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一贫如洗还成了家》 章001、东阳 “草，这都能输...” 东阳今天又赌输了球，心情极差，将烟吐掉，不满的骂出声。 “还指望着靠这场翻下本，现在毛都没了。”想到这次压上的是自己本月余下的生活费，东阳更加烦躁。明明前两天才找老爹骗了些钱，再讨哪能要到... “唉，算了，明天编个借口问老妈拿吧，把自己说惨点她就心疼了。” 作为一个习惯混吃混喝的小富二代，在骗钱的出路上，他倒是小有心得。不过现在都凌晨5点了，叶帆也有些倦，闭上眼决定睡上一觉起床再要钱... .... 迷迷糊糊感到天亮了，东阳有点懒得睁眼，准备翻个身再赖会儿床。可刚一翻身，他突然感觉自己压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朦胧中微眯起右眼，眼前隐约是一条手臂。 手臂？ 愣了两秒，东阳吓了一跳，瞬间失去了睡意，连忙起身。 顺着手臂望去，东阳发现自己侧边竟躺着一个出奇漂亮的陌生女孩。女孩正在睡觉，穿着件有些褪了色的粉色睡衣，五官有些稚嫩，看起来约莫高中生大小... 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真没看错，东阳是傻眼了“我靠，难不成我碰到了传说中的仙女下凡了？” 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和他看过的那些小说里那些仙女妖怪出现在男主角床上的套路。然而这个激动人心的念头还没深入，眼角余光无意瞥到房间场景的刹那，顿时呆住。 东阳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家。他所处在一个陌生、小的有些意外的房子。房子临着个卫生间，而房内除了摆置着的‘小厨房’‘小冰箱’外，只剩一个衣柜及和自己正坐着、大致能挤满两人的木板床，余下便是一些堆满杂物的小空间。 “这...我昨晚好像是看了球赛在家睡的啊...”东阳傻傻的打量着四周，目光转悠一圈后又古怪的落回女孩身上“不大可能又一夜情喝多约到别人妹子家了吧？” 对于所处的这陌生房间，东阳有些摸不着头脑，打算掏出烟抽上一抽，追忆下自己是不是糊涂的将和妹子约炮和看球赛搞混了，可刚一摸裤兜，口袋空空如也... 烟呢？昨早不是刚买了一包？ 下意识低头扫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往常的细胳膊瘦腿，是穿着陌生大裤衩的健硕大叔身体... 动了下，这粗壮的胳膊是他的。 东阳瞬间懵了。几秒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唰的一变，不再顾床上这个小美女，快速的跑向房间侧面那扇门里的小浴室，站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个约莫30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居家短衬，身材微壮，短发，有不少胡茬，看起来有些邋遢。仔细观察，东阳感觉...这似乎是，长大十多年后的自己？ “喂喂喂...这什么鬼？？明明就是我自己的脸，是我在照镜子啊...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我变老了？” 摸着自己脸，东阳头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认为一切是梦，连忙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发现是真tm的痛后，才确定了，自己活在现实。 这种场景开局，难不成，自己是真和那些网上小说的主角一样，穿越重生了？但不是穿越到过去，异世界，而是穿到了未来的十多年后？ 可东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按小说重生的套路，自己活得好好的，日子也滋润的很，那些小说主角不都是被打死饿死才重生复仇的吗？ 对了...如果是十多年后，那自个咋在这小破房子里？难不成这三十来岁，老大不小的，还把这小姑娘骗到她家里去上床？天，不会自个长大了还那么禽兽吧！！！ 当然了，东阳并不满意这个变老的重生。然而就在他思考分析着床上那女孩的关系时，女孩突然从房内传来了一道让东阳整个人傻在了原地的声音。 “爸，你是醒了吗？” 爸？...嗯？爸？！！！ 东阳呆了。着房里就自己和她啊，那...这是...在喊自己？呵..呵呵呵，不..不大可能吧。 东阳感觉那种可能性太扯了，可因这称呼，他即便在不信的状况下，还是淡定不住，急促的走出了卫生间，站在门口，看向床上刚坐起来的女孩，有些紧张。 见女孩目光投向恰巧投向走出卫生间的自己，东阳踌躇了下，是问“你...在喊我？” “是啊。爸，你昨晚没吃就睡了，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稀饭？”女孩声音很好听，看着东阳，温和的从床上下来，顺起地下的老旧拖鞋。 好了，这一下，东阳感觉世界观崩溃了。 是喊自己！ 哇，不是开玩笑的吧？一觉醒来，本等着美滋滋的找爹妈要钱，却变成了一个快自己老爹一样年龄的大叔，结果还没找时间抱怨，竟还蹦出了一个不比自己本身年龄小不了几岁的女儿... ‘等等...’ 认知到这点的东阳突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是约炮别人那，是自己的女儿，那这岂不是代表，这小破房子，是自己家？ 不可能啊！自己再不济，爹妈也有几套房子，也不至于住这地方啊？不可能是自己家，嗯，不可能，不可能... “爸，吃完我们去顾老师家吧。昨天你喝酒睡了，妹妹还在幼儿园没接回来呢。” 正当东阳欺骗加安慰着自己未来不可能是这种惨状时，女孩嘴里再次说出的话让他临近石化。 妹...妹妹？ 他有两个女儿？ 东阳脚一软，险些摔在了地下。他立刻面对的现实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现住在小破房里，有一大一小两女儿。肯定还有个老婆吧？那这小破房的床，显然是住不下三个成年人啊！不会...不会因为穷，老婆跟人跑了吧？ 东阳脸色煞白，瞬间被这可怕的猜测吓得浑身发汗，可他发在这炎炎夏日，房子惨的连个风扇都没时，女儿又开口了。 “爸...昨天我们班主任说，临近高考，要交一笔费用来买学习资料的。” 费用？ 东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这...问自己要是代表，家里自己管钱？坑啊，自己刚重生，哪知道钱放哪？说不定连银行卡密码都不知道... 女孩没注意到东阳茫然的神情，她沉默了会儿，接着道“爸，你也知道，在妈走后，家里也没收入了。我们连下个月的房租都还不知道怎么解决。而且就算我考上好大学，学费也凑不起。所以我想...要不我不读书了吧，我去找份工作...反正马上满18，算成年了。五里区那里工厂多，进个工厂，一个月能挣个两千以上，够不少费用呢...” 得，这下东阳省去了操心银行卡密码的烦恼。因为别说银行卡密码，家里连钱都没。而一切正如他所猜测的，老婆抛弃了他，跑路了... 妈的，贼老天啊！！你敢不敢来个更狗屎坑爹点的穿越？还有，老子的十多年后凭什么这么苦逼？ 要不是顾及这个女孩在场，东阳说不定直接破口大骂了。 因为此刻，他完全不知现在该怎么办。 毕竟他就一混吃混喝的败家子，实际也就20岁的年龄，大学没毕业就蹲在家，吃喝玩买赌，门都没出过，谈什么赚钱养家？他哪承担的了这些？ 显摆着，长大自己也是那鸟德性，导致老婆跑路，逼的自己17岁的女儿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为这个家操心... 面对着自己如此悲惨的未来，东阳突然有些莫名的酸心。他总是觉得，无论如何，爹妈的财产足够照顾自己一辈子，也就没心没肺的过着。可是如今，爹妈又为什么没照顾自己了？ 想起父母，东阳下意识的望向了面前眼神掺杂着坚毅与彷徨的女儿，不知缘何，东阳心一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揪心感笼罩了他，他有一种要对这女孩好，好好让她读书，生活，吃好穿暖的宠溺冲动... 是自己女儿的缘故？ 那这是否，也是爹妈平时对自己的感觉？ 东阳鼻子一酸，可偏偏那种冲动又伴随着无力感... 当下，他该怎么办？ 章002、去工作 脱离往常的邋遢生活，去工作？ 这是唯一的办法。 东阳也承认，在当下，他能为了两个女儿去工作，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可对未来的十年后，他是陌生的。 就他自己而言，大学第二年就辍学蹲家打游戏赌球泡妞乱搞，在过去连大学生都难以生存的社会，十多年后，他这活在过去的人，又怎么寻找到好工作？适应这个社会？ 若是找不到好工作，能要一无所长自己的地方，就只有女儿所说的那些工厂？ 思考到这，东阳联想到网上看到的那些起早贪黑还挣不到多少钱的苦日子，脸色就唰的发白。这些情况女儿难道没考虑过这些吗？不可能啊，那她是考虑过了，在家里困难的情况下，还要去？ 女儿的懂事，让东阳愈发的愧疚。 他有些弄不明白，对这么好的女儿，未来的他为什么会变的如此多铁石心肠，能将这个她弃之不顾... 当下，东阳内心只剩那么一个念头：他想尽力弥补自己未来的这个女儿。 “你想什么呢？钱我这里还有，学费我这几天就给你，你好好读书，家里暂时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东阳作出了回答。 他考虑了很多，最终选择了撒谎。他觉得，只有这样的回答才能让女儿安心，能让懂事的女儿不再为家操心。他也清楚，以此时的身份讲起，这句话象征着自己必须要对这个十多年后的家庭负责到底，马上找工作，挣钱，养家... 对东阳而言，有点沉重感，而思索着往后的日子，他亦有些不知所措，以及，彷徨。 “不用担心？” 在得到了东阳的回答，女孩直接愣着了，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爸，你前几天不是家里说没钱了吗？” 与往常在提及金钱方面时的敷衍与发脾气相比，今天东阳给出的有些过于温柔语气的回答让女孩着实有些意外。 但她在意的是——总赖在家里抽烟喝酒，没事就赌博睡觉打游戏，甚至连妈妈走了都不愿去工作、将妈妈留下的钱挥霍光的爸爸，说有钱了？ “那是酒喝多了，说胡话呢。”东阳压根不知过去的事，是笑着敷衍着，又叮嘱道“你以后好好读书就行，知道吗？” 女孩有些疑惑，她怕东阳骗她。 家里没米了，菜也所剩无几。妹妹最近长身体快，得要买新衣服。而且妹妹下学期幼儿园的学费也不少，房东说房租最多只能拖那么一两个月... 犹豫中，她最终也只能咬着嘴唇选择信任“嗯，...我知道了爸，我不会落下学习的。”说完，她走向了小角落“爸，我先去给你弄早饭吃。” 东阳是个很敏感的人，他感受的到女儿对他存有的不信任感及家里的忧心。他也是有些难受，先前的自己，究竟是多让女儿失望，让她的生活有多少压力？ 看着女儿在角落熟练从存剩不多的米袋掏出米来淘洗，又摆弄起那老旧的电饭煲，最后再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盆隔夜的炒蛋与白菜在锅里翻炒起来，东阳心中更不是滋味。 东阳常构造未来。 他想要一个算漂亮的老婆，在爸妈的提供下，做个小老板，生一两个孩子，有着充满幸福与快乐的美好家庭。生活不用太优越，但至少也要良好... 绝不是现在的贫困潦倒。 他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但东阳首要目标是钱，他要帮女儿凑到高考的资料费。只是不知该如何去凑... 第一时间，东阳脑子里浮现出的是父母的身影，可他很快就摇头了，咬着嘴唇，默默的低下了头。以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不可能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他隐约已猜到了原因... 在女儿弄早饭的期间，东阳立即从自己这小家里翻找了起来。家里摆放物品的柜子就那么几个，很快，他如自己所愿，找到了户口本，以及自己从小到大养成习惯、几乎每个月都会写上几篇生活的日记... .... “2019年，7月9号，我结婚了...” “28年，6月27日，爸爸去世了...” “...” “30年，1月3日，妈妈去世了...” “2月4日，家里的股份换成了钱...” “...” “32年，4月，赌大了...” 日记一页页的翻阅着。 过去的生活以及沦落至此的真相慢慢呈现了出来。而那些未来的生活片段则如同电影一般，在东阳眼前缓缓播放着.... 在看到父母去世的那两页，东阳不禁潸然泪下，而顾忌女儿在场，他只能快速拭去，不想被她发觉懦弱的一面。一切确实与他所想的一样，否则那般疼爱自己的父母，怎会会舍得让沦落到这个地步... 在未来，他们去世了，而自己赌光了家产... 好在东阳很清醒，没有因为那些噩耗失落。就现在，他知道自己一切只能往前看，再怎么后悔，痛恨过去犯的错都是没有用的，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多为这家操心。 转而翻起了户口本。 只是随手一翻，东阳有些诧异。户口本填了消息的有四页，两个女儿，一个自己，还有...他未来的老婆！未来老婆这一页还在，那岂不是代表，虽然离开了这个家，但还没离婚？ 东阳好奇的看了自己老婆那一页，除了资料外，竟还夹着一张似乎是她的照片。 从照片来看，是一个年轻的有些意外的脸蛋。要不是从证件上看到年龄只比自己小那么一岁，东阳都要怀疑这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少妇了。 名字叫乐瑶。 长的挺是漂亮，也难怪会离开家出走。不过东阳并不会去怪她抛弃这个家什么的。将心比心，两人互换个身份，他八成也会这么做... 可这女人明明抛弃这个家了，户口本里还夹着她的照片，可见十年多年后的自己对这老婆多少还是有些在乎的。 嘛，好在对现在的东阳来说，看着照片，他就仅像面对着一个算漂亮的陌生女人，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毕竟两人实际没有丝毫的瓜葛，自然也不会存在什么感情，就不存在芥蒂。 还有女儿两个。 大的叫东小楠，十七岁。 小的叫东小可，现在四岁。 “爸，吃饭啦。” 忽然，女儿的声音从侧边传来，东阳应声，合上户口本，悄悄放回了抽屉，没让女儿注意到。 坐在不大的小方桌上，桌上是两碟有些寒碜的隔夜菜。以东阳那般挑吃的嘴，自是难以下咽。可现在他已不会再有平时对菜不满意就发的脾气，他慢慢的嚼着... “小楠，你不吃吗？” “我还不饿，就煮了你一人份的。”东小楠摇了摇头“爸，你慢慢吃吧，我去看书。” 说完，东小楠脱掉鞋子，坐上床，在床头的小背包里翻出几本书来翻看，做着笔记，一副努力认真的模样。而望着这一幕的东阳，不知缘何，心里不禁有点怪异的欣慰和满足感... 实际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感觉...为人父母后都会这样吗？ “资料费要多少？”东阳忽然问。 “要...两百。”东小瑶翻阅的动作一顿，微微低下了头，小声说了一笔对当下家中算有些沉重的费用。 两百？ 对东阳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在意的数目。他打游戏赌球常是几千几百的下去，两百也从未放进心里过。只是对当下这个家庭而言，他这辈子首次对这微不足道的数目感到茫然了。 就算下午去找到了工作，也要一个月才发工资，该怎么凑？ 此刻，东阳第一次感觉到了现实的无奈。 他愿意为了这家去努力，去付出，去改变自己。可实际证明，愿意努力并不能改变现实什么。当下，光女儿的两百块学习资料费就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东阳知道，穿越后，他没有小说故事里主角那种什么超能力，不存在所谓达官贵人的帮助。在这个陌生的未来世界里，他能依靠着的，只有平凡的自己。 即便再无力，他仍旧得成为这个家的依靠，要为两个女儿负责。 所以，吃完早饭不久，临近中午十一点，东阳找了个借口出家门了。他要去找看看工作，去想办法凑这个月的家庭生活费及女儿的资料费。 章003、老师顾颖 此时正处炙夏。 午间高挂半空的火辣太阳仿佛正在蒸干着世界，连同大地都是滚烫的热度。日常极少出门，更未在这种天气受过罪的东阳茫然的在街道巷口游荡，自然，娇生惯养的他，还没看几份工作，便已是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距离东阳离开家的路程是有半个小时了。 如果可以选择，东阳还是不想进工厂，所以只能走的更远来寻觅工作。毕竟手机网页上那些需要简历的‘好工作’他这大学都没毕业的家里蹲根本填不出来... 可在这三线城市的街巷路口里，他走了半天楞是没碰上半个适合他的工作。工资高轻松的需要有学历有经验，没啥需求的，工作时间久不说，2000不到的工资压根养不活两女儿... “要是当时不辍学，好好混完大学也不至于如此了....” 东阳现在是汗流浃背的躲到了个超市门口阴影处，为了避免中暑及救治那被火烧般的喉咙，他花了两块钱买了瓶矿泉水灌着，埋怨中，那双有些疲惫的眼中夹着点意料之中的失落与后悔。 其实对于找不到工作的结果东阳也不是没预料过，虽然不大乐意，但他清楚，也许只有去找个工厂混日子这个可能了。至少工厂，不会挑学历，做得多，工资还会涨，养得起两个女儿... 当然，他倒不怕找不到招人的工厂，日记里描述过现在所住的地区。选择将房子租在这里，主要是因为大部分是工业区，尽是些大大小小的工厂，住的普通工人家属居多，房租便宜.... 决定完自己的工作，东阳叹了口气，擦拭掉几滴从额头滚落下的豆大小的汗滴，眯着眼在这分外强烈的日光下看了眼自己身上本带着的手机时间，现在是12点20分，要去接四岁的小女儿回家了。 .... 回到家接近下午1点。 东阳推开门，准备先去冲个澡换件衣服休息几分钟。毕竟家里不比外面好多少，热的像火炉一样，没办法凉快下来。他同时寻思着，在凑200块的同时也得买个风扇回来，不然大晚上挤着这小床，女儿怎么睡的着？ 只是刚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女儿东小楠正坐在小桌边，端着碗早上剩的稀饭，边配着那一碟所剩无几的白菜吃着，一边翻着课本复习的一幕。 东阳才想起，家里冰箱似乎一点菜都没了，自己也没有买菜... 可身上也没几块钱，别说买菜了，怕是连女儿上学的生活费都拿不出.... 等等...忽然想到生活费，东阳脸色唰的难看起来。 女儿....身上肯定没钱了吧？ 手机显示今天的日期是周末，那她明天要去上学啊...当初为图便宜租的房子导致离女儿学校有点远，光坐公交车就要半个多小时，午间她没办法来回，得在学校吃午饭，要给她午饭和公交车钱。 学生的话，一餐饭少说五六块到十块吧？ 家里穷，女儿小楠可能会比较拮据，但加上车费来回也要给十块钱，自己身上连十块都没啊... 又添加的金钱压力让东阳去冲个澡悠闲的心瞬间没了。 对两百块他可以抱有推迟一两天交的侥幸心理，但女儿的生活费，他没办法去推迟... 怎么办？今天该怎么凑到钱？ “爸，你回来啦？” 见东阳站在门口杵着好一会儿，浑身被汗水浸透，东小楠有些在意，继而起身关切道“饿了么？锅里还有一点稀饭，我去装给你吃？” “啊....不用不用不用...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我先去冲个澡，晚点饿了再自己弄。”东阳听到女儿的询问，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旋即到小衣柜抓出套夏装，进了卫生间。 喷头凉水的冲刷也冲刷不掉东阳的茫然与彷徨。 直至洗完澡，东阳仍旧没想出凑到钱的方法，他格外的沮丧，但已是去接小女儿的时间，他不能在为这些犯愁的事多作逗留，携着大女儿坐上九路公交车就出发了。 经过这趟车，东阳口袋就剩4块钱了，只够回家的车费。窘迫的有些过分。但没时间多想，现在已随着大女儿到一个出租房前敲了门，是顾老师住的地方。 顾老师叫顾颖，是小女儿东小可的幼儿园班主任，从外地来工作的。因为知道东阳家庭问题，好几次把小女儿小可留着照顾。从日记里和女儿描述，东阳的印象是一个性格温和，很好相处的老师， 咔。 门开了。 打开门，出现在东阳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简单白色休闲装，一头披肩中分长发，看起来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人。她没有化妆，长得蛮是漂亮，带着副好似天生就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 见到东阳，她是温和道“小可爸爸来了啊...”说完，是看向东小楠，笑意浓了几分“小楠也来啦？来，先进来坐吧，小可现在在里面睡呢。” “啊，好的。总是麻烦顾老师你...”走进门，东阳也没多观察四周环境，先是不好意思的开口了。 “不啊，哪算麻烦呢？我平时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总缺个伴，小可过来陪我，我还得谢谢她呢....” 顾颖笑吟吟回答着，这时，突然一道有点稚嫩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爸爸...姐姐....” 是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女孩。剪着齐刘海，穿着一套印着大熊的蓝白色格子衬衫，小手揉着惺忪睡眼，小步有些踉跄的朝东阳走了过去。仔细看，和东阳竟有六七分的相似。 看着这女孩，东阳一瞬间感觉心都要化了一样，比起东小楠，是另一种特别的感觉。那是一种想把她捧在手心好好呵护，宠溺一辈子的冲动... 比起大女儿，是偏心了？ 东阳也不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念头。 但转而是极其激动的将面前的小女孩抱了起来，在她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换来的则是小女儿吃吃的傻笑。 “顾老师，谢谢你照顾小可这两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东阳抱着小女儿小可，感激的对顾颖道。 “这么急啊？” 顾颖一愣，看着门外，是眉头轻皱，道“小可爸爸，要不坐会儿？现在太阳有点大，我怕小孩子中暑了。”说着，顿了顿，她又道“当然了，顺便也想和你聊点关于小可的事。” 东阳才注意起，比起外面，房子里是开了空调，是适宜的温凉。他确实也不想让两女儿去遭罪。再加上后面顾颖说要聊关于小可的话，东阳是决定先留下了。 “姐姐...” 小可突然是从东阳怀里伸着小手，身体凑向小楠，后者见此，是甜甜的一笑，将她抱进了怀里。不过看起来可爱，倒是有些重，瘦弱的东小楠抱着还有些吃力。 “小楠，你抱着小可进去吧，我和你爸爸有点事要谈。” 因为经常接小可回家的缘故，东小楠和顾颖一来二去，慢慢熟络了起来。听到顾颖的话，她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带着妹妹离开了客厅。 感觉到顾颖好像要聊的可能是重要的事，东阳也不由得郑重起来，在顾颖的招待下拿了杯水坐在了沙发上，好奇道“顾老师，是什么事呢？” 顾颖沉默了会儿，似乎有些不好开口，最终犹豫中还是说话了。 “我想和你聊下你说不让小可读下一年的事。” “不让小可读下一年的事？” 听着这话，东阳人直接楞了。 “是的。东先生，对您家状况，我也了解少许。我知道，可能学费对您来说有些困难，作为一个外人，我也不好涉及您的家事。但小可还这么小，如果搁置在家一年不进行学习与教育，对小孩的成长，会有不小的影响的，我的想法，嗯....是希望您能让小可继续念完第二年....您要不再重新考虑考虑？” 顾颖小心翼翼的开口了，语气有些谨慎，对东阳的称呼，也换成了东先生和您。 章004、借钱 东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显然，未来的自己不止大女儿不管，甚至连小女儿的读书费用都不打算去挣钱提供。而对未来的自己这种种行为，东阳在心酸与无奈中，却也渐渐也习以为常了。 当然，东阳不可能让小女儿放弃教育，只是幼儿园的学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要知道，现在是临近六月，大女儿虽然才是高考的时间，但小女儿已是暑假。两人离开学还三个月，这代表着，除一家人的生活费外，他还得三个月内得赚够女儿大学学费，及...小女儿幼儿园的第二学期的学费... “呼...” 长吁了口气，东阳开口问了“顾老师，我明白了，我会让小可继续读下去的。但能不能告诉我，小可一学期多少学费？” “我们幼儿园一学期是5000块。” 顾颖怔了下，下意识回复的数目让东阳脸色变的有些苍白。 大女儿大学学费也要接近一万吧？加小女儿的，两人合起来就一万五？他就算去工厂打工，一个月三四千都是顶天了啊... “东先生...” 顾颖是发现了东阳脸色的变化，她连开口道“是有什么特别的困难吗？” 顾颖的话使东阳回过了神，他连连摇头，无论如何，女儿上学都是必要的。现在来想，可能挣不出来，但有三个月的时间，肯定会有办法的。 “顾老师你放心，学费我会凑出来的。”东阳回复道。 顾颖在平时与东小楠东小可的接触中，对东阳的性格他家里状况是颇为清楚的。 她本是带着不耽误小可，尽力的心态打算说服东阳。可东阳这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着实有些意外，眉毛不经意的皱，带着少许担忧，道“东先生，如果真有困难您尽管说。金钱方面的，我要是能帮得上的的话...”， 顾颖的话就此停了，表露的意思东阳哪能听不出来？他是有些感慨，这顾颖果然是个好人呢... 但转而是有些踌躇起来，他绝对不可能和顾颖提出借5000块钱来给女儿做学费的。顾颖人虽好，可和自己非亲非故，主要出自心地善良和对小可的喜欢才说出的这些话...再者，她也是出来打工挣钱的，5000这么一大笔数目，有那么轻松拿得出来吗？ 最终，东阳是做出了决定，他脸微红，低声道“顾老师，不瞒你说，我现在正准备找工作。但我家里是一分钱都没了，小楠和小可又需要吃饭，你...能不能借我点生活费？” 东阳这辈子还没找女人借过钱，这也是他内心某部分大男子主义的缘故。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可他实在无法凑女儿的200块资料费和生活费，自己又没有什么值得依靠的亲人和朋友，故而只得放下脸面，求助愿意帮他的顾颖了。 “当然。” 顾颖笑道“需要多少？我这里还有一点存款的。” “一....一千行么？”东阳小声问。 ... 两小时后，告别了顾颖，带着两个女儿，东阳上了公交车。 他是从顾颖身上借到了一千，这足够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东阳有好好分配过。房租的问题上先不用想，房东答应可以延缓两个月，毕竟他在那住了挺久的。其余用两百块给女儿交资料费，两百女儿余下半月学校的生活费。剩下的六百省吃俭用，自己不去挑那些大鱼大肉，买点米菜，再弄个风扇，也够熬过去了。 而在今天，他就去找份离家近、工资高点的工厂工作，以方便能及时回家照顾小女儿。哪怕苦点累点，他只要在三个月内凑足两个女儿的学费，日子就能慢慢的缓下来了。同时存点钱，还能去租个更好的房子... 想着这些，看着乖巧及可爱的两个女儿，东阳面带微笑，心情好了起来。他觉得，只要是为了她们好，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无论是多苦多累的未来和生活，他都会坚持下去。 “爸爸，那房子比我们家大好多好多呀。” 公交车上有些冷清，东阳抱着小可和小楠坐在右侧的靠窗处。小可是趴在窗边，瞥见车窗外刚路过的一片漂亮的高楼小区，懵懂的眼睛满是好奇与毫不掩饰的向往。 东阳微微低下头，有些苦涩。 若自己不涉赌，家里的财产怎么也够女儿好好过上日子的... “以后小可也能住进那个好大好大的房子。”东阳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真的吗？”小可望着东阳。 “真的！”东阳坚定的回道“爸爸绝对不会骗小可的。” 东小可过于年幼，单纯。可东小楠与她不同。聪慧懂事的东小楠早在中午便发现了东阳的不对劲，她觉得，爸爸今天突然变了，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心想，爸爸是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要开始为家里负责了吗？ 她有些确定了这个想法。只是对此感到开心感动时，心也有些发酸。 爸爸要是早些这样，妈妈不就不会走了？ 9路公交车停了。 东小楠牵着小可的小手在东阳的示意下先回了家。 现在是下午五点，临近下班的高峰期了。他要去找个工作，顺便用揣在口袋里的钱买个风扇。 望着那一高一矮的两个女儿渐渐离去的身影，再扭头看向那布满黄霞，将世界印的一片璀璨的半空，深吸了口气，朝着工业区走了过去。 .... 当东阳走到离家最近挨隔着的两个工厂时，已有十来分钟的路程。有不少夜班轮换的工人也零零散散的从工厂内出来，穿着工作服的也随处可见，不大的小巷口都被人群堆满了。 在这炎炎夏日，工厂自然是不可能提供那些办公室才有的空调待遇，以至于这些人尽是汗流浃背，一脸的疲惫。只是他们身上那少许汗臭伴着烟味传进了东阳的鼻时，才让东阳想起，他好像一整天没抽过烟了。 突然感觉到身体的某种饥渴，东阳火热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小超市。 现在是有点钱了，也够生活了，要不，就抽点闲钱买一包烟？虽然要点钱，但就一包，省着点抽，一天就一根两根？买便宜一点的就成？ 东阳脚步突然迈不开了。古怪的在心中询问起了自己。 他继而安慰着自己想：就买便宜的，十来块的那种？也不花什么钱吧，十来块够什么啊？大女儿一个中午车费和饭钱而已.... 只不过在联想到这点时，本是想安慰自己的东阳，脑子里却突然印出了他中午回去，大女儿小楠吃着剩稀饭，陪着隔夜的炒白菜的一面，心不禁一亮.... 咬了咬牙，东阳一扭头，朝着前方的工厂走了过去。 他放弃了买烟。 对挥霍习惯的他来说，几十块确实很难尝试放进心里，但一礼拜就算一包便宜的烟，三个月就要几百块了，几个小时前，他可还在为那两百块愁的快疯了，三个月后甚至还得想办法凑出两女儿的学费啊！ 最终，抑制住了这诱惑，东阳在询问了几个人后，走进了一个塑料厂的人事部。 这是人生的第一次应聘，东阳有些紧张。 “东阳先生是吗？” 几分钟后，一个有些发胖的秃顶中年人坐在办工座位上，狭小的眼中过了下手里的东阳身份证，再落到东阳身上“是打算应聘普通工人吗？” “嗯，是的。” 东阳不谙世事，二十来岁的灵魂有些稚嫩。自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他小心谨慎的回复着，他觉得态度放低点，也许能给别人更好的印象，找到工作就更方便了。 “以前有做过什么吗?”秃顶胖子眉毛微挑。 “啊，这没有，我是第一次出来找工作的。”东阳勉强笑道。 “这样...” 秃顶胖子抓着东阳身份证，狭小的眼中有些古怪之色，身份证夹在指缝里敲着桌子，发出‘咔’‘咔’‘咔’的嘈杂声，像是在思考。 “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工厂车间里普通的包装、搬运的能给你了。实习两个月，实习期一个月2000，转正2500。加班费另算。你觉得怎么样？” 秃顶胖子最后是露出了微笑问道。 章005、工资与生活费 试用期两个月？ 东阳有些懵，怎么连工厂工人也要试用期这东西？ 他继而计算了起来。试用期两月，是四千工资，转正两千五，三个月合起来，也就，七千五？不行啊....这点收入，光大女儿的大学学费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养的了家？ “没有工资高一点的吗？苦点累点的工作也没问题的。”东阳问。 秃顶胖子敲着身份证的动作一顿，收起了笑容，淡淡回道“收入高一些的工作，当然有的，高收入的反而轻松些。比如财务部那也招人的，如果你有本科、或是相关专业的证书，自然也能让你去。” 秃顶胖子狭小眼里是些讥讽的味道，他见东阳尴尬了几分的脸，秃顶胖子顿了顿，又回“东先生，其实想赚钱是不难的。谁不想多挣点钱？刚好我们厂这几个季的产量挺大，需要经常加班的。你要是能吃苦，一个月加上加班费，收入也能算可观...” 秃顶胖子侃侃而谈，再聊了好一会儿，东阳离开了这个人事部。 工资没可能出现变化，只是谈了谈工作内容。秃顶胖子的话是让他好好考虑一晚上，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东阳虽然没什么阅历和社会经验，可他也清楚工厂的收入应该能有更高的，他决定再去附近的几个厂看看。 现在天空的晚霞只是淡了几分，虽是傍晚了，无风的燥热感却使人无法让人安心欣赏起这美丽的晚霞，东阳没有过多在塑料厂门口逗留，趁着还不是下班的时间，再度绕了几个工厂。 鞋厂。 糖厂。 服装厂。 离家稍近点，约莫十几分二十分钟距离的工业区东阳差不多进了一遍，工资也有上有下，最高的是去过的糖厂，似乎是正紧急招人，给的条件是无需试用期，只需抵押身份证一个月，每个月2700，加班费另算，产量高也加钱。 但这数目仍旧无法让东阳满意。 他本想再绕远点去看看，可现在是六点三十分了，其他工厂的人事部已是下班的时间了，他只得沮丧的回家。而面对的现实是，工厂的工资并没有他所期待的那么高，他没办法倚靠工厂的这点工资来解决生活。 他需要再想办法... 走回家的路上，东阳才注意到，自己平时这极少运动的身体在劳累了这么一天，已是发酸发软，他已记不住自己走这么久的路是在多久之前了... 发沉的双腿使东阳不禁怀念起自己那软绵绵的大沙发与无所事事的日子。 啊~冰箱还有好多饮料没喝，网上买了那堆零食应该到了吧？游戏里没登录，要掉好多经验和排名呢....对了，今天老妈有给自己养的那条小胖狗喂吃的吗？ 但怀念归怀念，东阳清楚自己活在的当下是要照顾两个女儿。都是六点三十分了，家里没米没菜了，他没去买，两个女儿都还没吃饭吧？ 惦记着这一点，东阳也顾不得发沉的双腿，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 东阳进了个离家只有两三分钟距离的一个较大的超市里，正在家具区里检查着面前那几台风扇的价格。 105、136、200、239.... 东阳觉得风扇有些贵，毕竟自己手头的钱并不多，刚刚还花了98买了一袋米，再花一百来块买个风扇，除去大女儿的生活费及资料费，大概就只剩400了... 只是犹豫了下，东阳还是抓起那个不算大的小风扇起来了。 现在才是六月，中午家里就已经像蒸炉一样了，再过两个月，两个女儿待在家里怎么受得了？ 不过东阳倒是没买菜，他不会买是一回事，同时是知道超市里的菜绝对不好吃，买了两个配菜罐头及一点打算给小女儿的零食，提着风扇和米就在收银台前结账了。 “一共243。”收银员微笑道。 “好。” 东阳点了点头，从口袋的一千里掏出了300，递过去时，看着那摆着的烟，傍晚忍住的烟瘾又爆发了出来。 想了想，他顿了顿，心一横，道“那个...七块钱的烟给我一包，什么烟都行。” “好的。” ..... 提着米和风扇到家时，东阳已累的气喘吁吁，他平时压根没有过什么锻炼，一路上走走停停，三分钟的路程足足走了六七分钟。 “爸，你回来啦？” 见东阳进门，正指导着小可写字的小楠是扭过头，瞧到他带着的米和风扇，急忙起身走过去帮东阳把风扇和塑料袋给提着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诶。回来了。去买了点东西。” 东阳笑着把米放下。 “爸爸。” 穿着蓝白色格子刻着大胸衬衫的小女儿小可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小步跑了过来。 “小可饿了。”她伸拉住了东阳的裤子。 “嘿嘿，爸爸知道了，爸爸给你买了好吃的。”东阳对自己回的这么晚有些愧疚，笑着把小女儿抱了起来，从塑料袋里掏出几包零食，拿出一包小鱼干递给小女儿，眼里满是宠溺。 “小可，妈妈说过的，饭前可不能吃零食哦。” 就在女儿小可小脸满是喜悦，小手准备撕开包装袋时，大女儿东小楠的提示让她动作一顿，嘟着小嘴，小心翼翼的望向了她“那小可不吃了，姐姐保管吧...” 妈妈... 听到这词，东阳笑着的脸微僵了一下。看起来，两个女儿心里，他这个陌生又亲近的老婆乐瑶的分量很重啊。 可她偏偏离开了这个家.... “那好吧，吃了饭我们再吃零食。”东阳捏了捏小女儿小可的脸，拿出两个罐头，问向小女儿东小楠“小楠，饭煮了吗？” “煮好了。” 东小楠点了点头，继而是看向东阳带着那袋米，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爸，下次不要买这种包装袋的吧...超市里有称斤卖的，比较划算，一斤只用两块钱。” “嗯，我知道了。” 东阳摸了摸大女儿的头，内心更是轻叹了口气，涩意更浓。 晚餐很简单。 白米饭配着两个罐头，再加一份煎蛋。 东阳有些难以下咽，可他午饭没吃，加上步行了一天，也是饿得够呛，狼吞虎咽中也滋滋有味了。 在这略显黯淡的日光灯下，一家三人围着小桌的气氛倒显得有些温馨。刚买的电风扇吹来的阵阵凉风散掉着燥热，对两个女儿而言或许是平常的一天，然而对东阳来说，这是他崭新生活的开始。 饭后。 休息了良久，在没有电视的小出租屋里，小楠小可两姐妹消遣的方式也就只有那些零零散散的杂志与书。 东阳是陪着大小女儿教小女儿识字，顺便照顾了小女儿洗澡，给了大女儿复习的时间。这是他人生首次帮人洗澡，虽然不熟练，可似乎也就跟他平时洗狗差不多，逗的小女儿在浴室里嬉笑不停。 对东阳而言，活这么大，生活是从未如此无趣，也从未有过这般压力。但却也给了他某些不曾有过的美好，或许苦，但他喜欢这个属于他的家。 夜也慢慢深了。 是九点了。 不大的床里，女儿已经睡在了角落，小女儿还在默背着某个文言文。 “小楠。” “爸，怎么了？”东小楠暂停了阅读，抬起头。 “这是你200块的资料费。”东阳拿出250块钱递给了东小楠“剩下的五十是给你去上学坐车和吃饭用的。” “爸，我一礼拜不用五十的。车费一直都不用的，我早点起床走路去就行了。”东小楠连忙道。 女儿一直都是走路去的？ 东阳脸色一变，坐公车都要30分钟，走路要多长时间？ 看着女儿这瘦弱的身体和有点苍白的脸色，东阳都有些不敢去想，以前的自己，是不是都没怎么给过女儿生活费？ 章006、工作内容 女儿那懂事的脸让东阳心中无比愧疚，他没勇气去想过去的他没重生前的一切是怎么样的，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道“小楠，家里现在不缺钱了，我也找了工作，以后不用这么节省，现在长身体，钱该用多少用多少，不够再找我拿，知道吗？” 小楠漂亮的脸上有些复杂之色，终于是接过了钱，小声答道“我知道了，爸。” 东阳无法得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担心这个懂事乖巧的大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省吃俭用，为家庭操心。而对此，他明白，也许解决方法，只有自己去改变努力挣钱，把当下的生活给改变... ..... 夜更深了。是22点10分了，大女儿东小楠也睡了。 叽叽喳喳的嘈杂虫鸣从窗外传入，远处璀璨的霓虹灯及通明的城掩盖了天空的繁星，坐在距离喧哗夜市的出租房窗口，感受从未有过宁静感的东阳正发着呆。 这是他来到未来的第一天，当一切都静下来时，这一天累积的疲惫、压力，顷刻如洪水般淹没了他。他是无力的靠在床边，吹着不时卷进的凉风，发着呆.... 这时床上两个女儿已入睡，均匀的呼吸声伴着虫鸣传入东阳的耳内。不大的床躺着两个女儿后所剩的空间已不大了，他能看出小楠为了给她腾位，特意抱着小可更贴了墙少许。 在风扇的吹拂下，两人睡眠看起来也安逸了许多。 见她们如此，东阳是露出了欣慰的笑。仿佛两女人生活的更好些能减轻他的负担，给他带来幸福一样。 “去食品厂吧。” 想了想，东阳在少许的困乏中，躺在床的最右侧，闭上了双眼，做出了决定“那里工资多点，加上加班似乎也多，三个月可能凑到一万。嗯，剩下的五千，总会有办法的...” 只不过....自己能否真的上的了班，吃的了苦，进入的了正常社会生活，照顾好这个家？ 想入非非下，他入眠了。 最后的念头是，吹着风扇还是有点热，要能有空调该多好？唔，竹席也好硬呢.... .... 醒来是早上6点30分。小楠已经离开了家去上学了。家里的卫生做的干干净净，角落还传来了阵阵稀饭的米香，桌子有她炒的两个荷包蛋，下面压着一张纸。 “爸，我去上学了。你今天起床就把小可喊醒，不能让她养成赖床习惯了。吃饭前记得让她刷牙洗脸。” 懂事的女儿让东阳省了太多心。 欣慰中，他心情好上不少，是爬到床上，把蜷缩成一个小球、正可爱的靠在墙边的女儿小可的脸蛋捏了捏，继而亲了一下“小可，该起床跟爸爸吃饭啦。” 随后，拉起迷迷糊糊的女儿，给她洗脸，刷牙，再抱到桌子上盛了一碗稀饭喂着。 照顾人是挺累的事，东阳以前就有过断定，要是有了孩子，让他做那些换尿布，喂奶粉，抱孩子的这种麻烦事，他是宁可不生也绝对不会干的。 好笑的是他现在却发现，自己格外享受这种照顾的‘麻烦事’。 只不过吃完早饭，看了眼正处于6点52分时间的东阳有些头疼了。昨天去食品厂应聘时，人事部就说如果愿意去，今天早上7点30分就去报到。 可他才想起小女儿小可是没人照顾的。现在小楠还没放暑假，自己要是去上班，把小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无论如何东阳都是无法放心的.... 那怎么办？ 这个问题麻烦住了东阳了。 父母去世了，他又没什么亲戚朋友，谁能帮忙照顾小女儿？ 想到这，东阳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名：顾颖。 他想，顾老师人好，善良，喜欢小可，应该会帮忙照顾吧？ 东阳虽说在为两个女儿改变，也接受了自己身份的事实，可他灵魂仍旧是个二十来岁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心性稚嫩的他也未曾考虑自己这个做法是否会给顾颖带来困扰便拨打了顾颖的电话。 “喂？东先生？有事吗？” 传来的声音有几分酥软和无力，东阳听着为之一愣，带着歉意连道“不好意思，顾老师，我是不是打搅你休息了？” “没有的事啊，我刚准备要起床呢。”顾颖笑道。 “那我直说了顾老师，嗯....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我昨天找了份工作，马上就要去上班了，但忘了小可放在家没人照顾。小楠又去上学了，我一时也没找到解决办法。所以我想...能不能...先麻烦顾老师今天帮我照看下小可一天？” “照看小可？没问题啊，我刚好一个人正闷着呢...”顾颖直接应了下来。 “谢谢顾老师了，我现在就送小可过去，行吗?” “好。” .... 炙夏的热量来的较快，仅仅是7点20分的朝阳便已是27的热度，刚下公交车的东阳脑子里还浮现着顾老师穿着睡衣打开门接小可的妙曼身材和酥人的声音，以至于在浮想联翩下他意外的没被这热度影响。 东阳是有副不错的皮囊，在这先天条件下，平日里花花肠子自然是少不了的。若在原来的身体上，他怕是已经打主意到这个漂亮温柔的顾老师身上了。 然而现在，没条件，没精力，没钱，更没自信。甚至拖家带口...哪个女人傻了才会跟了自己？ 很快，顾颖那妙曼的身材被东阳在脑子里抹去。对东阳而言，胡思乱想归乱想，对异性有想法再正常不过了。但两个女儿的生活，比这一切都要重要。 现在，东阳来到了食品厂了。 并没有超出约定的时间，他在七点半之前到了。食品厂最近招收的人数也不少，也较为忙碌，并没有让东阳多浪费时间，简单的签了个合同，给东阳派了两套工作服在更衣室换上，便让人领着东阳去了车间。 “曾主任，今天给你车间派来一个新员工了。你好好安排下吧。”人事部领路的人将东阳派到了一个标着D牌的大楼二层。他面前是个戴着眼镜，矮矮的中年人。 在面对自己这面貌严肃的领导，以及第一次工作的紧张下，东阳实际很心慌。虽然是在网上和一些琐事里理解过工厂，但他真有点怕自己做不好被辞退赚不到钱。 “你叫什么名字？” “东阳。” “东阳？你看起来年龄不小了啊，30好几了吧？怎么会来工厂上班？”曾主任领着东阳朝车间内部走去，无意提问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去在意会不会伤没伤东阳的自尊，毕竟东阳老大不小了，在这满是年轻人的工厂里，实在有些显眼。东阳对此，也只能是脸色一白，有些尴尬道“要养家，哪里挣钱去哪里。” “养家啊....”曾主任沉吟了两秒，拍了拍东阳“嗯，那就好好工作吧。” 他被带到了车间中央。有两台大机器，周边十来个穿着同样工作服的员工，机器正在运转，一个个包着糖果片的糖果盒从流水线下来，被工人熟练的装进箱子。 “干的了苦力活吧？”曾主任问东阳。 “啊...干的来，干的来的。”东阳连连点头，他娇生惯养的，对这些事肯定笨手笨脚，但也只能应下。 做不好，那就加倍努力去做，应该没问题了。 “会打包吗？”曾主任问了东阳一句，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是眉头微皱，对一旁的高壮年轻人道“黄海滩，你等等教教他怎么打包叠包装再运到仓库去。” 继而，再看向东阳“你的工作很简单，每天有固定的数量。你只需要把他们装好的箱子用胶带打包起来，装到板子上，用小叉车拉到仓库。是比较吃力气的活。而且他们做完了你还没赶上进度的话，就必须全部拉到仓库才能下班，明白吗？” 章007、辛苦的一天 东阳听了个半知不解，可也只能连连点头，等矮领导露出还算满意的脸色离开后，他才松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一旁高壮的年轻人黄海滩身上。 黄海滩进厂已有三年了。 倚靠自己的机灵，三年间也算是从个普通的小工人熬成了一个小组的组长，管理着十来号人。 然而升上了小组长，反倒给激发了他的野心，将职位的目标订在了车间班长上。常大量加班来超额的增加产量以讨领导欢心，虽说效果不错，但却使手下这些混着日子、只想玩乐的年轻员工们怨声载道，对他颇为不满。 而最近刚赶上产量较大的旺季，黄海滩一心想做出点成绩来，偏偏人手不够，这是让他愁了好几天。在看到面前站着的三十来岁，一脸老实谨慎、30来岁的东阳时，他几天的烦愁瞬间消散了。 因此黄海滩对东阳态度是格外的好，将东阳的工作内容仔细认真的示范着。虽然东阳有些笨手笨脚，也没点机灵劲，但好在一上午有人这般指导的情况下，倒也还算懂了个大概。 这工作也挺简单，就是需要点力气和熟练度。只是在这炎炎夏日，整个车间就那么几个分配不大的风扇，以至于早上十一点半下班时，东阳工作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别看东阳身体还挺结实，但因为成日在家待着，未经过正常锻炼，连拉货去仓库着都办不到，最后还尽是靠黄海滩帮忙。若非黄海滩见他新人，早就翻脸骂人了。 早上的四个多小时的工作对东阳着实有些漫长，如果让他选，他宁可在学校趴着发呆一天也不愿做累的连缓和时间都没的苦力工。停下工作回到车间换衣服时，他双腿双手就像灌了铅似的都抬不起来了，疲劳下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浸湿头发的汗都没心思去擦。 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因为黄海滩指望着东阳这个新来的员工帮他多完成点产量，在他换好衣服是带起了笑脸将东阳带去向了食堂。 “黄组长，这里一餐多少钱啊？”东阳算是领会了赚钱的辛苦，他这样苦一早上，最多是50块不到，也就够一家人两餐饭，怎么能不节省点？ “一餐啊？看你吃什么了。好点的七八块，十来块都有，一般的三四块也是有的。”黄海滩不以为然的回答。 “十来块？”东阳一愣“赚这么点，谁会点这么多啊？一天三餐，一个月得多少钱？” “是啊，才这么点工资，可有些人就想吃好的啊，一个月下来，一分钱没存到，月月预支工资。”黄海滩冷笑，讽刺着车间那些小年轻。 “预支工资？”东阳一愣。 “你要预支工资吗?”黄海滩也没问过东阳的家境，但见他年龄也不小，还出来打苦力工，大致也能猜到并不会大好，顿了顿，是继续道“每个月可以预支500-1000的工资。但要抵押身份证，而且预支的工资从下个月的工资里扣。” 1000？ 东阳一喜，假如自己干完三个月挣到一万了，到时候凑不齐两女儿学费，也可以预支点来凑了？ 不过对于差的那些钱该怎么凑东阳还是挺头疼的，他不是没想过打零工，或是兼职，但现在他觉得一切远没有他的想的那么简单，光做早上他就已快散架，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哪还有去兼职的力气？ “算了，黄组长，我回家吃吧，我家离这里也挺近的。”东阳站在食堂门口，想了想，最后停下了脚步。 “回家?好吧，那你记得一个小时内要到啊，迟到了要扣工资的。” “好，我知道了。” 东阳应声，盯着午间这三十来度的太阳朝着家快速走去了。 他想过，一顿饭加上水少说也五块，三个月就500了，说不定到时候学费就差这么五百呢？自己家也就离十来分钟的路程，回去吃个饭还不花一分钱，一早上都累下来了，走几步路，晒点太阳又算的了什么？ .... 回到了家，东阳饥渴交加，脱掉衣服先到卫生间里冲了个澡，穿了个大裤衩坐在小板凳上，端着早上剩的一大碗稀饭，打开罐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最大度数的凉风刮着东阳的脸，却也无法冷化这如蒸炉般的房子，只能不停吹着东阳脸上那几颗豆大的汗珠。随着风向，汗珠顺着额头至鼻尖，再滴入饭碗里... 大口嚼着稀饭时，东阳也没注意到其中夹着的少许咸味。边用那双眯着的疲惫双眼盯着手机上显示的距离上班的还多少时间，边加快着速度。吃完时甚至还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下女儿小可如何了，听着女儿在顾颖电话旁说着‘爸爸，我吃饱了，老师给我好吃的吃了。’时，东阳带着的笑代替了脸上的疲惫..... 早早的回到车间，东阳把中午下班时还没解决的一些货给装好打包，顺便将一些垃圾和废弃糖果帮忙给剥掉，在自己干活不利索的情况下，东阳觉得只有更勤快才会让别人没那么大意见。 确实，东阳做的事让其余员工很是满意，尤其是黄海滩，他对东阳态度更好，友好的指导了他更多。虽然东阳没有他想的那么能干，但勤快，能吃苦，不偷懒抱怨，至少加班也会努力帮忙了。 下午的时间比早上更长，加上了好几度的气温更是把车间弄得像烤炉一样，东阳他们可没有曾主任那么幸运的能躲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看文件，在水分的加速消耗下，一切显得更加的沉重辛苦。 下班时间是按照产量，由于东阳的加入，本是十个人的产量有了十一个人，四点半就结束了。但黄海滩是一如既往的加了量，除了东阳和少数的几个外，各个是在抱怨中增了一个小时的班。 “东阳，你今天做的不错，工资不会给你少算的。”下班时，黄海滩笑着拍了拍东阳的肩膀，把产量表和人数分均拿去给了曾主任。 回到家再冲了个澡换了衣服是接近六点，小楠没回来，东阳没办法询问在干什么，他没钱给女儿像其他大部分学生一样买一只手机，只能先搭了辆公交车去了顾颖家接小女儿。 “东先生，下班了？”顾颖依旧穿着早上的睡衣开的门。 “是啊，顾老师，今天真的麻烦你了。”东阳脸上透着疲惫，这点没有逃过顾颖的观察，她确定东阳确实是去工作了，没有如以前得知的天天在家里躺着那样...有些欣慰。 “爸爸！” 穿着小熊衬衫的小可扑向了东阳。 “哈哈，真乖。今天有听话吗？”东阳精神一震，把女儿抱了起来。 “小可很听话的，还帮老师按摩了。然后...然后老师还给小可吃了好吃的，老师家什么都好吃。”小可手舞足蹈的。 “我平时也爱吃点零食，家里多，就拿了些她喜欢又不影响孩子食欲的喂她吃了...”顾颖笑着解释道“对了，小可晚饭也是吃了，毕竟你来的有点晚，我实在怕她饿了。” “太谢谢你了顾老师。”东阳连道。 “这就不用谢了，其实我也是找小可陪我。”顾颖摇了摇头，想了想，突然又道“东先生，你还没找到明天照顾小可的人吧？这样...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小可，你要是不介意，以后没办法时，倒是都可以交来我这的....” 章008、孤独与无力 女性的房内散发着沁人的奇异清香，微凉的空调散着东阳身上的热量。顿在原地，他一时也不知该说出什么感激的话，要知道，顾颖的帮助真帮他解决了一个他烦躁了一整天还的大问题。 面对顾颖那温柔且携带着友好的微笑，刹那，东阳不禁有个念头‘如果这是漂亮性格又好女人是自己老婆，那该多好？’ 但转而他连忙摇头暗暗苦笑，这只能想想了。别说人家压根不会对自己这大她不少的大叔产生想法，即便顾颖愿意，他也不敢拿自己这个家庭去拖累人家啊。 不过确实，一个家确实需要一个贤内助。若是有个人做饭、卫生、照顾孩子，东阳觉得，也许自己能更安心的去工作吧....只是让东阳唯一有些遗憾及苦涩的是，那个属于他，名为乐瑶，陌生又亲密的女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家，不知道在何处。 最终，东阳没有做作的推辞，极其感激了一番，抱着小可前往公交车站了。 看着女儿一脸不舍的与顾颖告别，东阳不禁笑道“这么喜欢顾老师啊？” “喜欢。” “那顾老师和妈妈，你喜欢谁？”东阳笑问。 小可毫不犹豫回道“小可喜欢妈妈。” “....” .... 黄昏更深了，暮色渐渐笼罩了天空。 回到家是6点30分，大女儿东小楠依旧还没回家，东阳有些担心，但没办法打电话询问，他认为可能是高三放学要留下来复习，加上坐车的半小时，也就没多去猜测了。 高考东阳不是没经历过，那些想考个好大学的拼命读书，吃饭期间都没落下过复习的学生，在高考前夜倒下、空亏一溃的有多少？因此东阳有些担心她因为每天都回家，又要忙碌家里的晚饭和卫生，照顾小可识字，影响学习和休息.... “小可，你先自己玩，写作业，爸爸要去做饭了。”东阳把小女儿的暑假作业拿出放在桌上，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会就喊爸爸教你，做完作业爸爸给你好吃的。” “小可知道了。”小女儿小手攥着笔，极其乖巧，让东阳放了心。 实际东阳并不会做饭，也别说做饭了，活这么大他连卫生都未尝试清理过。好在家里并不脏，他只需要把晚饭做成就行了。毕竟忙碌了一天，他的饥饿胜过了疲惫感，想帮女儿解决点家务是一回事，更多的是他实在撑不下去了。 在接女儿回了家后，松下的心所放下的这一天累积的疲劳和精神压力让他有一种倒在床上就可以立刻睡着的冲动，可他不敢睡，大女儿还没回家，而且他晚上不吃饱的话，明天甚至会没有力气工作。 好在做饭实际也不难，在手机上搜索了程序，东阳倒也像模像样的学了起来。很快便是淘好米放进了电饭锅烹煮着了。恰巧这时，大女儿东小楠回来了。 她穿着一套蓝白色校服，提着个书包和大型的黑色塑料袋。已接近18的身材在这简单的校服下显得颇为明显，实实在在的是个大美人胚子，看的东阳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才道“小楠，这么晚才回来啊？” “我去附近的大商场买了点菜。”东小楠提了下自己手里的塑料袋，仔细看，里面是些青菜和肉。转而将书包放在床上，她笑摸了摸喊着姐姐的小可头一下，是关切道“爸，你饿了么？我去给你做饭吃。” 菜？ 东阳傻眼，是啊，自己只记得煮饭，家里虽有两个罐头，但也不能天天让女儿配罐头吃啊？想着，东阳有点埋怨自己的马虎，好在女儿想的周到。 “小可在顾老师家吃了，我们饭的话我已经煮了，炒点菜就行了。” “爸，你煮了饭？” 东小楠走向电饭煲的动作一滞，扭头看向东阳的眼里满是震惊，自己的爸爸，什么时候会煮饭了？ “上班回来，太饿，就上网查了下怎么煮，也不难，我就试了。”是注意到了女儿的目光，东阳干笑着作出的解释才让东小楠释怀过来了。 “买了多少钱？”旋即东阳准备掏出钱来，毕竟女儿一个礼拜才多少生活费....买了菜她剩的几十块哪够吃？ “爸，这个礼拜我的钱完全够花，不用再给我了。”小楠是摇了摇头，连忙退了一步，看向了小可“如果家里有多余的钱，就给小可买件衣服吧，小可最近长身体，以前的一些衣服都穿不下了呢。” 东阳这才注意到，小女儿正攥着笔，小心翼翼的在纸上涂写什么，肉呼呼的小脸蛋尽是认真神色。而身下的小熊衣服有些褪色，鞋子也磨破了点皮，衣服勉强遮得住肚子.... 东阳陷入了沉默。 家里的困难想解决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一万五只是最基础的，还有两个女儿的服装，生活用品。现在是夏季了，也是该换新衣服了，大女儿的衣服也有些老旧... 压力大的东阳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偏偏也是那么的无力与孤独。 没人能帮他，他哪怕拼命的去努力，改变的却仍旧是俺么小小一部分.... 晚饭吃的有些沉闷，大女儿小楠时时刻刻也是离不开书与作业，东阳更不好打搅她，保持安静啃了几大碗米饭，感慨了女儿手艺不错后，便把小可哄睡觉了。 他也想睡，可怕自己睡姿太差，空的空间让大女儿睡不安稳，只得撑着眼皮，等着她从卫生间里洗好更衣出来。熬到了晚上9点30分。 “爸，你还不睡吗？” 穿着简单睡衣，身材有些裸露的小楠坐到了床上。她简单的提问后，是小心的凑到墙的另一侧准备睡觉。她也没注意到看到她身材的东阳是脸色尴尬了一会儿，再扭过头看向了窗外。 “你先睡吧，我等等就睡了。” 东阳回复了句，看着窗外，却也没心思观赏今晚那有些圆的过分的月亮。 对于东小楠，东阳真不会起什么特殊的想法，在重生后，他对她就只有亲情这种关系。只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自己这大女儿又是个大美女，他本来的心性又有些稚嫩，情绪有些波动也是正常... 时间慢慢的流逝。 10点10分。 关了灯，大女儿也睡着了，只剩均匀的呼吸声。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安静起来。 在安静渲染的孤独感下，东阳烟瘾有些犯了，他叼了根这还抽不习惯的便宜烟，为了不将味道传到两女儿那边，将头探出了窗外，顺便欣赏着外面远离自己这偏僻角落的璀璨灯光，回忆着来到未来两天的种种.... 有那么个问题突然在东阳心中产生。 ‘如果可以选择不重来，他会过着和以前一样的大少爷日子吗？’ 出乎东阳意外的是，他的回答竟然是毫不犹豫的’不愿意’。如果给他选择的机会，他会继续到这个未来，他无法忍下心让这两个女儿过着以往的那些日子... 也就是如此，东阳不禁笑了，自己竟然没有产生那些所谓的‘如果没重生该多好’的念头，这真是奇怪呢...也是，确实是那么奇怪，那么累，那么苦，压力那么大，自己却还一点都不想埋怨，想更努力，想坚持下去。 平时那般纵容自己的老爹老妈，真的好伟大....东阳苦涩的想。 终于，烟熄了，缩回了头，靠在墙上，东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章009、兼职 东阳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睁开眼，他正靠在墙边，口袋里的手机意外的出现在了桌上，此刻正嗡嗡震动，发着刺耳燥人的铃声。时间是6点50分。 “我有调闹钟？” 东阳脑中完全没有关于闹钟的记忆，而刚醒脑子有些飘忽和无力，加上过晚的时间，他实在没法花时间去追忆，现在得先拉小可起床，再送去顾颖家，然后上班，来回时间可有些不够的... 只是身体一动，刚站起来，浑身突然传来的酸痛让东阳瞬间倒吸了口冷气，脚一软，哀嚎一声，险些摔在了地下。 昨天工作量过大导致的肌肉酸痛？ 马上认知了原因，东阳脸色有些苍白。说实话，他都快记不起上次拥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了，认真追溯下，似乎是初一军训的第二天，疼的他连床都下不来，由此以后，他就没再参加过任何一次军训... “爸爸，你怎么啦？” 小可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龇牙咧嘴的东阳傻了眼，急忙转过头去，小女儿小可不知什么时候已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上穿好衣服看着他，大眼里满是疑惑。 “小可？你怎么起来啦？” “姐姐喊我起来的。” “姐姐？姐姐怎么这么早喊你起来？”东阳有点搞不明白。 “姐姐说小可要懂事听话点，爸爸工作很辛苦了，以后要自己洗脸穿衣服吃饭，不能再麻烦爸爸了，就让小可早点起来了。”小女儿脆生生的说着，似乎是在陈诉早上东小楠的嘱咐，可眼中的乖巧是让东阳感觉，他这个小女儿，是真的听进了心里.. 桌面依旧是昨天一般的稀饭和鸡蛋，只不过小可的份已经被她吃了。家里的一些垃圾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手机的铃声，应该也是小楠调的... 东阳鼻子有些发酸，他昨天觉得需要有个女人帮他照顾这个家，照顾两个女儿，然而大女儿懂事与帮助却已能代替了一切了。 为了这两个女儿，他再辛苦再累，都觉得值得。 忍住了腿部的酸痛，他走到床前，揉了揉小可的头，也没再说什么，继而走到卫生间洗漱完，吃了早饭，带着小可便将她寄托在顾颖家了。 “爸爸再见。”顾颖家门口，小可挥着小手。 “小可再见。”东阳笑吟吟的。 ..... 东阳一整个早上都是昏昏沉沉的。 身体的障碍着实让他的工作受了不少影响，昨天勉强才拉的起来的车今天更加无能为力了，还是在黄海滩的帮忙下才勉强送到了仓库。 精神同样极其萎靡，打包工作出现了不少失误，黄海三番两次忍不住打算呵斥他几句，但看到东阳累的浑身是汗，手还有轻微发抖，也不觉得他是偷工减料，暂时也就散了这心思，无奈只能在自己工作多抽点时间帮下他印象中算勤恳的东阳。 中午休息东阳没有回家，早上没有剩多少稀饭，他回去煮再来回实在太赶，加上身体缘故，他给自己小小奢侈了下，在食堂花了4块钱吃了顿午餐。 东阳在累到的极限下，也不是没有产生过好几次逃避心理，想着要不请假一天，在家休息休息，可在工厂上班是没有休息日的，每请一天就得扣一天工资，这让东阳着实不舍。也就咬牙撑着了。 “黄组长，你说这附近有什么兼职吗？” 拥挤又燥热的食堂中，黄海滩带着东阳找了个角落位置。现在东阳正嚼着盆里的豆腐，擦着额头的汗，忽然询问一旁的黄海滩了一句。 “兼职？你要找兼职？”黄海滩一愣，眉头一皱“东阳，不是我说，我知道你挺勤快的，但光工厂里的工作就让你累成这样了，找兼职做的了吗？” “黄组长，不瞒你说，我家里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女儿。我要不多挣点钱，没办法交女儿的学费。”东阳苦笑。 黄海滩沉默了。 他看了眼东阳，半晌，是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哪有兼职，但你可以在手机那些招聘软件瞅瞅，那应该有兼职的。不过赚钱虽然重要，但还是要注意身体的...” 或许过于平凡的人会使一些人对其报以鄙夷和轻视，可努力生活的人总会博得人的尊重。 在黄海滩的帮助下，东阳在中午休息的时间下了个软件迅速查找了起来。 确实如黄海滩所说，兼职倒是不少。无论是学生的兼职还是其他日结都有，但适合东阳的，却也没有几个。一整天的他干不来，几小时的，又大多白天，时薪高的又需要点特长...看了好几个，他也暂时确定不下下来。 赚钱真的好难呢...东阳此时正坐在车间里清理着垃圾，不禁感慨。 而当黄海滩等人来到工作岗位时，再次面对清洁干净的车间，除了惊诧外，对这年龄比他们大少许的东阳又多了不少的尊重，是的，没有人会讨厌勤快努力的人。 “黄组长，我要请假。人好像中暑了。” 下午刚开始工作，一个年轻人就来到黄海滩面前，拿出了张填好的请假表。 黄海滩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摸了下他脖子，冷冷道“谁不是这个温度，天天请假，你请了假我们的产量怎么办？不签！反正我是不批，你可以去找曾主任批。也可以旷工，扣三天工资。” 年轻人是脸色阴沉了下来，恶狠狠的瞪了黄海滩一眼，谁不知道曾主任不负责这些？也不再多废话，把黄海滩恨得更深了，只得随着一群人开始工作。 时间转眼就到了临近五点，今天要做的量有点多，估摸没有七点是下不来班的。不过东阳倒是不反感，下午也适应了这个疲惫的身体，大女儿那时候刚回来，小女儿在顾颖那过的还更好些，加班还有工资，何乐不为？ 但就在这时，他手机电话响了。 “喂？顾老师？” “东先生吗？您快来灵源医院一趟...对不起，我下午出去办了点事，看小可睡觉就关了空调，怕她感冒...结果刚回来小可就发了高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电话传来的是顾颖急促慌乱的声音，东阳的脸色唰的惨白“我马上就去。”快速的挂掉了电话，走向了正在整理机器的黄海滩“黄组长，我能不能现在就请假回去？我女儿发了高烧...” 处理着机器的黄海滩处理机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扭过头看向了东阳，叹了口气，回道“去吧。急的话就不用去填请假条了。” 东阳连连道谢，焦急的跑向了更衣室。 ........ “黄组长，你给他批假干嘛不给我批假？”中午请假的年轻人不满的看向黄海滩。 “你要是像人家那么能干勤快，我会不给你批假？”黄海滩冷冷说完，见年轻人无话可说，又补了句“再说人家也是家里有事。” “那怎么办？少了人打包拉货，怎么做？” “怎么做？继续。我来打包拉货。张梅，你去操作机器。”黄海滩走到了东阳刚刚的位置，开始了工作。 ........ 东阳是搭车去的医院。 他实在担心的不行，无法等个几十分钟再做个公车，如果正常的年轻人中暑发烧倒无所谓，但小孩身体的抵抗力太差了，平时又照顾的不好，现在烧的肯定不一般，否则也不会送到医院。 东阳心急如焚，真怕小可出什么事... 章010、病 消匿了太阳的傍晚并未清凉，出了的士的闷热感反倒让东阳情绪更燥了几分。他看到正在医院门口张望等着他的顾颖，急忙走了过去“顾老师，小可怎么样了？” “小可吃了药正在睡。医生说没大碍，轻微中了暑，是我小题大做了。”说着，顾颖却是没了往常的挂着的温和微笑，有些苍白的脸上掺着自责“真的对不起，东先生，出了这种问题，全怪我没看好...” 听到没大碍，东阳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还好...那看来休息几天就没问题了。 “顾老师，这不能怪你。”静下心来，东阳回答有些苦涩“谁让我一整天都要工作，连照顾她的时间都没，错也错在我身上。你是在帮我，千万别自责....算了，外面太热了，我们进去聊吧？小可在哪个病房？” 东阳明显的不怪罪让顾颖更愧疚了，但话至此，她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轻叹了口气，回道“小可在睡觉，医生说先不要打搅她休息，要不我们先去问问小可情况吧？” “好，这样也成。” 跟着顾颖，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儿科医生的科室。 “王医生你好。” 顾颖走进去，问好了一声。桌上四十来岁的女医生是点了点头，笑着指着椅子，道“坐吧，你们是东小可的父母吧？嗯，我这已经写好了药单，你们按着去配，饭后吃一次就行。小孩的中暑情况并不严重，并不需要住院，但记住了，可千万别再大意，最近因大意导致孩子出事的事件实在太多了....” “好，多谢王医生，我以后会注意的。”顾颖连连点头。 听到父母两字，在一旁的东阳人却是怔了下，转而有些尴尬了起来。好在顾颖并没有去解开误会，她重点是放在了小可药单身上，极其关切询问一些注意事项的模样让东阳又有些异样的情绪波动.... 他想，这态度，就好比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那般关爱吧？ 但东阳是绝对不会奢望与顾颖有什么特殊交集的，甚至对男女之事压根不会再有多大的向往，在结个婚都需要一套房的时代，他连孩子学费都愁的不行，哪重新结的起？ 就他而言，自从决定为两个女儿去打工之后，他的整个世界，也就只剩两个女儿了... “东先生，你去看看小可吧，她应该醒了，我去买药，等等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在离开了王医生那，顾颖准备先和东阳分开去提药。 “买药？顾老师，那个还是我去吧...” “东先生，这点真的请不要和我客气了。就当我弥补一下小可，行吗....” 顾颖眼中是哀求的神色，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东阳本想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口，沉默了下去，最终默默点了下头，与顾颖分开，自己前往女儿的病房。 当他去到病房时，小可已经醒来了。正手舞足蹈的与身边一个年轻护士谈着什么，听到开门声，她抬起了头，看到是东阳，小脸一喜，喊了声爸爸，就要扑过去。 “诶，别动别动，在输液呢。”东阳连忙小跑了过去，疼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头会痛么？” “不疼啦。” 说着，小可一脸认真与激动“对了，爸爸，我告诉你哦，小可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气球.....”她比划着手，画着圆圈.... 东阳微笑倾听... 燥热的温慢慢降了，刺眼的光转为黄昏，漫天的云霞渐渐成幕色，天黑了。 时间是临近晚上7点，这时小可已经输完液，顾颖也买好了药并且付了住院一下午的一些费用，三人坐在顾颖的红色甲壳虫车上，朝着东阳家缓缓驶去。 就东阳认知里，他以为顾颖只是一个外地来的打工族，毕竟穿着也是普通的服装，住的也是一般的出租屋，但此刻他有些意外顾颖开的车。 这似乎是20万往上吧，不适合她一个月薪几千还要付房租的工作族开啊... 很快，东阳没多想了，看起来顾颖工作应该有挺长时间了，有点存款倒也不意外。 “东先生，这是你家吗？” 车子到了东阳的出租房楼下。 “是的，一楼是房东的仓库，二楼分两家，右边那家是我们住的。只是有点小....” 由于顾颖执意要送自己进家，东阳也无法拒绝，在上楼梯时，也有点担心“小心点，楼梯口有点难走，别滑到了。” 老旧的木门下透出略显温和的光，看起来大女儿东小楠是回来了。东阳打开门，扑鼻而来的是扑鼻的米及菜香，小楠正坐在那张略显小的铁板床翻着课本，手里拿着笔在一旁的笔记本上来回做着记好。 听到开门声，看到的是东阳一行人，她微微错愕了下，连忙起身“爸...顾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我送小可从医院回来，等等就回去。”顾颖笑道。她余光打量了东阳的家，与脸上表情不同的是心中的五味杂陈，不过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她是了解了为什么她愿意帮忙照顾孩子东阳那么感谢了。对东阳的家庭，同样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东先生，那我回去了。” “不留下吃个饭吗？”东阳只是客套话。桌上就两个极其普通的菜，米也是较为便宜的那种，他说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作为自尊心极重的他，实际也不愿意有人来他这个破房子看，好在这种‘面子’很快就释怀了。 自己连生活都过的无比艰难，面子能让自己交得起女儿学费吗？他宁可拿所谓的面子换个一千块...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 然而东阳懵的是，顾颖竟没有推脱的应了下来。 略显昏暗的日光灯下，四个人挤在这一小桌上，气氛安静的有些异样诡异。嗡嗡吹着的风扇伴着不时呼啸而过的车鸣，夹着的是几人的嚼嚼声及窗外的虫叫.... “顾老师，会不会吃不习惯？”东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 “小楠做的饭菜挺好吃的啊。”顾颖笑着夸赞了一句 “那就好。” 今天是疲劳上加的成倍劳累感，实际在进医院得知小女儿身体并没大恙时，就已经想好好地躺一会儿睡个觉了，回到家，顾颖的到来反而让他拖后了休息时间，吃了两碗饭，坐在板凳上，已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东先生，谢谢你的晚饭了，以后有机会带小可小楠来我那吃饭。”顾颖告别了。 “我送你吧顾老师。” “这就不用了，你休息吧东先生，车就在楼下，哪需要送啊...”顾颖注意到东阳的疲态，拒绝后离开了。 而饭后吃了药的小女儿因为身体还没康复，在风扇的吹拂下，不久入了眠。东阳也是在是撑不到大女儿睡着，望着小女儿熟睡的小脸，他靠在床边，与大女儿小楠提了一句犯困，便闭上了双眼。 睡前，脑子里还有顾颖带来药那张贴在袋子上的账单。 728. 东阳觉得是个有点沉重的数目，还自不量力的打算去交药费，若非是顾颖帮忙，他恐怕连女儿的药费都提供不起.... 钱啊... 失去意识，进入睡眠的刹那，东阳想，自己是该更努力的赚钱了，兼职就找那份中午看到一直惦记着的清洁工吧....一小时20，一天做两小时，一个月就能增一千多了.. 章011、房租 清晨是盛夏罕见的阴雨天。 蒙蒙的细雨荡涤着空气的滚滚尘埃，在雨水的拍打下，连同往常炙热的风也温和了起来，清新的空气夹着的清新让东阳从昏昏沉沉的睡意中醒了。 东阳身体第三天的疲惫并不比第二天好多少。比起昨天，他的身体只是适应了怎么去承受疲惫，那些肌肉依旧隐隐酸痛，光起床还费了不少力。 由于小可烧还没退，小楠今天也没特意喊她早起，做好饭后直接去了学校。所以东阳醒来先把睡着的小可喊醒，抱着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喂了饭，结束了早上的少许忙碌，撑了把黑布伞，将小女儿带去顾颖家，便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工作量不比昨天轻松多少，连续每天都是相同日常让人着实有些乏味，但好在这增加了不少熟练度，娴熟了许多的打包手法、拉货，以至于速度有点进步，令黄海滩也少了那些批东阳赶不上进度的心思。 虽是东阳总在抱着努力勤劳的心态去工作，但在劳累和无力达到极限的时候他还是会产生逃避的念头。 他曾经是这么看待那些那些打工上班族的：一个月千辛万苦就为挣那么只够吃喝的几千块，每天都是日复一日几乎麻痹了的机械式生活，连少许的休闲玩乐的时间都没，活着没什么意义吧？ 然而在逃避的时候，两个女儿的身影却是能瞬间打散那些心思，给他继续咬牙坚持的动力。他在未来的十多年后，他算是明白了一点，确实没有人乐意去那样死命工作过着无趣、毫无意义生活，只是那些人，包括如今的自己，都有个需要那些人的平凡家庭。 一早的工作过去了，细雨已停。转来的晴日带来的是逐渐飙升的温度。好在此时并不算热，换了身工作服的东阳快速跑回了家，电饭煲里是他早上就开始定时煮好的饭，继而把小冰箱的剩菜端出来翻炒了一番，打开了风扇，涌来的清凉给了他惬意吃个午饭的时间。 突然，东阳想到一个以前的事。 有次对家里一顿晚饭不满，生了个闷气一晚不吃时，老妈问：你这样挑吃，以后日子要是不好过了，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他当时是不以为然，且有些赌气的回道‘那就饿死呗。’ 时至当下，听起来却是有些好笑。今天饭菜是那么简单朴素，可他也没选择饿死，劳动的饥渴感下，一切吃的都是津津有味。果然，从来都是人去适应生活，而非选择生活.... 中午休息有一个小时，东阳回家再吃完饭共花了三十分钟，在有余的时间下，身体叠加的疲惫让他打算先休息休息，旋即整个人彼岸甩在了铁床上。由于过于用力，生了锈的老旧铁床发出嘎吱嘎吱晃动的嘈杂声，令他有些不满。 在闭上眼的刹那，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备注是房东。 东阳一愣，房东怎么给自己来电话了？ 日记里，描述的房东是一个30多岁的中年人，人挺好，租这间房子给自己只用了700，还允许自己推迟几个月交房租。 “东阳。” “有事吗房东？”东阳好奇。 “那个....我想和你说点事。”房东声音有些低，似乎要说出很为难的话一样，这让东阳有点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啊？” “东阳，是关于...房租的事。因为我老婆一个亲戚要上来找工作....却还没有找到房子住。我老婆说....那个，说你们房租欠了两个月了，要你们这个月交齐，不然得搬出去....” 房东说完，是带着歉意“东阳，这个我真的没办法，如果不是我老婆的亲戚，我是不会催你们的....” 搬出去？ 东阳一愣，脸色有些发白。 他哪不知道现在的行情？未来十多年，平民的工资没什么长进，房价却是翻了不知多少，出去找个这样的房子，在这三四线城市里，一个月至少也要一千多啊。 “房东，我知道了，我会交给你这一共三个月的。以后也会按时交的，道下个月十五号给你，成吗？”东阳问。 “这样是可以了，我老婆就说不了什么了。”房东有些尴尬“对不起啊东阳，明明我都说可以让你拖几个月的....” “没事...房东你也帮了我很多了，交房租也是天经地义的。” 挂了。 手机扔在了一旁，发出着嘟嘟嘟的嘈杂声.... 长叹了口气，东阳掏出火机来点了根烟。白色的烟雾笼罩了这小小的出租屋内，东阳休憩会儿的念头散了，心情有些沉重。果然，生活从不一帆风顺，‘无奈’的让他也无可奈何。 凑齐女儿学费的前提，还得生活。 也没时间去埋怨什么，房东也没有做错。东阳是继续抓起来了手机，上面是他标注好的清洁工工作。 一小时20块钱，按照自己的下班时间，晚上约莫6点左右回家，接了小女儿，再吃个饭，弄到7点，可以工作到9-10点。3个小时能有60... 本来按照东阳的计算，一个月这样坚持下去，三个月后就凑得足学费了。 但现在合起来，却远远还不够。 打通了发布的电话，接通的是个女声。 “喂？你好。” “你好，我是在app上看到你们发布的清洁工兼职消息。请问你们现在还缺人吗？”东阳问。 “清洁工的？” 成年女声是道“我们还招的，是您自己要来吗？” “是的。” “您有这方面的经验吗？”女人问。 “没有.....但我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做不好一分钱不要。”东阳连道。 毕竟大多清洁工都是女性，东阳男性的身份，令女人有些不大放心。但听他这样保证了，倒也是先点了点头“那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来和我们谈谈工作详情？” “今天晚上，或是明天晚上可以吗？”东阳问。 “晚上？” 女人有些意外，还有选晚上来面试的？ 想了想，猜测东阳可能是白天要工作，也应允了“好，那就今天晚上吧，您是附近看到的招聘对吧？那就来兰峰大酒店，到了拨打这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 “那您的名字先告诉我下，行吗？” “我叫东阳。”东阳回答。 “你叫东阳？”女人愣了下。 “怎么了？”见她听到自己名字的反应，东阳有些费解。 “哦，没什么，不好意思，因为这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名字，因为一样，所以才吃惊了下，您总不可能是我以前的朋友啊...”女人笑了笑“那就这样吧，东先生，晚上见。” “好，晚上见。”对于名字重叠，东阳有些惊讶。毕竟他这姓，却实有些少见。 兰峰大酒店离这不算太远，接了女儿回家再去也是来得及的。想通后，东阳看了眼时间，起了身，打开门，在扑面而来的热量中，去上班了。 放里没有离别时喊句让他路上小心的亲人，几分钟后又是又苦又累的工作，身体又充满着疲惫感，太阳又热的他脑子空白，各种情绪感受交集间，东阳不禁忽然感觉有些孤独..... 这种感觉也让人无法摸得透原因，他摇了摇头，不再多去想了。 确实，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章011.5、故人 东阳下班了。 下午的工作因机器运转的极其顺利，即便是黄海滩的日常加班，也没拖上多少时间，在5点30不到他就去了顾颖家里。 “今天这么早啊，东先生？” “顾老师，咱们也算熟了，就不用老叫我东先生，感觉怪怪的...你以后叫我东阳吧...”东阳坐在沙发上，端着杯水，看向躺在房间里睡觉的小女儿，扭头对顾颖笑道。 顾颖也没矫情，应道“行。那你也换个称呼吧，也不必老叫我顾老师。” “我就免了吧，喊顾老师我觉得比喊名字更亲切呢。” 顾颖的性格让东阳也不会做什么避讳，说着，也转为有点认真，道“顾老师，其实我是想和你商量个事的...” “事？” “是这样的，因为要凑小可小楠的学费，我找了份晚上的兼职。有时候我怕工厂下班晚，得及时赶去兼职，到时候要是来不及接小可，能寄托在你这到晚上9点或者十点？当然，一般我还是会尽量准时来接小可的，主要是小楠这段时间高考冲刺，我怕她照顾妹妹太多会耽误学习....” “这没问题啊，如果太忙，晚上没办法过来接回去留下来住一两晚我更欢迎呢。” “真的谢谢顾老师了，要不是你愿意帮忙，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东阳抱着还在睡的小可离去了。 望着东阳离去的背影，顾颖心中却是有少许的异样情绪在波动。比起最起初的陌生，认识的这两三天下来，她对东阳的印象已经彻底的改观了。 性格好，态度好，疼爱两个女儿，为自己的家庭去努力....某种意义来讲，值得令人尊敬... ..... 把小女儿交付给小楠，吃好了饭，换了件普通的夏季短衬，在临近七点，东阳去了兰峰大酒店了。 东阳家是处于工业区，但偏偏离工业区十多分钟的位置，有个较为繁荣的大商场，灯火通明的热闹的街与城与工业区的黑暗死寂截然不同。 来到酒店口，东阳打了电话。 没两分钟，一个人影走了下来。 穿着高跟鞋，女性职业装，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身材极其丰满，走向了在约定地点等着的东阳。 “你好，我是后勤部经理，陈....” 女人刚开口，可刚确实的看到东阳，她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骤变“东阳，怎么是你....” “文雨？” 如果对东阳来说，未来有什么是熟悉的，也就是他过去所认识的一些人了。空缺了十一年的穿越，哪怕是现在再见，这熟悉至极的脸孔对东阳来说，仿佛就如前几个月，前几天一样的熟悉。 世界是小的让他有些懵，去应聘个兼职，本想着简单的商讨下如何工作，之后每天晚上开始稳定的生活。结果碰到的却是他过去所认识的人。 电话里说的同名同姓的朋友，不曾想真是他自己.... “这么多年没见，你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陈文雨眼神很复杂，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听不出来这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是十多年没见啊。”东阳神色也有些微妙。 想了想，这个因大学辍学就不再联系的女朋友，一转眼，竟是十多年没见。啊~时间真是快啊。明明在重生到这之前就想过，在家再呆个十天半个月，就去找找她...只不过有些令人遗憾的是，竟然没有去找。 “你家不是在其他市吗？怎么....等等，你找这个工作...”陈文雨突然说不出话了。 “是啊，我找这个工作。” 东阳自尊心还是挺强的，让以前的女朋友看到自己如今是这个德性，他确实有些不大舒服。相较于她的光鲜，自己这褪色的衬衫反倒给了对比.... 但他需要这份工作，所以没办法走。 对了，想起来，分手还是因为生自己辍学的气吧？说自己不上进？然后就不搭理她了？好像就是这样，看来真的是忠言逆耳啊，要是听她的，此刻就不是这样了... “你家不是...很有钱吗？”陈文雨问到了关键。 “老爹老妈过世了，我赌来赌去，就败光了。” 也许是仿若昨日的熟悉，东阳坦诚的讲了。 “是这样...嗯，有些....有些意外呢。”陈文雨轻咬着嘴唇，仿佛许多话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说，似乎还有说不出口的味道。 “既然是你，那我做这份工作应该没问题了吧？怎么说，也算个老熟人了。”东阳从口袋掏出根烟点起，在过于的熟人面前，他恢复了本性，靠在墙边，带着痞性的笑道“成家了没？” “没。” 陈文雨立刻回答，再看向了东阳，沉默了下，问“你呢。” “老大不小了，还没结婚？我女儿都有两个了呢。” “你结婚了啊...” 陈文雨看着东阳，最终是无奈笑了“也是啊，都老大不小了，你都成家了，我是该结婚了。总是在忙，也忙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期间也谈过一次恋爱，最终同样不了了之，可能是该听家里人的相亲了。” 听到谈过一次恋爱时，东阳心里有些怪异的失落感。 转而他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都结婚了，还介意前女友谈过恋爱？都关自己什么事了？ “你还有其他工作？” “有啊，工业区那个糖果厂。我就在那上班。” “糖果厂？” 陈文雨眉头一皱“工厂吗？不累吗？” “累啊，累的要死要活的，啊，累的我现在都想趴在地下睡觉了。”陈文雨的熟悉让东阳毫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平时没人交流，孤独的让他有些压抑的他，仿佛找到了释放点“真的累啊...”他最后长叹了口气。 “但是要赚钱养家不是？家里穷老婆跑了，只有自己养两个女儿，不怒力女儿上不了学啊。”东阳又补充了一句。 发泄诉说的东阳在陈文雨眼里如过去那般，在自己耳边絮叨着心情的变化，一切好似都那么熟悉。在听到老婆跑了，她有些微愕，是低下了头，也随着东阳叹了口气。 最后，陈文雨看着东阳，神色一直复杂的脸上露出了笑“许多年不见，你真的变了啊。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是坏呢....” 街边的霓虹灯有些耀眼，照了下陈文雨的脸。 精致的脸蛋与过去截然相同，单纯的少女也不再素颜，眼影和唇膏仿佛在告知了东阳她的性感与成熟。 “你也变了呢....”他回道。 章012、不幸 成长所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 大到有时人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这微凉的夜下，璀璨的灯光清晰的照映着两人复杂的神情，两张尽是与记忆里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们谈谈工作吧？”东阳转而打破了平静。 陈文雨一怔，犹豫了片刻，最终是叹了口气，道“东阳，其实我们这还招一些职工。也不会像工厂那么累的，更轻松坐在办公室的也有。工资算合理，你要考虑下吗？” 东阳苦涩一笑。 如果是在自己刚想找工作的时候碰到，说不定他二话不说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可现在不行啊，一万五，这个数目，不是在办公室玩的出来的... “等以后再说吧，最近这三个月可不行。”东阳摇了摇头“你直接告诉我内容，我明天开始来工作可以吧？现在得回家照顾小女儿呢。” 陈文雨了解东阳的性格，也不好再说什么，商讨起了工作内容。 工作时间东阳选的是从7点过来，到晚上10点结束。晚上三小时内，负责整个酒店里楼层的垃圾，再拖干净地板，看起来是很简单的。只是三小时与这大酒的匀称下，他不知能不能轻松做完。 “没事，如果没完成，也可以直接回家。一般都是我检查。”似乎是看出了东阳的心理所想，陈文雨补充了一句。 这话极为赤裸，也没点隐瞒。东阳不禁感慨，看来有人帮助，许多事都变的轻松起来。也是，要自己父母还在，他哪还需要去打工呢？ “谢谢了，那我回去了？” 互留了个联系方式后，东阳笑着告别了。 “好，路上小心。” 陈文雨见东阳这就要走，也不好挽留。 与东阳实际的短时间未见，她是令人唏嘘的十多年。有些想和东阳侃侃自己十多年经过、辛酸、当初分别、情绪与想法的种种冲动。可暂时作罢后，她只好考虑以后有机会再说了。现在有联系方式，却也不差在一时... 东阳准备回家了。 临别时他在偌大的商场出口处她筹到了几个排满队贩卖冰激凌的小店，脚步是顿了下。寻思到这种东西女儿会喜欢，他是凑了过去，随着队伍等了十来分钟花了三十打包了两个，量不大却贵的吓人，这让东阳着实肉疼。 好在回到家面对到的是小女儿惊喜开心至极的笑脸，他也就不再心疼那几十块了。大女儿虽没表态，可见她也蛮是喜欢。 等两个女儿都入睡，又是夜里的十点。 连续两天适应的疲惫让他不再轻易的入了眠。点了根烟，在迎来的寂寞感中，情绪的压抑也就只能尝试让它虽弥漫出窗外的烟消散一空了。 夏季越来越热了。 看的到哪怕是两女儿挤在一起，在这风扇的吹拂下，额头已经露出着少许不显眼的汗渍。若自己再靠进去，在过些时日，怕会影响两个女儿的睡眠质量的。 再说了...大女儿东小楠十八岁了，是不该再和自己这三十多岁的老爸一起睡了。 要不...自己买个竹席睡地下吧？ 虽然坑坑洼洼的，会烙的不舒服，也有些小，但自己一回来就疲惫的要命，也不会去介意这些了吧？ 想完，东阳立刻确定了这个想法，决定明天去买个竹席来。口袋还有几百，生活费也用不了多少，撑到下个月发工资是足够了。 现在是六月初，等发了工资，这样的天天的加班，一个月至少3500以上吧？兼职的3小时1800，一共5300左右。三个月的房租2000，余下的3000足够抽点来给两个女儿买点新衣服鞋子的... 对了，如果可以，届时，看看能不能买个二手空调用用。毕竟小楠就要暑假了，她在家照顾小可，在这蒸炉般的房子里，光靠风扇可不行啊。 嗯，顺便加点娱乐的...碧如，电视，或是一个便宜的电脑，牵个宽带，给她们看电视，查学习资料。 规划完了未来一个月的生活，东阳心情出乎意外的好。长吁了口气，在床的角落凑了个位置，安稳的睡了下去。 ..... 第四天的身体终于熬好了些。肌肉的酸痛也适应了下来，加上心情良好，东阳是挺久少有的神清气爽，抱着小可去了顾颖家，开始了第三天的工作。 当对工作麻木了，东阳感觉时间就快了起来。打包、搬运、回家吃饭，发呆，再继续回来工作，在熟练度高起来，又勤快的东阳努力下，也就不再拖工作节奏了。黄海滩今天也能多放点心，可以少帮他些了。 “东阳，你家里没事吧？” 晚上下了班是六点，黄海滩离开时是询问了一句。 “没事，女儿生的病没大碍了。” “那就好。”黄海滩笑了笑，手里抓了个小盒子“这个带回去吧，这是没做好的产品，曾主任说扔了浪费，毕竟里面糖果是好的，你要不要，要的话拿点回去给你女儿。” 糖果？ 东阳一怔，他是不大喜欢吃甜的，虽然上班期间老看有些员工偷吃，他还是生不起半点胃口。但他们津津有味的模样充分证明这糖的味道不差了。 “谢谢黄组长了。”东阳感激的道。 小楠不知道，但小可肯定会喜欢，当即不客气的收下了。 出了工厂，天空灰蒙蒙的，似是要下大雨，东阳加快速度坐了车去顾颖家，但到的时候已下了暴雨，时间更临近6点30，他没带伞，不敢在这倾盆暴雨下把小可就抱回家。 “顾老师，可能小可要留在你这一晚上了，我明天晚上来接她回去，可以吗？”东阳问。 “可以的。你忙的话就先去吧。”顾颖点头。 “小可，爸爸明天来接你哦，要乖乖听老师的话，知道吗？”东阳把带着的糖盒放在了小桌上，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我知道了，爸爸路上小心。”小可挥了挥小手。 再回了家一趟，通知了小楠一声，东阳换了套衣服，撑着那黑伞去了兰峰大酒店。 刚准备拨打下陈文雨的电话，突然，自己的手机一响，是房东。 “喂？” “喂，东阳啊。”传来的不是房东的声音，是有些尖的妇女声。 “啊..怎么啦？房东...” 这是房东的老婆，东阳和她没咋有过接触，但就昨天房东说的那句这女房东的亲戚要来，让他搬出去时，他就对其印象不好了。现在打来了电话，令他着实有些不安。 “东阳，昨天我让我老公和你说点事，结果他没说好，让你误会了，他今天又不好意思说，就让我来了。”女房东很直接，说道“是这样的，并不是嫌弃你托房租。主要是我一个亲戚嘛，就老家的，要过来这找工作，我也不好不给人家照顾。但现在外面房价贵，房子又不好找，就打算让他住你那儿了。其实你带着两女儿，住那么小的地方也不好....” 女房东说到这，语气一顿“嘛，我这样你应该明白了吧？也希望东阳你能理解下，你住这，我家那老公也给了不少帮助了不是？这样...我知道我做的不地道，那三个月的房租水费电费，你共给一千就成，行吧？” 女房东压根没有给东阳回话的时间，是道“两礼拜的时间，应该足够给你准备的了吧？那我挂了啊。” 电话断了。 只剩耳边回旋来的嘟嘟嘟声。东阳良好的心情，如被这倾盆大雨淹没折断的嫩草一般.. 章013、过去 东阳觉得命运总是在和他开玩笑。 盘算好了如何凑学费，结果房租不让拖。决定了做简直交房租，实际又不让住了.... 可他能怎么办？女房东那不由分说的态度，即便自己再打电话过去，肯定也无济于事吧？租房没签合同，人家是老大，让不让自己住都是别人说了算..... 到底怎么办！？ 东阳真的迷茫，在这噼里啪啦敲打着伞的暴雨下，他感觉有些无助。能求助于谁？没有。现在的他已经三十好几了，不再是出了任何事都指望父母亲人解决的年龄。可他偏偏缺失了那十多年的成长.... 找个新房子？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可外面的房价真高的让他心慌，虽然大多出租房不会像自己住的那么小，但预算却远远大于他的规划，到时候凑不起两女儿的学费怎么办？如果能在三个月后退租，让他先凑齐两女儿的学费，以他收入，也就没那么多繁琐的顾虑了。 .... 停止了多余的思考，这些事得先完成自己的兼职再说。拨打了陈文雨的电话，很快，与昨天一同类，只不过换了套颜色的女性职业装的陈文雨出来了。 今天的妆似乎比昨天好看了许多，明明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如此打扮却像个年轻少妇。这令东阳有些感慨，女人真的是不会变老的啊.... “雨下的这么大，今天没什么顾客，你第一天倒是可以轻松的的度过了。” 陈文雨把东阳接进酒店的后门，笑道“还有哦，东阳，以前都是你使唤我，现在终于轮到我使唤你了，有什么感受？” 东阳一愣，想起了以前的点滴。 “文雨，帮我按摩按摩。” “好。” “给我倒杯水。” “好的。” “去弄点吃的吧，顺便给我买包烟。” “嗯嗯，马上去。” “脱衣服...” “知道了。” “小妞~” “瞄~” “....” 不算过去，只是来到十多年后，望着面前成熟的女人，那青涩的过往回想起还有些复杂的酸与苦。令人唏嘘，叫人无奈与感慨。 “东阳，别不读书好吗？你说大学毕业咱们就结婚的，我去找份工作，你叫你爸妈给你做个生意，我们就....” “别啰嗦了，哎，我真的觉得你好烦，算了算了，我们分了吧，实在搞不懂你，不就不读完大学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不成辍学我就活不下去....” 分手的一幕又呈现了。 在认为陈文雨是理所当然要对自己好中，东阳才察觉，他那语气是多过分和伤人，不禁有些愧疚。 啊~ 现在时过境迁啊，她能不去计较，如此善待自己，或许那份深埋在心里的感情还在吧。毕竟是她初恋....最起初的，也许总是最美好的。如果能回到过去，东阳想，他和她，会是不同的结局吧。 “感觉不一样，能拿钱。”东阳笑着回复。 “哼，你也有今天呢。”陈文雨白了他一眼，好体现出的这份成熟感中又表现的有些稚气，倒给东阳种耳目一新的新鲜感，继而陈文雨道“旁边这间，里面有扫地拖地整理卫生的都有，你拿着，三小时内要把一楼要顶楼的走廊、楼梯、电梯，许多角落全部打扫干净....嗯，其实也不用多干净，不要有太明显的脏东西就行，这样可以吗？” “你是老大啊，还问我？”东阳不禁笑着道“我是没问题的。” “好。那你去吧。你做完可以来我这领今天的工资。”陈文雨说完，见东阳勤快的马上准备开始工作，她突然又喊住了东阳“等等，东阳，过些日子有时间的话，请我去你家做客？” “我家做客？” 东阳脚步一顿，苦着脸“那儿有点小，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是欢迎的。但最好两个礼拜内来，我们房东已经不打算租房给我了，我得换新房子。” “找新房子？” 陈文雨一愣“现在有看好的吗？” “哪有那么容易看好啊。”东阳叹了口气“我又不能租太贵的，毕竟得养两个女儿。便宜的怕早被人抢走了。对这我也头疼的不行，这些日子也没时间，我空闲时网上找看看吧。” 说完，东阳看了眼手机临近7点，不再多说些什么了，提起工具，换了套清洁工的工作服，走向了一楼的走廊。虽说陈文雨让他随便点，但他还是得认真，出了纰漏，要被训斥的是陈文雨。 当然了，无论是东阳自己，还是陈文雨，从来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东阳，竟会那么不以为然的舍弃那极其高傲的自尊心。明明本是那么的傲慢... 东阳慢慢消失在了视野里，陈文雨站在原地沉思了良久，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顾安，你帮我个忙好吗？帮我找个出租房，环境和条件都不必太好，一个月房租尽量便宜点的....谢谢你了。你的要求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挂了电话，陈文雨又将目光再度投向早已消失了东阳影子的前方。 ..... 对东东阳而言，清洁工的卫生工作比起工厂来说，着实轻松了不少。仅仅只是扫地并没有给他添加多少疲惫，唯一头疼的是这兰峰大酒店有点大，加上迷信些鬼怪，到无人的地区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三小时听起来很漫长，但整理整个大酒店，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短。晚上的十点在不停的忙碌中，渐渐靠近了。 陈文雨一般六点就下班的，工资大多是第二天交付或是app软件转账，她则特意的等东阳工作了结束，把钱递给了他，递了瓶水，笑问“怎么样？习惯的来吗？” “还行。”东阳点头，将水和现金接了过来，目光投向了窗外。 此刻外面的世界已是彻底的黑。虽说这座城依旧灯火通明，但那工业区里，怕是早已陷入了沉寂与黑暗。哗啦啦还未停止的水荡涤着大街，给路人带来的只是厌烦。但在那工业区里，或许添加的是几分莫名的萧条感。 “要出去吃夜宵吗？”陈文雨问了句，语气有些调侃的味道“我请客哦。这十来年，可是攒了不少钱，请你吃大餐没问题的。” 陈文雨说出后那句话的意思东阳再明白不过，他神色有些苦涩，眼中几秒内转动的情绪波动太多。 半晌，他是道“嗯，还是算了吧，我明天还要上班，不能拖了，得早点回去休息。而且两女儿可能睡了，我太晚回去怕会打搅她们。” 说到这，他声音有些微弱了起来“至于生活的事，我自己能解决。对我这个家，这是一辈子，而非一时的责任。你总不能去帮我一辈子吧？很多事情我不能总想着去依靠别人。还是谢谢你了文雨。” 两人散了。 撑着黑布伞，东阳在哗啦啦的暴雨声下，随着雨雾，渐渐消失在了夜里，也消失在了陈文雨的视线里。 .... 回到萧条的工业区，此时是黑暗一片。东阳没办法去买竹席了，好在下雨天也清凉，再和女儿们挤一晚也没什么大问题。蹑手蹑脚的回了家，将口袋里的一些零钱放进了抽屉，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将被子给两个女儿盖上了肚子，侧在一旁便闭上了双眼。 工作了十多小时，是有些倦。 他期待，希望明天还是美好幸运的一天。嗯，能找到便宜的房子最好了。 章014、高烧 现实与期待总是截然不同。 日复一日的工作习性也让东阳适应了早起，感到身体不再那般酸痛，他心情颇好的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工厂、回家午餐、提前去工厂，再至下班接小可回家托付给了大女儿后，前往了兰峰大酒店。 充实而忙碌又夹着少许孤单的生活慢慢进行着。 一天。 两天。 三天。 转眼一个多礼拜过去。 他来到这个未来世界，已经第十三天了.... 东阳从顾颖那借的一千，过了这些时日，只剩下200左右。好在清洁工的收入是日结的，这段时间来，他也有500来块的正常收入，也不再需要为女儿的生活费及家庭的饭钱发愁了。 工作也是持续了十二天，从六月初到六月13号。这些日子加班也不少，但因为工厂的工资是压15天发的，以至于东阳得下个月15号才能领到自己的工资。 不过这都是金钱的琐事，他最为头疼的是，两个礼拜的日期要到了，他翻找了好多出租房，都没有他满意的。房子的条件都很好，大多都有空调，就是房租实在高了.... 并且大女儿东小楠是今天，6月13号开始高考，这让东阳一颗心提了起来。他看得到小楠每天回家就刻苦复习的模样，再从无意察觉的些测试试卷高分，他也确定，女儿还是个学习优异的三好学生，考得好，未来还是很有前途，不必吃苦的。 志愿方面的话，她似乎老早就和原先未来的东阳商量过了，以至于他来这个世界的十多天都没有提起。但东阳无所谓这些了，只要考得好，自然有好学校要来录取她的... ... 大清早，东小楠起了床，给一家人做好早饭，带着考试工具及预习的课本就去了考场。 其实东阳本是想送送她，但不知缘何，在天蒙蒙亮就恢复意识，感觉到小楠正在洗米，正准备爬起来时，他诡异的发现身体和眼皮重的吓人，爬不起，睁不开眼皮，一股难受与困乏笼罩着他，最终是带着‘再睡几分钟吧，等等就起来送她’的念头，又沉沉的睡下去了。 东阳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记的较清晰的是，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小可趴在他身上，喊着“爸爸，爸爸，小可饿了。” 最后是当成了梦话，沉沉的睡不起来。 “东阳？东阳？东阳，你怎么了？你身体怎么这么烫？”吵醒他的是一道熟悉至极的酥软女声，他终于睁开那双仿佛灌满了铁铅的眼皮，看着前面的女人身影“顾...顾老师？” 他想爬起来问问怎么会来他家，手一撑起来，人继而又无力的砸在了床板上... 东阳生病了。 十多天不停的忙碌与疲惫让未曾怎么吃过苦的身体彻底承受不了，发了高烧。 “来，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摸着了东阳那烫的吓人的，顾颖脸色有些发白。 今天大清早，顾颖起了个大早，烤了个蛋糕等着东阳带着小可过来，可左顾右盼，一直没动静，电话更没来一个，出于在意，打了几个电话过去，东阳都没接通，这让顾颖有些感到不对劲了。 换了身衣服，她开车就去了东阳家。 由于小楠出门了，门没有锁，顾颖一扭开锁，就看到攥着勺子，有些生涩的在桌上的米饭粥里舀着稀饭吃的小可以及睡死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颖。 跑过去检查了下，东阳浑身烧的吓人.... “医生？” 东阳怔了下，感觉到头突然传来的剧烈疼痛，咬牙问道“现在几点了？” “早上9点30分了。” “等....等等，我先打个电话请假。旷工要扣三天工资的啊....”东阳意识到自己生病已经晚了，9点30分，去上班也来不及了。身体也不像可以走路的样子。 “都烧成这样了，还请什么假啊？”顾颖连道。 东阳完全没有听进去，伸手摸了摸，也提不起力气，摸都摸不到。顾颖实在看不下去，把东阳的手机掏了出来“东阳，哪个是你的领导？” “黄组长。”东阳回道。 顾颖找到了黄海滩的电话，立刻拨了过去。 “喂，东阳，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电话也不接..”接通电话，是黄海滩的声音。 往常总是提前早到工厂的东阳今天没来上班，这着实让黄海滩感到意外，他以为是有事耽误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打了电话与顾颖是相同的没打通，这次主动打过来，自是快速问了。 往常的东阳也极其勤快，黄海滩不觉得他是和那些年轻人一样逃避工作选择旷工，暂时没有生气报告。 “你好，我是东阳的朋友。他今天发了高烧，现在可能没办法去上班了，能给他批一下假吗？我得先带他去医院。”顾颖声音有些焦急。 “生病？” 黄海滩有些错愕，继而连道“身体出问题的话就赶紧带他去看病吧，我给他记请假就行了。” “好的，谢谢了。” 挂了电话，顾颖将手机塞回了东阳口袋里，想把死人一样的东阳拉起，却发现他重的不行，实在拉不动。 “东阳，你别睡,醒醒...”顾颖轻轻拍了下东阳脸颊，有些焦急“配合配合我，跟我下楼，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去了...看一次得花多少钱啊....”东阳身体更软了“让我睡一觉就好了...顾老师，帮我喂喂小可吃早饭...”他余光抓捕到女儿正攥着汤匙，懵懵的看着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这哪能休息的好的啊？” 顾颖着实没办法，咬着牙，开始在床上拉着一动不动的东阳。说实话，最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把东阳拉起来，再搬到自己车上的，前前后后花了她足足一个多小时，累得气喘吁吁。回过神来她是真觉得自己了不起... 带着小可和东阳来到医院，是跑进去叫了几个护士帮忙，她实在没办法带着东阳走上那一条长坡。 闻到了刺鼻的药味，感觉自己被送到了医院，东阳在身体的难受下睁开了双眼，也无法再做拒绝了，对顾颖道“顾老师，再帮我请个假，手机里有个陈文雨的....我做的兼职。” 顾颖性格再好，也不禁气的有些好笑。 东阳这是傻了吗？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要先请假？ 也没拒绝，看着医生把他带进去坚持和治疗，是和小可坐在走廊里等待着，打了电话。 “东阳？你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陈文雨有些意外，但还没等电话对面出口，是笑道“不过你打的真巧，我刚得到个好消息，想不想听听？”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东阳。他现在生了挺重的病，在医院，我帮他请下假，晚上他可能没办法去工作了。”面对这有些亲昵的语气，顾颖不禁有些尴尬。 “生病？什么病？在哪个医院？”陈文雨吓了一跳，连问了几个问题，问完，才是一愣“请问你是....” “哦，我是东阳的一个普通朋友。病还不清楚，刚送到，是在灵源医院这里....”顾颖回道。 “我知道了，生病肯定不用来了。我等等去医院看他，应该没关系吧？”陈文雨小心翼翼的询问。她觉得能把东阳带去医院的，关系肯定不会简单吧？ “这没关系啊，我和他真是普通朋友，你来看他哪需要咨询我啊。”顾颖笑道。 章015、医院 陈文雨来到病房时，顾颖刚巧离开了。 盛夏的风有些炙热，即便是雨后新一天的开始，这仍旧让陈文雨来到医院时香汗淋漓。打开病房，她看到的是躺在床上，扭着头，对旁边一个小女孩露出微笑讲诉着什么的东阳。 小女孩长得和东阳很像，穿着件灰色的小背心，两只手正拉着东阳的手指。 陈文雨一瞧便能确定，这是东阳的女儿。 很是可爱呢...她想。 “文雨，你怎么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东阳拖着极其沉重的身体，勉强爬了起来。 “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文雨见东阳病的好像有些严重，眉头轻轻皱起，但转而目光投向正望着她，大眼睛满是懵懂与好奇的东阳小女儿时，眉头又送了开，走过去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姨，我叫小可。”小可乖巧的回道。 “几岁啦？” “马上就五岁了！”小可认真的回道。 单纯稚嫩的小可极容易讨人喜欢，陈文雨也许是天生的母性发作，是生出想把她用力的抱在怀里亲个几下的冲动，但想起主要目的还是东阳的病情，也就消了冲动，亲昵的摸了几下便作罢了。 “对了，那个打电话给你请假的，是谁啊？” 陈文雨目光扫视了房间一周，见没有顾颖的人影，有些好奇。 “那是小可的班主任，帮我送到了医院，她就回去了。”东阳回道。 “这样...” 陈文雨点了点头，没人看得出她想的什么，她一副似乎不怎么放心上的模样再换了话题，看向东阳插在手上的吊瓶线“医生说你得什么病了？” “能有什么病？”东阳摇了摇头“就是说有点劳累，身体出了点问题，修养下就好了。没大碍。” 没大碍？ 东阳这脸色少许苍白很难让陈文雨信这话。那爬起来都有气无力的模样，显然知道不是修养一下就能好的。只是注意到东阳不时余光转向女儿那，她也算明白了东阳的难出，内心轻叹口气，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不去上班吧？？”陈文雨转移了话题，笑道“不去的话，我算是体恤员工，给你弄些鸡汤补补？” “你就得了吧，我才干了一天，还体恤呢？你得体恤多少人？”东阳捏了捏女儿的小手，他清楚，这是陈文雨对他的某些残存的感情在作祟，他不想深入，委婉拒绝后，笑吟吟的捏了捏小可的鼻子道“休息一天其实真够了，上班还是主要的。不上班怎么挣钱给我家小可买衣服？” 讨论的休息话题就此结束了。 久违休息了一天的东阳也体验了早习惯了的悠闲。这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躺在病床上的想法不再是曾经那种‘装病在学校请几天假，能赖几天就几天’的逃避，反倒忍着身体的不适，让他一时闲的发慌，空虚，茫然... 人累习惯了，就勤劳了？东阳不禁想。 “你不去上班吗？” 陈文雨来到这已经一个小时左右了，她挺理解东阳不大喜欢说话，更不擅长交流的性格，一直安静的在旁边坐着，不时陪小可聊聊天，不时看看东阳发发呆，没给东阳带来什么烦躁。 东阳的询问让陈文雨笑了“我们酒店有双休的。今天周六。笨。” “啊...这样...” “对了，东阳，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怎么样？”陈文雨看到在大中午突然困起来，闭着眼，乖巧的躺在了侧边的另一个无人病床上睡着的小可，是突然神秘的开口。 “好消息？” “你新房子找到了吗？” “没。”东阳摇了摇头，这是他仍旧头大的问题。 “我前些天看见有人租房，是在泉安南路那的，离你住的地方并不算远，一个月房租1200，两室一厅一卫生间，有空调电视冰箱这些家具，就是有些偏僻，装修不大好...” 东阳眉毛一挑，有气无力的模样立刻来了精神。 现在的房价在这三线小城市颇高，他最近去看的房，便宜的基本都是1500往上，而且房子还不怎么样。这样的价格东阳着实有些下不了手。但离两个月的时间越来越近，实在没办法拖了，陈文雨这话给他来了不少希望。 “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看看？”东阳问。 “什么时候都行啊，现在没人租的。” “那你把你住的地址给我，明天下午我下班了早点去你那，你带我去？” “好啊，我明天也不上班。”陈文雨欣然答应。 实际，东阳手头的钱不算多，连一千都不到。但大多房租都是压1付3的，这样一次性也要提交五六千，他暗暗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现在没钱支付，不让他租。 好在这些天东阳想过了不少主意，他觉得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自己抵押身份证之类的，再和房东讲讲自己的难处，签个保证书这种，应该会有点转机的。 “你小我两岁，应该算34了吧？”东阳的提问让陈文雨有些猝不及防，她愣了愣，苦笑道“女人最忌讳的问题是年龄吧？你真的是.....” “你家里人不催你结婚吗？” “逼啊...能不逼吗？”陈文雨叹了口气“这不，现在老家都不敢回了....不过碰不到合适的，草草冲动结了婚，那生活着也是煎熬，还不如单着，自在。反正一个人养得活自己，力气活都能干，要男人干嘛，给我做饭啊？...” 说到最后她和东阳不禁都笑了。 见她如此开朗，东阳懒得再多余的操心，中午期间，吃了医院送来的饭，陈文雨则是带着小可出去吃，说是医院的饭不大营养，小孩子长身体之类的，东阳也没拒绝。 只不过整个病房剩自己一人，孤独下，东阳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病房有空调，他感受不到外界那炙人的高温。同样不需要体验工厂那像呆在烤箱里的忙碌工作，身体虽然难受，他也没变态到闲着都想虐待自己，决定享受起这难得的病假... 下午把陈文雨催回去了。 东阳不大希望自己占用她过多的休息时间，毕竟明天还要麻烦她陪自己看房子，让小可陪着到下午，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可以回得了家的东阳是带着女儿出医院了。 毕竟一天住院费上百，医院的黑心让东阳实在不敢住了。而且想到早上还是顾颖支付的部分药费和今天的住院费，东阳更觉得尴尬，自己也不能倔强的拿仅有的这些钱去还。只能决定下次连同那一千块一起补上。 .... “这些药一共356？”离开医院前，东阳拿着医生的单子去买药，听到价钱东阳心哗的一凉“怎么这么贵？” 小护士没有回话，平静的看着东阳。 “那小瓶装的我不要了，我就要这个口服的药。”东阳指着单子。 “那160。”护士平静道。 心疼的交了160的费用，东阳提着一小袋药离开了窗口。他不禁感慨医院的黑心，要不是怕身体坚持不了上班，他打死都不会去买这些药吃。 一份药就要他上两天班才换的来啊！ 叹了口气，准备走出医院。只是刚到医院门口，一个绕过的女护士看到了东阳牵着的小可，脚步一顿，不禁轻咦了一声，这是令东阳在意的侧过目，好奇的看着那护士“请问有事吗？” ........./ 章016、乐瑶 “请问有事吗？” 东阳的询问让小护士立刻反应了过来，连连带着歉意摇头“没事没事，真的不好意思，我看您女儿和我认识的一个患者家属有点像，就...” “这样...” 长得像也不是什么怪事，东阳不再多想。 “您认识乐瑶吗？” 然而就在东阳准备离开时，护士开口的话让他脚步一顿，脸色骤变，马上要去质问时，突然拉着他手的小可是先扭过头了头“姐姐，你认识我妈妈吗？” “啊，没认错啊？”小护士笑了，摸了摸小可的头“认识啊，你妈妈前不久也住在这个医院里呢。”只是说到这，她目光奇怪的看了眼东阳，道“不过现在走了，去其他大医院看病了。” 说实话，自从理解了自己这便宜老婆明叫乐瑶的离家了这个家，抛弃了他，东阳就没再指望过能见到她或是听到她的消息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着实令他有些懵。 “她生病了？”东阳皱眉问。 “是啊，照顾她时常给我看两个女儿的照片。长得还挺可爱漂亮的，我就记住了。”护士回答了，是看着东阳，忽然有些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但好像很严重，似乎也没什么钱了...” “小张，你干嘛呢？赶紧呀。” “啊，我来了。”讲诉着时，护士听到有人喊她，是连忙点头，对东阳道“我先走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如果您以后想知道相关消息，作为家属是可以过来咨询的。” 护士离开了，留下了乐瑶的少许消息，及沉默下去的父女两人。 东阳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状况，乐瑶是离开家了，然后生了病吗？毕竟按照日记里写的，她似乎留下了一笔钱然后离开的，这让东阳以为是从此两断的意思... 可现在竟然生病了... 还是重病？ 东阳心中有些无法言喻的奇怪压抑感。他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感觉，他对乐瑶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更不知该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但这种压抑感，是让他有些难受... 但很快，东阳又狠狠的摇了摇头。 明明抛弃了这个家，他为什么还要操心她？他连两个女儿都照顾不来，更不可能去联想乐瑶的事了。只不过他比较担心的是小女儿听到自己妈妈的消息时是什么情绪。 “爸爸，我们回家吧。” 然而与东阳想的不同的是，小女儿是看着东阳，说了这么一句，继而乖乖的低下了头，没多做询问，不闹脾气和任性，只是攥着他指头的手却是更用力了少许.... ..... 回了家，小楠已经回来了。 “爸，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见到带着东阳回家的女儿，小楠放下手里预习的课本，蛮是好奇。 “今天有点事。没去上班，就休息了一下。”东阳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生病的事，生怕她过多的操心，能专心于学习，顿了顿，问“今天考的怎么样了？” “考的挺好的。”小楠微笑道。 见懂事的女儿能这么自信，东阳提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他看来是不需要担心女儿的成绩了。也不再打搅她，把小女儿抱到床上，自己便拖着还是有些沉重的身体烧了壶水，便靠在了一旁发起了呆。 对于乐瑶，东阳真没去理解过多少。 漂亮、结婚好些年了、抛弃了这个家没有离婚、陌生、讨两个女儿喜欢....对东阳来说，好像就只有这些印象了。其实他一直都搞不懂，明明都抛弃了这个家，还不带走她们，为什么两女儿会这么喜欢她.... 要不，搜搜看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乐瑶的其他资料？或许能得出一些答案。 不知缘何，东阳鬼使神差的有了这个念头。他不知这样的意义何在，可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隐约，他似乎有些在意乐瑶的病，在意乐瑶现在生活怎么样了...可明明就算是个陌生的女人啊... 是因为两个女儿吗？ 水烧开了。 倒在杯子里等凉了，东阳趁小楠去做菜时，连忙像做贼一样的打开药袋，把一包药灌进了嘴里，再度回到了床上。见大女儿没发现，他是松了口气。 可在发觉一直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小女儿，东阳就尴尬了起来。只得心虚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嘿嘿的笑了两声。 两个女儿的早熟是给东阳提供了不少帮助。不然东阳真不知自己得为这个家，为她们的生活操多少心。更不知怎么忙活的过来，不过也许就是古语说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夜深了。 小女儿睡了。 小楠为了早点去复习，去考试，也入了眠。 留东阳一个等两人睡觉了后，是在房间里翻了起来。 自从来到这世界，东阳就没怎么检查过这个家的东西。除了自己的一些衣物和身份证，他在生活和工作的忙碌下，根本空不下来去翻找些关于残存在这个家的乐瑶的消息。 房子不大，抽屉也不多，很快，东阳小心翼翼的翻找完了所有的地区。 找出的与乐瑶相关的物品就那么几件。 几件乐瑶的衣服。 一张一家人的合照，照片似乎是在很早之前拍的，似乎两人很恩爱，依偎在一起，小楠站在东阳侧边，乐瑶抱着还是婴儿大小的小可。 只是最后让东阳找到的，是一张夹在一件乐瑶外套里的单子，一张开药的单。上面写了一堆密密麻麻东阳看不大懂的医用字体，从结账的上千价格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药... 虽然没有日期，但从单子的颜色来看，貌似也有些时日了.... 衣物，还有以前的药单.... 东阳对这些东西感到有些迷糊，不知作何去分析。 从那护士的话里，东阳能感觉到乐瑶是爱这两个女儿的。但他肯定例外，毕竟整日不工作，加上护士也没提及他...嘛，虽然这是让东阳有些伤心，也可不意外。 日记里，也没怎么描述过乐瑶。这也是东阳对她极其陌生的原因，既然这个身体原来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多留些生活的描述？ 不对... 东阳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小家应该住不下三个人的。他搬过来时，乐瑶应该已经走了才是，那这些衣服，照片应该都是原来的东阳带过来的怀念的.... 要是说乐瑶很多东西都留下了，那肯定也是留在了原来住的那个地方，在这里是找不到什么的。 日记里好像有写原来住在哪，但那房子可能已经被租出去了，去找估计得麻烦不少。再者，自己要这么大动干戈的去找那些吗？明天还得上班，上班完得去看房子，看完还要兼职，下了班都晚上10点了... 一点时间都没啊。 想到明天又是劳碌的一天，东阳不禁叹了口气，不再多想，回到了床上，闭上了双眼。 算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反正是她抛弃了这个家，不是吗....就算找到些有用的，又与自己有何干系？重生了的自己，与她已经没有丝毫的感情了不是？ 何况，她去哪了，谁能知道？ 东阳准备睡觉了。 只是在这夜深人静，只有窗外传来的轻微虫鸣时，忽然，东阳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连忙睁开眼看去，是在角落的小可。 她蜷缩着身体，抱着小枕头，眼泪已浸透了枕头的一小块，呢喃着“妈妈....” 章017、遗憾 大清早，起了床的东阳感觉头有些晕，站在卫生间的洗漱台镜子前猛地摇了摇头，用水冲了把脸，强行让自己醒了神。 虽说吃了医生开的药，可东阳只买的只是其中较为便宜的那种，药更不是仙丹，吃一天就好的能有点效果算谢天谢地了。他今天能爬起来顶多只算是做了一天的修养，实际身体给他的困扰仍旧不小。 洗漱完，桌面是早起去了学校的大女儿小楠留的早餐，他先是狼吞虎咽的先将自己的份解决，继而把躺在床上睡，眼角还带着昨晚泪痕的小女儿给拉了起来。 为她洗漱，喂饭，穿衣，日复一日的简单生活。 其实东阳也惦记。 惦记小女儿的心思。 他知道，小女儿还不到五岁。但家庭的问题使她在这个年龄便懂了许多她不该懂的。以至于懂事到不愿给自己添堵，将许多小小心事埋在了心里。 她很想见妈妈吧？ 内心轻叹了口气，东阳拿出张纸巾擦了擦女儿的嘴。他考虑，要不找个机会让小可和小楠见见乐瑶？虽然不知道在哪，但他知道，在自己原来租的那个地方，能得到些情报... 可最近好忙，拖一拖吧。 反正也不急这么点时间。 毕竟今天上完班，得去陈文雨那儿先去看下租的房子，再去做兼职，只能在回来时询问下以前房东那个房子里剩下的东西在哪...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找.... .... “东阳，你身体没问题了？” 在东阳将小可送到家门口时，顾颖有些担忧的看了东阳一眼“要不继续休息一天吧？虽然工作是挺重要，但身体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着这劝告，东阳笑道“没事，休息了一晚上吃了药就生龙活虎了。”说着，用力甩了甩手“有事我也没办法去上班啊。谢谢顾老师关心，今天小可还是麻烦你了。” “哎，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吧。” 告别了顾颖，东阳一如往常的早早就到了工厂。 这时整个车间空空如也，他闲着没事，清理起了日常机器和铁桌的一些卫生工作，直至黄海滩到来。他和顾颖一样问了下东阳身体状况，两人关系仅仅是普通的上司下属，在东阳回了没有大碍后，黄海滩彼也没多做关心的去询问了。 工作的话，东阳却是有些有心无力了。没有前些日子拼命的状态，几次打包错误让黄海滩眉头皱个不停，好在这些日子下来东阳对工作内容都熟练了，没太出格，黄海滩便没批评什么。 不过在中午太阳的灼烧下东阳有些走不动路，在食堂花了3.5元吃了两个简单素菜的午餐。这种状态下，在食堂吃饭对东阳来说挺划算，汤和饭可以免费加一份，正巧身体病还没好，半天的工作让他饥饿感更甚，吃顿美味的饱饭也是不错。 下午下了班，是5点，比往常早了不少。可能是这些日子赶的量有些多，以至于仓库堆货过多，给车间员工添了些空档。 今天的东阳饿的着实有些快，了他不好现在回去煮饭一个人先吃，再花了一块钱买了个面包在公车上嚼着，等车停在了陈文雨住房附近的车站时，肚子算饱了些了。 “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得在过一个小时呢。” 陈文雨接到电话赶来车站接东阳时，头发有些湿漉，衣服更有点乱，她盯着东阳，哀怨道“我正洗着澡，你来个电话，我头发都没吹好呢....” “你怎么这么早就洗澡？晚点不还得出去吗？搞得浑身是汗不得多洗一次？”东阳苦笑。 “你懂什么？”陈文雨白了东阳一眼，暗骂句不变的木头桩子，不做解释。 进陈文雨家了。 是在附近一百米处的一个较大的小区，居住于14楼，是属于自己买的，而装修貌似应该花了不少钱，让东阳有些意外，这女人家里不挺一般的吗？ “花了多少钱啊？”四周张望着，东阳问。 习惯了自己住的那家小破屋，看到陈文雨装修极其漂亮的家，他是不禁想起自己过去奢华的生活，莫名的有些复杂怀念感。 陈文雨撇嘴，回道“花了不少。把这些年攒的钱都砸进来了。现在每个月还要按时交贷款，成了房奴了。哎，买这房子后悔死了...” 东阳笑了。 突然，他想，自己日后若也能买一套这样的房子该多好？一个房间给自己，一个给大女儿，一间给小女儿...嗯，再日子长久些，等大女儿要结婚了，就想办法再买一栋，把原先的留给她结婚用，新买的储备着给小女儿.... 嘛，东阳也知道自己只能想想。 现在的自己，没文化，没脑子，只能做些苦力工作，别说买房子了，一辈子这么吃苦下去，连生活都得操不少心... “先坐坐吧，我把头发吹干。”陈文雨拿出个杯子给东阳倒了杯他总喝的鲜奶汁放在了他前方“我吹头发去了，你爱吃的鱼干和薯片花生那些打开抽屉都有。” 东阳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笑容有些无奈与苦涩。 真是冰冻人心的时间啊。 东阳感慨了起来。 过去的他，还真没去发觉身边的人的好。陈文雨还记得过去的那些喜好呢？哪怕不知自己喝腻了奶汁，厌烦了薯片花生....也许就如两人互相的感觉那般，同时停在了过去。 可惜，当冰冻的心化掉时，却也回不到过去了。时间只是催熟了一个个多愁善感的人... “记得你的喜好，感动了？”陈文雨在不远处吹着头发，似乎是注视着东阳的表情变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吹风机，带着一脸故意的玩笑提问。 “是啊，能回去的话会好好宠你一辈子呢。”东阳遗憾的笑道，可他同时感慨“但人一辈子总会错过的啊。不论是好女孩还是好男孩。后悔当初为什么没珍惜时，往往代表着自己成长了。也不知是不是坏事...” “.....” 陈文雨有些听明白东阳最后补充那句话的意思，神色有些复杂的望了东阳一会儿，没有作回答，打开了吹风机默默吹了起来。 夏日的温度让陈文雨没吹多久的头发便已干了。她没有化妆，趁着时间还早，是拿着钥匙，带着东阳去看房子了。毕竟东阳7点就要去酒店工作，时间拖不起。 “房东把房子拖给我朋友了，他没空来，现在就让我来勉强当当房东，你要有什么意见，要求，不满之类的，可以和我说，我来转达。” 没多久，到了租房地点了。陈文雨将车停下，叮嘱的同时拔掉了钥匙。 东阳出了车，朝前方看了过去，是较偏僻的一个小马路侧边角落。离东阳家也不算太远，走路十来分钟的距离。一共有五层，从有墙的颜色观察，应该有不少年份了。 “附近没有什么夜市，商场，小吃街，就大多就是马路，工厂，住房，地理条件挺差，装修也不好。我们去三楼看看，其他有人租了。你跟我先去看看吧，共两室一厅一卫生间，原先说的那些空调都是好的，卫生也清洁过，满意的话可以马上就搬来。”陈文雨仿佛早自己过来检查过了一般，领着东阳朝着房子走去。 其实光说的这些东阳已经满意了，只要自己对那些房租交付的要求能被允许，这应该就是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新家了。 章018、新家 房子大门贴了不少小广告电话。打开门进去，楼道口有些阴暗，上楼的扶手满是灰尘与污渍，走到了二楼处，还窜出只把陈文雨吓得不轻的大老鼠... 环境确实不好，东阳也不意外，若非如此，租金确实不会这般低。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三楼口的楼梯口，没有再往上的台阶，这是顶楼。打开门，映入东阳眼帘的是一个足有他现租那房子一半大小的客厅。没有装修，四面白墙，有一张圆桌，几张塑料椅，两个房间布置在客厅的前后两端。 “东阳，你自己四周瞅瞅吧。一些该有的都有。不过电视、锅碗、床垫这些缺少的家具都得你自己重新买。”陈文雨因为老鼠的事脸色仍旧有些不大好看，还是细心跟东阳解说着。 对于这些家具的事，东阳有过打算了。 他确实有过重新买的心思，毕竟搬了新家，焕然一新还是好一些的。只是一想到房租的费用，他更担心学费的问题，最终决定先把家里大部分旧家具拿过来先用，过些时日，等学费齐了，再换掉。 一些零散的另说，主要花钱的还是得买个新床垫的事。这里有两个卧室，一大一小，大的就给两女儿。毕竟女孩都有隐私，何况大女儿年龄不小了，哪能老和自己一张床？小那间的就自己睡，用现在自己一家睡得那个，反正自己随便凑合就成了。 思考中，认真的在房子检查一会儿，东阳更为心满意足。两个房间干净整洁，空调和冰箱虽然有些旧了，但总比没有的好，并且厨房煤气灶抽烟机也能用得上，以房子的空间来算，1500的房租还是蛮实惠的。 “文雨，谢谢你了。这房子我租了。”看完，东阳对陈文雨感谢说道。 要没有她，以自己工作的忙碌，再加上对地区的不了解，鬼知道能找到什么样的房子.. “你满意就行了，有另外什么要求吗？”陈文雨发现东阳似乎有点不好启齿的样子，是直接道“没事的，你可以提的。租房都是这样的。” “就是房租的事....” “贵了？”陈文雨一愣。 “不不不....怎么会贵。只是....能不能帮我问问房东，那些压一个月付三个月，或是压半年的，这种形式的房租可不可以换成按月付？我手里没那么多现金....当然，你可以叫房东放心，我保证会租很长时间，也可以拿身份证抵押....” 东阳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在思考，如果自己这个要求没有通过，那该怎么办....毕竟好房子可是不多了啊。 “这个啊，能有什么？没问题！你一个月一付，我可以给你担保。你以后把钱打给我，我替你交就行。”陈文雨回答。 东阳松了口气，那看来是成了。继而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这房子，他不知自己会在这里住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他不知道，可能会等到买得起房子的时候吧... 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买得起新房子.... “你决定什么时候搬进来？” “后天行吗？” “这是你的事啊，都行。不过房租是从今天就开始算了。钥匙都在这，诺，这两根。这根是外面那扇，这是里面那扇。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趁这两天去配几份...”陈文雨比划这手里那两根钥匙。 就这样，在陈文雨的帮助下，东阳找到了新房子。解决了当下最头疼的问题。 而在将东阳送回家后，陈文雨也没急着回家，在车里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房东吗？嗯，对，房子我们租了。放心，会一次性付一年的。那个钱我现在先转给你，你银行卡账号先发我吧，我朋友那.....” .... 时间一晃两天就过去了。 小楠的高考结束了，按照小楠的话来分析，东阳觉得她应该考的挺好，便放心了下来。而小女儿小可在小楠回来后东阳就没有再麻烦顾颖，就让小楠在家带着。毕竟故意也有自己的生活，她心地再好，也不能让人家无偿的一直帮助下去。 这月的工资是推迟到17号发的，然而东阳在车间是新人，工作才半个月，没有工资可以领。他只能羡慕的看着车间那些工友领到的三千，甚至还有达到四千的工资，同时再暗暗思考着自己下个月能领到多少.... 到了后天，离房东要求的两个礼拜已经到了。车间正巧也没什么大量的活，挺空间的，东阳是首次请了假。在听到东阳是要搬家，黄海滩也没用为难平时极勤快的他，爽快的批了。 而搬家这些事，东阳自然不会去请个搬运工帮忙。一天几百块钱，他傻了才去浪费这个钱，反正平时工作也是苦习惯了，搬点东西，能算什么？ 他就花70块请了个小皮卡帮他载家具。毕竟东西他可搬不了，这是不可避免的一步。钱他有想过去省，只是考虑到陈文雨要上班，帮他找了房子已经够多了，也不好再麻烦人家。 搬家的事，东阳两天前也和两个女儿说起了，虽然大女儿对家里状况考虑的比较多，但对于搬离这个小地方，实际是和小可一样，并不排斥。 遗憾的是东阳这两天忙的没办法带她们去看新房子，在请假当天，他仍旧没打算让两女儿参与搬家，一早是送到了顾颖那，吩咐她们再等一天时间，自己便忙活了起来。 板凳、桌子洗漱用品、衣鞋、有用的吹风机之类的一些生活小用品东阳是很轻快的搬到了皮卡车上，并不重，只是来回累了点。让他最头疼的还是那些碗筷，即便再小心翼翼，还是搞破了两个盆子。 最后剩的床垫很重，有大，体积又高，东阳把它扯到门口就花完吃奶的力气了，看着黑漆漆的楼道，他实在不想弄的极其肮脏的到新房子里去，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加了20块，让司机帮他一起抬到车上，又抬进新家里。 当一切都在新家布置好，再整体扫除了一番，已经是从早上的10点忙到了下午4点。 东阳简单的冲洗了一下黏糊糊的身体，因为中午还没吃饭，又辛苦了一天，他实在有些饿了。下了楼去找了找，有家小餐店，但看到一碗炒饭就足足要6块钱，吓得他连忙走开。 他决定不花这冤枉钱了，家里冰箱是房东的，他没搬走，但里面的菜他都搬了过来，等晚上女儿过来做顿饭，可以吃顿好的，再撑几小时也不算什么。 在公交车上的时间东阳有在淘宝上看了下床垫。 价格表一跳出，瞬间吓了东阳一大跳，最便宜的都要三五百，这昂贵的价格叫他脸色有些发白，他口袋就七百多，买了一个就剩不了什么钱了啊.... 东阳本来想如果就一百多，他再工作一两个礼拜，就能凑点钱买个普通的电视机或是二手电脑了。毕竟整个暑假大女儿小女儿都在家，他总不可能让两人一直面对着墙壁发呆吧？ 轻叹了口气，东阳只能暂时消除掉买电脑或电视机的念头了。床垫还是最重要的。 只是不知缘何，在想到生活有些进步，两个女儿的生活可以慢慢转好，至少晚上睡觉也有空调吹时，他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就消匿了不少。 对，没用什么过不去的刊。 东阳释怀了。只要自己再吃些苦，努力工作，赚钱，俭朴点生活，电脑，电视剧，新的衣服，都能给两个女儿买.... 章018.5、乐瑶的病 天黑了。 明亮的日光灯下，渲染着新的温馨气氛的家庭里，一家三口默默的进行着简单朴素的晚饭。 东阳不是那种喜欢以语言和行动来教育孩子的类型。与那些电视里的男父亲一样在搬新家来句‘我们搬新家了，从今天起，我们要.....’之后如何如何的那种，他说不出口。 在两个孩子极其懂事的前提下，他乐意倾向于享受属于他的安静。 ‘啊~饭菜真的越来越好吃，都不亚于下餐馆了。小楠以后一定是个好媳妇啊....’ 饿着肚子的东阳连吃了几碗饭，也不知是饥饿作祟还是真实感受，饱后的他不禁感慨了起来。 “爸....” 就在东阳准备离开桌子，去整理下床垫时，毕竟等买的床垫到还有几天，突然，小楠喊住了东阳。 “怎么了？” “爸爸，这是小可和姐姐给你的礼物。”见着姐姐小楠的眼神示意，小可反应过来，是连忙从桌子下拿出一个紫蓝色刻着小猫的携带型水瓶，小手抓着，递向了东阳。 一旁的小楠在一旁笑着补充了一句“爸，父亲节快乐。” 东阳愣了。 今天是父亲节？ 他平时是忙的完全没有心思去顾日期，更别说记父亲节这些日子在几号。看着面前两个惦记住的两个女儿，他内心一股暖流流过，走过去接过水瓶，揉了揉小可的头，笑道“真乖，爸爸谢谢你们啦。” 对大女儿，东阳是轻轻的摸了下头，并没说什么。 水瓶的标价38，很显然，他知道大女儿为了这个礼物，这三个礼拜应该省吃俭用攒了些生活费的。 东阳倒也记得曾经自己经历过的这种节日，但那时，他总是觉得矫情，和父母说这些有些矫情，反正自己内心是孝顺的就行了。现在看来，他果然一直在错啊.... .... 新房子开满了灯，东阳让两女儿去观察与适应这个不大的新家，自己则拖着床垫铺在大房间的床板上，盖上了被单与竹席。坐在了这硬邦邦的床垫。 床垫有些硬，但过些日子就能换，可四周嗡嗡叫的蚊声，是让东阳是眉头深深一皱。 在家那还好，蚊子较少，晚上没怎么受干扰。但这边的蚊子显然增了许多，点个蚊香两女儿估计都要被咬，得需要一个蚊帐... 又得花钱啊！ 不止蚊帐，新枕垫要新床单，还有暂时没有注意到的种种，谁知道多少钱才能够花？ 叹了口气，闲来没事，东阳也不愿多想那些不开心的来烦自己，倒在床上发起了呆。 今天一整天都请了假，此刻实在闲的难以入眠，呆不住后，最终抄起自己的日记再度翻了起来，回望着过去自己所记录的点滴，突然，无意一翻，东阳看到了一条他有些在意的简短日记。 “12月5号，天气晴。乐瑶说她最近有些头晕，人不大舒服...我觉得挺奇怪的，她身体一向蛮好的。也没发烧的症状，只好让她过些天去医院瞅瞅....” 12月5号？ 东阳看了下日期，是六个月前。生病了，那是和自己在大衣里看到的那张药单有关吗？ 其实东阳在听到那个张姓小护士说乐瑶生了重病住进了医院，还是在不久之前时，就开始惦记着乐瑶的病了。虽然她都抛弃了这个家，自己也不必去找她什么的，想着忽略，但偏偏这种惦记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他决定继续翻了下去，他猜测乐瑶的病，大概就与这个相关。 然而翻了好几页，让东阳失望的是再没有提及病的相关与留言记录。 是乐瑶没和原来的东阳谈看病的结论？还是乐瑶告诉他没什么大碍，所以没有填写进去日记里？更或者，东阳压根没去记，直接给忘掉了？ 联想着这些，东阳思绪万千。 良久，找不出答案的他坐不住了，立刻在手机电话簿里翻找了起来，最终拨通了以前与乐瑶、四个人一家住在里这不算太远的出租房房东电话号码。 “喂，你好，李房东吗？” “是东阳啊？怎么了？”传来了一道有些苍老模糊的声音。 “呃...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我是找您有点事的...因为以前我们搬出来有些匆忙，结果现在才想起有些东西落在那。所以就打电话来咨询下，不知道以前我家留的那些东西，您扔掉了吗？”东阳谨慎的问。 “以前啊？” 李房东回道“哦，那些杂物啊，我没有扔掉啊，觉得扔掉怪可惜的，就全放地下仓库了。” “那我这些日子有空可以去找找吗？” “行啊，过来吧。我现在住在一楼，你到了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找....” “好的，谢谢您了李房东。” 挂掉了电话。 这个李房东果真与日记里描述的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头儿。 东西既然没扔，东阳便决定自己这些天看看哪天早下班了就搭车去找找。到时要朕运气差，没找着痕迹，就直接去医院找那个姓张的小护士。她在离开时是对东阳讲过，家属是可以看病历的。 而东阳不直接去找姓张的小护士只是想鉴定一点，乐瑶的病是年初就得的，还是最近才出的.... 章019、日记 时间一晃，匆匆六天过去。 本打算着原些日子下班开始早了些，筹划着找机会去李房东那看看原先自己一家留下的那些物品。可也不知道是否算东阳倒霉，这几天突然来了一批大单，逼得他们得连续加班快赶，甚至有两次加班到夜间七点多。 好在小楠已经放假，可以照顾的了小可。而陈文雨能给自己走半个后门，迟到会儿也没事....唯一的麻烦是，因为搬了家，离上班距离又远了些，他必须从早上提前半小时和小楠一个时间起床，睡的又晚，精神有些萎靡。 终于，在赶完这一批六天的急量，迎来的是下午4点20分超早下班。东阳也顾不得淋漓的大汗，匆忙换下了工作服，乘上11路公交，快速赶往了李房东那。 原出租屋离东阳现居住的地区光公交车就约莫有半个多小时距离，来回足足一个多小时，可东阳浪费不起时间。他晚上还没吃饭，所以回家必须是在6点，而后7点再赶着去做清洁工。 ....... “东阳....呵呵呵，好久不见啊...” 到了地点，拨通了电话，东阳便敲了敲约定好的一楼大门，李房东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 东阳第一印象是一个有些和蔼的老人。他头发有些秃了，满脸的褶皱显示了他的岁月，佝偻着背紧紧抓着他的那双粗糙的手，眯着的笑脸极易给人好感。 日记里，东阳对这李房东印象也是不错。平时一家人与他有些来往，决定搬离这房子时，李房东还再三挽留，说是房租可以拖，不急，但因为乐瑶离开的事，便没有居住下去了。 “李房东，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呵呵呵...我老样子，挺好的，挺好的。你那小可丫头怎么样了？我可惦记着她呢....”李房东带着东阳前往地下仓库，拿出钥匙开着门，与东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她刚放假，过两个月就要读第二学期了。读完应该一年级了。” 东阳与他侃着日常。 门开了。 “东阳，你瞅瞅，这一堆都是你们留下来的。当时我寻思那么多东西，指不定你们以后会回来拿，也没扔掉，就让人搬来这里了，看来留着是对的。你自己找找吧....我在做饭，没法陪你，你做完帮我把门关上，钥匙拿过去给我就行了。” 李房东把仓库的灯给打开，将钥匙递给了东阳，拍了拍他手，笑呵呵的率先离开了。 东阳面前的是一片摆放的有些乱的货堆。 坏掉的电视机，冰箱，布满污渍的一些家具用品，还有不少女性衣服及一些杂物。 从衣服的大小看，东阳意外的发现，这里似乎只有乐瑶的衣服，像小楠小可的，大多都没有留在这。不过这种怪象他不久就想通了，既然是自己，估计是恼怒中把抛弃家的乐瑶的东西全扔了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东阳在原地检查起来的一些杂物。 其中一些夏季衬衫看着没有破损，样式还挺好的，东阳倒是拾起来了几件。他可不是过去的东阳，既然东西没坏，还蛮好看，洗洗干净能给小楠穿。这样给她买新衣服的事是能暂且等到凑齐学费后了。 小可的则是拖不了...乐瑶的衣服大的都可以给她当睡衣了。过些日子还得先给她弄几件新衣服，毕竟她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那些衣服已经显得有些小了。 就这样，东阳是在仓库翻找了好一段时间，但结果除了找到了些可以用得上的物品，并不存在什么病历单，药，之类的东西。他内心做了确认，乐瑶的病确实是在最近才犯的。 “算了，就回家吧。”看了眼手机临近5点30的时间，东阳准备走了。 只是脚步刚一迈过，东阳余光无意瞥到了这堆杂物里的一个小白色柜子上。他想，这柜子看起来不大，但应该能放一些小杂物吧？ 因为前些日子他在网上订做的床垫还在物流中，没送到，东阳只能还和两个女儿住在那大卧室的空调房间，但房间就一个原本从出租房带来的衣柜，大女儿的很多私人物品没地方放，他着实没法避开一些尴尬，有这个小柜子，倒能减许多麻烦啊.... 找到了个有大用的，东阳心情更好。快速检查了下柜子，见没有损坏，便拉起了抽屉，想瞅瞅里面的灰尘，决定有没有清洗的必要。只是刚一打开首个抽屉，一本粉色的本子与黑色钢笔整齐的摆在了他眼前。 “这是...乐瑶的？” 东阳拿起笔记本，有些懵。 本来搜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他都准备离开了，结果出乎意料的碰到了乐瑶留下的东西？ 好奇中翻开第一页看了眼，东阳有些诧异。 竟然是日记！？ 这种东西竟然会在这里？ 东阳着实有些料想不到，这个乐瑶竟然有与他一样写日记的习惯？还偏偏留在这给他看到了....这下，他是消了回家的心思，皱着眉头翻起了日记本。 乐瑶的日记与东阳的简短截然不同。她对于生活的每一天的描述是认真和细心。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洗完，琐碎的生活点滴，酸甜苦辣，更像是切身浮现着东阳那些丢失的一家人日常一般.... 在日记中，令东阳感到最意外的，是深刻体会到的乐瑶对两个女儿与这个家的在乎与珍惜，哪怕那时的‘东阳’早就在家无所事事，混吃混喝，乐瑶仍旧是坚持上班，挣钱，支撑着这个家。 既然如此，东阳更无法去理解，为什么乐瑶会放弃两个女儿.... 好在这个让他极其压抑的答案没多久就呈现了出来。 日记停了。 停在了12月7号。 上面没有往常每一篇日记里的大量描写，只有沉重又有些无力的几个字‘我该怎么办....’而后，便是一片片空白页，显然没有再写。 12月7？ 东阳很快就想到了自己那本日记里写的12月5号的日记，描述的是乐瑶感觉最近头晕，于是叫乐瑶去看医生的内容...如果衔接上的话，那应该是乐瑶在7号去了医院，然后诊断出了什么病，而后写了这个几个字？ 联系了起来，东阳脸色有些格外的苍白。如果是这样的，那许多的事情就与他想的截然不同。还能确定的一点是，乐瑶并非因为他无所事事离开了这个家...而是因为，生了病？很严重的病？ 诊断的结果是究竟是什么？ 一大串问题刚浮出来，手机响了。 “东阳，你今天不来吗？” 是陈文雨的声音。 他一看时间，直接傻眼了，这本记着的是不算多长时期的日记，但他一转眼竟然已经看到了快7点。现在马上就到了要去清洁的时间了。 可乐瑶的事让东阳暂时没了这个心思。 “文雨，我今天不去可以吗？我有事。” “有事？没事啊，你有事就忙吧。我让人调班来做。”陈文雨是笑道。 “谢谢你了文雨，那我挂了。” 东阳挂了电话，没拿柜子，便捷的抓着笔记本，提着几件衣服，把钥匙送回了李房东那，之后再坐着车先回了家。 他打算先把东西一放就去医院找那个姓张的女护士，以家属的名义查一查乐瑶的病例。 只是联想到乐瑶可能是因为生了病，不想拖累这个家，只得一个人去生活，看病，再或是张姓护士说的没什么钱看时，东阳心中涌现的是无法形容的心酸.... 章020、逃避 到达医院门口已是深夜的8点。 东阳望了望漫着药味的僻静大厅，见没什么病患，不再拖延，是快速走到了前台的值夜班护士前。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前台秀气的小护士见有人进来，收起手上的手机，官方的笑问。 “啊....你好，我是来找你们这里一个姓张的小护士，请问你认识她吗？”东阳询问。 “张？” 前台小护士一愣，转而苦笑“真的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姓张的护士可是有好几个的，不过今晚值夜班的倒是没有。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对于张小护士有没有值夜班，东阳并没有在意。 他不需要管她在不在，有她的联系方式，自己打电话问就行了。之后以自己亲属的名义去查询乐瑶的病因就行了。这医院也不是很大，几十个护士，应该都相互认识过，这小护士的回答，八成只是怕自己是那些找茬的病患家属... “就是那个圆脸，有点矮，额头还有颗痣的。我听见别人喊她小张。”东阳解释道“她几个月前照顾过我老婆，前些天她说要问病例这些的，就来找她。” “小张？噢！她啊...是她说您要查病历找她对吧？”前台小护士恍然大悟，可之后仍是带着歉意“但很不好意思，我们医院规定的，不能把擅自工作人员的电话号码提供给患者家属.....要不，我打电话帮您问看看？” 说着前半段，看见一脸失望与沮丧的东阳，小护士心一软，最终补了那么一句。 这是令东阳大喜，连道“好，那太谢谢您了。” “病患名字是？” “她叫乐瑶。” “乐瑶是吧？”前台护士点了点头，立刻拨起了电话。很快，电话接了，前台小护士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是挂掉了，回了东阳“脑癌。是今年12月发现的病，2月的时候入院住过，4月份的时候出的院。好像...是治不了。” 前台小护士说完最后一句话，是小心翼翼的看向了东阳。 “脑癌？” 东阳怔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最终是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小张说，您方便的话，可以留个电话，如果有事，她可以方便联系您。” .......... 就这样，东阳走出了医院。 6月的夜也是燥热的，今晚罕见有了少许的凉风。 风轻轻摇着东阳的衬衫，数着的期许，落的剩了失意。月光是与他内心截然不同的亮。茫然中，他不知自己此刻是该以哪种心态去思考与面对这件事.... 一切是与他猜测的相同。他这个老婆乐瑶，为了这个家撑了那么久，不可能为原先‘东阳’的懒惰就抛弃了两个自己那般疼爱的女儿。 原因竟是得了治不好的病？ 东阳感到好笑，有时候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这么个平凡普通家庭，还要这般折磨....何必呢？ 对乐瑶，东阳实际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因为陌生，因为仅仅是个自己未曾谋面的老婆。只是在得知消息，确定乐瑶是因为得了病没法照顾这个家庭，只能将一切留给自己时，他对其的情绪，转而有些无法言喻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是未来的自己。她是自己未来的老婆。没有点伤心压抑感是不可能的。论最亏欠她的，也是自己.... 东阳想，自己能弥补吗？ 但转而这个念头就消了。 拿什么弥补？ 帮她去治疗？带她回家照顾？ 东阳觉得这种念头可笑。他去哪找这个不知所踪的老婆？手机里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再者，就算找了，特意离开的她，愿意回来吗？一家人生活艰难到令他花五块钱吃碗炒饭都不舍，哪有几万，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去治病？ 可装作没发生过，更不可能。 她这个陌生老婆，是因为做不到照顾家庭，不愿意拖累家庭才选择的离开，他怎么能狠心无情到去忽视？费几个小时过来查看她的病因，不就是为了得知真相吗？ 东阳知道，或许有钱的话，他就会有勇气去找她。然后说带她治病，说着肯定还能治好的好话去抵抗着病魔？ 可他没钱。 确实，东阳想，就和许多因为结婚，分手、放弃婚姻的情侣一样。钱买不到爱情，可爱情不能当饭吃，不是吗？没有金钱，又怎么在这个世界里生活？ 他每天吃苦受累，觉睡不够，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回工作，不就是为了赚那一百来块还不够看一次病，买一件衣服的钱？ 东阳回家了。 仅仅是20岁灵魂的他，在这种生活的转角口，选择了停下脚步。他做不出抉择，他想，也许只有像那不知滚了多少年了老旧三轮车的车轮一样，也许只有经历的多了，翻滚的下一秒，才能体会人生的酸甜苦辣.... 吃晚饭，洗澡，睡觉。第二天继续起来上班。决定过着往常的生活。 他选择了逃避。 不去想，不敢面对，隐藏起来.... ......... 只是生活依旧不会随东阳的愿。 下午2点钟，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东阳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播了过来。 东阳停下手头的打包工作，看着前面没有累积包装箱、空空如也的空地，是松了口气，坐到了一旁擦着风扇的椅子上，用衣服扇了扇风，颔首用已领擦拭了下满是胡茬的下巴的汗，接起了电话“喂...您好？” “您是乐瑶的老公，对吗？” “是的，你这声音...你是，那个小张护士？”东阳问。因为自己昨天留了电话，那小护士打过来的？是有什么事？ “是的。我是想和您聊一聊，请问您有空吗？” “嗯，暂且还不忙。你说。” “我和乐瑶姐姐并不算多熟，但也有一些联系方式。微信的，qq的，手机电话，还有一些贴吧，网络账号。我挺理解她现在的生活状况的。她的事，您已经知道了，您打算怎么做呢？要去找她吗？我可以给您提供情报的。” 小张护士语气带着少许的质问味道，这让东阳有些搞不大懂。 但他没多想，是沉默了会儿，最后回答“找...再看看吧。我最近....工作很忙，真的很忙，实在没时间。” 电话对面瞬间安静了。 “您方便给我您的qq号吗？”张小护士忽然问。 “我没有qq...” “微信呢？” “这个倒是有。” 电话挂了，东阳把微信号给了她。是原先的东阳注册的，在手机上还显示着登录。没几个好友，乐瑶的似乎也在里面被删了。虽然他不大清楚小护士要他微信干嘛，也没多想。 几秒后，微信提示了好友申请，东阳通过，小护士立刻给他发来了几张截图。 “好想治好病再去看看两个女儿....” 图片是一个贴吧的帖子，是一个id名为‘秋天到了’的女性用户发的。内容是‘钱花完了，我真的好无助。好想在生命结束前见见她们，可病治不好，我连她们都不敢见....该怎么办’ 下面没什么评论，似乎是发在一个人较少的贴吧里宣泄情绪。下面有稀少的几条评论‘又是要骗钱的？’‘为什么不能去看？’‘楼主走好’之类的。 “这是乐瑶两天前发的。”小护士发来这么一条消息。 ............ 章021、付出 现实有时残酷的叫人无法呼吸。 东阳逃避中准备偷偷喘口气时，它却如同添了座大山所袭来的压力叫他几乎快要窒息，内心的难受与沉重接憧而来....心酸，痛苦，茫然.... 逃不掉！ ..... 下午的车间内只有机器‘咔嚓咔嚓’以及流水线‘噜噜’运转的嘈杂声，员工在忙碌下也没时间抱怨这如蒸炉般的室内温度。远处的风扇擦过的小风没给东阳带来半丝热意，衣衫早被汗水浸透的他此刻望着手机发着呆，连同密布鼻尖与额头的汗水都忘了擦拭... “东阳，你在干嘛？怎么玩起手机了？包装箱都堆满了，快点来打包装货。” 黄海滩的呵斥打断了东阳的失神，他连忙应声，关掉了手机与小张护士对话的屏幕，快速的跑到了机器大桌附近，拾起地下的包装箱快速打包，再将货物堆叠，抽空抹去了鼻尖的汗水，拉起这几百斤重的货，朝着几栋楼远的仓库缓步迈去。 生活的艰苦工作的忙碌，内心又添了茫然的堵，东阳觉得，活着真的好累啊.... 下午时间依旧如往常那样消失着。 “东阳...你今年几岁了啊？” 现在正处于机器维护时间，一群员工坐在几个大框子附近剥着那些失败的产品壳，突然，一个声音朝东阳传来。 这些日子来，以东阳偏大的年龄和孤僻的性格来说，虽然没交到什么朋友，但他的勤快还是给了不少人好感，关系算上熟络后，也开始有了少许的交流。 发声的人是在这个车间名为杜琼的女性老员工，有四十多岁了，平时挺喜欢叨些家常闲事的。 “我36了。”东阳不好不作回答。 “36了啊....确实不小了....结婚了吗？” “女儿都有两个了呢。年龄也不小，都在读书，一个高中，一个幼儿园。” “那生活要不少开支啊。也难怪你工作这么努力....”她感慨着时，忽然好奇了起来，问“你老婆应该给你分担了不少压力吧？她有在这个工厂上班吗？” 东阳此刻最不想去思考的事一下被捅到，不禁一愣，低头沉默了会儿，回答“没有。她一段时间没上班了，生了病。” “生病了？”杜琼的好奇瞬间被引了出来，声音高了几度，导致四周的目光都望向了东阳这边，她补充“是什么病啊？” 东阳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不想说出口，毕竟这是自己家的私事，就算说了，也只会徒增流言蜚语，多一堆叫他烦心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支吾.....欲言又止。 侧边剥着糖果盒的黄海滩是一直微垂着眼，一言不发的干着活。这时，他是一甩手里的糖果盒，拍了拍框子起了身“好了，停了。有话自己下班去聊，开工。” 也没再等一群人的反应，直接走向了机器“东阳，把货拉去仓库，下面做的不是同一款了。” “啊，好的。” 黄海滩的开工让东阳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帮他逃避了回答，是立刻摆脱了众人，起身拉起叉车，吃力的将货物拖去了仓库。只是余光瞥到那些人各色的古怪模样，他有些苦涩。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连别人的提问都不敢面对了... 是真的厌烦那些涉及他的流言蜚语？东阳想了想，觉得不是，是无能？逃避？还是说，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乐瑶？ 东阳轻叹了口气，也算知道内心的想法了。 在两个女儿与乐瑶的选择下，他偏向于两个女儿的生活与学费。是的，东阳能感觉到自己这种念头的自私与可悲，可他若选择帮助乐瑶，他承担不起那巨额的医药费是一部分，病治好的希望太渺茫了.... 但忽视掉？ 他狠不下这样的心。 乐瑶做的一切，不正因为不想拖垮这个家，为了让两个女儿不操心，好好读书，生活吗？ 于是，将货拉到了仓库里，东阳等待仓管签单时，他从口袋掏出了手机，望着屏幕上的那两张截图，发了好一会儿呆，最终是默默的打起了字。 “小张，我家里没钱。我这三个月要凑齐两个女儿的学费，我都不知该怎么凑....乐瑶的事，我心很乱，但我会帮助的。你现在能和她联系上吗？如果可以，我每个月都转给你一千块，你以自己名义借给她，怎么想借口都行，就是不能透露我，可以不？” 微信消息发出了没两秒，立刻秒回。 “好，我明白了。” “好，那谢谢你了。钱你先帮我垫付一下可以吗？我这个礼拜内就还给你。” “行。我明天想办法把钱给她。” 得到护士小张的应允，他微微宽慰了些，是关掉了手机，拿着签了名的货单，回了车间。 东阳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再花出三个月的三千，他觉自己是真很难凑齐那15000的学费了。可这是他不得不花出去的钱....他想，也许这样，乐瑶至少够生活吧？ 当然，东阳身上并没有一千块钱。 他剩下的就平时晚上做清洁工挣的那几百块，买床垫，一些需求家具，饭菜，就已花掉了顾颖借他的所有钱了.... 他得去凑钱。 至于凑钱的方法，东阳已经有了。昨天他去医院查乐瑶的病历时，他就在一个走廊口看到了个献血窗口。那边有写着有偿献血400cc，800块钱。 800块，自己再添200，就够那一千了。 因为在东阳印象里，献血是健康无害的，还能挣到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坏事.... 下午5点，下班了。黄海滩没让众人离开，是喊住了说有事要讲。 “楼上D2车间这些天批了很多产量，现在开始日夜两班轮着倒。因为我们未来一个月没多少产量要求，而他们车间还缺几个人，所以主任叫我来问下，我们这有人要报名的没。夜班时间是从晚上的9点30到早上的5点30，产量费照旧算，但每晚上能多30块。” 黄海滩看着众人讲着，见一群人面面相觑，是补充了一句“如果要去的话，明天白天休息调时间，晚上再来工作。时间持续一个月。” 他平静的盯着一群人。 不少人议论纷纷起来。 “闲呢，谁傻了加那么多时间一晚上才多30....谁不知道D2累死累活的？” “我打算去，这些天我就愁白天有事，正不知怎么办呢...” 年纪大的没有愿意去的，不过两个20来岁的年轻人讨论后，其中一个报了名。 “我也去。” 想了好一会儿，东阳也开口了。 他决定去上夜班。 如果换做没有得知乐瑶的事之前，他不会做这么伤身体的事，毕竟自己不再年轻了。然而当时按照自己的计划，三个月筹一万五是够的，现在多了乐瑶，是不行了... 而且夜班也算来的刚好。 他正巧明天可以去献血。 之后没人再要求夜班，黄海滩把东阳两人的名字记了上去，嘱咐了句记得明天9点30之前到D2报道，便给一群员工下了班。 回到更衣室，换好衣服，东阳提着脏的厂服离开了工厂，跑到去买了点用的上的罐头、油、盐及蚊香，这些家庭需求物，再添了包烟，花了70多块钱，就小跑回了家。 东阳的计划是先冲个凉，吃完晚饭就去兰峰大酒店做清洁，那时问下陈文雨商量工作提前一小时，然后狠狠的睡上一觉... 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睡个饱觉了....这些忙碌的日子，真的有够累啊。 章022、平凡 夜深了。 今晚有些格外的燥热，忙完一天工作，心神俱疲的东阳在入睡前冲了次凉。 因为卫生间是在两个女儿居住的房间内，他只得攥着衣服小心翼翼的进去，出来时还正巧给睡姿有些差的小女儿盖住了脚，看着睡的极其甜美的两人，最后轻轻掩上门，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想着以往两女儿挤在小床的风扇下略微煎熬的睡脸，东阳对自己换到这个房子的决定愈加满意。若非如此，在挤半夜都有三十来度的温度下的床，她们怎么睡的着？ 不过空调同样只有一个，由于东阳生怕涉及大女儿小楠隐私，他是独自住进另一间小卧室，有的就那从原先出租房带来的风扇。 脱掉上衣在竹席上躺了半天，虽然那台小风扇开的够大了，可小屋子里的热度已让刚洗好澡的没几分钟的他脖子开始冒起了汗。这下东阳实在是懒得再去冲洗了，是点了根蚊香，便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换班的事已和两女儿说过，因为两人平时在家是写写作业，看看书，隔几天去次顾颖那，他又忙的没时间陪两人，所以换夜班对她们来说，并没有多少不同。 加上清洁工的调时间事陈文雨也没反对。与他所预想的都没有变化的一切使他即便在燥热下，心情不算差.... “口袋好像还剩560多块。”东阳心里突然盘算起了明天的行程“去献了血，加了200，也就剩300块了。拿点钱，去买件衣服吧....小女儿衣服穿不上了....至于小楠的，虽然带回乐瑶的那几件了，但得给她点钱但点内衣之类的....不知道一两百够不够...” 东阳同时还筹划着自己口袋这些钱的使用。 他还是给自己留了点现金，说不定明天哪时真饿坏了，又来不及回家，说不定得花一两块买个面包，或是几块吃碗炒饭... 就这样，东阳慢慢入眠了。他的生活是如此的平凡，脑子里存在的，也同样是这琐碎普通的日常。不起眼... 东阳做了个梦，他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就没做过梦。他梦到自己重生回到了过去，游戏不玩了，钱不赌了，懂事了，不再那么乱花钱，开始学好，独立。最后回到大学读书，和陈文雨重新在了一起，有着截然不同幸福美好的未来..... 一觉醒来，是下午的1点。 东阳太久没睡过懒觉了，从未有过的身心放松让他睡了十多个小时，最后是被饿醒的。 起床洗漱，两女儿已经吃了饭，小楠正认真的教着小可识字，见东阳打开门，是起身笑道“爸，你醒啦？饭我给你放在锅里呢，还热的。” “爸爸！” 攥着小笔的小可也抬起头，甜甜的对东阳一笑。 “好，我去吃饭。” 东阳点了点头，凑过去摸了摸小女儿头发，走向厨房装起一大碗饭，在桌上配着两个菜大口吞咽了起来。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们两个在家无聊的话，就去顾老师那玩吧。”东阳含着最后一口饭，将碗放下，看向刚停止了学习，正抓着本童话书看着的两个女儿。 “我知道了。”小楠点了点头的头。 “对了，小楠，你长身体了，这两天可以把小可麻烦顾老师那一下，自己去商场买些内衣还有一些私人物品之类的....那些我不大懂，没法帮你买。” 东阳走到了小楠面前，掏出了两百块递给了她。 见她是一愣，没伸手，东阳是眉头一皱，郑重道“拿着，小可的衣服我也会买的。家里现在生活不缺钱，不用担心别的。” “我知道了，谢谢爸。”她接过了钱。 “小可要穿好看的衣服，有熊，有兔子的！”小手抓着课本的小可，用那稚嫩清脆的声音喊道。 “好，给小可买有兔子的。”东阳笑着点头，在水壶里倒了杯水灌入口中，便出门了。 大中午的温度高的吓人，虽然在家感受到了，但沦落到太阳的暴晒，即便是整日在车间蒸炉度过的东阳还是受不了。他快速的搭上了一辆12路车，前往了灵源医院。 来了几次，东阳也算车轻熟路了，三两下就拐到了那个有偿献血的窗口。 东阳这辈子是第一次献血，当然，他没有高尚到走向另一边的无偿献血，或许哪天等自己不缺钱了，会去尝试吧.... 过程也很简单，给东阳先检查了下，确定了血型及身体状况没有问题，抽取了要求的400cc的血量，领了现金，他便离开了。抽完血，他也没啥大问题，只是觉得眼睛有点发晕，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站在医院门口，给小张护士发了消息，将她约来。 “小张护士，这是1000块。” 在见到人时，东阳是将口袋里准备到的现金递给了她，见她接过，是问“乐瑶怎么样了？” “乐瑶姐姐没看病了，化疗的钱她凑不起，我昨天把钱以个人名义强行转给了她，生活费应该是够的。”小张护士将钱收进口袋，沉默了会儿，忽然道“她现在泉州市。你要去看看她吗？” 东阳一愣，旋即摇头“不...不了，这就算了....” “东先生，乐瑶姐姐的病，也不是没有治的可能....” 只是在东阳准备离开时，小张护士在他身后喊得一句话叫他脚步顿了下，继而继续迈动脚步朝远处走去... 东阳不是查过治疗癌症的费用。他昨晚有在网上看，一次化疗费，在数千到上万不等，他要如何凑的出来？ 东阳放弃了思考，他不愿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压抑与难受的事情上面。 ... 走了二十分钟，东阳在街边一家儿童服装店停了下来。这是他前些日子公交车路过看到的地方，价钱比较便宜，衣服看起来又挺好看的.... 他记的小可叮嘱的喜好，在这敞着门，只有几个风扇呼呼吹着的店内挑了起来。 “老板，这套多少钱啊？”东阳找到了套粉色，衣裤更有一副兔子与几只小动物图画的小女孩服装，极其满意，询问了坐在门口扇着风的中年男子。 “220。” “这么贵？”东阳惊呼一声“太贵了吧？小孩子的衣服。” “你说多少嘛。” 大中午的没啥生意，老板也不想把人吓走，不由得皱眉问。 “80。” “诶，老哥，我没那时间和你扯，150一个价。不要你去别家看吧。”中年老板立刻没了耐心。 东阳不敢再乱降了。商场和淘宝里的衣服不是贵就是质量差，他实在不敢买，只好咬点头买了。打算先给小女儿穿些时日，下个月发了工资，再买件新的... “诶，老板，你这电视机不要吗？” 只是刚交了钱，老板叼着烟给东阳将衣服装上袋子时，东阳忽然看到放在门口一个有些老旧的电视机，好奇的问道。 “电视机？哦，你说这个啊。旧了，屏幕有个地方花掉，没法用，准备卖了。”老板瞥了眼，眉毛一挑“你要？要的话一百拿去。卖废品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了。” “还能用？” “能，哪不能啊？只要你不嫌有时会花屏幕晃眼....” “那我要了。” 东阳大喜，但一摸口袋，脸色有些难看“老板，我身上没什么钱了，电视机我先带走，你加我微信，我明天打给你，行吗？如果不行，你留着，我明天来拿....” 老板古怪的打量了东阳一眼，见他这老实巴交的，再看了下那重又没不咋值钱的电视机，想了想，也没拒绝，加了微信，说了句明天记得打钱，就像处理破烂一样的给东阳带走了。 对老板来说没什么，但对东阳来说，是叫他大喜不已。这下不用再愁两女儿暑假在家孤单无聊了... 章023、夜班 在公交车上搬着个老旧电视机是有些引人注目。但兴奋的东阳并未在意这些，恰巧两女儿不在家，他正筹划着弄好电视，等她们回家时，给个惊喜。 虽然像那个服装店老板说的，这个用了不知几年的液晶电视出了些问题，会模糊，可至少也能看，总比让两女儿整日发闷的好。自己家又没什么钱，日子能好些就尽量去好些，哪有挑的资本... 庆幸的是租的那房子的大厅布置的还算不错，基础该有的都有，墙上留了电视专用的孔道，他只需将这电视挂上，就不需要劳烦其他了... 思考中，车停了，东阳到了家。 他没有先去冲掉浑身的热汗，是先脱了上衣，往卫生间里拿出块抹布开始擦拭起这老旧的电视机，直到感觉干净了，这才挂上了墙边的小孔。 遥控一按，电视机确实没坏，马上浮出画面。只是在看到显示不是播放频道，反是一排没有网络连接，无法播放的提示时，东阳脸上刚露出的笑容，瞬间僵住。 “网络电视是要网的....家里还没牵网。” 东阳这才反应了过来。 出租房是有钻好用来弄网线的孔，牵网也简单，只要去附近的移动或电信公司找人来弄好，之后一个月花一两百便能使用了。可现在最大问题是，他浑身上下就那么十多块.... 其中要花十块去附近理个发。 怎么去整网？ “归咎到底，还是没钱啊...” 东阳有些苦涩。这一来，别说惊喜没了，她还得继续等些日子。不过按照每天60块的收入，隔几天就能弄到牵网线的钱，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很快，临夜了。 暮色下，黄昏渐渐被乌黑的云给笼罩。夏天迟来的夜也算降临了。今天的傍晚凉风嗖嗖，吹着小风扇，发着呆，盘算着生活的东阳，不知不觉也凉快了起来。 终于，两女儿回来了。 小楠提着两个小袋子，开了门，小可牵着她的衣服走在身后。 见东阳正在吹风，是笑道“爸，我和小可回来了。” “爸爸!爸爸！” 小可一瞥见东阳，小脸当即满是喜悦，快速跑去抱住了他大腿，大眼睛满是期待“今天...今天老师带姐姐和小可出去玩，小可都没有叫姐姐给我买衣服呢....小可的小熊，兔子衣服呢？” 小女儿这般可爱，是让东阳极其宠溺的亲了她脸蛋一下，还亲出了一片小红，继而他从凳子下拿出了下午花一百五买好的那套童装，拿到了小可面前。 “爸爸肯定给你买啦~来，当当当当~瞧瞧，这是啥？”东阳嘿嘿笑着举起衣服晃了晃，问道“喜欢吗？” “哇，喜欢！” 小女儿是两眼发光，极其欣喜的用小手抱住了这套衣服“谢谢爸爸~” 东阳余光有瞥向小楠，她正一脸笑着看小可撒娇，手里抓着的似乎是出去买的一些私人物品，见此，东阳是微微松了口气，心想暂时也不用去担心她一些生活用品的事了。 而面对两女儿这开心的模样，东阳是不知缘何，心情竟是出奇的好。脸上挂满笑的他好到仿佛这些日子积累的疲惫，精神压抑，又再次消散.... 他由衷的想让两女儿过上好日子，哪怕未来再苦再累，他都能坚持，辛苦下去。毕竟两女儿还不大，小的5岁，大的18岁，几年时间，他足够挣到很多钱改善她们生活了... “爸，你买了电视？”小楠忽然注意到了挂在客厅墙边的液晶电视。 “电视？” 小可一扭头，继而大喜“哇！”的立刻扑了过去，摸了摸，是问小楠“姐姐，这样咱们家里是不是也能看老师家里大笨熊啦~” “我们的电视还不能看呀。” 东阳见小女儿的兴奋样，也能清楚顾颖家比自己这的条件好上多少，毕竟她才五岁，是玩性大发的稚嫩年龄....以至于看到小女儿兴奋转而失望时，他有些心疼，连安抚道“但过几天就能看了，爸爸去牵个网线...很快的。”这才让小女儿又开心期待了起来。 ..... 6点，东阳在家吃了饭，赶到了兰峰大酒店，换上了清洁工服，一如往常的工作了起来。直到9点，再赶去工厂，到了D2的车间去报道。 “你是D1车间的，叫东阳对吧？” D2车间主任王涛打量着东阳，见他点了点头，是问“你在D1是干什么的？” “打包，装货。”东阳回答。 “好，那在这也是这样。刚好也缺一个打包的工人，我还瞅着该怎么办呢。”王涛露出笑容，旋即领着东阳走进了D2大门掩盖着的车间，一进去，是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脚东阳一个哆嗦，旋即燥热感一消而散，清凉的他大喜不已。 “我们这车间是主要生产线，所以开着空调，环境比你们D1好上不少。就是冬天的时候有些难熬...”王涛似乎看出了东阳对不用热一夜感到开心的模样，是笑道“至于工作内容，你不用管其他，流水线他们自己整理，也会装好箱，你只需把箱子叠起来放垫板上，然后拉着进电梯，下楼，再送去仓库就行。” 王涛继续认真吩咐着“我们这货不重，就是包装箱大了点。要求也不麻烦，只需你及时的把包装箱叠好送货，不要堵到大门口就行了。不过这两天很赶，速度会很快，赶不及的话，你就把货拖到大门外面来空着，给里面腾空间，空闲再处理，知道吗？” 东阳与第一次去D1车间一样，还是不大理解。 总而言之，很忙？ 东阳也不是没忙过，并不介意，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跟上进度。 “好，那你可以开始了。这个打包的马上就下班，你去接替他。”王涛叮嘱“白天有睡够吧？我晚上会来检查，可别打瞌睡啊。” 就这样，王涛走了。 原地留下了东阳，他是看了六七分钟面前这个年轻人怎么工作的，学了点经验，等9点30一到，他立马是补了上去，开始跟着忙碌了起来。 确实，工作量比东阳在D1黄海滩那还大，但也不是承受不来的范围。他也不会找时间偷懒，并不会像D2车间主任王涛所说的那般忙碌，一些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是东阳最操心的睡眠问题，在工作到晚上3点多时，终于来了。 他白天虽然睡得够久，但第一次值夜班，确实有些难以承受的住，在空调房这种他极少享受过的舒适的环境下，3点眼皮就开始有些沉了... 期间王涛有过来检查几次，对东阳的勤快能干极其满意，开玩笑的问了句‘要不要调来我D2车间干啊’让东阳干笑了几声，便继续去巡视了。 东阳一直在撑着。 毕竟5点30就能下班，还有两小时就能早早回家睡觉，现在打盹偷懒实在不妥。要知道在这每天的工资应该比黄海滩那高一些，而且有30块钱的加班费，难熬点也是情理之中，哪能去抱怨..... 而且女儿的学费，下个月的房租费，生活费，宽带网络费，还要还那一百的电视机钱，以及...每个月给乐瑶1000块... 这些压力在身上，没有人诉说，没有人帮助，平时若无其事的东阳，实际也在被慢慢压垮中。 他不得不想尽一切方法去挣钱，去努力工作.... 章023.5、高考成绩 夜班就这样开始了。 第一天着实有些受不了，狠狠的睡到了大晚上5点，险些迟到了兰峰大酒店的清洁工作中，最终是饭都没吃，饿了一大晚上，最终在工厂的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咽下，继续开始了第二天的熬夜工作。 之后的几天，东阳也慢慢适应了夜间工作。 因为D2偷懒的年轻人太多，勤快实在的东阳是极讨王涛喜欢，好几次询问东阳有没有到D2的念头，最后在东阳装傻充愣下，是丢了句去问D1曾主任要人，不再开口提这事。 而这几天清洁工的工作，东阳也算攒够了些存款。电视机的钱准时还给了服装店老板，网线也牵了起来，每当起床，总能看到大女儿小楠陪着小女儿小可满脸笑容有了娱乐的电视，是使东阳颇为欣慰。 时间继续一天天过去。 东阳没有什么空余休闲时间，晚上夜班，回家自己啃一顿女儿留下的饭菜，吃完睡一觉，起床再补一餐，赶去酒店清洁，到达9点30分，继续到厂里。 一晃，便是6月底了。 小楠查成绩的日子到了。 这叫东阳夜班时一直心不大安稳，毕竟这关乎女儿的未来。要是能上个好大学，是能彻底改变她的未来和人生的。至少不会像自己这种苦力，或是普通的办公室职员... 大中午，东阳没睡多久就爬了起来，带着两个女儿一齐去了顾颖家。 “顾老师，麻烦您了。”小楠将高考号报给了顾颖，有些紧张。 “好。” 顾颖点头，开始搜了起来。在搜到分数线时，吃惊道“672！恭喜了啊东阳，小楠，6,72分，这个分数线，可没有什么上不了的大学啊！看不出来，小楠这么厉害..” 672？ 东阳也是吓得一大跳，自己这女儿是逆天了？他本以为小楠只是个优秀的学生，能考上一本他就够开心的了，结果得知的这分数，哪是一般超级尖子生啊？ 一旁的小楠听到这分数，是偷偷松了口气，似乎确定了什么计划过的事一样，平静了下来。 “你报考的哪所大学啊？”顾颖笑着问出了东阳最想问，而又担心自己早得知所不敢问出口的。 “第一志愿是厦门大学，北京大学是第二，最后清华。” “厦门大学？”没等东阳说话，顾颖笑容一僵，脸色有些不好看，是像个长辈一样，脾气挺好的她，极少的带起了生气的味道“你学习成绩这么好，怎么去报厦门大学？北京清华录取线你应该都能有信心的吧？虽然都是一本，但北大清华，可....” 说到这，顾颖似乎有点气得不知道说什么，目光移向了东阳，叹了口气“东阳，这事你没和小楠商量过？” 东阳心里也不大舒服。 可他是有苦说不出，他能怎么去说？自己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一无所知，根本不敢过问，生怕漏出破绽。何况连女儿学习成绩究竟如何他都不清楚，怎么去商量？ “这事是我自己做决定的，没跟爸说....” 看见东阳的不言语，小楠轻咬嘴唇，微微低头。 “不是...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的差别...”顾颖说到这，正要继续说什么，但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并不是东阳家的一份子，只是因为平时与小楠熟悉，产生了点关爱，没资格说这些的。只得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好说下去了。 “顾老师，谢谢你的关心。”小楠懂事的低着头“但我这么选，是有计划的....” 气氛就这么安静了。 东阳选择了沉默，而小可看着姐姐小楠这样，是攥着东阳的裤子，躲在他身后，不敢喧哗。 “顾老师，今天又麻烦你了....” 最终，东阳是长吁了口气，与顾颖道了别，带着两个女儿，回家了。 前往公交车站有几分钟的路程，东阳牵着小可的手，侧边站着差着半个身位，到他肩膀高的小楠。 “小楠，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说你什么的。”东阳知道女儿生怕他训斥，是无奈笑道“其实对我来说，你能考个一本就挺好。我没什么太大的望女成凤的想法，只要未来能找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我就不会有多余的操心了....” 这是东阳的内心真实所想。 虽然他确实有遗憾，却也知道，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的。除非北大清华表示愿意来录取她，但第二第三志愿的，哪怕她学习成绩极其的好，可能性还是有些渺茫的。 “爸，我只是想多回家，帮帮你照顾小可，多照顾照顾你...我怕离家太远了，见不到你们...怕哪一天，妈妈突然回来看我们，却找不到我....” 小楠说话了。低着头，声音有些轻...到最后，带着少许的哭腔。 章024、工资 现在已回到了家。 难熬的高温加上大厅传来的电视广告声还是让东阳有些难以入眠。他终是轻叹了口气，睁开了有些沉重的双眼，停止了为夜班准备的补觉。 6平米的小卧室里，东阳皱起眉，翻起身坐在了钢丝床沿，双脚划拉着拖鞋，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起了呆。只是似在烦琐什么的他在小女儿看动漫逗乐的笑声叫有些静不下心来了。 他起了身，将写字桌上水壶打开，灌了两口，继而低头伸手将风扇调到了最大度，在呼呼不停的风扇转动声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打开网页搜了一排字。 “厦门大学一年学费多少钱。” 最顶方就出了答案。 有人在问答上发出悬赏提问“我考上了厦门大学，有谁能告诉我厦门大学一年学费是多少？” 下面得到提问者最满意回答是“一般是学费，住宿费，书费（这个有限）。还有就是平时的伙食费和零花钱了。一般10个月（还有两个月回家），每月1000多元。加起来总数大约20000多元，这个是比较节约的。如果是艺术类的还要贵10000多元吧。” 两万？ 看到这数目，东阳3脸色有些发白。按照印象，一般大学都是在一万上下浮动，怎么会要这么多？是学校比普通大学好一些的缘故？ 可连一万五都怕是凑不齐的他，怎么去弄两万啊？ “爸，你睡了吗？” 突然，正当东阳对这两万的数目感到不知所措时，门外传来了小楠的敲门及询问声。 想起刚刚在去车站路上，小楠给自己作出的回答，东阳内心又浮现了那股压抑的沉重感。他知道两女儿很喜欢乐瑶，却也不知乐瑶在她们心里那么重。同样的，总觉得拼命在帮助家庭的他，竟也忘了，他竟还离不开小楠的照顾.... 需要女儿为自己操心.... 也就是如此，一路上一家人显得有些沉默，以至于东阳直至现在躺在床上都在意的难以入睡去补觉。 “没睡呢，你进来吧。” 东阳回了句，起了身，打起精神，将心事在脸上全给掩下，看向了打开门进来的小楠，问“怎么了？” “爸，我想和你商讨下学费的事。” 小楠的出口的话令东阳有些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与自己谈这话题。当即东阳连强笑道“放心，学费我会凑齐的，你好好读书，不用操心这些。” “不是的爸，学费你不用担心了。”小楠摇了摇头，低声道“刚才在路上我怕你一直在生气，也不敢和你说。其实我考厦门大学还是有另一个原因的....” 说到这，小楠漂亮的脸上露出了让东阳放心的微笑“我在考大学时和一个关系挺好的学姐聊过，依靠我现在的成绩，我能有奖学金。还有像我们这种家庭环境，申请助学金也没问题的...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应该都够免掉的。” 助学金？ 奖学金？ 东阳傻了眼，天，对啊，他竟是忘了这一茬了。女儿学习成绩这么好，自己家庭环境也有些差，申请这些应该是没问题的。难不成她早就考虑好了这些？ “爸...你这几个月也可以少这么辛苦了....夜班少点上，身体比较重要。”小楠小声继续道。 东阳其实一直很庆幸，自己未来的家庭的两个女儿都这么懂事....还有一个乐瑶...尤其是小楠，在乐瑶离开家后吗，无论是生活方面，还是家庭方面，她早熟与懂事总是让东阳实省心。 而整个家庭，唯一差劲的，只有未来的自己。 “我知道了。”东阳轻轻点头了。露出微笑，摸了摸小楠的头。 “爸....” “恩？” “你说妈妈有一天会回来吗？” “....” 对于小楠的提问，他沉默中没作出回答，她便乖巧的厉害了。其实东阳本想回答句不会，回不来了...可他又无法说出口，他不想看到女儿伤心... 而由于解决了学费的烦心事，东阳紧绷的情绪一松下来，便睡着了。 至于像小楠说的，多去休息，东阳没这么打算。 钱总归会有用处的，现在用不上，可以存着买房，买车，给两女儿留着做嫁妆....想让这个家庭过得更好，他还是要更努力。趁现在自己还不算年纪大，再等三年，五年，十年，更多....东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熬的了夜，拉的动货，忙的来这么累的一天。 他要趁身体正值壮年，多挣钱... 乐瑶的事，东阳实际也想过看看她，同样。也打算让两女儿再和她相见。 虽然决定了每个月给乐瑶1000块，可他清楚，这仍旧无法彻底的帮助到她。她依旧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痛苦中去世......明明有家。 在对乐瑶的亏欠的愧疚感下，东阳是有那么瞬间产生个念头：现在学费不操心了，可以带乐瑶看病，带乐瑶回家，自己努力挣钱的话，说不定，有希望救治好，一家人还能团聚在一起.... 可东阳还是怕，怕自己承担不起费用。在看到希望时，又提供不起金钱时，他要多绝望？ 他退怯了。 ..... 很多烦恼在忙碌中，也就渐渐被遗忘，再因逃避和懦弱的心理，慢慢潜入了遗忘的潮流里。转眼，已到了7月的15号。是东阳发工资的日子。 下午四点，东阳就下了班，换好了工作服在排队领工资。 这20来天，东阳已从D2的夜班车间离开了。在前些日子D1车间急需一批产量，东阳便被黄海滩拉了回去。虽然王涛有要东阳去D2的心思，对此东阳没什么反对与赞同意见，就他而言，能挣钱就行，但在黄海滩的强烈反对下，便留在了D1。 由于下班的早，东阳站在了较前的队伍，很快就在财务部下领到了自己这辈子，真正的第一个月份工资。 3684. 这是工资条的数目。 一个月的工资，产量费，以及7月份之前的十来天的夜班费，合起来的数目让东阳极其满意，至少他的辛苦是值得的。 而现在每天还有60块的清洁工工资收入，把刚发的工资加上这些日子做清洁工扣除生活费所积攒的，东阳的手上一共有4500块。不小的一笔数目了。 不过因为今天要交房租，还要给张小护士1000交给乐瑶，他剩下的就两千。 虽然一下子缩水了不少，可东阳并没有抱怨。这样慢慢积攒三个月吗，还是够小女儿的下一学期学费的。而且也能有闲钱，添一点家具，生活用品，改善一家生活.... 而且再积攒一个月，就能省出更多。届时还能想办法给小楠买个便宜一点的笔记本电脑，叫她去大学时也不用在闲暇时找不到乐趣。需要资料还能查询查询。 就这样，东阳拨通了陈文雨的路线“文雨，晚上我能请假吗？” “可以啊，您老这么勤快，干活这么用心，领导满意着呢，请次假算什么？” 一个月来，东阳和陈文雨的交流也是逐渐的加多，关系也开始恢复好了不少。 “你晚上不加班吧？”东阳问。 “不啊，晚上准时下班，怎么了？”似乎听出了东阳话里有点意思，陈文雨好奇问。 “请你来我家吃顿饭！咋样？” “好！” 陈文雨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挂断了电话，东阳笑着准备回去挥霍点钱，让女儿炒些家常菜的同时弄点外卖来，毕竟陈文雨一两个月来，帮了自己不少。出租房，工作的帮助，还有一些生活麻烦....请她吃饭是应该的。 只是刚要一挂电话，东阳手机收到了张小护士的一条短信。 章024.5、陈文雨 东阳有些意外，平时和这小张护士也没什么联系，只商议了每个月先帮他先交钱给乐瑶，等发工资再还的事，他这会儿正准备过会儿打钱过去呢.... 打开微信，上面是一条消息。 ‘乐瑶姐姐知道了是你叫我给她钱了。她现在在我家，要你晚上过来一趟。’ 看到这条消息，东阳直接懵了。 怎么回事？乐瑶咋发现是自己给她钱的？不是让小护士找借口以她的名义借的吗？ 一连串的疑问叫东阳有些难以理解，可小护士既然这么说了，不可能是开玩笑的.... 东阳有点突如其来的慌乱感。 他虽然一直是在下意识的去逃避着乐瑶，但并非是不想见，相反，但这下意识的躲避在能见到乐瑶时，竟消匿了一空，还有一种想去看看自己这个陌生老婆的冲动。 他对乐瑶了解不深，只看过了照片，年龄不小，但很年轻漂亮，而且极讨两女儿的喜欢。过去一直工作养着在家里蹲着的‘未来自己’，如今为了不拖累这个家庭，一个人独自离开了这个家.... 是个好老婆。 思考了许久。东阳已从工厂走到了家门口了。看着夏季还算晴的天空，罕见不错气温，在环境的转好中，他心有些微微的松了下去，是决定去见一见乐瑶了。 .... 陈文雨在接到东阳的电话后，立刻是请假回了家。 冲了个澡，挑了好一会儿衣柜，她最终只能选了件还算喜欢的那套淡色休闲装。日常总是职业装过日她，衣柜除些居家休闲服，着实寒碜的没其他多少可供换的了。 “等周日，去商场买几件衣服。”她知道后悔已晚，当下是作了弥补的决定，继而坐在床上，摆了一堆平时极少用过的崭新化妆品，开始画起了... 去东阳家，陈文雨有些忐忑。 十几年不见了，陈文雨也摸不清自己现在对东阳是什么感觉，只是在他说结过婚，现在有了两个女儿了，有些莫名的难受。但毕竟三十六七岁了，她又能作什么心态呢？ 况且，在父母的催促下，她也谈过一次恋爱..... 硬要说的话，陈文雨想，朋友多一点，过去的情感占一些，朋友往上一点的？ 她觉得差不多是这样了。 当然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和东阳见面吃个饭，她倒也不会费心思的化妆，可去的是东阳家，还要他的两个女儿，她古怪的有种想做个给她们好印象的阿姨，也就郑重了少许.... 恩，还得问问东阳两女儿年龄的大小，给两孩子买点礼物... 突然，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东阳？” “恩。” “怎么了？现在就要我去？” 陈文雨瞥了眼镜子，整了半天，面前的自己还只是画好了眼线，连唇膏都没涂好，妆虽然完成了一大半，但还需花时间的修整还在后面呢... “文雨，对不起，能不能过几天再请你过来？我晚上有点事....我老婆要和我见一面。”传来的是东阳带着少许歉意的声音。 正用另一只手扭着唇膏盒的陈文雨手一顿，继而作出了无所谓的样子，笑道“这样啊，没事啊，我今天身体正不大舒服，刚下班，动都懒得动呢....不去正好，你就忙吧。” 电话挂了.... 章025、回家 天气微凉。 临近六点的天空是黄霞满布，几朵白云从窗外飘过，卷着几缕风拂过陈文雨的脸颊，发丝起了少许，倒在床上的的她是画了一半妆、正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我勤快什么呢....” 在微风轻拂下，她似乎回过了身，轻叹了口气，嘀咕了句，最终是无奈笑了“算了，先叫外卖吃一吃吧....”起了身，从头发拉下发带，起了身。眼中有些掩饰不住的失落与难受...... ... 在家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嘱咐了两女儿不必等自己回家吃饭，东阳便出门在附近停车站搭上9路公交车，赶往了小护士在微信给他提供的地点。 天黑了。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东阳赶到了地点时，街边的老旧路灯已是全亮。 地址是一个马路边较普通的三层楼房。住在三楼。东阳猜测应该是小张护士的出租房，是为了离医院更近在医院附近所租的。爬上了三楼，他在最靠边角落的门上敲了敲。 “来了。” 隔音效果有些差，小张护士的声音极其清晰，很快，门开了，她看到是东阳，是让出了身位，眼神有些莫名的歉意与坚决，这让东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小护士也未说些多余的话，道“乐瑶姐姐在里面等着。” 房子不大，不比东阳原先那间小出租房大多少。前面是一个小厅，里面有间亮着灯的卧室。在门口，东阳能就远处瞥到在房间里的一个影子。 是乐瑶？ “我知道了。”深吸了口气，东阳强压着自己面对乐瑶所产生的杂乱的情绪，试图镇定下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去时，旁边的护士小张是突然又道“拿你们聊吧，我正好要出去买点东西。”说完，没等东阳回话，已经走出，砰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东阳愣了下，但并没有什么不满想法，寻思她不想打搅自己与乐瑶的见面，也不多想，忐忑中，进了房间内。 坐在房间是一个穿着有些朴素的女人，身旁放着一个老旧的行李箱，蓝色长裤，白色短衬，简单的扎着一条马尾，额部发丝有些凌乱。从脸蛋看，是东阳在照片里看到的乐瑶。可与原先不同的，是照片里红润漂亮的脸如今有些憔悴，瞳孔中是一目了然的疲倦感，显美的年轻脸蛋，活活被病态的苍白给掩盖... 这是东阳与乐瑶的第一次碰面。 东阳感觉很奇怪。不知这个身体是否真对乐瑶的什么感情保存了下来，他对乐瑶甚至还未曾有丁点了解，可在见到这模样的乐瑶，瞬间，心头竟是疯狂涌上不知何种叫他极其揪心与痛苦的情绪与感受.... “东阳，小楠高考怎么样了.....小可还乖吗？”看着怔住的东阳，乐瑶率先露出微笑，开口了。 在公交车上时，东阳有想过不知多少与乐瑶见面有什么情况会发生，他届时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都进行了猜测。然而在望着这温和微笑着的乐瑶，东阳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揪心中，只剩一句话出口“乐瑶，回家吧....” 乐瑶沉默了会儿，继而轻声问“小钰说你喊我来，是为了说这个吗？” 小钰？ 那个小护士？ 东阳有些傻眼，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怎么变成自己喊她来的？ 但很快东阳就联想到起小护士见到自己那奇怪的神情以及匆匆离开的模样，马上就有了猜测——自己与乐瑶见面，是这个小护士借两人的身份互相邀请的？ “东阳？” “恩....” 东阳没有去否认，他看着这个陌生，又仿佛胜似亲人熟悉的女人，从未想过现在这种场景会是与他想象中与个陌生的女人相见的平淡感截然不同的沉重。 东阳想带她回家，想帮她看病，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弥补过去所亏欠的一切.... “我就不回去了吧....” 乐瑶很平静，她摇了摇头，轻声回道“家里没钱治我病的，我不想看到小可和小楠知道我治不好病难受...嗯，还有你不要在再每个月给我一千了，我住的地方有，离开时虽然钱给了你不少，但还有剩些，加上我平时是有做点零工，不会饿死的....” 她的话叫东阳眼眶有些泛酸，离开时还给了原先自己钱？那她拿什么去看的病？现在还能做什么零工？平时日子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想回家吗？”东阳问。 “我想啊....” 乐瑶笑了笑，想说什么来着，但忽然转移了话题“东阳，你还没回答我最开始问题呢。” “小楠高考成绩很好，可她只报了厦门大学...小可还是很听话，很乖，九月就上幼儿园下学期了....”东阳如实回答。 “听说你找了工作呢，我感觉你好像也变了个人似的...这也好，你也开始变了呢，东阳........”乐瑶笑着，突然眼皮微沉，轻咬着嘴唇，问“平时工作累吗？有按时吃早饭吧...我听小钰说你平时很晚好像都在工作....” 东阳不知缘何，感觉控制不住眼眶的泪水了。 他有点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前些日子会是抱着就这般让乐瑶自生自灭的态度... “我不累....工作不累的，每天就早起了点，晚上下班，闲着没事，我就找了份兼职，但兼职也轻轻松松....”东阳强笑着说道“对了，我们换了个新的出租房，虽然有些偏僻，但还不错。小楠还说她大学可以领助学金那些的，以后生活会慢慢轻松起来的。” “小楠能给你分忧再好不过了。她一直就那么懂事....”乐瑶苍白的脸色有少许的红润起来，说完这句，沉默了几秒，她又温和道“这样我以后就放心了。” 东阳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 他想，自己真是幸福呢，未来明明这么差劲，还有这么好的女儿，这么好的老婆... 他抓住现有的一切，不想再失去，就这样挽留住乐瑶，让一家人团聚，就这样好好的生活下去.... “乐瑶，回家吧！你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了。我会努力挣钱的，真的，我会努力挣钱。会赚到让你看病的钱....现在小楠的生活费不用操心，我每个月能有不少存款，足够带你看病了。只要去治，病就一定会好的。小楠和小可都很想你，小可有时候睡觉都想你哭了....你回家，咱们就能重新好好过日子...什么都可以重新来的。” 章025.5、希望 章025 夏日的夜风凉飕飕的荡涤着逐渐无人的小街。 离开护士小钰家已是夜间的9点了，此刻他正行走在小路侧边，朝着家里走去。 因为时间太晚，东阳拒绝了护士小钰留着吃饭的要求，当然了，他没怪罪小护士的自作主张，反倒还有些感谢她的念头。在离开时道了个谢，把小护士还吓得有些受宠若惊，显然一副早打算受批的模样.... 至于乐瑶给东阳的回答是“让她考虑一晚上，明天再过来告诉他选择。” 东阳很有信心乐瑶会回家。小楠小可两女儿这么喜欢她，她同样如此喜欢两女儿。况且比起过去，现在自己去工作了，能努力去挣钱为她治病，也没有离开家的理由，不是吗？ 只是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打的又太贵，虽然这个三四线小城市还有载客的摩托车，问了下要12块的高价，吓得他立刻便放弃了这捷径，决定走路回去。 不过到家都是10点过许了，发现两女儿已入睡，东阳想和她们分享乐瑶会回家的喜悦的心也只能放了放。好在小楠也考虑到了他晚饭的问题，在桌子上留下了饭菜，他自个粗糙去厨房的翻炒了几遍，勉强饱了腹。 今天的夜并不燥热，东阳风扇只开到了第二档，点了蚊香，关上灯，靠在凉席上，望着漆黑一片的黑暗思考了良久，最终是眯着眼，打开手机，忍着那刺眼的亮光，开始搜了起来。 “脑癌可以治吗？” 搜索完，上面是一大串密密麻麻的提问和回答。很显然，受这种病痛困扰的人太多了。但也就是如此，能在这些回答中，看出更多的可能性来。 从吃完饭洗完澡，躺在床上的10点40分，到凌晨的1点03分，东阳一直在反复的查看搜索一些关于癌症的内容与问题。 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东阳是有些看不懂这一大堆医用词汇及药品相关的东西，但好在一些基础的他看的明白。癌症是有可能治好的，要看是良性还是恶性、还有关乎生长的部位那些... 虽然东阳不大清楚乐瑶的状况，但得到了希望，他搜索时的沉重心情也转好了许多。癌症并没有他印象里的那么恐怖、无法治愈。实际可以手术，可以治疗，甚至还有什么癌症疫苗...当然，虽然要的钱多了些。 东阳想着，等乐瑶回来，他就更勤劳的去工作。加倍拼命的赚钱，只要他努力了，一定能凑齐这些费用的。 毕竟一家人的生活费也不需要多少，小楠的学费问题已经解决了，小可的也不多，等乐瑶回家看病，看好了病，一切就能重新走回正轨，一家人好好生活，买新房子，买车，存钱.... 考虑到要上班，东阳实在不敢再怠慢了，他不舍得关掉了手机的搜索内容，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了下去。 这次他做的梦是乐瑶回了家，病情很轻，很快就治好了病，一家人就这样幸福的生活了下去。而且梦里，还有他与乐瑶做的些夫妻间该做的事... 醒来，东阳洗漱，吃了早餐，匆忙赶去了工厂。 他迫不及待等着下班，去小张护士家接他回来。甚至还罕见的问了黄海滩下班的时间，叫黄海滩有些极其的意外，毕竟勤快的东阳可从没想过早下班的.... 在早上10点，忙完第一批货物，东阳坐在车间凳子上休息时，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是微信，护士小钰发来的消息。 好奇中，东阳点了开来，然而让他有些错愕的，显示的是发消息的是乐瑶。 上面是一大排密密麻麻的字。 第一行是。 ‘东阳，对不起。’ 章026、离开 ‘东阳，对不起。’ 看到这个开头，东阳是愣着了，当即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了上来，他也顾不得在这休息时间喝水放松下，回过神抓着手机手滑动屏幕急忙朝下看去。 “我考虑了一晚，还是选择了不回去。我知道，看到这句话时，你会很不开心，会想很多，会想，为什么呢？回家不好吗？我难道不想小可小楠吗？是吧....我还是挺了解你的呢。” “其实我是想回去的，真的！东阳，小楠才五岁，她这么小，你说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她？但倘若我不回去，至少能给小可一点期望，她时常就会想，妈妈会在哪个地方生活着，有一天会回来看她的....至少，总比看着我去世，她知道再也见不到我要好吧？” “东阳，看到这你应该清楚了....” “我早早去看过病了，我脑子里的肿瘤中晚期，生长的部位连切除都没办法，只有靠化疗尝试。可一次化疗就要四五千，一天一次，一个礼拜至少五六次，总的还知需要持续多长时间。这天文数字，家里该怎么去承担？” “而且现在即便开始治疗，时间也迟了。离查到病情过了半年，已经错过医生说的最佳时间。最近我身体也越来越差，时常发晕，视力不好，身体还多难受的地方....病情到什么地步我内心也清楚....” “在那种时候，我实际没那么坚强，我也会哭...” “哭的时候呢，我就会在被窝里，心里念着老天爷，说，老天爷，求求你了，能不能让我好好的活下去，祛掉我的病，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多做好事来感激你的....但总是一觉醒来，什么都没变。有点好笑，对吧？” “我也很后悔以前不再努力点工作挣钱，当时家里要是有点存款该多好，也许我就会选择去治病，你可能会更快的去工作，一起克服困难，结局就不一样了....” “不过东阳，你不要多想，我也从没怪过你。我很感谢你走进我的人生，帮助了我那么多。十多年来，酸的甜的苦的，我们都一起熬过了....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快乐。” “我知道你会想来找我，但在发出这条消息时，我已经离开小钰那，你不必来了....如果可以，其实我也想看小楠读完大学，长大，嫁人，看着小可长成漂亮姑娘，想一家人团聚，想好好生活下去....真的，我真的很想....” “东阳，我走了，你记得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家里压力不大了，就别太忙碌了，你也不年轻了。早起去上班时，记得不能落下早餐，你也娇生惯养习惯了，苦吃不了就别撑着....” 消息到此没了。 东阳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哗啦啦的往掉下。 他真有些恨透了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另一个自己没有发觉乐瑶的情况，为什么不懂得帮乐瑶分担家里的一些责任？只要当时一起努力挣钱了，乐瑶就有钱看病了吧？他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这么个好老婆？ “东阳，在干嘛呢？包装箱满地都是了啊。”黄海滩的喊声传入东阳的耳里。 东阳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手机屏幕，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之色，伸手在脸上擦了擦，快速走到了黄海滩身后“黄组长，我要请假一下。” 操作着机器的黄海滩本等着东阳解决地下那些货，可听到反是东阳的请假要求，眉头皱了起来，极其不满。现在工作这么忙，怎么突然就要请假？他哪还够人手去安排啊？ 可在他扭过头，看到带着泪痕的东阳，稍微怔了下，继而是沉默了下来，训斥的话也憋了回去。想了想，黄海滩最终是轻叹了口气“去吧。请假条写一张。赶的话就不必了，晚些我帮你弄。” “谢黄组长了。” 东阳立刻朝着更衣室跑了过去。 是的，东阳要去找乐瑶。 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把乐瑶放走了，他会后悔、愧疚、痛恨自己一辈子。哪怕是治不好，哪怕是花再多的钱，他都必须要带回乐瑶.... 东阳不傻，手机消息才刚发，乐瑶发时绝对还在小护士家。现在才几分钟，她能到哪去？ 快速换好衣服，他没有再为了省几块钱坐公交车导致追不到乐瑶，搭了个摩托车匆忙的赶去了小护士的出租房。一路上他是疯狂的催促着摩托车司机，足足加了十块的价才让司机冒着被抓的危险在6、7分钟将东阳送到了小护士楼下。 冲上了楼，东阳在小护士家门口拍了起来。 马上门就开了“乐瑶姐姐，你怎么回....” 小护士话刚说到一半，直接停了。面前是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极其狼狈的东阳。 “东阳，怎么是你？！” “你这话...刚...刚才...呼...呼....乐瑶刚走是吧？”东阳上气不接下气，沉声问道“乐瑶去哪了？小张护士，你快告诉我...” 张小钰一脸愕然。 她本以为乐瑶是东西落下了，可是没想到东阳竟然会在乐瑶刚走没几分钟就冲到了她家里来。转而她脑子里出现的是乐瑶之前与她的嘱咐，沉默了下，咬着嘴唇，回道“东阳，对不起，乐瑶姐姐....不让我说。” 可让张小钰彻底傻眼的，她还没做好反应，是下一秒东阳扑通就跪了下来，眼眶泛红“小张护士，求求你告诉我吧，你特意安排了我和乐瑶见面，不就是为了她好吗？无论乐瑶和你说了什么，你难不成都认同她都是对的？我带她回家，带她看病，就算是是借是抢我都会凑出来她的医药费...求求你了，你再不说，乐瑶就走了啊....” 乐瑶的嘱咐与她说的话牢牢记在张小钰心里。 她何尝不想让东阳带着这样的乐瑶回家？可若非是考虑清楚，她哪会让乐瑶离开？ 可面前东阳的举动却又叫她有些措手不及，他那副痛苦着急的模样叫她不禁问了下自己，乐瑶姐姐说的，做的，就真的是对的吗？ 张小钰无法思考了，咬着牙，指着车站“乐瑶姐姐说是要回自己老家，在那有间老房子....她已经买好了票，现在应该走去了车站，准备坐车去坐动车。她刚走没几分钟，你快点，还是赶得上的。” 东阳奔去了车站。 车站离小护士家并不远，走路十来分钟的距离，以东阳的估测，自己的跑步速度与乐瑶走路的速度相比，绝对追的上！ 一路上虽然跑的很快，但东阳也没少掉四处张望，在没看到走在路上的乐瑶，只得加快的脚步，生怕乐瑶先上了车。 赶到车站时，因为一路上从工厂去搭车，再到车站的奔跑，东阳实在累的有些块塌下了，他在四周仔细看了几遍，仍旧没有看到乐瑶的身影，焦急万分，连在等车的座位上找了个人询问“大姐，请问刚才有车过了吗？” “车？” 中年妇女一愣，点了点头“就刚刚一辆11路车过去了。” 11路？ 去车站的车？ 东阳明白自己还是晚了一步，连在附近拦了辆出租车，赶往了车站。 领票，拿票，还得排队。 东阳确定，只要刚才那辆车是乐瑶坐的，他就能及时的拦住乐瑶。 .... 车站附近的一家小卖部口，乐瑶拖着大行李箱，拿着一瓶矿泉水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又有些瘦弱的她吃力的拖着那重重的旧行李箱，走到了车站上，看向旁边的中年妇女“姐姐，你好，你知道下一趟11路车什么时候来吗？” 章026.5、绝望 “11路？” 中年妇女笑了笑“妹子，真巧呢，刚也有一人问我有没有公车过，我说刚过了一辆，就匆匆打了的士去了....其实也没必要急，十分钟一趟...再个七八分钟，就来新一趟了...” 匆匆打车去？ 乐瑶眉头轻皱，想了想，还是问“是什么样的人呢？” “跑的气都块喘不上了，还急着四周张望找着什么东西，挺怪的，我想应该是赶时间，或是大事的人吧，不然也不至于不要命成那样。看起来好像三十多岁....” 大妈仔细介绍着，也没注意到乐瑶迅速变化的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 太阳将大地炙烤着，来往的行人在高温下匆匆而行。 车站滚烫铁栏前，验票口排队的人群相互拥簇，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的汗水叫人更为难耐，因而便添了相互紧逼的喧哗声，目光尽是灼热的盯紧了里面的布满空调冷气休息间的空闲座位。 此刻，将整个车站排队的人来来回回翻了两个遍，仍旧没找到乐瑶的东阳有些绝望的靠在那足以烫伤皮肤的高温墙边，无力的软倒了下去。 自己是来迟了？ 乐瑶已经走了？ 还是在里面的空调座位等车？ 东阳感到茫然。 进不去，因为他没票。虽然他是有想去临时买票进去检查的念头，可没带身份证是根本无法购票的，再者他连工资收入选择几乎都是拿现金，银行卡里没有钱，用手机软件去购买的可能也没了... 如何是好？ 他不甘心就这样让乐瑶走了，要强闯进去？但保安肯定不会放自己过去吧？说不定还要被抓去警察局，别说找乐瑶了，时间都会被耽搁了。 在暴晒了数分钟，在墙边受人奇怪目光注视却沉默着的东阳有些受不了了。他感觉到头很疼，只得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那烫的难受的后背，望着室内密密麻麻的人群，苦涩的叹了口气。 再不回去，要中暑了... 东阳想，着或许这就是老天的惩罚吧。惩罚自己过去犯的种种过错，亏欠家庭，不懂珍惜，以至于此刻来遭受.... 东阳回去了。 他是走着路回去的，他奢望的想，或许乐瑶并没有走，她因为某些事在后面迟到了，比自己来到的还晚，还有可能碰到乐瑶.... 只是结果仍旧打灭了他的期待。 走了半小时，东阳回到了张小钰的家楼下，口干舌燥的他在几十分钟的暴晒下已经两眼逐渐发黑了，虽说在路上买了瓶矿泉水灌下，但这些水分早在路上被疲惫与燥热给蒸发干净。 走到了张小钰的出租房门口，东阳敲了敲门。 自己没有找到乐瑶，也得与她说一声，无论如何，她还是提供了帮助，与乐瑶关系也好，心里可能也在惦记着自己是否找到乐瑶吧.... 咔。 门开了。 “小张护士，我没找到乐...” 东阳在门一打开，准备的说辞刚要出口，却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开口“东阳，先进来喝口水吧....” 章027、回家 说话的是乐瑶。 她没有搭上11路公交车。 从门内望去，小厅口正放着她的旧行李箱，穿的仍是那件朴素蓝色衬衫。她见东阳是一脸狼狈，正愣住望着自己，是再轻声说了句“先进来喝口水，休息会儿吧....有话等等我们再说....好吗？东阳。” 站在门口的东阳这才反应过来，他忙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双眼，确定面前是自己在车站路口疯狂寻找都没找着的乐瑶本人，眼眶一酸，猛地就抱住了她。那本是找不着她的失落与悔恨在此刻演化成的千千万万复杂情绪的交融下，只剩那么一句话“求求你了.....乐瑶，别再走了...” 东阳过大的力度叫乐瑶有些难以呼吸。 炙热的高温下，她感受的到贴身的东阳被汗水浸透的湿漉漉的衬衫。半年来，比起昨晚，视力受到影响的她首次有机会这么清晰仔细的看着东阳.... 乐瑶发现，东阳过往白皙的皮肤有些黑了，身体也瘦了不少....虽然看起来结实了，可她瞥见了几根生长生在后脑勺的白发... “好....我们回家。” ..... 离乐瑶回家已过了一个小时。 东阳没有打搅哭的稀里哗啦的两女儿与乐瑶的团聚。他默默的坐在不远处的角落注视着三人的一幕幕。看着与乐瑶诉说着生活种种的小楠，看着讲述着动画片与学校同学的喜悦烦恼的小可，看着倾听与安抚的乐瑶，他想，其实这个家，就是他重生到这个未来这辈子所拥有的最美好的一切。 这是比金钱更为宝贵的东西。 他不会去后悔来到未来，他不埋怨这贫苦的家庭，他想珍惜，想就这么好好珍惜一辈子。努力挣钱，工作，给乐瑶看病，让一家人好好的过上更好的日子.... 可明明是这么简单、人人都能拥有的幸福，可对东阳来说，却是有些沉重。原因只是乐瑶的病.... ..... 夜晚，在乐瑶去洗澡之时，东阳帮乐瑶收拾起了箱子。 实际无论他对乐瑶的感觉哪怕多亲密，但仍旧是陌生的，还没办法习惯和乐瑶一起正常的生活，而且自己的小卧室大晚上热成那样，不可能叫乐瑶睡那，决定让她和两女儿挤，毕竟有空调，也热不着。 作出打算，他便将箱子里的物品拿起了两女儿房间。 老旧的行李箱里只有六七套冬天夏天简单换洗穿的衣物。其余不大的地方只有简单的生活用品，一些看不懂的药，一千多块现金，一张前往四川的车票，几张零工兼职招聘的传单，一本日记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其实在看到日记时，东阳是挺想知道乐瑶这半年的生活的。但他也知道，需要尊重乐瑶的隐私，也放弃了去翻阅的念头，将物品摆置好，抓起电话拨打给黄海滩请了假。好在车间虽然最近忙，但黄海滩清楚东阳不会平白无故的请假，最终并没有为难于他。 就这样，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两小时，时间慢慢过去，夜终于深了。 洗好澡的东阳依旧没去打搅两女儿与乐瑶时隔半年后的团聚，两女儿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在临近11点的时间，他仍旧听到了她们的笑声。这是往常这个安静的家从未有过的东西。 但在12点左右，声音渐渐停了，东阳觉得两女儿睡着了，松了了神，带着少许的困意也打算入眠。对他来说，今天一天的精神情绪的变化与身体的疲惫叫他实在有些发倦.... 但这时，突然咚咚的细细敲门声响起。 “东阳，睡了吗？” 是乐瑶的声音。 东阳一愣，连忙起身，打开灯，将门打开，看到站在门口，穿着穿着褪了色，有些发棕的灰色睡衣的乐瑶，连道“怎么了，乐瑶？进来吧。” “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乐瑶回完，是坐到东阳的床前，看着他，在望了眼关了灯的两女儿房间，轻叹了口气“不要和女儿说我病的事，好吗？” “不说？” 东阳没想到大晚上乐瑶找他是说这事，眉头一皱，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乐瑶“乐瑶，我知道你的担心。但你这样，就算小可不懂，小楠应该能看出些吧？而且治病也需要住院的。” “小楠是问我了。” 乐瑶眼中有些涩意，注视着女儿的房间，但仍旧是温和的笑道“她还是那么敏感聪明...不过我找借口，她就没追问了。至于住院的事，我也会说，但病因，你不要说，好吗？” “.....” 东阳沉默了会儿，最终点头了。 见此，乐瑶是放下了心，轻声道“东阳，我的病情我自己很清楚，治疗真的很困难。我不知道家里还有多少钱，但你答应我，如果没办法治疗，我们就不治了，不要浪费这个钱...好吗？” 章028、费用 清晨的夏风肆意的刮着。卷过河岸边的绿柳，顺走地下满积的灰，在路口蓝色大货车驰过时翻起了滚滚浓烟，高温下的风给人皮肤带来少许灼烧感，刚从11路公交车下来的东阳，被扫掉车上携带下的清凉空调气，扑面而来的热量叫他瞬间浑身滚热发烫.... 如果可以选择，东阳情愿寒冷的大冬天上班。虽说早起是有些考验人，可忙碌的工厂工作至少也不会像夏天这般，热的苦不堪言，这整日被热汗浸透的厂服只得靠小楠轮流换洗才勉强用的及.... 在心中抱怨了下天气，东阳也没多作其他思考，看了看四周陌生的街道，他拉着身旁换了身朴素灰色短衬,在暴晒下有些受不住的乐瑶，来到一个过路的中年人面前“你好，请问一下，晋江市医院是往哪个方向走？” “市医院？哦，你往前面那个路口拐，走两分钟就到了。” “好的，谢谢。” 在昨晚与乐瑶的讨论出一切话等做完检查再看后，今天东阳就带乐瑶来了规模较大些的市医院。东阳认为在这看病，得到的结果会更充分，治疗可能性高。 到了医院，这偌大的大厅在临近中午就早早排满了队，叫极少去医院的东阳吓了一大跳，暗暗庆幸自己来的早。也好在医院有空调，让乐瑶在人群不拥挤的地方等着，他便在站到了人群末守了起来。 医院人多的叫东阳确实有些头疼，花了半个小时挂上号，到相应的科室前又等了好半天，这才轮到了他。 坐在桌前，面前是个五十多岁，带着副眼镜的老医生，他手上抓着一支黑色钢笔，对乐瑶进行了一些简单询问，得知乐瑶是半年前就检查出病状，拖到至今才准备治疗时，眉头微微皱起。 “最近会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地方吗？” 看了眼东阳，乐瑶沉默了会儿，最终是如实回答“不时会头疼、呕吐。身体无力，视力也出了不少问题....” 呕吐？头疼？ 东阳有些傻眼，他这两天并没有看到乐瑶这些症状啊... 老医生敲了敲笔，旋即在电脑上敲打了起来，没多久，就拿出了两张单子递给了乐瑶“拿着这两张单去上面的项目缴费，然后去检查，之后再拿结果来我这。” “好的，谢谢医生。” 东阳将两张收据收起，拉着乐瑶离开了科室。继而在四处询问下找到了缴费地点，而光缴费，瞬间就花掉了东阳1000多块钱。 对此东阳并不心疼，只是看到这个价格，他有些慌。他是想，只要能治病，他就拼命去挣钱，努力工作，可万一钱要的很多，他再怎么挣也挣不到时，该怎么办？ .... 时间到下午了，东阳带乐瑶吃了个饭回来做完最后项目的一个检查，拿着结果来到了科室门口，只是比起中午，下午的人数多了不少，到了3点，才轮到了东阳进去。 “你说发现时间是在半年前，是吧？”老医生看完结果，是问乐瑶。 “是的。” “嗯，结果比预想的好。你脑内的肿瘤生长的速度并不快，现在治疗还来得及。方法有两个，一是手术，二是放疗。一般来说，手术治好的几率一般较大一些，不过你脑内肿瘤生长部位太麻烦，在有放疗成功的可能性下，建议不手术。” 医生说完，是看向了两人。等待询问与回答。 “放疗？”乐瑶苍白的脸有些意外之色，她问“与化疗有什么区别吗？我印象里，一般都是化疗...” “这是普通人对癌症的理解太少了。其中区别大了。一个是局部的治疗，一个是全身性治疗，后者治愈几率只有百分之五，你还没那么严重。” “那价格是多少？”东阳补充问。 “嗯.....一些复杂的现在也不好细讲，按照这个状况，如果半年前治疗，实际会更便宜简单。现在有点麻烦。剂量需要加强...几种资料费加在一起，一天约莫1500，一个疗程是四至六周，5-7万左右吧。”老医生说了一个较为保守的数字。 听到这数目，乐瑶苍白的脸上浮现少许喜色。本以为是化疗才能治好的乐瑶曾去咨询过价格，高的她有些绝望，此刻减少的数额叫她看到了希望... “医生，拿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合适？”东阳问。 “越快越好。”医生从东阳与乐瑶的穿着上很清楚就能确定他们是个比较平凡的家庭，说完，便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给你们一个提醒。钱不够的话，最好先不要做。放疗期间可以间隔一两天，时间拖超过五天，前面的效果就全没了.....当然，你脑内的肿瘤，虽然发现的早，但也不能再拖，最好想办法快点凑好钱吧。” ...... 搭上9路公交车，东阳与乐瑶回了家。 下午四点钟并非是下班的高峰期，公交车上空荡荡的四五人，东阳与乐瑶坐在前面一排，沉默着不作声。 “乐瑶，你看，还好回家了吧，不然你误会了，就没治好病的机会了。”东阳打破安静，是笑着开口了。 “东阳，家里钱够吗？”乐瑶没有笑，在喜悦后，心里有些沉重。家里没有什么存款，六七万，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掏的出来？ 问着，没等对这问题所愣住的东阳回话，她露出了微笑，继续道“钱不够的话，我们拖一点时间再去，好吗？明天开始我也去找一份工作，我们一起挣钱....都半年了，再坚持半年，我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 章029、凑钱 拖半年？ 东阳心中一阵酸涩。 他何尝不想再拖个半年？半年时间6个月，一个月扣除房租生活费，4000净收入，半年足足能有2.4万人民币，加上乐瑶去工作的话，大致够看大部分乐瑶的病了.... 哪至于口袋寒碜的在扣除检查费就只剩3000？ 可他拖不起.....虽然病能治好，可却不是可以拖的了的病。像乐瑶这么说，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啊。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凑出看病的钱来！ “乐瑶，你放心吧，家里其实有存点钱的，你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会凑出治疗的费用....”东阳不想叫乐瑶担忧与操心，逞强的作出一副信心满满、叫她放心的模样。 乐瑶与小楠不同，她更为的心细。从两女儿嘴里得出东阳工作的时间才一个月时间，加上自己离开时浑身6000多就留了4000，合起来怎么都不可能过万....东阳如何在一个月凑得齐这数目？ 只是面对着东阳这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实在无法将怀疑说出口，半晌，暗暗做了个决定后，内心是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犹豫了下，还是补了句“东阳，如果没凑齐....也没关系的。” .... 回到家里，东阳让乐瑶回房间吃了药休息了，之后他是趴在自己床上发起呆。 下午如烤箱般的小卧室里东阳赤裸着上身，风扇都没有打开。他不想打开，他觉得也许在这程度的热量下，头脑会受到帮助，能让他想到凑钱的方式... 光工作绝对挣不到那个巨额... 至少要先凑到五万！ 可哪怕是他晚上都不睡觉，去再找一份工作，一个月一万都顶天了。再说，谁可能真的做到24小时疯狂的工作？三天都受不住了吧？ 借？ 最终，东阳脑子里只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可找谁借？这是最大的问题。未来这个世界，东阳不认识几个人，几个陌生至几乎从未接触过的亲人？他连别人住在都不知道！朋友？他哪有朋友！？ 陈文雨算一个？ 东阳心里是发了疯般的想凑到五万块钱，这时候一有可能性，他压根没考虑过刚买了房、每个月都要交房贷的陈文雨是否会有钱借他，直接拨通了电话。 此刻，坐在办公室百般聊赖的玩着电脑游戏斗地主的陈文雨看见突然震动的手机铃声，见是东阳，微微一愣，转而露出了笑，抓起手机，没好气嗔道“哎呀，我的大忙人呐，一顿饭让我等了两天....看完前老婆这才舍得来请吃个饭？” 然而东阳并没有如陈文雨所想的陪她调侃，电话对面安静了几秒，传来的是带着歉意及恳求的声音“文雨，吃饭下次，行吗？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忙？”陈文雨有些诧异，收敛起了笑容，另一只手轻轻抹着鼠标，询问“什么忙，你说吧。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能借我点钱吗？” 东阳过于直接的要求叫陈文雨抹着鼠标牌的动作一顿，问“你要多少？” “五万你有吗？” 陈文雨没回答问题，是询问“东阳，你要这笔钱干嘛，能告诉我吗？” 知道五万对陈文雨这种普通上班族来说不算一笔小钱，东阳便没保密。他如实将乐瑶的事细细讲给了陈文雨听。后者思考了良久，最终轻叹了口气“东阳....我没那么多钱。房子和房贷每个月都交，我净收入实际不多，银行卡里还剩一万二，你把银行卡发我，我给你转过去...成吗？” 陈文雨是东阳在现在寄托的唯一的希望，在听到她说没办法完全拿出五万时，重重的无力感叫他再度陷入了困境，失落中，他勉强提起笑“谢谢你了，文雨。” “不用...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尽管和我说，我会尽量帮你的。”陈文雨回道。 面对笑着的陈文雨，东阳不知，她的失落，却是不比东阳的低... 很快，钱到账了。 银行卡里有乐瑶借他的一万二，没说什么时间还，但东阳不喜欢欠钱，更不想欠下陈文雨的人情，毕竟这还是自己当初亏欠许多的女友..... 等乐瑶的病过去了，就努力挣钱还她！ 下了决定，在卡里与先进结合后，东阳考虑起了剩下的3万5。 找顾颖借？ 这个念头一出，东阳立刻摇起了头。顾颖帮了自己家太多了，关系最多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女儿还总是拖她帮助，与陈文雨还算亲密的关系截然不同，也就放弃了这个选择。 由下午想到了深夜，除了佯装笑脸吃了吃饭洗了个澡，东阳一直以借口说有事憋在卧室里没有出去过。渐渐到深夜睡了过去，办法还是没有出来，迷迷糊糊醒来，是凌晨的4点30。 摸出床下手机看了下时间，东阳觉得自己醒的有些早了，但因乐瑶的事还在脑子里盘旋着，他也没了睡意。准备起床洗漱完换个衣服，再先去将稀饭煮了，轻轻打开厨房的门，灯却是亮着.... 厨房内，乐瑶穿着小楠睡衣，拉上袖子，正背对着东阳站在角落那个石质洗衣台上搓洗着他的厂服，厨房上的电饭煲已经开始煮起饭，打好搅匀的鸡蛋放在铁锅前的碗里，旁边还摆放着一些零散的菜.... 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人，乐瑶转过了头。 在东阳眼里，面对着他的乐瑶病态憔悴的脸上有些红润，是因家务活消耗体力的缘故。在这凌晨仍旧有些温热的空气下，额鼻也有丝丝细汗，在发现是他，有些警惕的乐瑶是松了口气，擦了擦汗，笑道“吓我....还以为鬼呢...你怎么那么早起床了呀？” “你身体不是不好吗？怎么起的那么早...这些我和小楠做就行了啊。”东阳连就要阻止。 乐瑶身体一躲，拍开了东阳的手，白了他一眼，笑道“别闹！我是病在脑子里，又不是手脚，做点家务能出什么事？不做家务我还不习惯呢....去吧，你再去补会儿觉，等等还上班呢，我是睡不着了....”说完，准备继续洗起衣服。 东阳没走。 见此，乐瑶是叹了口气，停了下手头工作，无奈道“东阳，你放心吧，家务活做出毛病的，还没这么新鲜的事呢....你要还不睡，那就帮我把那青菜和韭菜切了，我们顺便聊点事，行吧...” 见乐瑶还这么说，东阳也不好阻止了。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就要停下后，就拿起菜刀，有些粗糙的切起了放在案板上的菜... “东阳，五万块，你应该还没齐吧？”乐瑶忽然说道。 东阳切菜的动作一滞，抬起头复杂的看了乐瑶一眼，又低了下去，继续切了起来“嗯....虽然凑了不少了，但还差一点。” “那到下个月之前，我找个工作，你不会介意吧？”乐瑶是轻声继续说了“我这两天有看过工作，我知道，我身体有恙，一些事是做不了的，但在家做一点兼职，一天几十块，有多少尽量多少，至少能添加一点收入不是？” 说着，乐瑶看到脸色微变的东阳，清楚他心里的想法，是微笑道“我在外面半年没回家时，就是这样生活的。一个月做点零工，有时候邻居的一些不要的杂物还可以拿来做点手工卖掉或是自己用.....生活还是能过的下去的。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就让我为自己出一点力，为你分担点压力吧....东阳。” 章030、家庭 厨房里声音就这样停了，不时还有微弱的洗衣服揉搓声及案板切菜声。 伴着窗外的细细的虫鸣，两人之前的对话声虽不大，可却是极其清晰。此刻，正因乐瑶起了床而醒来的小楠正站走过东阳的卧室，站在厨房虚掩着的门外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本是带着喜悦准备去帮的父母的她停住了脚步，低下了头，将扶着门把的手松下，沉默了良久，最终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决定，转身放轻脚步，回到了房间。 .... 早上7点，吃完早餐的东阳去上班了。 “爸爸再见。”小可最近是学起了自己吃饭，是抓着勺子，挥着小手跟东阳告别。这让这些日子心情挺压抑着的东阳消了不少阴霾。 “爸，路上小心。” 小楠随后也送东阳到了楼下门口，再回去家，继续陪着乐瑶收拾着桌子上剩下的饭菜与空碗。见乐瑶准备拿去厨房，她是连忙拉住了她“妈，我来洗吧，你做了早饭，洗了衣服，也累了，就休息休息.... 乐瑶笑了笑，摸了摸小楠的头，也没拒绝，坐到了客厅的小椅子上，照顾起了在东阳走后，便做着暑假作业，一脸认真样的小可。 花了十来分钟将几个碗与盆子洗完收好，在今年逐渐升高的气温下，仅仅是这点家务就叫小楠脸上流了不少汗，她伸手擦掉，望了眼前大厅挂着的时钟时间，思考了一会儿，是走到了乐瑶面前“妈，你下午要出去吗？” “不啊，最近就不出去了，我现在一个月都会在家里的。”乐瑶笑道“是不是有事要做？有事就去吧，小可我看着呢。总把你闷家里也不对，多和朋友去玩吧。” 照顾了小楠十三四年了，心思细腻的乐瑶比起现在穿越到未来的东阳来说，是极其了解小楠，当即看穿了她的小念头。 听见乐瑶要留在家，小楠心里微微松了下。 并不是小楠过于敏感。只不过乐瑶离开了半年，回来找的理由也太过简单，她抱着回来就好的心理，虽然没信，但也不再过问，仍旧担忧哪天她再离开。好在当下乐瑶这幅肯定不会走的样，才叫她没那么担心了。 “妈，那我走了。” 小楠换了套比较清凉的青春女孩T恤与休闲裤，匆匆出门了。 今早不算太热，临近8点30分，太阳还不算很大。只是没有风的大街与闷燥的空气叫她实在有些难受。顺着记忆，很快就走到了一家刚开门幼儿培训机构楼。 “你好。” 见到大清早有人来，刚开门的前台女孩是面带微笑开口“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小楠张望了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道“请问....你们这里还招收发传单的吗？我上个月月底在这看到了个牌子，现在...好像没有了？” 传单？ 前台女孩一愣“你等等。”旋即走到了旁边一个关着门的办公室，没几秒，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你是要找发传单兼职的？”中年人看到面前这个长得极其漂亮、有些瘦肉的小楠，有些惊讶“兼职的话我们这里还是还招的。一般时间是三点到五点，去附近的一些幼儿园、天桥、小区口发，你受得了吗？” 小楠听到还收，是松了口气，抹去脖子细细的汗，将黏在脸上那几率从马尾露出的发丝从脸颊上拉掉，认真道“没问题的。我做。我干的了的。” “你是学生吗？几岁了，只做一个暑假的，对吗？”中年人问。 “恩，我刚高三毕业。这是我的学生证，是来做做暑假工的。”小楠递出自己早准备好的证件。 接过证件，中年人是沉吟了会儿，最终是点头“恩...东小楠，对吧？好，和你说下吧，我们这发传单对你来说可能有些苦，工资一小时是12块，日结。你先做看看吧，我也不要你抵押证件之类的，做不来就算了。现在的话你可以先回家，下午3点之前到。” .... 坐在家里，看小可看着动漫，乐瑶是拿着手机，来到房间内，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姐？” “哦，是乐瑶啊...好久不见了，你找我是？” “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手工串珠子的活还有吗？” “那个啊？你要做啊？有的有的。一直都有的。你要做多少？过来我这儿拿吧。条件还是原来那样，一串一毛钱....” 这是乐瑶以前的一个邻居。 在想到兼职时，乐瑶有考虑过许多。她知道自己时常会感到晕，头疼，还有呕吐及一些小毛病发作，实在没办法出去再工作了，一些在外的兼职自然干不来，想来想去，最终只剩下手工。 现在在家平时也闲来没事，懂事的女儿也不需要怎么照顾，她正好可以做点事挣钱，一个月虽然不会很多，但一早做到晚，一两千还是会有的。 能尽力赚几块是几块，再不济也能补贴家用.... 其实，在得知治疗费只需五六万这个数目时，乐瑶考虑过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虽然偏僻，房子又小，卖不了多少钱，但也许能凑过药费。但地契这些都在与自己断了联系的哥哥一家手里，她暂时又不可能再回四川去要，而且，要不要的回来，又是另一回事.... 叹了口气，乐瑶也不再想那些叫她有些难受的家庭事了。考虑起了下午等小楠回来，让她陪自己去把那些做手工的材料拿回来。 .... 大中午，由于要赶货，黄海滩只给了所有人三十分钟吃饭的时间，一副你们如果不听，那就加班到晚上八九点的黑脸，叫一群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应允。无所谓的东阳只得留在工厂的食堂吃饭。 “东阳，你老婆的事怎么样了？” 由于一个月来，不时一起去食堂，东阳的勤劳又给黄海滩不少好感吗，黄海滩不时也与他聊点生活的事。 “病有点麻烦....要花不少钱。” “这样....”黄海滩能看出东阳的不易，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 东阳大口嚼着盆子里的两份蔬菜，吞了两口饭，再咽下一口免费的紫菜汤，也不顾鼻尖滴下的汗珠与汤夹在一起，他必须先吃饱饭才能有力气干下午的活。 今天实在忙的他有够呛，黄海滩都过来帮了。早上的衣服也全被汗水打湿，下午还得穿着湿漉漉的工作服工作哩... 不过东阳很喜欢这样。 累是很累，但这样一天下来，能比平时挣的钱还多，累的话，多吃点饭就补回来力气了，可钱就不像力气那样，吃顿饭就能有的。 “对了，黄组长...” 突然，东阳将一口饭咽下，看向了黄海滩“你知道，去哪里可以借到钱吗？” “借钱？” 黄海滩皱了皱眉，马上就猜出了东阳的意图。想了想，他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说完，顿了顿，继而是回道“算了，东阳，你告诉我，你老婆需要多少钱能治？如果小数目的差距，我能借你一些。我知道你这人挺不错的，倒也不需要担心你不还。” “差三万五。”东阳知道这个数字，黄海滩也不会借。 结果确实也不出他意外，黄海滩很实在“这钱我是有，但大多要存着，虽然我信你，可还是一时间不敢拿出这么多。这样吧，我能借你5000，但前提是你要在治好病的前两个月工资里抽出来还我，可以吗？” “谢谢黄组长。我保证，我老婆一旦治好病，我马上还你钱。”东阳极其感激。 虽然5000不够用，但剩下的3.5万，又只剩三万了。这个月自己能挣5000以上，那就还剩2.5万。2.5万，再想想办法，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的... 章031、生活 下午无风。 忙碌到了晚上7点许，东阳才下了班。浑身被汗水浸透的他压根连休息回家冲个澡的时间都没，给昨天刚获得的乐瑶手机号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下工作缘故，晚上不回去吃完饭后，便赶去了兰峰大酒店里。 一下午的工作早叫东阳身心俱疲了。他在工厂的小卖部花了4块买了一袋干面包，上了公交车边啃边给陈文雨打了个电话说了下自己可能迟到个几十分钟，同时因为讲话时吃的太快，又忘了买水，他是打了半天嗝，下了车才恢复了过来。 来到了兰峰大酒店，换上了清洁工服，在皮肤汗渍下，浑身黏糊糊的东阳实在是难受不已，但他也无法不敢怠慢，酒店时刻都有人来，万一脏了被投诉了之类的，挨骂的是陈文雨。只能耐着难受努力工作了起来。 就这样，今天对东阳来说，又忙碌的一天，是忙的几乎连口气都没喘就已经到达了晚上的10点钟了。而只啃了一袋干面包实在撑不住饥饿了，十点一下班，他就准备回家了。 “东阳。” 穿着职业装的陈文雨刚下了楼，连喊住准备从后门口走掉的东阳，好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今天这么着急走....” “没事，就是饿坏了啊。毕竟今天有些累的过分。”东阳见是陈文雨，停下脚步，苦笑的回道。 “饿了？可现在没公交车了，你走回去至少都10点30分后了。” 看着东阳满是油乎乎汗渍的脸及露出的胳膊，陈文雨轻叹了口气。从东阳眼中，疲惫与困倦感更是再明显不过了，陈文雨能确定他白天的工作的辛苦.... 只是对于东阳十多年后能变化这么多，陈文雨这辈子还真没敢去想过。 “我请你吃顿饭，不介意吧？”陈文雨故意调笑道“不吃饱饭，我怕你走不回去啊...” 就这样，不由东阳拒绝，陈文雨拉着东阳去了旁边的一家家常小饭馆。叫了几个小菜，上了饭，东阳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面对东阳这般席卷着几盘菜，陈文雨是没动筷子，她手撑着头，靠在桌上，含着笑平静的看着他。眼中不时闪过几缕叫人摸不清的复杂之色，但很快都消散了.... “你不吃吗？”东阳一碗饭很快下肚，盛饭时，见陈文雨碗还空着，是皱眉询问。 “我不怎么饿啊，胃口小，你知道的。我看你吃就好了，和以前一样嘛...”陈文雨摇了摇头。 “....” 东阳沉默了会儿，点了头继续，也没再喊陈文雨了。 东阳记忆中确实如此。 减肥的陈文雨看着边打游戏边吃着零食的他。 嘴馋了喊她削几个芒果梨子，渴了喊她倒杯饮料开水，也没顾她喜好，总挑着自己喜爱的电影动漫电视剧与她侃侃而谈，拼命推荐，所记住的只有她总是回着，‘喜欢’‘好看’‘削水果倒水又不累’...的种种。 东阳感觉有些苦涩。果真，过去都是用来叫人后悔的.... “东阳，钱凑够了吗？”在东阳咽了口水，用筷子抓起旁边的肉，填下最后一口饭后，陈文雨开口问了。 “差两万五。”东阳回道“还一个月，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一些工厂朋友的人借看看....” “两万五...”陈文雨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想着什么，也没再回。随着两人走出去结完账，时间已从10点来到了大晚上的10点50分。 “谢谢你请这顿饭啦文雨，下次我请你去我家吃饭。”离开时，东阳笑着告别。 “你家啊....好呀，下次有机会去尝尝。”陈文雨笑着应允，说着，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塑料袋，递给了东阳“这是别人找工作时送我做礼物的...我一个女人也不知送我烟干嘛，想到你抽，就留下了...因为烟盒太大，我包包不好装，就拆开了。” 接过塑料袋，上面是叠的挺是整齐的十来包中华。 看到烟，东阳感到有些无奈。最近这些日子逐渐忙碌，白天上班晚上上班，连续持续的工作叫他几乎连烟都忘了抽，不知不觉自己好几个礼拜没买烟了... 东阳是不想要的，毕竟不抽还可以戒掉，能省钱，可想到陈文雨一女人也没法抽，也不好去推辞。 “你钱的事，我可能有个办法。”陈文雨补充了一句。 “办法？” 东阳一脸愕然，转而狂喜道“文雨，你有什么办法，告诉我，快...” 陈文雨说道“我家不是01楼吗？对面02住着一个老人，闲暇经营着一家店铺，家里没什么儿女，挺有钱，和我关系挺好的，如果带你去借的话，虽然有点麻烦，但可能会借的到....如果你要的话，我们去看看吧。” “好！那我这些天下班早的话，咱们一起去看看，行吗？有没有什么特别忙的时候？” “我天天一个人闲着，哪有忙的时候。” 陈文雨笑了笑，在确定好后，是轻叹了口气，突然来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东阳，钱好借，但你要考虑好以后，你老婆那种病，治好的几率，其实不是很高的...万一治不好，我的没关系，可借的其他那些，带着两个女儿，你一个人该怎么偿还....” 章032、时间 东阳比较喜欢逃避现实。 因而，比起喜与悲，他更倾向于将一切形容成苦与甜。在赤裸裸的残酷现实下，沾有少许幻想的美好感对他而言是最佳选择。 陈文雨的提问叫他不由得去面对未知的残酷，沉默了良久，东阳是勉强笑道“那我也得把两个孩子带到长大结婚嫁人啊，哪怕是治不好我老婆，这个家始终是我的家....没钱就多做点工作，吃点苦，总还的完的...” “....” 与陈文雨的对话结束，东阳离开了。 赶到家时，已经夜里临近12点。站在楼下，东阳抬头看到自己家3楼已是一片黑，寻思一家人应该睡了，回到家门口动作不敢太大，是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再轻轻关上，生怕隔音效果极差的女儿卧室内听到自己的开门音被打搅了休息。 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在这宁静平和的家里，东阳这一整天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是慢慢松下了下去。那扛着累计的疲惫倾泻而下，本是抱着洗个澡再美美睡上一觉的心思在这疲惫与发酸的脚中，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开了床头那架风扇，将度数加到最高，他一屁股就倒在了那微凉的竹席上。 ‘啊....好累啊。’ 东阳想‘要不先睡一觉把，澡等醒来再洗...’ 他也忘却了脏乱的衣裤，被汗水浸透的乱糟糟的头发，黏糊糊的肌肤....就在风扇的凉风下，如灌了铅的眼皮让他入睡了。 ........ 第二天，东阳睡的有点久，起床是接近了6点30，还是被乐瑶给喊起来的。 因为这几天的工作量实在有些大，东阳没时间和家里人亲热聊天，甚至连摆放在角落里那一大堆珠子都没注意到。起床后他匆匆吃了早饭，7点不到就出了门。 “爸爸今天不摸小可头了。”望着东阳离开的背影，坐在座位上的小可抓着勺子，小脸上有些失落。 “爸爸很忙，要赚钱给小可买衣服，养我们...”乐瑶摸了摸女儿头发，轻声教育道“小可要学会理解爸爸，知道吗？” “小可知道了。” 她抬起头，大眼睛看向乐瑶，清澈单纯的眼里有着很明显的懂事与乖巧，点头回应。 “妈，我最近下午可能都要出去一趟...” 就在乐瑶笑着夸女儿乖时，突然，小楠在一旁说话了。 在昨天小楠早上出去了一趟，下午三点到六点都没回家后，乐瑶实际有些好奇起来。就印象里，小楠不是喜欢四处乱走的孩子，第一时间想的是她会不会是谈恋爱了，可观察了点时间，从行为上似乎也不像， 最终，乐瑶只能猜测出小楠是有重要的事，不愿干涉她的一些隐私生活的乐瑶便没多问，毕竟对小楠的懂事她很是放心，便应允了“有事就去吧。” 就这样，在小楠处理好了残余的空碗与菜，抓起了本在附近图书馆借的是翻看起来后，乐瑶教起小可识了会儿字，写了作业，给她自由看电视动画片后，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到了珠子堆前，抓起手链就开始串了起来。 一个家日常就这般过着，平凡无趣。 不过对乐瑶来说，这是她打从心里喜欢的生活。她想，如果能治好病，就这样一家人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2点30。 小楠与乐瑶告了别，摸了摸妹妹头，叮嘱她不能惹妈妈生气，多帮帮妈妈，听妈妈话后别乱跑后,提着一瓶水出了门。 因为今天发传单的地方是挺远的一个幼儿园，她去的早了些。而由于培训中心是不提供水的，小楠只得自己带着水过去。因为昨天暴晒下站了一下午，若不是一起发传单的培训中心的一个老师送了一瓶凉矿泉水，她怕是都撑不下去，这才长了教训。 至于三小时收入的36元，小楠是放进了自己房间的小抽屉里。决定这样慢慢的存起来，一个月，至少也有1000块，到时应该能帮家里一点点忙了.... ....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 转眼，是一个礼拜了。 由于急着赶货，一个礼拜来，东阳在车间忙的几乎连和一家人说话的时间都没，好几次晚上七八点才在工厂下班，只得多次给陈文雨大电话拖延时间，因而八九点到酒店清扫完卫生都是12点才赶回家。 其中这些日子内，陈文雨好几次都要请他吃饭，但东阳也不好意思叫她这么破费，毕竟她自己也要生活，请自己一顿六七十块，钱都借了自己，还这样挥霍，每月交房贷车贷的她，一个月怎么可能够用？因而总是拒绝。 好在每晚回去，一家人都有给他留给饭菜，回到家自己热一热菜，加个鸡蛋炒个饭，填饱肚子也不难。 只是一个礼拜来，家里角落里那换了几堆的珠子东阳仍旧没注意到，因为忙完已经太晚了，他好几次都是在酒店的员工公用澡堂冲完澡回家，生怕进女儿与乐瑶房间浴室洗澡时吵醒她们。 让东阳唯一发现的，是小楠这些日子皮肤好像没那么白了，他询问过原因，小楠是拿了些出去走了走，找朋友玩了玩的借口搪塞了去，东阳就没再多问。 终于，这个礼拜的忙碌是有收获的，车间将货赶完了。而知道最近员工辛苦的黄海滩终于给一群人早早在三点多下了班，得到这个机会，东阳连是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打电话给了陈文雨谈借钱的事。 约好时间，在下午六点，陈文雨就拉着东阳去了她隔壁家老头那借钱了。 过程倒是挺麻烦，见陈文雨过来，那头发花白的老头是一脸笑容的欢迎着，但在提到是东阳要借钱时，即便是陈文雨表示担保，老头还是没给东阳啥好脸色了。 “既然是文雨拉你来的，我可以借你。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我只借你一万。第二，打欠条！钱必须在今年内把钱给我还清。” 这是老头的要求。 能借一个陌生人一万，东阳已经很感激了，自是不会去反对这些要求。 东阳想，这个月借完钱，下面两个月，扣除生活费房租费以及一些普通的费用，算是够还黄海滩钱了。剩下两三个月，省吃俭用点，总的应该能还清... 合起来，东阳在凑齐五万的前提下，算是凑出了3.5万。 陈文雨借的一万二，身上的三千，一共一万五。加上黄海滩的五千以及这老头的一样，算是有三万了。最后还有这个月结束的工资，三万五千是没问题的。 那最后的一万五，该怎么办？ 这一万五，东阳彻底找不到出路了。他也不让陈文雨再帮他的忙，她欠的人情可不是像自己欠她的那么简单。 .... 在忙碌与不忙碌之间，时间继续渐渐过去，东阳日复一日的工作着。 一晃。 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到了8月20号，东阳领了上个月的工资了。与他清洁工加起来的，扣除掉房租生活费，勉强只过了四千这数目，叫东阳有些失望。马上就是要凑齐五万块约定的一个月时间。 就在今天，一个来月，由于繁忙，几乎没怎么联系过的顾颖给东阳打了电话。 “顾老师？怎么啦？”接起电话，东阳笑着回道。 “东阳，我是来问你下的....小可的学费你凑到了没？马上就要开学了.....” 章033、出路 这些日子来，其实东阳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可他实在没多少时间去思考，工作上忙完，自己还要去酒店做清洁工作，有几次下班早，时间多余，东阳还找了点闲活儿挣了点零钱，渐渐地，也就没去想了。 现在，一个月没联系的顾颖突然来的电话叫东阳直接傻眼了。 想起了自己忘了什么。 小可的学费！！！ 下意识里是小楠的学费是免费的，而上个月突然又添加了乐瑶的药费问题，在为药费的头疼下，他竟是忘了小可一个学期要5000的学费.... 东阳陷入了沉默。如果现在凑的三万五拿出五千去给小女儿交学费，那空档之大，又扩大回了两万了！乐瑶的病，可是没办法拖得起的.... 想着自己那可爱至极，自己更是恨不得放在手里宠一辈子的小女儿，再想乐瑶药费的事，他很快，心里有了决定。轻叹了口气，东阳是带着歉意“对不起，顾老师，这个月来我家发生了不少事，学费我可能拿不出来了。我打算让小可在家呆一年，明年再送她去学习。” 小可的学习，拖一年对她并不好，毕竟现在是教育上升期。小孩子需要交一点朋友，总在家呆着，学习会落下不说，甚至还可能养成些不爱出门的坏习惯... 但这至少，比起乐瑶的病，还是拖得起的。 “没凑齐学费？” 顾颖有些愕然，这一两个月来，东阳不是一直在努力工作吗？是出了什么事叫他学费拿不出来？当即询问“东阳....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老婆脑子里长了肿瘤，需要先拿出至少五万块的药费，我钱还没凑齐....所以，实在没办法抽出来给小可上学。” “...” 电话对面的顾颖一愣，原因叫她有些意外。 她倒也没询问东阳老婆离开和回来是什么原因，犹豫了下，是道“这样我清楚了。东阳，药费和小可的学费合起来差多少？我现在手头上有些积蓄，现在也用不上。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先借你应应急。” 其实东阳也想过问顾颖借钱。 但不好意思再让她帮忙是一回事，另一部分是想到她出来打工，工资不高，哪拿的出一两万？也就丢了这份心思。因此顾颖这主动的开口，实在叫东阳有些错愕。 但对这一万五，他已经愁了半个多月了，都快不知如何是好，在面对着这机会送上来时，哪会拒绝？连连感激道“还差两万。真的谢谢你了顾老师...我都快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客气，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吧，我给你转过去一万五，小可的学费我去替你交了。”顾颖微笑道。 “顾老师，我明年前半年一定把钱给你还清....真的太谢谢你了。”报了银行卡，东阳还是忍不住的道谢。 终于，钱到账了，凑足了五万和小可的学费。 一个月内，东阳找陈文雨借了一万二，黄海滩借了五千，顾颖借了两万，陈文雨家那个张老头借了一万，欠债一共是四万七。 这数字对现在的东阳来说有点大。毕竟房租一个月1500，家里也要生活，他一年12个月合起来，都不知道能不能还的清。背负着这些债务，实在是有点沉重... 可在沉重的同时，东阳却极其高兴。虽然债务多，可至少代表，乐瑶有办法治病了。只要乐瑶治好病，她找份工作，一家人克服困难，一起还债，这些钱很快就能够还清了。 还完债，按乐瑶与自己的收入，还完债后，除去开支，一年下去，至少能存五万以上，三五年，就能付起房子首付。那时候小楠也就20来岁，小可七八岁，她们还是可以慢慢过上好日子的.... 而在金钱没那么紧迫时，东阳终于有心思考虑起小楠大学的事了。 小楠大学要住宿，虽然学费是免的，还会有助学金，但要住宿的话，一些用品以及生活费还是要加的。得先花几百块钱给小楠买新的枕头被子生活用品之类的，一个月还要想想给她多少生活费... 东阳并不知道给大女儿多少生活费好。毕竟他上大学时，没钱就问爹妈要，一个月鬼知道花了多少...可若是去询问的话，她可能会以有助学金的借口要的很少。 去问问乐瑶，顺便和她讲下药费够的事？ 东阳很快就有了主意。 毕竟现在有个老婆，家里的很多麻烦，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单独思考解决了，至少乐瑶能帮自己.... 心情转好，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东阳走向了乐瑶与女儿的卧室。 章034、病症 “问小楠吧，需要多少，她心里清楚。”询问了下乐瑶要给小楠多少生活费时，乐瑶作出的回答是叫东阳怔住了。 想了想，他是有些不大同意，有些担忧“小楠要的比较少，万一不够用怎么办？” “你还不懂小楠啊？她一般要的只是最基础足够的生活费。多给多少她都不会用的。如果真怕她不够，那在她要的数量上加一点不就行了？” 乐瑶笑着，没等一副恍然大悟的东阳回话，是继续道“对了东阳，这是我这个月做了点手工的钱。数量不多，先凑起来吧。” 说着，起身从床头柜的一个小抽屉拿出了十多张一百的人民币，递向了东阳“五万还不够的话，我们再慢慢攒几个月，迟早会够的。” 数了下，是一千七百整数。抽屉似乎还有些零散的零钱，但乐瑶并没有拿出来。 从乐瑶的病来说，50000只是保守能去治疗的数目。实际可能还需要更多，因而钱多些能以防不备，他是将钱收下，认真道“这钱我就收下了。最近两天我看看哪天可以请假，我们去医院治治病吧，五万块我现在凑到了。你那个做珠子手链的零工，就先停下来吧。” “凑到了？” 乐瑶有些愕然。虽然一个月前东阳说的信誓旦旦的模样，可她实在无法明白没什么人际交际关系，又没有特别手段的东阳，怎么能在一个月后凑到五万？ 乐瑶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东阳，你怎么凑到钱的？我病可以拖的...如果不是正规手段，马上就把钱还回去...” “放心吧，这是我和朋友借的。”东阳笑着道“上班时认识的，还有欠条呢，都是正规手段，我可不敢犯法。” 这才叫乐瑶放了心。 7点时，东阳去了兰峰大酒店做清洁工作了。回家是10点多，乐瑶和小可是睡了，小楠却是意外的在家里等着东阳。一见人，拿出了攒好的一千。 “你钱哪来的？”东阳皱眉问。 “这个月暑假，我在家闲着没事，就出去做了暑假工。一天做两三小时，一小时12块，一个月刚好一千...”小楠没有说出自己知道家里缺钱治病的事，找了能够给东阳的借口“刚好拿来补贴家用，买点衣服，家具什么的...” 这话才叫东阳皱起的眉头送了开，也算解开了这个月来小楠晒的黑了不少的缘故了。但他没有接过钱，是笑着摸了摸她头了，道“那就留着吧，家里暂时不缺钱。你刚好当生活费，顺便买点衣服穿。大学了，总不能老穿这些旧衣服吧？得打扮好看点。” 见东阳不收，小楠是有些急了“爸，我一个月哪需要那么多生活费啊，三四百就够了。衣服没破，又不难看，买新的穿不上不也浪费了...” 东阳本是不想要，但小楠死活只肯留下五百，他也只好收了下来。 对这个家而言，五百是一笔钱了。 在最近上网理解了不少东西，又算好了欠的债务，东阳常为这个家的未来思考了到了半夜，想了很多，想着未来。 首先他未来一年的钱，拿去交房租，电费，水费，生活费歪，几乎都要用来还债，不会有剩余。乐瑶的病还有待观察，在未来的几个月，药费，检查费，很多东西肯定都得花上钱，能攒一点是一点。 为了省钱，现在东阳都习惯了更早起床，比起花2块钱坐公交车，他选择了走路去上班。多是多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可也能锻炼身体，不算坏事。他算过，一天2块，一个月就是60，两个月就上百了，一家人一个月买米买菜，生活开支才多少？ 而且还要考虑医保的事。 他上网看的治疗费询问，大多都说可以要医保。保险这东西家里偏偏都没，他了解了下，保险还要交不少钱，他得想办法在还债的同时挤出这些钱来。 只是一家四口人的数额太大了，即便少了他自己，算一家三口，这数目还是叫东阳有些不知所措的。 但拖时间下去，万一再有点病，他又该去怎么凑钱？就算没病，以后还能完整的提取出来，也不亏什么的.... 两天后，在工厂不忙碌的时候，东阳带着乐瑶去了医院准备开始治疗了。 “东先生，你老婆这个症状，我建议是需要住院隔离。因为你老婆这个病已经拖了半年，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期，有些麻烦，放疗需要的量比较大，与普通刚检查出癌症患者不同，没办法每天过来治一次就回家的。” 负责乐瑶的医生与东阳商议着“而且住院隔离，对一些治疗更加方便。” “我知道了，医生，那需要住院多久？”东阳询问。 “先一个月吧。这刚好差不多是一个周期的治疗时间。”医生见东阳同意，是点头讲解了，只是在说完，语气有些郑重“但东先生，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一般来说，你老婆这个肿瘤适合手术切除更好些，虽然风险是大了一些，但至少成功率是高不少的。我知道田医生建议你们放疗，可若是放疗后肿瘤没消，到时候必须做手术时，切除回受到极大的麻烦困扰....” “....” 东阳在查询时，也看过医生说的相关情况。 他当时有思考。 自然，他选择了放疗。 乐瑶的肿瘤几个医生都说麻烦，他不想去冒险，手术失败上新闻的例子太多太多，叫东阳着实有些害怕。何况放疗是可以治得好，便拒绝了医生的这个要求。 “医生，一个月住院费多少钱？” “一天是70。”医生回道。 2100？ 东阳心一沉....又要添上一笔钱？好在自己手上有足够的钱，交起来，还是有五万左右存款。 ‘必须得再存点钱了，万一再有什么变故怎么办？？’ 东阳认真的思考着。 章035、分别 忙碌了一天，缴了一个月的住院费，将乐瑶安置好在了医院，叫她不用担心家里的事、会时常带两女儿来看她后，东阳回到家，便告诉了两女儿乐瑶生病住院的事。 他与乐瑶约定的一样，没出她的病因，是简单的用借口糊弄了过去。小女儿年龄小，单纯，并不会多问，叫东阳担心的只是大女儿小楠。 出乎东阳意外，小楠并没有追根究底，他有些意外，但仍是暗暗松了口气。小楠那么聪明，学习成绩也好，很多东西是骗不了她的。当然，东阳并不知道，小楠已知道了不少，再加上看到平时乐瑶吃的那些药，她实际考虑到了许多了.... 时间一晃，又一段时间过去了。 这些天依旧是时忙时清闲。不忙碌时东阳会带着两女儿去医院看看乐瑶，买些实惠又对乐瑶有益的水果，忙碌时，没办法抽出时间，便让小楠带着小可两人去。平时家里开支节俭了点，但日子也算过的去。 现在，小楠小可都开学了。 好在最近这些天并不忙，东阳请的假黄海滩也批。 给小楠买好了夏天的竹席，被子，生活用品，再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个较便宜的手机来作联络。考虑了许多，东阳最终没狠下心花钱给小楠购个电脑。因为家里实在没办法抽出钱来，只能委屈着小楠了。 两张动车票102，这是东阳这辈子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出生地。 往常父母总喊他出去走走，可宅又懒的东阳，总是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还没有什么阅历，若不是他上过大学，也没自信陪着小楠去大学。 手续也不麻烦，小楠似乎早查过了过程，没让东阳操心，很轻松的就完成了手续。东阳做的只是一直帮着小楠提着那些生活用品。而因为是家长，他并没有被禁止出入，将生活用品带到宿舍，帮小楠摆好后，打算就走了。 东阳有些不舍。 又有些担忧。 心里实际还有些空落落的。 天天回家总能看到女儿小楠，他是习惯了。她走了，谁知道多久回来一次，差不多还得一个月吧？来回车票就50多，够她几天的生活费了，她想必也不会一个礼拜就回家一趟... 再加上小楠性格脾气这么好，勤快，善良，会不会因为家里比较普通，穷了一点，就被其他同学看不起，欺负？钱不够的话，该怎么办？她不会和自己说的吧？ “钱不够就打电话和我说...需要什么，或是住宿不习惯，都跟我说，知道吗？小楠...” “我知道了。”小楠咬了咬嘴唇，最终是低着头，小声道“爸，妈在医院，早上没人给你做饭，小可也没人照顾，你就让小可住幼儿园吧...一学期虽然花点钱，但至少这样你就忙的过来了。”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东阳点了点头。 “家里电饭煲没办法调时间，你去买个新的，这样晚上睡觉前调一下时间，早上起床就能吃稀饭了，早餐是要吃的....晚上你下班晚，不要一回来就睡，如果太忙，在早上离开时，把饭煮了，晚上回来炒点饭吃....” “恩，我知道了。” “妈那的话，你如果忙，就别去看了。现在家里没人，你就睡大卧室，晚上开空调睡。最近温度越来越高了，下面一两个月，你在小卧室吹风扇会热坏的...空调度数在睡觉时调到26度就好，房间不大，低了会冷，别感冒了。” “恩，我知道了。” “爸，你要注意身体，我不能常常回家看你了，不要生病了...我会多给你打电话的。” “我知道了...” 章036、崭新 就这样，小楠开始大学住宿生活，回了家的东阳考虑起了小楠说的小可的问题。 他有想过把小可放在幼儿园管理，可他不能拿出那笔钱来，最终考虑了许久，东阳下了决定，打算以后日子还是像最开始在那个小出租房那样过。 唯一就是还要继续麻烦顾颖。 顾颖能不能愿意帮助自己？东阳想了想，觉得不大行。毕竟以前是暑假，顾颖闲来无事，可以照顾小可，现在却是要上班，需要自己上班，休息，整理私生活，是不好再麻烦她了... 东阳考虑到最后，是打算拜托顾颖照顾小可到自己工厂下班，他自己则是把出去做清洁工的工作停下，好好照顾年龄太小的小可。清洁工作收入虽然可观，但他挣钱就是为了这个家，照顾孩子还是比挣钱更重要.... 东阳想，虽然没了清洁工的收入，一个月就只剩了基本的工资。但依靠着这些工资，哪怕不会有存款，但还完一小部分债，每月还是够生活的。只要等乐瑶治好病,出去上班，小可就可以留给下班的乐瑶去带，他再找份兼职，家里的收入和存款仍旧能慢慢高起来。 再者，若把小可送去寄宿，家里就自己一人，那还租这房子干嘛？厂里的宿舍还都免费的呢!虽然挤得工人多了点，可也有空调，何苦交一个月一千五的房租？ 确定完了这些，东阳拿起电话给了陈文雨说明了一下情况辞职。 不过陈文雨本是想挽留下东阳想的，可之后听到没人照顾东阳的女儿时，那挽留的话也噎住了，沉默了会儿，便应了。 .... 东阳家庭的生活开始了变化，他开始适应起了没有大女儿小楠的生活。 在大女儿小楠没有在家的第一天，将吃完饭的小可安置在了客厅让她看动画片，洗碗，扫地，这些平时都没做过的东阳开始进行了尝试，蹩脚的打扫起了家里的卫生。 卫生有些麻烦，他又是个较粗心的人，处理了几次，地上仍有少许的灰尘，叫他挺是无奈。好在洗完倒是比东阳想的简单，将洗洁精倒在抹布上再碗与锅上抹上一会儿，把油脂饭粒清洗祛除，再用水冲上几遍就结束了。 只是这比较花时间，整完这些，就是晚上的8点多。东阳最后处理起了脏衣服。小可的，以及东阳自己的。 因为家里还没买新的洗衣机，小楠和乐瑶往常都是用手洗，在这方面东阳实在学不会，整了好半天，勉强在水浸泡，用洗衣液揉完那几件不多的衣服就临近10点了。 没有工作，但生活仍旧与东阳往常工作的时间一样，没空出什么给他休息清闲的时间，回过神，没怎么照料的小可正坐在电视机前，坐着小板凳，身体不知不觉倒靠在了墙边，两只眼微微闭着，一副已经入了睡的模样。 看到小可险些要倒下去，东阳吓了一跳，连将小女儿轻轻的抱到卧室内，按小楠叮嘱的将空调开成26度的除湿状态，在这热的要命的夏夜，这冰凉的温度也算恰好。 给小可盖好被子，东阳在浴室了冲完澡，换好了衣服，倒在大卧室的那新买不久的软绵绵大床上。没有了汗臭，没有了被汗浸透的黏糊糊身体，不需要再为燥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惬意的闭上了双眼。 在这许久没体验过的轻松感下，他能嗅的到房间里温馨好闻的香味，是乐瑶及两女儿的味道。 虽说是自己老婆，东阳想起，自己似乎还没亲过自己这便宜漂亮老婆一下，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睁起了眼，瞥了下小女儿睡的正香，被子也盖好了，他终于开始释放着前些日子潜藏在身体内的疲劳，入睡了。 ..... 东阳没办法一觉睡到早上六七点再去上班，更没有小楠或是乐瑶会喊自己起床，虽然在这冰凉的卧室内，他久违的睡了个好觉，可在凌晨五点时，他带着极度的倦意就起了床。 生怕吵醒小女儿，东阳鞋子都不敢穿，提着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再轻轻的合上，再走到了厨房，在这漆黑的黎明中打开灯，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 打鸡蛋，煮稀饭，炒些青菜... 东阳忙着往日小楠工作的一切。 他不得不这么早，小可开始上学了。虽然上学时间晚了些，但他大早上要去上班，不能拖的太晚，只能早些喊小女儿起床，再送去顾颖那，拖顾颖在时间到时一起带去学校，自己才能安心的上班。 打着哈欠，东阳带着倦意撑到了六点，稀饭好了，放凉了不算太烫，菜也炒好了，东阳洗了把脸，精神了下，将小女儿抱着起床了。 “爸爸..” 因为才六点，与暑假的睡眠时间比，早了不少，小可有些适应不了，睁着惺忪睡眼看着东阳，喃喃了一句，之后再闭上了双眼“小可...小可要睡觉啦...” 女儿这可爱至极的模样叫东阳实在有些不忍心喊她起床，是托起她，给她换上了衣服，再抱去给她洗脸，刷牙，磨蹭了挺长时间，到饭桌前时，小可这才恢复了点精神，跟着东阳，一勺一勺，吃起了早餐。 东阳有些感慨，没有小楠，照顾小可，做家务这些事，实在叫他太过头疼了。 不过总算在第一天做的挺好。以后照顾起来，慢慢熟练后，也会得心应手了.... 在7点钟，东阳坐上了公交车，将小楠送到了顾颖家，在小女儿挥着小手告别下，小跑去了工厂，开始了忙碌的新一天... 章037、突来 日子就这样下去了。 白天忙碌着工厂工作，晚上回家照顾小可，早起做早餐，再将小可送去顾颖那，日复一日，仿佛重复循环着一般。 几个礼拜来，东阳有带小可去了一次医院看下乐瑶，按照医生说的，放疗还在继续，要等一个周期结束才能确定真的状况，而乐瑶说有好一些事，东阳也不再多做询问了。 叫东阳比较欣慰的是几个多礼拜过去，没有了小楠的照顾，总见着东阳总是忙里忙完，买菜做饭买生活用品做家务，小可竟懂事了起来。比起往常看着动画片睡着，她开始学会了自己在困的时候爬着到床上先给自己盖好被子睡觉了。 并且早上常常在东阳起来没多久，没等他拉，就自己起了床，穿着睡衣，小跑到了厨房望东阳做饭炒饭时，攥着他的裤子喊道‘爸爸教我做饭...’ 洗漱也开始学了。 澡自己暂时还是学不会。 虽然洗衣服打扫卫生这些，小女儿小可，总是在看着东阳怎么做的去模仿与学习，但她太小，实在是做不来。不过小可这般的懂事足足帮了东阳省了许多麻烦，甚至有时候他在忙碌时，在疲惫下导致困得起不来床，还是小可爬到他身上将他唤醒。 .... 今天工厂是忙碌的一天。 霹雳啪拉的机器转动扭动声在车间内传播着。各种机器嘈杂的声音叫人在这个闷热的下午极其烦躁，汗与糖果味搅在一起着实难闻，不少员工头上戴着的避免头发掉下的厂帽两鬓不时还会因发热滴些汗液下来，又在领导的呵斥声下快速擦掉，内心抱着极大怨气却也只能乖乖继续工作。 “东阳，今天你不做打包搬运工作了，今天要做一小批糖果，那刘组长那缺个人，你今天归他管。”下午三点，黄海滩喊住了东阳。“就是下班可能会晚一些。” “我知道了。” 东阳没有拒绝，他是最不会抱怨的那个，因而许多别人不愿做的麻烦，黄海滩也只能交给了他。虽然是让东阳吃亏，好在黄海滩工资却不会少他半分，有时还会添上少许点，弥补了对东阳的亏欠。 一个车间两个组长，做的是不同品牌的糖果，机器也是不同的。东阳那边是盒装的，这边则是塑料装的。 刘组长与东阳不熟，只是随便要了个人，见他来，也没多废话，道“这箱袋子看到了吗，这个口坏了，没办法自动将袋子过滤过去，这边有个口，袋子没了，你就塞一把....懂了吗？” 东阳看了眼，观察了下，思考了几秒，觉得看起来并不难，只是需要站着，是点了点头，笑道“我明白了。” “好，不过你小心点，手别被机器的刀口刮到了....这被刮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手都可能给你弄断。”刘组长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 没和其他人做无异议的交谈，东阳认真的做起了工作。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五点。 东阳手机响了。 “喂？顾老师？” “东阳。”顾颖是笑道“现在在忙吗？” 瞥了眼机器，见塑料包装袋还有一点，是笑道“不忙啊，有事吗？” “这样的。我这些天，要回家一趟。我家里一些情况比较复杂，我等等就就得离开。你今天能早点来学校接小可吗？我会把她托给门卫那....” “早点？” 东阳傻眼了下，自己晚上还要加班啊，这批料做了两个小时，才做了一半不到，至少也要七点往后，他是脸色有些难看....去请假？可现在这个时候，别人大多都下班了，谁乐意来接班？ 再麻烦顾颖？ 平日里她帮自己的太多了，哪好意思将拒接的话说出口？ 是笑着道“我知道了，顾老师，我会想办法早点过去接的，今天还是麻烦你了，顾老师。” “抱歉了，东阳。”顾颖带着歉意。 电话挂掉了。 “东阳，别打电话了，袋子要没了！” 忽然，刘组长的声音传来。 东阳吓了一跳，连忙抓起一叠塑料包装袋就要放下去，可手机碍了下，手一滑险些掉下去，一接住，却忘了右手还放在包装袋那边，机器锋利的切口扭动下，刮向了东阳的手.... “啊！！！！” “机器快停，快！！！！” 随着东阳的惨叫声，刘组长连忙吼道。 .... 章038、手伤 今天罕见下了一场雨。 夜里，雨水哗啦啦的拍打着大地，在这燥热的夏季，仿若浇灭了场滔天大火，清凉的讨人喜。 车驰过马路，与雨声交融在一起，在氤氲的雨雾中，被溅射出的水在这还算繁华的小城中映出七彩光晕，仔细看，那是远处耀眼的霓虹灯影.... 城南小幼儿园灯熄了一片。 大门口小小保安室里还未关门，两鬓发白的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的保安杵在门口眯着双眼眺望着远方。 “葛爷爷，我爸爸还没来吗？” 小可坐在保安室的小凳子上，双脚平放，抱着小书包，很乖巧的询问着老保安。 “没呢！别急，你爸爸很快就会来啦。”保安缩回身体，进了保安室，笑着揉了揉小可的头，一副极其喜爱小孩的模样。 “小可不急，爸爸很忙的，要赚钱养小可呢。所以爸爸经常很晚很晚回家...小可都习惯啦！” 小可小脸蛋一脸认真，看的面前的老保安愣了下，继而是欣慰的笑着揉了揉她脑袋。 可看了眼时间都是夜间7点多了，小孩在这都坐了三四个小时，想了想，是掏出手机，笑道“小可饿了吗？” 小可大眼睛里有些踌躇，可最终似乎是饥饿战胜了她内心的少许抗拒，她是点了点头，小声道“饿了。” “那葛爷爷给你叫饭吃。” “谢谢葛爷爷。” ... 医院里。 东阳手上的缝合已结束了好一段时间，现在正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脑子里回想起的是刚刚车间曾主任和他说的话。 “东阳啊....手所幸没什么大碍，没被切断，只是需要修养一个月时间...这个月呢，厂里决定给你休假一个月....等一个月结束后，就能继续来上班了。” 只是说到这，下面的话似乎有些不好启齿，他喝了口水，才干笑道“但因为情况是你上班时间打电话所导致的，并没有带薪休假。”但说到这，他严肃起了脸道“当然，机器坏了，我们厂里也有责任了，所以手术缝合费，药费，我们都付了。其中还有一千块的补贴。”说完，递给了东阳事先准备好来的一千现金，敷衍了几句好好休养，车间还很需要你这种扯淡的话，便离开了。 靠在床头，东阳情绪有些格外的沮丧。 他不曾想自己运气会这么差，过于大意，使得自己一个月不能上班了。东阳也没有抱怨厂里不给他带薪休息，毕竟这是自己大意导致的。可与黄海滩约好下个月要还他2500的，这样一来，他该怎么办？还有房租，家里的生活费，女儿每个月五百的生活费.... “先生，您能不能将胳膊抬起来一下，要换吊瓶了，现在压着线....” 思考这些的同时，忽然，小护士的声音叫东阳反应过来，他连应声，只是在瓶子刚插上去，护士正准备离开时，东阳突然想起小女儿还没接回家，脸色大变，急忙喊住了她，问“那个，能不能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现在？8点整了。”护士笑着回答。 八点？ 听到这时间，沉溺于手上伤病所沮丧的东阳脸一白，二话不说猛得爬起来，伸出左手将手上的针头给拔掉，顺起地下的鞋，也不顾身上穿的还是厂服，就要离开医院。 “等等，先生，您这瓶消炎药要先打完...”小护士连道。 “我有事。” 东阳那顾得上这个，顾颖说是把小可拖到保安室里，现在都多晚了？保安室里还会不会有人啊？如果保安不管了，小可岂不是会被放在外面？ 听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他心更沉了少许，连打了辆的士赶向了小可的幼儿园。 手上是包上了纱布与药膏，胖了好几圈的手。 车上东阳望着自己那食指，有些压抑。医生叮嘱不能碰水，不能流太多汗，过些日子还要去医院拆线。可他怎么才能不碰水？家里就他一个人呆着，洗衣服，洗碗，做饭，卫生，给小可洗澡，这都得他去做.... 赶到了幼儿园，看到保安室的灯还亮着，东阳那提着的心是送了下去，付了30多块的车费，叫的士稍等后，是将手埋入衣服里，避开雨水，快速的跑到了保安室门口。 雨算一般大，埋在衣服内的手是避免了水，虽然距离远，但身上还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雨滴，瞬间被雨水浸透了一半。 “小可。” 冲进了保安室，看到正坐在保安室小板凳上看着课本，攥着笔认真寻思着什么的小可，东阳露出了笑，连忙喊道。 “爸爸!” 见着东阳，小可连将书本放进小书包里，小跑扑向了东阳。 “别抱，爸爸身上湿的。”东阳笑着躲开，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揉了揉小可的头“咱们回家吧，饿了吧？” “葛爷爷给小可买了好吃的，吃饱了。”小可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东阳看向了保安，感激道“谢谢，今晚麻烦您了。” “不碍事，带回去吧，大晚上的，都快9点了，孩子都困了。”老保安笑着摇头。 东阳和小可离开了。 上了的士，黄色的的士朝着东阳家飞快的驰去。 距离有些远，车行驶了十来分钟，在九点左右，小可就脑袋迷迷糊糊的靠在东阳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轻轻的摸了摸女儿的睡脸，望着窗外，沉默起来的东阳思考起自己这未来一个月，该如何去解决生活... 章039、出路 到了家9点20分了。 付了车费，东阳抱着睡着的小可上了楼，他本不想吵醒小可，打算就让她这样睡下去。可右手的食指叫他实在无法边抱着小可边开门，只能轻轻将小可放下。 “爸爸...我们到家了吗?” 看着门，小可一副还没睡醒，站不大稳的揪着东阳裤子。 “到了，你站好，爸爸开门。”东阳把她扶稳，左手拿起钥匙，极其别扭的开了门。 “爸爸，你手怎么了？” 虽然东阳有意遮掩，但小孩的视力是出奇的好。马上就发现了东阳缠着纱布的手。 “爸爸只是手刮伤了，没什么大事。”东阳笑着回答。 将门关上，打开灯，东阳先倒了杯水灌进嘴里，感受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继而翻看了下还有些饭的锅，是问“小可，要吃饭吗？” “小可吃饱了，想睡觉。”小可摇了摇小脑袋“不过还要洗澡。” “好，爸爸先给你洗澡。”东阳将锅合上。 “老师说手受伤不能碰水的，小可五岁了，姐姐说自己能洗澡了。” 见小可这一副认真样，东阳有些好笑。她才丁点儿大，布都抓不住，怎么洗？纯粹是担心自己手的问题吧？ 确定，东阳知道自己手不能沾水，他连稍后炒饭热菜的问题都有些头疼，但不可能真听了小女儿的让她自己洗，至少也得再过个一两年，拉着她就帮她搓洗了起来。 当然，东阳还是很照顾自己的手的，毕竟他还得靠这手吃饭，自然谨慎的很。因而是在手上绑了个塑料袋防住水汽，用没受伤的左手慢慢帮着小可洗，最终擦干净，给她套上睡衣，带到床上，他就开始处理起自己晚餐。 右手食指比较关键，疼的叫东阳不敢发力，好在铲子并不是太靠食指，抄完饭也就是饭团多了些，但这也无所谓，对东阳来说，能填饱肚子就足够了。 明天不要上班，东阳的情绪却是从未有过的压抑。 没有不需要上班的轻松感。 手上的疼痛及生活的压力让他到了深夜两点都还无法入睡。 他知道自己必须赶紧睡了，不然就赶不及五点起床给小可做饭，而顾颖要回老家几天，下午更需要在三四点的时候到学校将小可接回家... “不行啊，得想办法挣点钱。” 东阳闭着的眼睛，可还是没有困意，最终是呢喃了起来。 至少没有上班也要凑出1500以上。 1500交房租。 黄海滩那2500，这个月肯定还不清了，如果还了，下个月没有工资的自己，家里该怎么去生活？ 要不和他商议商议先还一千，下个月还3000，下下个月再1000，自己这种身体状况，他应该会理解的.... 找什么工作？ 这是东阳最头疼的。 他右手食指是完全不能用力的，被机器割了一大半，虽然没断，但现在没了麻药的后续效果，在床上不时移动时传来的扎心感叫他疼的龇牙咧嘴，不在床上躺个七八天一个礼拜，是真的不能随便乱动。 七八天... 东阳知道自己没办法避免这个时间段。 因而工作的话，挣钱的时间要先扣去一个礼拜。同样，与一些苦力相关的，他都不能去找了。清洁工，或是像乐瑶的那种手工，这是最适合现在兼职的，可手上的毛病，叫他这两种选择全都没有了希望..... 至于自己要休息一个月的事，同样不能告诉乐瑶。去看她的时候，得找个借口说是轻伤敷衍过去，否则乐瑶怕是养病的心思都没了。 怎么办.... 章040、新兼职 熬了大半夜的东阳在六点时还没睡够，最后是在小可的呼唤下迷迷糊糊的勉强睁开眼。脑子一片空白混乱的他下意识的伸手准备撑起自己，手指传来的扎心般的痛叫他倒吸了口冷气，疼的叫出声来，睡意陡然消失。 “爸爸，怎么啦？” 东阳的叫声吓了小可一跳。 “啊...没事没事，爸爸忘了自己手受伤了，压了一下...”东阳勉强露出笑脸，伸出左手摸了摸小可的头“不碍事的。” 起了身，东阳拖着有些难受的右手穿好衣服，顺起拖鞋走向了厨房。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小可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了他屁股后面，在东阳准备开始淘米出来洗是，是脆声道“爸爸，手受伤了不能碰水的，这个我会了，小可会洗。” 说完，没等东阳回话，连跑出了厨房，不到一分钟，小手抓着个板凳摆在了地下，爬了上去，从东阳手上抱过锅轻轻放到了水龙头下，将水扭开，待水够量，如东阳平时那般，小手卷着水里的米，开始淘洗了起来。 这一幕叫东阳有些愕然。 虽然平时女儿总在后面看着，他寻思小孩子只是图个好玩，不可能这么快就学得会这些。面前虽说有些生疏，做的却也没错... “小可真棒...”东阳夸道。 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 小女儿同样这个年龄就这般懂事乖巧，将来想必是和小楠一样，变成一个勤劳能干的漂亮姑娘吧....只是离她长大，还需要点岁月... 不过小可手太小，力气是，因而在换水的时候，东阳还是帮了小可一把。但没有碰水是真帮了东阳大忙，之后的打鸡蛋，炒菜，开火，除了费电力就不需要碰水了。 吃完早饭，看了眼才7点10分，东阳打算再休息个十来分钟。女儿8点才上学，现在去未免太早了。 “爸爸，你不上班吗？” 可这时小可却是感到疑惑了。 往常东阳的规律是一吃完饭便带上她去了顾颖家，今日罕见的休息，也没丝毫的着急样，叫适应了生活规律的小可有些好奇。 “爸爸手受伤了，最近不能去上班了。”东阳没想隐瞒小可，笑着捏了捏小可的鼻子“这个月爸爸就留在家照顾你。” “那是不是可以去看妈妈啦？”小可惊喜道。 “是啊。”东阳笑着点头。 .... 八点钟不到，东阳带着小可到了幼儿园，托付给了暂时代替顾颖的幼教老师。得知了下午3点30分来接孩子，他一个人搭着公交车就回去了。而生怕热天留的汗弄湿伤口导致发炎，这次是放弃了省两块公家车钱的念头。 回到家，家里有些空荡的叫东阳感到难受。没有工作，不能找工作挣钱，又没有两个女儿陪伴，更别说不知多久没碰过的电脑，东阳感觉世界真无趣到了极致。 东阳想，如果这个家没有了两个他需要照顾的女儿，没有了乐瑶，就他自己孤身一人，会这么拼命赚钱吗？不会吧....顶多找份普通清闲点的工作，在这无趣至今的世界里，像个傀儡机器人一样，无趣乏味的生存着吧？ 想着这些，东阳感觉有些好笑。想这些他是真闲，明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伤养好后，他依旧要继续去工作，去养这个家。等乐瑶治病，一起工作，得有几个月。大女儿大学毕业，能有收入了，还有三年。小楠长大，却是十多年，就现在他未来的年龄，忙到五十岁说不定都还在工作... 不再多想，东阳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风扇，在嘈杂的‘呼呼’转动的风下躺了下去。 家里上个月电费水费一共是300多，大部分还是空调和冰箱的耗电。冰箱不能拔，但空调能省还是尽量省，现在天气不热，手不出汗就行了... 手机是东阳刚搜的兼职招聘。 有家教，服务员，会计，及些翻译教练，这一大堆需要点学历及经验的东西东阳实在是搞不来，他有寻找过比较简单的，但都是与他在车间里工作几乎没多大差别的苦力，他这手实在做不来。 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兼职.... 想到家里的金钱需求，东阳实在没办法悠闲下去，他清楚，急切的事能今天解决就留在今天，说不定今天真能碰到工作呢。总是拖延着日期，结果就如同当初错过了陈文雨一样，现在，他是吸取了教训了... 只是想到陈文雨，一时找不到办法解决的他，又将可能性转到了陈文雨身上，马上就拨通了陈文雨的电话。 “东阳？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是有事吗？” 坐在办公室，陈文雨打量着面前的一份文件，夹着手机，随手签了名，对身前人道“好了，后门叫他们尽快换一个。”说完，是再度对着电话“喂？” “你在忙啊？”东阳问。 “没，就点小事。”陈文雨笑道。 “你那还有没有兼职？”东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兼职？你还做吗？做卫生的还在啊。”陈文雨连回答。 “不是...除了清洁外的有吗？不需要太累手的工作，因为我手受了伤，最近做不来那些。”东阳生怕让陈文雨烦恼，是连道“不挑时间段的，大半夜都行，我最近手伤了，是不上班的。” 章041、失望 “手受伤？” 陈文雨愣了下，继而连道“手没事吧？手伤很严重吗？要休息多久？伤到手哪里了？” 这关心的语气叫东阳心有些暖，他摇了摇头“就伤到了手指，不碍事的，医生说一个月不到就可以拆掉线了。” 见东阳这样回复，陈文雨心想他也不会骗自己，是松了口气，想了想，最终回复道“东阳....我这里暂时没有那种兼职，我们这酒店大多都是招员工的，如果你想换个工作，我能给你找一个...” “这样....” 东阳有些失望。 “东阳...”陈文雨知道东阳的想法，她是轻声问“你家里，现在很缺钱吗？药费不是凑齐了吗？” 东阳苦笑了下“凑是凑齐了...但家里也要生活啊。我要是没收入，家里怎么生活？现在大女儿去大学了，每个月也要提供不少生活费。而且下个月约定好还别人2500的...” “....” 叹了口气，陈文雨回道“房租我可以先帮你找房东拖一个月的，生活费和还钱应该压力小了点吧？再不够，就商议一下，你推迟一个月，也没大碍的。东阳...你这几个月真的累坏了，受伤其实也不算坏事，好好休息吧，手不照顾好，万一弄出后遗症的话该怎么办？” “....” 东阳知道陈文雨的苦口婆心是为自己好，他最终只能回了句“我知道了，谢谢你了。”挂掉了电话。 他的想法与陈文雨是截然不同的。 乐瑶还在医院治疗，虽然五万块的银行卡全放在乐瑶那，但放疗时还得配合一些中药，他哪能知道五万块在这个月结束就能够的？万一不够怎么办？ 还得去借？借了不还得继续还？ 没有一两万的存款及没有任何负债的话，他哪能真的安心下来？ 下午，东阳没花心思去做饭吃。将早上煮多余的稀饭热了热，煮了两个鸡蛋，去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了包榨菜，便一直在手机上看着各种招聘以及职业推荐。 只不过一下午还是什么收获都没，转眼就到了接小可回家的时间段。 下午热的可怕，东阳等了几分钟车，就浑身汗流浃背了。好在手上没有疼痛感，并没有溢出汗水，上了公交，在凉飕飕的空调下，看了下没大碍的手，这才松了口气。 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的暴晒着幼儿园。 东阳从公交车下车，遮着手小跑到幼儿园，刚好是放学的时间。 今天这是东阳第一次正常的来接女儿放学。在老师记录完家长，他这才带走小可。他觉得接孩子倒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准备就这样带着回家。 只是在学校门口，看到小女儿带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这一辆辆停下的小车，他脚步突是一顿，心情却是有些压抑难受... 东阳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孩子成长。 如果自己有钱有辆车，女儿也不必这跟自己到公交车站样受着暴晒，再坐着颠簸的公交车回家...更不会带着这种好奇羡慕的眼神看着别人，从而从小就开始产生某种偏差的自卑心理了... 章042、病情 关于小可的事，在公交车上，东阳想了很多。最终是决定不再去想这个话题，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给女儿创造良好的成长环境，就家庭而言，能过的下日子，已算是知足了... 而在下午五点，太阳不再那么大，温度降低了些，在少许的夏风吹拂下，东阳带着小可去了医院。 这倒不是小女儿任性的要求。只是好些日子忙的没时间见乐瑶，离化疗结束也没剩多久了，现在又没有上班，对东阳而言，去看看乐瑶刚好是时候。她一个人在医院住院，没人照顾，想必会不踏实。 “东阳，你手怎么了？” 第一眼见到包着纱布的东阳的指头，摸着小可手的乐瑶手一顿，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几天不见，乐瑶的气色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穿着病服的她反倒比前些日子看起来更憔悴，床头边放着两本不知从哪借来的书，其中一本叫做，生命的意义。 “啊，这个啊....工厂工作时手被刮伤了，要休息几天。给了补偿金，也看过医生了，没大碍。”东阳笑着回答。 “这样...” 听到这话，乐瑶松了口气，看向了小可“最近有没有听爸爸话？” “有！”小可用力的点头。 “和爸爸一起开心吗？”乐瑶轻笑道。 “开心！” “那就好。”乐瑶在久违些时日见到自己的女儿，看起来心情转的挺好，温和道“这样妈妈就放心了，以后还要更乖，知道吗？” “知道了。” 乐瑶与小可交谈着。 看着乐瑶那张明明很漂亮现在却有些苍白以至于掩饰了美丽的病脸，听着这段对话，不知缘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想想并没有深入，觉得自己在乐瑶离开一次后变的开始疑神疑鬼，不再去胡思乱想。 临近夜晚的医院的医生护士开始轮班，人群更迭着。看病的人群也愈加的少，嘈杂的大厅也逐渐安静了起来。夕阳慢慢落下，东阳与乐瑶的叙旧已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东先生，您出来一下。” 就在东阳与乐瑶聊着家庭生活的日常，小可懂得帮他做饭，两人欣慰笑着时，突然，门口一道声音传来。 扭过头，这是负责乐瑶病情的医生，东阳记得他姓刘。 “刘医生，怎么了？”东阳走了出去，门关上了，随着医生来到了走廊口，对他这个时间段还没下班，有些好奇。 “东先生，你最近很少过来，我都准备打电话给你了。好在今天算是来了，我终于能和你讨论下你老婆的病情了...”刘医生脸色有些郑重，这叫东阳心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浮出。 连问道“怎么了，刘医生...病情怎么了？不是治了快20天，就剩十天了吗？” “就是治到这个时间段，我才特意找你的。”刘医生望了眼乐瑶的病房，是皱眉的拿出手里包在文件夹里的一张CT图片，递给了东阳“东先生，这是昨天重新做的检查。你看看这里....这是你老婆肿瘤生长的部位，接近20天了，没有半点消除的迹象。” “没有消除的迹象？”东阳对医学方面的是一问三不知，可肿瘤放疗没消这种事，他哪没能不知道是多严重的事，急忙抓起了图片看了起来。 “在配上一些药物，以及一些基本的治疗，有些肿瘤在放疗几天就消，有的十多天，二十多天，但大部分这个时间段即便没有消除，也开始有点效果了，可你老婆的肿瘤....” 刘医生说到这，停下了话，望向东阳脸色急剧变化的难看脸。 “刘医生，我不懂这些东西，我这些日子工作很忙，所以一直没来看她，查询病情。您直接告诉我，没有效果的话，会怎么样？该怎么办？”东阳连问。 刘医生看是轻叹了口气，他见过的患者家属还少了吗？急的，怒的，什么没有....听到这个结论，没有直接生气来质问辱骂医院之类的东阳，倒也算脾气好的家属了。 “东先生，在开始时我就提醒过您了，虽然风险有些大，但我还是建议你老婆手术....” 刘医生说到这，停了下来，是无奈的继续道“现在谈这些是晚了。好在放疗还没结束，能再看看情况。但做完一周期，脑内的肿瘤还没消的迹象，那就真没辙了，以你老婆身体素质，是不可能再放疗，唯一方法只剩手术。只是你老婆肿瘤的位置很麻烦，加上放疗后的因素，手术的成功率已经是很低很低了...而且手术还要不小的一笔费用，比放疗的费用高上不少。” 刘医生说着，最后再补充道“当然，病情我没有告诉你老婆，她询问时我也没有回答，只告诉了你，该不该告诉她，这要你这做家属的决定。现在剩下的这十来天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后续吧。你老婆肿瘤的生长部位...不治好，可能几年都坚持不下去。” 章043、崩溃 刘医生离开了，下了班。 东阳回到病房内，调整了心思，将一切情绪全掩饰在了心里面，带着平和的笑，坐在了乐瑶面前。 “喊你出去做什么?”乐瑶好奇问。 东阳知道乐瑶肯定会问，并没有装傻，老实道“讨论病情呢。” “这样...” 只是出乎东阳意料之外的是，乐瑶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继续与女儿谈起了她幼儿园班级同学的种种，这叫东阳感觉有些不妙... 怎么会不追问？ 是预料到了病情不好？还是顾及女儿在场不好问？ “妈妈，我要去尿尿。” “女孩子要说去厕所，知道吗？”听到女儿突然的开口，乐瑶故意板了下脸。 “以后知道了...” 说完，小跑的到了病房的卫生间里，病房内留在了乐瑶与东阳两人。 场面一度恢复了宁静。 东阳不是擅长找话题的人，何况虽然没表露出来，可情绪低落成这样的他，哪有心思开口说话？脑子里就只有那么一个几乎要令他崩溃的念头‘如果治不好，怎么办？’ “东阳，是不是...肿瘤没消？” 突然，乐瑶冷不丁的一开口，把东阳吓了一跳，愕然的盯着乐瑶。 “你不用说话，医生不告诉我病情我就猜到一些了。加上你回来后这么不自然，就知道了结果...”乐瑶看着东阳，眼里还是不变的温和与平静，她轻声道“你不要骗我，就算现在骗了我，出院我还是能知道自己身体怎么样的...” “....” 东阳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压抑着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生活的困难，家庭的困难，欠下的债，乐瑶的病，他感觉一切的不幸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归咎到底，他灵魂仅仅就是20多岁的年轻人，他还是很年轻，很稚嫩... “乐瑶，我该怎么办？”东阳做不出再一副平静满怀信心的对乐瑶进行安慰，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家里没钱了，欠下一堆债，今年都还不清，病治不好，手术，他真的做不起了.... 做不了手术，乐瑶该怎么办？ 两个女儿该怎么办？ 他又该怎么办？ 乐瑶眼眶有着泪水，她同样没有那么坚强。她本是在祈祷着东阳能反驳她，能打消她那不安分的猜测，安慰她，让她放心，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放下心，好好治病，不再总是胡思乱想，能考虑未来生活了... 怎么办？ 乐瑶也不知道。 她后悔回家了。 治病治了好几万了，如果没有效果，那她不就是回来凭添负担的？自己病没办法治好的话，东阳去借的这些钱，怎么还？东阳的工资够生活吗？家里怎么办？ 咔。 卫生间的门开了。 一时间，情绪复杂，对未来痛苦与茫然的两人看到小女儿出来的瞬间，连是强装出了笑脸，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当然，绝望与眼泪不同，是没办法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