一个老太太在后面边追边喊:“花花,花花,别乱跑,快回来……” 第22章 心念一动,世界就变了 “徐律师,都说你能沟通阴阳两界,你说,如果我从楼上跳下,没有去到阴间,可留在阳间的我也被束缚了,别人不知道,可杨大哥知道。” 花小雅凄苦一笑,泪眼向我,继续说道:“杨大哥对我如此熟悉,在他的眼中,我就是我,可在别人眼中,我就是狗,花花!” “你……” “你是说,你跳下楼后束缚在花花身上了。” 我终于懂了她的意思,也理解了杨阴度的行为。 可是,我从来没有认为,我有沟通阴阳两界的能力。 方芳一案,竟让我声名如此远播了么? 我心里暗暗苦笑,章一天,为什么三番二次这样对我。 这么荒堂的事,拿来对付我,这不是在侮辱我智商吗! 死人现形倾诉局! 绑架!反绑架!又是他自导自演,他还真的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我摇了摇头,对着花小雅历声道:“你讲的故事很能打动人啊!告诉我,章一天还教了你些什么?一切都讲出来!” 我眼睛一动不动,观察着花小雅的细微表情。 “章一天?” “徐律师!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呀!……” 尽管花小雅极力否认,我还是捕捉到了她脸上的一丝慌乱。 演,你接着演! 我就当作看戏了! “花小雅,你说,你在杨阴度眼中是人,在别人眼中就是一条狗,只是不知,你在我眼中是人是狗!” 我戏虐地看向她。 “徐律师,你抬头看。” 花小雅突然抬头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我一愣,也跟着她抬头看向天空。 雪花依然飘落而下。 我笑了。 “花小雅,我们出门的时候不就下着雪吗?” 不对! 我笑着笑着,笑容就僵在脸上。 现在八月未完,九月未到,这里根本就不可能下雪。 我抬起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景象没变,天上的雪花,依然飘飘洒洒。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 “徐律师,你看我是人的时候我就是花小雅,你看我是狗的时候,我就是花花,就像你看到的世界一样……” 花小雅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炸响。 她是花小雅! 她是花花! 我眼前,一会闪动着的是花小雅,一会闪动着的是一条狗,一条白色的狗,狗的肚皮,有一块黑白相间的花纹。 心念一动,世界变了?人狗互变? “徐律师!我要走了……!” “汪……汪……汪……” 我一会听见花小雅告辞的声音,一会听见一阵狗吠的声音。 我不知道花小雅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 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我还是睡在我破旧的木板床上。 阳光已经照进我的小屋。 果然,并没有八月飞雪。 不! 这是心理暗示。 我,还是不肯相信! …… 我记得方芳案的时候,我见到方芳在我床前的哭诉。 那一次,我第二天醒来就生病了。 章一天已经解释过是对我分别用了心灵共鸣局和死人现形倾诉局。 我的生病,显然和案件无关。 这一次,我身体无碍。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想着是应该联系章一天去见杨阴度侵犯的狗主人老太太呢还是和他谈谈我昨夜的经历。 如果只是个梦呢? 我犹豫了下,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对了! 我突然想到,小潘不是认识杨阴度吗? 看来,我应该向小潘了解一下情况。 “心念一动,世界就变了!” 我想起昨夜花小雅说的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这也太唯心了,太不科学了。 我想这个世界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吗? 如果这是一个梦,可为什么我会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再说,昨晚杨阴度也没提过花小雅的名字,这个名字,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也曾怀疑过这是章一天的死人现形倾诉局或者心理暗示。 不过,我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 没必要,章一天完全没必要再次对我做这么一个局。 这个案子,可以说与章一天没有任何关系,并且他现在和我也是合作关系。 要如何处理这个案子,他完全可以和我商量,实在没有任何必要再次做局。 我想得有些头疼。 算了,还是和小潘谈过再说! 我赶走心头的思绪,拨出了小潘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我简单和小潘说了下昨夜的经历。 小潘沉默着好一阵没有回答。 我急切问道:“小潘,你了解杨阴度吗?他以前的事你了解多少,有女朋友吗?叫什么名字?” “徐律师,杨阴度以前确实谈过一个女朋友,他女朋友的名字,就叫花小雅。“ “小潘,你确定没有骗我?” 小潘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徐律师,你是调查好了才来问我的吗?” 小潘的反问让我好一会没有缓过神来。 “心念一动,世界就变了!……” 我喃喃自语,是我走进了她的世界,还是她走进了我的世界。 “徐律师!你怎么了?什么心念?什么世界?” 小潘似乎听出了我的不对劲,语气急促地问道。 “没什么。”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小潘,如果你有空,现在到水仙汤圆店等我,我们边吃早餐边聊,关于杨阴度和花小雅的事,我要你详细跟我讲讲。” “徐律师,我们半小时后见,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潘话语中,充满了神秘,我也没有多问,一切疑问,等见了他再说。 我把昨夜的经历,仔细回想了一遍,准备好要问的问题,便向水仙汤圆店走去。 今天早晨的阳光很好,我走到街上,想起了章一天。 要不,顺路去叫上他。 我心里还做着权衡,脚步却不知不觉就向云上城的方向走去。 就在我快走到云上城小区时,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两个女人的谈话声: “方芳,你这是要去感谢章大师!” “是啊是啊!前次多亏章大师了,我听我妈说我都昏迷了三天,后来还是章大师找了一个可以调解阴阳两界的律师,才把这事解决了。” 什么? 方芳的案子,据我事后调查,不是他们合起伙来骗我的吗? 我正心中惊疑,耳中又传来一道女声:“后来有个好像公家的人还来调查过,我们那里敢和他说实话啊,都是顺着他问的回答的……” 我听着她们的谈话,完全傻了。 第23章 这是谁的世界 等我想起要上前去一问究竟的时候,她们已经道别。 其中一个女孩,应该就是方芳了,她已经走进了云上城小区。 我正犹豫,是该去问和方芳交谈的女人呢,还是去找章一天? 这时,一个脸色苍白的年青男人,带着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向我走来。 年青男人边走边指着我说道:“两位大人,就是他强行调解,使我失去了未婚妻!” 我感觉,昨夜的场景似乎又重现了。 虽然没有雪花飘落,可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早晨,现在却乌云密布。 周围的环境也在发生变化。 我记得,这三人出现之前,街道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行人的。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一种身处虚无的感觉! 可现在,整个街道除了我,就只有那三个人。 所以,他们的说话声才会清晰传入我的耳中。 这是我的世界?这是谁的世界? “心境变了,世界也变了!” 花小雅的话在我脑中炸响。 我刻意躲避着正面向我走来的这三人。 可三人走到我面前就站了下来,我仔细看了看他们,确定不认识。 但年青男人却对我指指点,嘴里不停地向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呜哩哇啦地喊叫着:“就是他!就是他强行调解的……。” “你们是?” 我不禁皱眉,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却发现那两名穿着奇怪制服的男人,根本没有理睬年青男人,而是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看。 其中一名伸出手道:“原来是徐律师!” 另外一名也像是反应过来,连忙也伸出手说道:“徐律师调解的案件,怎么可能存在冤情呢?“ 面色苍白的年青男人见他们不搭理自己,顿时急了:“我说的是真的!就是这个律师,强行调解的!“ 他说完还指了指我。 我一怔,不由得抬头望向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只见他眼中充满恨意,可我确定我完全没见过他,怎么可能给他调解! 我正要开口说话,却听一个穿着奇怪制服的男人,转头呵斥着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韦伟,徐律师的调解我们是认可的,他怎么可能强行调解呢?“ “他因为!“ 脸色苍白的年青男人被那名穿着奇怪制服的人呵斥,正要张嘴辩驳,却听他们身后,响起一道我熟悉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我循声望去,发现是章一天正从云上城小区不远处走来,一脸淡笑,他的身旁,正是方芳。 我心中一阵疑惑,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就下来了? 我看着方芳,正想问清楚不久前她和另一个女人的谈话,一股凉气,却从我的脚底升起,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芳?韦伟? 这个面色苍白的年青男人,难道是午夜给方芳二仟冥币,方芳答应嫁给他的那个韦伟吗! 刚才这二个穿着奇怪制服的年青男人中的一人,不就是叫他韦伟吗? 我想起了我写的调解书。 心念一动,世界就变了! 我看了看了两个穿着奇怪制服的男人,又看了看韦伟。 他们三人,来自阴间? 那么,我真的能调解阴阳两界的案子? 章一天呢? 他从一开始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昨夜的经历,也是真的? 我心中越加的疑惑。 章一天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我身边,凑近我悄声道:“韦伟这混蛋,怎么会带他们找上你,这下麻烦了!” 章一天说完,转头望向两名穿着奇怪制服的男人,他们看见章一天和我靠得很近,脸色都变了,一个连忙低下头道歉,另一个则赶紧拉扯韦伟离开:“你个混帐东西,章大师和徐律师参与调解的案子,怎么可能会强行调解!” 我不由得愣住了,难道真如章一天所说的,我真的可以调解阴阳两界的案子?他们似乎还怕我? 那韦伟呢? 他怎么也来找我? “我我!“ 这时,韦伟看了看章一天,又看了看穿着怪异制服的两个年青男人,脸上充满了不甘,但又想开口说话,却被章一天一把抓住衣领提溜起来,恶狠狠地道:“看来你对调解很不满意,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让你从此灰飞烟灭!” 两名穿着制服的男人吓坏了,一名男子赶紧上前赔笑道: “章大师请息怒,韦伟毕竟年少无知,我们一定会严加管教!“ “你们这群蠢货,居然敢质疑我们的调解,你们是嫌命长吗!“章一天狠狠骂道。 那两人忙道:“我们只听了韦伟一面之词,没有见过徐律师的调解书,如果见过,哪能跟他来呢”。 章一天却一甩手:“算了算了,既然是我请徐律师调解的,自然在阴阳两界产生了法律效力,现在你们竟还来找事,我们也不追究了,滚!“ “你们……?” 看着他们拉扯着韦伟渐行渐远,我张口想问,却被章一天从后面拉扯了一下。 我抬头看着章一天,心中有太多疑问,等着他给我解释。 章一天看了我一眼道:“徐律师,我们现在只能加快解决杨阴度的事了!” 听他说起杨阴度,我想起约了小潘在水仙汤圆店等我。 我不是还要小潘找花小雅的资料吗?我不是不相信我昨夜的经历吗?我甚至从开始就否认着他的调解方式。 章一天,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杨阴度的案子不寻常。 难道,我确实还有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 看来,我是得早点回老家一趟,或许就能明白。 我苦笑了下,章一天从一开始,就不是无缘无故找我办案。 “徐律师,你怎么了?” 直到章一天出声询问,我才回过神来。 “徐律师,韦伟既然已经和他们勾结在一起,有些事,看来不得不告诉你了。” 章一天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章一天,你告诉我,我们之前办的异案,是不是都和阴间有关,你说的死人现形倾诉局,是不是你编出来骗我的?还有,你是不是还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 我看着他,一连问出了几个问题。 章一天没有忙着回答我,却是从随身带的背包里翻出一本书递给了我。 我随手接过一看,只见书的封面写着《阴司律条》。 第24章 阳调使 阴调使 看着这本书的时候,我心里猛地一颤。 书上散发出一种古老的质朴感似乎唤起了我的某种记忆。 我竟觉得我曾经拥有过它。 当我闭上眼晴去细细回忆时,那种熟悉感却又烟消云散。 我睁开眼,刚想翻开书的封页,小潘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我只能收起书,接通了小潘的电话。 “徐律师,我在水仙汤圆店等你好久了,你快到了吗?”! 我告诉小潘,我和章一天起过来。 “徐律师,那真是太好了!你昨夜的经历,或许章大师能给你解释清楚。还有,你要的杨阴度和花小雅的资料,我也准备好了,我们见面谈。” 小潘的话语中透着惊喜。 一路上,章一天告诉我,写这书的“人”已重返人间。 我有些奇怪,为何这本书会在他的手上。 一直跟着章一天的方芳这时插话道:“章大师,你说阳调使,阴调使今日齐集,是不是……” “方芳!” 章一天加重语气,出声打断了方芳欲待说下去的话。 方芳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却好奇心起,追问道:“我说章大师,你怎么不让她继续说,什么阳调使?阴调使?” “徐律师,这些年你办案,你认为自己是一直独来独往吗?” 章一天的话一落,我便陷入沉思中,我在的律师事务所,律师也有几十人,他们或分工合作,或共同参与,而我,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接案,一个人办案,说是独来独往也说得过去。 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章一天呵呵笑道:“徐律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肯定觉得你接的案子,都是你独立完成的!” 说完,章一天放慢脚步,莫测高深地盯着我看了一会,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不想想,你接了那么多赚钱的案子,虽说你都接济穷人了,先不说案件受损方为什么不找你麻烦,但你的同行就不会眼红?” 是啊,有人的地方就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 这些年,我一心只放在办案上,完全忽视了人际关系和利益纠葛。 难不成,我的这些利益纷争,是有人在我身后为我摆平?而这个人,章一天还知道? “徐律师!章大师!这里!” 不知不觉,我们一行三人已然走到了水仙汤圆店,小潘正在店门口出声挥手招喊着我们。 他的喊声惊醒了还在沉思着的我。 “徐律师,走!我们进去边吃边聊。” 章一天看着我还在发呆,也出声提醒道。 “你们快点进来,汤圆可以吃了!”小潘再次催促着我们。 “我们这就来!”章一天回应着,便和方芳向水仙汤圆店走了进去。 我也跟着随身走了进去。 “老板!我们的三碗汤圆,多放点黄糖!哦!不!四碗!” 小潘这才发觉章一天身边多了个美女,忙改口要了四碗! 我们一行坐下,小潘便夸起了水仙汤圆店的汤圆: “这水仙汤圆店的汤圆,小巧玲珑,做工精致,个头圆圆的,像十五的满月,模样如小核桃那么大,白白嫩嫩,里面装着香喷喷的猪肉芝麻馅,它不仅外形吸引人,香滑清甜的味道更让人回味无穷。吃起来滑爽细腻,伴着一股浓浓的猪肉香,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哈……” 章一天听得哈哈大笑,手指着小潘道:“你这油嘴滑舌的毛病,是怎么给徐律师介绍案子的。” 小潘一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着说道:“地球是圆的,我们做人也得圆滑点嘛。” “看看!看看!小潘请我们来吃汤圆,就是教我们做人也得像汤圆一样圆滑点啰!” 章一天再次笑呵呵的开着玩笑。 一旁的方芳也被他们的玩笑话逗得不停地格格直笑。 而我,长期从事的是严肃的法律工作,养成了不苟严笑的性格,对于他们玩笑话,我也是板着一幅冰冷的面孔。 “天哥,这位徐律师一直是这么拒人千里之外的么?还是,他还在想着阳调使,阴调使齐集的事?” 方芳见似乎觉得我竟这么不合群,转头温柔地问着章一天。 “方芳!你怎么又提这事!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听着章一天似是严历却充满宠爱的语调,我不由抬头看了看他们。 小潘好像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也一脸玩昧的看着他们。 “这个……” 章一天有些尴尬地对着我们笑了笑,随即解释道:“方芳姑娘她体质特殊,我带她在身边,今后的好多事她都可以帮到好多忙!” 果然,感情都是那啥什么出来的! 我也没有点破,我知道,在方芳案中,我后期的调查是完全错误的,章一天,还是睡了她。 从一开始,我就小看了这位美女主播,她说起谎来,跟真的一样。 心里,我却暗暗担心,不知章一天今后,对这位美女主播,是否能够把控好? 小潘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顾低头吃着汤圆。 水仙汤圆店的汤圆,虽说没小潘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或许,这也跟我喜欢吃甜点有关。 “滚!快滚!你这个死变态!” “汪……汪汪……汪……” 我们的汤圆还没吃完,水仙汤圆店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喧嚣和吵嚷声,还夹杂着一阵阵狗叫声。 “花花……小雅……!” “小雅……花花……!” 杨阴度那熟悉的声音也传入我耳中。 店里的食客都忙着跑向店门外去围观看热闹! “徐律师!你快去!快去阻止啊!有些话,不能让这老太太在这这大庭广众之下从她嘴里说出口!不然,杨哥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我的脑海中,突然传来花小雅的求救声。 我顺着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老太太拉着一条白色的狗,狗的肚皮上,一条黑白相间的花纹格外显眼。 一男子追在老太太身后,满脸泪痕,不断的苦苦哀求着,老太太却厌恶地咒骂着。 这男子,不是扬阴度,还能是谁! 第25章 买狗 “杨阴度!” 章一天也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几乎和我一起朝着水仙汤圆店门口拥去。 我一早起来,就感觉今天要有大事发生。 小潘和方芳也随后跟了出来。 水仙汤圆店的食客也好奇地放下碗筷,跑出来观看热闹。 人越围越多,老太太还在咒骂着,杨阴度也还在苦苦哀求着。 “你个混账东西,还不快滚!你非得……” 老太似乎还是有些顾忌,没有骂出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但见她已经气成这样了,恐怕再纠缠下去,说不好…… 我心里也万分焦急,可要怎么办,却又感到无从下手。 杨阴度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师太,你就从了他!”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哄笑着开了这么一句玩笑话,带动着所有人都开始起哄:“师太!你就从了他……师太,你就从了他……” “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阵哄笑。 我看着老太太脸上一会青,一会白,怒容满面,嘴哆嗦着却又说不出口! 这些围观的人群,多半把杨阴度当成了傍富婆失败的小白脸。 看热闹不闲事大。 人嘲声,狗吠声,乱成一片。 事情,多半就要失控! 我焦虑地看向章一天。 却见章一天扭头,朝着方芳喊道:“方芳!” 方芳似乎和章一天早有默契,又或者对这种突发情况早有演练过。 只见她立马拨开人群,一下就站在了老太太面前。 随后,只见她从背包里拿出二万元钱,对着老太太道:“老人家,你这狗真可爱,我跟你买了!” 人群中惊叹连连:“这狗不值这么多啊!小姑娘别上当……” “姑娘!我这狗……不能卖给你!” 老太太犹豫着说完,却见她老脸一红。 “十万!” 方芳似乎要定了这条狗,一下把价格加从二万加到了十万! 老太太脸色阴晴不定地变换着。 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小姑娘,这狗不能卖给你……” 我想到杨阴度对这狗做的事,老太还是心地善良。 这狗,确实不能卖给一个小姑娘。 “哈哈……” “小姑娘,你这是在轰抬狗价呀!” 人群中又传来一声群嘲。 “大家散了!都散了!再看下去,我们中有人可能被他们骗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谨慎性很高,把这事当成一场诈骗了。 听到这一声喊,围观的人群大部分开始逐渐散去,也有人开始拨打话,似是在报警。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如果引来公家人,事情就闹大了。 我心急如焚,趁着人群散去,我一边和章一天一块朝着老太太走去,一边思索着该怎么解决。 “杨阴度,昨晚不是和你说好了等我们消息,你怎么……?“ 章一天气得语气一顿。 这时小潘也来到他们面前。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太太不把狗卖给方芳,但如果是小潘买呢,她应该不会拒绝? 我心里涌出了一丝希望,我赶紧拉住章一天,朝着小潘使了个眼色。 小潘会意,急忙走到老太太面前,出声道:“老太太,不如把你这狗卖给我!价格不变,和刚才那位美女出的一样,十万块!” 老太太一愣,显然也没想到小潘竟然也愿意花这么多钱买这条狗,脸上一会惊喜,一会迟疑。 果然,这狗除了杨阴度,只要不是年青女人,老太太应该还是愿意卖的…… 还没等我想完,接着就看到小潘指了指还在苦苦哀求的杨阴度道:“他是我朋友……” “我不卖了!你们赶紧带着他滚!” 老太太一听小潘说杨阴度是他朋友,脸色立马变了,直接摆着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坏事了,老太太是担心这狗落到杨阴度手上,以杨阴度的所做所为,老太太是担心…… 我心里越来越担心,恐怕,这狗她还真的不会卖了! “我可以再加五万!”! 小潘又加码,想用金钱打动老太太,但老太太却是冷笑一声道:“我说过了,我不卖了,你们别在缠着我了?” 老太太说话间已开始拉着狗向前走去…… 杨阴度见状,抬头乞求地看向章一天。 “等一等!” 章一天来不及理会杨阴度,连忙向老太太追了上去,我也赶紧紧跟其后 老太太步履匆匆,走得很快,不一会就走到了一个偏辟的地方。 这地方眼看着就只有我们三人了。 “你们别在跟着我!“老太太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着我和章一天道:“这狗说什么我也不会卖给你们,给多少钱都不行!” 老太太显然余怒未消,我知道,她是担心这狗最终会落到杨阴度手上,而…… 我想起来心里也恶寒,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面对的事。 可老太太怎么会知道,这狗,牠是禁固花小雅的存在,而偏偏杨阴度看着这狗,就像是看着花小雅! 我的心里顿时有些烦躁,难怪老太太不肯卖了这狗,因为她根本不能接受,把自己养的狗卖给糟蹋牠的人! 我深吸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烦躁的心情,缓缓走向老太太,一边走一边笑着道:“老太太,您别生气!这事儿有隐情,这狗其实其实……“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我总不能说这狗是个人,是杨阴度的女朋友! 我只好把目光看向章一天。 他应该有办法说服老太太。 但是,让我失望的是,章一天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们俩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 “旺旺……旺旺旺……” 这时,老太太拉看的白狗朝我叫了起来。 一边叫,一边似要挣脱老太太的拉扯,四脚蹬地,就欲向我跑来。 老太太用力扯了扯狗绳,出声喝止也不管用。 我心中一动,连忙走近老太太说道:“老人家,我能和你养的这条狗沟通,要不,我问问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如果牠愿意,还请您老割爱,价格不变,还是十五万!” “旺旺……旺旺旺……” 小白狗摇头晃脑,很配合地叫了几声,边叫边摇着尾巴。 “这……” 第26章 二使齐集 “哈哈哈……” 一旁的章一天没来由地纵声狂笑,吓得老太太把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眼看事情就要达成,章一天搞这一出,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我心里很是恼火,忍不住瞪着章一天道:“章一天,你干什么? 章一天却似乎没有听到我问的话,狂笑着转头向身后看去。 我也下意识地跟着他转头。 却只见杨阴度、小潘一前一后也向我们走来。 杨阴度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章一天悠地转头,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符。 当章一天笑声停止之时,手上的纸符也向着老太太甩去。 “啊……” 忽听老太太一声惊呼,扯着小白狗的绳子也随之松开。 我眼前一花,似乎觉得有一女孩向着我身后奔扑而去。 我眼晴顺着她奔扑而去的方向扭头看去。 那有什么女孩。 只见到杨阴度抱着刚才老太太牵着的白狗,泪如雨下。 我再次转头,却见老太太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嘴唇哆嗦,脸色苍白。 我心下大骇,刚想上前去查看老太太究竟发生了何事。 章一天却举手拦住了我,并神秘道:“她没事,但我要恭喜你了!” 我不知道我喜从何来? 难道不应该是恭喜杨阴度吗? “章一天,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伸手指着还在发颤的老太太问道。 章一天却毫不理会我的责问,接着又向老太太甩出一张纸符。 老太太愣了一会,接着便听对见她嘴里嘟嚷了一句:“菜市场怎会在这里呢?” 说完转身离去,对我们却视若无睹。 我心下大奇,正待问章一天,而他却转头对着还在抱着那条白狗哭得一塌糊涂的杨阴度招了招手道: 你过来!” 杨阴度很顺从地就走到了我们面前。 “章大师,谢谢您,我和小雅…… “你仔细看看!他是谁?” 也不等杨阴度答谢完,章一天便用手指了指我,打断了杨阴度的话。 “他?” 杨阴度愣愣地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你是……你是……你是司律大……” “行了!你知道就好!” 章一天冲着杨阴度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我看着杨阴度惊讶的神情,心里却不禁好笑,昨晚我不是才见的他么,这会却装作才认识我似的,而且还把律师说成师律了。 “章大师,昨晚我给您的《阴司律条》交给大人了?” 什么? 《阴司律条》竟然是章一天从杨阴度手上得来的。 我想着我从章一天手上接过《阴司律条》的那种古老质朴感和熟悉感,开始对杨阴度的身份好奇起来。 “章大师!徐律师!事情办得挺顺利的么!” 小潘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来到了我们身边,他看着杨阴度怀里的花花,一脸笑意的问道。 章一天笑咪咪地看看小潘,又看看杨阴度,转眼兴奋地看着我说道:“再次恭喜徐律师,喜得二位人才!从此,阴阳两界的异案,我们的徐大律师在调查方面,可不用在亲自劳心劳力了。” 我听了章一天的话,心里疑惑更甚,也不知杨阴度昨晚和章一天谈了什么,会让章一天觉得杨阴度会是一个人才。 对了,《阴司律条》是杨阴度让章一天转交给我的,我心里有种冲动,很想现在就回到宿舍,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一本奇书。 我总感觉,章一天似乎对我隐瞒了什么。 从他开始找我办案,好像就是为了把这本《阴司律条》交到我手上。 那么,遇到杨阴度,就不会是一种巧合,也不是一种意外。 有些人,在你生命中总会出现,总会遇到。 这些人,或教会你什么,或和你一起去共同完成什么。 友情,爱情,亲情,都是在经历中遇见,然后生根、开花、结果。 想到爱情,我心里有种伤春悲秋,心里暗叹一声:那个能陪我一辈子的人,不知还在哪呢! “哇!” “阳调使,阴调使,你们终于齐集了!” 方芳不知何时也已赶来,她欢呼雀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收起无尽的思绪,疑惑地看向他们。 方芳从早上一直念叨的阳调使、阴调使,难道就是小潘和杨阴度? 这一次,章一天没有责怪方芳,而是笑呵呵地回到:“是啊,二使终于齐集。” 很快,章一天又一脸严肃,从背包里拿出桃木剑,挑了二张符纸,向空中一洒,抬手举剑,朗声道:“阳调使潘振阳,阴调使杨阴度,此时还不拜见徐律师,更待何时!” 两人一听章一天说完,便双双躬身向前,先后行礼发誓道: “阳调使潘振阳,拜见徐律师,从今往后,阳间异案,谨听徐律师差遣!” “阴调使杨阴度,拜见徐律师,从今往后,阴间异案,谨听徐律师差遣!” 杨阴度怀里的狗在他说完后,也汪汪汪的一阵叫唤。 我感觉自己似乎真的穿上了律师服,手里分别拿着不同的律册,身份也变得不同寻常。 “大道无为,阴阳律令,号令天地,人鬼依律……” 我身体僵直,口中竟念出一通法理律令。 “徐律师,此番仪式略显简陋,改日我们定重挑一地点,再另行举行,现在,时间来不及了。” 小潘和杨阴度刚一说完,章一天便走近我,一脸忧色地对我说道。 此时我也恢复常态,却不知章一天说的时间来不及所为何事? 不过,我也没有心思去细究他话里的含义。 此刻,我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多年的从律经历一闪而过。 我一直是一个毫无势力的小律师!而现在,我却担负起阳两界异案调解的责任。身边也有了势力! 小潘有律界大伽潘志的背景势力,而他现在是我的阳调使! 章一天有他亲爹的权势背景,还有他师父的人脉背景。现在,他也是在为我出力。 只有杨阴度,我目前还不知道他的背景,但凭他能拿到《阴司律条》,其在阴界的势力,也不容小视。 我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 如按章一天所说,潘振阳是阳调使,可他最近给我联系的案子,怎么都扯上了阴界? 我现在没有答案。 章一天见我半天未开口,再次走近我说道: “韦伟能勾结阴司的人来找你,说明他要对你不利了,我们现在不妨把他生前的案子重新翻出来,看看有没有制约他的手段!” 第27章 前无古鬼,后无来魂 听章一天说起韦伟,想起今早我竟然在云上城小区附近见到三个从阴界来的,心下讶异。 不是说他们不能随意到阳间界来吗? 我向章一天提出了我的疑问。 章一天向我解释,他们这是违法的,如果追究,肯定会受到阴司的追责。 不过,阴界也充满了鬼情世故,有些事,执法者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况且,韦伟勾接的是阴司执法者,即便阴司追究,也会大事化下,小事化了! 说到这里,章一天长叹一声道:“如果阴界能一直坚持多年前阴司使师律大人程寻依法治界的主张,当今之世,便不会阴阳失衡,异案不断”! 依法治界? 我不禁好奇,竟有如此鬼才! 在阴界,不都是等级森严,权力凌架于一切之上的吗? 程寻! 我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这可是前无古鬼,后无来魂的存在! “章大师,只听说地府有这些职位:酆都大帝、东岳大帝、地藏王菩萨、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六案功曹、判官司、轮回司、十大阴帅,可从没听过有什么阴司使,更没听过程寻其人呀?” 小潘听章一天说得一脸茫然。 “小潘,看来你对地府的事了解得可不少呀!” 章一天笑着指了指小潘,继续说道:“你了解的地府,是从以前的书上看来的,地府的消息,已经好久没有传回阳间了。” 章一天的笑容逐渐凝固,声音也沉了下来。 只听章一天继续道:“都说与时俱进,地府也在于时俱进。 阳间法治制度的确立,经历了多少流血和牺牲!地府当然也发生过很多变故,但那是很久以前了,现在的地府,已经恢复了平静。“ 说话间,我们已然走到了云上城小区。 章一天邀请道:“我们异案调解组基本齐集,到我楼上坐坐,我具体和你们讲讲,程寻如何用律法的力量,把地府搅得天翻地履,差点统一阴界的往事。” 章一天的话让我眼前一亮。 我到是想听听,这个程寻,到底是如何在阴间依法治界。 别说在阴界,即便在阳界,法治的确立都经历了漫长的斗争和改革才确立下来。 其他众人都表示想听听程寻如何在阴间依法治界,便都跟随章一天到了他云上城的606室。 章一天打开屋门,让众人进屋,方芳很懂事地给大家续上茶水。 章一天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 “正如小潘所说,地府很久以来,都是以酆都大帝、东岳大帝、地藏王菩萨、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六案功曹、判官司、轮回司、十大阴帅的组织结构,这种组织结构,实质上是一种官僚权力组织结构。” 说到这里,章一天呆呆出神了了一会,似是在回想着什么,又似再思考该如何往下说。 众人都未出声打扰,静待他的后文。 而我作为律师,特别想听的是程寻如何用律法的力量差点一统阴界。 章一天出了一会神,才又继续说道:“阳界的权力充满斗争,阴界也不例外! 名誉上,酆都大帝是地府最高统治者,主宰冥界阴司及天下所有的鬼魂的一切事物;但天庭敕封了东岳大帝派驻地府,主掌世间生、死的重要职能;西方净地佛主也派驻了地藏王菩萨,渡化鬼魂,传播佛教思想。 “呵呵!可权力这东西,拥有的人怕失去它,得不到的人想依附它!” 我捉摸不透章一天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我知道,接下来的重点,应该是程寻其人了。 章一天的表情却茫然若失。 好一会,才听他往下说道: “酆都大帝贵为地府最高统治者,但实际上经手事务的常常是东岳大帝,地藏王菩萨,久而久之,阴界各势力都逐渐依附东岳大帝和地藏王菩萨,而二者又都归属不同势力阵营,他们实际上也是其他权力的延伸。” “不过,这种权力格局,很快就被程寻打破……!” 听他终于讲到程寻,勾起了我心中的好奇感,我想不明白,一个阴界律法,真的可以打破权利格局? 章一天却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指了指我拿在手中的《阴司律条》道:“这本书,就是出自程寻之手。”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程寻如何用律法的力量,把地府搅得天翻地履! 听他又扯到《阴司律法》,生怕他又不讲程寻了,赶紧打断他道:“你还是继续讲讲程寻,他的《阴司律法》,我抽空在细看。” 章一天点了点头,道:“嗯!这是几十年的事了,这事我也是听我师父讲的:” 当年,程寻在阴界只是一个阴司,跟着地藏王菩萨渡化众鬼。 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多久,地藏王菩萨便安排他轮回转世。 但他作为一个即将成为转世轮回的人,竟然质疑起东岳大帝对世间生死的评判无法可依,拒绝转回转世,他要选择留在阴界,制定阴界秩序规则。 消息传到东岳大帝那里,东岳大帝气笑了,你一个小小阴司,不但胆敢质疑本尊对世间生死无法可依,竟还妄言制定阴界秩序规则! 这是谁给你的胆量! 大怒之下,东岳大帝下令把程寻驱离地府,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料,程寻在阴界多年,他多年来宣传的法治思想早已深得鬼心,包括阴界的各位大佬。 阴界的各位大佬都纷纷上表劝谏东岳大帝收回成命,阴界众鬼也纷纷出行示威,地藏王菩萨也力保程寻。 东岳大帝一看自己的命令竟然受到抵制,以为程寻的后台是地藏王菩萨,大怒之下,也开始联系旧部,准备反击。 “眼看双方势力即将火拼,此事影响重大,消息很快传到了酆都大帝耳中。” 酆都大帝心中暗喜,他完全可以利用程寻打击两方势力,重新收回早已被架空的权力。 很快,他便召集了东岳大帝、地藏王菩萨、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六案功曹、判官司、轮回司、十大阴帅,宣布设立阴司使。 程寻为第一任阴司使师律大法官,由程寻负责制定阴界律条,各方,包括酆都大帝本人,都得在律条规则下行事。 第28章 我觉得自己好坏 强权与强权之间,都是容易妥协的。 在酆都大帝的干预下,东岳大帝和地藏王菩萨握手言和,并表示支持设立阴司使。 程寻也不负众望,在程寻律法治下,阴司使组成了阴间最为强大的集政治、文化、军队、经济的权力架构,阴界各地建立了阴司分部,他们的行为准则,只依律法办事。 听到这里,我心中暗赞,这还真是不世出的鬼才啊,用前无古鬼,后无来魂来形容程寻也丝毫不为过。 不过,我心里奇怪,程寻这些法治思想,是怎么产生的? 我打断还要继续讲下去的章一天,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章一天哈哈笑道:“这个,阴调使最清楚,让他给你讲!” 杨阴度听到章一天让他讲,他不舍地拍了拍怀中抱着的花花的脑袋,放下花花,开口道:“大人……” “什么大人!他是徐律师!” 章一天瞪了杨阴度一眼,杨阴度急忙改口道:“徐律师,这和程寻在阳间时调解的一桩案件有关。” 章一天接着补充道:“程寻调解的这个案子,和韦伟相关,这个王八蛋,到了阴间,还是死性不改,现在他又盯上你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我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我知道,他是想起了韦伟和方芳的案子。 接着,我看向杨阴度说道:“章大师让你讲下程寻在阳间调解的案子,你就讲讲。” 杨阴度看了看我们,用他那特有的变态语气说道:“这个案子,震碎的可能不只是你们的三观,恐怕……” “你废什么话,赶紧的,讲案子!” 小潘听他还在卖关子,急得直接打断他的话催促着。 虽然,杨阴度的事我了解,他不是变态,是他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 不过,在我心里,还是非常排斥他,还是觉得他就是一个变态。 杨阴度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讲起了案情。 只见他表情难堪地讲道: 都说人生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排在人生三大喜事之首,可见人们对结婚的重视承度。 可偏偏就有人把洞房花烛夜的喜事搞成了悲剧。 程寻调解的这个案子,就是一对就要结婚的新人的悲剧。 出轨经常见,但鲜有人见过,婚礼前一天背着新郎和别的男人去开房。 婚姻是神圣的,但是你完全不敢想,穿着婚纱的新娘却在结婚前夜主动开好房,躺在了别人的床上。 金跃莲在结婚前一天晚上的十一点多,马上就12点了,正忙着第二天的结婚事宜,微信传来了一条消息:”婚纱拍了吗”? 金跃莲一看是以前和自己有过关系的韦伟,立即回复,拍了,并且直接发出三张婚纱照,照片中的她笑颜如花,一脸幸福。 韦伟夸了句:“真好看”! 金跃莲看到韦伟这么夸她,按耐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立即回复,“本来就好看!想亲眼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吗?”。 但是令人完全想不到的是,韦伟明明知道金跃莲就要结婚,没有发来恭喜,没有发来祝福,而是开始挑逗起了金跃莲:“我是想看你穿上婚纱,然后和你急速开车,而且还不带刹车”! 金跃莲呢,对于韦伟的奇特要求,不但没有严辞拒绝,还兴奋地回复了一句:“我同意了!嘿嘿!我觉得自己好坏!因为我也想!” 人性的恶是真的恶,正常人或许完全不敢相信,马上就是金跃莲的大婚之日,她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讨论“开车”带不带“刹车”,言语之中还有种听天由命,看到时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韦伟内心的兴奋无法言语,就这样,在深夜,他约出了穿着婚纱的金跃莲,成就了好事。 果然,变态身边的人也是就变态! 听杨阴度说到这里,我心里腹黑了一句。 杨阴度也许是讲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才继续叙述: 次日,新郎白景新正在大宴宾客,却不知当地的微信群已闹得沸沸扬扬,震动全国。 这事本身错得离谱,按普通人的做法,做了这样的错事,或许绝口不提,已免伤害到无辜的人。 可韦伟这王八蛋,便宜占了也占了,但他完全不是是普通人的做法。 他先是发微信和金跃莲说:他们那边有个说法,搞破鞋结婚了,要换双新鞋子,好事成双。 其实那有这种说法,韦伟心下其实就是在骂金跃莲是破鞋。 没想到金跃莲也是变态中的奇葩,竟然回复道:哈哈,这种说法是真的(笑哭的表情)。 韦伟继继刺激她:我之前就收到一个友给我买的一双鞋子。 金跃莲回复:绝绝子(嘻嘻嘻动态的表情)。 韦伟见这样她都不生气,再下猛药:所以你是不是要送我一双鞋子。 可以! 金跃莲秒回复。 韦伟觉得这样好没意思,开始在当微信群发他和金跃莲的微信聊天记录进行炫耀,顺带着把金跃莲和白景新的婚纱照也发了。 开始,网友认为这就是一场恶作剧,可能是新娘的前男友或者其他人自编自导的一场闹剧! 可韦伟也是变态中的奇葩,开始在群里问能不能发视频。 得到群里人的肯定回复后,他开始在群里发和金跃莲“开车”的视频。 这下,群里是真的热闹了。 网友们连看带传,迅速火遍全网。 而新郎白景新对此毫不知情,此时正在去迎娶金跃莲的路上。 纸始终包不住火。 很快,当地群里微信群韦伟发的内容被金跃莲和白景新的朋友看到了。 “你不怕天打雷劈?” “白哥这么喜欢你!” “还跟你结婚!” “你这么对他!” “我要告诉诉白哥去!” 金跃莲的微信,也很快收到他们这个朋友转来的本地群聊图片和责问。 金跃莲也慌了,赶紧回复他们这位朋友: 不要! 我错了! 只有那一次! 为了孩子 求求你了!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她以为,他们的这位朋友不告诉白景新,白景新就不会知道吗? 第29章 阴司审判 “徐律师”,你认为案件当事方都涉嫌犯了什么罪行? 讲到这里,杨阴度没有再接着叙述案件结果。 章一天却期待地看着我问道。 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韦伟、金跃莲的行为,太下作、也太恶劣了。 可以说,他们的行为,对大婚的白景新创成的巨大精神创伤,不是短期内可以愈合的。 而韦伟、金跃莲虽然没想到他们的行为火爆全网,可这不是活该的吗? 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法律,要还白景新一个怎样的公道! 传播淫秽物品罪? 侵犯肖像权? 要说犯罪,我能想到的,韦伟面临最重的刑法,最多也只是传播淫秽物品罪。 而侵犯肖像权,是民法调整的范围。 看来,白景新能够得到的最大公正,也只是经济赔偿。 金跃莲,只能承担道德的遣责!名誉尽毁,在情理之中。 可这不是她活该的吗? 我把我的观点讲了出来。 章一天却愤愤不平道:“这也太便宜韦伟这混蛋了!如果在阴界,这王八蛋犯的是重罪!” 章一天似乎只把矛头对准韦伟,而实际上,金跃莲的行为,更为恶劣! 我记得一个名人说过:因为女性道德的堕落,导致了整个社会的堕落。 本案中,金跃莲不但道德沦丧,也是真他无脑! 韦伟三番五次捉弄她,什么“开车”不带“刹车”,什么“破鞋、新鞋……”,她却不但浑然不觉,反而乐在其中。 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受虐狂? 对了,阴界,章一天怎么会提到阴界? “章一天,你说这个案子,最后是程寻调解的?” 我不禁好奇,程寻会如何调解这个案子? “徐律师,如果是你,你会如何调解这个案子?” 章一天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而反问了我。 “我……” “我只能最大程度为受害人白景新争取更大的经济赔偿。” 虽然心里愤怒,我也只能依法办事。 章一天看着我,一脸戏虐。 好半天,他才开囗道:“徐大律师,你觉得经济赔偿,对韦伟这王八蛋就够了吗?对白景新就公平了吗?金跃莲呢,她就不该受到惩罚?” 我无言以对。 “徐律师,其实程大人最后是把韦伟、金跃莲弄去阴界审判了,不过……” “杨阴度!” 我出声叫了他的名字,打断了杨阴度的插话。 “大……徐大律师,你说!” 杨阴度怯怯地看了我一眼,便低头不再言语。 我又望了望脸上写满失落神情的章一天,才开口道: “你们的愿望是好的,恶人应该受到惩罚,这也是法律的精神!” 我见他们都没有吱声,便知道他们心里不服,我也头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抬起茶杯,缓缓喝着茶,以解此时的尴尬。 想了想,我再次开口道:“法制的精神,是罪行法定!” 我有些心虚,说真的,对于此案,法律对韦伟的惩罚太过于轻了些,而对于金跃莲,法律对她的行为却毫无办法。 社会生活,自互联网诞生并快速应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后,产生了许多新的事物。 法律在调整些新的社会关系上,有一定的滞后性,这是完全正常的现象。 对于此案,如果让我调解,我能够做的,也只是为受害人争取最大程度的补偿了。 法律层次上,很少会有我能力插手的余地。 我只能尽力维护受害人,让他们的家庭,不至于遭遇太大的损失。 金跃莲肆意妄的行为,我确实毫无办法。 至于杨阴度说的,程寻把韦伟、金跃莲送去阴界审判,我只当是人们善良的愿望了,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徐律师,你还记得今早的事吗?” 章一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惊觉:韦伟,他来自阴间! 我想起了今早面色苍白的韦伟和那两个穿着奇怪制服的男人。 难道,程寻真把韦伟送去阴界审判了? 可是不对呀! 如果程寻是真的把韦伟送去阴界审判了,韦伟不是该在阴界受刑吗? 可今天早上,他却还大摇大摆地来阳界找我,还质疑我调解的方芳案。 再者,据我所知,阴界的“人”,是不会在白天来阳界的。 我惊疑不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章一天,这不会是真的?” 章一天肯定地点点头“这还有假!” 我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想听听他怎么解。 小潘也好奇道:“是啊,韦伟怎么会大白天敢来阳界,我记得上次他来找方芳麻烦,也是在午夜才敢来的。” 小潘说完,还下意识地看了看正在给我们续茶水的方芳,方芳不觉脸红了红,放下茶具,跑到了一边。 “原来你们是怀疑这个,韦伟这王八蛋,如果程寻还执掌阴司使,恐怕早就灰飞烟灭,失去轮回做人的资格了!” 我发觉,只要提到韦伟和方芳的案子,章一天都会义愤填膺,却又感觉他对韦伟却毫无办法。 “阴调使,你接着讲!” 章一天重重把茶杯放在茶桌上,大声对着杨阴度道。 我和小潘也转眼看向了杨阴度,方芳也重新跑过来,坐在章一天一旁。 杨阴度用他那变态的眼光捱个看了我们一圈,最后把目光深情地落在了“花花”身上,接着叙述: “其实这些事,都是花花告诉我的。” 程寻大人在《阴司律条》上有这么一条规定:阴界律法,对阳界无约束力,阳界律法,对阴界有约束力! 程寻大人在执掌阴司使期间,这条规定得到了广泛执行。 可是,自从程寻大人返回阳界之后,这条规定却形同虚设,现在,除了徐律师您的法律文书,阴界也不在承认阳界律法。 杨阴度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我。 我心中震惊,我何德何能,竟让阴界如此抬爱。 想到我在现实工作中,倍受排挤,如果这些年,不是小潘给我介绍案子,我恐怕都活不去下去。 我无心再关心新娘一案,出声打断杨阴度道:“你还是先讲程寻,他怎么会返回阳间了!” 第30章 十年之期 杨阴度抬眼看了看章一天道:“徐律师,阴司使程寻大人返还阳间,听说是他自愿的,他和阴界大佬,有个十年之期的约定。” 十年之期? 我愣住了。 十年,程寻返还阳界,如果是投胎轮回做人,那他也还只是个小孩,来阳界能做什么? 可刚杨阴度讲程寻还在阳界调解了新娘案,不应该呀! 我正欲出声追问,杨阴度却看了看章一天道:“具体的还是由章大师来讲!” 却听章一天怒道:“什么狗屁约定,这个约定,这个十年之期的约定,是阴界权力斗争的产物,阴司使程寻大人不得不接受!”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么看来,阴界在设立阴司使后,应该又经历了重大变动。 只是不知,程寻为何会被迫接受这个十年之期的约定。 我心中疑惑万分,但见章一天脸色铁青,继续愤恨说道: “酆都大帝设阴司使,本来也只是想收回自己被架空的权力!” 章一天目光中透着忧伤,似乎限入了过去阴界曾经残酷斗争的回忆中。 我没有打扰他,也没有追问他是如何得知阴界的此中往事,而是也限入了思考。 我知道,法治的贯彻实施,无论在阴界,还是阳界,不可避免的都要经历斗争,甚至流血! 毕竟,在法治之下,一定会触动旧官僚及特权阶层的利益。 况且,阴界一直以来,高层都是通过天庭或西方佛门委派去管理,不一定有“鬼意”基础。 阴界的一些鬼修大佬,既有能力,也有“鬼意”,如果法治在阴界贯彻实施,此等大佬很容易上位,也更能引起天庭注意。 阴界旧官僚体制打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我暗暗为程寻担心起来。 “我刚刚走神了!” 良久,章一天似乎才从遥远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的声音也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章一天,你接着讲!” 我们中没有人介意他的走神。 章一天看了看时间,先安排了方芳去准备午饭,接着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才接着叙述: 程寻大人在阴界要实现法治治理,开始也得依靠酆都大帝给的权力贯彻法治的具体实施。 但没想到,酆都大帝重撑权柄之后,便想开始打压异己,暗地里对阴界各大势力展开清洗! 就在程寻大人把阴司使分部建立到阴界不久之后,酆都大帝也开始在各分部安插自己的亲信,以方便自己控制程寻为己所用。 程寻大人忙着规范《阴司条例》,一时之间也无暇顾及“人事”方面的变动,而且就算顾及,他也无法阻止,因为这些大小官僚,都是按《阴司律条》法定程序进入的! 但是,他没想到,这竟然导致了阴司使的内斗! 就在他疏于防范的时候,他最先挑选重用的大部分官员突然重新轮回返回阳间。 可这些官员根本不符合轮回之法,程寻大人震怒,按《阴司律条》规定的权限展开调查。 可他突然发现,他手下已无可信任之“鬼官”,调查受挫,他心中暗急,却又无可奈何! 虽不甘心,他也只能从长计议。 但是他没有想到,阴司使内部官僚,已有部分开始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挑衅他了。 他发现他在阴界建造的法律系统似乎出问题了。 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到他刚刚建立的法治治理,到了无法实施下去的程度。 如果阴界法律系统出了问题,岂不是代表着执法的那帮家伙,已经被收买了? 毕竟,那帮家伙是从十大阴帅手下挑选而来。 程寻大人开始派遣心腹去调查此事。 他没有想到,他派出去的几位心腹,都在调查期间莫名失踪,一问之下,他们又都轮回了。 程寻大人很生气,这简直是对《阴司律条》的藐视和挑战,他决定再次清扫阴司使内部,重建《阴司律条》权威。 这一次,程寻大人选择了酆都大帝的支持后才派出心腹去调查此事,他想要看看,阴司使究竟里混进了多少蛀虫?他要让那些家伙,一个个全部滚蛋! 可结果令他很失望。 他的这位心腹,就是之前一直跟随他在建立阴司使过程中,建立起“法律系统“的一员。 当时,程寻觉得他很不错,所以一直重用他,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背叛他! 这是程寻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一切也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心腹背叛他之后竟然还没有停止行动,继续在他阴司使内部进行蛊惑和怂恿,让他们对自己产生质疑,甚至是怀疑自己。 程寻大人毕竟是阴界设立的阴司使之主,心智坚毅,他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程寻大人暗自寻思,他都得到了酆都大帝支持,竟还会出现此种情况? 看来,问题出在高层! 程寻大人开始试图联合东岳大帝、地藏王菩萨、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六案功曹、判官司、轮回司、十大阴帅的力量展开联合调查。 各方接触之后,才发现他们之中都混进了酆都大帝的亲信。 这下,阴界各方大佬都开始震怒了。 准备按《阴司律条》弹劾酆都大帝,并依律判罚。 酆都大帝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并早已安排好退路。 很快,酆都大帝也召集东岳大帝、地藏王菩萨、阴司使、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六案功曹、判官司、轮回司、十大阴帅开会,讨论重新选举阴司使问题。 各方大佬之前已得知酆都大帝在他们内部安插了亲信,也都感到酆都大帝对他们构成了重大威胁,已经准备联合在一起对抗他。 眼看,一场阴界大战已不可避免。 可没有想到,会上,阴司使程寻大人主动劝和,并主动辞去阴司使,他的主动离任,还得到了东岳大帝、地藏王菩萨、五方鬼帝的极大支持。 并且,程寻大人还当众提出了重返阳间十年的要求。 因为,那些被私自从阴间安排到阳间轮回之人,以及阳界无故枉死之人,在阴阳两界,制造着异案,影响着阴阳平衡。 第31章 身份 “这么说,程寻重返阳界十年,是为了处理阴阳两界异案”? 我听章一天讲到程寻返回阳界,心想他在阴界应该再没有什么事迹了,于是打破沉默,出声问道。 章一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小潘和杨阴度,嘴动了动,半响没有说话。 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什么要和我说,却又好像不太确定的样子。 现场一度沉默,谁也没再开说话。 一会,小潘眼晴转了一下,看向章一天,打破沉默问道:“章大师,这么说程寻大人已轮回转世阳界,现在他应该在阳界处理异案?” “呵呵……” 不等章一天回答,我却笑了。 接着,我便说道:“满打满算,程寻如果轮回转世于阳间,他在阳间十年,最后离开,也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要如何处理异案,难道从生下来就处理?”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小潘挠了挠头,也疑惑地看向章一天。 见我们都看着他,章一天才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刚才讲的阴司使程寻大人的事迹,只是听我师父讲的一部分。” 略微停顿了下,又接着说道,“我师父和我,其实已找了他三年。” 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没有找到,可既便找到,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 要他处理异案? 我正自疑惑,却听小潘惊呼道:“章大师,说不定我们还真找到程寻程大人了!” 什么? 我惊疑地看向小潘。 一旁的杨阴度也握了握拳。 章一天却皱了皱眉。 看我们都期待地看向他,小潘却是神秘一笑:“章大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这位阴司使程寻大人,返回人间是不是根本不用轮回转世。” 是啊!有这种可能! 如果这样,他应该也早已名扬律界! 会是潘志吗? 想到我们很快就要去面见潘志,我也期待地看向章一天。 “其实,应该就是小潘说的这种情况。” 我有点奇怪,章一天在回答小潘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了我。 “哈哈,我已经知道重返阳间的程寻大人是谁了!” 小潘听了章一天的回答,笑着兴奋地站了起来。 看来,小潘跟我想的一样,他也认为在阳间的程寻就是潘志。 不对。 我发现,当小潘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和章一天,杨阴度三人都激动地看向了我。 就连杨阴度身旁的花花,也对着我汪汪叫了两声,正在准备饭菜的方芳,也跑出来目不转晴地盯着我看。 “我脸上有花?” 我摸了一把脸,自我感觉幽默地看向他们。 “你就是阴司使程寻程大人!” 他们异口同声的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呢! 我一个小穷律师会是手握阴界律法权柄的阴司使! 这不是拿我开刷吗! “徐律师,你想想,三年来,你调解的案子,是不是都异于常规,包括我介绍给你的案子。” 小潘\\首先提醒我,让我回忆起三年所经办的案例。 不错,这些案例大多异于常理,不过,我基本还是法律规定下调解的。 “是,可这和我是阴司使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小潘,有些莫名其妙。 “你再想想,你接的案子,是不是都是调解结束,基本上没有参与诉讼的“ 小潘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我仔细一回忆,确实如此,在我印象中,自从业以来,我接的案子,基本上都是调解结案。 只有小潘表妹李甜甜的案子,我是准备出庭辩护的,但结果是章一天用民俗方法解决了。 可这又怎样呢? 我本身倍受同行排挤,我也想出庭为当事辩护呀,可这样的案子,我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根本不会分配给我。 我接的案子,调解就能结案不是更好,有何必要一定要诉讼。 对小潘有这样的判断,我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小潘见我并不相信他,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章一天。 章一天一直像在思考着什么,见小潘看向他,才转而看向我说道: “徐律师,说真的,我无法肯定你是不是阴司使程寻大人。” “肯定不是!” 我毫不犹豫地回道。 章一天略作思考,继续说道:“你也别绝对,判定是不是在阳界的阴司使程寻,有几个标准”: “一是他在阳界一定从事法律调解相关的工作;二是他在阳界写的法律公文对阴界生效;三是《阴司律条》如果重现阳界,内容只有程寻可以查看。” 章一天解释完,指了指我放在桌上的《阴司律条》道:“徐律师,你现在可以打开验证一下,三条判定标准只有这条你没有验证了。” 我没有忙着打开,而是对着他们大笑道: “我是不可能是阴司使程寻的,按你所说,程寻三年前应该是在阴界当差,我虽然是三年前从事律师业,但我的经历却真真实实,我记得我就读的学校,记得我人生走过的旅程!”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失望的表情。 半响,章一天才开口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不过,三条判定标准你占全了两条,你还是打开验证下!” 我现在终于知道,章一天为什么会找我办那些诡异的案件了。 他把我当成从阴界返回阳界的阴度使程寻了。 可是,我可以肯定,我不是! 为了向他们证明,我还是拿过《阴司条律》,当着他们的面,翻开了封页。 果然,里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内容。 可他们,还是一起问了出来:“徐律师,你能看到里面写的内容吗?” 我哈哈一笑,“你们真的是找错人了,我跟你们一样,除了看到书封页的《阴司条律》四个字,里面完全就是白纸。” 章一天听我说完,脸色变得难看。 我却心想,什么阴调使,什么阳调使,章一天他们完全找错人了! “这本《阴司条律》,你们交给真正的程寻去!” 说完,我便把《阴司条律》递向了章一天。 “这就奇怪了,这可该怎么办?” 章一天没有接过我递向他的《阴司条律》。 第32章 不可能的调解 “徐律师,《阴司条例》你先拿着,虽然你不是程寻,但我相信,你一定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章一天看上去有些焦虑。 顿了顿,又道:“阴界也在找程寻大人,今天早上,韦伟已经勾结阴司使的执法者来找你,估计他们也认为你就是程寻大人。” 章一天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不合理之处。 略作思考,便见他眉头舒展开来,嘴里不停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韦伟他们为什么敢大白天来到阳界!” 没等我们追问,他便又说道:“他们竟胆敢吸收阳界将死之人的魂魄,护住阴体,难怪!难怪啊!” “你怎么会看不到?” “你就是程寻大人!” 章一天刚说完,小潘一脸诧异。 杨阴度脸上却写满了不信。 花花也冲着我汪汪叫了两声。 方芳却失望地又跑去准备午饭了。 他们似乎并不关心韦伟怎么胆敢大早上来到阳间,他们关心的是我到底是不是阴司使程寻。 我真的不是,真不是他们要找的程寻。 至于我的法律文书,能够在阴界生效,我也百思不解。 或许,就像章一天所说,我和这阴司使程寻大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遇上他,和他一起调解异案。 他是谁呢? 会是潘志吗? 我心中开始期待,期待等我回家一趟后和他的见面。 大家心情都有些失落。 草草吃过午饭,便都各自回去。 ……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在我住的宿舍附近徘徊。 我正向宿舍走去。 这时,年轻人却快速向我跑来来。 很快,年轻人就拦在了我面前。 “你是不是徐敬业律师?” 年轻人神色憔悴,说话有气无力。 “你是……?”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拦住我有什么事。 “徐律师,你能不能把小莲放回来?” 年轻义语气中带着疲惫和忧伤,但也难掩他的担忧之色。 “小莲?” “小莲是谁呀?” 我有些莫名其妙。 “徐律师,我知道她不爱我,才会做出如此荒堂之事,开始我很恨她,也很难受,可我现在已经走出来了,我原谅她了,你把她放回来!” 年轻人叹了口气,再次哀求着我。 “你认错人了!你是谁?小莲又是谁?” 我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我确定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小莲,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也是初次见面。 “大千世界,众生都渺小!放过他人!就是放过自己!” “徐律师,我知道她做的事,乃万恶之首!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从此各自安好,我也不想再过多计较!” 年轻人反而开导起了我。 我哭笑不得。 “兄弟,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这样的心态,确实值得赞赏!” “不过,我真的不认识你,更不可能认识小莲,你让我怎么放了她?” 年轻人听我这么说,神色之间显得更加急燥。 “徐律师,我是白景新啊,前几天……” 白景新? 这不是新娘案中的新郎吗? 我听到白景新的名字,只感到脑中翁翁作响,接下来他说什么,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程大人最后是把韦伟、金跃莲弄去阴界审判了……” 我脑中,反反复复回响着杨阴度这句话。 难道? 程寻是我? 我是程寻? 不可能! 不可能! 我在心里又不断的否定着自己。 这绝对不可能! 我不相信! 不相信 如果程寻是我,我调解的案子我怎么不知道? 我最近调解的案子还记忆犹新:方芳案!再生人案!李甜甜案!杨阴度案! 不管时间线上,还是记忆中,我都不可能去调解新娘案。 如果我是程寻,程寻这些年可是在阴界任职,着力在阴界推行法治。 而我,从走出校园后一直待在这小县城,为底层百姓做着法律服务。 我的人生轨迹是那么清晰,我怎么可能会是程寻。 再者,我看不到《阴司律条》的内容,不是已经证明了我不是程寻了么! 除非,有两个我! 我为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会有两个我呢? 不可能! 这根本就说不通。 一定是白景新认错人了,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精神上出点毛病是有可能的,我的人生,和程寻完全不同,他在阴界,我在阳界,两界不可能交叉共存一个我。 我稳定了自己的心神。 坦然看着白景新,淡然说道: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更不可能认识你说的那个小莲。“ 说完,我便打算绕过他走回宿舍。 “徐律师,你不能不管她,我求求你,放过小莲,让她回来……!” 白景新却是紧紧跟着我,不断哀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哎!…… 我不由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我非常同情白景新的遭遇,我看得出来,直到现在,他还对那个金跃莲存有感情! 可是,金跃莲应该从来没有在乎过他。 从来没有! 我心里不免起了侧隐之心。 要不,说点好话骗骗他! 我心里想着,便对他说道:“你先回去,等我想想办法!” 白景新听我口气有了松动,不停地道谢。 “回去!好好待自己!” 说完,我便向宿舍走去。 “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徐律师,你一定要把小莲放回来啊!“ 白景新在身后喊着。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未在理会。 心里却感慨万分: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大度和痴情的男人。 可是,如果金跃莲没有回来,他再来找我,我该怎么办? 我心里一阵苦恼。 想到程寻,想到我。 我的法律文书在阴界得到认可,应该我和程寻,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 …… 我往宿舍走去,心里却胡思乱想。 我的人生,一直以来,平淡如水,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大起大落,如果我是程寻…… 我哑然失笑。 看来,每个男人都不甘平凡! 不知不觉中,我就把自己代入了程寻的角色。 “汪汪……汪汪汪……” 我的身后,传来一阵狗吠。 我好奇转身,却见花花在我的身后,正对着这边叫唤。 牠怎么会在这里? 杨阴度也来了吗? “汪汪……汪汪汪……” 见我回头看牠,花花叫得更起劲了。 难道,牠是让我过去? 我转身,便向牠走去! “阴司使大人,请随我来!” 我似乎听到了花小雅的声音。 第33章 自言自语 阴司使大人? 难道牠要带我去见程寻? 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吗? 我到是想问问他,为什么我的法律文书能在阴界生效,其他律师的不可以吗? 花花见我已跟着,便纵身一跃,向一条小巷跑去。 它开始只是用我能跟上的速度向前奔跑,可跑着跑着,它却加快了速度,我隐约的只能看到它白色的身影。 “花花!慢点!” 我气喘如牛! 但也只能拼尽全力跟上。 想着就能见到阴界奇人程寻,我脚下也充满了力量。 不对!不对! 怎么就起雾了! 我记得从章一天那里出来时,也只是下午二点,从他那儿到我住的宿舍,走路也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现在,最多不超过下午三点,那来的雾呢? 我正疑惑间,雾却渐渐散去。 我终于可以看清周围的景物。 我发现,这里已不在是我熟悉的地方。 这条小巷,我没有走过万遍,也走过千遍。 可我对这里,竟然完全陌生。 我印象中的这条小巷,完全不可能到达这么一个地方。 对了,花花呢? 牠那白色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明明刚刚,牠还在我的眼前。 牠现在,去哪儿了呢? “花花!花花!……“ 我四顾茫然。 我现在,只希望花花能听见我的叫声,能听懂我说什么。 人,都很害怕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更害怕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无能为力。 “阴司使大人,你是在找我吗?” 花小雅? 这是花小雅的声音。 牠什么时候又变为人形了? 人声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猛地转身。 见花小雅一袭白衣,正面带微笑的向我走来。 正如我第一次在宿舍时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从狗到人的转变。 “心念一动,世界就变了。”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她说的话。 可我完全不知道,这一次,我又动了什么心念? 我还想问她些什么时,突然感觉一阵剧痛袭来,我感觉自己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个意识。 我还是我,我也不是我。 这种感觉很奇怪。 “花小雅,我重返阳间调解异案,你找我何事?” 我耳中传入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声音说是陌生,却又熟悉。 陌生的是,这声音充满威严,一听就知道这是出自一个长期居于高位者之口。 熟悉的是,这声音竟然是我发出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 “花小雅,我重返阳间处理异案,你找我何事?” 我耳中传入一个 我呆呆望越走越近的花小雅。 大脑一度混乱。 我是谁? 我是律师徐敬业? 我是阴度使程寻? 这怎么可能,我只能是律师徐敬业。 “你是阳界律师徐敬业,你是阴界阴度使程寻!” 我自言自语,样子应该很怪。 可这是我不由自主说出的,这确实是两个“人”在对话。 我的脑海,确实有二个意识,他们是那么熟悉,像多年的老朋友。 他们又是那么陌生。 我,徐敬业,极度排斥程寻。 我,程寻,积极和徐敬业沟通。 “你不用怀疑,你是阴度使程寻,也是律师徐敬业。” 这是我的声音。 可我的声音却不是徐敬业的声音。 我不禁抬头看向花小雅,却见花小雅正向我跪拜而下: “阴度使大人,自你离开阴界,你一直坚持的律法治界已形同虚设。” 说话时,眼神很是悲哀。 “现在我得借你用用!” 我脑海又传来我自己的声音,我知道,那是程寻。 这还商量上了! 我只能苦笑。 “异案!” “阴界什么时侯也开始有异案了,又如何能有异案?” 也不等我徐敬业律师同意,他,程寻,已占据了我的肉身和思想。 我,徐敬业,似乎成了一个旁观者。 程寻,和花雅的对话像是我自言自语,想法,也只是他程寻的想法。 我有一种被他上身了的感觉,只不过,我还能保持着清醒。 我,程寻,如何也不能相信,阴界,怎么能有异案,又如何会产生异案? 我离开阴界的时候,律法治界,已深得“鬼心”,他们谁会在阴界制造异案,又有谁能够制造异案! 花小雅的话,我是万万不信! “花小雅,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把我随便带到这个时空。” 对花小雅的话,是完全的不认可,阴界异案,开什么玩笑呢? 阳界之人,谁能到阴界制造异案? 我现在只想尽快回去,十年时间,已过三年,阳界异案,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完全调解! 想到阳界异案,我就恨得牙根痒痒。 如果不是他们,目无律法,不按律法规定,私自渡鬼轮回人间,阳界哪来这么多异案! “你别忘了,你也是从阴界过来的!“ 花小雅见我对她的话,依旧无动于衷,气的直跺脚。 她越是着急,我越冷静,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哪里还顾及其它! “花小雅,我是坚守本心和原则的人!你以为,这片时空能困住我?“ 我指了指这一片浓雾刚刚散去的时空。 “大人,小女子不敢……!” 花小雅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 “咳咳!我是徐敬业律师,你能不能少耍点官威,听听她怎么说,毕竟,下情难以上达。” “嗯!……” 程寻似乎有点不太高兴,或者说我有点不太高兴。 我自己都觉得别扭,我这是又在自言自语,却又是在对程寻说。 花小雅也听见了,脸上一喜,终于大着胆子,上前说道: “阴度使大人,谁说阴界没有异案呢?” “大胆!” 我口中又冒出一句。 花小雅听了,又吓得闭口不言。 “我说,你又耍什么官威,你不听她说,你怎么了解情况?” 我也是无语了,这个阴度使程寻,沾染上官僚作风了。 沉默! 我又自言自语道:“不是有一句名言吗: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扞卫你开口说话的权力!” 我点了点头,对着花小雅说道:“阴界会什么异案需要调解,你就详细给我讲讲!” “谢谢大人,谢谢徐律师!” 花小雅道完谢,才又说道:“大人,我自己本身,不就是一个异案么?” 第34章 移魂夺体术 “汪汪……”! “汪汪汪……”! 花小雅说完,就地一滚,一只成年白狗忽地爬在了我面前。 “这……” 呵呵,我到要看看,程寻,应该说也是我,要如何调解此案? “你!还是变回人身!看着怪寒碜的”。 我(程寻)皱了皱眉,接着道:“确实少见,说案情”! “大人!你现在终于知道寒碜,我在阳界,别人看我就像你现在看我,是一条狗,可杨大哥看我的时候,我也是个美丽的女孩。” 花小雅变回人身,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可是大人,你知道吗,在世人眼中,杨大哥他,他就是一个超级变态!” 我(徐敬业)想到老太太撞到他们的“好事”,心里又一阵恶寒。 如果这还不是变态,这阴阳两界,恐怕就没有变态了。 “我这也是祸从口出,才会导至我被禁固在狗身上,像我这样不阴不阳,不人不狗的局面,也才会创造这样片天地,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花小雅开始叙述起了往事。 一切,不过是因为得罪了韦伟这个人渣鬼魅。 读大学的时候,花小雅和杨丽红是室友,韦伟和她们同届。 一次偶然,韦伟遇到了杨红丽,便展开疯狂追求。 可韦伟却是恶名在外,杨红丽很礼貌地拒绝了。 但韦伟仗着自己家境富,根本不理会杨红丽的拒绝,不断对她骚扰。 都说好女怕缠夫。 杨红丽性格怯懦,慢慢地就跟韦伟走在了一起。 但韦伟把杨红丽追到手后,没多长时间就厌倦了,又去物色另一个目标。 杨红丽虽然伤心,但她其实和韦伟感情也并非深厚,对韦伟的离开觉得反而是一种解脱。 可没有多久,杨红丽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找到韦伟,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和她结婚。 可韦伟却告诉她,他们已经分手了,让她自行解决。 杨红丽那些日子,精神崩溃,整日以泪洗面,最终,她选择了从六楼跳下,了结了自己一生。 杨红丽是个苦命的人,父母从她小时候便已离异,可以说爹不疼娘不爱。 韦伟害怕承担责任,用钱摆平了她的父母。 就这样,杨红丽死得无声无息。 花小雅叙述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却无法看着自己的室友就这么香消玉殒,我跟杨阴度说了后,杨阴度也非常气愤,就让我带着他去找韦伟算帐。” 杨阴度?“ 是阴调使杨阴度吗? 我(程寻)打断花小雅问道。 “就是杨大哥杨阴度!“ 花小雅点点头,说:“大人,别看杨大哥人如今被世人嘲笑变态,可他那时却是充满了正义感。 说到杨阴度,花小雅眼睛发亮,脸上,写满了满满的幸福和敬佩! 不过稍倾,花小雅眼神再次暗淡了下去,悠悠说道: “找到韦伟,杨大哥当然是对他拳打脚踢,我也大骂韦伟猪狗不如……” 花小雅神色忧伤,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我(程寻)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花小雅抬头看了我(程寻)一眼,神色中有惊慌,有不解。 “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韦伟当时说的话,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了现实!” 花小雅说着哭出声来。 我(程寻)也好奇起来,韦伟说了什么话,会影响了花小雅的未来。 难道? 韦伟说的话和花小雅的现状有关? 不等我(程寻)细细思考,却听花小雅说道: “当年,尽管杨大哥把韦伟打得头破血流,我也骂得畅快,可韦伟这畜生却还哈哈大笑……” 花小雅说着又流下泪来,她边抹泪边哽咽着说道: “韦伟竟然也不还手,边哈哈大笑边说,杨阴度,你记住了,你今天给我的伤痛,今后你会受到非人折磨”; “接着他又狂笑着指了指我说到,还有你,你不是希望杨红丽不要死吗,可以呀,等你死了,红丽她就活了,就问你,你现在死不死!”; 我(程寻)看到花小雅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在不断地擅抖。 我(程寻/徐敬业)此时也都明白了韦伟所说的杨阴度会受到的非人折磨是什么! 也明白了韦伟所说的等花小雅死了,杨红丽就活了是什么意思。 更能理解花小雅心中的恐惧。 我(程寻)也在思考,韦伟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把韦伟和花小雅变成这样? 《太阴魂魄经》、《阳魂炼体术》、《阴阳互补互克述论》…… 我(程寻)在脑海中回想着一本本古籍记录,寻找着答案。 “移魂夺体术”! 我(程寻)抬头对着花小雅冲口而出! “移魂夺体术?” 花小雅疑惑地向我(程寻)看来。 “我(程寻)知道韦伟对你用了什么手段!” “对,对……” “就是移魂夺体术!《太阴魂魄经》有此术记录。” 我(程寻)兴奋地大声喊了出来! “大人,可有何法解除这移魂夺体术?还有,韦伟对杨大哥又是做了什么?” 现在,虽然花小雅知道自己是被施了移魂夺体术,但她也还在担心着杨阴度。 “嗯,你这移魂夺体术,我在古籍中看过,不过,具体化解之法,我也没有细看,我想,既然有记录,也必有办法解除!” 我(程寻)出声安慰着花小雅。 “杨大哥呢?他又是被下了什么法术?” 听到我(程寻)说有办法解除移魂夺体术,花小雅并没有太高兴,而是再次问起了杨阴度的情况。 其实杨阴度的情况,我(程寻)刚才在脑海中回想了那么多古箱,也没找到答案。 “对了,有夺之必有受之!” “花小雅,你的身体被夺,应该有人在占用你的身体,你仔细想想,在阳界,你有没有再见过你所说的那个室友杨红丽。” “喂!喂,程寻,我徐敬业的也是不是被你移魂夺体了?” 趁着花小雅思考之际,我(徐敬业)和另一个我(程寻)沟通了起。 “大人!徐律师,我想起来,方芳姑娘和杨红丽十分相像!” 第35章 难以想像 花小雅的话让我(徐敬业)大吃一惊。 我(徐敬业)把方芳案和新娘案联系起来,两个案件中,都有韦伟。 难道,方芳和新娘金跃莲是同一人? 她们实际上都是花小雅曾经的室友杨红丽? 难怪韦伟会去找她! 可是,韦伟是怎么做到移魂夺体的? 看来,还得和程寻沟通。 “花小雅,你被移魂夺体,确实算阴界一大异案,可这法术一般的人或鬼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我(程寻)还待再说下去,眼前的花小雅却从人形变回了狗身。 “汪汪……汪汪汪……” 牠抬头焦虑的看着我(程寻/徐敬业)。 “糟了!” “她醒来了!” 我(程寻)喊了一句。 “喂喂……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也对我做了那个什么移魂夺体术……” 我(徐敬业)感觉到程寻的意识越来越弱,赶紧出声问道。 奇怪! 程寻的意识完全消失不见。 他走了?…… 我一抬头,见花花正摇着尾巴,已回头向街道跑去。 我一愣,抬头四下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已熟悉起来,还是那个我熟悉的街道。 刚才的事是真的,还是我大白天的发梦了? 如果是真的,刚才的空间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我大白天发梦,可我现在,确实站在街头的小巷。 花花却也是真实的就在我前方。 我有点怀疑人生!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 从遇到白景新和我交谈后离开,到现在已过一个多小时。 刚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这,应该是真的。 我翻出手机通讯录,把手指放在了章一天的号码处。 不行,还不能打给他。 我想到了章一天身边的方芳。 如果方芳就是新娘案中的金跃莲,那么,她应该是又和韦伟死灰复燃了。 想到这样的情况,我忍住了要给章一天打电话的念头。 难道是韦伟让她潜伏在章一天身边? 想着章一天看方芳的眼神,我心里在为章一天默哀。 但我还有些没有想明白。 按杨阴度所说,新娘案是程寻多年前调解的案子,可按今天白景新来找我的情况来看,这个案子,应该是最近的案子。 还有,杨阴度说韦伟和金跃莲都被程寻带到阴界审判了,韦伟能逃脱阴界惩罚还可理解。 可金跃莲呢? 是谁让她从阴界返回阳界的? 而且,还让她做了移魂夺体。 移魂夺体到底又是什么? 看来,还得问问程寻。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我沉思着,走到了宿舍门前。 花花已不知去向。 午饭在章一天处,吃得太饱,我也没打算再吃晚饭。 我翻看了会手上还没调解完的案子,准备今晚好好休息下。 早早躺到床上,我随手刷起了新闻。 刷到一条热点新闻,我点开一看,却被彻底震惊到了。 这条视频的主角,正是今天还来找我,求我放回金跃莲的白景新。 我以为,他还会来找我。 我以为,他是一个被爱伤害却不改痴情的男人。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正在遭受网暴。 原因是说他利用新闻热点,搞起了直播带货。 只见他在直播视频中说道: “大家好!我正是前不久新娘事件中被伤害的新郎。” “事情到现在,经过平等协商,我们已经和平离婚,以后各自安好,大家关心我送给新娘家的二十万彩礼,她们家已经退还。” “我现在已经放下,人总要往前看。” “我的母亲,也因此事而住院,我之所以选择直播带货,这是我唯一可以帮助父母的方式了。“ “我现在失业在家,开直播为当地土特产带货,请大家给我献点爱心,也请大家口下留德……” 我又看了视频下面的一些评论,评论有: 吃相太难看了! 我们同情你! 我们等着新娘给你一个道歉,你却利用新闻热点,把丑事变成了赚钱的门道! 看来,他们也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 我有些意想不到,这么多网友,会这么口下无德。 我也有些回不过神来,白景新不久前才来找我,现在就搞起了直播带货,这实在也太难以想像。 杨阴度说新娘案是程寻多年前到阳界时调解的案子。 而按章一天的说法,满打满算,程寻回到阳界,也不过三年而已。 难道,杨阴度的时间体系和我们不一样? 想到杨阴度,我猛地一惊,花小雅,会不会告诉杨阴度我就是程寻! 虽然我也对我就是程寻还持有怀疑态度,可在花小雅看来,我就是程寻无疑。 我不知道花小雅和杨阴度是怎么沟通的,但我想她一定会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杨阴度。 而杨阴度再告诉章一天,以章一天现在和方芳的关系,她也一定会知道。 我想到方芳、金跃莲、杨红丽可能是同一人,按程寻的说法,她很可能就就夺取了花小雅形体的人。 想至此,我再也睡不住了,急忙起身下床,分别拨通了章一天和杨阴度的电话。 我借口没吃晚饭,分别告诉章一天和杨阴度,去云上城旁的小吃街边吃边聊。 并且,我特意对章一天强调,不要带着方芳来; 而对杨阴度,我却让他带着花花来。 他们也没有犹豫,都很爽快地答应了。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三人都聚到了一起。 还是坐前次和章一天一起喝酒的餐桌。 只不过这回不同,多了杨阴度和花花。 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我们是第一次是在这里遇见杨阴度的,而且还是那样敌对的方式。 真没想到,杨阴度竟然成了我的阴调使。 杨阴度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阴界异案呢? 我想得有些出神。 “徐律师,我总觉得,你就是我找了三年的阴司使程寻。” 章一天喝下一杯燕京啤酒,看着我,神情有些落莫。 “章大师,你一直在寻找程寻,就是为了协助他调解阳间异案吗?” 我定了定神,也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听见我这样问,章一天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接着一脸担忧的说道: “现在不只是阳界异案了,韦伟,恐怕会在阴界制造事端!” 第36章 被利用了 听他提起韦伟,我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我很想告诉他: 方芳就是新娘案中的金跃莲,就是花小雅曾经的室友杨红丽,章一天,你和我,或许都被韦伟利用了! 但这些话,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出来,章一天也很可能不会相信我。 “韦伟?除了新娘案,他又做什么事了?“ 我是不只一次听章一天提起韦伟了,心里更加疑惑。 难道,只有程寻才能解决韦伟在阴界制造的事端。 “韦伟在阳间,做了太多违背人间规则的事。“ 章一天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 “最重要的是,明明程寻已经把韦伟送往阴间审判,可他在阴间,却似乎什么事也没有,而且,还胆敢到阳间骚扰方芳。“ “骚扰方芳?“ 我心中暗暗好笑,说不定,方芳案,正是韦伟自自演,我和章一天,说不定真被利用了。 可是,韦伟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在阴界的背景,又是怎样的呢? 我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不安,我必须弄清楚这些。 “章大师,韦伟在阴界,应该有不低的背景?“ 我试探性的问道,想从章一天那里得到答案。 可惜,我注定要失望了。 章一天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我道: “这个,恐怕只有阴司使大人程寻到阴界走一趟,才知虚实。” 听了章一天这话,我心里更加不安了,程寻,我都不知道在阳界他如何才能显身。 不,他的身体,应该就是我,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该如何,才能是程寻。 或许,我的身份,只有回一趟老家,才能明白。 想着想着,我的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是该回去了,自我知道要面见律界大伽潘志后,心中便激发了男儿处世立功名的决心。 现在,是该回去了。 什么韦伟阴界背景,什么韦伟阴谋,什么阴阳异案,一切的一切,等我回去弄清我的身份再说! 章一天见我沉思不语,于是开口道: “徐律师,其实从我一开始找你调解方芳案,就认定你就是程寻,后来之所以一直配合你演戏,是因为我觉得只要你在阳界调解好异案,总有一天,你会觉醒!” 他的话,听得我不由一愣,什么叫做我会觉醒? 难道程寻在阳界,失去了他在阴界的记忆? 章一天见我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接着继续道: “徐律师,其实我之所以一开始找你调解方芳案,是因为我发现小潘介绍给你的案子,大多与阴界相关,但你的调解效果却非常有效,可你为何就看不到《阴司律条》的内容,所以……“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他是想告诉我,他之所以会找我调解方芳案,是因为我的调解,大部分的案件都是阴界制造的事端,他以为我就是在阳间的阴司使程寻。 可我看不到《阴司律条》的内容,就证明我不是程寻。 不过,章一天的话却让我陷入了沉思,我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难道,我真的是程寻?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觉醒? 我看不到《阴司律条》的内容,是因为《阴司律条》的内容要在一定条件下才会显现? 可是,如果我是程寻,为何我在阴界的记忆,怎么会到阳界就消失了? 我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一点。 移魂夺形术。 我想到了今天程寻提到的移魂夺形术,忍不住向杨阴度怀里抱着的小花看去。 不对!不对! 我很快就失望了! 这不是移魂夺形术! 如果我被移形夺魂,就应会象花小雅一样,没有我的形体,或者没有我的灵魂。 可是,这二者我都没有任何体现,即便今天,在花小雅带我去的那个空间,我知道我也保持着我的形体和意识,只是多了程寻的意识而已。 “徐律师,我觉得你就是阴司使大人程寻。” 杨阴度看我看向他,忽地站起身来,语气肯定地说。 我心里一惊,是花小雅告诉了他什么吗? 我总感觉,花小雅知道我和程寻的更多情况,可我却不知道花小雅能变回人形的时机和条件。 杨阴度和花小雅几乎都在一起,他们应该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交流。 “杨调使,你老实告诉我,你看着花花究竟是人是狗!” 我想知道,花花在杨阴度眼中,到底是不是真的和我们看到的不同。 “她……” 杨阴度脸色变幻了下,接着无奈回道:“徐律师,其实平时,我看到的花花和你们看的并无不同……” 杨阴度略一停顿,眼神暗淡了下,接着便争辩道: “可是,徐律师,那一次,她确实是花小雅,正因为我见到她的时间不多,才会忍住对她……对她……” 杨阴度说着脸色就红了,确是再也说不下去。 我知道他说的那一次,就是指老太太撞见他们“好事”的那一次。 我和章一天对视了一眼,也都没有笑话他。 “徐律师,你看这……” 杨阴度神色难堪,望了望我,又望了章一天。 “我知道了,或许有一天,我有办法让她永远在你眼中,在别人眼中,就是花小雅,你坐着!” 我看着杨阴度,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花小雅是被人做了移魂夺形术。 “徐律师,我就知道,你就是程寻大人,也只有程大人,才有办法让她永久保持人形。” 杨阴度神情激动,说着爱抚地摸了摸怀中的小花。 小花也抬头,对着我汪汪叫了两声,不过,我当然不知道牠对我说什么。 “对了,花花今天有没有离开过你?” 我想起今天花花变为人形和我见面的时候,杨阴度并没有和她在一起,心中有了某种猜测。 “徐律师,今天在章大师处吃完午饭后,回到出租屋不久,我就睡着了,门我都关着,花花应该也在家。” 应该是这样,应该是这样,杨阴度的回答让我心中的疑问一扫而空。 我想起了程寻意识离开我时说的一句话:糟了!她醒来了! 第37章 觉醒 花小雅,只有在夺她体形的人睡着时,才能显现人形! “章一天,今天在你哪吃过午饭后,方芳和你还在一起吗?” 为了证实我心中的猜想,我得先确定方芳今天中午是不是也睡着了。 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方芳和金跃莲,就是杨红丽。 花小雅带我去的空间,应该是方芳的梦境。 想到梦境,我心里也不觉一惊,难道我只有走入方芳的梦境,才是程寻? 这个想法着实让我惊异! 觉醒? 我又想到了章一天说的觉醒,或许我入梦境,我就能觉醒为程寻。 程寻,只能在别人或者我的梦中。 我心里有了期待,也灵感一现: 《阴司律条》的内容,我应该可以在梦境中看到。 我有点后悔,今天为什么不打开《阴司律条》看一看。 “徐律师,你们走后不久,方芳也跟着告辞了。” 章一天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看来,章一天也不能给我今天方芳有没有睡着的答案。 “章大师,你和方芳……” 我换了口气,我决定把今天发生的事,跟章一天讲一讲,但我不确定,章一天能不能接受方芳是韦伟安排在他身边的人。 章一天一直说韦伟勾结阴司,可能会在阴阳两界制造更多异案。 我先得确定,我就是程寻,才能更好阻止或调解阴界异案。 “徐律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章一天听我说起方芳,拿起的一瓶啤酒重又放回桌上。 我看他眼神坦荡,不免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是该先确定他和方芳的关系,还是索性告诉他,方芳就是韦伟安排在他身边,怀有未知目的? 章一天见我迟迟不语,顿时急道: “徐律师,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我和方芳,就像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 “你要知道,医生是不可能爱上他的患者的,这是职业道德,你也要相信我的人品。” 我依旧沉默。 只凭他这么一说,我当然不可能就此相信。 要知道,他可是有用冥币睡过方芳的前科。 虽然他后来否认此事,但我还是心存疑虑。 这么私密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徐律师,我怎么看你好像不相信我?” 章一天似乎从我脸上观察到了我的怀疑,脸现怒色,说完头也扭向一边。 “徐律师,章大师,来!来!走一个!” 杨阴度看气氛不对,从座位上站起,招呼着我和章一天喝酒。 章一天却绕过我,和杨阴度碰了一下杯,一口灌下,似是漫不经心地说: “老弟,我在别人眼中,就是坑蒙拐骗的江湖神棍,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受到怀疑。”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慎重。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老弟,你们喝着,我撤了!” 章一天发了一通牢骚,起身便欲离去。 “等一下!” 我不得不叫住他。 今晚约他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和他讲方芳和他的事,还有我的事。 我不能因为怀疑方芳和他的关系而放弃今后和他的合作。 我也还有好多的疑问,需要他解惑。 “徐大律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章一天转过头来,语气中带着不满。 “我能看见牠变成人形的样子。” 我指了指杨阴度抱着的花花。 “什么?” “什么?” 章一天神色惊异,杨阴度也站了起来! “你不是希望我到阴界调解异案吗?那么,就从牠这个案子开始!” “阴调使,把小潘叫过来!” 我抬眼向还在傻愣的杨阴度看去。 我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潘振阳也应该参与进来。 毕竟,我对小潘的信任更多一些。 杨阴度慌忙摸出手机,就要联系小潘。 “等等!” “去我那儿!” 章一天反应过来,转身上前一步,按住就要打电话的杨阴度。 我看了一圈还在热闹的夜市摊,默默点了点头。 这样的大事,确实不适合在这里聊。 …… 小吃街到章一天住处的路程,也就几分钟时间。 我们很快就到了章一天住的云上城606室。 章一天忙着泡茶,我却站在他客厅挂着那幅道士画像前面看着。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我这才注意到,画的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这是郭璞! 这是东晋时期的异能之士郭璞! 我这才知道,第一次见章一天的时候,小潘为何说章一天是一位风水师。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 我不停地念着这段话,哈哈大笑。 我是程寻吗? “我是程寻!我也是徐敬业!” 我笑着笑着,大声喊了出来。 哐当! 杯子碎地的声音! “你觉醒了!” “您本来就是程寻大人!” 我身后,分别传来章一天的惊喜声和杨阴度肯定的回答! 我转过身,看着二人道:“我从郭璞的这段话中,悟出了我是徐敬业,也是程寻……” “谁是程寻?” 这时,小潘也已赶到,推门进来,打断了我的话。 杨阴度却跑过去,一把抱住小潘,兴奋地说道:“徐律师就是程寻大人,小雅有救了!” 小潘却是一脸嫌弃地推开了杨阴度。 章一天这时也才回过神来,哈哈笑着招呼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快过来坐,边喝茶边聊。” 众人落座,说是一起聊,可他们的眼神,都向我看来。 我举起章一天递过的茶杯,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 “我从郭璞的这段话中悟出,阴阳不可能同时存在,阳起则阴落,阴升则阳降……” 小潘和杨阴度听得似懂非懂,章一天却饶有兴趣地望着我。 “徐律师,看来你应该有一段非常经历啊!” “我不相信,凭郭璞这么一段话,你就能悟出你是程寻!” 章一天说完,探寻般的目光看向我。 我却在沉思着该不该把今天的经历现在就告诉他。 只听章一天又道:“徐律师,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是在怀疑方芳!” 第38章 阴阳有界 章一天说着,抬手指向小潘道:“你可以问问小潘,在我这些年的办案经历中,有多少像方芳这样的客户,有不少比方芳漂亮多了,我章一天都没动心过!” 小潘见章一天指向自己,接口道:“章大师的人品是没得说的,徐律师你放心,方芳这事,章大师这样做,只是为了造成一个假象!” 假象? 方芳案已经过我的调解,为什么还要制造假象? 章一天见我还在犹豫,还想再度解释,他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章一天拿出电话一看,抬头看了我们一圈,哈哈笑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方芳电话,这就打过来了!” 我心里暗想,这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你说你们没什么事? “这样,我开免提,大家一起听听她什么事!” 章一天却大方的就按了免提。 我们都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章一天和方芳的通话。 “章大师,我害怕。” 电话里传来方芳娇滴滴的声音。 章一天闻言哈哈大笑:“方芳你还在搞午夜直播,谁又来找你了?” 只听方芳道:“章大师,你就别取笑我了,从上次的事之后,我晚上十点后,都不直播了!“ 章一天回道:“那方芳姑娘又是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事呢?” 方芳道:“章大师,今天中午不是在你那吃的午饭吗,我回来后就睡了一会,可我……我竟然梦见一个男人带着阴差来抓我!” 章一天闻言脸色大变,一边回道:“方芳姑娘,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一边却抬眼看向我。 方芳道:“记得,好像就是前次哪个男人!“ 章一天听得呆了一呆,却又听方芳说道:“章大师,你不是说已经处理了吗,他怎么还会来找我,人家好怕怕!” 我示意章一天尽快结束通话,章一天也很聪明,立即回道:“方芳姑娘,这只是个梦而已,你安心睡觉,我现在马上为你做个法事!” “好!”方芳语气中有点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章一天收起电话,一脸焦虑地看向我。 我现在也拿不定,章一天和方芳的关系,究竟是到哪一个程度。 现在,事情已经容不得我再拖延下去了,从章一天的最近表现看,阴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得尽快以程寻的身份,去一趟阴界,就以调解花小雅案为突破口! 可是,我要成为程寻的身份,目前来看,一定需要方芳的配合,而章一天却是关键。 “章一天,你真的没睡过方芳?” 思虑片刻,我还是开口问道。 “徐律师,你这是几个意思,我都反复跟你说过了,为了让你参与调解方芳案,我才牺牲自己名誉撒了个谎,你怎么就纠着这事不放?” 章一天说完,无奈地对着我摊了摊手。 这时,小潘也插话道: “徐律师,章大师说的是真的,方芳案中,他真的没睡过方芳!我们不是要骗你,但当时如果不这么做,你肯定不会参与方芳案。” 我看着小潘,若有所思。 “对了!” “徐律师,你既然怀疑我和方芳有什么不干净的事,你变身程寻,到阴界走一趟,不就全明白了!” 章一天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变身程寻? 我笑了,今晚,我就是要和他谈这事,要变身程寻,可是需要他的协助的。 而我怕的,就是他和方芳有太过亲密的关系,影响了我阴界之行,我怕到时候,我再也不能重返人间。 “怎么?难道你不是看了郭璞的那段话,就觉醒了吗?” 章一天看着我只是笑,便指向他客厅墙上挂着的那幅郭璞图像。 我起身走到郭璞画像前,出声念出了出来: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章一天等三人也跟了过来,听我念着这一段话,章一天好奇道: “这是风水学中藏风纳气之术,意思是风可以让气流散,但是风水师可以做出界限阻挡住气的流逝,风水师聚集起气让他不流失,让他虽有活动却在会不超出界限,所以称之为风水!” 章一天解释完,疑惑问道: “徐律师,这跟你变身程寻有何关系?” 我心里虽万般感慨,我本是一个严肃的法律工作者,现在却要和他们谈论玄学。 不过,最近经历的这些案子,也不得不让我相信:这个世界,并非只是我们眼睛看到的样子! “章一天,你读过《易经》吗?了解过道家《五术》吗?” 我发觉,自今天花小雅带我去过那个空间后,我头脑中的知识,也随之丰富起来。 这些玄学,平时虽也会好奇看看,但我感觉,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领悟过。 章一天却似是没想到我思维会这么跳跃,愣了一会,才开启他的吹牛x模式: “徐律师,作为一个道家传人,你说这些,我怎会可能没看过呢?我不但看过,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易经涵盖时空,宇宙的万事万物,都阴阳相互对立又能相互转化,实际上讲的是从无到有,无中生有,变和不变……”; “道家五术,不就是山、医、命、相、卜么,其实也源自易经……”。 “章大师,移魂夺体术,属于道家五术的什么术?” 我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章一天,决定告诉他我今天发生的事。 “这个?……” 章一天想了一会,也没回答上来,疑惑地看向了我。 我指了指杨阴度还抱在怀里的花花,告诉了他们,今天带我去的空间。 至于程寻是我,也是得徐敬业,我是这么解释的: 阴阳各有界,不可能同时存在二个我,既然程寻是我,但我又是律师徐敬业,只能说明程寻只能在我梦中,或其他人的梦中出现。 但对今天程寻和我同时出现,我却无法解释。 可他们中,小番和杨阴度并不懂这些,只听我说我是律师徐敬业,也是阴司使程寻,二人都开始兴奋地交谈起来。 只有章一天,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章一天!我的身份,你暂不能透露给方芳!” “我能否化身程寻,去阴界一探究竟,顺便解决花小雅案,方芳关系重大!” 第39章 今夜无眠 “徐律师,这又关方芳什么事?” 章一天疑惑不解。 “我怀疑她,应该是韦伟想利用她来对付我们,有意安排到你身边的;我估计,韦伟也在怀疑我就是程寻!” 我声音不大,但章一天明显被震惊到了,他眨巴了下眼睛,吱吱唔唔回道: “你是说,从冥币案,韦伟就开始布局了?” 惊疑过后,章一天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他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忍不住大声打断道: “章一天,就有那么好笑,你就不肯相信方芳很大可能是韦伟有意安排在你身边的吗?” 章一天忍住笑,举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看着我说道: “我说徐大律师,方芳冥币案,从始至终,我可比你清楚,就是她午夜直播收了不该收的钱,才招惹了韦伟这个阴魂,你现在却告诉我,她是韦伟安排在我身边的,好笑啊好笑!” 章一天说着,放下茶杯,也不等我反驳,指了指小潘,再次开口道:“你可以问问他,方芳是真的昏迷了三天,直到你的法律文书到达阴界,方芳才恢复正常的。” 我转眼看向小潘,小潘默默地对我点了点头。 章一天继续说道:“徐大律师,你是程寻,连你自己今天都才有所觉醒,我也是找了三年,也才注意到你可能是程寻”; “试问,阴阳两界,又有谁能在你觉醒之前知道你就是阴司使程寻?再说,你现在也不能说你是程寻,就是程寻,你得先看到《阴司律条》的内容,你也得能在阴阳两界自由转换身份!” 章一天说着又指了指小潘和杨阴度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他们二位齐集,我也无法肯定你就是从阴界重返阳界处理异案的阴司使大人程寻;你以为,程寻就那么傻,不会在返回阳界中隐藏身份?” 我沉默不语,在思考着章一天所说的这些话。 对了,我想起了新娘案,想起了今天花小雅说的方芳和金跃莲有些相似,也想起了章一天说的金跃莲案是程寻多年前调解的案子。 从时间上看,这分明很矛盾。 新娘案,明明是前不久才发生的,和方芳案时间应该差不多,今天,案件的当事人新郎白景新,还找过我。 我知道该怎么反驳章一天了。 移魂夺形术! 我还是确信,方芳就是金跃莲,就是花小雅的大学室友杨红丽。 “章一天,你不是说新娘案是多年前程寻返回阳间调解的一桩案件么?” 我看着还在强忍笑意的章一天问道。 章一天闻言,微微一怔,然后看向我回道:“你看新闻了?“ 我点点头,举了举手机问道:“请问章大师,在你的记忆里,这个案件是多年前发生的吗?“ 章一天皱眉思索片刻,摇摇头说道: “这件事是我骗了你,不过,那是因为,当时我看你根本就不记得你调解过新娘案,我也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程寻,我只是为了……“ “章大师,你就是为了方芳才向我隐瞒的!” 我出声打断了章一天的话,我不想听他再找什么借口。 章一天还想再争辩,我却立即指着杨阴度怀中抱着的花花说道: “就在今天,牠显出人形后,亲口跟我说的,方芳和她曾经的大学室友杨红丽有些相似……” 我正想说出我的判断:杨红丽死而复活,正是韦伟请人用了移魂夺形的手段,重又化身方芳,被韦伟安排到章一天身边,心怀不轨。 却又听章一天哈哈大笑道: “徐大律师,你也说了,只是有些相似,你举目看去,现在的年轻女人,看着谁都不是有些相似,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无论高矮肥瘦,眼神中不过是只有金钱、物质,灵魂中都是堕落的欲望!她们,能不相似吗?” 章一天说完,眼神中满是落莫之色。 小潘却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杨阴度却抱紧了怀中的小花,嘟嚷着道:“小雅可不是这样的女人!” 我不知道,章一天是受过多少女人的打击,或者是不是受到了新娘案的打击,才会有如此惊人言论! 其实,在物欲横流的世界,男人,女人都一样,我们实在不该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女人身上。 就像历史上,一个个王朝的衰败,儒生总要找到一个女人,说什么红颜祸水! 事实上,漫长的封建历史,王朝衰亡,只不过是利益集团把持了社会资源和财富,底层人活不下去了,才会揭杆而起。 女人,不应该承担王朝兴亡的责任! 我叹了一口气,确实,我没法和章一天争辩,因为,章一天观点我虽不赞同,但他说的事实没错,我也只是听花小雅说方芳和杨红丽有些相似,但我并不能完全确定,方芳就是杨红丽,也是新娘案中的金跃莲。 不过,章一天对女人的这种态度,却让我放心了许多。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是凌晨一点了。 我决定,实施我的计划。 我看了他们三人一圈,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如何化身程寻!” 三人激动地向我看来,目光中充满了激动之情。 章一天最先开口道:“你能化身程寻,赶快去阴界走一趟,韦伟不知道在阴界搞什么阴谋,你没发觉吗,阳间异案,这些日子集中爆发,光靠你阳界律师身份,你调解得过来?” 接着,杨阴度也激动地说:“大人,这么说,小雅很快就能恢复人形了?” 小潘也想说什么,我却挥手打断了他们,示意他们听我说。 等他们安静下来后,我把今天花小雅带我去的空间的事再次详述了一遍。 接着,我分析了我化身程寻的条件:要么是在我梦中,要么是等方芳睡着了,花小雅带我去。 但目前来看,方芳睡着了,花小雅带我去的可能性较大。 “杨阴度,等会你回去后,盯着花花,你们陪我到阴界走一趟!” “小潘,你和章大师明早盯着方芳,最好明早把她叫到这儿,想办法让她多睡一会,这样,我可以在阴界多一些调查时间……” 我安排着各人的任务。 第40章 疑难案件 (注:本章案例来源网传真实案例改编进新娘案) 我一边安排着,一边不时低头看着手机。 我现在心里很急,我想早早结束,尽快回去睡觉入梦,验证在梦中我能否化身程寻,或者去等着花小雅是否会再次带我去她的空间。 “就这样,我们现在就各自回去休息。” 看他们都没有提出异议,我便急匆匆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徐律师!” 就在我将出门之时,章一天却叫住了我。 我转过身,看见章一天一脸不解,似是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想明白。 “章大师,有什么等过了明天再说!” 我心里有些焦急。 “徐律师,方芳不可能是金跃莲,更不可能是花小雅的大学室友杨红丽,移魂……” 我看着一脸肯定的章一天,没来由的有点生气,我不想和他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想去验证我的想法成不成立。 “章大师,这事过了明天再说!时间很晚了,现在我们都休息!” 我打断章一天还要再继续的谈话,脚步还是向门外挪去。 再谈下去,我怕又是长篇大论,一整夜也谈不完。 “徐律师,就三分钟,我只说一个事实,不影响你今夜入梦!” 章一天似乎不打算就此放弃。 “那好,给你五分钟!” 我无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章一天。 章一天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就说道:“你说的移魂夺形术,虽然道家五术中并无记录,我也前所未闻,但方芳绝无可能是金跃莲,更不可能是花小雅的大学室友杨红丽……” “你这么肯定?” “你不了解的不能就说不可能!” 我指了指站在他一旁的杨阴度怀中抱着的花花,继续说道: “花小雅今天显出人形,跟我说得很明白了,方芳和她的大学室友杨红丽有些相似,而她们又都和韦伟扯上了关系,你说的那些现在女人都相似这我不好多说什么,你让我今晚验证后再说。” 我听章一天说的是移魂夺形术,也没耐心再听下去,一顿指责说明之后便向楼下走去。 “徐敬业,据我了解,金跃莲已昏迷在家几天,她家的人毫无脸面,对外只说她已远走他乡!” “新娘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的阴魂,不就是程寻押去阴界的吗……” 我身后,传来章一天的大声吼叫。 一切,等我阴界之行后再说! 我再也没有理会他,向我的出租屋走去。 ……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想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即便很简单,可你就是做不成功。 我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这么晚了,夜很深,也很静。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很快入睡,很快就能化身程寻。 可我却辗转反侧,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怎么也无法入睡。 古籍不是有云么:升降者,变化也。 天道四时寒暑,地道南北通衢,人道生老病死,皆有升降矣! 阴生者阳降,阳生者阴降。 现在不就是阴阳变化之时么? 现在不就是阴生阳降之时么? 我越是想尽快入睡,头脑却越来越清醒。 看来今夜注定无眠。 没办法,睡是不睡不着了,我只能披衣,靠着床头看起了手上的案例,现在只能指望花小雅了。 我不时的向出租屋门口看去,一直很安静,花花没有出现,我也还是徐敬业。 天很快就亮了。 一整夜,并无任何事情发生。 我很奇怪,我没睡着,难道方芳也没睡着? …… “咚咚……” “咚咚咚……” 我刚洗漱完,屋外,传来了敲门声,还伴随着几声争吵。 白景新?新娘案中的新郎! 我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正是昨天才来找过我的白景新,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太太。 “徐律师,求你救救小莲!” 白景新神色慌张,老太太却一言不发,脸色难看。 “进屋说!” 我侧身把他们让进屋内,坐下后,分别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你这么快又来找我了?” 我很疑惑,白景新昨天说的是让我放了金跃莲,今天一大早,怎么又来求我救救她? 白景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太太,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徐律师,求你救救小莲!” “怎么回事?” 我望着脸色涨得通红的白景新,开口问道。 “徐律师,她是小莲的母亲!本来,她们家已退还了我二十万彩礼,我和小莲已离婚,按说我们今后各自安好,可小莲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现在昏迷不醒……” 白景新说着又看了看老太太,见老太太并未阻止,接着叙述起来: 原来,新娘事件案发后,金跃莲无脸见人,只能整天躲在家里,家里人也谎称其已远走她乡。 可没过几天,金跃莲发觉自己下身奇痒,她知道,自己是得了难以启齿的病。 但新娘案让她处于风口浪尖,她实在无脸去医院就医。 好巧不巧,她的母亲刚好遇到一名称是某医科大一附院副教授、医生的男子,其称有独家秘方,可以为金跃莲治疗妇科病。 老太太一听,急忙把这位姓彭的“医生”请到家里给金跃莲进行按摩治疗。 说来奇怪,经过这位彭“医生”的独家秘方治疗后,金跃莲的病竟奇迹般好了。 金跃莲一家非常感激,准备了现金报答,可这位彭“医生”说还要继续治疗几天才能稳定病情。 事情就发生在稳定病情期间。 老太太发现,这位彭“医生”每次给金跃莲按摩完,都要上一次卫生间,在里面发出一些燥音,而后面红耳赤的出来。 随即就给金跃莲患病处灌进药膏。 老太太心里奇怪,就在这位彭医生治疗后,及时检查了金跃莲的患病处。 只见其病患处内除了药膏外,还有疑似米汤状液体。 联想到这位彭医生每次涂药前都要进去卫生间几分钟,老太太看着这些米汤状液体,脸色大变。 “我苦命的莲儿啊,又被这禽兽诱奸了!” 老太太惊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第41章 这里如此美好 “为何不报官?” 一声威严的声音从我口中说了出来。 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完全是一个上位者的声音。 “大人!我们正是来报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噫,这语气,这神态,完全变了! 我看了看老太太和白景新,再看了看周围环境。 老太太此时的脸色,是充满了委屈和愤怒,和刚进来时的难看的脸色已截然不同。 白景新却低声安慰着老太太。 我再转眼看了一圈。 快要散架的餐桌不见了,转头看去,木板床也不见了。 房间四角,立着的是汉白玉柱子,墙上画着的是淡蓝色的方块彩色图案,淡淡的檀木香充斥身旁。 我却是居高临下坐于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里侧,案上磊着各种律法书籍,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来人!” 我拿起大案上笔筒内的一只笔,朝大案前摔出。 只见大门里走进两个身穿职业制服的人速速前来。 “程大人有何吩附?” “速速缉拿嫌犯彭吉昌前来受审!” “是!程大人!” 两名差役低着头,正欲返身而去。 “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这时,大门里再次走进一人,阴侧侧地抬头对我一笑。 韦伟! 这小王八,竟然敢不请自来。 “韦公子!不可!” 两名差役赶紧折身拉住正向我走近韦伟。 “呵呵……” 我看着他们三人笑了出来。 这三人不就是我有一天早上在云上城附近刚见过吗! 虽然韦伟所犯罪行,我只能拘役他几天,可我把他困于此处,他将永远无法再到阳界作恶。 可他们私返阳间,吸食将亡之人阳气护体,《阴司律法》可在此对他们治罪。 “我还得感谢你呢,这里如此美好,我都不想再回去了!” 韦伟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再次阴阴侧侧抬头看着我笑呵呵说道。 此时,从大门里,再次走进和我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人。 韦伟看见他,脸上嚣张的气焰更加明显,竟伸手指着我道:“程大人,你是不是坐错了位置……” “叭!” 一句响亮的耳光扇下。 韦伟错鄂地看着打他的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异。 “还不快滚!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还有你们两个,还不按程大人吩附速速去捉拿嫌犯!” 这个男人吩附完,立即转过身来,欠身道:“程大人……” “白哥,我对不起你!” 门口再次闪进一人,她人还未至,声音便传了过来,打断了这个穿着和我一样官服的人的话。 “小莲!…… 白景新却是低下头去摸泪。 走到门口的韦伟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喊道:“小莲啊!你送的新鞋很合脚,谢谢啊!哈哈哈……” “我要砍了你!” 白景新额上青筋暴起! “来!来啊!我都是死人了,我看你怎么砍我!” 韦伟放声大笑,扬长而去。 白景新叹了口气,无奈地低下了头! 金跃莲却偷偷摸泪。 …… 一场闹剧结束。 “阎大人,并案审理!” 我对着穿着制服的男人说道,并让出了位置。 “程大人!您来!你来审理!也让下官开开眼界!” 阎京谦让着。 “阎大人,阴界发生了何等大事?” 趁着嫌犯未到,我开口问道。 “程大人所指何事?” 阎京故做疑惑,接着开口又道:“程大人,自你提出依法治界,罪行法定并付之实施后,阴界序然,要说大事,就是现如今,阴界已赶上阳界,言论自由,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象,你既然来了,可以到处走走看看,只是,你这十年之约,丰都大帝哪儿……” 阎京说着说着,搬出了丰都大帝。 我呵呵一笑回道:“十年之约,我当然遵守,只是这次意外到来,是我听说我离开后,丰都大帝在拨乱反正,并且对原有官僚封官许愿,打压鬼意,更甚者,推翻阳界律法对阴界律法有效的一些条款,阳界出现了奇怪异案,比如说人形消失于狗之身……” “哈哈……” 阎京大笑,我看着他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只见阎君伸手指着我笑道:“程大人还是如此幽默,你确定的律法原则,谁可憾动……” “二位大人,嫌犯带到!” 随着两名差役一声高喊,打断了阎京和我的谈话。 “程大人,这案,您来审?” 阎京看着我,拿出案卷,就要递给我,语气眼神中却是怀疑之色。 我却呵呵笑道:“阎大人,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我也只是偶然而来,你依律审理便是!我就做被告的辩护人。” 阎京也不在推辞,坐于高堂之上,开始审案。 原告:金跃莲 被告:彭吉昌 案由:现查明,…… 现在,开始法庭调查。 …… 调查表明,彭吉昌非法行医,利用欺骗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行为,构成强奸罪。 证据,证人证言:略 根据阳界律法对阴界有效,现阴司使以强奸罪判处彭吉昌有期徒刑4年。 “阴司使大人,我有异议!” 我听了阎京的判决,提出了异议。 阎京看了我一眼,便开口道:“请辩护人陈明事实与理由。” 我略一思索,便辩论道: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强奸罪。 其次,侮辱罪在阳界刑法上的解释则比较简单,指以暴力或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实诽谤他人。 而强制猥亵、侮辱妇女罪则是指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妇女或侮辱妇女,其中它们的区别在于刑法解释中对猥亵的定义。 综上,彭吉昌罪名是强制猥亵、侮辱妇女罪。 第42章 菜刀被偷 (本章涉及案例来源网传真实案例,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搜一下原案例) 听我说完,阎京快速翻看着案桌上的律法条文。 不一会,他的手停在了一本书籍之上。 他环视一周,朗声道:“辩护人辩护符合律法规定,现本司采纳辩护建议,现改判如下:” 阎京说着站了起来,接着说道:“全体起立!” “根据本司调查:彭吉昌无医师执业资格,对外谎称“xx医科大一附院副教授、医生”,利用受害者寻求治疗的机会,采用欺骗的手段对妇女进行猥亵,符合强制猥亵妇女罪的认定。故判决彭吉昌犯强制猥亵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 “小白、小黑!” “属下在!” “速速把彭吉昌押往阳界受刑!” 阎京再度看了老太太、白景新和金跃莲一眼道:“原告金跃莲及其母亲,朋友也一并送往阳界原住所。” “是!” 两名差役随着阎京从案桌上摔下一只五色笔,便押起彭吉昌,带上金跃莲向门外而去。 “程大人!程大人!” 阎京判完案件,立即绕过案桌,笑咪咪的向我走来。 “程大人,韦伟这小子出言不逊,不知轻重,冒犯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阎京一边向我走来,一边便开始为韦伟开脱。 我知道,阎京扯到韦伟,绝不是为了韦伟冒犯我这么简单的小事。 “程大人,你看,你这十年之约未到,你不也私返阴界,韦伟这混小子私自带着阴司使公职人员到阳界这事,是不是……” 阎京还在说着,我却发觉,他的身体越来越淡,我也只能看到他的嘴还在动着,后面的话却一句也没听清。 …… “汪汪……” “汪汪汪……” “咚咚……” “咚咚咚……” “徐律师,你在家吗?你在家吗?” 随着一阵狗吠和一阵敲门声,我听到杨阴度在门外的喊声。 我一愣神。 “刚才?” 我急忙回头看去,木板床!还是我熟悉的木板床! 哪里有什么花梨大理石大案台! 我环顾屋内,又哪里有什么汉白玉柱子!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早上的,又发梦了。 “来了!来了!” 我边想边向屋门口走去给杨阴度开门。 “徐律师,我一夜没睡,都看着花花呢!可牠却睡得很香,哪都没去。” 杨阴度一进门,便气喘吁吁地给我汇报。 “辛苦你了!走!坐下说!” 我看着他一脸倦容,拍了拍他的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徐律师,你有没有没成功化身程大人?花花要多久能恢复人形?” 杨阴度一边跟着我向餐桌旁走去,一边用期待的声音问着我。 我却陷入了沉思。 “哐当!” “啪!” 一不小心,我撞到了餐桌的一角,桌上的一个杯子应声而落。 “徐律师,原来有人比我还早就已过来拜访过你!” 杨阴度望着摔落地面还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子对我说道。 我却没有即刻回答他,而是定晴望向餐桌。 果然,另一只装着热水的玻璃杯也在桌子上晃动着。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我真的和他们去过阴界? 难道我昨晚的理解是错的?我实际上可以无障碍跨越阴阳两界? 只是有个十年之期的约束! 我想起了离开阴界时阎京所说的十年之期。 可十年之期究竟是什么? 对了!章一天也说过程寻的十年之期! 看来,他应该了解! 昨晚他还说金跃莲昏迷在家!这和我刚刚在阴界知道的情况完全一致! “走!” “去找章一天!” 我急切地就向屋外走去! “徐律师!”…… 杨阴度喊了一声,也快速跟了出来。 “徐律师,你起床了吗?” 刚走出屋门,小潘的电话却打了过来,语气有些急促。 “小潘,我和杨阴度正在去章一天住处,有什么事到他哪儿说?” 我心里想,可能他也是要问我化身程寻去阴界的事,便言简意赅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们到章一天住处时,小潘似是已焦急地等待很久了。 “昨晚我的想法……” “徐律师,先不要管你的想法了,你快想法帮帮我表妹!” 小潘急切地打断了我。 “你表妹?” 我疑惑地看向他。 “就是李甜甜呀,她又被起诉了!” 李甜甜,又被起诉了? 难道章一天做的局被她男朋友的父母识破了? 我向章一天看去。 “你看我干麻,不关我的事!” 章一天翻了下眼皮。 看来,小潘已经和他讲过了。 “我表妹也是流年不利。” 小潘叹了口气,开始向我们讲述起了案情。 李甜甜自男友自杀被刑拘无罪释放后,也不好意思再到原单位就职,自己筹集资金开了家超市。 可才开业,就摊上了一件大案。 开业当天,顾客也比较多,一男子趁超市服务人员不备,偷了两把菜刀。 这男子也是个疯子,拿着两把菜刀,就去大街上行凶砍人。 这不就被他砍死了一人,这男子被当场控制,随后就被拘押。 开庭审理,男子毫无意外被判处死刑。 可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李甜甜却被受害者家属列为了被告,官家审理后李甜甜被判要负连带赔偿责任,承担15的民事赔偿! 官家认为超市“疏于监管”,致使菜刀被偷拿出去成为“作案工具”,因此超市对命案的最终发生负有一定责任,判决超市承担15的民事赔偿金额共元,其余85近30万元由作案男子及其父母承担。 “你说我表妹冤不冤?” 小潘讲完案情,一脸的郁闷。 “徐律师,我表妹这案子,看来只能你用法律手段去讨回公道了!” 我没有急着回答。 我在思考:如果是谁主动给凶手提供了作案凶器,凶案发生后肯定要负连带责任,这不难理解。 可现在的问题是,男子是偷了超市的菜刀,超市本身也成了受害者。 男子用菜刀砍死了人,本应该负100的责任,现在法院却要求受害一方的超市分担凶手15的责任,这是什么道理?什么逻辑?公家判决的法理何在? 男子?异案? 我突然想到韦伟? 会不会…… 我转眼向章一天看去。 第43章 怪异 “要说这案子有啥怪异的话,就是为什么这男子偷了菜刀就像个疯子一样到街上砍人!” 章一天迎着我的眼神,神色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不!不!不!” 我连连摇着头。 “不只是这偷了菜刀的男人怪异,判决也很怪异。” 看他们都看着我,我接着分析道: 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男子在超市付了钱买了两把菜刀,然后拿着刚买的菜刀上街杀人,超市该不该负责? 显然不该负责。 男子要买菜刀,超市显然没有鉴别他买刀用途的责任,也没有这个鉴别能力。 如果这种情况下,超市要负责任,那做菜刀的工厂、批发菜刀的中间商,乃至上游给菜刀厂提供原材料的钢铁厂、铁矿开采公司等等一系列上下游厂商都要负连带责任,那所有的相关政府管理机构也要负责。 因为你们没监管好啊。 在这种逻辑之下,所有生产经营活动都得停止。 因为没有一样产品能保证绝对不会危及人生安全。 这也叫责任的话,男子如果是付钱买刀超市就不用负责,而不付钱偷走了刀,超市反而要负责? 难到就因为这把刀从法理上还属于你?就无限扩大,这不是荒唐吗! “徐律师,听我表妹说审判王治林(偷刀砍人男子)的时候,他还在法庭上哈哈大笑,嘴里说什么那边如此美好,他承认他就是故意杀人的!” 我刚分析完此案的怪异之处,小潘便接话说道。 什么? 那边如此美好! 这边如些美好! 我突然觉得这话好耳熟。 “韦伟!” 我从嘴里崩出了这个名字,这边如此美好,这不就是早上我到阴界时韦伟在阴界说过的话吗? “又是这混蛋!” “他不是死了吗?” “你到过阴界了?” 三人听我喊出韦伟的名字,都不约而同地向我看来。 不过,三人的疑问最终都集中在了章一天的问话上。 我却是满腹疑惑。 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我完全不知道我是如何化身程寻到达阴界的? 甚至,怎么回来的,我也不知所以。 我想着早上那一幕,我确信我是在清醒时随着白景新和金跃莲的母亲到访偶然化身程寻进入阴界的。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我站起身来,走到郭璞画像前,念着这段文字。 难道,我的理解是错的? 章一天等三人也跟了过来。 “徐律师,看来你并没有觉醒!你从昨晚就一直再念这段话。” 章一天在我旁边叹息着说道。 “章大师,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小潘也好奇地挤过身来,一脸疑惑地问着章一天。 “这是出自晋人郭璞传古本《葬经》,意思是风可以让气流散,但是用水可以做出界限阻挡住气的流逝,风水师聚集起气让他不流失,让他虽有活动却在会不超出界限,所以称之为风水。” 小潘听着章一天的解释,更是奇怪道:“徐律师怎么研究起这个来了,这不是葬死人才用得上的吗?” “你忘了,他不就是要化身阴司使程寻,去哪个你说的死人的地方吗?” 章一天给小潘解释完,接着抬眼斜了斜我,口中更是不停念道:“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 “夫土者气之体,有土斯有气。气者水之母,有气斯有水。” “经曰:土形气行,物因以生。夫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其行也,因地之势。其聚也,因势之止。” “葬者原其起,乘其止。地势原脉,山势原骨。委蛇东西,或为南北。千尺为势,百尺为形。势来形止,是谓全气。全气之地,当葬其止。” “气之盛虽流行,而其余者犹有止。虽零散而其深者,犹有聚。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经曰:气乘风则散,遇界水则止。” …… 我听章一天念了这么多,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什么,可是我却脑袋嗡嗡作响。 阴阳有界。 如果我理解的我不能在自己梦中或在别人梦中顺利化身程寻,我完全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在阴阳两界无障碍夸越。 我的法律文书能通阴阳两界,我现在知道凭的是我曾是阴司使程寻的身份。 对了,我似乎忘记了方芳。 昨晚我不是叫章一天一早叫方芳过来他这儿吗? 我还是觉得我的理解是对的,我要化身程寻,只能在花小雅或方芳的梦中,又或者是在我自己梦中。 昨夜我一夜未眠,花小雅也没能出现,我只能是在方芳的梦中。 我想到了早上阴司使府推门进来的金跃莲。 金跃莲、方芳、杨红丽,就算她们不是同一人,也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她们,都和韦伟有联系。 “章一天……” “徐律师……” 我和章一天几乎同一时间开口。 我们俩相望着互笑了一下,章一天便才说道:“徐律师,你先说”。 我也没有客气,问他今早怎么没把方芳叫过来,想办法让她处于睡梦中。 “徐律师,你还是觉得,你在她梦中你能化身程寻?” 我便把早上的经历述说了一遍,接着肯定地说道:“章大师,我认为我今早能化身程寻到达阴界,但却又不明不白回来,肯定和方芳的梦有关。” 章一天听完却摇了摇头。 接着,他便说道:“徐律师,你理解的这种方法根本不可能,我昨晚其实也相信了你的这种说法,除了你安排杨阴度看着花花外,昨晚你一走,我就潜入了方芳住处,我一直监视着她,而不是按你安排的今早才叫她过来。不过,你早上去阴界的那段时间,方芳已经出门了,我是听到小潘说你们要过来才赶着回来的。” 也只有章一天,才能如此去做! 我作为一个律师,肯定才会想到通过合法的途径。 我心里暗叹。 可是,我实在想不到我要如何才能化身程寻了。 “徐律师,按你早上在阴界经历的事,如果,你还不能觉醒的话,恐怕阳界异案,不是你能调解得了的了。” 章一天脸上的焦虑之色更甚。 第44章 接连爆发 “看来,只能再请我师父出山,让他和我共同用念力帮你觉醒了,不过,只凭我师父和我之力,还办不到,还得去请我师父的一位故友!” 章一天说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潘,接着说道: “只是,你要去面见潘志,恐怕十天后是走不了了!你的回乡之行,到是可以!” 见我疑惑,章一天解释道:“我师父的这位故友,就在你家乡”。 “章大师,徐律师,见我叔叔,晚一点没事,现在重要的是帮我表妹解决她的案子,她可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小潘听章一天说要远行,急着插话说道。 “小潘,你放心,你表妹的案子,即便一审被判承担赔偿责任,只要上诉,也一定会改判的。” 我给小潘吃了个定心丸,才对章一天说道:“就等李甜甜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们再动身。” 章一天看着小潘着急的样子,沉思了一会道:“那行,你先给小潘表妹的案子准备上诉,案子结束,我们再动身。 “那好!下午我先去调取一下案宗,顺便会会审理该案的法官”。 我说完,便和他们告别,走出章一天住所,朝自己出租屋走去。 回到出租屋,我手机短信提示音不断在响,这是我订的《a市今日案例》推送。 我打开一看,我市近日来竟发生了多起异案: 案件1:醉驾撞垃圾桶身亡,家属怪桶没放好起诉村委会,索赔76万 据a市晚报消息,李某租住在a市cp区某村,今年8月27日晚11时许,聚餐后回家的他,驾驶摩托车径直撞向村口摆放的垃圾桶。事故导致李某胸椎粉碎性骨折,经抢救无效死亡。 交管部门认定,李某酒后无证驾驶无牌照摩托车,应承担事故的全部责任。 李某家属认为,垃圾桶摆放位置不当,且未作保护性措施和安全警示标志,于是将cp区某村村委会诉至昌平法院,认为其应对李某的死亡承担30的侵权赔偿责任,索赔丧葬费、死亡赔偿金、被扶养人生活费等共计76万余元。 近日下午,本案在a市阳平法院开庭,没有当庭宣判。 村委会的代理人认为:李某作为租住在村内的居民,对这条道路、道路旁垃圾桶的情况应当是十分清楚的。 “垃圾桶放在这个位置起码10年以上了,而且没有占用路面,是放在人行道上的。”垃圾桶位于人行道上,李某发生事故时驾驶的是机动车,二者没有因果关系。 李某家属的代理律师则表示,案发时垃圾桶虽然摆放在人行道上,但其上沿已经超出了人行道范围,侵入了机动车道,因此构成侵权行为,应当承担事故的部分责任。 群众的眼睛的雪亮的。 多数网友参与了评论: “拉不出屎怪地心引力?” “桶:我是被撞的!” “村委会:赔桶!” “干脆村委会就打方一点,把辣鸡桶送给这家属,这事儿就算了!” …… 最终结果如何,还需等待法院判决。 平安a市官微针对此案发表观点:酒后驾驶是违法行为,却让垃圾桶成为指责对象,任何一名司机,都应对交通法规有所敬畏,更应承受违法后导致的严重后果。 当然,提起诉讼是每个公民的合法权利,但要想成为社会的“合格品”,就要通过法律的“安检门”;酒后驾驶是违法行为孩童尚能脱口而出,却让垃圾桶成为指责对象,这让其法律和道德水准都降为了“负资产”。 案件2: “穿越轨道被轧死”家属索赔80余万的诉求被法院驳回。 近日,a市南站,一男子跳下站台欲翻越轨道,结果被疾驰而来的列车挤压致死。 事后,死者家属将国铁路局s集团有限公司以及a市站告上法庭,并提出索赔80余万元的要求。 8月28日在a市铁路运输法院一审宣判。 法院认定,死者擅自闯入危险区域,需负全责,铁路部门已履行安全保障和提醒义务,不承担责任。 据此驳回家属的索赔请求。 …… 看着这些一件件奇葩案件,我心里一紧,阳界突然间多了这么多异案,会跟阴界的变动有关吗? 我想到了今早在阴界阎京所说的阴界越来越像阳界。 阴阳本身互根互用,相互转化。 我限入了沉思: 如果任由爆发的异案挑战大多数人朴素的正义观,结果可想而知,从短期来说,是让案件陷入舆论压力;从长远来看,更多地是对社会价值导向发挥了我们预想不到的负面效果。 “死者为大”,这种道德上的标准不断地侵入到法律领域上来,总要找个人买单的想法越来越普遍,终究是连人民群众也坐不住了。 在这个社会,所有的纠纷,当无法解决的时候,最后基本都要走向法院,正因为是最后一道防线,所以对整个社会善恶是非,起着风向标的作用,司法所反对的,最后终将成为社会所反对的; 司法所支持的,最后终将成为大众大胆可作为的。 此外,一个判决是否合理,还是要考虑这种结果是不是会背离法律的目的以及公众的善良判断。 造法易,执法难。 这一古老的格言无时不在得到印证。 除了司法体制、司法人员的素质、执法环境、领导者与普通人的法治观念等多方面的原因导致执法难以外,法学者也可能负有责任,而作为律师,更应承担起维护法律权威的责任。 不能跟着议论走,更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不勤于解释法律而善于批评法律,这不仅背弃了自己的使命,而且降低了法律的权威。 法律是严肃且严谨的,不能是嘲笑的对象,而是法学研究的对象;法律不应受普通大众议论裁判而应成为裁判的准则。 因为“法律必须被普通大众所信仰,否则它将形同虚设”。 联系到小潘表妹所受到的不可思异的判决,我越发觉得,阴界的某些事端,似乎开始向阳界漫延。 “这里如此美好。” “那边如此美好。” 我想到了在阴界韦伟说的这句话和嫌犯王治林说的话。 判决李甜甜案件的,会跟韦伟有关吗? 又或者和程寻在阴界的那场斗争相关? 我想到了程寻的“十年之约”。 第45章 底细 十年之约,我听章一天说过,程寻是因为这个才离开阴界。 想到章一天当时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觉得他应该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 小潘表妹的案子,让我忘了继续问章一天程寻的十年之约。 现在,该不该再去找他谈谈。 我心里想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向云上城方向走去。 “老太太,您这就能沟通阴间?” “每个人在阴间,都有一颗花树……” 刚走到街道的拐角处,我便被一男青年和一个老太太的一问一答吸引。 沟通阴间? 我好奇地朝他们靠近。 只见有三、五人正围着一老太太在讲沟通阴阳之事。 一男轻年好奇地指着老太太手上拿着的一颗鸡蛋和一沓纸钱,疑惑问道。 “别影响我们问,你要问去找一颗生蛋和买点纸钱再来问。” 老太太身旁的一人不满地看了看刚出声问的轻年男子。 这男轻年也不气恼,笑呵呵回道“大叔,我不会当误你们多少时间的,我只是问问需要什么好去准备。” “你就去准备一颗受精的生鸡蛋,带点纸钱来问就行了,她刚刚觉醒,很准的!” 老太太旁边的一人提醒道。 “老人家,你今天都在这儿,我这就去准备。”年轻男子说完,抬眼征询般向老太太看去。 “你明天这个时候来”。 老太太声音低沉,略带嘶哑,听起来让人有些不舒服,可她身边的人却兴趣盈然。 “好!好!我明天再来!” 年轻男人听后,高兴地转身就走。 “老神仙,我在阴间的花树怎么样?” 年轻男人走后,老太太一旁的男人开始问了起来。我却站在刚走的年轻男人位置。 “你的花树,有小鬼缠身,已快枯败,恐怕身体状况……” 老太太说着开始停顿了一下,看向男人。 “啊!我还不想走,求老神仙帮帮我!” 男人惊叫一声,赶紧从身上摸出几张百元大钞,向老太太递去! 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刚刚觉醒,能不能帮到你,看造化!这样,我收你66元。” “觉醒?” 我听到老太太口中的说出觉醒,忍不住出声喊了出来。 “哐!” “大人!……” 老太太听到我的喊声,抬头看向我的一刹哪,手中的鸡蛋连着纸钱应声而落,脸现惊慌之色。 “大人,我……” 太太看了我一眼,口中语气一顿,却毫无征兆地转身向街边的一条小巷跑去。 “喂!老神仙……” 正在身上找零钱的男子见老太太跑了,也来不及管我,跟着追了过去。 我也不明所以,正想跟着追去,章一天的电话却在这时打了过来。 他告诉我,他查到了审判李甜甜案件大人的底细。 “徐律师,审判李甜甜这位大人,是一个官员子弟……” 听章一天说案子和韦伟的家族势力有关,我顾不得管老太太阴界花树的事,快步向章一天住所走去。 “韦进贵,和韦伟一个家族的,三代为官。” 到章一天住所坐下后,章一天把审判李甜甜案主审法官的资料丢给了我。 官员的子弟接茬做官,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 眼下的风气好像变了,官员子女,从政的多了。 马克斯·韦伯说过,官员是中国最稳定,也获益最大的职业。 不言而喻,官员子弟做官,有着平民子弟无法企及的优势,在进入以及升迁方面,即使没有人以权谋私,也要占很多便宜。 这跟平民子弟在升迁方面,到一定级别,往往会碰到玻璃天花板不同,官员子弟这种事多半是少有的。 秦汉以来,贵族制大体终结,取而代之的是官僚制。 官僚制的最大特点,是通过流动性保障其效率,通过选拔机制,不断地将社会各个阶层的优秀人才,选拔到官僚体制中来,通过优秀人才的“人治”,保证帝国行政的畅通。 官员的选拔,成为制度的关键。 两汉实行的察举征辟制度,在开始的时候,大体可以保证选拔的公正,不断有优秀人才从草野选拔到朝堂,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汉朝国力之强盛。 这种制度的选拔之权,在于高官。 官越大,选拔能力就越强。对于被选拔人而言,荐主是他进入仕途的关键,等于是他最大的恩人。 之后随着儒学兴盛,荐主往往又是他的老师。 所以,一旦被推荐的人日后也成了高官,对恩人的最大回报,也许就是把恩人的子弟也推荐上去。毕竟,古华夏始终是一个家族本位的国度。 东汉末年,高官的子弟恒为高官,就成为一种现象,人称门阀。 接之而来的魏晋南北朝,官员选拔制度变为九品中正制,居然把士人的出身“家世”,作为士人等级的标准。以至于吏部选官,干脆直接看人的牒谱授官,形成了官僚世袭化。 显然,官僚制是不能世袭化的,官僚世袭化,是比贵族制还要糟的一种制度。 因为贵族虽然是世袭的,但他们的子孙必须为自己封地负责,如果不负责,封地就有可能保不住。 但是,官职本身是国家的,官员世袭官阶,却不用为某个具体的职业所承担的责任义务负责,因为所谓的世袭,只是就官阶而言的,不一定会严格落实在某一个职务上。 这样一来,官僚世袭化的南北朝,就出现了官僚普遍玩忽职守的现象,任何一个衙门大一点的官,实际职务都是下属的小吏在做。因此,官僚制就丧失了原本的效率。国家孱弱,政治混乱。 官僚世袭化现象,从根本上说,跟官僚制自身的逻辑是相悖的。 但是这种现象,只有实行了科举制之后,才得到遏制。毕竟,古华夏是个家族本位、人情文化的国度,官员子弟进入仕途,无论如何都会享有优待。 只有国家实行严格的考试取官制度,并赋予考试优胜者以最大的荣耀,才能让官宦子弟不热衷托庇父兄的余荫。 其实,隋唐之后,官宦子弟也存在入仕的后门,一直都可以通过门荫进入官场。 但是,由于社会上存在着这样的风气,不由科举出身,就是没本事。所以,但凡有点出息的官宦子弟,都要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去。 据史学家研究,科举制实行以来,半数左右的及第者,来自平民的中小士绅阶层,余下不到一半,则来自官宦世家。 按人口比例,官宦子弟考试做官的几率,其实蛮大的,但由于能保证平民子弟的出路,官僚制还是有效率的。 看如今阳界,尽管我们说应该改变官本位的现状,但毕竟还是官本位。 官员的好坏优劣,决定了国家成败兴衰。 在这种现状没有改变之前,至少得像帝制时代那样,保证官僚制能不断地从平民中汲取人才,国家才会稳定。 要想保证这一点,一个严格的考试选官制度,是必须的。 否则,像现在这样的混乱的选拔制度,有考试,有推荐,还有暗中盛行的买官卖官,如果再让世袭化的阴影笼罩,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 大批底层精英长期沉积在底层,永无出头之日,不用多想都知道,这是社会动荡的根苗。 第46章 亲历异案 “徐律师,李甜甜这案,是不是上诉也无望改判?” 章一天见我看着资料有些走神,凑近问道。 他不知道,我把历史上的官僚制度和眼下的都回想了一遍。 “要不要……” “不!这只是个简单的法律问题,上诉一定会改判的!” 章一天的意思我懂,他是想用民俗的方式去解决,但他还没说出口,我坚决的回绝了他。 我想起了张明楷所说:“每个社会都会产生矛盾,人与人之间总会发生争端;对于矛盾与争端,法律的处置比人的处置更衡平,这既因为,提供一种替代武力解决争端的途径乃是法律的一个基本的目的。” 法律的普遍性使法律不偏不倚,法律是正当化的准则,因此,在产生矛盾与发生争端的情况下,与法律相争比与他人相争更明智。 我把这意思和章一天说了一遍,章一天也没坚持用他民俗的方法去为小潘的表妹讨回公道。只是又给我递来了一张韦进贵的照片。 “章大师,你这速度和效率都不错呀,这么快不但搞到了他的资料,连照片都弄到了。” 我笑着接过了章一天递过来的照片。 可当我看到照片的时候,笑容却凝固了,这不是今天我在街角偶遇的去看花树的年青男子么。 看来,他对自己判决的案子也良心难安。 “徐律师,你认识这人?” 章一天注视着我,带着些许探寻的意味。 我转而呵呵一笑,把今天街角发生的事和他讲了一遍。 接着,我问了章一天老太太觉醒的情况,对我有没有参考意义。 章一天沉默良久,才回答道:“老太太哪种所谓的觉醒,实际上是借助了一些灵力,跟我的觉醒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我接着给他看了手机推送的连续爆发的异案,问他是不是跟阴界发生的大事相关; 还有,我想起了今天最重要的事,便是让他讲一讲程寻的十年之约,或许,我的觉醒和这十年之约的内容关系重大。 章一天的回答却让我多少有些失望,他说程寻的十年之约也只是听他师父讲过。 后来,他也私下问过他师父,他师父章不凡回答他要让我觉醒,确实必须回家一趟,找到章不凡的哪位故友。 “阳界连续爆发过多异案,肯定跟阴界发生的大事相关。只有你觉醒后化身程寻,自由跨越阴阳两界,异案才可能得到有效调解。”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章一天脸现焦虑。 我和章一天约好,处理完李甜甜这桩案件,就带上小潘、杨阴度回乡去寻找他师父的哪位故友。 …… 二十天后,李甜甜的案件终于迎来了二审改判。 二审法院审理后作出判决:撤销原一审民事判决,超市无需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我们一行五人一狗,终于踏上了回乡之旅,章一天还是带上了方芳。 我们是坐中巴车去的,可没想到,在我们眼皮底下,却又发生了一件异案。 才上中巴车,章一天就一直注意着车前排上的一位大伯和大妈。 大妈边和大伯说着话边吃着糍粑。 车还没开出多久,意外发生了。 吃着糍粑的大妈突然两眼一翻,腿一伸,倒在了座位之下。 司机是一位中年大叔,听到车上的人群惊叫声后,先停车了解了下情况,之后,急忙掉头把老太太送往了最近的医院。 很不幸,大妈没有抢救过来。 按说这大妈在中巴车上吃东西噎死,应该是一件意外事故。 可大妈的家属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竟然把司机起诉索赔,理由是司机为什么不阻止。 和大妈一同坐车的大伯姓肖,就是大妈的老伴。肖大伯要求公交车司机对其进行赔偿,赔偿的原因竟是公交司机没有及时制止大妈吃糍粑的行为。 我们一行人也只能暂时放弃回乡之行,静观这件事态的发展。 我作为一名律师,却觉得这位肖大伯诉讼请求过份了。 如果按照肖大伯的思路,那么不仅公交车司机需要赔偿,还得追究卖糍粑的商贩,进而追究做糍粑的人,追究种糯米的农户,追究长糯米的那块地? 类似这种拉不出便便赖地球吸引力的逻辑真的令人无语,可是某些素质有问题的人的确很擅长讹诈。 怎样奇葩的理由他都能想出来,而且敢于实施。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打着维权的旗号,讹诈成功了就是一笔不菲的赔偿,万一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啊。 说实话,有这种想法不奇怪,但是敢于付诸实施那就真的令人深思了。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道德素养问题,还牵涉到他们为什么敢于这样做的问题。 扶摔倒老人被讹诈,理由很奇葩:“不是你撞倒的你为什么扶我?” 大妈自己吃糍粑噎死了,家属质疑公交车司机:“你为什么不阻止?” 这种言论背后的问题更值得探讨,归根结底就是讹诈的成本太低了。 那么问题出来了,公交车司机对大妈的死有没有责任,又该不该承担赔偿呢? 不但不应该赔偿,还应该对这种类似敲诈勒索的行为进行处罚。 大妈被噎死是因为吃了糍粑还是因为坐了公交车?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我看大妈家属的所谓赔偿要求就是赤裸裸的讹诈。 于法于理,公交司机无责。 他的责任是安全驾驶,不是私人保姆。要说责任,陪同大妈一起的肖大伯责任最大,你为什么不阻止老伴吃糍粑呢? 更何况,公交司机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把大妈送往了医院,已经尽到了救助义务。从这个角度讲,他也无需担责。 类似大妈家属的这种“我弱我有理”的无赖行为应该受到谴责,不能仅仅是讹诈不成就不了了之。 我开始觉得,这应该是一次意外事件。 可章一天却脸色铁青,说是有阴界势力在阻挡我回乡之行。 联想到李甜甜超市菜刀被偷去上街砍死人案以及最近爆发的异案,我终是明白,仅靠我在阳界调解,完全没办法处理这么多的异案。 源头,还是阴界的动荡。 第47章 关了一道门 开了一扇窗 因为老太太的意外事故,我们一行的回乡之行也只能暂停。 我们一起集聚章一天住处,讨论着如何再次踏上我的回乡之行。 小潘提出不如租个车,既方便也可以避免类似老太太这样的事故发生。 可很快就被章一天否定了。 章一天考虑的是,肯定有阴界势力在阴止我回乡之行,就算我们租车,避免了类似老太太这样的异案,也说不清楚他们又会制造出怎样的异案。 我也深以为然。 我想到了我每次想回乡,都会因这样哪样的原因搁止,看来,确实是有阴界势力在阻止着我去发现什么。 但究竟是什么,我猜也只能和我是程寻的身份相关。 我好奇地想,难道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章不凡的故友,又是怎样的人,他和章一天师徒一起的念力,能融合两个灵魂? “徐律师,老太太这事,虽然怪异,但应该用不着我们处理。” 章一天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只是一般的民事纠纷,法院应该会驳回老太太家属的诉讼请求。” 我如实回答道。 我并不担心大妈吃糍粑噎死这个案子。 我相信即使即使大伯去上告的话。中巴车司机也不可能承担责任。 “哪我们就休息两天再想办法!”章一天地烦燥看向我们。 我们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预防我的回乡之行避免异案的发生,也只能如此。 从张一天家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想着我身份的问题,转眼就走到了我出租屋前的街道,我一抬眼,街道的拐角处,我又看到了前次那个看花树的老太太。 我看到了老太太,抬腿就向她走了过去。 老太太也看见了我,见我向她走去,拔腿就跑。 “等等!……” 我见她跑,也跟着跑着追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追她,我总觉得她的那个花树应该对我的觉醒有有用。 可转过小巷一角,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我站着发了一会呆,正想再向前追去。 小巷转角却伸出一根拐杖拦住了我。 “年轻人,请留步。” 我看也追不上老太太,也只能停下了脚步,看向小巷一角。 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位老者,老者衣衫凌乱,脚前摆着一只破碗,刚才还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看向了我。 “你追不上她!追上他也没用!”老者开口道。 “你跟我来!”老者说着,蹒跚的爬起,向那条小巷缓缓走去。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邪。” 老者边走边口中念着。 这出自老子的道德经,我犹豫的老者看去。脚步也不由自主的便向他跟了上去。 老者正是向着老太太消失的哪条小巷走的。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这条小巷不是我经常走的小巷。 小巷开始慢慢的起了雾。 我发觉,这条小巷,不正是花小雅曾经带我来过的那条小巷吗? “你叫徐敬业!”老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 没等我回答,老者再再次对我说道:“年轻人,你虽在人道,行的却是天道,现在,上天为你关了一扇门,却也你开了一扇窗。” 我有些迷糊,正待要问,老者却蹒跚着向前走去,影子渐渐的消散在小巷中。 我愣了愣神,向着老者的残影追了过去。边追边喊:“老伯,你等等!我等等我!” 这条小巷突然间就变成了一片花海。 各式各样的树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有的慢慢枯萎,有的开的正茂。 “大人!你还是找来了!。” 嗯,这嘶哑的声音我很熟悉,我吃了一惊,抬头看去,这不就是那个看花树的老太太吗? “程哥!程哥!” 这时,一棵随风摇曳的花树,开满茂盛的花,正在向我点头招手。 我疑惑地老太太看去。 “这是在叫我吗?”我指了指不远处随风摇曳的花树 老太太点点头道:“大人!你就算到了这里,但你也不能带她走。” 她是谁? “大人你既然来了,我让你看看他,你还是回去。” 老太太说着,拿出一个鸡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忽然惊讶,刚才那棵随风摇曳的花树,突然变成了一个少女,向我的怀里扑了过来。 “程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三年了。” 她还说着就流下泪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以为我要等十年!”,她用手擦拭着眼泪。 十年? 一段潮水般的往事,向我的脑海拥来。 十年之期!十年之期,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十年之期! 我终于找到了她,她是那么美丽。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 “桃桃!”我只能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你!你怎么会。” “程哥,才三年,你就来接我了吗?阳界异案,你都调解完了吗?我可以跟你回去了吗?” 她紧紧的抱着我。哭着说。 “嗯,我不管有没有调解好,我现在就带你走!” 我说着把她横腰抱了起来。 “大人,你还真的想带她?不可以,也不能!” 老太太在我身后大喊。 我却不管不顾,抱着桃桃,转向小巷的一头走去。 “程哥!” 桃桃抱着我的脖子,亲了又亲,然后轻轻挣脱,把我推向一边说道:“程哥,你回去,桃桃在这儿再等你七年!” 她说着,身影已慢慢消散。 十年之期。 这就是我的十年之期! 我在这花树之海放声大笑。 “程哥,你走,我已经等了你三年了,也不差这七年。” 不远处的花树在风中摇曳。 老太太的鸡蛋碎了一地。 “程大人,我们等你!” 花海之中,所有的花树齐声喊起,淹没了桃桃的声音。 我感觉我的身影渐渐模糊,花海已在我眼前渐惭消散。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一个梦境,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这不是真的! 我的爱人,怎么可能是一棵花树! 我的爱人,怎么可能是一颗花树! 我不接受。 我不能接受这个十年之期! 关上一道门,打开一扇窗。 对了,老头呢? 我不要行什么天之道!我只要,我天天能看到我爱的人! 第48章 奈何桥上万万年 对了,老头呢? 我不要行什么天之道!我只要,我天天能看到我爱的人! “大人!你该回去了!” 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侧,低头嘶哑着身音,小心劝道。 “不!我不回去!我这就去找丰都大帝!” 尽管,我眼前已一片黑暗,我还是跌跌撞撞,转头向刚才长满花树的地方走去。 我踏上青色的石板,向着黑暗处走去。 “桃桃,程大人又走回来了……” 一路上,两旁的花树发出叽叽喳的声音。 我举目四望,却再也不见桃桃。 “大人,走过黄泉路,就要到追忆河奈何桥了,您请回!” “你是孟婆!你不守在奈何桥边,却胆敢私自往返阴阳两界,该当何罪?” 我怒目看向老太太。 “呵呵……” “大人,在下正是孟婆,当年,你都能下律让这黄泉之彼岸花、叶同长于花树之上,也能下律改这忘川河为追忆河,却独独忘了我这老婆子已在这奈何桥上守了万万年。” 老太太也并不害怕,连连冷笑着反问。 “桃桃呢?她去了哪儿?” 我一抬眼,发现我已走到了追忆河,奈何桥边,却还是不见桃桃,我也不在问孟婆私返阴阳两界之事,而是看向孟婆问道。 “大人,你是不是把自已以前的事都忘了,这是你立的律条!如果你要和她在一起,就永远只能在这黄泉路上,接引往返阴界之魂,你还是回去!” 孟婆说着,指了指立在奈河桥边的一块界碑。 我顺着她指着的界碑走了过去。 我蹲下身子,仔仔细细读着界碑上的内容: 花叶生生两不见 相念相惜永相失 奈何桥上万万年 黄泉往来非故人 同根相生不相见 吾怜此情甚可悲 今日律令达彼岸 从此花叶依树生 ——阴司使程寻律令 “原本黄泉路上,只开着彼岸花,也就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 孟婆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界碑之旁,和我说起了阴界过往: 彼岸花,以前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之路,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 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很久以前,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彼岸花 花开开彼岸 花叶永不见 生生相错 永远相识相知 却永不能相恋 “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孟婆复又重复了这句话。 “孟婆,这花我在阳界也见过。” 我折身走回黄泉路上,手上抚摸着长在花树上的“彼岸花”。 “在阳界,这种花生长于阴暗潮湿的地方。” “大多在田间小道、河边步道和墓地丛林,与埋葬死者的地方有所牵连,阳界的人称为死人花……” 孟婆只抬头看了我一眼,朝着我摇了摇头,便接着叙述: 春分前后三天称为春彼岸,秋分前后三天称为秋彼岸。 以前,彼岸花开在秋彼岸期间,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关于彼岸花,与两个人相关,有两个人名字分别叫做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不能相见。 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发现岸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而岸也同样发现彼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如故,心生爱念,便结下了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 结果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了。 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狠毒无比的诅咒。 既然他们不顾天条要私会,便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奇特非常,花开不见叶,叶生不开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传说轮回无数后,有一天佛来到这里,看见地上一株花气度非凡,妖红似火,佛便来到它前面仔细观看,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佛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他突然仰天长笑三声,伸手把这花从地上给拔了出来。 佛把花放在手里,感慨的说道:“前世你们相念不得相见,无数轮回后,相爱不得厮守,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生缘灭,你身上有天庭的诅咒,让你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的咒语,便带你去那彼岸,让你在那花开遍野。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过地府里的三途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湿了衣服。 而那里正放着佛带着的这株红花,等佛来到彼岸解开衣服包着的花再看时,发现火红的花朵已经变做纯白,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 佛将这花种在彼岸,叫它曼陀罗华,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道,他在三途河上,被河水褪色得花把所有得红色滴在了河水里,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 地藏菩萨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罗华已生,便来到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不一会,一朵红艳更胜之前的花朵从水中长出。 地藏将它拿到手里,叹到:你脱身而去,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 我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沙珠华。 从此,天下间就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个长在彼岸,一个生在三途河边。 第49章 此情可待 “呵呵l!” “孟婆!这黄泉沿途,河之彼岸,不都是长满了花树么,哪有什么花叶永不见!” 我连连冷笑,回头指着沿途的风景,又转眼指着河之彼岸。 什么狗屁上天,什么狗屁缘份! 你让一个忘记前世今生的人,谈什么天定,谈什么缘份。 我不相信天定,不相信缘份,我只相信,我选择要走的路! 孟婆也不理会我的质问,口中再次喃喃自语: 佛曰:彼岸花,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孟婆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用嘶哑的声音唱道: 梵语波罗蜜 此云到彼岸 解义离生灭 着境生灭起 如水有波浪 即名为此岸 离境无生灭 如水常流通 即名为彼岸 有生有死的境界 谓之此岸 超脱生死的境界 谓之彼岸 是涅磐的彼岸 佛说彼岸 无生无死 无苦无悲 无欲无求 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 而有种花 超出三界之外 不在五行之中 生于弱水彼岸 无茎无叶 绚灿绯红 佛说那是彼岸花 彼岸花开 花开彼岸时, 只一团火红; 花开无叶, 叶生无花; 孟婆歌毕,才正视着我说道: “大人,阴界未通律法之前,彼岸花叶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生人魂魄来到奈何桥,也只能选择要么喝下孟婆汤,要么跳下忘川河!” 我沉默不已。 孟婆接着指了指写着“追忆河”牌道:“直到程大人你有一天律令下达,彼岸花叶才可永生相依,生人魂魄也才多了选择。” “什么选择?” 我竟有些茫然。 孟婆道:“程大人忘记这个故事了吗?” 孟婆见我没有回应,接着讲道: 地藏菩萨在三途河边种下曼沙珠华后又过了很多年,天下又有两个很相爱的人。 有一年,男的在出外办事的时候不幸遇难了。 他来到三途河边,看见满眼的血红,心里哀伤无比,他痛哭道:“我不要轮回,我要回去找我的妻子,她还在家里等我。”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孟婆这里,喝下忘情汤前,他问孟婆,为何天下诸般,最后这汤独要人忘情。 孟婆笑而不语,只是要他快喝,他呆呆的看着汤,说:“人都要忘情,我偏不忘,轮回后,我要去找我的妻子。” 男人的妻子得知他的死讯后,悲痛绝伦,几度寻死都被男子的家人救了下来,最后女子答应不再轻生,但是她却为男子终生守寡。 男子的家人一来看她性格刚烈,怕旧事重提,又要徒惹她伤心,二来念她有心,便暂时答应了她,等她情绪稳定后再劝她改嫁不迟。 就这样,女人便在男子家继续住了下来,靠缝补为生。 又说这男子轮回后,还真重新生在他和女子一起生活的小镇里。 光阴飞逝,不知不觉二十年过去了,一天他出门经过女子守寡的门前,感觉到心里怪怪的,便停下来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刚好被女子迎面看见。 轮回后,这男子的相貌气质均已完全变了,可是女子一看见他,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她走到男子面前,说了一句:“你来找我了。” 说完便昏倒在地。 男子一看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女人倒在自己面前,吓得赶紧逃离了那个地方。 后来,这个女的重病不起,到死前翻来覆去的说什么,但是声音太小,没有人听清楚过,所以也没有在意,最后这女子最后滴下两行血泪,一命呜呼了。 女子来到地府,看见孟婆,突然很轻的问她:“老婆婆,以前是不是有个男子在这里告诉你,他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回来找我?” 孟婆点点头。 女子心疼非常,哽咽道:“那为何他回来却不肯认我,哪怕他跟我说句话,在我临死前来看看我也好呀。” 孟婆拍拍她的肩膀,说:“你们很相爱,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这样,二十年后答案来临那一刻,我答应让你看看,只是这之前你无法转世,要在这里受苦二十年,你愿意吗?” 女子说:“我愿意,不看见那个答案,我放不下对他的爱,即使投胎转世,也要心痛一世。” 这女子于是被孟婆安排给彼岸花锄草,其实本无草可锄,但是女子的眼里满岸是草,锄了又生,永远锄不完,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二十年后,孟婆把她带到轮回门前,说:“你站在这儿看着,但不要说话,你等了二十年的人,要来了。” 女子激动的站都站不住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紧张的站在那里等着她爱的人出现。 终于他走过来了,原来他在阳界得了病,没有治好,只四十出头,又死了。 他走到她和孟婆面前,孟婆把忘情水递给他,他拿起就要喝,女子急了,说:“你忘了你说的话了吗?” 男子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碗里的水一饮而尽,接着走进了轮回门。 孟婆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子问:爱情是什么? 不过一碗水罢了,你也喝了,能不能忘掉不是你说了算的,有今生,没来世,纵然你记得,他若忘了,跟真的忘记又有什么不同? “爱情是什么?” 孟婆讲完,我也心下思量: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她,她看不见你。 千年之中,你看见她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她不喝,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 喝孟婆汤,却又了却了前尘旧梦,断了前因后果。 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 跳忘川河,又将在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才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孟婆,除了喝你的汤,就只有跳忘川河了么?” 我问着孟婆,却随口呤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们连追忆都只剩下一个人的追忆了,又何谈爱情? 第50章 不喝孟婆汤 可入追忆河 “孟婆,我重返阳界,是否也喝过你的孟婆汤?” 一阵感叹之后,我出声问道。 我觉得奇怪,当我踏上黄泉路,阴界过往,在我脑中依然模糊。 除了桃桃,我竟然不记得任何事。 孟婆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口中念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知道此句出自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词》。 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 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垒石为识,号曰“雁丘”。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词》。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 词曰: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我正暗自神伤,孟婆却是跟在我身后,继续道: “轮回情苦,我记得你,你却忘了我!” “大人难道忘了,这河原名奈何,也叫忘川,原本是那些不愿忘记今生最爱,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忘川河水原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呵呵呵” 我忍不住笑着打断了孟婆的话。 我不觉已踏上河桥三层,看着河面清澈流动的河水,河里面闪动着的都是些精灵,哪有什么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甚至,我还听到河里传来精灵们的歌声:自你离开以后,从此就丢了温柔 刀朗的歌,都火到阴界来了。 “大人,你看到的是如今模样的追忆河。” 孟婆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只听她继续道: 喝了孟婆汤,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 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跳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她,她看不见你。 千年之中,你看见她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她不喝,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说到此处,孟婆也长叹一声:“千百年轮回,谁又还记得当初的海誓山盟,只苦了这忘川河中挣扎的灵魂!” 我思索着孟婆的话,继续沿桥面向前走着。 “大人,孟婆其实心中不明,您当年下律把这桥改为相思桥,把这河改为追忆河,孟婆怎么觉得不恰当呢?” 沿着桥梯,不觉中我们已走到了桥的最高层。孟婆伸手触摸着“相思桥”三字,轻声问道。 “这有什么不好,人生已到尽头,不该相思、追忆么!” 我虽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奈何桥改为相思桥,忘川河改为追忆河,心里还是暗暗自得:“改得好啊!” “大人,你觉得天地之间,阴阳两界,爱情是生活的全部吗?” 孟婆嘶哑的声音,问得我心头一震。 不过我还是坚定答到:“爱情虽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却是生活的本质。” 孟婆身体微微颤抖,稍倾,她忽地转身,指了指“追忆河”道: “大人可知,这追忆河中,又有多少孤寂的灵魂,只是一个人在追寻往事?” 我还没完全明白过来,孟婆再次说道: “大人沿途而来,又可见那彼岸花树,有多少是花叶相依?” 孟婆的问话让我一怔:是啊,我沿途所过,看那些花树,多数也是有花无叶,有叶无花。 这是为何?我不明所以。 “大人觉得,你是不是一个重情之人?” 我呆站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听孟婆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 “大人当年看着多少人相思情苦,下了律令,不喝孟婆汤,可入追忆河。” “这对有情之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律令到达之时,忘川河水变得清澈,河中恶灵也已逐渐变为可爱的精灵,唱着相思的歌” 孟婆说到此处,语气顿了顿,脸上也舒展了笑容。 我心里也暗自得意。 天下有情人,本就该朝朝暮暮,为何要喝那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 “大人是否觉得,阴阳两界,万事皆可以律法调解,包括情爱?” 对于孟婆的问题,我却不以为然,我呵呵笑道: “律法虽不能调解万事万物,但总比自以为是的让人喝下孟婆汤强似百倍。” “再说,又有什么放之四海皆准的法则,只要能安顿无可安放的灵魂,不就好了么。” 孟婆听我说完,也不辩驳,只是叹道: “大人只知其一,却不知这追忆河,恐怕要不了多久,也会变成之前的忘川河。” 我听得心里一惊,那不是又要清澈散去,腥风扑面? 我转眼看向孟婆问道:“难道有谁要破坏这律法不成?” 孟婆摇了摇头,声音哽咽道:“大人心中只有律法,却不知人心。” “此话怎讲?” 我有些迷惑,律令都不是顺应了人心么? 却听孟婆继续道:“大人难道不知道,你的律令中,也是有附带条件的。” “什么附带条件?” 我急切的问出声来。 孟婆看了看我道:“大人律令规定,入追忆河,从此便不能再转世为人,只能在此追往事” 孟婆见我低头沉思,看了我一会儿这才说道: “可是人啊,怎么会只满足于追忆往事,或许他生前在阳界有许多未了心愿,也或许爱情对他来说,也比不过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大人何不就此机会,和我到这追忆河体验一番!” 孟婆说完,竟毫无征兆地翻身跳入河中。 “孟婆!” 我大喊一声,也随之跳了下去。 第51章 查无此人 我以为我会和孟婆一起先后跌入河中。 不料,临近河面,孟婆却逆风而上,我也盘旋于河面之上,不肯落下。 “晶晶,你等的他要来了” 我听见孟婆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 晶晶是谁?谁又要来了? 我疑惑地抬头看向桥面,只见孟婆面前多了一个盆,盆的旁边放着我叫不上名字的各种药材。 孟婆不断向盆中添加进各种药材,口中喃喃自语: “我有一汤,八泪为引: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这第八味,便是,我的伤心泪” 孟婆不紧不慢地绞拌着盆中药材,口中似是念着制汤之法。 我正自看得出神,却听见河中的精灵齐声喊道:“桃桃,程大人来了……” 接着河中传来了歌声: 怎么能忘记与你缠绵 怎么能丢弃对你牵绊 只为能换回那根红线 再续一段情缘…… 桃桃!…… 我听见这熟悉的名字,再也控制不住,跌入河中。 没有我想像中的水花四溅,河水也没有打湿我身体的任何地方。 我的周围,反而有阳光照射般的温暖。 “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 我想像着《西游记》中描写的奈河,身体却感受着周围的温暖。 看来,世人所传有误。 对了,这不叫奈河,也不叫忘川了,它叫追忆! 我心里却害怕起来,我就此要在这里追忆年了吗? “程大人,韦公子要来了,您帮帮晶晶…” 来不及细想,我耳中传来河里精灵男男女女的声音,我身在河中,视线却变得清晰起来,只见他们簇拥着一女子来到我面前。 这女子长发及腰,身着白裙,长袖宽袍,娇好的容颜也掩不住她的忧伤。 “程大人,小女子晶晶,烦请您帮我问问韦公子,愿不愿意和我在这追忆河中追忆千年,再轮回阳间共续我们的前缘。” 晶晶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是啊!是啊!程大人,除了孟姐姐,晶晶在这追忆河中等待的时间是最长的了,孟姐姐是在这千年里,也未遇到她的心上人,可晶晶遇到她的心上人也不下百次了……” 河中的精灵们都幻化为人形,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 这些精灵,有的成双成对,但大多数还是形单影只。 “你们别吵,告诉我怎么帮她?” 我大声喊了出来。 这时,一对男女向我走来,女的开口道: “程大人,待会您只需带上晶晶,到奈河桥…哦,不!相思桥上,让晶晶问问她的心上人,愿不愿意不喝孟姐姐熬的汤,跳入这追忆河,与晶晶姑娘在这河中追忆千年,她们便可再次轮回阳间,共续前缘。” 我抬头向桥面望去,只见孟婆一边用双手搅动着锅里药材,一边开口念道: “世人皆说孟姜女千里寻夫送寒衣,哭倒八百里长城,是因为其夫范喜良筑城而亡,却不知孟姜女哭的是千里寻夫,世间根本就无范喜良;” “我挖尽筑长城的尸骨,也不见其踪,我找遍阴界的魂魄,也难觅其人,我只有千年等待在这奈河桥旁,只盼我夫范喜良亡魂路过,可这千年来,却从未有过名叫范喜良的魂魄路过此处!” 孟婆念到此处,忽地伸头向药锅一探,高声道:“我孟婆这一滴老泪滴下,汤成!” 我呆呆看着桥上的孟婆,听得有些心酸,也有些震惊,孟婆就是孟姜女? 孟姜女哭长城的传说,我从小听到大,她为丈夫日夜赶着缝制棉衣的小曲我还记得: 月儿弯弯分外明,孟姜女丈夫筑长城,哪怕万里迢迢路,送御寒衣是浓情。 传说中孟姜女不是找到她丈夫的尸骨了吗? 我心中回想着孟姜女寻夫的传说: 孟姜女一夜之间,便做好棉衣,千里迢迢,踏上为夫送御寒衣路程。 一路上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不知饥渴,不知劳累,昼夜不停地往前赶,这一日终于来到了长城脚下。 可长城下民夫数以万计,到哪里去找呢? 她逢人便打听,好心的民夫告诉她,范喜良早就劳累致死,被埋在长城里筑墙了。 孟姜女一听,心如刀绞,便求好心的民工引路来到了范喜良被埋葬的长城下。 坐在城下,孟姜女悲愤交加:想自己千里寻夫送寒衣,尽历千难万险,到头来连丈夫的尸骨都找不到,怎不令人痛断柔肠。 愈想愈悲,便向着长城昼夜痛哭,不饮不食,如啼血杜鹃,望月子规。 这一哭感天动地,白云为之停步,百鸟为之噤声。 直哭了是十天十夜,忽听轰隆隆一阵山响,一时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长城崩倒了八百里,这才露出范喜良的尸骨。 长城倾倒八百里,惊动了官兵,官兵上报秦始皇。 秦始皇大怒,下令把孟姜女抓来。 等孟姜女被抓,秦始皇一见她生的貌美,便欲纳她为正宫娘娘。 孟姜女说:“要我作你的娘娘,得先依我三件事:一要造长桥一座,十里长,十里阔;二要十里方山造坟墩;三要万岁披麻戴孝到我丈夫坟前亲自祭奠。” 秦始皇想了想便答应了。 不几日,长桥坟墩已全都造好,秦始皇身穿麻衣,排驾起行,过长城上长桥,过了长桥来到坟前祭奠。 祭毕,秦始皇便要孟姜女随他回宫。 孟姜女冷笑一声道:“你昏庸残暴,害尽天下黎民,如今又害死我夫,我岂能作你的娘娘,休可妄想!” 说完便怀抱丈夫遗骨,跳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一时间,浪潮滚滚,排空击岸,好像在为孟姜女悲叹。 我有些糊涂了,难道,我从小听到大的孟姜女哭倒长城八百里这个故事是假的? 我摇了摇头,秦始皇这样的千古一帝,都被民间传得残暴不仁。 孟姜女这个传说,更是后世儒生为了突出秦世皇帝的残暴胡乱编造的! “程大人!程大人!晶晶姑娘的心上人来了!” 河中的精灵们齐声喊着。 我抛开万千思绪,抬头看去,只见奈河桥不远处,一个男人东张西望,踌躇着向孟婆走来。 第52章 相思桥上魂不思 不一会,这男子便走近孟婆,只见他四顾茫然,气喘连连。 男子见到孟婆面前的汤盆,便开口向孟婆讨要道: “老婆婆,我出了车祸,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把您的汤盛一碗给我喝!” 孟婆看了看这男子,又偏头看了看河,才开口答道:“公子可知这里是何处,此汤是何汤?” 我看着桥面上的情景,有些目瞪口呆。 这男子竟不知自己身死? “大人,您快带我上去,韦公子很快去看完三生石就能看到我和他的事了!” 晶晶急得扯了扯我的衣袖。 “他不知这是何处?” 我指了指桥面上的男子,转头望着晶晶问道。 晶晶急急向我解释道: 传说,人在阳间身故,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身死,魂魄会随着一道亮光踏上黄泉路,随着沿途的风景向奈河桥走来。 只有经孟婆点化,看了三生石后,才会明白自己的前世今生,爱恨仇。 也只有这时,你才能认清真正的自我。 也只有此时,你才可以在这桥上追忆往事,回顾前世今生。 之后,你有二个选择,要么喝了孟婆汤,忘记前世因果,重新排队轮回阳间,之前的诸般住事,再也和你无关。 要么不喝孟婆汤,选择跳下这追忆河,程寻律令下达之前叫奈河或忘川河。 程寻下达律令之前,跳下奈河的魂魄要在河中忍受着孤寂和煎熬,直到你爱的那个人也选择跳下河中,你们才有资格排队轮回人间重续前缘。 如果你爱的那个人没有选择跳下河中,你只能在忍受千年之后,自动忘却前世今生,才有资格重新排队轮回人间。 很早以前的忘川河,也不都是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而后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大多跳入河中的魂魄,等了千百年,也没等到自己爱的人跳入河中。 久而久之,这些孤魂野鬼便恨意滔天,致使忘川河水色变。 这些孤魂野鬼,有的也不再愿意轮回阳间,而是把河水搞得刺骨寒冷,阴深可怖,似乎在提醒来魂,不要轻意跳入河中。 程寻律令下达后,奈河便改名为追忆河,河中鬼魂,可在河中追忆阳界一世的生活种种。 是以这河中鬼魂,都变成了可爱的精灵,河水也变得清彻透亮。 “只是……” 晶晶正待继续讲下去,却见桥上的男子已看完三生石,举步向孟婆走去。 “韦公子!……” 晶晶惊呼出声。 我也只是一个念头之间,便拽起就要跌落的晶晶,飘然而上,轻轻站在了男子面前。 男子惊得后退几步,伸手去接孟婆汤的手也缩了回去。 “韦公子,你可还记得我?你宁可喝了孟婆汤,也不肯入追忆河去追忆我们的过往?” 也不等男子回答,晶晶便一舞长袖,在男子面前跳起舞来,边跳边唱道: 我是一个等待百年的孤魂 百年等待百年孤独 追忆河中想起我们的过往 百年之中看桥上魂来魂往 只盼公子一回眸 看到我等待百年的苦 愿公子念我相思苦 请公子入河与我一起忆过往 我愿陪公子千年追忆甜蜜 再回阳界去续我们的前缘 …… 不知怎的,我听晶晶唱着,却想到了陈瑞那首凄美的《白孤》,这一切,会不会也化为虚无? “晶晶!” 男子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他三生石上的晶晶。 不过,只是片刻,男子却抬手指着桥上的“相思桥”大骂起来: “不知是哪个混帐改的,人已身死,本就奈何,相思什么,有什么好相思的……” “韦公子……” 晶晶却低眉垂泪,哽咽道:“真情不值得你相思、追忆么?” 男子却抬头怒视晶晶道:“你我情份,不过几十年而已,既已身死,谈何相思!有何可追忆?” 晶晶被男子的话震惊得连连后退。 我听得心里也是连连叹息,这男子,心太硬了。 男子却也没有就此罢休,步步紧逼道: “人世间百媚千红,我何苦独爱你一种!你让我为你我这几十年恩爱,在这河中苦捱上仟年?” 孟婆也是摇了摇头,递过一碗汤道: “喝了它!喝了,你便可排队轮回阳间。” 男子也不犹豫,接过孟婆汤,一口喝下。 听得哗啦一声,我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男子,却发现他眼神迷离,嘴角挂着微笑。 男子的身体渐渐变淡,化作一缕青烟,向幽府飘去。 “韦公子!“ 晶晶一声尖叫,跌于桥面之上。 “晶晶……” 河里也传来精灵们的惊呼声。 孟婆伸手拉起晶晶,将她扶起道: “晶晶,该见的人你也见了,该说的话你也说了,他虽身死,但他在阳间并无罪恶,不会影响他的轮回的。“ 孟婆说完,转身端过一碗汤,递向晶晶道: “喝了!喝了就能忘记你和他生前种种,你已在这追忆河中上百年,相信在阴界体验的生活不会太长,就能转世轮回为人。” “不!我不管!我还要在这里等他一世!” 晶晶一把甩开孟婆的手,跌跌撞撞地向河中跳下。 我忽然发觉,当晶晶跳下的时候,河水也好像变得有些浑浊,精灵身上的色彩也变得暗淡下来。 我也为开始落入河中时,心里只想着我是不是要在这河里追忆千年而感到羞愧。 我对情比金坚的爱情也怀疑起来,十年之期,仅仅是他们把我妻桃桃禁固在此的原因吗? 我心里反复问着自己:我和刚才那位韦公子是一类人吗?我能为我爱的人陪她在这追忆河中追忆上仟年而不厌倦吗? 相思桥上,不一会又路过了一个个亡魂,他们大多都选择喝下孟婆汤,只有个别选择跳下追忆河。 “程大人,我引你来此,一是让你见见这追忆河与奈河又有什不同?二是我看你和我夫范喜良体质相似,我想你一定会碰见他!” 孟婆说完,掀起了罩在她头上的盖头,一个绝世容颜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得有些呆了。 “程大人,如果你遇见我夫范喜良,你帮我问问他,为什么结婚三日,他便要离我而去?却还要装作被秦皇抓去筑城的样子!” “孟婆……” 我尴尬笑着,正想开口说话,孟婆却打断我道: “程大人,你现在是继续去游历阴界,还是赶回阳界处理异案!” 第53章 阴阳两界俱相似 “这个……” 我有些犹豫起来。 我心想,孟婆的心思应该是想让我尽快返回阳界,更多地调解异案,好让我尽快找到她的丈夫范喜良。 可我好不容易来阴界一趟,也记起了我妻桃桃,如果能在阴界找到她,也不枉此行。 想毕,我指着通往幽府之路,陪笑道: “孟婆,要不我还是去阴界游历一番。” “程大人,你带上晶晶姑娘!她已在河中好几百年,眼见着她的心上人一次次路过却对她置之不理,不像我,等了上千年亦无缘一面。” 孟婆说着语气一顿,眼睛望着河水呆呆出神。 “孟婆,我或许知道你夫范喜良是什么情况!” 我想到了花小雅的情况。 孟婆身体一颤,转眼惊喜的向我看来,神情激动道: “程大人!我就知道物以类聚,你这样的体质,一定会遇到我夫万喜良!” 我看着神色激动的孟婆问道: “不知孟婆是否听过移魂换形术?” 接着我把花小雅的情况向她叙述了一遍,当然我略去了杨阴度对花花做的事。 孟婆听完却是神色暗淡下来,摇头道: “程大人,你说的这种情况既便我夫范喜良遇到,但他在阳界寿尽,返回阴界,也会现出本来面目。” 本来面目? 孟婆的话说得我心里一动,孟婆和章一天都说到我的体质,我的本来面目又是什么? 我心下大奇。 三生石! 三生石上,应该记着我,还有我妻桃桃的前世今生。 我心念一动,转身就向三生石跑去,生怕孟婆拦着我。 可我很快就失望了,三生石上,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巨石,耸立于鬼门关旁追忆河边。 我一转头,质问跟随而来的孟婆道: “孟婆!这三生石上,为何不见我前世、今生、来生之烟缘?” 孟婆掩面而笑道:“程大人,这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 我正欲发作,孟婆却指了指三生石继续道: “此石乃女娲在补天时就已生成,女娲娘娘放置于鬼门关追忆河边,掌管三世姻缘轮回,只有亡魂至此才会显示。” 孟婆说着,抬手指了指我,继续说道: “程大人以阳界身份来到阴界,怎可能见到你的三世烟缘?” 孟婆看着我眼光狡狤一笑又道:“除非程大人现在身死!” 我看她笑得不怀好意,也有心逗逗她,便脸色一沉,举步低头,高声道:“那我现在就死!” 说完,我便向三生石撞去。 “啊!” 孟婆惊呼一声,身体就整个飞扑而去,护在三生石前。 “孟婆,你是不是怕我死了,没人再帮你去找你的情郎!” 我在三生石半米开外止住脚步,一脸嘻笑地看向孟婆。 “程大人不可如此开这么大的玩笑,如果程大人命丧于此,孟婆万死难咎其罪!” 孟婆脸色一红,回避着我的目光。 稍倾,孟婆催道:“程大人要游历阴界,赶快带上晶晶去。” 我心下好奇,我去游历阴界,心中所想是试图去找桃桃,可孟婆为何非要让我带上晶晶? “程大人,你黄泉路上所见所感,追忆河中所闻,只是我幻化的一个小手段,我知道你心念你的妻子,不过在你完全觉醒之前,你找不到她。” 孟婆迎着我疑惑的目光,沉声说道。 “觉醒!觉醒!我是程寻,还是徐敬业?” 我捶打着自己的头,脑海里一片混乱! “程大人!你自己给自己订下的规矩,除了靠自己,没谁帮得了你!” 孟婆也不阻止,只是望着河水,冷眼旁观着说道。 “程大人!生在阳间梦一场,死归阴界又何妨;阴阳两界俱相似,不过孤魂流异乡。” 晶晶不知何时亦化为人形,从河中探出脑袋,对着我们这边喊道! 孟婆微微点头,朝着我低声说道: “程大人,晶晶姑娘情根深种,可她爱的人是一个薄情之人,只是这人在阳界也无甚罪恶,阴界也不会罚他,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轮回人间。” 孟婆说着,伸手从身上摸出一袋纸钱,递给我说道:“阴界也需要花钱,你带着,这是我在阳界给人看花树赚的。” “孟婆,这阴界用钱,要到阳界去赚,这是为何?” 我迟疑地接过孟婆递来的纸钱。 “程大人有所不知,这阴界鬼魂初来之时,他阳界的亲人都会给他存上一笔巨款,缴完税后,这些钱他就可以在阴界交易了!” 孟婆边递给我边向我解释道。 随后,孟婆指着河中的晶晶道: “程大人带上她,去阴界体验一番,也只有你能从河中带走不喝孟婆汤的孤魂进入阴界,说不定大人能渡化她,让她喝了我这孟婆汤,重新转回阳界,去找珍惜她的人!” “孟婆,我还有一事不明。” 我望着手中的钱袋问道:“难道这阴界钱币,都是靠阳界转过来吗?” 孟婆笑了笑说道:“初来之时,确实如此;” “不过,这钱总有花完的时候,有些聪明的鬼魂,会很好地利用这笔资金,在阴界积累越来越多的资产;” “而有些鬼魂,来到阴界,不愁无钱花,也不做事,天天花天酒地,可当他阳界的亲人忘记他时,他还没有轮回阳间,就只能在阴界做个穷鬼了!” 我听了哈哈一笑。 原来,穷鬼就是这么来的。 “孟婆,我带她走了!” 我俯身下河,拽住晶晶的衣袖,拉着她踏上河桥,向着三生石旁的鬼门关走去。 晶晶却一路上低声吟唱: “都说上一世你为古刹我为青灯,你为落花我为绣女,你为清石我为月牙儿,你为强人我为骏马;” “我一直想将生生世世与你结缘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我在这追忆河中化做精灵追忆我们的今生,畅想着来生和你在续情缘,就在你必经的相思桥旁,几百年来期盼当你走近,期盼你细听我那颤抖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毫不犹豫喝下孟婆汤去等待重新的轮回;” “我多想问问你,过去的一切恩情,百年的等待为何换不来你一次深情回眸……” 我也不知如果安慰她,只是静静地听她吟唱。 “小白,小黑,听说相思桥旁,常有精灵幻化为美女,我们带上今天新来这位公子,过鬼门关去看看。” “哈哈哈……” 鬼门关即将走完,我耳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第54章 男人需要被崇拜 我循声望去,一群穿着红衣的男鬼们,正围在鬼门关前嬉戏,笑闹。 我们渐渐的走出了鬼门关。 韦伟。 刚才发出声音的正是韦伟。 我一时愣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哎哟,程大人,好巧哦!这是要去哪呢?” 韦伟见我们走出鬼门关,一闪身拦在了我面前。 跟着他的小白、小黑却一一躬声道:“程大人!” “公子!” 晶晶却朝另外一名男子看去。 男子却双眼迷茫,望着晶晶。 “这位美女,他初来乍到,在阴界根本不认识谁,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韦伟一脸诧异。 “韦哥哥,你带我去逛街!” 晶晶却不管不顾,上去就拉着男子的手,一脸娇笑。 男子有些拘禁,却还是高兴答道:“好啊!好啊!只是我初来,对这时也不熟。” “我也不熟,我们从这条街逛起。” 晶晶接过男子的话,拉起男子就向旁边的一条街走去。 “嗨!兄弟!” “晶晶!” 看着二人谈笑着转身就走,韦伟和我都同时喊了出来。 “程大人,你不用管我了!” 晶晶回头朝我笑着摆了摆手。 男子也回头笑呵呵对着韦伟三人道:“三位兄台,咱们回头见!” “重色轻友啊!” 韦伟望着二人的背影,摇头晃脑道。 我想着孟婆说的这男人在阳界没什么罪恶,也不怕晶晶跟他去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这男子在相思桥说的哪些话,似是一个簿情寡恩之人。 晶晶却一直忘不了和他在阳界那么一段情,要渡化晶晶,就让这个男人再伤她一次。 我正暗自想着,韦伟却走过来能我说道:“程大人,相逢不如巧遇,要不,我们也去集市转转。” 对韦伟的话,我充耳不闻,而是转眼看向和他一起来的穿着制服的二人道:“二位可是阴司使之人?” “程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二人正是阴司使之人,我叫谢必安,这位是叫范无咎,以前跟着您,现在我们都在阎京手下办事。” 谢必安满面笑容,对我还算恭敬,欠身答道。 范无咎却黑着脸,一言不发。 “原来是无常二爷,你俩谁跟我说说,他是我从阳界押往阴司使审判之人,你们为何不但把他放了,还和他混在一起!难道是因为我让你们从阴帅之列到阴司使任职,委屈了你们?” 我指着韦伟,历声问道。 “程大人!阳界历法,对阴界有效,这可是你规定的,这位韦公子在阳界无罪,你送来阴界,也当无罪!虽然按以前阴界规矩,韦公子肯定有罪!” 范无咎开始和我说起了《阴司律令》,新法优于旧法的原则我是知道的。 新法优于旧法原则也称后法优于先法原则,其含义为新法、旧法对同一事项有不同规定时,新法的效力优于旧法。 其作用在于避免因法律修订造成新法、旧法对同一事项有不同的规定,而给法律适用带来疑问,为法律的更新与完善提供法律适用上的保障。 该原则的适用,以新法生效实施为标志,新法生效实施以后准用新法,新法实施以前包括新法公布以后尚未实施这段时间,仍沿用旧法,新法不发生效力。 可我现在仍恍恍惚惚,更多的是阳界律师徐敬业的记忆,范无咎和我说《阴司律令》,我连内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阴司律令》何时生效,我这该如何下台? 我心里暗暗焦急。 “程大人,韦公子按旧律确实有罪,您可能也不知道,你送他到阴界审判时,你定的《阴司律令》刚在不久前生效,所以韦公子也就按新律被判无罪了。” 谢必安依旧满面笑容地打着圆场。 我也就坡下驴,赶紧扯开话题道:“你们不在本职岗位,这是要去哪呢? 谢必安和范无咎对视一眼,还是谢必安开口道:“程大人,我们也是来执行公务的啊!” “不过……” 谢必安看了一眼晶晶他们刚才走的方向,才又说道:“她是您程大人带着来的,依律可以自由出入。” 我现在对《阴司律令》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这有什么规定,只能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程大人,不如我们一起也去转转夜市? 韦伟这时笑呵呵地看向我,征询着我的意见。 我内心对韦伟这样的人非常的看不起,他做鬼了我心里也非常鄙视,不过看他现在跟在二位无常爷的身边,也没太表现出来,只是冷淡道:“我还有事,你们去!” 韦伟这时却神情激动起来,对着我说道:“我知道程大人觉得我就一个坏人,做鬼也不会是什么好鬼,可程大人您想想,我再坏,有她们坏吗?” “程大人,男人需要被崇拜!” 韦伟不等我再说,却急着说道。 看我还要再反驳他,韦伟又忙着说道:“程大人,这阳界阴界都一样,要不我们现在去验证一下。” 韦伟又指了指晶晶他们去的哪条街。 我不知道他是想要给我验证什么,我心想我来阴界一趟,也总得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便也没在反对,点点头道: “韦伟,男人确实需要被崇拜,不过,这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想着他在阳界做的那些事,特别是新娘案,这完全不能用坏来定义他了。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这话也没说出口。 韦伟不断地向我证明他是坏人中的好人,他做的事,无非是想让别人崇拜他。 我也没理会他,只是随着他们一起向那条街走去。 这条街竟然比阳界的街还要热闹,人影重重,很多阴魂都聚在一起,不断有人在大声吆喝着,或是卖着小玩具,或是买些小吃,或是摆摊卖各种小饰品。 我想着心事,对这样的氛围感到有几分不习惯,也没怎么注意他们的谈话。 不过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不对我投来异样目光的。 这些人的目光中,有的鄙夷,有的嘲弄,有的甚至露出不屑之意。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 “哎哟喂!这不是程大人嘛!“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55章 画中世界 我不由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壮汉从一旁的摊位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的一身肥肉随着走路一颤一颤的,一副流氓痞气的样子,站在一群阴魂中格外惹眼。 “您就是那个阴界的大官,程大人!“ 那胖子一见我,立即迎了过来,边打着招呼边说道:“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我一直保留的东西可等到您来拿了!” 听胖子这么一说,我不禁向他的摊位看去。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摊位上。 只见他摊位上,摆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注意到了一幅画着桃园的画,画面晰晰如生。 桃园里桃花盛开,有二只兔子,正一前一后追逐着。 “桃桃!” 我心里默默念出了桃桃的名字。 “程大人,这是专门等您来取的《静月桃汇图》!” 胖子见我盯着这幅画看,立即走过来介绍了起来。 我感觉有些不对,这个胖子介绍着,嘴里似乎念动起了咒语。 我盯着他说的《静月桃汇图》,似乎自己走进了画中,进入了桃园。 我想到一些小说中描述,阴界市场就是一种恐怖的存在,它只在晚上开放,而且里面的商品闻所未闻,要想买,就必须用人的寿命来换。 而在影视剧中,鬼市大多成为那些“能人异士”表现的场所,好多奇迹都会发生。 小说,影视夸张的成份多,我现在分明真实地处于阴界市场中,可我却感觉这幅画非常诡异。 我盯着这幅画看,这幅画似乎开始流动了起来。 我不知道如果我要拿走这幅画,胖子会要求我拿什么换? 我摇了摇头,定了下心神,不对,应该是这胖子做了什么手脚。 我在阳界曾看过的《夷坚三志·巳卷》里曾记载了一件事: 说一个屠夫将白猫染成红色,宣称自己家里有一位猫神,然后放到鬼市去卖。 后来被一名太监知道,他想买回去送给皇帝邀功,屠夫趁机狠狠赚了一笔,卖了这名太监三百贯钱。 太监兴高采烈将猫带回家,打算将猫洗干净,再进献给皇帝,结果发现猫掉颜色。 后来想去抓到那位屠夫,却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一来鬼市白天就消失了,二来太监夜晚也没看清屠夫长相,就算想抓人,也找不到对象。 我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从我踏入阴界,虽然没见过百鬼夜哭,阴森恐怖的景象,但这天空,却一直是灰暗的。 当我再低头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我身边的市场完全消失了。 我正处身处刚刚在摊位前看的那副《静月桃汇图》中。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正想一探究竟。 啊! 不对! 我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画中的兔子。 想着摊位男子的奇怪表现和越动越快的嘴,我心里大惊: 糟了!我中了移魂换形术! 没想到,花小雅在阳界中招,而我,却在阴界中招了,而且,我还被换到了一幅画中。 这幅画也是一个世界吗? 我感觉这也是一个空间,我能自由活动。 对了,不是还有只兔子吗? 我尽量想着刚看这幅画时见到的画中景象。 我心下大奇,还有人也被禁固到这画里来了? 只听房中的争执声音渐渐清晰。 我悄悄靠近窗子,侧耳倾听了起来。 “徐敬业!你一个小破律师,你说给你三年,你为我征战天下!你以为老娘傻呀!你别再骗我了,你不就是想让老娘帮你吗?” 房中一个女人的怒骂声传来。 “桃桃?我?” 我彻底愣住!这声音太熟悉了。 桃桃,我一直心心念念的爱人,在这里象个泼妇一样对我破口大骂。 我还以为,我答应了丰都大人的什么十年之期,桃桃是被限制了自由。 可是这不对呀,我难道不是被胖子移魂换形成了一只兔子吗? 我觉得屋中的男人一定不是我,不是徐敬业。 他只是我的形,徐敬业的形。 我的魂,现在明明在兔子身上!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不也是被这幅画囚禁起来了吗?桃桃应该也是这样? 我的桃桃,是那样善良、温柔、美丽。 她在这里,怎么会变成那副恶毒妇人的摸样呢? 我一脸震惊,心中也万分疑惑。 这时,房屋中的争吵声也激烈起来。 我伸出前爪,轻轻捅破窗纸,向屋里看去。 啊! 这一看让我更是惊呀!屋内的木板床,破餐桌,这不是我在阳间的住处么! 难道这根本不是一幅画,我被传送到阳间了? 可我这兔子身,要怎么才能恢复人身? 我回头一望,果然,桃林也消失了,周围的环境,和我在阳界的住处完全一样。 “啪!” 我正自惊疑,里面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我从窗口的小洞朝屋里望去,只见“徐敬业”手捂着脸,正一脸不可思异的眼神看向桃桃。 桃桃正气急败坏地数落着“徐敬业”:“老娘帮你这么多,你竟然这么对我,你这个骗子,你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脑中闪过曾经和桃桃的过去:我说过今生最爱的人是她,我说过为她征战沙场,她也给过我从未有过的温暖,我看着怒气满容的桃桃,我觉得我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尽管屋里的人可能不是我, 但容貌,举止,甚至神态,我又觉得屋里的人就是我。 我正暗自想着,接下来,屋里的我,会是什么反应? 却见屋里的“徐敬业”转过身去,背对着桃桃,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我知道,他一定很伤心,正如此时的我也很伤心。 “你给老娘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办?” 屋里,桃桃怒吼着,徐敬业还是没有出声。 毫无征兆的,桃桃却飞起一脚,向背对着她的徐敬业揣去。 “你不要太过份,有什么你好好说,我骗你什么了,你又有什么可骗?” 徐敬业这次似乎真的被激怒了,我看他从地面上爬起,转身脸色铁青地质问着桃桃。 桃桃还是重复着之前的话,我看见“徐敬业”一脸无可奈何,生无可恋,终于忍受不了,转身开门而去。 我也不在看屋内的桃桃,悄悄跟随“徐敬业”,向街面的一条小巷走去。 第56章 莫明返回 我跟着“徐敬业”,不一会便到了街角转角处,我看到了熟悉的一幕,我以为我是陷入了时间循环。 只见街道的拐角处,我看见孟婆正慌张的左拐,向前跑去。 这一幕太过熟悉了。 我看向小巷一角,果然,角落里坐着的还是那个老者,他脚前的那只破碗,跟我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接下来会发生之前一模一样的事吗? 我停住脚步,向“徐敬业”看去。 我甚至开始听到老者前次说的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老者是不是又要消失?“徐敬业”又要去走黄泉路了吗?他这次是清醒的我,还是清醒的程寻?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敬业”,看他是不是要跟着老头去走黄泉路。 我看见老头和“徐敬业”说了句什么,他转头朝着我这边望了望。 还好!还好!这次和上次还是有些不同。 我心里暗自庆幸,如要真的陷入时间循环,我确定我肯定困在画中了。 虽然我不知道前面的我和现在身为兔子的我有什么关联,但只要不困于画中,我现在回到阳界,应该可以去找章一天去想想办法。 “汪汪汪……汪汪……” 我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狗叫声。 “花花!” 我心里大喜,听到这熟悉的狗叫声,我心里大喜,花下雅能来这个空间,也能带我走出这个空间。 我转头看去,只见花花正朝我这边狂吠。她的身后,跟着杨阴度,接着,章一天、小潘也从拐角走了出来。 他们是来找我的,可他们会不会注意到我这只兔子?或许他们会把前面的我喊回去,我心里暗暗着急,也开始担心。 我焦虑的向前面的我看去。 奇怪,前面的“徐敬业”消失了。 “徐律师,终于找到你了!” 章一天一行三人快步走到我面前站了下来,三人都是满脸的忧虑之色。 “兔子!” 我口中含糊地喊了出来,同时我发现,我已变回人形,兔子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什么兔子?” 章一天疑惑地向我看来。 杨阴度、小潘也齐齐向我看来。 杨阴度怀中的小花却冲我汪汪叫着。 “你们进这条小巷的时候,我在哪儿,有没有在这条街上看到一只兔子!” 我神色惊疑,用变了调的声音对着他们说道。 “徐律师,你就为了追一只兔子,失踪了一个多月?” 章一天摇了摇头,接着又叹息道:“徐律师,你失踪这些日子,又发生了一起震动全国的异案。” 我很是吃惊,想着自己这段经历,感觉也不过是半天时间,我怎么就失踪了一个多月。 我想解释,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说出来恐怕连章一天这样的大师也不会相信。 “徐律师,别愣着了,这个异案,恐怕你要想办法去阴界走一趟了。” 章一天看上去很是焦虑。 阴界走一趟? 我想着自己的阴界之行,太过诡异了,我现在觉得,我自己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异案。 章一天此时也不知道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徐律师,走,去我哪儿,我们研究一下,这个异案太奇怪了!” 我苦笑了一下,只能跟着他向云上城走去。 路上,他开始给我介绍起了案情: 这个案子发生在我消失的当天。 一女子名叫晶晶,习惯性地打开微信上的“摇一摇”,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 晶晶?这么巧,我在追忆河带去阴界的女孩也叫晶晶,会是同一人吗? 可是时间上完全不一至呀! 我忍住告诉章一天阴界经历的冲动,继续听他讲述案情: 晶晶和摇到的男人闲聊了几句,就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 男子名叫韦良,刚加上晶晶的微信,便给她发了520的红包。 晶晶很愉快的收下便给韦良聊了起来。 晶晶感觉,韦良不仅性格温柔、幽默风趣,而且爽朗大方、一掷千金,这让晶晶觉得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 然而就像茨威格所说的那样: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一个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女人,很难预知一场浪漫爱情的背后,是天降奇缘还是致命邂逅。 几天之后,是晶晶人生的转折点——她和酗酒并家暴的丈夫离婚了。 随后,她收拾行囊搬了出去。 日子安定下来后,晶晶感到非常寂寞,每到夜深人静,她常常因过去的伤心往事而失眠。 为了排解内心的空虚,晶晶没日没夜的和刚认识不久的韦伟聊得火热,没有了婚姻的束缚,晶晶语言更是大胆。 后来晶晶发现,屏幕前的帅气男子就住在自己小区的附近。 两人闲聊起来,从生活小事聊到人生哲理,晶晶喜欢说自己的心事,屏幕前的男子愿意当他的听众,如此投缘,两人很快就约好了见面。 那种在深夜碰撞出的默契,填补了她内心的空虚。 晶晶犹豫了片刻,因为害怕被拒绝之后,彼此只剩下尬聊,她还是打扮一番后选择了赴约。 初次和网友见面,晶晶内心多少都有些谨慎,然而当她见到韦良后,直接被对方英俊的外表吸引了。 韦良是一家网的老板,因为和前妻性格不和,也离婚了。 晶晶见韦良如此坦诚,也跟他说起自己的离婚往事,两人一边敬酒,一边相互安慰,彼此都感觉相见恨晚。 酒色微醺,在韦良的甜言蜜语下,晶晶来到了他的住处。 次日早上醒来,晶晶发现自己单独睡在一张床上,除了身上有张干净的被子外,并没有任何触碰过的痕迹。 这让晶晶放下了防备,之后的日子,两人联系地更加频繁,韦良不仅给晶晶买喜欢的衣服包包,还送她最爱的苹果手机。 韦良的大方与温柔,让晶晶当场就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相识十天后,韦良带着晶晶来到一家珠宝店,买了一款精致的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接着又买下一颗钻戒当场向她求婚。 因为惊喜来得太突然,晶晶一时间竟就红了脸。 韦良见她犹豫,似乎明白了她的顾虑,当场告诉她已经备好薄礼,愿意跟随晶晶去她老家拜访她的父母。 而晶晶的父母,也对这个热情懂事的男青年非常满意,就这样,在廖凤仙父母的支持下,两人相处13天后,就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可在洞房花烛夜的当晚,韦良的表现十分反常,不论晶晶如何挑逗,韦良就是无动于衷。 第57章 路公交 起初晶晶认为韦良最近一段时间太过劳累,便没放在心上,可之后,韦良经常不等晶晶,就一个人早早入睡,甚至为了防止晶晶打扰,还分房睡。 晶晶不知道韦良为何要冷落自己,可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漂泊在外唯一的依靠,父母当初又那么信任他,自己也只好把委屈埋在心里。 一天,韦良突然带回一个叫周九九的男人,这人是韦良的老乡,因为没处落脚,就想先暂住在韦良家。 晶晶虽然不乐意,但看到韦良的态度坚决,也只能接受。 更让韦奇怪的是,周九九住进来之后,韦良经常夜不归宿。 看到韦良如此大的反差变化,晶晶起初只是忍忍,后来干脆大发雷霆,而韦良一遇到吵架就是离家出走。 看着每天以泪洗面的晶晶,周九九于心不忍,只好在一旁不停地安慰。 有一次,晶晶生了病,韦良连电话都没打一个,而周九九得知后,不仅将她送去医院,还嘘寒问暖,每天做好饭菜亲自送过来。 饱受冷落的晶晶,很快被这份关心感动了,出院后她为了报答周九九,竟背着丈夫与他发生了关系。 在此之后,晶晶每次在韦良那里受到委屈,就会在周九九身上得到补偿,虽然背叛丈夫让她深感自责,但一想到偷情的刺激,又让她无法自拔。 她也没想过这份见不得光的婚外情能持续多久,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 但厄运,还是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一天,一位男子在产业园晨跑,突然发现湖面上漂着一具女尸,迅速报了警。 警方将尸体打捞上岸,发现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痕迹,口袋里还有戒指、项链、以及400元现金。 警方排除了性侵、抢劫杀人的可能,尸检初步判定是落水溺亡。 只是死者身上没有身份证件以及手机,案发现场又没有监控录像,警方只好沿街遍访来确认死者的身份。 正当警方一筹莫展时,一位男子前来报案,声称自己的妻子昨晚出去练车,至今未归。 警方把死者的照片让男子辨认,男子看完后当场嚎啕大哭:“我真不该给她买那么快时速的电动车,唉,都怪我,都怪我呀!” 这名大哭的男子正是韦良,死者便是他的妻子晶晶。 警方安慰了韦良几句后,便带着他来到案发现场,寻找一辆红色电动车。 就在打捞电动车的过程中,警方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疑点,湖水最深只不过14米,可死者身高却接近16米,鞋底还有淤泥。 当时肯定站起身过,怎么过后还会溺亡呢? 就在警方开始怀疑的时候,韦良提醒警方说,湖里可能有晶晶掉落的手机,查看通话记录,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要说这么大的一个人工湖,想找一个手机并不是易事,工作人员几次打捞都没有结果。 可韦良却异常积极,竟亲自掏腰包花了2000元打捞湖里的手机,并派人到警局做证,手机确实是在湖里捞起。 韦良急切证明晶晶是死于意外溺水的举动,反倒引起了警方重视。 随后,警方通过通话记录,发现晶晶出事前,跟一个尾号为“0263”的机主频繁联系过,而机主正是周九九。 于是,警方对周九九展开调查,根据案发当晚的交通监控显示,周九九打车到产业园附近。 之后,他又在凌晨打车离开,这个时间点跟晶晶的死亡时间刚好吻合。 警方很快找到了藏起来的周九九,一番严厉的审讯下,周九九承认了与晶晶的私情。 据他交等待,当晚,他骑电动车载着晶晶,来到产业园的公园里。 当他们骑到湖边附近时,由于车速太快,一下子没刹住,把车开进了湖里。 周九九声称,当时受到了极度惊吓,自己也受了点轻伤,可他又怕私情败露,对不起大哥大嫂,只好选择了快速逃离。 对于湖水最深只不过14米,可死者身高却接近16米,鞋底有淤泥,晶晶是如何溺亡的,周九九解释是车速太快,晶晶落水后估计已经昏迷,他当时因为害怕也没上前观察就逃跑了。 这番回答合情合理,虽然警方觉得周九九的表现过于淡定,倒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可警方也找不到晶晶有他杀的证据。 当警方把周九伟的口供告诉韦良,韦良只是简单爆了下粗口,这与当初见到死者照片后的情绪崩溃,明显不一致。 之后,虽然警方对韦良的疑心更重了,但调查之下也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也只能按疑罪从无的原则以晶晶意外死亡结案。 章一天讲到这里,我们已经到了一公交站台。 “我们坐公交车回去。” 小潘提议。 我看了一眼,公交车是61路,本来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平时到云上城我都是走路过去的。 可我看着他们疲备的神态,知道他们这久天天出来找我,都是步行,肯定是很累了。 我朝他们点了点头,依次走上公交车。 我们上车的时候,人很拥挤,从这儿到云上城,其实也就三个站就到了。 刚上公交车,小潘就手捂着肚子,脸色难看。 “小潘,你这是怎么了?” 我关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恐怕下个站我得先下,去方便下。” 小潘说着,腰都弯了下去。 还好,几分钟后,公交车就到了下一个站,小潘来不及和我们打招呼,急匆匆就下了车。 当公交车重新启动的时候,我惊呀地发现,原来还拥挤的公交车里,竟然只有我、章一天和杨阴度三人了。 章一天可能是太累了,坐在公交车上打盹,杨阴度抱着怀里的花花,正低头逗着它。 “杨阴度!” 我环视了公交车一周,还是惊恐的喊了出来。 我发现不但公交车上只有我们三人,就连公交车司机都不知去向,可公交车还是平稳的向前走着。 “怎么了,徐律师?” 杨阴度不舍地从花花的身上移开视线,向我看来。 第58章 实情还是错乱 我指了指公交车内。 杨阴度看了一圈,转向我平静说道:“徐律师,没事,车就是要带着我们去该去的地方,小潘已经下车了。” 我看了看车窗外路两旁的花树,颓然坐下。 这61路公交车,此时正行驶在黄泉路上。 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无,莫非是那副画能把阴阳两界重合起来。 不然我完全解释不了怎么一会在阴界,一会又在阳界。 “徐律师,该下车了,章大师在路上和你讲的案件,你很快就会知道结果。”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花小雅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才惊觉地看向向杨阴度的方向。 只见花小雅正站在杨阴度身旁,眼中带泪。 公交车也停了下来。 不远处,孟婆的声音传来:“一滴生泪、二钱老泪……” 我顺着声音看去,一青年男子,正端起汤碗,听孟婆劝着。 “等等!” 男子正要喝下,刚还在打盹的章一天一下清醒过来,大声喊道。 接着便走下车,向相思桥上急跑而去。 我和杨阴度也随后跟上。 “韦良那王八蛋,还是对我下手了!”男子端着碗的手颤抖着。 “你就是周九九?” 章一天问着神情激动的男子。 “我就是周九九,没想到,韦良也用车祸的方法来让我消失,我对不起晶晶。” 周九九现在知道自己死了。 “韦良已在你先到了,阴司使查明他在阳界无甚大罪,已经在排队轮回人间,你有什么冤曲,趁着还没喝下孟婆汤,你向他说,他是前阴司使大人。” 孟婆接过周九九的汤碗,指着我向周九九说道。 “不!,一切都是韦良做的事,我只是个帮凶!” 周九九大哭着说出了晶晶死亡的实情: 韦良和晶晶结婚,从头到尾都是韦良计划的阴谋。 韦良在和晶晶结婚后不久,就骗晶晶买了两份保险单,保额高达450万,而且都是一年期高保额的意外险。 可晶晶只是个普通上班族,并不属于高风险人群,那韦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周九九和晶晶私通的过程中,在韦良的电脑浏览痕迹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韦良在给晶晶买意外险之前,竟然在网上搜寻了各种快速获取赔偿的途径,甚至包括仇杀和溺亡有没机会得到赔偿等。 但周九九也没有声张,而是私下找到韦良问其原因。 原来,韦良之前是一家网的老板,儿女双全,一家人过得很快乐。 可安逸的生活却让他觉得缺少些刺激,他开始迷上了赌博,有时一场赌局的收入,可以抵过网半年的营收。 尝到甜头后,韦良再也无心经营网了。 但赌博是有风险的,没多长时间,他就输光了家中所有的财产,最后还负债几十万,就连父亲病危的医药费,都是妻子从娘家借来的。 韦良从此一蹶不振,家里大小事不管,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借酒消愁。 妻子看到他这种状态,坚决跟他离了婚。 可没多久,债主上门催债,逼得韦良不得不常跑出去躲债。 他打了很多份工,可每月三四千的收入,除去生活开销后所剩无几,更别指望还清债务了,这让他不得不到处打听挣快钱的渠道。 有一次,他得知一位亲戚,因为发生了意外事故,竟获得了保险公司的巨额赔偿,这让韦良的内心,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从此,韦良便在网上寻找“猎物”,在社交软件撒完大网后,韦良锁定了心思单纯的晶晶。 为了迎合晶晶,韦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高质量男性,不仅对韦良甜言蜜语,出手也很阔绰。 其实这一切,都是韦良在一步步实施自己的“完美计划”。 闪婚成功后,韦良便主动冷落晶晶,然后把前妻的保险单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故意挑起晶晶的醋意,随后,顺水推舟地给她买了份150万的意外险。 没多久,韦良又给晶晶买了辆新的电动车,顺理成章地又增加了一份300万的意外险。 在韦良的诱导下,晶晶同意了把保险受益人改为韦良。 这时,恰好周九九看出了问题,韦良便让他这个“道具”参与计划,并答应事成后给周九九20万酬劳。 起初周九九不忍心参与,但念在韦良从小对他帮助很多,便勉强答应了。 根据韦良的计划,周九九继续住在韦良家中,然后韦良再给他和晶晶,多他俩制造孤男寡女相处的机会,直到二人感情升温。 时机一到,周九九骑车载着晶晶,来到没有监控的产业园。 快到湖边时,他便开始加速冲向了湖中。 然而,周九九没想到湖水只盖到了晶晶的肩上,看到晶晶安然无事,他只得奋力游向她。 随后,又将她的头使劲往水里按,直到晶晶被溺死。 完事后,周九九火速打车离开,而韦良看准时间,又给晶晶打了个电话,确认电话无人接听后,他便知道周九九已经得手。 于是,他当晚故意把车开到交通监控下,制造出去找人的证明。 韦良顺利完成了计划,得到了他想要的。 周九九说出了真相:韦韦雇周九九杀害晶晶,就是为了骗取450万的保额。 对于这场“完美计划”,韦良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唯一对他构成威胁的,就只有周九九。 周九九做梦也没想到,韦良会用类似的方式来加害自己。 成功骗保后,韦良约周九九去分钱,可没想到,在路上就出了车祸。 我对这个案件,也陷入了沉思: 这起“杀妻骗保”案,晶晶至死都没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在韦良面前,她就像一个小透明,一切都被人操控于股掌之下。 而作为女性,在社交中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因为有过失败的婚姻,就一蹶不振。 也不要突然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就被感情冲晕头脑,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就轻易交付自己。 有人说,坏的婚姻是地狱,好的婚姻是人间,别想找天堂,天上掉下来的美好姻缘,往往不是“馅饼”,而是“陷阱”。 不过,我也有些迷惑,按周九九所说,晶晶应该就是我从追忆河中带去的那个晶晶,她不是说在这等了上百年了吗,时间线上好像错乱了。 我正想得出神,孟婆却道:“程大人,你的帮手我也给你带来了,你就从阴界查起!” 第59章 非亲属妈妈 “孟婆,你在这桥上等了上千年,都未曾见到万喜良,你觉得他会在阴界吗?” 我心中暗叹:人生自是有情痴。 孟婆没有揭开她的头巾,露出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不过我看她呆了一呆,接着说道:“可他也不可能在阳界千年!” “还真的这种可能!” 章一天听了孟婆的话,虽然还没弄懂我们在谈什么,接口答道。 孟婆好奇地看向他。 章一天接着道:“有一地方,既接阳界,又通阴界,就像十字路口中心,他能看到阳界的风景,也能看到阴界的风景,他后退一步是阳界,前进一步是阴界,他可能也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我估计你要找的人迷失在了这个地方。” 听章一天这么一说,孟婆若有所思。 我却想到了我出租屋旁的那条小巷,想到了小巷角落里坐着的那个衣衫凌乱的老头。 章一天说的这个地方难道就是哪个小巷?孟婆要找的人难道是他? “你能到这个地方找到他?” 孟婆惊喜地向章一天看来。 “我们一起,或许可以试试!” 章一天抬手指了指我,杨阴度及花小雅。 “你俩去,他俩留下。” 孟婆稍作思考,便决定让我和章一天去帮她找万喜良,而把杨阴度和花小雅留下。 “这个……” “就这么定了!” 章一天试图再说什么,却被孟婆打断。 杨阴度却笑呵呵地道:“好啊!好啊!” 章一天也不在争辩,扯了扯我的衣角,一起向61路公交走去。 “真有这么个地方,或许我见过孟婆要找的这个人。” 路上,我对着走在前面的章一天说道。 “等会上了公交车,千万别出声!” 章一天却面色凝重,转头提醒了我一句,也不再跟我讨论这事。 我和章一天一起上了公交车,我感觉头脑有些混乱,一坐下便闭目养神起来。 “云上城小区到了,请按顺序下车,上车请注意拉好扶好!” 我感觉只是一息之间,耳中便传来了上下车的提示声音。 是做梦了吗? 我睁眼一看,车上的乘客正陆续下车,章一天也抬脚往车下走去。看了一圈,确实没有见阴阴度和花花。 我正想问问章一天情况,却见章一天快步向云上城小区门口赶去。 我抬头一看,见一妇人正拉扯着小潘在云上城小区门口不知在说着什么,我也抛下心头的疑惑,赶紧追了过去。 “怎么回事?” 章一天指着中年妇女问道。 小潘见我们来了,如释重负。 中年妇女转头见到我,却一下子就跪下了。 “你就是徐律师,你可要帮帮我!” 我赶快伸手扶起她说道:“有什么事,你起来说!” 中年妇女边摸泪边拿出一本户口簿说道:“我女儿就快上学了,可这户口簿上写的我和她的关系是非亲属关系,等她识字了,问起我来,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啊?” 我接过户口簿,心下大奇,还有这种事。 可当我翻开户口簿时,看到第一页户主是任春红,第二页姓名任可可,户主或与户主关系一栏确实写着:非亲属关系。 “徐律师,你可要帮帮我啊!”中年妇女嚎啕大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开始始围了过来,章一天一挥手道:“上楼说。” 坐在茶桌旁,我指着户口簿对中年妇女道:“你就是任春红,任可可是你女儿,怎么会特别注明“非亲属关系”? 我觉得如果是搞错了,更正过来应该不难,不用专程来找我。 可我没想到,任春红给我带来的确实是一个复杂的法律问题。 任春红摸了一把泪,开始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任可可是任春红代孕生下的孩子。 说起“代孕”两个字,任春红把声音压得极低,或许她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代孕是“用身体挣钱”,是件丢人的事。 任春红以前做过很多工作,开鞋厂、卖建材、收废铁、打玻璃胶。 但她只干小活,拿现金,干几天歇几天,不存钱,也不像其他工友那样节省,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如果没有在打玻璃胶时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任春红的生活算得上潇洒。 八年前,她摔成腰椎骨折。身体好一些后,她盘算着东山再起。 但体力活干不了了,做生意没本钱也没人脉。任春红看上两条又陡又窄的路——边境运毒和代孕。 在边境“考察”半个月,她放弃了运毒:“太危险了,我打也不行,跑也不行。 如果干了,要么牢底坐穿,要么骨头渣都不剩。” 从云滇回来,缺钱的任春红通过中介接下了代孕“订单”。 七年前,她在某市接受胚胎移植成功。 那不是任春红第一次怀孕,她和前夫还有个儿子,当时17岁。但她觉得,此前的17年几乎没有做母亲的感受,因为生下儿子时她太年轻,不懂什么是爱,儿子也多是双方父母在照看。 可可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虽是代孕,任春红却不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她甚至想过,如果一切顺利,孩子出生后到客户家里生活,她也要跟过去,在附近找个事做,如果那家人对孩子不好,她会保护孩子。 任春红每天都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气:“你努力就可以来到这个美丽可爱的世界,我努力就可以改变生活。” 但命运之神没打算放过任春红,怀孕三个多月时,任春红查出患有梅毒。 客户决定“退单”,要任春红流掉腹中胎儿。 事后任春红猜测,估计对方是知道自己怀的女儿,所以才不要的。 任春红犹豫要不要流掉孩子。 那两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肚子里的可可也显得焦躁不安,胎动频繁。 她加了很多qq群,在群里看到不少感染梅毒的孕妇接受阻断治疗后,小孩基本都没事。 除了担心孩子的健康,任春红也考虑自己:“本来我的生存能力已经不足了,再带一个孩子,我能养活她吗?她会让我的生活变得更糟吗?” 任春红想不到完美答案。 她想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是自己找个人结婚,还是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做完这个决定,肚子里的可可也安静下来。任春红从都市“逃回”老家,一路上心里特别轻松,只是经济紧张。 第60章 非亲属妈妈2 “你是说雇主不要这个孩子了,你还决定生下来?” 我觉得任春红应该是隐瞒了什么,有些案件当事人,说的是一回事,但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在我办过的案件中,这样的事情碰到的不只是一个两个。 根据“分娩者为母”原则,任春红完全有机会被直接确认为可可的母亲,不会陷入这样的局面。 “徐律师,你听我讲完。”任春红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讲着她的决定生下可可的经历。 遭遇“退单”的任春红拿到雇主给的报酬元,与原定17万元相距甚远。 回到老家后,任春红先是租房住,后来改住5元一晚的通铺。 经人介绍,任春红认识了现任丈夫王帅,她在孩子出生前一个月,住进了王家。 王帅身高一米五左右,离过两次婚,没有孩子。 他家里拆迁,补偿了两套房子、一个铺子,还有一百多万元现金。 任春红觉得他经济条件挺好,但当时也没有和他结婚的打算。 为了筹齐生产费用,任春红卖了出生证。 那时她还没想好是否把孩子带在身边,让她下决心的是剖腹产第二天,护士喂新生婴儿吃完牛奶。 可可嘴上、脸上还有奶,“那么小的两个酒窝,像个小猪一样,太漂亮了,我说小骗子把我骗了,骗了我一辈子。” 孩子出生后四个月,任春红和王帅结了婚。她觉得王帅虽然人不像他的名字帅,书也只读到小学二年级,但是心眼好。 她要给孩子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而这个木讷不善交流的男人满心满眼都是孩子。 有记者去采访问来问去,王帅都只两句话:“她们娘俩过得好就行。愿意为她们拼命。” 可可也心疼着王帅。任春红说自己在生活里强势一点,只要当着孩子面责备王帅,可可立马护着:“你不要欺负我爸。” 王帅面对记者说,他从不舍得打孩子。可可听了立马反驳,她比划着一根短短细细的条条,跟王帅对峙:“你没用它打过我手吗?搞忘了啊?你说过只打屁股的。” 王帅觉得孩子不听话时,也得教训,特别三四岁的时候。 “要让她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这个世界上不是她想干嘛就干嘛的。现在你不给她讲规矩的话,以后人家给她讲规矩那就麻烦了。” 如果不细究我们彼此的关系,这仿佛就是一个最普通的三口之家,热热闹闹地生活在一起。 家庭经济不是一直都好,一百多万元的拆迁赔偿款被诈骗七十万,买保健品吃掉二十万,给孩子上户口又被骗了十多万。 但靠王帅和他母亲挣钱,以及一套房屋出租,每年约有七万多元的收入,日子也还过得去。 杨春红说给女儿算过命,她的命有五六两,比一般女孩的命都重,所以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杨春红常向女儿发问:“用了妈妈的钱长大了要还呦,还好多?”可可答:“还100块。” 杨春红又问:“你一个月挣3000块,给妈妈多少?”可可答:“挣5000嘛,给妈妈、爸爸、奶奶每人600块。” 杨春红现在觉得,可可就是她的命。生儿子之前,她和前夫还有过一个女儿,但生出来就夭折了。 杨春红说不好,自己疼爱可可与这事有无关系。 她22岁的儿子只知道,妈妈生了个妹妹,其他一概不知。没得到过多少母爱的他希望妈妈对妹妹好一点。 可可喜欢哥哥,视频电话时,可可一个劲儿地问:“哥哥,你好久回来嘛,你现在回来好嘛,我想看你,你回来陪我耍一哈嘛。” 杨春红有时会无缘无故地担心,自己把可可养大成才了,与可可有血缘关系的人会来“整幺蛾子”,把女儿抢走。 她现在一心只想与可可的母女关系确定了。 杨春红说她经常想一个问题,人的血缘和人相处的情谊,到底哪个更重要。 “传统意义上就是自己的后代更重要,但事实上我觉得,相处是有真情的,特别是从小就相处的,我觉得是一样的家人,甚至能超越血缘。” 再过半年,女儿该上小学一年级了。 任春红叫女儿幺儿、可可,偶尔也叫丑妹,她说把孩子叫丑一点好带。 但女儿不丑,5岁已经有一米二的个头,笑起来弯弯眼睛,酒窝嵌进两颊。 任春红说,可可长得不像自己,也不像丈夫,而是像可可的生物学父亲,一位生活在ng通辽的“陌生人”。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母女,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并不简单。 她坚持生下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可可,并养育至今。 两年前,为解决孩子落户问题,任春红千里迢迢去见了可可的生物学父亲及妻子。 这对夫妻通过中介委托任春红代孕却退单后,又找他人代孕有了双胞胎儿子,对于可可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他们表示肯定喜欢是喜欢,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多余钱来养了。 实际上就是表明他们没有认下可可的意思,无意成为可可她的“归宿”。 其实任春红也偿试通过法律途径与可可确认亲子关系,也找过一些律师,但没人愿意接,因为觉得这个官司没法打。 我也听得有些头疼,基于代孕确认亲子关系的纠纷,在法律界都非常罕见。 这不是调解可以解决的了,必须通过诉讼。 可诉讼必须要“告一个人”,我首先想到的起诉对象有三个,分别是可可出生的医院,可可的生物学母亲、生物学父亲。 可任春红接下来的诉说,让我对我的想法一一否决。 任春红在医院分娩使用的是假身份,生物学母亲据说是一位捐卵大学生,找不到人;生物学父亲是当年委托任春红代孕的客户,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其是精子提供方。 诉讼败诉可能性太高了。 我甚至怀疑过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任春红生的。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可可由任春红分娩,她在医院生产时签的名字是“杨非非”,可可的出生证明又被她卖掉了。 如今的任春红现在感到非常后悔,卖出生证是她犯下的一个大错误。 她哭着说,当年因为是代孕,才会用“杨非非”的身份在医院分娩,卖了出生证是因为当年为了支付生可可的住院费。 我拧眉沉思,以现有证据来看,直接确认亲子关系是行不通了,不如退而求其次,先为任春红争取监护权。 即由任春红夫妇提起“申请确定监护人”之特别程序案件,要求法院判决确认任春红夫妇为女童的监护人。 我现在不知道,杨春红的这个案子,为我以后调解阴阳异案带来了较大的助力。 第61章 起诉任可可 任春红听取了我的建议,回去后就向当地法院提交了诉讼材料,当地法院也受理了该案。 我觉得很幸运,因为负责该案的法官没有从道德上批评当事人,同时认为解决孩子的问题更重要。 在法官的配合下,我和小潘到任春红生产就医的医院调取了任春红的全部原始病历材料,委托相关司法鉴定机构对原始病历中的签名捺印进行鉴定。 鉴定结论显示,上述病历中签字为“杨非非”处的捺印均为任春红右手拇指所留。 这意味着,任春红确实是可可的分娩母亲。 鉴于此,我建议任春红撤回原诉讼,“申请确定监护人”案件,转而向法院提起“确认亲子关系”之诉讼:任春红起诉任可可,请求法院依法判决,确认原告与被告之间的亲子关系。 法院正式受理立案。 立案之后,预期较为乐观。 我分析,与其他涉及代孕子女监护权或确认亲子关系的纠纷不同,其他案子可能是代孕委托方、血缘方、分娩方、实际抚养方等几方抢孩子,但在这个案子里,真正想要孩子的只有分娩方任春红。 “虽然分娩母亲一开始的主观动机不正,是为了钱去代孕,但是在对方(委托方)不愿付钱的情况下还是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并且生下来后一直在抚养,也愿意建立法律纽带。” 无论大人犯了什么过错,孩子是无辜的,法律要保护孩子的人格尊严与权益。 一个孩子不能在法律层面存在两对父母。委托任春红代孕的“那位先生”是可可的基因父亲,任春红是分娩母亲,但法律上不能说任可可既是“那位先生”的孩子也是任春红的孩子。“ 如果基于血缘说,任可可一定是那位先生的孩子,如果基于分娩说,这孩子只能是任春红的孩子。” 法院到底会采取血缘说还是分娩说? 我分析认为,结合可可目前的生活状态以及过去几年的经历,法院大概率会采用分娩说。 可可的生物学父亲在孩子出生前已表达不要孩子,与孩子也没有共同生活以及抚养的行为,这种情况下,如果法院认定任春红和可可没有亲子关系,任可可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这个孩子一定有一个归宿。”我接着建议,为了保障判决结果的公正及严谨,法院须询问可可的生物学父亲,证实其确实不要这个孩子,无意成为她的“归宿”:“如果对方说要,那么案子就变成两个可以主张亲子关系的人争一个孩子。” 但即便发生这种变数,我也认为,任可可出生后一直由任春红抚养,其生物学父亲的主张不应得到法律支持。 任春红案是该法院受理的第一起基于代孕确认亲子关系的诉讼:“这个案子社会影响力很大。 从我个人的角度,我认为法院肯定会谨慎处理这个案子,主要的原则还是会保证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 肯定是优先照顾小孩,因为她没有错,这里面的其他人都有一些问题。 我甚至乐观地认为,或许这个案件可能会引起社会对代孕现象以及背后原因的关注,推动相关法律法规和司法解释的制定和实施;推动社会重视不适合生育群体的现状,进一步规范和优化人工辅助生殖行为。 我的乐观预期,向任春红传递了很多信心。 我也抽了一天时间,和章一天、小潘去拜访了杨春红一家。 杨春红把我们让进了出租房。 回看自己的代孕之路,她感慨万分。 任春红说,她总是窝在床上,哪怕有客人来。 那间十多平米的出租房塞满她的东西,鞋子和盆放在床底,门后挂着毛巾和吹风机,衣服堆在衣柜里和墙角架子上。但客人进门前,她会先往空气中喷几下香水。 房子月租200元,离任春红开的餐馆很近。 餐馆在当地一条省道旁,附近多是农田,过路货车发出轰隆隆的噪音,从白天响到黑夜。 餐馆不大,能摆三张桌子,主要卖面、米线、抄手和冒菜,夏天也卖小龙虾,秋天就卖螃蟹。 因为新冠疫情,餐馆暂停营业。 不营业时,任春红常住出租房,可可则在五六公里外的婆婆家住,方便上下学。 任春红每周过去两三趟,或是把女儿接来陪自己。有时她带着女儿出门,出租房的木门随手一关,也不锁。 任可可认得一些笔画简单的字,也能歪扭着写出自己的名字。最拿手的要数跳舞,任可可翻出女儿三岁时的跳舞视频,直夸“无师自通”。 可可乖巧伶俐,和家人说话时用方言,要是有外人在,她“秒切”普通话,好让对方听得懂。 一天,天黑了,任春红牵着女儿逆着车流走,去一家大排档吃晚饭。 她给女儿点了一份不辣的笋尖炒肉,又要了凉拌猪耳和毛血旺,还给自己开了瓶啤酒。不多会儿,在工厂上夜班的帅也到了,他挑好一块块瘦肉喂到可可嘴里。 可可听不懂大人的聊天内容,在她的小世界里,没有什么比一辆自行车更令她向往。 幼儿园里的同班同学都有自行车,单她没有,她让“爸爸”王帅买,但王帅说没钱。于是可可得出结论:“我们家很穷,没有钱。” 听到女儿这样说,任春红觉得意外又难过,她不希望小孩过早知道生活的艰辛。 但可可的结论也没错,尤其是近几个月,好几笔计划外开支加重了这个家庭的负债,其中包括为了打官司做指纹、笔迹鉴定的费用。 第62章 旧事重提 “任女士,你这个案子,不排除会以撤诉,然后通过行政执法得到较好安排的方式结案,比如法院报给民政部门或公安户籍管理部门,在公安系统的户籍登记里直接变更成母女关系。” 我安慰了一下任春红,悄悄放了一万元钱,便准备告辞。 “可可一定很可爱,等你们成功变更为母女关系了,我们再来看看她。” 小潘也插话道。 “可可真的很懂事,你们能来看她,我是求之不得。” 任春红说起可可,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章一天从始至终却是一言不发,这个案件虽然奇葩,但确实扯不上民俗方面的问题。 回去的路上,小潘好奇道:“徐律师,这个任春红代孕、卖出生证,应该也不是良善之辈,就是可怜了可可这个小女孩。” “小潘,任春红确实做错了事,但也看得出她是爱可可的。” 人生之艰,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我从心底里虽然对任春红以前的做法也持否定态度,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我们要解决的是她目前和可可的法律困境,而不是纠着她以前犯的错误不放。 “徐律师,任春红代孕应该是违法的,她的主张会得到法院支持吗?” 小潘没有再深究任春红过往的错事,而是一本正经地问起了我代孕的法律问题。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我国法律有禁止代孕的规定,但也有空白点。” 接着,我给他讲了我国代孕的相关法律规定: 我国2001年8月实施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第3条第2款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合子、胚胎。 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 同时,该《办法》第22条规定,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医疗机构违反本办法“实施代孕技术的”,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给予警告、3万元以下罚款,并给予有关责任人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不难看出,我国法律对“代孕”的限制主要集中在对“有技术实施代孕的医疗机构”的规制,而没有对孕母和代孕委托方作出禁止性规定。 也就是说,如果“甲”通过某医疗机构安排孕母“乙”为自己“代孕”,“甲”和“乙”将适用“法无禁止即自由”原则,不承担法律责任,而该医疗机构则会被作出相应处罚。 实际运作时,在进行代孕前,孕母与夫妻之间一般会签署《代孕协议》,通常会包括孕母在孩子分娩后放弃孩子,以此获得“酬劳”的内容。 由于在中国“代孕”不能进行“合法交易”,所以《代孕协议》属于无效的协议,双方权利义务关系不受法律保护。 尽管如此,在相关争议中,法院更倾向于保护实际上怀胎的女性的权益,这导致孕母一旦反悔,委托代孕的夫妻其实很难再要回孩子,孩子会由孕母事实上抚养照顾,委托方需要支付孩子的抚养费。 具体到任春红案,她和雇主的《代孕协议》及“退单”都属于无效协议,可可很大可能会确认和她的母女关系,不过,从可可的成长角度出发,可可的抚养费任春红多半不会去争取,她应该会对可可隐满代孕这件事。 “徐律师,任春红这个案子你应该不用全程参与!” 一直沉默的章一天打破沉默,转头问道。 “她这个案子纯法律问题,应该用不上我调解,诉讼的话可能也会撤回,法院应该会指定公安系统的户籍登记里直接变更她们成母女关系。” 我如实回答道。 “徐律师,我们现在应该尽快去你老家,找到我师父的那位故友,让你尽快觉醒,我感觉越来越不对了。” 章一天一脸的愁容。 “章一天,我也觉得我最近怪怪的,总感觉自己的时间线上出了问题。” 我想起了前次和他们分别,竟然在自己出租屋旁的小巷走到了阴界,可又从上幅画中回到了阳界。 可奇怪的是,我明明感觉只是半天的时间,回来后阳界却已过了大半个月。 还有就是,为什么明明我们只是坐了正常的公交车,却又会到了阴界?杨阴度和花小雅,似乎是知道什么,可他们为什么会留在阴界? 《静月桃汇图》起了什么作用? “章一天,还记得61路公交吗,还记得孟婆要我们找的人吗?” 我发觉我每次去阴界,我去的方式都好像不同,并且在阴界,他们都知道我是前阴司使程寻,可我自己,并没有更多程寻的记忆。 我唯一深刻的是桃桃,她应该是我的妻子,我在阴界时感觉我是哪么爱她,可进了《静月桃汇图》,我怎么就变成了兔子,在房间里的是程寻吗? 为什么回到阳界兔子又不见了,我还是我。 没人能给我答案。 “找到我师父的那位故人,你身上的好多迷团,都会有答案。” 章一天坚定地看着我说道。 孟婆也要找人,章一天也要找人。 会不会他们要找的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过,我还是出声问了出来:“章一天,你还记得在阴界孟婆也是让我们找人吗?而且,她还说把你和杨阴度带去是给我当助手,我想知道,你师父那位故友,也是莫名失踪了吗?” 章一天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我师父的这位故友,其实我从来没见过,我只听我师父说,他叫范喜良,我师父的本事,好些是他教的。” 万喜良?范喜良? 莫非他们真的是一个人? 我心中暗暗惊喜。 可我实在想不到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物,怎么会遇到章一天的师父的? “章一天,你和孟婆说的,进一步是阴界,退一步是阳界,你说的就是你师父的这位故人?他果真如你所说是被困在了阴阳交界处么?” 我忽然想到章一天在阴界和孟婆所说的话,心中激动,很可能我们要找的就是同一个人。 第63章 没有孟婆的奈河 等我把我的想法和章一天说了以后,章一天却摇了摇头。 他告诉我,他跟孟婆讲的那一个,退一步是阴界,前进一步是阳界的地方他是随便说说的,只是为了把杨阴度和花小雅都留在阴界调查一件事情。 我很好奇章一天要调查的是什么事? 章一天看了看我,对我说道;“徐律师,我们坐61路公交车的时候,小潘为什么会在中途下车?” 我转过头去看着跟在后面的小潘,这问他就可以呀。 “徐律师、章大师,我这不是肚子痛吗?就在快要到的时候只能下车去方便。” 小潘好奇的看向章一天解释道。 “要不我们再次再去坐一次61路公交。”章一天提议道。 难道章一天是想验证什么? 我和小潘对视一眼,配合着章一天向61公交站台走去。 等了不到10分钟,远远的就看见61路公交开了过来,它在站台前缓缓停了下来。 章一天第一个上了公交车,我也紧紧跟上。 可还没等小潘上来,公交车马上就关了车门。 “章大师、徐律师,那不是61路公交,小潘拍着车门大喊。 可公交车已经启动。 我观察了一圈公交车内,除了我和张一天在车上内,空无一人,就连司机也没有。 我紧张的向章一天走去。 章一天却神色莫名,对着摇了摇头,手里拿出来几张纸符,眼睛却看向驾驶位。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驾驶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头。 车缓缓的开着,不一会儿,公交车就拐了一个弯。 我抬头看向车窗外,如血一样的绚烂鲜红映入我的眼里。 彼岸花,我大吃一惊,我们这是又走上了黄泉路。 不对呀,程寻不是把彼岸花改为花树了吗,这两岸怎么又恢复了彼岸花,怎么跟前次不一样呢? 我正惊疑不定,耳中却传来了声音:“彼岸花,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公交车还是缓缓的向前面开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前面应该就是奈何桥、忘川河了。 果然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奈何桥旁边。 当“奈何桥”的界牌印入我的眼睑,我心里吃惊不小,程寻不是改成追忆河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公交车刚刚停稳,门一开,章一天就毫不犹豫的走下了车。 我也跟着赶紧走了下去。 我们才下车,公交车便已调头,往回开去。 我看了一眼公交,公交的车号果然不是61路,而是是6i路。 我随着章一天向着奈河桥走去。 我以为会看到孟婆。 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章一天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我。 我不明所以。 他却伸出双手在空中挥舞起来。 我感觉她像是做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动作,然后章一天就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指示看去,我才发现在桥边上,有一个人,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背对着我们。 当我们走近时,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长得非常帅气,五官俊美异常。 他就在奈河桥旁,他的身影在夕阳之下拉的老长老长。 我看着这一幕,不禁愣住。 这个人,是谁? 我心中疑惑的看着章一天。 章一天却对着我轻微的点点头。 然后他走近男子,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这位先生请你离开,这不是你要来的地方。” 男子依旧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前方。 章一天加重气:“先生,你听我的话,离开这里!” 这男子还是没有回答。 章一天皱了皱眉头。 然后又说:“先生,不管是哪个时代的鬼魂,都是遵循轮回道规矩的。你这样做是违反轮回道规矩的。请你尽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要来的地方。” 男子依旧不理。 章一天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先生,你能告诉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吗?这不是真正奈河桥。” 接着,章一天指了指我道:“这位是前阴司使大人,奈河桥现在已更名相思桥,你回去!” 这句话,让男子猛的回过头,看了一眼我。 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男子看了我一眼,并不理会章一天,而是转身向奈河桥上走去。 我心中大惊,他认识我? 章一天看见男子向奈河桥,脸上浮现了笑意。 他走到我身边,对着我说:“徐律师,你没事?“ “没事,没事,没事,“我急忙回答,心中却莫名有种不好的意感。 章一天又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这个地方,没想到,真的到这里。” 我终于明白了,这里并非阴界,可为什么会和阴界如此相像? 难道难道这里也是另一条时空线吗? 不会,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地方都有这么巧合的地方? 我心中越来越乱。 这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我清醒了一些,这里不是阴界,不是阳界,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该如何回去? “程寻大人!这儿也是奈河桥,我也有汤!” 我顺着声音看去,刚才的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搬出了一个大盆,放在桥上,正举着汤碗向桥下的我们招呼着。 顿时有点傻眼,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就在这时,章一天却蹬蹬的走上桥去,从白衣男子手中把盆抢了过来。 白衣男子大怒。 章一天把盆放到地上,指着我对着白衣男子说:“兄弟,这位是阴司使程寻大人,你这汤是什么汤?谁让你守在这儿的?”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我,答非所问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亡魂根本不需要喝孟婆汤,所以我的主人才配制了这种汤。” 他说话的时候,还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听得一楞。 谁还能和阴界对着干?创造这么一个地方,也是接收亡魂的吗?“ 白衣男子又盯着我看了一眼道:“我家主人请你来这儿主持大局,可好?”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你家主人是谁?” 我心中有了某种猜测。 第64章 拉拢 “程寻大人,你不觉得,这里也可以阴阳轮回吗?我家主人把这里改造成了和原阴界完全一样的地方,我家主人说了,这里规则可以由你来定,你大可不必答应什么十年之期。” 白衣男子的话像是一颗石头投进我的心湖,我虽然心里已经猜到,有人开出了另一条阴界通道。 有这种能力的大能,至少也应是上千年的存在,我现在不知道,他是如何瞒过原阴界的。 “程寻大人,你返阳界十年,其实不也是为了召回你的旧部,用律法规范阴界秩序么,况且,你返回阳界,你的原记忆,还有能力基本消失,要恢复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衣男子声音低沉,说着竟向我靠近道:“我家大人希望程寻大人可以到这里重新归位。” 我现在连我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不过,还是装做很感兴趣的样子,呵呵笑道:“你能不能先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我心里却在想着脱身之策,眼角的余光向章一天看去。 “见我家主人很简单的,请二位先喝碗汤!” 白衣男子指着桥上的汤盆。 “敢问阁下,你和孟婆是何关系,这汤和孟婆汤功效上有什么不同?” 章一天走近桥上的汤盆,指着盆中的红色液体问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小生玄明,和孟婆是同时代的人,孟婆是为情所伤,想让世人忘记前世今生,安心转世,所以熬制了孟婆汤; “而我是念旧情之人,一世匆匆,那些爱过的人,无法放下的事,怎可忍心挥刀斩去,化做缥缈云烟,留下阴阳永隔的遗憾?” …… 玄明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却听得心烦意乱,照他这意思,每个人从他们创造的这个阴界轮回阳间,可以拥用上千年的记忆,我觉得这完全不是念不念旧的问题了。 如果阳界之人一旦拥有这样可怕的记忆,我觉得太可怕了,阴阳两界更会乱套,到时什么律法都会无效。 尽管玄明一再表示了对我的拉笼之意,可我心里却完全不赞成他们这种做法。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脱身。 “玄明,你是如何做到让阳界的人从你们这儿轮回的?难道不会和原阴界起冲突?” 我打断还在滔滔不绝说着的玄明,想尽量套出他们创造这个地方的更多秘密。 “程寻大人,目前,我们当然不会和他们起冲突,来我们这儿的阴魂,本就不该去到他们那个地方!” 玄明神秘一笑,接着说道:“等主人再造一个阳界成功之时,能和他们分庭抗礼,我们也就不怕和他们撕破脸皮。” 看来,玄明口中的这位主人,野心不小。 章一天面色却是一惊,急切问道:“你说的不会和他们起冲突,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哈……” 玄明看着我和章一天,大笑着说道:“我家主人,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时间差。” “时间差?” “你是说,阳界本不该亡之人,你们让他亡了,然后该亡之前你们再送回阳界?” 我心里大惊,玄明的这位主人也太敢做了。 “程大人果然聪明,难怪我家主人一定要你来此主持大局!” 玄明说着急不可待道:“二位请快喝了这汤,这样我好尽快带二位去面见我家主人!” 这汤我不知道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我心里既然不认同他们的做法,肯定也不会帮他们。 可如果不喝,我也不知道我和章一天该如何回去? 现在,无论是回到阳界,还是回到阴界,我都觉得比在这里更安全。 我表面上只能装做很感兴趣的样子,笑说问玄明道:“你家主人,知道我能来这儿?” 玄明点点头说道:“我在这儿恭候程寻大人多年了,他说你一定会来这儿的。” 顿了顿,玄明又补充道:“程大人,如果你来这儿主持大局,我家主人答应你,一定让你恢复以往身份,阴阳两界,你任意行走,我家主人现在正忙着重造另一个阳界。” 接着玄明又指了指章一天道:“章大师我家主人会另有重用。” “我们留在这里,一定要喝这汤吗?” 章一天指着盆里的血红的汤水问道。 “你们喝了,一定是为你们好!” 玄明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走到汤盆面前,伸手端过一碗,转身就向我和章一天走来。 “哪就程大人先喝!” 章一天眼睛望着我高声说道。 “好!我先喝!” 我读懂了章一天眼神的意思,挡在章一天面前,接过了玄明递过来的汤碗。 “啊!” 我一低头,耳中却传来玄明一声惊呼! 我知道‘章一天得手了! 我把汤碗一摔,抬头向章一天看去,只见章一天手里还拿着冒烟的纸符,玄明已不知去向。 “搞定了!” 我问着章一天。 章一天朝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哑着声音道:“只能让他消失一会儿,你快想办法,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什么?” “你没有办法离开这儿?” 我有些无力,我以为这地方章一天能带我来,就应该能带我回去,可完全没想到他现在却叫我想办法。 “你不是有多次出入阴阳两界的经历吗?这其实也是阴界,你快想想,我的纸符坚持不了多久。” 章一天期待地看着我说道。 “章一天,我出入阴阳两界,完全是无意识的,你看看我,我是徐敬业,不是程寻!” 我也急了,如果我们不在玄明回来之前离开,恐怕就没之前好说话了。 有人重造阴界这件事,也还得尽快想办法通过孟婆通知阴界,我觉得现在这个重造的阴界,就是在重造灾难。 “叔叔,你们好!” 正当我俩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小女孩站在桥头,朝我们走来。 怎么回事? 我和章一天对望了一眼,这里怎么会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来不及过多思考,我和章一天快步朝着小女孩走去。 羊了 从昨天发热,今天是浑身都疼!好点再更了! 第65章 阴界实体 眼看着就要走近小女孩,章一天却拉着我停了下来。 “徐律师,等等。” 章一天说着从身后抽出桃木剑,隔空向不远处的小女孩斩去。 小女孩离我们只有五米左右的距离,章一天挥下剑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轰鸣,一道亮光随之而下。 小女孩呆了一呆,望着朝向自己的白光,后退了几步。 “不对!不对!” 章一天收回桃木剑,眼神中尽显不可思议之色。 “你不怕吓到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伸手拦住还要往小女孩扔纸符的章一天,出声问道。 “徐律师,这里也是阴界,虽然是创造出来的,但也不是一般人都可以来的。” 章一天说着,还是趁我不备,向小女孩扔了一张纸符过去。 纸符飘落在小女孩脚边,小女孩低头便捡了起来。 “她不是阴魂!她是实体,她和你一样可以横跨阴阳两界!” 章一天一脸震惊,又有些不敢相信。 “说不定她是误撞进来的呢!” 我想到的却是那辆6i公交,或许这小女孩就是误上了这趟公交才误撞进来的。 我向章一天说出了我的看法。 章一天却对着我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能到阴界的,除了你我,都是阴魂,我能和你到这儿,一是因为你的身分,二是因为我法术加身……” “叔叔,纸飞机不是这样折的呀?” 章一天还想往下说,不远处的小女孩却把章一天扔过去的纸符拿在手中,正朝我们招手问道。 我和章一天对视一眼,还是我开口说道:“过去问问不就明白了! 章一天虽还在犹豫,但也不在阻止我,而是跟着一同向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的穿着打扮很简单,只是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头发也没扎好,像个洋娃娃一般。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章一天蹲下身子笑眯眯地问道。 小女孩却没搭理他,而是转头向我问道: “叔叔,你见过一只兔子吗?我追到这里就不见了。” 兔子? 我心里大惊,我想到了《静月桃汇图》中的兔子,难道小女孩追的是这幅画中的兔子?还是我在她眼中就是只兔子? 《静月桃汇图》可以连接阴阳两界我是见识过的,但这里是才创造出的阴界啊! 我对小女孩的身份好奇起来。 “可不可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我摸着小女孩的头,声音亲切地问道。 “我叫任可可,我今天放学路上看见一只可爱的兔子一蹦一跳的,追着追着就到这里来了。” 小女孩歪着头,一脸天真地望着我说道。 “可可小朋友,你以前到过类似的地方吗?” 章一天却是脸现惊疑,也不管我还在和任可可交谈着,直接插话问道。 任可可转着头看了周围一圈,点点头道:“这地方我经常会一个人来,我会站在桥上看河里的水。” “啊?” 不止是章一天,连我也震惊了! 这可是刚创建不久的阴界呀,她是怎么进入到这里的,她有没有遇见过玄明? 任可可却嘟了嘟嘴,撒娇说道:“叔叔,我感觉我妈妈有事瞒着我,她总是背着我去见一些人。” “可可,你妈妈无论做什么,她都是为了你好!” 我来不及过多考虑,出言安慰着她,心里却对她的身世充满无奈,也为她能来这儿感到后怕。 我暗暗下着决心,一定帮她们母女确定亲子关系,我感觉得出来,任春红是爱可可的,是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的。 “可可,以后不要一个人跑这儿来好吗?” 我轻声劝着,却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任可可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章一天,脆生生说道:“叔叔,我有心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这桥上看看河水。” “可可,你再好好看看,你经常去的地和这里有什么不同?你有没遇见过一个阿婆?” 任可可再次看了周围一圈,眨巴着眼睛说道: “我以前来确实有个阿婆在桥上,可她一见我就赶我走,还让我以后不要来了。” 我已经完全明白,任可可之前去的,是真实的阴界,而不是现在这个阴界。 章一天也朝着我点了点点头,他应该也明白是这么一回事。 “可可,你在仔细想想,除了阿婆,你没见过其他人了?” 任可可摇了摇头。 章一天见状,开口说道:“可可,你追的兔子不见了,不如我们回去。” 任可可却伸着小手指着我说:“我看见兔子跑进这个叔叔身体里了。” 什么? 我听着任可可的话,心头竟一阵恍惚,前次我通过《静月桃汇图》从阴界重返阳界,也没听谁说过兔子的事。 这次,我和章一天从阳界到达这个新创的阴界,任可可却是追着兔子来的。 兔子?我?究竟是有怎样的关联? 任可可是不是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可可小朋友,你看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兔子的事回去再说。” 章一天焦虑地看了一眼桥头,转头哄着任可可。 我知道章一天的担心,如果他的纸符失去效力,等玄明显形,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可可,今天我们也去你家见过你妈妈,她很爱你,别让她担心,我们先回去!” 我也抛开心头的思绪,我知道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其他的以后再做计较。 任可可却是以一种不相信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章一天,完全没有要带我们离开的意思。 “你们俩个大人不会是找不着回去了?” 任可可格格地笑出了声。 这个鬼丫头,这都能被她看出来。 我和章一天相视一笑,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如果她不带我们,我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返回阳界。 “你爸爸叫王帅,你妈妈叫任春红,你随你妈妈姓!你现在上幼儿园,住你阿婆家,你妈妈每天都会去看你。” 章一天看着任可可,一脸认真道。仿佛在说,这下你该相信我们了! “你们真去过我家呀!” 任可可看来是已经相信了,就要下桥带我们离开。 “叔叔,那边还有个白衣叔叔,要不要叫上他。” 任可可忽然伸手指向桥头。 第66章 乱了人间 我顺着任可可手指的方向看去,玄明一袭白衣,正缓缓向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徐律师,你跟她先走。” 章一天左手从怀里掏出纸符,右手挥向我和任可可,眼睛却紧紧盯着走向我们的玄明。 “章大师,在我有防备的情况下,你觉得你的纸符还有用吗?” 章一天甩向玄明的纸符冒着白烟,一会就在玄明身边消失。 玄明白影一闪,便拦在了桥头的另一边,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章一天还想再次甩出纸符,我轻轻摇了摇头,悄声道:“没用的,他显然有克?你纸符的方法。” 说完,我一步步走近桥头的玄明,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说,你究竟要我们做什么?” 玄明侧眼看了一眼桥头的汤药,面露轻松笑道:“程大人,你们三人先喝了一碗我熬的汤在走。” 我知道这汤非孟婆汤,可也不敢冒然喝下。可如果不听他的,显然也无法脱身。 正在犹豫之时,玄明对着我笑道:“喝!喝了你的人生才完整!” 我对玄明的话感到有些莫明,头也有些发晕,我的人生有什么不完整吗?二十多年的岁月在我脑海中匆匆而过,似是少了些片断。 一回头,章一天已然走近。 恍惚之间,只听章一天朗声说道:“这汤我来喝,你让他们走!” 我还在发楞状态,章一天已走近装着汤的木桶,舀起就喝了下去。 “我也喝!” 一个稚嫰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 “不要!” 我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任可可也喝下了一碗。 什么情况? 我再次震惊了! 章一天和任可可喝下汤药后,他们周边升起了一团白雾,随之就消失不见。 “你!你把他们变成阴魂了!” 这虽然是人造的阴界,我想到的就是这汤喝了就走向阴府了,难不成章一天和任可可现在喝了这汤变成阴魂了,我才看不到他们了? 我满脑子的疑虑和不解。 “你也喝!” 玄明慢慢向我走近,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我分不清他是善意还是恶意。 “到了他们现在去的地方,你就知道你为什么是程寻了,我保证,你不但是程寻,你也是徐敬业,这样,你的人生才更完整。” 玄明也不强迫我,只是慢声对我说道。 我不由向药桶走近,舀起了汤药。 我揉着还在发晕的头,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 “徐律师,要不我们去感受一下这里社会的氛围如何?” “氛围?” 我询问着看向玄明。 “走,我们边走边聊!” 玄明带着我走街串巷,目之所及,秩序景然。 “贩夫走卒,引车卖桨,自古亦有之,有道之世,必以厚生为本,而止于至善。” “立良法于天下者,则天下治。” 我看着周边的环境,总感觉有些陌生,玄明滔滔不绝地向我描述着这世间的美好。 我知道玄明所说的意思,就是一直在底层生活中最卑微,最基本的生存方式的一群人,自古以来都是存在的,以人为本的社会,应该考虑到他们的不易,而让他们处于完美的境界。 国家就是要用好的律法制度确立并保证他们的生存方式,这样才能达到社会的良性运行。 “律法即秩序,如果我们社会每个人的行事方式都在律法规范下进行,则天下纷争将不复存在矣!” 我看着玄明的神情越说越激动,我默默听着,也无可辩驳,可却奇怪地感觉这社会就像一个影子社会,给我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对了,章一天和任可可呢? 我有些后之后觉,我想起了在玄明的阴界喝的汤药,不是说我喝了就能见到他们了吗,不是说喝了我的人生就完整了吗? “玄明,我想见章一天和任可可!” 我打断了还在向我介绍着的玄明。 玄明表情略有些僵住,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到章一天和任可可。 “你会见到他们的!” 一愣神的功夫,玄明恢复了自然。 “啊!” 我正欲待问,一阵糟杂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在我和玄明的侧前方,一位老太太摔倒在地。 周围的人跑上前去,搀扶的搀扶,寻问的寻问,打急救电话的打急救电话。 这和我在现实社会看到的情况截然不同。 “难道他们就不怕被老人讹诈吗?” 那种对这个世界的不真实感又涌上我的心头。 “别愣着了,我们一起去帮忙!” 玄明拽了我一下,随后也小跑上前。 “搀扶老人的不怕被她讹诈吗?” 我边追上玄明,边用我的社会经验问着玄明。 “不是你撞倒的你为什么去扶?” 我想着我曾经看过的案例,呆呆地看着玄明和其他人帮老太太扶上了救护车。 “走啊!徐律师!” 玄明向我招手。 “啊!去哪里?” 我的大脑一片迟顿。 “当然是让你去看看这个世界和你所在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徐律师,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的好些事是不需要你这样的律师调解的!” 我所在的世界?这个世界? “玄明,你是说这个世界和我所在的世界不是一个世界?”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我想起了玄明所说的他的主人在重造阳界的事,他们成功了? 不! 这样会乱了人间的! 我完全不敢想像有两个阳界和有两个阴界的世界。 玄明,医院我们不用去了,你带我去见你的主人!” 我克制着内心的恐慌,开口说道。 我一定要极力劝阻,这样不行,虽然这是一个完美的法治世界,但这个世界也是不真实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可我总感觉,这样下去,真的会乱了人间,也许世界不知道在那天会突然丹塌。 “你发现了!” 玄明看了看我,我感觉我现在的表情已经极度扭曲,说真的,我害怕了。 我颤抖着劝道:“玄明,这个世界,不需要你们来拯救!无论是你要的法治世界,还是你所说的立良法于天下者,则天下治,随着社会的发展,终规是会到来!” 第67章 病床上的程寻 “人世间一切的恶,都在于律法不彰!或立法权就出了问题,或执法出了问题!” 玄明的口气冷冷的,目光中也闪着寒光。 “玄明,你说这些也许都是事实,可我们理性地想一想,没有任何一部法律可以函盖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不出任何差错,法律肯定解决不了社会的所有问题,更解决不了新生的社会问题。” 要见到他的主人,必定要说服他。 我觉得玄明和他的主人走进了死胡同,在原社会不能办到的事,他们就重创一个社会,可他们从来没想这是么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我认同他所说的,也认为人类社会的终极目的是个体的觉醒,没有特权,只有律法规范的社会秩序,每个个体都在这种有序之下从事各种活动。 可这非一朝一夕之功。 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一部斗争史。 也可以说,是一部个体觉醒,特权弱化的历史。 从神权、君权到《人权宣言》的问世;从刑不上大夫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弱小的个体,可是斗争了上仟年的时间,经过了无数斗争,才在动乱和血污中得以确立。 “徐律师,你不是擅长调解止讼吗?” 玄明的一问让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玄明为何有些一问? 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徐律师,你觉得刚才摔倒的老太太,会不会存在赡养问题?” 玄明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医院,走近一步继续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如果老人家遇到赡养问题,你顺便给调解调解。” 玄明说着眼神闪动着狡狤的目光。 “玄明” “走!徐律师,有什么问题等你调解了这位老人的赡养问题再说好! 我本想再次说服玄明带我去见他所谓的主人,让他放弃重建阴阳界的想法,回到现实世界去解决问题。 可玄明却快速打断了我的话,拉着我向不远处的医院走去。 “你怎么那么肯定老太婆有赡养问题?”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不解地问着玄明。 “社会阅历差了!” 玄明转头笑道:“这老太婆看上去八十上下了,她一个人在街上摔倒,如果子女孝顺的话,你觉得老太婆有可能一个人跑到街上来吗?” 我心中暗暗佩服玄明敏锐的观察力,嘴上还是不服气的说道:“万一这老人没有子女呢?”玄明只是呵呵一笑,也不再和我争辩,迈步向医院走去。 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我和玄明便走进了医院。 玄明在大厅打听了一下,老太太被送去了医院五楼。 电梯故障,我和玄明只好顺着人工梯道往五楼爬。 走到四楼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瞬间,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就是章一天。 我停下了脚步,心中吃惊,“他怎么会在医院?” “走呀!” 玄明转身对我喊首。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四楼看看。 不过,我不想让玄明知道我在这儿看到了章一天。 “玄明,你先上去,我过会再上来。” 我没找任何理由,只是抬头对玄明说道。 玄明也没问我原因,只是笑笑道:“这次你可能有案子调解,我等你。” 说完,便独自向五楼走去。 我总感觉,玄明的笑里似是有什么意义,就像他看穿了我一般。 我摇摇头,心想还是先见到章一天再说。 我推开四楼的门,沿着病房就找了起来,我想如果刚才看到的是章一天,不用几分钟就能找到他。 走到409病房时,我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了章一天的声音。 病房门虚掩着,虽然不礼貌,我还是侧耳听着他说的话。 很奇怪的是,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安慰一个病人,因为我只听到他的声音,但却完全没人回应。 我确定了就是章一天的声音,便敲了敲病房的门。 “进!” 章一天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洪亮,但我还是能听出这就是章一天的声音。 我轻轻地走进病房,脸上挂着笑,能见到他,我内心充满喜悦。 可当章一天站起来转身看到我时,脸上的表情惊慌到扭曲。 他抬手指着我,嘴里连续就只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字:“你!你!你!” 随后便一屁股跌倒在地。 “章大师,你这是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我调笑着弯腰伸手就要去拉他。 章一天眼里的惊恐更甚,手缩回去撑在地上连连后退,并且转头看向病床。 “奇了怪了!他见到我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我的笑容也有些僵在脸上,同时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向病床看去。 这一看,我也差点跌坐在地上。 病床上的病人,闭着眼睛,除了脸色苍白以外,完全跟我一模一样。 “真是活见鬼了!” 我揉了揉脸,稳定了一下心神,指着病床上的人问道:“他是谁?”章一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病床,抬头结结巴巴也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徐敬业,徐律师呀!” 我很奇怪这是一个什么世界,章一天好像真的不认识我了。 章一天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不少,嘴里却嘟囔道:“吓死我了,你们怎么这么像,就好像是一个人。” 还有这么巧的事,我微笑着伸手把章一天拉了起来,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他好好聊聊。 不过,章一天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挣脱我的手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律师?” 我看着章一天一脸的惊疑,就像是真的不认识我,我也奇怪地回道:“章一天,我们一起办过的案子,你都忘记了吗?你忘了是怎么来这里的了吗?” 章一天再次看了眼病床,随后盯着我认真看了一会,悠悠开口道:“我和程寻是调解过不少异案,没想到你也是律师。” 什么? 我的内心被章一天的话完全震惊到了,我没想到病床上的人是程寻,我以为只是一个和我长得相像的人。 不!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 我想到了玄明所说的话,我不但是挰寻,我也是徐敬业。 不弄清这个真相,我无法和现在的章一天对话。 我在章一天惊锷的目光中,转身走出409病房,向五楼奔去。 第68章 混乱 “这世界果然是有问题的!” 我心里想着,跌跌撞撞地在医院五楼寻找着玄明。 我一定要说服他,让他带我去见创造这个世界的他的所谓主人,我觉得这完全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玄明,你快带我去见你的主人,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在医院五楼的一个病房里,我一见到玄明,就急切的冲他喊道,完全没心思去看不久前在街上摔倒的老太太和她身边的人。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等人完全当我不存在一般,还是忙着给老太太做着各种检查。 “妈妈,阿婆要住多久的院啊!” 我这才注意到,任可可竟然也在这个病房。 我心下吃惊,我又看到了我熟悉的人,她们也在这个世界。 这老太婆竟然是任春红的妈妈,刚才说话的正是任可可。 “可可,你也在这儿?” 我说着走上前,就要伸手去抱任可可。 任可可却就像没看到我一样,转身和她妈妈说着话。 “可可,你不认识叔叔了吗?” 我不甘心地再次朝着任可可走近。 一阵风吹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竟不受控制的就穿过了任可可的身体。 回头再看任可可,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也似是没感觉到我的存在。 “怎么回事?” 我心下大惊! 我抬头看着沉黙不语的玄明。 “是不是你们可以控制这个世界?” 我不在偿试和任可可沟通,而是对着玄明质问起来。 “徐律师,你见过程寻了,也见过章一天了!” 玄明的目光冷冷清清,说话不紧不慢。 我却感觉这世界完全不真实,急于找到他的主人,我要劝他们放弃重建阴阳界的错误做法。 “玄明,你看到了,你们创造的世界是有问题的!他们都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我指了指病房内的众人,接着说道:“你快带我去见你的主人,我要好好和他谈谈!” “我们去外面谈。” 玄明拉着我,走出了病房。 临出病房时,我转头试着再次呼喊了一下任可可的名字,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应该是被他们限制了!” 我叹了口气,只能随着玄明走出了病房。 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我就迫不及待地对玄明说道:“玄明,无论你的主人是何种大能,你应该知道,这样的阴阳界是不稳定的,你带我去见你的主人!” “玄明见过主人!” 玄明打断了我的话,对着我的方向就是一拜。 我心下疑惑,他的主人这么快就来了。 “得来真不费功夫!” 我心下大喜,转身就去寻找。 我身后,完全是空荡荡的角落,什么也没有。 “玄明!你搞什么?” 看着还在恭敬下拜的玄明,我生气了。 让他带我去见他的主人,他竟然带我来见空气,还装得这么有模有样。 玄明抬起头,眼中竟然有泪花。 他哽咽着说道:“徐律师,你就是我的主人,你的世界,包括玄明我,其实都是你创造的!” 我先是听得一愣,不过我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个玄明,完全在胡说八道。 “玄明,你就想这么打发我?” 我分明记得,我、章一天和任可可,都是被他引到这个世界来的。 他还说过,到了这个世界,我就会知道我不但是程寻,也是徐敬业。 乱了,我满脑子混乱。 “徐建师,在街上摔倒的老太婆,面临着赡养问题,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个案子,需要你调解!” “玄明,你不要插开话题,你告诉我,我为什么是程寻,也是徐敬业!” 我出声打断玄明的话,我现在完全处于一种对这个世界的不真实感中。 如果世界都是不真实的,这其中的人、事、物,又有什么必要去调解呢? 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我自己的身份。 “徐律师,我知道你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可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不真实呢?程寻你见到了,你不觉得,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我完全被玄明的话绕迷糊了。 我把前后的事联系着想了一会,终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玄明,你是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我是不真实的,包括你也是不真实的?” 见玄明含泪朝着我点了点头,我哈哈大笑起来。 “玄明啊玄明,你是想让我怀疑自己,而不是怀疑这个世界!说到底,你还是不想让我去见你的主人!” 我盯着玄明,想看看他的反应,只是他一脸的木然,我只能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重建阴界的是你们,说阳界也要重建成功的也是你!你把我们带到这么一个不稳定的世界来,还有这世界的人,你们也是打时间差轮回来的!“ 我想好了,玄明不配合,我先去找章一天慢慢调查,总能查到他背后的主人。 玄明只是怔怔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冷笑一声,转身就向四楼走去,我就从病床上的程寻查起。 ”徐律师,你不觉得,你调解了这么多异案,你才是真正的异案,希望你早点醒悟,玄明我随时等你归位!“ 在我转身下楼的时候,玄明在我身后高喊。 我现在懒得理他,老太太病房的事,我当时觉得震惊,不过我现在明白过来了,这一切应该都是他的安排,他的世界他做主。四楼的章一天能和我对话,五楼病房的人却完全当我不存在,这不是完全说不通的嘛。 可当我再次推开409病房的门时,我傻眼了,里面只有一个护士在整理病床卫生,只这么会功夫,章一天和病床上的程寻已经不在了。 ”你开得见我吗?“ 想着在五楼病房发生的一幕,我笑着向正在低头整理卫生的护士问道。 ”神经病!“ 小护士扭头看了我一眼,嘴里骂了一句。 ”是个正常人!“ 我乐呵呵的再次问道:”这病人去哪儿了?“ ”当然是转院了!“ 小护士这时整理好了床铺,边回答边转过身来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我。 ”你!啊!“ 小护士尖叫着往病房外就跑。 第69章 他没有骗我 我知道小护士肯定把我误以为是病床上的程寻了,我更加好奇程寻究竟得了什么病。不过,从小护士的反应来看,程寻的病,应该是不容易从昏迷中好起来。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了解我和程寻是什么关系,玄明为什么和我说我是程寻,也是徐敬业? 要解开这个迷题,首先就得了解程寻,我记得程寻不是掌管阴司使的大人么。可在原来的世界,我有时确实可以化身为程寻,我和他,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想到了章一天,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和程寻在一起,看样子像是照顾了程寻一段时间了,我百思不解,难道谁删改了他的记忆? 算了,我还是应该先找到章一天,或许一切的疑问便可解开。 想毕,我转身就向刚才的小护士走去。 小护士见我转身就向她走去,花容失色,结结巴巴地向周围的护士说着:“他他过来了!” 我看到周围的护士向小护士手指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我对她们笑了笑,赶紧开口解释:“我不是程寻,我只是和他长得像。” 众护士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眼神不解的看向小护士。 我的声音不大,但就我离她们这点距离,我肯定她们都听到了。 可众护士转眼看着刚才的小护士,却异口同声问道:“谁过来了呀!没人呀!” 这群护士真皮! 我心里暗暗好笑,看来她们是想一起吓吓这个小护士。 本来,小护士听到我不是程寻,表情已经轻松了不少,可一听众护士说没人,脸色又一下子变得发白,眼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我向她们走去。 看着我走近,小护士连连后退。 “我只是” “徐律师,你跟我走!” 我本想说,我只是来问问程寻转到什么医院了,可我还没说出后面的话,章一天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侧,出声打断了我的问话,拉着我就向医院楼下走去。 看到是章一天,我心里万分高兴,章一天终于想起我来了,我以为这个世界我还得花费好多时间给他解释,甚至找到他都还要花费一些时间。 “章大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走出医院,我便兴奋地问着章一天。 “有人让我来找你的!” 章一天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冷漠。 我感觉有些不对,这不是我熟悉的章大师。 章一天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坚定他在这个世界被限制了,他不认识我了,他只认识程寻。 “你真的是律师?你还记得你办过的案子吗?” 我听着他冰冷的语气,心里怀着万分惆怅,不过还是坚定说道:“章大师,我说我办过的案子,有些你肯定不知道,可我们一起调解过的异案,你不会忘了?” “是吗?我确实参与调解过一些不可思异的案件,要不,现在,我们一起去回访几件,看看你所说的异案,是不是就是我参与的案件?” 正合我意!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焕醒他的记忆,凭着我和他调解的几件异案,我相信章一天一定会明白过来。 可我马上就觉得不对了,这个世界,会和原本的世界存在同样的事吗? “方芳、李甜甜、花小雅、金跃莲” 我一边说着我和他一起调解过的几个典型异案的当事人,一边观察着章一天的反应。 章一天听我说着这些当事人,脚步一会放慢,一会停下,还时不时的扭头多看了我几眼。 给我的感觉,他的表情从疑惑到诧异之间不停变换,不过看着他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坚定了我的认知,这个世界应该也是有这些人,有这些案件存在的,玄明他们一定会把原世界的一切搬过来,只是想要长期维持,我想他们应该短期内还是做不到的。 “章大师,还去回访那些办过的异案吗?” 我看着略走在我前面的章一天,章一天再次停下脚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便听见他说道:“他果然没有骗我!” 他这句莫明其妙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章一天口里的“他”是谁?为什么我只是说了几个和他一起办过的异案当事人他就会说谁没有骗他? “章一天,我们一起办过的异案你不会忘记?还有,那个程寻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紧跟上前,拉着他就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徐律师,你” 章一天欲言又止。 我们刚刚才走出医院的大门,我看到路边的人向他好奇地向他看了过来,章一天拉着我就上了刚好过来的一辆公交。 “回家再说。” 章一天拉着我上公交后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公交转了一个弯,我惊奇地发现,公交开去的方向,正是去原来世界的云上城方向。 难道又是61路公交?这车是连接两个世界,或者说连接四个世界的工具么?我胡思乱想着。 大约五分钟的车程,公交车便在云上城小区停了下来。 走下车后,我转头看了一眼公交车,果然是公61路公交。 我想着以前和章一天多次坐过这路公交,而且还做过6i公交,就是6i公交把我们带到了玄明创造的新阴界,也是通过这个新阴界,我们才来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我有些不明白,我的记忆一点没变,但章一天似乎是变了。 “章一天,你知道吗,以前我经常到你这来的!” 我试探性的开口,想看看章一天的记忆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啊,我们确实经常在我这儿探讨案情,不过……” 章一天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却是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探寻,上下打量着我。 “不过什么?“ 我以为他应该想起了我们一切调解的异案,可章一天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章一天苦笑了一下,看着我说道:“可是和我调解异案的是程寻,虽然你和他一模一样,可你却叫徐敬业。但你说的哪些异案,我确实是参与了调解。” 第70章 大胆的想法 “你想起来了,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激动得喊了起来。 虽然,章一天说的是和程寻办异案,可只要他记得我们一起办过的异案,这就好办了。 程寻和我长得完全一样,只是名字差异,这又有何关系呢? 再说,玄明不是说了吗,程寻就是徐敬业,就是我,一个完整的我。 我心下想,只要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我一直记得,只是你忘记了!” 章一天一边推开606室的门,一边说道。 我摇头苦笑,看来,章一天在这个新创的阳界记忆出了某些差错。 紧跟着走进他的屋内,我就感觉到了和之前大不一样,客厅的道士画像不见了,他的那些纸符也不见了。 “章大师,你这儿变化真大啊!” 转了一圈,我坐在以前经常坐的茶桌旁,对着正在泡茶的章一天感叹道。 “我这儿其实一点没变!” 章一天把泡好的茶递了一杯给我,接着说道:“你叫徐敬业,是律师?巧了,程寻以前也是律师,你不觉得奇怪,你和他一模一样?” 章一天眼神探寻般看着我,很自然地把话题扯到了程寻身上。 哎,不知道玄明做了什么,让章一天以为这个重创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或许在他看来,我,徐敬业才是不真实的。 我心里叹着气,可除了让玄明告诉他真相,我还毫无办法。 我斟酌着措辞,试探回道:“或许,程寻和我,就是同一个人呢?只是我们分别在不同的世界!” 章一天身躯一震,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内心的喜悦。 “对了,程寻他得了什么病?” “徐律师,你也认为,你和程寻是同一个人?” 章一天表情掩不住的兴奋,完全和我问的毫不相关,还在接着我上一个话题。 虽然程寻可能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我现在心中却是不认可我和程寻就是同一个人。 在原来的世界,我和程寻或许在轮回中是同一个人,可这个世界,分明是玄明他们重创的,说不定正是用来迷惑章一天的工具。 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个重创的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 “你会做梦吗?” 章一天突然对着我就问了我一个莫明其妙的问题。 做梦? 难道玄明他们重创的这个世界,是梦境?他所谓的新阴界、新阳界,是多重梦境? 我想着曾经看过的电影《盗梦空间》,脑子奔出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多重梦境,那我们都死了,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要不要试试? 我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准备行动起来。 我站起身,在章一天的室内随处观察,想找到怎么让我们一起都死的方法。 要是带上玄明,任可可就更好了!我们是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同死去,或许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火烧?把他们一起推下楼?沉水…… 我想着各种一起死亡的方法,时而摇头,时而傻笑。 “你干什么?” 章一天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怪异举动,也站起身来跟着我。 “章大师,你认识玄明吗?” 我在脑海里计划着我的大胆想法,心想如果章一天认识玄明就更好了。 “玄明?” 章一天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问道:“你见着他了?” 我心下暗喜,这么说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去医院吗?我就是和玄明去看一位在街上摔倒的老太婆的。” 我说着再次走到茶桌旁坐下,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玄明本来是想让我去调解老太婆的赡养问题。” “你是说任可可的阿婆?” 章一天听我说完,目光闪动了一下。 “你也认识任可可?”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看来,一起赴死的计划比我想像中要顺利更多。 “其实,今天在医院,玄明就找我聊了老人家的赡养问题……” “是吗?老太婆的赡养问题是不是需要调解?是异案吗?你能不能把玄明叫过来谈谈?最好带着任可可哪个小女孩过来!” 我没等章一天说完,便神情激动地接过他的话说道。 或许,章一天不知道我此时内心的激动,不过,我的热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意外。 我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给我一个预想中的回答。 “徐律师,以往你和我调解的案件,是不是都透着诡异?” 章一天沉默了一会,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也不正面回答我是否请玄明和任可可过来,而是问起了我和他以前调解的异案。 我注意到了他不再说是和程寻,而是说和我一起。 我觉得我是不是兴奋得太过明显,让他内心生起了戒备。 “对了,程寻是转院了吗?” 我决定以退为进,有意插开话题,主动问起了程寻。 既然他认识玄明和任可可,现在,任可可的阿婆又有赡养问题需要调解,我也不急于叫他们过来,我相信一定有机会让我们一起赴死,回到原来的世界。 只是不知道,这个重创的世界,会不会真如电影《盗梦空间》一样,是个多重梦境。 不过,我既然生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我总要去试一试。 “程寻他在医学诊断其实没有病!” 章一天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好奇地听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徐律师,你知道吗,其实程寻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章一天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怪怪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莫明其妙,抬手摸了一把脸,有些迷糊地问道:“此话怎讲?” 章一天深深叹了口气,继续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徐律师,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怀疑过你的世界吗?” 这…… 我现在就算再傻,我也总算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从他的眼神和话外之音来看,他分明就是觉得我才是不真实的,我的世界才是不真实的。 可他不知道,我的世界不真实,是因为玄明他们重创了这个世界,可我,却是真实的。 果然,只听章一天再次说道:“从道家来看,人在特定的条件下,会形成人魂分离的状况,魂不知其形,若聚若离,形则昏迷,魂则游离……” 第71章 提供证据1 我静静听着章一天的高论,却想到了花小雅,想到了移魂夺体术,章一天在这个世界,不会也被移魂夺体了? 章一天依旧在讲着道家的一些术法和理论,尽管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表现得津津有味。 “徐律师,你不觉得,你和程寻,本应该是一体的吗?” 扯了半天道家术法和理论,章一天把我和程寻联系到了一起。 尽管我也觉得我和程寻说不定真的是同一人,可前提必须是在原世界,而且我应该是在原世界的阳间,而程寻是在阴间。 可在这个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我和程寻尽然同时出现在了阳间,而且他还昏迷不醒。 不行,我得尽快想办法回到原世界。我又想到了一起赴死的主意。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我们都聚在一起呢? “徐律师,你今天和玄明遇到那个摔倒的老太太,玄明在医院时跟我说了,她有赡养问题你看能否去调解下?” 章一天见我并未接着他的话谈程寻,而且一直沉默,话峰一转,给我说起了案件调解。 我心里一喜,借调解这个案件之名,从原来世界过来的我们完全可以聚在一起,到时计划不就更好执行了。 我满口答应下来,并催促着章一天现在就去医院了解案情。 章一天当然不知道我此时的想法,没多想就带着我走下楼去。 刚走下楼,61路公交就停在了小区路边,章一天拉着我就要上公交车。 我却犹豫着不想上这路公交,61路公交车给我的感觉太不好了。 “要不我们走路去!有些事我还想和你聊聊。” 我开口对着章一天说道。 章一天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反对。 此时的我没有想到,这次步行的路上,让我碰到了这个世界的杀人案例,而且杀的是法院法官。 刚走没多远,我们便在路旁的法院看到了警车,救护车和很多围观的人。 怎么回事? 难道在法院还会发生重大案件?在我的印象中,法院是庄严神圣的地方,职业的敏感让我想去一探究竟。 没多会功夫,我们便打清楚了发生的案件。就是一农民工打官司因不能提供证据给法庭,屡屡败诉,心生怨恨持刀复仇,冲进法院连捅4名法官。 原来,一农民工被公司克扣薪水,多次将无良老板告上法庭,却频频败诉。 四处碰壁,走投无路的他,一怒之下持刀冲进法院,连捅4名法官。 事发时这农民工在一位女法官的带领下走进法院。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气氛看起来还轻松。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办公室门口突然围满了人,接着所有人四散奔逃,那个农民工则握着一把刀冲了出来。 有两位男法官闻讯赶来,试图将农民工制服,但赤手空拳难敌凶器,被连刺几刀后,也倒在了他的刀下。 没了阻拦后,农民工飞快逃离现场,而那位女法官捂着胸腹,踉跄着走出来。其他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上去查看伤员情况,拨打120和110。 行凶的农民工也没跑多远,因为不了解大楼内部构造,自己走进了死路,最终被赶来的法警按在地上制服。 我对这个世界的这个案例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要知道,这种案件如果在我原来的世界,一般诉前调解也就可以解决纠纷了。 如果农民工不能提供证据,法院的判决当然没错,法律,肯定是讲证据的。 不过从内心讲,我又不认同他们的工作方法,让一个处于相对弱势的个体去他曾服务的公司找证据,一个字:“难!” 我还是很好奇这个农民工究竟是怎样的人,诉讼过程中又经历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律师身份在这世界有没有用? 不过,当我表明我的律师身份,很快就有人给提供了农民工的信息和他的诉讼经历。 农民工名叫胡庆刚,已经42岁了却至今未婚,平时跟弟弟一起住在父母留下的老宅中。他们家兄弟不少,却只有老大有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一家人的经济条件很差。 像是胡庆刚,平时靠着打零工为生,后来经人介绍,来到一家汽车车身有限公司工作,一直勤勤恳恳工作到年底。结果就在公司结算年底工资时,胡庆刚意外发现,自己的工资竟然比同事的少了一半。 胡庆刚生性沉默寡言,却又十分执拗,一发现自己被公司克扣了薪水,顿时感到异常恼火。气归气,胡庆刚首先选择的是以合法方式讨回公道。 当地的仲裁委员要求胡庆刚,出具与该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以及能够证明该公司欠薪的书面证据,但胡庆刚却一个都拿不出来。最后,仲裁委员会裁决驳回了他的仲裁请求。 一根筋的胡庆刚对这个裁决并不服气,他认为自己付出了劳动,就应该获得应有的报酬,于是又提起了诉讼,发誓要跟该公司死磕到底,直到自己拿回应有的权益。 然而,打官司这条路并非一片坦途,法律是讲究证据的,拿不出证据的胡庆刚接连收获败诉。 此时,胡庆刚心中的怨气已经很大了,偏偏对方公司还不见好就收,反而出言嘲讽,故意刁难,这就让胡庆刚更加愤愤不平。 于是,胡庆刚一纸诉状递交到中级人民法院,准备继续状告该公司。他坚持打官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亲朋好友都知道了。大家劝他也没有,一根筋的胡庆刚就是要抗争到底。 他如此执拗,大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为了泄愤,带着刀走进了法院。 听完胡庆刚从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到轮为罪犯,我这个律师都有深深的无力感。 毫无疑问,这完全是一个悲剧,胡庆刚是值得我们同情的,我们的法律也是需要改进的,我们的法律工作者,有时也应该更多一份责任心和同理心。 试想,如果在个体弱者对抗不良公司的强势中,如果法律规定举证责任倒置,如果我们的法官不只是要求个体弱者提供证据,而是让法援律师到公司走访,取证,在取得一定证据下诉前调解,这样的悲剧或许可以少很多。 第72提供证据2 这个案件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不过也算是比较极端的案例。 有时,我在想,法治的本质,是为了良好的社会秩序而存在,法律本身,不会因为你是弱者就会对你有所偏坦,也不会因为你是强者就会对你有所打压。 一切,都得以证据说话。 不过,我觉得,作为法律工作者,无论你是高高在上的法官,还是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在审理或受理一个强弱分明的案件时,在证据的搜集上,我们应该给弱势者提供更多的帮助。 就本案来说,是一个劳动纠纷案,作为原告胡庆刚,需要向法院提供的证无非是劳动雇佣关系及公司欠薪的证据。 胡庆刚本就和其就职的公司是利害关系,已经水火不容,你要让他去向公司讨要这些证据,公司绝对不可能给他。 可是就没办法了吗? 其实只要我们的公仆本着一颗为人民服务之心,办法总比困难多。 劳动雇佣关系并非只有劳动合同才可以证明,在提供相关资料后依然能确立存在劳动关系。 确认劳动关系需要下列材料:劳动者填写的用人单位招工招聘“登记表”、“报名表”等招用记录;考勤记录;工资支付凭证或记录、缴纳各项社会保险费的记录;用人单位向劳动者发放的“工作证”、“服务证”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其他劳动者的证言等。 法律依据: 《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关于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第二条 用人单位未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认定双方存在劳动关系时可参照下列凭证: (一)工资支付凭证或记录(职工工资发放花名册)、缴纳各项社会保险费的记录; (二)用人单位向劳动者发放的“工作证”、“服务证”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 (三)劳动者填写的用人单位招工招聘“登记表”“报名表”等招用记录; (四)考勤记录; (五)其他劳动者的证言等。 其中,(一)、(三)、(四)项的有关凭证由用人单位负举证责任。 可见,劳动关系的证据基本上是和用工单位有关的,如果用工单位拒不提供,就要承担不利后果,法律依据是《劳动争议调解仲裁法》第六条规定:“发生劳动争议,当事人对自己的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与争议事项有关的证据属于用人单位掌握管理的,用人单位应当提供;用人单位不提供的,应当承担不利后果。 解决了劳动关系,欠薪的证据也就只需要公司提供和胡庆刚同工的薪资进行对比不就一目了然了。 对于此案,后续我也作了祥细的了解。 胡庆刚被捕后曾坦言,他打过市长热线投诉,起先的确很管 用发,但之后他为了维护自身权益一再上诉,官司却一输再输。 雇佣他的公司似乎是觉得他很可笑,不仅出言嘲讽还故意刁难他,这让胡庆刚心中憋着一股火,非要打赢官司不可。此时他已经不是为了钱了,只是想要出口恶气。 当他将诉状递交至sy市中级人民法院时,心中又涌现出几分希望。但现实再次让他失望了,中级人民法院很快就做出决定,维持一审的判决结果。 胡庆刚感到失望至极。他的经济条件本来就不好,为了打官司四处奔走,向很多部门寻求帮助,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后,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性格内向又十分偏执的胡庆刚,积压的怨气越来越多。 他坚信,法院的人一定是收了对面公司很多黑钱,不然他们怎会一直向着公司说话。胡庆刚的这一说法完全没有证据,但他偏偏就是深信不疑。 再加上之前一连串败诉带来的愤怒,胡庆刚整个人已经来到了怒气值的顶峰,他已经想到要报复法官。 恰好在此时,中级人民法院通知胡庆刚,来法院取判决书,胡庆刚的律师让他自己去。其实这时的胡庆刚,心中还存着最后的几分希冀,但在启程时,还是随身带了一把水果刀,并将其藏在报纸中。 主审女法官刘坦在楼下等待胡庆刚,两人见面后还说笑了几句。 胡庆刚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刘坦并没有意识到危险,亲自将胡庆刚带到了六楼的办公室。此时刘坦并不清楚,20分钟后,她将大祸临头。 刘坦在将判决书递给胡庆刚的时候,还耐心地为他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败诉,随后又告诉胡庆刚,这次判决也将可能是最终的判决,原则上不允许再次上诉了。即便胡庆刚还是要上诉,结果可能还是一样的。 起先,胡庆刚还面带微笑,默默听着刘坦解释。但当他看到二审判决书上的结果时,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已经翻腾起来,等 再听完刘坦的解释,胡庆刚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从报纸中抽出水果刀,猛地刺向刘坦。 刘坦左胸和右胸先后中刀,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见同楼层其他人吸引过来。而与她在办公室的审判员郑飞,见状本想上来施救,却也被胡庆刚用刀捅伤。 大家闻声赶来,却目睹了如此骇人的一幕,顿时四散奔逃。胡庆刚冲出办公室时,又遭遇了另外两名法官胡韧和刘占省。两人都试图制服胡庆刚,可惜赤手空拳难敌凶器,已经失去理智的胡庆刚又连捅两人数刀。 看到倒地的两人,胡庆刚似乎找回了理智,想要逃离现场。但他并不熟悉大楼的结构,很快就将自己逼入死路,被随后赶来的法警按倒在地。 经过及时的治疗,四位法官均已脱离生命危险。而刘坦的儿子当时才十个月大,医生却让她给孩子断奶,这让刘坦感到很是伤心委屈。 在审讯中,胡庆刚已经彻底清醒,脸上满是懊悔,不断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 最终,胡庆刚还是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11年。 四名受害法官对胡庆刚的行为表示谅解,同时也考虑到胡庆刚无固定收入,孤身一人,四名法官放弃了对胡庆刚提起刑事附带民事索赔。 第72章 提供证据2 这个案件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不过也算是我来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比较极端的案例。 不知此时创造这个世界的玄明知道了这个案件后会怎么想。 我在想,法治的本质,是为了良好的社会秩序而存在,法律本身,不会因为你是弱者就会对你有所偏坦,也不会因为你是强者就会对你有所打压。 一切,都得以证据说话。 不过,我觉得,作为法律工作者,无论你是高高在上的法官,还是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在审理或受理一个强弱分明的案件时,在证据的搜集上,我们应该给弱势者提供更多的帮助。 就本案来说,在我来的世界,是一个劳动纠纷案,作为原告胡庆刚,需要向法院提供的证无非是劳动雇佣关系及公司欠薪的证据。 胡庆刚本就和其就职的公司是利害关系,已经水火不容,你要让他去向公司讨要这些证据,公司绝对不可能轻意给他。 可是就没办法了吗? 其实只要我们的公仆本着一颗为人民服务之心,办法总比困难多。 在原世界,劳动雇佣关系并非只有劳动合同才可以证明,在提供相关资料后依然能确立存在劳动关系。 确认劳动关系需要下列材料:劳动者填写的用人单位招工招聘“登记表”、“报名表”等招用记录;考勤记录;工资支付凭证或记录、缴纳各项社会保险费的记录;用人单位向劳动者发放的“工作证”、“服务证”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其他劳动者的证言等。 法律依据: 《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关于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第二条 用人单位未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认定双方存在劳动关系时可参照下列凭证: (一)工资支付凭证或记录(职工工资发放花名册)、缴纳各项社会保险费的记录; (二)用人单位向劳动者发放的“工作证”、“服务证”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 (三)劳动者填写的用人单位招工招聘“登记表”“报名表”等招用记录; (四)考勤记录; (五)其他劳动者的证言等。 其中,(一)、(三)、(四)项的有关凭证由用人单位负举证责任。 可见,劳动关系的证据基本上是和用工单位有关的,如果用工单位拒不提供,就要承担不利后果,法律依据是《劳动争议调解仲裁法》第六条规定:“发生劳动争议,当事人对自己的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与争议事项有关的证据属于用人单位掌握管理的,用人单位应当提供;用人单位不提供的,应当承担不利后果。 解决了劳动关系,欠薪的证据也就只需要公司提供和胡庆刚同工的薪资进行对比不就一目了然了。 对于此案,后续我也作了祥细的了解。 胡庆刚被捕后曾坦言,他打过市长热线投诉,起先的确很管用,但之后他为了维护自身权益一再上诉,官司却一输再输。 雇佣他的公司似乎是觉得他很可笑,不仅出言嘲讽还故意刁难他,这让胡庆刚心中憋着一股火,非要打赢官司不可。此时他已经不是为了钱了,只是想要出口恶气。 当他将诉状递交至sy市中级人民法院时,心中又涌现出几分希望。但现实再次让他失望了,中级人民法院很快就做出决定,维持一审的判决结果。 胡庆刚感到失望至极。他的经济条件本来就不好,为了打官司四处奔走,向很多部门寻求帮助,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后,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性格内向又十分偏执的胡庆刚,积压的怨气越来越多。 他坚信,法院的人一定是收了对面公司很多黑钱,不然他们怎会一直向着公司说话。胡庆刚的这一说法完全没有证据,但他偏偏就是深信不疑。 再加上之前一连串败诉带来的愤怒,胡庆刚整个人已经来到了怒气值的顶峰,他已经想到要报复法官。 恰好在此时,中级人民法院通知胡庆刚,来法院取判决书,胡庆刚的律师让他自己去。其实这时的胡庆刚,心中还存着最后的几分希冀,但在启程时,还是随身带了一把水果刀,并将其藏在报纸中。 主审女法官刘敏在楼下等待胡庆刚,两人见面后还说笑了几句。 胡庆刚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刘敏并没有意识到危险,亲自将胡庆刚带到了六楼的办公室。此时刘敏并不清楚,20分钟后,她将大祸临头。 刘敏在将判决书递给胡庆刚的时候,还耐心地为他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败诉,随后又告诉胡庆刚,这次判决也将可能是最终的判决,原则上不允许再次上诉了。即便胡庆刚还是要上诉,结果可能还是一样的。 起先,胡庆刚还面带微笑,默默听着刘敏解释。但当他看到二审判决书上的结果时,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已经翻腾起来,等再听完刘敏的解释,胡庆刚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从报纸中抽出水果刀,猛地刺向刘敏。 刘敏左胸和右胸先后中刀,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见同楼层其他人吸引过来。而与她在办公室的审判员见状本想上来施救,却也被胡庆刚用刀捅伤。 大家闻声赶来,却目睹了如此骇人的一幕,顿时四散奔逃。胡庆刚冲出办公室时,又遭遇了另外两名法官。两人都试图制服胡庆刚,可惜赤手空拳难敌凶器,已经失去理智的胡庆刚又连捅两人数刀。 看到倒地的两人,胡庆刚似乎找回了理智,想要逃离现场。但他并不熟悉大楼的结构,很快就将自己逼入死路,被随后赶来的法警按倒在地。 经过及时的治疗,四位法官均已脱离生命危险。而刘敏的儿子当时才十个月大,医生却让她给孩子断奶,这让刘敏感到很是伤心委屈。 在审讯中,胡庆刚已经彻底清醒,脸上满是懊悔,不断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 最终,胡庆刚还是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11年。 四名受害法官对胡庆刚的行为表示谅解,同时也考虑到胡庆刚无固定收入,孤身一人,四名法官放弃了对胡庆刚提起刑事附带民事索赔。 第73章 落水 劳动纠纷升级为刑事案件,这样的悲剧就发生玄明他们重创的世界,这让我更加觉得这个世界的不稳定。 我更加坚定了拉着他们一起赴死,重回原世界的决心。 说好的和章一天去调解老太婆的赡养问题我也借故推托了,并约定三天后我们再去。 我必须为接下来的一起赴死做准备。 我熟悉这个城市。 这个重构的世界,玄明他们完全照搬了原世界。 我想,我的出租屋也一定在,不过我没有打算去住。 对了,从喝了玄明的汤约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从没感觉到过疲倦。 我想试试,我不吃不喝,看看会发生什么。 三天的时间,我还是神彩奕奕,这足够我想到了一起赴死的方法。 这个城市的东边,有一个很深的湖,一起落水,我们都会没命。 我做足了准备后,约着章一天去医院见到了老太太,当然,任可可也在。 “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老太太的三个儿子都不在这个城市,要调解得等他们都赶来。 老太太认真地讲,我装做认真的听,其实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在心里反复推敲我的计划有无遗漏。 眼看已近中午,老太太的三个儿子都还没到。 我提议道:“我们去湖边吃饭!吃完可以在湖边玩会。” 说完,我望了望任可可。 任可可看向她的妈妈,她的妈妈要照顾老太太,肯定不能一起去。 “可可,哥哥可以带你去划船。” 我适时出声,小孩都爱玩水,我相信她肯定会跟去。 “去!” 任可可的妈妈也不疑有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玄明和章一天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反对。 一切太过于顺利,我还以为要花些时间和找些理由说服玄明,可这一切都没发生。 我虽然心下奇怪,不过计划能顺利进行,我也乐得高兴。 湖边人来人往,周边的饭馆都挤满了人,吃饭肯定是得等很久了。 “哥哥,我想去划船。” 任可可看着湖边一辆辆人工小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说道。 我心中暗喜,只要下水,一起赴死便可实现了。 “好,哥哥带你去玩。” 我答应一声,转头看向章一天也开口说道:“一起!” 章一天看了看玄明,玄明微微点头。 玄明去不去我无所谓,只是我奇怪现在的章一天真的变了,他信任玄明更甚于我。 船家放了一条小木船给我们,寻问我们需不需要带上安全员,我笑笑婉拒了。 开什么玩笑,我这是要他们一起赴死,还带什么安全员。 我慢悠悠划着小船,开始只在浅水期,任可可伸手在湖面玩着水。 慢慢地,我向着湖中心划去,离岸边越来越远。 湖水和天一样的蓝,玄明没有跟我们来。我觉得有必要和章一天谈谈,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程寻!” 还没等我开口,章一天倒是先开口了。 我奇怪地看向他,为什么叫我程寻呢?他从来都是叫我徐律师的。 我正疑惑间,只听章一天再次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们一起赴死,回到原来的世界!” “章大师,原来你一直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我高兴坏了,章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和玄明走得很近,我一直以为他是被玄明控制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为了麻禆玄明,借机反水。 可章一天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听得一愣,心也沉到谷底。 只听章一天继续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觉得你有问题呢?……” “章一天!” 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继续说的话。 我有问题,记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是对我这么说的。 可在原来的世界,他可是说我能自由横穿阴阳两界的。 或许,我们都在这个世界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只有这样,章一天才能恢复正常。 不过我很快就担心了,章一天有了准备,要一起赴死也许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却又听章一天说道:“你以为我们是在深湖的中心吗?” 这不是明显的事实吗?我心里阵阵好笑,转眼去看章一天。 可我一下就笑不出来,我发现,我和章一天都身处一间病房,我们正站在病床前,病床上,躺着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不!不可能! 我闭上眼睛,明显地感觉到小船在水面上飘荡。 章一天一定是使用了什么幻术,我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可怎么走出他的幻术,我心里犯难了。 “程寻,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有问题的。……” 我看着病房中的章一天,生气地吼道:“章一天,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不是我有问题,我们一起调解的异案,你难道忘了吗?” “程寻,你出了问题,才会觉得世界出了问题!你看看,这才是现实的世界,回来!” 章一天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病床上的程寻。 “章一天,章大师,我是徐敬业,徐律师,程寻是原世界的阴司使,虽然可能和我有些联系,可他在阴间,我在阳间,我们还是不同。” 我试着和章一天解释,可我看着章一天表情却越发凝重。 “章大师,你相信我,你不要用你的幻术来欺骗我,这其实是欺骗你自己,这个世界,是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有太多的不稳定。” 我感觉我说的话完全苍白无力,章一天完全无动于衷。 怎么破解他的幻术,怎么一起赴死返回原世界? 对了,任可可,章一天把任可可怎么样了? “可可!可可!……” 我大声喊着,也在章一天幻化的这个病房中寻找起来。 “哥哥!” 任可可清脆的声音传来,我一看,任可可正小木船边用手划着水玩。 终于走出章一天的幻境了。 我不再犹豫,拿起手中的船桨就把章一天拍下船去。 看着他在湖水中挣扎,我赶快抱起任可可,纵身跃进了湖中。 “可可,哥哥带你回家!” 我泪流满面。 第74章 迷茫少年 “哥哥!” 当任可可站在桥的一端叫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从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回到正常世界了。 尽管,我们现在还在阴间,我看着“相思桥”三个大字,快速跑向任可可,抱起她喜极而泣。 “可可,你还能找着回家的路吗?” 我现在最迫切的想法是尽快返回阳间,至于玄明他们重创世界的事,我得等和章一天会合后再想办法。 我在这里虽然没有看到章一天,但我相信凭他的本事,一定不难重回阳间。 “哥哥,我当然能找着回家的路,可是,我们能带着那个哥哥一起回去吗?” 任可可说着伸手指向桥下。 我顺着任可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正东张西望地从黄泉路向桥这边走来。 “可可,你站在这儿别动,哥哥先过去看看。” 出现在黄泉路,我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死了,我只是好奇,这么年少,怎么就死了呢? 安抚好任可可,我走下桥,向着少年走去。 少年也看到了我,迷茫的双眼焕发出神采,嘴里不知说着什么,也加快脚步向我走来。 “这是哪啊,这花真好看!” 少年走进我,双眼迷离,像是问我,又向是自言自语。 我看到他光着脚,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很明显是上吊的痕迹。 “怎么这么傻呢?这么年少就选择轻生。” 我心里生出无限的怜悯。 “小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趁他还没喝孟婆汤,我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年少就选择轻生? “我,我太痛苦了!” 少年一开口就流下泪来,不停地抽泣。 我看他还穿着校服,以为他遭遇了校园霸凌,那我返回阳界之后一定为他讨回公道。 可随着他的介绍,我才知道他就是轰动全国的校园失踪案的学生。 他或许不知道他的失踪在全国引发了各种猜想,他的父母、亲人甚至众多社会力量都加入到了搜寻他的队伍中来,可一直毫无收获。 那是两个月前,郭新元突然在校园失踪,失踪之前,他出现在宿舍门口,之后监控中就再没有他的身影。 画面中郭新元身穿白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衫、黑色裤子。 从郭新元宿舍走到教学楼不到100米,其中有十几米的路段没有监控画面,且该路段临近一个小山坡。 当天傍晚6点后,学生们要到教室上晚读课,班主任发现郭新元未到教室便向学校领导报告。 学校当晚组织教师对学校内的小山坡、教学楼和学校围墙外等地方进行了查找,也查看了监控,没有发现郭新元的下落。 当晚11点左右,郭新元班主任向家长告知孩子失踪。 次日,该校又对校内所有房间、水池、楼顶、阁楼和化粪池等进行查找,甚至将学校内人工湖的水都抽干,仍没有郭新元的踪迹。 之后,郭新元父母、舅舅及另外一名亲戚4人找了一个律所,要求律师为他们代书,撰写控告信。 郭新元的亲属还从云滇找来一支携带搜救犬的民间团体,该团体一行4人,带了两只犬,一只为搜寻犬,另一只为搜尸犬。 该团体带着两只搜救犬一直在郭新元失踪的外围连续三日进行搜救,但无果而终。 经过当地警方和学校的同意,郭新元表姐夫带领搜救人员和两只搜救犬,前往郭新元可能出现的地方进行找寻。 专项调查组民警也对学校进行摸排走访,先后询问郭新元的老师、同学等。 调查组网安支队民警还将郭新元父母的手机和郭新元留在宿舍的电话手表拿去调查,试图通过读取网络数据来寻找蛛丝马迹。 媒体报道,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县公安局等三级警方已先后介入此事的调查。 郭新元失联事件已被提级管理,由市公安局从下辖多个派出所抽调警力,统一调配,抽调辖区派出所民警组成事件专项调查组。 公安机关已安排专项调查组的刑侦队员、法医和郭新元家属前往现场查看,先后通过拍照取证、试剂检测和仪器扫描等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进行查验,相关数据还有待做进一步的技术分析。 同时,市公安局已经对郭新元失联事件做提级管理,抽调辖区派出所民警组成专项调查组,对事件进行调查。 可调查下来,郭新元失踪案并无实质性进展。 郭新元家人打算重新发布悬赏公告,希望能获悉更多郭新元失踪的相关线索。 而网上的各种消息满天飞,什么说法都有。 如果知道郭新元是自杀,我不知道他的父母能不能接受。 我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了解下他的想法。 “小弟弟,我看你还这么年少,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 我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和他交流,我觉得有必要了解他的心理状,留给和他同龄的人一些启迪。 他的双眼还是充满迷茫,不过总算是停止了抽泣,断断续续地向我倾诉起来。 “我不知道努力的意义是什么?我经常感到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睡不着觉。” 我知道现在对他什么说教都没了意义,只能做个忠实的听众听他继续诉说。 “睡不着就会导致我上课无法集中精力,什么也学不进去,学不好又觉得对不起父母,有时候觉得只有死是唯一的解脱。” 郭新元说着却大哭起来,我只能伸手安抚着他虚空的后背。 “你知道吗,其实我怕死,我怕疼,我怕面对冰冷的世界,我站在高楼上想纵身一跃,可我还是胆怯了。” “我想逃出校外,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可越冷静越觉的我的人生是多么悲哀,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我静静听着他的诉说,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觉得他所在学校的教育缺失了什么。 “我有一汤,八泪为引,一滴生泪,两钱老泪……” 孟婆来了,在桥上边吟唱边搅动着汤盆。 我知道,郭兴元该走了。 “你走上桥的三层,去向老奶奶讨碗汤喝!” 我看着郭兴元一步步向桥上走去,泪水再也忍不住。 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段话:“不过在戏台上罢了,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讥讽又不过是喜剧的变简的一支流,但悲壮滑稽,却都是十景病的仇敌,因为都有破坏性,虽然所破坏的方面各不同。” 第74章 迷茫少年 “哥哥!” 当任可可站在桥的一端叫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从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回到正常世界了。 尽管,我们现在还在阴间,我看着“相思桥”三个大字,快速跑向任可可,抱起她喜极而泣。 “可可,你还能找着回家的路吗?” 我现在最迫切的想法是尽快返回阳间,至于玄明他们重创世界的事,我得等和章一天会合后再想办法。 我在这里虽然没有看到章一天,但我相信凭他的本事,一定不难重回阳间。 “哥哥,我当然能找着回家的路,可是,我们能带着那个哥哥一起回去吗?” 任可可说着伸手指向桥下。 我顺着任可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正东张西望地从黄泉路向桥这边走来。 “可可,你站在这儿别动,哥哥先过去看看。” 出现在黄泉路,我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死了,我只是好奇,这么年少,怎么就死了呢? 安抚好任可可,我走下桥,向着少年走去。 少年也看到了我,迷茫的双眼焕发出神采,嘴里不知说着什么,也加快脚步向我走来。 “这是哪啊,这花真好看!” 少年走进我,双眼迷离,像是问我,又向是自言自语。 我看到他光着脚,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很明显是上吊的痕迹。 “怎么这么傻呢?这么年少就选择轻生。” 我心里生出无限的怜悯。 “小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趁他还没喝孟婆汤,我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年少就选择轻生? “我,我太痛苦了!” 少年一开口就流下泪来,不停地抽泣。 我看他还穿着校服,以为他遭遇了校园霸凌,那我返回阳界之后一定为他讨回公道。 可随着他的介绍,我才知道他就是轰动全国的校园失踪案的学生。 他或许不知道他的失踪在全国引发了各种猜想,他的父母、亲人甚至众多社会力量都加入到了搜寻他的队伍中来,可一直毫无收获。 那是两个月前,郭新元突然在校园失踪,失踪之前,他出现在宿舍门口,之后监控中就再没有他的身影。 画面中郭新元身穿白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衫、黑色裤子。 从郭新元宿舍走到教学楼不到100米,其中有十几米的路段没有监控画面,且该路段临近一个小山坡。 当天傍晚6点后,学生们要到教室上晚读课,班主任发现郭新元未到教室便向学校领导报告。 学校当晚组织教师对学校内的小山坡、教学楼和学校围墙外等地方进行了查找,也查看了监控,没有发现郭新元的下落。 当晚11点左右,郭新元班主任向家长告知孩子失踪。 次日,该校又对校内所有房间、水池、楼顶、阁楼和化粪池等进行查找,甚至将学校内人工湖的水都抽干,仍没有郭新元的踪迹。 事情越闹越大。 他的亲属从云滇找来一支携带搜救犬的民间团体,该团体一行4人,带了两只犬进行搜救。 该团体带着两只搜救犬一直在郭新元失踪的校园外围连续三日进行搜救,但无果而终。 专项调查组民警也对学校进行摸排走访,先后询问郭新元的老师、同学等。 调查组网安支队民警还将郭新元父母的手机和郭新元留在宿舍的电话手表拿去调查,试图通过读取网络数据来寻找蛛丝马迹。 媒体报道,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县公安局等三级警方已先后介入此事的调查。 郭新元失联事件已被提级管理,由市公安局从下辖多个派出所抽调警力,统一调配,抽调辖区派出所民警组成事件专项调查组。 公安机关已安排专项调查组的刑侦队员、法医和郭新元家属前往现场查看,先后通过拍照取证、试剂检测和仪器扫描等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进行查验,相关数据还有待做进一步的技术分析。 同时,市公安局已经对郭新元失联事件做提级管理,抽调辖区派出所民警组成专项调查组,对事件进行调查。 可调查下来,郭新元失踪案并无实质性进展。 郭新元家人发布了悬赏公告,希望能获悉更多郭新元失踪的相关线索。 而网上的各种消息满天飞,什么说法都有。 如果知道郭新元是自杀,我不知道他的父母能不能接受。 我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了解下他的想法。 “小弟弟,我看你还这么年少,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 我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和他交流,我觉得有必要了解他的心理状,留给和他同龄的人一些启迪。 他的双眼还是充满迷茫,不过总算是停止了抽泣,断断续续地向我倾诉起来。 “我不知道努力的意义是什么?我经常感到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睡不着觉。” 我知道现在对他什么说教都没了意义,只能做个忠实的听众听他继续诉说。 “睡不着就会导致我上课无法集中精力,什么也学不进去,学不好又觉得对不起父母,有时候觉得只有死是唯一的解脱。” 郭新元说着却大哭起来,我只能伸手安抚着他虚空的后背。 “你知道吗,其实我怕死,我怕疼,我怕面对冰冷的世界,我站在高楼上想纵身一跃,可我还是胆怯了。” “我想逃出校外,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可越冷静越觉的我的人生是多么悲哀,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我静静听着他的诉说,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觉得他所在学校的教育缺失了什么。 “我有一汤,八泪为引,一滴生泪,两钱老泪……” 孟婆来了,在桥上边吟唱边搅动着汤盆。 我知道,郭兴元该走了。 “你走上桥的三层,去向老奶奶讨碗汤喝!” 我看着郭兴元一步步向桥上走去,泪水再也忍不住。 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段话:“不过在戏台上罢了,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讥讽又不过是喜剧的变简的一支流,但悲壮滑稽,却都是十景病的仇敌,因为都有破坏性,虽然所破坏的方面各不同。” 第75章 迷惑 “可可,回家。” 看着郭新元喝下孟婆汤,我忍着悲伤,走向任可可,让她带我走出阴间。 “哥哥,我也口渴了,想喝那汤。” 任可可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我,伸手指向桥那边的孟婆。 “可可,那汤越喝越渴,咱不喝,咱们回家再喝。” 我哄着任可可,顺手抱起了她。 “程大人不在阴间游历了吗?” 孟婆送走郭新元的阴魂,从桥头向我走来。 “孟婆,我先告辞,改日再来。” 我回应了孟婆一声,赶紧带着任可可向黄泉路走去。 我不确定玄明重创的世界与孟婆有没有关系。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离开这里,到阳间找到章一天,和他一起调查玄明创造的世界。 人不能死两次,也不能生两次。 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按他的说法就是打了个时间差,哪么实际上一个人就经历了两次生死。 而且,他们创造的世界看上去和原世界高度吻合,我现在不知道原世界发生的事和他们创造的世界是否又重复发生。 带着疑惑,我在任可可的指引下,终是返回到了阳间。 我想记住一路的风景,可任可可指引我的路都充满了迷雾,周围都是没有颜色的。 当一缕阳光驱散迷雾,我看到了原世界本该有的样子。 我打了一个出租车,把任可可安全的送到了她妈妈身边。 “徐律师,可可的阿婆摔伤住院了,我现在得赶去医院照顾她,就不留你了。” 我都没进任可可家门,任春红便走了出来,歉意地说了一声,就抱过任可可走了。 看着任春红抱着任可可渐行渐远,我呆了一呆,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和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发生的事果然吻合了。 不知道章一天会不会记得我们曾去过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 我匆忙地就向云上城小区赶去,我要告诉他这个世界恐怕要出大事了。 不知道章一天是否已顺利返回? 我站在章一天房前,刚要敲门,却听见了章一天似乎在和谁交谈。 我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起来。 “韦医生,程寻现在是什么状况,他还可能醒来吗?” 是章一天的声音。 “程寻?醒来?” 我越发迷茫了,我的另一个身份,不就是程寻吗? 我不就是程寻从阴间轮回到阳间的化身吗?我只不过是丢失了程寻的记忆。 我忍着心里的好奇,继续听着他们的谈话。 “章先生,程寻这种情况,恐怕是很难醒来了,这种情况,在医学界还没有先例,不如你配合他” 是韦伟的声音。 听到韦伟的声音,我一下就怒了,章一天什么时候和这个淫棍绞合到一起了。 我猛地推开了门。 果然,章一天正和韦伟坐在茶桌前,章一天手里拿着一份纸质的东西,正在和韦伟交谈着。 章一天见我推门进来,站起身朝我看来。 韦伟却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没有任何反应。 “章一天!” 我大声喊着,朝章一天走近,伸手抢过他手上的纸质资料就摔在地上。 章一天对着韦伟使了个眼色,伸手去捡地上的资料。 我低头一看,是一本病历本,上面的名字是程寻。 章一天见我去看,连忙收了起来。 我没有心思去看章一天捡起的病历,而是看向还在悠闲喝着茶的韦伟。 只见韦伟穿着白大褂,对我推门进来没有任可慌张,也丝毫不理会我。 “好啊,韦伟,你这个淫棍,我都已经把你送去阴司审判了,这么快你就从阴间逃回来了,还装成了医生。” 我对着韦伟一阵冷笑。 “你先走!” 章一天却对着韦伟说道。 韦伟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扭头就对着章一天道:“章先生,记住我的话,欲速不达,配合他!” 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韦伟,你等等!” 我听着韦伟莫明其妙的话,站在韦伟身前,想拦住他,韦伟却无视我一般,自顾自向门口走去。 “韦伟,希望你好自为之,再犯案,章大师也救不了你!” 看着韦伟头也不回地走出章一天的房屋,我一跺脚,生气地对章一天吼道:“我说章大师,你怎么和他混到一块去了?” “徐律师,你坐下,我们慢慢聊。” 章一天也不生气,很客气地给我让着座。 我总感觉章一天变了,说不出来的一种怪异感觉。 “章大师,你还记得我们到过玄明创造的世界吗,你记得是怎么返回的吗?” 我很担心就是玄明创造的世界搞乱了现在的世界,决定和章一天好好谈谈,去调查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 “徐律师,你听说过昏迷的病人自己创造了一个世界,自己扮演着多重人格,沉浸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不愿醒来吗?” 章一天说完,站起身缓缓走向客厅正中,站在那幅道士画像前,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说,玄明他所谓的主人是一个昏迷病人,他创造的世界只是他自己在扮演多重人格?” 我以为章一天调查到了什么,不过我觉得他了解的根本不是真相。 章一天沉默着没有说话。 “章大师,情况根本不是你想的哪样,他们创造的世界,你知道吗,真实世界也在发生着。” 我想着任可可阿婆摔伤住院的事,便把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发生的事和我送任可可回家的经过和章一天讲了个大慨。 可章一天接下来的话却使我更加迷惑了。 “徐律师,你说的是那个赡养问题的案件,你不是一直在调解吗?” 难道章一天完全不记得曾到过的世界? 乱了,这个世界果然还是被他们创造的世界影响了。 我该怎么办? 我开始不知所措。 难道章一天忘记了我们曾到过的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还是他把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和真实世界完全混在了一起? “章一天,你是说,任可可阿婆的赡养问题案件,是我们一直在调解的案件吗?不会又是异案?” 我试探性地问着章一天,我希望他能想起我们到过的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 第76章 赡养问题 “你不觉得,或许是你的世界出了问题?” 章一天看向我的目光,有心疼,有不忍。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还在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 我记得,在那个世界,章一天也说过同样的话。 “章大师,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喊了一声就顿住了,眼神迷惑地观察着章一天。 “走,我们先去医院,看看老太婆,顺便调解下她的赡养问题。” 我感觉章一天在回避着什么问题,而这个问题,应该是和我有关。 我本来还想和他谈谈韦伟的问题,可他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我只能跟上,同他一起向医院走去。 熟悉的街景,熟悉的老太太摔伤住院,甚至熟悉的老太太赡养问题。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和真实世界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关连。 为何章一天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 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病房,我和章一天站在老太太住院的病房门口,病房内就传出了争吵声。 当我和章一天推门进入病房时,任春红摸着眼泪挂断了电话。 章一天朝着任春红使了一个眼色,她就跟着我们走出了病房,来到了一个走道拐角没人的地方。 “这位是徐律师,你不妨和他说下老人的赡养问题,或许他能帮你调解。” 任春红和我们介绍着情况,我才知道,老太婆摔伤住院,这和我在玄明创造的世界是一致的,不同的是老太婆不是在街上摔伤的,而是独自一人在家不小心摔伤的。 随着任春红介绍着情况,我对老人的赡养问题了解了个大慨。 原来,老人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老人现在已是八十高?,老人的老伴在八年前就生病去世,留下了老太婆一个人,三个儿子在近八年的争吵中基本上平分了二老约八十余万的家产,主要是房产。 可在分家产的过程中,三个儿子对老人的赡养问题基本没有提及,只提到了三个儿子分别每月给老人三百元生活费,但对老人的生活照顾只字未提,只是默认一个儿子一个月。 八年来,老人基本独自一人生活,就算老人在提出自己需要人照顾了,三个儿子无人回应,就这么拖着。 这次老太太摔伤住院,按默认的日期,应该是轮到老大,可老大在老太太摔伤后,也没及时把老太太送往医院,而是在拖到月末的最后一天才把老太太送到医院,因没人接手照顾,老大把其妹妹任春红喊到医院说是暂时照顾着,老二会来接着照顾,随后便回去了。 可任春红眼看十天过去了,也没人来轮换。 任春红急了,自己在医院照顾这么多天,身上都有很大的怪味了,可始终无人来轮换她。她这才打电话问老大,可老大一推四五六,就是不来,叫找老二。 按当地的风俗习惯,儿子分父母的家产,也就承担起赡养老人的义务,女儿是没有份的。 可这下到好,父母的家产被三个儿子分了,赡养却都推起了责任,反而让女儿承担了责任。 其实任春红是很有孝心的,在三个儿子很少管老太太生活时,经常买菜去看望老太太,只是迫于自己生活的穷困,实在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徐律师,你看要怎么调解,除了三哥,他们都在推诿。你看看,这是在家庭群里他们说的。” 任春红说着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我接过看起了内容。 任春红:现在才有我一个人在医院,妈妈为次的病一下也好不了,明天谁来换我去洗洗澡换换衣服??? 老大:上个月是轮到我,妹妹帮我照顾最后一天,我付一佰元照顾费,在此表示感谢。 任春红:大哥,这一佰元我不要,你喊我来是说挨你来下,我来也是因为我是妈妈的孩子。 老大:说的很好。 老三:现在妈妈生病,一家照顾十日,平常还是按照以前的时间一家一个月,接下来轮到哪家么你们自己商量,是自己来还是请护工你们赶紧整着了。 老大:如果大家同意,我无异议。 老三:现在只有妹妹在医院,一个人真是不好施为。 我还没有看完,不过看到这里,我也知道老太太这么多年应该是受了不少罪,心圼也长叹一声:养这么多子女,竟无一人在身边尽孝。 随着近一步了解,我才知道了老太太家庭子女的情况,老大是一个单位的负责人,经济条件最好; 老二多年前下岗,这些年全靠在外面坑蒙拐骗,一会直销,一会中医看病,不过是无证行医,凭着他父亲生前教给他的几味中药,还是治好了一些病人,经济条件也不差; 老三是货车司机,常年奔波在外,近年刚买了六十多万的货车,经济上比较紧张; 经济最差的是任春红,一直都是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这个案子应该不难调解。 不过我发现。老二一直没在家庭群里发言,我以为可能在后面点,便又接着往下看了起来。 任春红:怪我没本事!养老人是子女都要认真面对的问题!不能长期不管不顾!最起码一天二餐帮妈妈解决了!人老了只给钱没用,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了! 老大:轮到我一定准时到达。 老大:另外,我提议出院后轮到谁都把老人接到自己家去照顾。 老大:中间这十天应该由老二负责。 老二:某年的冬天,都说忙,教我在医院一在就是一个多月,我做的在前了。 老大:父亲当年就没住院一个月,出入院、后事都是三人一起办理的。 任春红:大哥,看来明天也没人来换我,明天周末,只有你来换我回家休息两天么又来。 老大:对不住!我周末值班。 任春红: 我看了一下,除了老二在推脱赡养责任,只是说了一句话便没在说,老大、老三应该就是在以老二为借口不想吃亏。 我思考了一下,这个案子并不难调解。我跟任春红说,你按我说的做,他们一定会履行他们的赡养责任,并且以后你不用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第77章 不一样的记忆 我从他们的聊天记录中,看出了老大、老三其实是愿意赡养老人的,只不过都是在抵着老二,而老二明显是在耍赖。 我让任春红发出了强硬信息,第二天全部必须到医院,只有人到了才好调解。 不出所料,老大、老三给出积极回应,只有老二一言不发。 第二天,老三、老大先后到达了医院。 调解正式开始。 我问他们分老人财产时对老人的赡养有过约定吗? 老三给我提供了二份协议,一份是分家协议,一份是赡养协议。 我看了一下二份协议,对老人的财产分配协议非常明确,但赡养协议却非常简单,只列了每月给老人多少生活费,生病住院费用平摊,却对老人饮食起居、生病住院照顾只字未提。 虽然他们的协议不是那么正规,但分家协议实际上是有条件的赠予协议,可问题出在分家协议上没有明确权利义务。 况且,分给老二的房产已被他变卖,产权发生了变更,要行使任意撤销权已不可能。 行使任意撤销权的依据是《合同法》第一百八十六条,如果赠与人就赠与房产行使任意撤销权,还应当适用《物权法》第九条的规定。 行使任意撤销权的条件包括: 1、赠与合同尚未履行,赠与物的物权尚未发生转移。动产的物权转移以交付为要件,不动产的物权转移以登记为要件。特殊动产(如机动车、船舶、飞机)的物权转移以交付为要件,以登记为对抗善意第三人要件。因为赠与合同具有实践合同的特点,物权转移后,赠与人即丧失任意撤销权; 2、赠与合同不具有社会公益和道德义务的性质; 3、赠与合同尚未经过公证。具备上述条件的,赠与人方可行使任意撤销权。 能不能法定撤销呢? 看起来还是很难,他们的分家协议上没有明确不照顾老人就收回赠予财产。 可这只是调解,还没有走到诉讼的地步。 很明显,老大、老三在赡养老太太上是没有异议的,其实老二也没有明确不赡养,争议只是在照料老太太的时间上。 我让老大重新写一个祥细的赡养协议,尽量体现出公平公正,然后再逐条让他们确认,谁反对谁就提出具体的方案。 经过多次修改,新的赡养协议终于达成,老太太的赡养问题得到了较好解决。 三兄弟的感情也得以维护。 老大感慨:在处理家庭矛盾上,非必要一定不要走到诉讼这条路,不然既搞得家庭不和,老人伤心,也会使兄弟之间从此成为仇人。 我在他们的感谢声中和章一天离开了医院。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家庭纠纷调解案件,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这也是目前我发现的和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高度相似的事件。 也就是说,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和现实世界都发生了老太太赡养问题这样的案件。 细节有差异,但事件本身是同一件事。 可我现在,完全不知该何查起。 “徐律师,我带你去见见韦伟大夫。” 我正沉思间,章一天忽然开口。 “韦伟大夫?” “韦伟什么时候成大夫了?” “他不是冥币案中的男鬼,新娘案中的男主吗?” 我对着章一天连声发问,接着讲了我和他合作调解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冥币案,女孩叫方芳,是个女主播。 可章一天的回答却让我心里一沉,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完全受到了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的影响。 变了,我感觉这个世界变了,章一天也变了,我和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不一样的记忆。 章一天竟然说冥币案现实中根本不存在,新娘案确实有,但不是我调解的,还告诉我说方芳是他前女友,根本不存在我说的什么冥币案。 我无法相信他现在所说的话,我现在不想和他去见韦伟,我明明记得韦伟留在了阴间,并且是跟着等了他几世的晶晶留在了阴间。 对了,还有杨阴度,花小雅。 章一天不是把他们留在阴间调查一件事吗? 只要他们回来,章一天不就能明白过来了吗? 我总觉得,章一天是被玄明做了什么手脚,让他把不真实的世界信息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章一天,你还记得杨阴度,花小雅吗?” 我试图用我们身边的人唤回章一天的记忆。 章一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总觉得,他的目光中不是不信任,而是那种无奈和心酸。 他的目光逐渐从我的身上移开,只见他拿出了手机,说了一句:“没事,你跟他讲讲话!” 接着,他就把电话递给了我。 我疑惑地接过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杨阴度熟悉的声音:“徐律师,是我,我是杨阴度……” “杨阴度,你从阴间回来了!” 我兴奋着喊了一声,接着拿着电话,和章一天拉开了一段距离,小声说道:“我和章一天到过一个重创的阴界和阳界,我们现在正常返回来了,可是章一天似乎出了点问题。” 电话那边,杨阴度沉默着没有说话。 “杨阴度,我们得想办法啊,不然……” “徐律师,你让章一天接电话。” 杨阴度没听我说光就打断了我的话。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章一天,无奈拿着电话,小跑着递给了他。 我就站在章一天旁边,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可章一天只是拿着电话,听了一会“嗯嗯”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心有疑惑,想问他们谈什么又觉得不妥。 “你现在想去哪儿?” 章一天抬眼向我看来,我感觉他的目光中满是陌生。 “刚才你不是说去见韦伟大夫吗,你带我去!” 我心想不如先去见见过个韦伟,看看他又有什么变化。 “改天!对你来说,现在不太成熟!” 呵呵,我心里暗自好笑,连冥币案都能忘记了,眼前的章一天恐怕把魂都留在不知哪个世界了! “我们就在这儿分别!” 章一天说着,自顾自的就向云上城走去。 不,我得想办法再去阴间一趟,我得证实我和章一天调解过的冥币异案是真实的,我得让他回想起来他是谁。 第78章 在心里藏了很久 要去阴间,我能想到的就是花小雅曾带我走过的小巷。 对,我现在应该马上就去。 现在章一天帮不了我,我得想办法先让他恢复正常。 不行呀,我就算去了阴间,杨阴度也是章一天安排在阴间的,我要怎么找他? 不如,我带上章一天一起去!如果我能带他重返阴间,一切不就说明问题了吗? 我在心里不断权横,一会儿向我出租屋的方向,一会儿又向云上城的方向。 还是带上他走一趟阴间。 我终是下定了决心。 十多分钟后,我站在了云上城小区的街头,过去的一幕幕涌上我的心头。方芳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屋里的一捆冥币,我给活人和死人写的调解书,死人现形局,章一天的大师模样…… 章一天,希望你和我一起,用我的律法和你的道法,让这世间在无异案。 我心里默默祈祷着,站在了云上城小区一单元606室门前。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敲响了房门。 “门只是关着,进来!” 还是哪个熟悉的声音,只是我见到的不在是哪个道士装束的章大师。 章一天站在他客厅挂着的道士画像前,也没有转过身来。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我走到他的身后,看着郭璞画像,念起了画像上的文字。 章一天依然站在画像前,背对着我,也不出声。 “章大师,我,徐敬业,对不起,我不能化身程寻,我依然没有觉醒,可我们到过另一个阴界,也到过另一个阳界,你还记得吗?” 我声音哽咽,觉得要流下泪来。 “章大师,我知道玄明或许对你做了什么手脚,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知道吗,好多案件,牵扯阴阳,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今天来,就是准备带着你重返阴界……” “你是程寻,不是什么徐敬业,我在心里压了很久,这世界,本就没什么异案,如果有,你才是最大的异案,可这异案,不是你所想的异案,而是医学上的异案,你口中所说的异案,都是你创造的,你要调解,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帮你调解,可这样,你永远不会醒来,他们都说慢慢来,可我今天,想让你知道真相,也带你去看真相。” 章一天缓缓回过身来,眼中已泪流满面。 “不!章大师,你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我惊得连连后退,心中满是不可思异。 我不是惊呀他说我不是徐敬业,无论我是他口中程寻还是徐敬业,我相信我和程寻可能是一体的。 我惊呀的是他说我才是最大的异案,而且是医学上的异案。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律师,一个能通阴阳两界的律师,我会是医学上的异案? 我想章一天一定被玄明改了记忆,他才会胡言乱语。 今天无论他说什么,他让我看什么,我都不能相信。 “章一天!”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提高了声音。 章一天被我的一声大喊吓得一愣。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跟我重返一趟阴界,我会让你明白,谁是真正的你,你知道吗,我们的这个世界开始不稳定了,有人重创了另一个阴界和另一个阳界,你跟我走,你就会明白了,我不是来听你说胡话的。” “哈哈哈……” 章一天听我说完,却抬头大笑起来。 紧接着,他的话更是让我如五雷轰顶。 “程寻啊程寻,你知不知道,徐敬业只是你程寻的魂,你一直在逃避,你所有和我经历的异案,只不过是你手上曾经解决不了的疑难案件,我也只是为了配合你演戏而已,你知不知道,我演得好幸苦。” 我脑袋嗡翁作响,我是程寻?徐敬业只是我的魂?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呆立半响,感觉到我都要消失了。 章一天也不说话了,我们彼此都沉默着。 “章一天,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请你带我去寻找真相!”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无力地开口。 我都要相信章一天所说的话了,或许,这样一切都才能解释清楚。 不是么,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哪有什么阴间、阳间,哪有什么轮回,我怎么可能穿越阴阳两界,我又怎么可能调解阴阳两界的案子? 一切,只能如章一天所说,我只是一个魂,或许我的身体,就在某处,快要死去。 “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是章一天的电话。 章一天接了起来,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章一天的脸色变了又变,可却什么也没说就挂掉了电话。 “你是徐敬业,徐律师?” 章一天像是丢了魂似的,双眼充满惊疑地看向我。 我被他前后的反差搞得都快疯了。 “不,我只是程寻的魂!” 我语气生硬,故意说道。 章一天的眼光时而暗淡,时而明亮。 接着他低下头,向个做错事的孩子说道:“对不起,徐律师,我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根据,我也不可能带你去看什么真相。” 我被他气得七晕八素。 我都快要相信他了,他却又给我来这么一出。 “说,怎么回事?” 我想听听他接下来究竟要说什么,他为什么说我是程寻的魂,还说我是医学上的异案。 “徐律师,我这几天感觉自己不正常,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清醒时,我知道我一起和你调解异案,糊涂时,总有个声音告诉我,让我骗你,让我想尽办法打击你,让你怀疑你自己,从而让你离开这个世界。” 哎,看来他真的是被玄明控制了,我也有些头疼。 “你现在正常了吗?”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刚才的电话暂时正常了,不过我还是问了他一句正确的废话。 “徐律师,我现在正常了,真的,我知道我是和你一起调解异案的章一天章大师。” 我听得心里一乐,果然是刚刚的电话让他暂时恢复了,想想我差点相信他的鬼话,怀疑起了自己,我更感觉到了玄明的可怕之处。 不过我也好奇,章一天刚才是接了谁的电话,说了什么? 我正考虑着该怎么问他,就听他说道:“徐律师,刚刚小潘打来电话,说有件异案需要我和你联手调解,也是活人和死人的案件。” 第79章 离奇身世 我怎么就忘了小潘呢? 我忽然觉得,只有调解异案,章一天才会恢复到以前的正常状态。 “走!章大师,我们先去了解案情。” 我喊了一声,章一天才从那种痛苦的神情中恢复过来,脸上也充满了兴奋。 案件当事人是一个37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在小潘的联系下,我们在她的家中见了面。 这又是一个亲子鉴定惹的祸,听着她的叙述,我就想到了曾经章一天的亲子鉴定案例。 我想,这中年妇女的案件当中,应该是遗漏了什么,不存在死人和活人的关系。 案情是关于中年妇女的离奇身世。 “也许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一段特别难熬的日子。” 中年妇女叙述之前就开口叹道。 中年妇女名叫陈虹,前不久,她爸突然身体不适,恰好她休假在家,便带着她爸去了医院。 医生怀疑她爸肝有点问题,就让陈虹带着去做了个血液检测。 变故始于检查报告出来之后。 陈虹见那上面显现她爸血型是o型,便打趣道:“爸,你怎么可能生出我来?我是ab型血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虹的爸爸一把抢过化验单瞅了一眼,瞪着铜铃大的眼问她:“你真是ab型?” 陈虹不假思索地点头确认。 “见鬼了,你妈是b型。你只能是o型、或者b型的。”陈虹爸把那张化验单翻来覆去地看,视线好像要将其灼出一个洞来。 当日傍晚,陈虹老妈在她弟的陪同下送饭菜来了,陈虹刚带着她弟去了趟医生那儿,她妈就不见了。 “我妈呢?” “被我骂走了,不守妇道的东西!” 陈虹跟她弟面面相觑。 陈虹将她弟弟打发走,让他去找她妈后,陈虹低声跟她爸说:“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这样说她,要出事的!” “还要弄得怎样清楚?你就是问遍全世界,我跟你妈也生不出你这样的女儿来!你妈心虚,我刚一问她她的手就发抖,一张脸白得像是碰见了鬼,我肯定没冤枉她!” 之后,在陈虹她爸拒医加绝食的抗议下,陈虹不得不跟父母一起去做了亲子鉴定。 说道这里,陈虹苦笑一声道:“在鉴定中心抽血时,我后悔得只想往自己脸上抽俩耳光:让你多嘴。” 陈虹叹息一声,接着讲道: “第二次扶着我爸走向鉴定中心的那一刻,我心下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没来由地心慌,感觉整个人都漂浮在某个虚无的空间里。” 果然,陈虹的爸爸抖着手看完鉴定报告后,说什么也不愿再去医院,怒吼着让陈虹带他回家。 一切都在意料中,陈虹看到那上面显示她跟她妈有生物学上的关系,跟她爸却没有时,心里还是憋屈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一进家门,陈虹的爸爸把文件袋往茶几上一摔,用尽全力跟陈妈嘶吼道:“周丽芸,我陈国仁这辈子哪一点对不住你,你要欺骗我近四十年,四十年哪………” 陈虹满脸疑惑与痛苦地望向她妈,周丽芸不自然地低下了头。之后不到一分钟,陈虹爸爸便慢慢伴着沙发靠背缓缓地滑倒在了地上。 救护车呼啸而至,陈虹妈妈执意跟在她身后,倔犟地爬上了车。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陈国仁刚一醒过来,陈虹便被医生一脸凝重地叫到了办公室。 “站在医生身旁等待他开口的那两分钟,我活像是那等着法庭判决的重刑犯。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停止了跳动,周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陈虹掩面哭泣。 陈虹预感成真,她爸得了癌症,时日无多。 “医生不说我也知道,我爸的真实病情最好不让他本人知道。要不然,以他那火药筒性格,加上我身世这事,他指不定还能有几个日子。” 陈虹飞快窜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反复确定自己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后,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病房。 病房门是关的,陈虹的手刚摸到门把手时,就隐约听到她妈在说: “我以我的人格和我们周家的姓氏起誓,结婚四十年来,我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陈虹的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只求你能给我时间,也只求你一定配合医生把病治好。” 透过门上的玻璃,陈虹看见她妈低着头站在她爸床头,老泪纵横。 陈虹开始给我们讲述着关于父母的生活锁事: “别看我爸牛高马大,脾气也火爆,但在这之前特服我妈治。” “天气合适时,我爸会拉着我妈去公园玩。我爸这人,不管是下个棋还是打个牌,都能跟人急红眼。“ “每当我爸因旁人多嘴走错棋或者同伴出错牌,怒发冲冠逼得人下不了台时,我妈扯开嗓子悠悠地叫上一句:‘不高兴就别玩了,走,回家啦。’” “我爸便乖乖地放小了声音,高高抬起的屁股也悄无声息地回了位。” 我怕陈虹把事情扯远了,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问道:“对于你的离奇身世,你妈说的合理解释你觉得可能吗?” 其实很显然,陈虹确实和她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可她的母亲对她父亲又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父亲的事,我不知道她母亲是不是为了安慰她病中的父亲。 陈虹显然也明白我的怀疑,她看了我一眼,坚定地说,“我相信我妈肯定不知情,她一定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陈虹低头想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妈承诺后,我爸抑或也相信我妈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又实在弄不清楚这中间的离奇,不过我爸勉强答应了我妈的请求。” 陈虹的目光中尽显担忧,她告诉我们,她妈因为说不清楚她的离奇身世,已然从跟她爸住了近三十年的房子里搬出来了。 “你就没有找你妈好好谈谈?” 我总觉得,她妈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世,或许出于什么目的不方便告诉她,直到现在,我都不想和未知东西联系起来。 “徐律师,我爸的治疗推上日程后,我私下里已跟我妈好好谈了一次。” 陈虹的语气中已然对我稍显不满。 不过,她还是和我们讲了和她母亲祥谈的经过: 陈虹坐在她母亲租来的房里,神情落寞:“咋住这儿来了?” “你爸的意思。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让我回家住。” 陈虹望着她妈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都怪我,我不该多那嘴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虹的母亲愣愣地望着她爸的检查结果,脸上的肉抽搐好几下之后,最后艰难地开口说:“女儿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得帮帮我。” 第80章 尘封往事 陈虹胡乱擦着眼泪和鼻涕,坐直身子,认真说道:“徐律师,过去近四十年了,我不指望你们能查到我的身世,我只希望你们对我的事给我父母一个信服的说法,那怕是编个故事骗骗他们也可以。” 我摇了摇头,我们不是骗子,我们只做专业的事。 “陈虹,能不能让我们和你母亲谈谈?” 我很直接地回绝了陈虹编故事骗她父母的提议,我相信可以从她母亲的经历中找到疑点,从而找到真相。 陈虹很爽快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因为她相信她母亲并没有对她有任何隐瞒,按她的话说,她其实也很想知道真相。 周丽芸是一个60多岁的老人了,对于我们的到来,她表现得很热情,当陈虹把我们介绍给她,说明来意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坦荡,并一再坚持说她这一生只有陈国仁一个男人,自从嫁给陈国仁后,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男人的事。 我一直观察着周丽芸,她说话不紧不慢,逻辑清淅,无论从微表情还是还是语气来看,她并没有说谎。 这就奇怪了,事实已经很明白,陈虹确实和陈国仁没有血亲关系。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会不会是在周丽芸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睡了? 我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周老,您好好想想,陈虹出生前一年,你有没有单独外出并独自居住的情况。” 经我这么一提醒,周丽芸身子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接着喃喃道:“难道是哪次?” 我看似乎有戏,于是趁热打铁道: “周老,如果你有这样的经历,不妨讲给我们听听,我们帮你分析分析,必要时我们可以去帮你调查。” 周丽芸缓缓开口,讲了一件尘封近四十年的往事: 那时,周丽芸还住在单位的宿舍里。 离她跟陈国仁的婚礼还有二十多天时,一个初夏的深夜,她因婚前紧张,服了治疗植物神经紧张的药,在单位宿舍里休息。 刚睡下不久,还有一点感知的时候,她听到室友打开门出去了。关门时,期待中的“咔哒”一声没响起,门没关严。 但她实在不想起来,便安慰自己说整个二楼住的都是女工,结过婚有老公的都搬出去住了,应该没有男的来,就安心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睡裙被撩到了胸口处,两腿间也滑腻腻的。 当时,她已与陈国仁有过肌肤之亲,心里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她仔细回想起前一晚的事,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后来,她又想,也许是陈国仁来过了,见她的室友没在便过了夜。早上怕被别人看见不好意思,又特意早早地走了。 之后和陈国仁结婚不到一个月,便发现有了。 陈国仁身体一直很好,结婚以来从没进过医院,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血型。 陈虹的五官和身架都长得都像周丽芸,所以陈国仁也不可能…… “现在看来,问题就出在那晚。” “只要找到那晚进你宿舍的人,就可以证实。”我望着周丽芸,镇定的说道。 “我们住的那栋楼,总共只有四层。一楼是厨房和洗澡间,二楼住女员工,三楼住男员工,四楼放着厂里的一些闲置物品。那天又是周末,上班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认真聆听的同时,我暗暗佩服着周丽芸的细腻和冷静。 “我当时也起过疑心,所以一直记得那几个人。我可以一一找来,让他们跟虹儿去做亲子鉴定,可以吗?” 我望着周丽芸那布满血丝的脸和明显憔悴的容颜,以及争先恐后窜出来的白头发,脑海中同时闪过陈国仁那张震怒的脸和检查单上的那几个字,一字一顿地说:“好,只要你记得,我们都帮你查清楚。” 周丽芸的第一个怀疑对象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原因就是他那时既有才情又风流,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样的人,私下里也许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是,当我们找到他听明白我们的来意后,爽朗地一笑,马上伸手从头顶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头发上抓了几根,使劲一拔。 然后,对着强光处选了两根带毛囊的高高举起。周丽芸连忙小心翼翼地拿纸包好,点头道谢告辞。 “应该不是他。”电梯里,我小声跟周丽芸说。 她轻轻“嗯”了一声后,没说话。 找第二个怀疑对象时,有点波折。 那人姓朱,不但年龄与周丽芸相仿,听周丽芸说还明目张胆地表达过对她的好感。但是,退休后,他就跟着儿子一家住到珠海去了。 没办法,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再远也得去。 真见到那人时,我信了周丽芸的话——他是真对周丽芸有过那意思。 因为,他听说周丽芸的经历,尤其是听到她年过六十还因这么狗血的事情被陈国仁赶出家门后,眼里有明显的嘲讽。 但是,他还是非常大方得体地问,需要他做什么。 我告诉他,这仅是私底下的帮忙,无需本人到场,只需采个标本就行,比如头发之类。 那人很认真地对着镜子撩出几根黑头发后,用手捏住其中的一根用力一拔,看见上面粘着个明显的白色小点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周丽芸一眼,顺手递了过来。 周丽芸连忙用早就准备好的白纸接了。 走出他家门口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怀疑起周丽芸来。她这办法真的管用吗,就没有别的可能? 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听陈虹说陈国仁早已出院,成天坐在阳台上发呆,他能撑到我们找出真相吗? 周丽芸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在回程的高铁上,冷不丁说:“还剩两个。那个周末上班又住在那儿的,总共有五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去世。” 我张大嘴巴望向她,迟迟不肯收回视线。 “不会那么巧。”停了一会,她又补充说:“万一有那么巧,就认命。” 正当我们相顾无言不知如何是好时,周丽芸的手机响了,是她以前一个同事发来了微信。 第81章 真相 我看着神情激动的周丽芸,心想她那时的单位还挻乱的。加上这个新的怀疑对象,这可是六个男人了。 周丽芸简要地向我们介绍说这个新的怀疑对象: 原来,周丽芸口中的那个男同事,四十年前的那个周末虽然没有上班,但因有人帮他介绍女朋友,也没回家。 就在那天下午周丽芸还曾见过他。不过因他小了周丽芸三四岁,平时也比袍玩得好,周丽芸从来没有就怀疑过他。 跟着周丽芸找到那人家里时,我顿时明白了周丽芸那同事嘴里“可惜”二字的意思。 那是一栋坐落在郊区的独立别墅,透过宽阔的铁门望去,里边的奢华随处可见。 大门口的石狮子,廊前及院子地面上的大理石,假山云亭,抬起头来有半个人高的大狼狗,修剪整齐的超大山茶花等。 身为这家独子的盛年男走了,家中的凄清和悲痛显而易见。 只是,当周丽芸亮出身份时,应门的人打了个电话后,以家中不方便为由,将我们拒在了门外。 我们也没有强求,只给来人留了个电话,请她一定亲手交给男主人,便暂时离开了。 半个月后,转机终于来了,周丽芸告诉我们,她接到了那旧同事的电话。只是,周丽芸刚提到陈虹的事情,他便不愿再将话题继续谈下去。 我敏感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为了打消那人的疑虑,我让周丽芸将家中近期发生的事,以及她丈夫陈国仁的身体情况给那人详细说说。 周丽芸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就以信息的形式发了过去。并声称,她只想证明自己并没有欺骗丈夫,没有丁点别的意图,不会追究那人的任何责任。 为了彻底打消对方的疑虑,我还让周丽芸将一个案例发给了他,告诉他强奸案的追诉期限最长只有二十年。 终于,那人松口了,答应一个星期后见面。 为了免难堪,我们将周丽芸送到那人家门口不远处便停下了车,让她单独去见那人,而我们只是坐在车里等着。 两个多小时后,周丽芸红着眼睛走出来了。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在门口立住,目光追随着周丽芸,直到看见我们下车,他才停了下来。 视线相对时,我朝他点了点头,他也微微挑眉以示回应。 直到将标本送进鉴定中心,周丽芸还未发一言。 一个星期后,又一份鉴定书出来了,周丽芸却迟迟不敢打开。 坐在车里,凝视着静静地搁在膝盖上的文件袋,周丽芸的喉咙滚动了好几下后,才开口。 “不用看,是他。但是,他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孙子,老婆正因他儿子的去世卧病在床,不会认陈虹。”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真相的掲晓。我趁周丽芸整理情绪的空隙,装做看信息,拿出手机并将手机铃声调至静音,打开了录音,她的女儿和她丈夫都有权知道真相。 周丽芸对我们诉说着真相: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人因个子不高再一次被相亲对象放鸽子后,心情巨差。 于是,他找了几个人狠狠地玩了一个晚上。 喝得糊里糊涂回寝室的时候,错把二楼当成了三楼。周丽芸住的是203,他住的是303。 当他跌跌撞撞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那原本就没关严实的门自动开了。他往里走了几步,摸到一张床便躺了上去。 睡得迷糊中,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对属于女人的东西,但他以为像之前经历过无数次的那样,只是在梦里。 直到后半夜,他因口干舌燥爬起来找水喝,借着微弱的灯光才发现自己睡错了地方。 被吓破胆的他,急忙蹑手蹑脚地摸出了门,又连滚带爬地回了自己寝室。 那之后的一连几天,他都特别紧张。尤其是头一两天,总是神情恍惚,听见警车鸣笛就头皮发麻。 等了半个月后,见没人去告发他,才慢慢放下心来。 约摸一年后,他也因结婚搬离了单人宿舍。三十五岁那年,又调离了原单位,那件事就这样被彻底尘封了起来。 “我不去找他,他还不知道是我。” 周丽芸说完手抚额头,叹了一口气。 将周丽芸送回后,我将录音的事也告诉了她,并针求她的意见是否愿意给她丈夫和女儿听这份录音,周丽芸轻微点了点头。 我将录音放给陈国仁听的当天晚上,他主动给周丽芸打去了电话,叫她回家,陈虹和她弟弟片刻不敢停留地接回了周丽芸。 看着他们一家解开心结,其乐融融,我和章一天悄悄递了一个眼色,便退了出来。 这个案子我们只是帮当事人查清了事情真相,都没经过调解就这么顺利了结。 我问章一天,这个案子并没有死人和活人之间的哪种灵异,他这个大师其实没有起到作用,会不会觉得失望。 章一天思考良久,看着我认真回答道,其实他并不相信人能够轮回,轮回只是人们对死后的世界一无所知的恐惧和愿望。” 我愣愣地看了他几分钟,我感觉我熟悉的章大师好像不存在了。 时光荏苒,不管世间的人情冷暖怎样变迁,阳光依旧和煦,世界也仿佛从未老去。 三个多月后,我接到了陈虹的来电,她说陈国仁安详地躺在她妈周丽芸的怀里走了。在陈国仁最后的日子里,她们的父女关系没有受到丝豪影响。 有时候我想,在信任和真相之间,也许信任更加重要。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周丽芸对这件事是否真的一直不知情? 疑点还是有的,她在意识不太清醒时做出的事,难道事后她就从来没有向他的丈夫提起?在寻找证据的过程中,看上去虽然较为波折,但好巧不巧的又出现了转机。 不过,我很识趣的选择了无视这些疑点,只愿天下家庭都能相互包容,和顺相处。 这三个多月来,我处理着手上的案子,顺便也整理了一下以前调解的案子,不过很奇怪,我和章一天处理的异案,我怎么也找不到。 正当我准备去问问章一天时,章一天却亲自找上门来,问我还记不记得程寻的十年之期。 第82章 两个我 我把章一天让进出租屋,随意坐在有些摇晃的餐桌前就聊了起来。 自周丽芸案件后近半年来,我们都没有主动找对方。 记得以前章一天就说过我是阴司使程寻,只是化身成徐敬业律师,也就是我,到阳间和他调解异案,时间说的就是所谓的十年之期。 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程寻。虽然有些案件的调解让我很奇怪,而正是这些奇怪的案件也才让我和章一天合作,也才会走到了阴间,也才发现玄明他们重创的阴界和阳界。 “徐律师,经过了这么多事,你还是没想起,或许,你真的需要十年才能真正认清你,可是,怕是等不了这么久。” 我正愣神思考时,章一天略带焦虑的声音传入了我耳中。 我抬头看了看章一天,他的话让我感觉到莫明其妙。 我观察着章一天,他看上去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章一天也望着我,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章大师,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不用这么辛苦忍着。” 我打破短暂的沉默,随意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是程寻,不是徐敬业,不知道你是信你,还是信我?” 章一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语气小心地试探着问我。 我听完呵呵笑道:“章大师,你还记得吗,我跟你第一次合作,调解的是冥币案,是你告诉我,我能穿越阴阳,我的律法对阴阳两界有效。” 我感觉眼前的章一天神情似乎有些落暮,身体也不自主的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 难道玄明在他们创造的世界对章一天的控制还在有效? 我也暗喑担心,我以为只要回到正常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玄明对正常世界的控制会慢慢弱化。 看来,对玄明他们的调查,还得等等。 “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 章一天闭上眼睛,嘴里却念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知道这句话出自纪·哈·纪伯伦的散文诗集《沙与沫》(sand and foa)。 意思是:人性是矛盾复杂的,主要有两面:一面是在黑暗的境遇下有着独好其身,坚强自强的力量;另一方面在光明的境况下有着阴险狡诈,不屑美好的龌龊。 纪·哈·纪伯伦以自然景物“沙”、“泡沫”为比喻,寓意着人在社会之中如同沙之微小,事物如同泡沫一般的虚幻。 不过此时此刻,此刻此景,这句话从章一天嘴里念出来,完全跟纪·哈·纪伯伦的诗句的意思不搭边。 章一天却当我不存在一般,闭着眼睛背诵起了《沙与沫》的全文: 我永远在沙岸上行走,在沙与沫之间。海潮全抹去我的脚印,风也会把泡沫吹走。但是海洋和沙岸,却将永远存在。 我曾抓起一把烟雾。…… 仅仅在昨天,我认为自己只是一个碎片,…… 他们在觉醒的时候对我说:你和你所居住的世界,只不过是无边海洋的无边沙岸上的一粒砂子。在梦里我对他们说:我就是那无边的海洋,大千世界只不过是我的沙岸上的沙粒。 …… 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 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 …… 在人的幻想和成就中间有一段空间,只能靠他的热望来通过。 天堂就在那边,在那扇门后,在隔壁的房里;但是我把钥匙丢了。也许我只是把它放错了地方。 你瞎了眼睛,我是又聋又哑,因此让我们握起手来相互了解。 我的每一个禁闭在表情里的念头,我必须用行为去释放它。 全文很长,不过我还是耐心地听章一天背诵完了全文。 章一天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的朋友在医院昏迷三年了,我也陪了他三年,这期间我付出所有的精力去陪他办案,你说,我还能再陪他七年吗?” 朋友? 章一天那望向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我就是他的那位朋友!” 我这时终于想起了他说的我才是医学上的异案,我是程寻。 “这世界,本就没什么异案,如果有,你才是最大的异案,可这异案,不是你所想的异案,而是医学上的异案,你口中所说的异案,都是你创造的,调解,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帮你调解,可这样,你永远不会醒来,他们都说慢慢来,可我今天,想让你知道真相,也带你去看真相。” 章一天说过的话在我耳边炸响。 “你就是我的主人,我都是你创造的!” 玄明的话也在我脑海中回荡。 我一阵头晕目炫。 难道这一切真如章一天所说? 我开始自我怀疑,我感觉我的世界就要坍塌,我感觉自己就象一道白光快速飘起,我俳徊在医院的病房门口。 我伸手就要推开。 不! 我摇晃着头,我不相信! 我觉得现在的章一天才有问题! 如果我昏迷了三年,那现在出租屋的徐敬业是谁? 我明明就在这里,这个世界是真的,我才从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回来,要有问题,也只能是章一天有问题! “如果爱在你心中没有离开……” 正当我陷入一片混乱之时,章一天的电话响了。 “我在徐律师的出租屋,你过来!” 不知打电话给章一天是谁,章一天听了一会,回应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徐律师,章大师,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不一会,小潘推开了我出租屋的门。 随后,小潘和章一天随意聊着,我却静下心去想着这久以来的事。 看来有点麻烦了,玄明现在可以通过章一天来影响我了。 我想着章一天刚刚背诵的纪·哈·纪伯伦的散文诗《沙与沫》,虽然诗意是寓意着人在社会之中如同沙之微小,事物如同泡沫一般的虚幻。 可是我发觉章一天在某些字段会加重语气,并且他为什么一开口说的是“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 我总觉得,他从一开始就对我作了心理暗示。 “徐律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刚才你们说什么我没听清!是又有什么异案吗?” 我一直在想着事,小潘和章一天谈什么我根本没注意听,他这时出声问我,我以为又要去调解什么异案。 “徐律师,我叔叔一直在等你去他那儿效力!” 原来是这事。 “小潘,去帮你叔叔之前,我得回家乡一趟。” 我回答着小潘,不禁在想,前次就是答应去帮潘志,我才想着回乡,可谁想到发生了这么多异案,不知这次,异案还会爆发吗? 第83章 敌意 “徐律师,你看,我和章大师还要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你先收拾下,明天我们陪你去你的家乡。” 小潘说着就拉着章一天向我出租屋外走,边走还小声地和章一天说着什么。 章一天却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总觉得现在的小潘也是怪怪的,想了想,我也走出房门,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他们要看的那个病人,会是谁呢?不会就是程寻? 我心里胡乱猜测着。 章一天所说的“两个我”,似乎就是在提示我和程寻就是同一个人,而不正常的哪个,就是我。 我记得他在我面前背诵纪·哈·纪伯伦的散文诗《沙与沫》时,完全就是在暗指我只是一个碎片,或者说只是一个回忆。 但他又往往前后矛盾,只要有第三人出现,他又不否认我就是徐敬业律师。 对章一天的反常表现,我不得不怀疑章一天受到了新创世界对他的影响。 我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确保他们在我的视线范围,也利用街边的景物隐藏着我的身形,以防他们回头发现我,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跟踪他们。 “韦医生,章一天还能醒过来了吗?” 跟了没多久,我就傻眼了,十字路口的街头,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街头的另一边,方芳和韦伟肩并肩走着,正在谈论着章一天。 我又转头看了看街头的另一边,小潘和章一天正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 章一天不是才从我这儿离开吗?听方芳口中的章一天应该是昏迷一段时间了,可和小潘在一起的章一天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神的工夫,小潘和章一天已在我的视线消失。 我看了看另一个街头的方芳和韦伟,一时犯了难,我是该继续跟着小潘和章一天,还是跟着方芳和韦伟? 我记得韦伟是冥币案中纠緾方芳的阴魂,而真正睡了方芳的是章一天,我想不明白韦伟怎么现在也出现在了现实世界,还成了医生,章一天昏迷又是怎么回事? 把我和章一天联系起来的,主要就是冥币案,而方芳就是那个关键人物。 我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我决定先跟着方芳和韦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想到的是,方芳和韦伟只是到附近的水果超市买了些水果,便转着走到了去医院的那条街。 我远远听着方芳好像是路上遇到韦伟的。 方芳和韦伟在前面走着,我也没有追得太近,再也听不清他们在谈什么。 很快,方芳和韦伟果然走进了医院。我一路跟着他们走到了医院六楼。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当方芳打开606病房时,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章一天,我还是震惊了。 如果病床上的是章一天,这久和我在一起的章一天又是谁? 我记得章一天说我就是程寻,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昏迷了了,徐敬业只是程寻的意识或记忆在人间游荡,也就是他口中黑暗中醒着的我;而真正的程寻,却是他口中在光明中睡着的我--程寻。 我没有想到,事实上却是他昏迷在床上。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和真实世界发生了重合? 章一天从玄明创造的世界回来就陷入了昏迷?而这久和我在一起的章一天是玄明他们那个世界的,我一直处于真实世界和他们创造的世界重合之处。 可这又解释不通小潘怎么会和章一天能经常联想系。 我陷入了混乱。 不对!不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韦大夫,他昏迷半年多了,还有望醒来吗? 病房里传来方芳的担忧声。 半年多? 这时间刚好跟我从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回来的时间一致。 我无心去听韦伟说了什么,而是猛然想起在玄明他们创造的世界,昏迷的是我,病床上躺着的是我,我也记得当时章一天慌张的表情。 应该是玄明搞的鬼,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我稳定了一下心神,准备走进病房,近距离看看现在昏迷的章一天。 “让一让,输液了!” 正当我站在病房门口想要进去之时,一护士拿着针水走了过来。 我想了一下,侧了下身体,先让她进入病房。 病房门打开,方芳刚好向门口张望了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明显一愣,接着就朝我快步走来。 我刚要和她打声招呼,她却低声说了一句:“你别说话,跟我走!” 接着她转头向病房的韦伟说道:“韦医生,章一天就麻烦你留心一下,我现在家里有点事,办完我就过来。” 得到韦伟的回应后,方芳也不看我,转身就向医院楼下走去。 走出医院门口不久,方芳在公交车站台停了下来。 “坐公交车吗?” 方芳这才转头对我说道。 “我们去哪?” 我迎着她的目光,疑惑问道。 “云上城!” 我感觉方芳惜字如金,却又不容质疑。 “行!”我只能顺着她答应下来。 “你不害怕这趟公交车了?” 方芳指着不远处开过来的公交,语气中充满敌意。 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敌意如何而来,只能摇了摇头。 “61路公交,你真的不害怕吗?”方芳加重了语气。 我看着停在公交站台的61路公交,虽百感交集,我还是在公交车停下的时候走了上去。 方芳自然也跟了上来。 当然没有什么灵异发生,公交车停在了云上城小区。 方芳走下车就迈步向楼上走去,我跟着她走进了章一天的606住房。 “徐律师,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章一天这里来吗?” 方芳的敌意依然不减,语气不善的质问着我。 “不知道!” 我茫然回答着,心里却在想着这方芳对我是有什么成见。 “好!你等着!” 方芳说完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进了章一天的书房。只听她一阵翻找之后,手里拿着两本书就走了出来。 “你自己看!” 方芳脸色一沉,就把两本书摔在了我的面前。 第84章 有什么分别 我拿起来一看,这是二本手写的笔记,准确说是二本日记。 一本封面写着章一天,另一本封面写着徐敬业。 “你喜欢调解案件就看徐敬业这本,你喜欢怪力乱神、风水这类的就看章一天这本,你先看着,还有很多呢!” 方芳说着又进去翻找了一阵,随后又抱着几本类似的笔记砸在了我面前。 程寻、潘振阳、潘志、玄明 我看着散落一地类似的笔记,看着行为怪异的方芳,忍住好奇,不解问道:“方芳,你这是” “我不是方芳,你看看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是你可以用冥币睡还是可以用金钱勾引的主播?” 方芳怒吼着打断了我的话,掩面哭泣起来。 “方芳,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徐敬业,我的职业是律师,睡你的是章一天,你说的这件事,当初是章一天请我来就是为调解你们这个案件的,章一天说我的法律文书对阴阳界都有效。” 我不知道怎么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方芳还会提起这个案件,我记得当时调解以后方芳不是恢复正常而且不记得这件事了吗? “这有什么分别吗?” 方芳却越哭越大声。 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现在想想,我也觉得这个案件似乎是有些荒堂。 可是,和章一天一起办案的经历又告诉我,这本就是一个异案,事实上,我的调解也起到了作用,可我不明白方芳是如何了解了这个案件的祥细内容的。 正当我百思不解之时,我的视线扫到了散落一地的笔记。 “难道是章一天把我们一起调解的案件记成了日记,让方芳看到了?” 我恍然所悟。 我伸手拿起了写有章一天名字的笔记。 果然,一翻开笔记,第一个记录的就是冥币案这个案例。 “你都知道了!” 我合上笔记,准备和方芳好好谈谈,谈谈有些案件超出了人们正常的理解范围。 “方芳,章一天做这事,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我准备好了措词,缓缓开口。 “徐敬业,你到底什么时候” “徐律师,你在我这儿呀!赶紧跟我走,小潘被刑拘了!” 方芳的话还没说完,章一天猛地推开房门撞了进来,一进来就给我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我看了看方芳,又看了看章一天,心下更疑惑了,章一天不是好好的吗,医院里昏迷的究竟是谁? 章一天见我站起来就是不动,连忙又催促道:“徐建师,你赶快想办法,小潘现在拘留所呢!” “怎么回事?” 我压下心里的疑惑,解决小潘的事要紧。 “我们边走边说。” 章一天说着就拉着我下楼。 一路上,章一天给我讲了小潘被拘留一事。 章一天一开口就说小潘玩大了,把他妻子强奸了,所以被刑事拘留了。 我听了却忍不住笑了,这根本不可能嘛,他们是夫妻关系,小潘根本不可能构成犯罪主体。 “徐律师,我不是开玩笑,你先听我把案情讲完。” 章一天见我不信,也是急了,打断了我的笑声就说起了案情。 原来今天早上,小潘早早就出门去上班,妻子小燕正好呆在家里休息。上午9时许,小燕正在洗菜,隐约听到细碎声响,一回头,突然看见一名陌生男子,头戴面具,手持水果刀对着她,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悄潜入家里的。 “不许动,不许喊,不然杀了你。”男子低声威胁道。听罢,小燕吓得腿都软了,刚想喊救命,又不敢。男子见状,一手持刀,一手搜身,将小燕身上仅有的35块钱抢走。抢了钱,歹徒仍不罢手,他望了望一旁,拿起棉衣棉裤,将小燕双手反绑,使之无法动弹。见小燕失去反抗能力,歹徒一把将她裤子脱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安全套,匆忙又脱下自己的裤子,强行与之发生性关系。小燕倍感屈辱,但因生命受到威胁,依旧不敢作声。强暴持续了十分钟,施暴后,男子二话没说,穿好裤子就溜了。 事发后,小燕呆在家里,久久没缓过来。所幸,歹徒并没有把小燕的手脚绑太死,一使劲,就挣脱了。小燕拿起手机,第一个电话打给小潘,可小潘一直没有接。 之后,小燕叫来朋友,早上11时许,在朋友陪伴下,小燕来到附近派出所报警。 施暴者落网,可小燕却傻眼了,竟然是小潘。 案发后,民警反复观看事发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事发时段,并无可疑人物进出。小燕描述说,歹徒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因为自己当时太害怕,只记得歹徒大概的身高和身材。 就在小燕到派出所不久,小潘也赶来了。民警发现,小潘情绪出奇镇定,正常丈夫绝对不是这样,令人难以想象。办案民警分析说,小燕描述的身高身材,都和她丈夫差不多,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可能。夫妻之间,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如果真是小潘干的,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小燕肯定能察觉出来。民警又问及小燕夫妻感情情况,小燕也说虽偶有争吵,但夫妻俩感情过得去。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相关证据又一次次验证了民警的怀疑。在对周边商店的走访调查中,警方了解到,案发前一个小时,一男子曾在一家超市买了把水果刀,又在一家成人用品店买了避孕套。男子的体型样貌,和小潘没差。 小潘被传唤至派出所,审讯下,小潘当即承认,当天对小燕施暴的就是他。 我听完章一天讲了案件经过,也是哭笑不得,这个小潘,这是为何呢? 具体的原因,看来只有问过小潘和她妻子才会明白,不过我告诉章一天,小潘的案子,基于合法婚烟存在这一前提性事实而不可能成为强奸犯罪的主体。 因为配偶间的自愿性生活已作为婚姻契约中的一个当然组成部分而受到法律认可,只要婚姻契约不解除,性生活的合法性就不容置疑。 第85章 攻击 未等我去交涉,等我们到时,小潘已被无罪释放。 这在我的意料中。 关于强奸的定义是,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式违反女性意志强行与其发生性行为。 《刑法》规定,原则上除了不满14周岁的无刑事责任能力的人以及作案时因精神疾病丧失刑事责任能力的人不承担责任外,其余符合要件者均构成此罪,承担刑事责任。 但此处之所以强调“原则上”,是因为实践中婚内强奸就排除在强奸罪之外,婚内强奸一般不构成犯罪。 不过我有些好奇,在接小潘返回的途中,我问他怎么就干出这种事来。 小潘却沉默着没有给我任何答案。只是走到一家超市时,他借故口渴了,要去超市买饮料,说完就独自一人跑去超市。 章一天却笑呵呵地给我解释了小潘的事。 原来,小潘的妻子经常爱在网上和陌生异性聊天,小潘几次劝说其依然故我,小潘为了给妻子一个教训,警示其陌生人的危险,于是就自导自演了这一幕戏码。 章一天说完,我俩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潘这时已从超市出来,手上提了三瓶饮料,他随手递了一瓶给我,我刚喝了一口,便发觉小潘神色不对。 小潘像着了魔一般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随后就的持菜刀疯狂向路上砍去。 “小潘,住手!” 我边喊着边冲向小潘,试图阻止他的疯狂行为。 我不知道小潘这是怎么了,只是想尽力阻止他。可刚接近他身边,我还没来得反应,小潘便返身一刀,砍在了我脖子上,我两眼一黑,到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想起了曾经调解过的李甜甜的超市菜刀被盗案,这一幕何其相似,我想不明白小潘为什么会对无辜的路人发起攻击? 我以为我不会再醒来,我以为我可能又要到阴间去了。 可我却像是睡了一觉。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脸,她低着头在我耳边轻语: “从前我认识你,现在我看不到你,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忘记是醒来的一种形式,不要离开我,因为你一直在这里。如果你留下来,你的留中就有去;如果你去,你的去中就有留。当你沉醉在一个幻境之中,你就会把这幻境的模糊当真实“ “方芳!“ 这个女人是方芳。 我的记忆落在小潘砍向我的哪一刀,我以为我会住在医院,可没想到我会睡在章一天这里。 我眼睛动了动,看着还在低声低语的方芳,再次叫了一声“方芳!” 我其实想问章一天去哪了,小潘怎么样了? 方芳却像是没发现我醒了一样,仍在对着我轻声低语: “人生是一条路,从很久以前走到很久以后……” 我看着方芳的脸好像在不停变幻,一会像是章一天、一会像是小潘,我都开始以为我还没有醒来。 当我挣扎着起来,我摸向我的脖颈处,我才发觉,我根本没事呀! 奇怪了!不应该有个刀巴么? “徐律师,你醒过来了,又有案件需要调解了。” 这时,章一天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越走越近的章一天,完全迷惑了,刚才不是方芳吗?还有,难道我不是被小潘砍了吗?小潘这是怎么了? 可随着章一天的解释,我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小潘做了这么件丑事,怕以后在我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在饮料中放了致幻药物,希望我和章一天忘记他这件事。 难道,我从喝下饮料后所发生的都是幻觉,刚刚发生的一切也全是幻觉?我怀疑地看向章一天问道: “你怎么没事?” “我根本没来得及喝就看你出了状况!” 章一天的回答听起来也没毛病。 “徐律师,你要不要休息几天,我把刚刚接的案推了?” 章一天征求着我的意见。 “我没事,什么案件,你先说说。” 我扶了一下额头,除了有些昏沉外,我没感觉有什么大的问题。 “这是一个妻子攻击丈夫的案件。” 章一天调整了一下语气,给我讲述起了案情。 陈冬在客厅玩手机,妻子多次催促他睡觉不听,凌晨2点,38岁男子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妻子走进厨房,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人目瞪口呆。 这对夫妻在菜场上卖猪肉,两人的儿子都已经13岁,这妻子究竟为什么要对丈夫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呢? 事发当天,陈冬9点钟从外面回来,喝得晕呼呼的,妻子小菊很是不悦:“你每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天天这么晚回来,儿子的功课你也从来不管,把这个家当成了旅馆一样。” 陈冬最讨厌妻子唠叨,他说:“我在外面跟朋友喝个酒,碍你什么事了?别人的老婆都不说,就你总是要管东管西,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憋着一口气。后来,小菊气呼呼地上床睡觉,陈冬洗了澡,也没有进屋,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跟别人聊天。 小菊睡了一觉醒来,都快12点,陈冬还在跟别人聊天。小菊顿时来火了,走过去,让老张把手机交出来,看一下他究竟在跟谁聊天,聊了什么内容? 陈冬心虚,不肯把手机交出来,小菊更加认定他是在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陈冬人高马大,小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败下阵来。 她将房门反锁,嘴里骂道:“你以后休想再上我的床,我明天就跟你去离婚。” 小菊哭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出来上卫生间,经过客厅见陈冬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起了手机。陈冬早有准备,早就把聊天的内容删掉了,小菊很冷静地走进厨房,往锅里倒了几斤油,十几分钟后,油被烧得开出了花。 小菊直接将油泼到陈东的身上,他瞬间被烫醒!紧接着他尖叫了起来,身上的皮肤几秒钟的时间皮开肉胀,那个时候,他只穿了一条内裤,急忙跑到了外面,发出了凄烈的惨叫声:救命呀,快来救救我呀! 第86章 我是程寻 章一天讲完案例,留下一脸震惊的我,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 这案件我完全没有调解的余地,这妥妥的故意伤害罪呀!我不知道章一天是不是又把这当成一个异案,难道又要让我沟通阴阳? 除非小菊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我回想了下这久发生的事,我发觉我一来到章一天这里就有奇怪的事发生,我想起模糊中方芳所说的话,似乎在暗示着我什么。 我有些不知所措,一转头,我发现了之前方芳从书房翻找出来的笔记。 我记得我看过记录我自己的和记录章一天的,都是相同的案例。 我随意翻了翻,不会全都是案例。 翻到记录程寻笔记的时候,我很好奇这个所谓阴司使的笔记会记录什么样的案例,拿起就翻开看了起来。 “当你不知道如何维护正义的时候,你的另一面就会想办法让你去维持正义!” 我打开程寻的笔记,看到的不是案例,第一页写的却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接下来,笔记记录的是有具体时间的内容。 x年x月x日,我不在痛苦,哪些没有受到正义审判的坏人,我知道还有另一个地方可以审判他们,从此我不再悲伤,给我十年,这些案件中的坏人我会在这个世界让他们受到正义的审判。 我一页页翻看着程寻的笔记,脊背的冷汗打湿了我的衣裳。 不!这不是真的! 程寻的笔记记录了我所有和章一天调解的异案,准确说,应该是解释了我和章一天一起调解的异案。 按笔记的记录内容,异案是真实存在的,可调解,只是章一天在陪我演戏! 我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徐敬业也根本不存在,我只是一个特殊的病人,我就是程寻,我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是我分离的人格,我是在自己和自己对话。 我刚刚还在想章一天说的案件,我还怀疑小菊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没想到有精神问题的会是我,我完全不能接受。 我的世界是假的,那我现在在哪里? 我经历的都是在我的精神世界。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我想着我并没有所有的案件都扯上阴阳,如果徐敬业只是我分离的一个人格我能接受,我不能和他对面对面,可小潘,杨阴度呢,他们实实在在参与了我的生活。 我摔下程寻的笔记,疯一样的在百度上搜索人格分离的知识。 我在百度百科中找到了分离性身份障碍: 中文名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外文名 disciativeidentitydirder 分离性(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sciative identity dirder,did),以往被称为多重人格障碍(ultiple-pernality dirder,pd),在某些出版物种也称之为解离性人格疾患。根据ds-iv-tr,它是指一种戏剧性的解离性障碍,在这种障碍中显示出两种或更多的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这些中不同身份与人格交替以某种方式控制着患者的行为。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还存在着某种缺失回忆重要个人信息的能力,而这种现象,又不能用通常的遗忘来加以解释。而且每一种身份似乎都有一种不同的个人史、自我形象及姓名,都代表一种特异和健全的情绪和思维过程,并表示一种独立稳定的人格[1]。 变动身份与协同意识 从一种变动身份转换到另一种变动身份称为转换,转换通常非常突然,并且可能是戏剧性的。 某一变动身份与其他变动身份是如何相互作用的呢?不同的个案有不同的情况,例如,可能是一种相互失忆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变动身份之间不知道其他变动身份;也可能是一种互相认识的关系。每一种变动身份与其他变动身份都相互认识,他们可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甚至相互交谈;有些彼此相处和谐,而有些则无法和谐相处。 在实验研究中,研究人员认为,大部分解离性身份障碍的个案包含一个或三个变动人格。不过,现在也有研究指出,每个患者平均出现的变动人格数目可能更高--女性可达15个,男性可达8个。事实上,还有个案被观察到有100余个变动人格。这些变动人格,经常每次以2-3人一组出现。 ”2-3人一组“,我想着我和章一天调解的异案,还真是这样,难道我真的是多重人格? 我迫不及待地继续看着分离性身份障碍的原因: 分离性身份障碍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强烈的应激,能力的分离(包括在意识中将个人的记忆,知觉和身份统一),成长过程中防御能力的习得,童年期遭受伤害后缺乏同情和抚慰以及对今后伤害性刺激的自我保护的能力缺乏等。 身份认同的统一并不是与生俱来,它依赖于后天各种资源和经验而发展在遭受创伤的孩童,这种发育被阻断,许多本该组合于同一身份中的特质仍然处于孤立状态北美地区的研究显示,97~98分离性障碍成年病人报告童年虐待史,同时在85的成年病人和95的儿童,青少年分离性障碍以及其他形式相近的分离性障碍病人身上,可以验证有虐待史。 个体的发展有赖于儿童时期将各种复杂的信息和经验成功地整合。当儿童获得对自己和周围人统一而复杂的认识后,他们将顺利渡过那些不同的知觉和情感分离的阶段,每个发育时期都产生有不同自我,同时并不是每个经受童年虐待和创伤的人都发展成多重人格,多重人格病人容易被催眠,而这一特质与分离性素质密切相联,同时它被认为是分离性障碍的患病因素之一。当然,绝大多数具有这些特质的儿童还是具有正常的适应能力,并且能够在成人的保护和抚慰下,不会发展成分离性身份障碍。 难道我的童年有什么有什么创伤性事件? 我努力回忆,可记忆却好像真的残缺了,我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第87章 把梦做完 我在网上只查到国外对人格分离病人的诊断。 诊断标准 美国精神疾病诊断统计手册(第n版)(diagnosticandstatisticalanualofntaldirder,ds一1v)中关于did的诊断标准如下: a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每一种有自己相对持久的感知、联系以及思考环境和自身的方式)。 b至少有两种身份或人格状态反复地控制着患者的行为。 c不能回忆重要的个人信息,其程度无法用通常的健忘来解释。 d这些障碍不是由于物质的直接的生理作用所致(如,酒精中毒时暂时的意识丧失或混乱行为)或一般的医学情况(如复杂部分发作)。 诊断 诊断需要全面的身体和精神检查,包括对分离性现象的特殊的检查有时精神科医生可以用延长谈话时间,催眠,药物诱导催眠,或者让病人对不同来访者进行记录等方法,使病人在检查期间出现人格上的变换特别制定的问卷也可以帮助识别分离性身份障碍 精神科医生也可能试图通过要求病人与意识中的某一部分进行交谈来接触并消除其他的人格,而这一部分意识所涉及的行为正是病人已经遗忘的或者是以人格解体或非现实的方式经历过的 区分 精神分裂症: 长期以来,普通大众经常将分离性身份障碍与精神分裂症之间的区别混为一谈。把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人说成是具有”分裂人格”的这种情况也并不罕见。对有关概念的滥用,反映了公众对精神分裂症的普遍的错误理解。而精神分裂症,根本不包括“分裂人格”,或者“善恶二重人格”。 但分离性人格障碍与精神分裂症是有所不同的。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人并不具有不断变化,并控制其心灵与行为得多种不同身份。他们可能有妄想,并坚信他们是某个人物,但是他们并没有显示出伴随着声音、语调、词汇以及身份外貌的改变而在身份方面的变化,正如在解离性身份障碍中所常常见到的身份变换那样。进而解离性身份障碍患者不会表现出精神分裂症的特点、杂乱的行为以及幻觉与妄想。 百度的知识,没有解决我心中的所有疑惑,可有一点好像是明确了,我是一个人格分离的病人,我是程寻,徐敬业只是我的一个分离人格。 可真正的我是怎样一个人呢? 我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我想起了玄明说的我就是他的主人,也想起了方芳让我选择。 我的世界是假的,什么阴界、阳界,重创的世界,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都是我创造的世界。 我抓着头发,努力回想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感觉有点不对,按心理学来讲,多重人格一般来说主人格都是创伤性人格,次人格是主人格无法面对某些情景后突然出现的,帮主人格在面对、应对。 “程寻,你想起什么了?” 方芳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在了我面前,或者说她一直都在,她蹲下身抱着我的头,泪流满面。 “不!我什么都没想起来,我只是感觉我失去了一段记忆。” 我说着一把推开方芳,我知道她应该是章一天的女朋友或者老婆。 我还想去翻看其他笔记,方芳却顺手收了起来,她看着我,口中却叫了一声: “徐律师!” 我惊呀地抬起头,没错,是方芳在叫我。 她不是应该叫我程寻吗? 方芳给我这些笔记看,分明就是想让我认清自己是程寻的身份。 我迷惑地看向已坐在沙发上的方芳,不明白她为什么还叫我程寻。 “我希望你还是做回徐敬业律师,不管你想起了什么。”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可我还是想听听她让我做回徐敬业究竟是什么原因。 “章一天其实和你有同样的病,韦医生觉得你应该配合他让他把梦做完。” 方芳的话惊得我目瞪口呆。 不是说章一天是在配合我演戏吗?他怎么也是多重人格?那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没等我仔细思考,方芳再次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想不起来你是程寻,韦医生说了,只有你配合章一天,先让他醒来,你才可能真正想起你的身份。” 顿了顿,方芳再次说道:“你和章一天,需要相互治愈,你做回你的徐律师,这样,章一天就会做回他的章大师,你完成了你的十年之期,章一天就会完成他的一次人格融合或人格合并。” 见我听得有些茫然,方芳把人格融合及人格合并的的知识给我讲了一遍,并强调这是韦医生让她给我讲的。 人格融合是指两个或多个不同的人格,通过某种方式合并为一个人格,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心理状态。通常情况下,人格融合后的人格仍然是原来的主人格,但在某些情况下,人格融合可能会导致主人格的转换或者失去。 例如,在某些精神疾病中,可能会发生多重人格障碍,这些人格可能会相互交替出现。主人格可能会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并被其他人格所取代。 我有些担忧地问道:“人格融合或合并后会不会把其他人格杀死?” 我不知道这是为我而问,还是为章一天而问。 “不会?” 方芳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接着,方芳还安慰说,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有不止一个人格,在应对不同的社会场景时人们通常会以不同的人格特征去面对,这就是着名的人格面具理论。 不同的是,正常人通常会意识到自己在使用不同的人格面具应对不同的社交场景。 就像你自己知道上班的时候要穿职业装,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专业人士,而下了班以后可以不用这么严肃,表现的随性点,放松点就行。 而去相亲的话,则一定要拿出自己的幽默感,尽可能的吸引对方等等。 但以上所有的你都不是真是的你,在不用面对任何人独处时展现的你才是卸下人格面具的你。 第88章 配合治疗 “徐律师,现在,我们去拜访下韦伟医生。” 方芳语气温和,对我投来征询的目光。 “章一天也去吗?” 我现在基本上相信了方芳的说法,有病,就治病!如果要先治好章一天才能治好我,要我配合,我就配合。 “章一天?” 方芳神色一下为难起来。 “怎么,他不方便去,还是他不能接受自己有病的事实?” 我看着方芳为难的神色,心里却担心起章一天来。 “徐律师,其实你,你应该在医院看到了,章一天一直昏迷住在医院。” 方芳表情不安的看着我,结结巴巴低声说道。 我想着刚刚接完电话出去的章一天,又想了想不久前在医院看到昏迷的章一天,头撕裂般痛的起来。 哪一个是真的章一天? “徐建师!徐律师,你怎么了?” 方芳的身影在我眼前模糊晃动,尽管头好痛,我还是听清了她关切的声音。 慢慢地,方芳把我的头抱在他的怀里,低声饮泣。 “不!不要!” 我忍着激烈的头痛,把她推向了沙发一角。 方芳站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徐律师,你想起什么了,好点了么?” 看我喝下她递过的水,方芳又靠近我坐了过来。 “我没事!”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靠近我。 “方芳,你一直没看见章一天刚才和我在这里吗?他还给我讲了要去调解一个案例。” 我艰难开口。 “他给你讲了什么案例?” 方芳没有直接回答我她有没有看见章一天,而是反问着我。 “或许,章一天给我讲案例的时候方芳还没来。” 虽然我不知道方芳是什么时候进来,我心里也只能这样猜测。 不过,我还是把章一天讲的案例对方芳重述了一遍。 方芳听我叙述完案情,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拿着手机点了几下,随后顺手递给了我。 我接过一看,显示的正是章一天给我说的案件,不过,时间并非最近发生的,而是一年多以前。 我呆呆看着,思绪更加混乱。 昏迷的章一天,给我讲案情的章一天,和我一起办案的章一天。 “徐建师,你刚刚真的在这里见到章一天了?” 方芳见我没有回答,接着又道:“你这情况,或许韦伟医生可以给出你满意的答案。” 我也没有反对,跟着方芳向熟悉的医院走去。 “方芳,我能不能去病房看看章一天?” 我看着医院606病房,心下生出了好奇。 “徐律师,韦医生说了,在他醒来之前,你们最好不好见面,再说,你不是时常能见到他吗?” 方芳委婉拒绝着我。 我只能跟着方芳,转身上楼。 医生办公室精神科,方芳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跟着方芳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年青男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笔,不停地在写着什么。 “他就是韦伟医生,待会你听着就行,不要说话。” 方芳低头轻声叮嘱了我一声,便讨好般笑着对韦伟道:“韦医生,我今天天来是” “病人的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你关上办公室的门!” 韦伟抬起头,青白的面色还真和阴魂一般模样。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难怪章一天会把他当成阴魂了。 “不是,韦医生,他来了!” 方芳说着向我站的地方瞄了一眼。 韦伟这才翻起青白的眼光向我这里看了一眼。 “你先看看这个!” 韦伟收起刚才写的纸笔,向方芳递来了一份资料。 我凑近方芳,和她一起看了起来: 这是好像是韦伟整理的人格分裂的一份资料。 人格分裂,也称多重人格障碍症,是一种心理疾病。在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d)中归类于第一轴的解离症的一种。 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d)中归类于第一轴的解离症的一种。如果一个人具有2个人格,则称为双重人格;多于2个则称为多重人格。 在1980年出版的《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第三版中,把多重人格界定为,在个体内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独特的人格,每一个人格在一特定时间占统治地位。 这些人格彼此之间是独立的、自主的,并作为一个完整的自我而存在。 通常,当一个人格控制身体时,其他人格不会对此有意识。各个人格之间是分开的,彼此之间互不知晓。 对于另一人格掌控身体时所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也不会有任何记忆。当然,也有部分个例,人格间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可以交流意见。 一般来说,多重人格的产生于心理阴影和心灵创伤有关。在童年时期收到深刻伤害比较容易产生分裂人格,或者长期受到欺负、遭遇性侵害、亲眼目睹亲人意外丧生等这些经历都有可能成诱因。 其治疗方法,有格式塔疗法、精神分析法、支持疗法等。多重人格障碍症的治疗离不开家人、朋友、同事等亲密关系的人长期而耐心的配合。 早在19世纪,一些医生如d·佩雷(1840)、普卢默(1859)、阿扎姆(1887)等人就已着文指出,大多数多重人格患者将持续多年方见好转,而且非常难以治疗。 但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专家研究此病,也总结了的很多原则。但距离治愈人格分裂还需很长的时间。 另外,人格的消失只是人格在合并而已,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韦医生,我不明白,章一天明明昏迷了,可徐律师他经常能见到章一天,并会和他一起调解案件,章一天给徐律师讲的案件,还是真实发生的,不过时间上不是近期的案件。” 看完资料,方芳似是没有从资料中找到答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也看向韦伟,这同样是我心中的疑惑。 韦伟思考了一会才说道:”人格分裂在我国少有研究,我看的资料也都是国外的研究成果,不过,对于这个病例,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89章 经历一致 韦伟又高深莫测地讲的一番人格分离的一些理论之后,才说出了他所谓的大胆猜测。 主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我和章一天同时都患有相同的人格分离疾病,我在接受案件过程中因为一些案件未能达到自己认为的公正处理,于是幻想出了自己是阴界的律法制定者,这些现实中无法处理的案件,需要送到阴间去公正处理。 但处理这些案件,需要一个会法术的人,于是章一天便出现了。 而章一天能和我产生交结,完全是因为我的另一个人格小潘,也就是我通过小潘把章一天和我联系起来。 “可是韦医生,这有点说不通呀!章一天一直在昏迷中,徐律师是怎么和章一天产生联系的?” 方芳的疑问其实也是我的疑问,方芳现在仍然称呼我为徐律师。 “精神世界,程寻通过强大的精神力产生了一个精神世界,这个精神世界,已经把更多患者拉入其中了,甚至,精神力量较弱的正常的人也会被其拉入其中。” 韦伟的说法我不知道是夸我呢还是损我,我都积极配合治疗,当着我的面,他还这样说。 “韦医生,这只是你的一个猜测!” 我刚想问,方芳却示意我不要出声,她自己问了出来,我很奇怪,方芳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 “哪要怎么办?” 方芳再次问道。 “让徐律师配合章一天,我想看看章一天的精神世界,只要章一天醒来,程寻也就能恢复了。” “好的,韦医生,哪我们就先告辞了!” 方芳说完,拉着我就向外走去。 办公室门口,方芳再次回头对韦伟说道:“韦医生,你在他们的世界是勾引我的阴魂!” 我不知方芳是想提醒韦伟什么,韦伟听后也只是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 离开医院,我问方芳,我要怎么配合章一天。 方芳只说,让我按以前的去完成我的十年之期就行。 十年? 需要这么长时间? 我提出了疑问,心里已然认定,我就是一个人格分离患者。 方芳告诉,我们的十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十年,让我只需配合好章一天就行。 告辞方芳,我又回到了我哪破旧的出租房。 我躺在破木板上,从头到尾回忆了我和章一天所有调解的案件。 有一点我发现了,章一天很少直接接找我说案情,大多是通过小潘。 小潘会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潘的身世明明是章一天告诉我的。 对了! 我拍了一下脑门,小潘不是经常都用电话联系我吗? 如果小潘是我的另一个人格,难道每次都是我自说自话? 我赶快拿起手机,查看起了通讯录。 小潘:152xxxxxxxxxxxxxx46。 很显然不是我的号码。 难道是我曾用过的号码? 我想也没想就拔了出去。 通了,电话真的通了。 “徐律师……” 还是小潘熟悉的声音。 我呆呆看着电话,直到小潘喂了好几声我才清醒过来。 “小潘,你在哪?你叫着章一天过来,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我说完就无力地把电话丢在一旁。 方芳为什么骗我呢?这么低级的谎言很容易识破,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 直到敲门声响起,我才恍恍惚惚地去开了门。 “徐律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刚进门,小潘就关切问道。 我看看小潘,又看看章一天,他们都是真实地站在我面前。 去他妈的人格分离,分离的人格能面对吗? “小潘,你打我一耳光!” 为了证实我和小潘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人格分离,我像个疯子一样要求小潘。 “徐律师,这……” 小潘看着我,满脸的震惊! “动手呀!” 我加重了语气。 “真打!” “别废话,快点!” “叭!” 我头晕目眩…… 幌了下脑袋,我红着眼问章一天:“章大师,你刚才看到是小潘打的我,不是我自己打自己!” 章一天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小潘,叹了口气道:“徐律师,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章大师,你知道怎么回事不早说,你看徐律师这耳光挨的……” 小潘悠悠看着我俩,不知所措。 “徐律师,其实我一直也是处于两个世界的混乱状态!” 接着,章一天给我讲了他自到玄明创造的世界回来后,遇到方芳,方芳告诉他徐敬业是程寻,他和程寻都患有人格分离…… 章一天讲的和不方芳给我讲出奇一致,只是我和章一天对换了一下身份。 我们都上当了! “章大师,前次见到你,你还说带我去见韦伟大夫,这应该是方芳的主意!” 我看着章一天笑问道。 “可不是吗,我还想着积极配合你治疗!可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个韦伟,应该是从玄明创造的阴界轮回到现在这个世界的。” “还有,我记得杨阴度你不是让他留在阴界调查事情么,他回来了?” 其实我很好奇上次杨阴度和章一天说了什么,会刻意回避我。 “徐律师,我们解决目前的事要紧,杨阴度的事以后再说。” 我看章一天并不想透露,也就做罢。 最后我们一讨论,觉得这应该是玄明的阴媒,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想达到什么目的。 我心有余惧。 如果我和章一天不当面对质,我们佊此都会把自己当成人格分离的病人,都会配合去治疗对方。 “徐律师,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如此相信方芳,都是因为偶然在医院看到了彼此昏迷,还有轻信了韦伟那套理论!” 我赞成地点着头。 “昏迷的我,昏迷的章一天?” …… 我口中不断地重复,总觉得是遗漏了什么。 “章一天,你清楚地看到病床上昏迷的我了吗?” 我恍然有悟。 “你是说……” 对,要查清他们想干什么,就得从病床上昏迷的病人查起! 我和章一天都想到一起了。 可我们都没有想到,我们费尽心思去查的昏迷病人,意然会是她。 第90章 你相信隔空杀人吗 光明正大去,我们肯定会受到阻碍或干扰,所以我们一合计,决定悄悄去查。 是夜,我和章一天悄悄摸入医院,推开了方芳引导我们去的哪个病房。 守护病人的人已靠在床边睡着,我们轻手轻脚地走近病床。 可当我们看到房床上昏迷的病人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方芳! 病床上的病人竟然是方芳。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扯了一下还在发愣的章一天的衣角,快速从病房退了出来。 从医院回到章一天的住处的路上,我和章一天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感觉自己的头脑好乱。 我想,章一天应该也好不到那去,我的迷惑也是他的迷惑。 注定今夜无眠。 “你确定是方芳?” 回到章一天住处,我先开口问章一天。 “你不确定,还是你觉得我会看错?” 章一天的眉头也打成了结。 “好,章一天,我们现在都确定病床上昏迷的就是方芳,那么,这久给我和你制造相同经历的是谁?让你觉得昏迷的是你,我又觉得昏迷的是你,为什么会有两个方芳,不可能她白天清醒,夜里昏迷!” 我说出了我不能理解的地方。 章一天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向是想到了什么,章一天忽然对着我说道:“徐律师,你相信隔空杀人吗?” “什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直到章一天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才起身走近他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你听我说!” 章一天一把打开我的手,便给我讲了几年前的一个案例。 一小区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件,报案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万霞,她家里的现金和首饰被盗。 警方搜查现场发现,这起案件似乎与别的盗窃案不同,屋内没有翻动痕迹,房门和窗户也没有破坏的痕迹。 在调查的过程中,报案人提到了一个人,最近一个月,他侄女乔莉借住在他家中,而案件发生之后,乔莉也连同被盗的物品一起消失了。 为此,警方对乔莉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 乔莉今年24岁,在一家通信公司上班,同事们都说她老实本分,而她的父亲更是说,如果自己的姑娘偷东西,他愿意以命相抵。 在调查中,警方也发现了一些异常。在乔莉居住的房间中,她的随身物品和一个存有几千元的存折都没有被拿走,警方感觉有些不妙。 而万霞又找到警方,说她发现家里还丢失了一个行李箱。 警方回到现场,再次进行了仔细的侦查,发现家里的菜刀上面竟有新鲜的豁口,而通过专用设备发现卫生间地板的缝隙和墙壁上有两处非常细微的血迹,通过dna比对,结果显示血迹属于消失的乔莉。 警方认为乔莉可能出了事,赶紧对他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入的摸排。这一次总共排查了上百人,但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几个月后,报案的万霞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细节,告诉警方,就在乔丽失踪前一天,他家来过一个不速之客,原来这个万霞刚刚交了一个男朋友,而这个男人有个邻居,外号叫小狗东。 在案发前一天,小狗东曾来到乔莉住处,向她借了20块钱。警方觉得此人可疑,便派人找他,却发现此人已不知去向,并且邻居们也都不知他的真名是什么,没有照片,没有身份,总之就是人间蒸发了。 线索再一次中断,而此时距离乔丽失踪已经快半年了,乔莉的家属对警方寄予了所有的期待,而案件却毫无进展,这让民警们的压力很大。 关于案件的各路调查还在继续展开,直到案发的三年之后,警方发现他们已经查遍了所有线索,唯一没有落实的就是小狗东这条线。 于是他们再次对小狗东进行调查,通过多方打听,终于了解到小狗东曾经交了一个女朋友,名字叫作芸芸。 据说这个芸芸和小狗东相处了两年多,应该对小狗北非常了解,但是这个芸芸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和住所。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多,专案组才终于找到了他。 刚开始,芸芸对办案民警非常抵触,经过多次沟通,她才对民警开了口,说出了小狗东北的真名,他名叫杜威,外地人。 芸芸回忆,多年前的一天,杜威匆匆忙忙和她说了两句话,最后叮嘱绝对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然后从此就消失了。 这个时间正是乔莉失踪的第三天,小狗东杜威的嫌疑越来越大,在杜威原籍警方的配合下,杜威很快就有了下落,他因犯强奸罪被判刑八年,此时正在原籍某监狱服刑。 按理说已经找到杜威,案子很快就能破了。 但让人诧异的是,权威在乔莉失踪三个月前就被抓了,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肯定不是他干的。 这个逻辑相信小朋友也能想通。但是呢,专案组民警想不通,他们就是觉得不对,电话联系了监狱方面询问,而对方却说,权威确实从那年8月开始就一直关在监狱里,没有假释,也没有病史,出狱根本就不可能犯案。 办案民警们懵了,明明就是他嫌疑最大,为什么又没有作案时间呢?如果是他,他难道能隔空杀人? 在彻夜的案件研讨当中,突然有人提出了大胆的假设,说有没有可能监狱里的人不是杜威本人,而是别人顶替的呢? 这个脑洞有点大,但却没有人因此发笑,因为大家都明白,真相往往就藏在谜题之后,为了调查到更多的线索。 民警们来到杜威户籍地进行走访,他们没有找到杜威的家人,而街坊邻居却告诉了他们一个惊人的消息,杜威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名叫杜超,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而杜超有点特别的是,他的左手脚趾断了一截。这一截手指怎么断的呢?据说是他沉溺网络游戏,为了戒掉游戏,自己用菜刀切指明志砍掉的。 专案民警立即把消息告诉了监狱部门,而监狱调查发现,在里面服刑的这个叫杜威的人,左手小指确实缺了一截。据此,专案组认定,关在河南监狱的并不是杜威,而是他的弟弟权超。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此扑朔迷离的案情,怕是当100年警察也遇不到一回。 第91章 一起入梦 我听着章一天讲的奇案,一时也想听到结局,就没有打扰他,继续让他讲完。 章一天稍作喘息,就接着计了下文。 为什么杜超要冒用哥哥杜威的名字入狱呢?专案组发现,杜超在前几年因盗窃被判过刑,本案前三月,他再次犯罪,按照刑法规定,累犯会加重处罚,为了逃避更大的刑期,他干脆就使用了哥哥的名字,双胞胎,五官相同,身高相同,确实很难让人发现。 而此时此刻,杜威本人又身处何处呢?专案组辗转多地调查得知,这个杜威现在也一样身处牢中。 在乔?失踪后的两年,他因盗窃被捕,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因为他弟弟之前冒用了他的名字,这次他只能用弟弟的名字在监狱服刑。所以说,兄弟就是兄弟,连入狱都要整整齐齐。 而此时距离乔?失踪已经整整六年了,在准备到监狱提审杜威的时候,专案组民警却犯了难。 专案组曾三次到现场勘查,但最终他们的证据只有乔?的血迹和一把被清洗过的菜刀,现场被歹徒仔细清理过,没有找到任何毛发或者指纹,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杜威到过现场。 现在提审杜威,如果对方不开口的话,他们将没有任何办法,侦查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案发现场早就被出租了好几次,专案组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当初的那把菜刀上,可这把菜刀被洗得干干净净,啥也没有,又怎么才能找到证据呢? 他们来到省城请教权威的技术专家,而专家就是专家,直接拆掉了菜刀的木柄,在钢刀和木柄的缝隙当中提取了生物检材,最终在其中找到了属于杜威的dna。 专案组喜出望外,很快便见到了杜威,一开始问他叫啥,他还说自己是杜超,而当铁证摆在面前时,他只能低下了罪恶的头颅。 案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原来,当晚万霞出门后,权威又来到家中想找万霞借钱,而乔莉却指责说对方是骗子。 这句话激怒了坏人,杜威伸手便掐死了这个本分的姑娘。 为了毁尸灭迹,杜威将乔莉肢解后装进行李箱,抛入了远处一个机井里。六年过去,这口基井已经被道覆盖,专案组找来挖掘机,掘地三尺,终于看到了井口,并从中找到了乔莉的遗体。 “你是说,方芳有可能是双胞胎。” 其实章一天才开始讲这个故事没多久,我已经猜到方芳是双胞胎,可我还是耐心听完了章一天讲的故事。 “也有这种可能了。” 章一天赞同着我的猜测。 “要不,我们再去医院一趟。” 虽然猜测到方芳可能是双胞胎,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方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其实,对方芳说我和章一天都是分离人格,我心下也隐隐不安。 章一天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微亮。 “徐律师,你觉得我和你会是分离人格吗?” 章一天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们一起调解的异案,太过诡异,章一天,你觉得你真会法术吗?我现在怎么觉得,我不可能沟通阴阳,还有程寻为什么来自阴界,却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是如何分辩我和他的?关键是韦伟原来是阴魂,可现在却是精神科医生,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太多的疑问,我觉得方芳应该知道什么。 我知道章一天和我一样,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知道你们会来!” 昨夜的病房门口,方芳像是专门在等待我们一样,倚在病房门前。 我和章一天都吃了一惊,昨夜还昏迷在床的方芳,像没事人一样。 推开方芳,我和章一天都走进病房,向病床看去。 病床上空空的,没有方芳,没有我,也没有章一天。 “昨晚你们来过,你们在哪,我就在哪!” 方芳跟进病房,语气风轻云淡。 “这?” 我和章一天都很吃惊。 “他们转到其它病房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其实都是在你们的精神世界,你们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迫不得已,我也就跟你们来了,和你们一起入梦。” “他们,他们是谁?” 我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是精神世界。 “你们跟我来!” 方芳说完,带着我们走进电递,不知走到了地下几层,在一个写着精神实验的病房前停了下来。 方芳敲了敲病房门:“韦医生,我把他们都带来了!” “进!” 病房里传出韦伟的声音。 当我们推门而入,病床上躺着的三个人就吓了我一跳。 我、章一天、方芳。 尽管三人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我所不知道的仪器也不知监测着什么,我还是很清楚地知道,这三个就是我们。 “你是程寻!” 韦伟摆弄了一下一个不知名仪器,眼睛盯着我,对我发出一声肯定,我便觉得我向病床上的“我”靠近,我感觉我似乎在向躺着的“我”穿进云一般。 “徐建师,你不是要调解异案吗?现在我也跟你入梦,你走近一点。” 我听着方芳的话,头痛欲裂。 我现在觉得我好像真的不存在一般。我是程寻,我的头脑里不断冒出这个念头。 不对! 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如果我真的是在程寻精神世界的另一个我,为什么要给我加上仪器? 这不是一个梦吗? “徐律师,再走近一点,你可以的!” 我看着方芳的嘴角露出不可思异的笑。 “章一天!” 我想出声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要死了吗?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渐渐变淡,病床上的“我”却精神起来。 “快跑!我们上当了!” 我听到了章一天的喊声! 可我再无能力去回应他,我脚下漂浮,身体不由自主。 “叭” 灯管碎裂的声音。 接着,我眼前一片黑暗。 “方芳,快!启用紧急电源!” 方芳不是和我们一起入梦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只手便抓住我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