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巨头从1983开始》


 第1章 《母猪的产后护理》

    1983年5月初，中原省，河阳县，一辆破旧的乡镇班车正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公路两边绿油油的麦苗一眼望不到边。
    山南水北谓之阳，河阳县正因为位于黄河北岸而得名，有黄河提供水源灌溉，再加上大片的平原，河阳县自古以来农业都非常发达，而小麦正是本地最重要的农作物。
    车里挤得满满当当，此时天已经有些热了，乘客们热的浑身冒汗，汗液在高温的发酵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司机干脆拉开外套，露出两条筋的背心，上面印着“79年河阳县职工篮球赛纪念”的字样，不时抓起已经分不出颜色的毛巾擦汗。
    几个没有座位的老农坐在机器盖子上，屁股被引擎盖热烘烘地烤着，热气让他们的脸色越发黝黑泛红。
    有烟瘾大点了一锅旱烟，呛得旁边几位忍不住连连咳嗽，小孩闻到烟味哇哇的哭了起来，抱着孩子的农妇忍不住骂了起来。
    李耒坐在窗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场景，穿越过来不到一个月，他还没有完全适应1983年的生活，许多大家引以为常的事情对他来说依旧充满新奇。
    穿越前，他还在攻读农学博士学位，刚刚协助导师完成了一项国家重点项目——《新中国农业史》的编纂工作，这本书涵盖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农业政策、科技等多个领域的成果，多家院校、单位合作搞了几年才顺利完成。
    通过验收之后，导师一高兴，便拉着团队去喝酒庆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酒桌上喝多了，等一觉醒来的时候，便到了1983年，成了河阳县农业局的新进大学生李耒。
    这位李耒也相当了不起，年仅十六岁就在恢复高考的头一年考上了中原农学院，毕业后按照分配原则回到县里工作。
    农业局的一把手邢书望也看重他，刚来就把他当成重点苗子来培养，不光让他发挥长处，负责农业科技手册的编纂，还让他作为记录员列席单位班子会议，好早日熟悉工作流程。
    在农业局干了一年多，邢书望正准备提拔他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李耒在下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沟里，醒来后便换了个人。
    这段时间里，李耒心态没调整过来，也不敢回家看望父母，生怕露出破绽，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
    也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什么，有人举报了他，这下别说提拔了，连现在的工作都没保住，就被单位强行停薪留职，现在不回家都不行了。
    汽车翻过一道缓坡，一棵巨大的柳树出现在前方，司机便大声喊道，“柳树公社到了，有下车的没有？”
    “有！”李耒赶紧应了一声，背着被褥，提起行李朝车门口挤去。
    下车之后，看着前方的大柳树有些犹豫，司机才不管那么多，一踩油门就走，尾气和烟尘呛得李耒连连咳嗽。
    赶紧拿起行礼走人，走了一百多米便看见一条百十米长的街道，街道两边大多都是瓦房，除了临近村民的居所之外，还有供销社、人民公社、学校、卫生院等机构。
    李耒的父亲李启云就是柳树乡中学校长，他爷爷当年也读过几年私塾，说起来李家也算是耕读传家，要不然也不会给他取这样一个生僻的名字。
    耒，读作lěi，本意是指古代用较为老成坚韧的树枝制作而成的一种二分叉形的翻土工具，李启云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显然也是想让他不忘自家的出身。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扛着锄头走了过来，一见李耒便露出笑容，“幺叔，你啥时候回来的？”
    “新柱啊，我刚下车，启广哥身体还好？”被一个年长的人喊叔，李耒有点别扭。
    不过柳树乡大多都姓李，他这一支是幺房，俗话说幺房出长辈，按照辈分拍的话，李新柱确实该喊他叔。
    村里格外看重这些，那怕是花白胡子的老人遇到穿开裆裤的娃娃，只要人家辈分高，你就得主动叫人。
    说了几句闲话，李耒就先走了，李新柱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被人拦住了，“诶，听说你幺叔最近出事了？县上要处置他？”
    问话的是供销社的售货员王招娣，言语间颇有些幸灾乐祸，她家孩子当年跟李耒一年参加高考，李耒考上了，她孩子没考上，于是心里便有了疙瘩，现在听说李耒遇到麻烦，她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李新柱是李家人，自然会向着本家，可他平时还要来供销社买东西，要是得罪了王招娣，他想买啥人家两眼一翻白，说个没有，那不是白跑了？
    所以他也只能含糊地回应，“看幺叔刚才还笑了，应该问题不大！”
    “哼，问题要是不大，他咋连铺盖卷儿回来了？照我看，肯定是让单位开除了！呵呵，辛辛苦苦念了这么多年的书，这下白费了……诶诶诶，你咋走了，我还要问你话呢！”
    “我要去茅房，憋不住了！”王新柱一溜烟跑了。
    王招娣回头看了看，见主任不在，赶紧抓了把瓜子出去找人继续说闲话去了，这么大的消息，必须赶紧让大家都知道。
    柳树乡中学如今只剩下初中三个年级，一共百多号学生，七八个老师，学校分前后两排，前面一排是教室，后面一排是办公室兼老师宿舍，这几年老师和学生流失都比较严重，好多房子都空着。
    李启云的办公室在后排第一间，李耒进去的时候，李启云正在批改作业，见他进来，摘了笔放下眼镜，就去拿起暖水壶倒水。
    “爸，你坐着我来！”李耒赶紧抢了过来。
    倒完水父子俩坐下说话，一开始李启云只问了些路上还顺利，热不热之类的话，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听说你在单位闯祸了？到底是咋回事？”
    “我写了本小册子，有人拿着挑毛病来着。”李耒从包里取出一本刚印好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李启云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母猪的产后护理》几个字，他不由得愣住了，“这种书能有啥问题？”

 第2章 你还是太年轻啊

    李启云听他说是写东西出了事，还以为李耒写了啥不该写的东西，犯了政治上的错误，可现在拿到手里的明明是技术手册，这东西能犯什么忌讳。
    “不是小册子本身的问题！”李耒细细说了起来。
    “咱们县不是有几个养猪场么？王庄村的哪个让王少波承包了，承包了一段时间之后，王少波发现母猪下崽后恢复得比较慢，于是就到处找人想办法，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打听的，就找到我头上了，说愿意花钱请我帮忙！”
    “我想着，今年二月，韩庆生的问题就解决了，wh市长亲自上门给他道歉来着，收钱帮他解决问题应该没事；我还去问了我们单位邢局长，邢局长也说没事，于是我就收了三百块帮他写了这本小册子。”
    韩庆生是武汉一八一厂的工程师、全国劳动模范，国内第一台污水处理设备的发明者，去年他因为一笔业余收入，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几年政策渐渐放开，乡镇企业遍地开花，但是这些企业缺少技术人才，于是就把目光盯上了国营厂的技术人员，花钱请他们在休息的时候兼职帮忙，于是“星期天工程师”这个颇具时代特色的名字便应运而生。
    武汉的一家乡镇企业九峰农机厂在生产中遇到困难，慕名找到韩庆生帮忙，韩庆生和其它三位工程师帮忙设计了两套生产污水净化器的图纸，还编写了两万多字的产品技术说明。
    这家农机厂本来已经濒临倒闭，却因为韩庆生们的帮助而起死回生，当年就实现了五万元的利润，农机厂的厂长黄从良很感谢这些工程师，到年底发给4个人每人600元。
    可就是这600元把韩庆生送进了监狱，一八一厂的有关领导知晓此事后当即向公安局告发。
    这起案件在去年引发了巨大轰动，开庭时，有三百多位技术人员旁听，经过十轮辩护后武昌区法院宣判韩庆生无罪。
    公诉人上诉到武汉中院，十二月再审，韩庆生被判有罪，罪名就是利用国家技术牟取私利，是为“技术投机倒把罪”，一审判决入狱300天，用韩庆生的话说，“相当于两块钱坐一天牢”。
    事件至此，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关注，《光明日报》专门展开讨论，甚至还惊动了中央的大领导亲自过问。
    到了今年二月，事情峰回路转，wh市长亲自带着判决书和六百块钱去韩庆生家道歉，这件事才以喜剧形势结尾。
    “你啊，还是太年轻，有时候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光看到韩庆生没事，咋没看到还有那么多工程师都被处理了？”李启云天天看报，自然知道韩庆生。
    “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回来跟我商量下？我要是知道，肯定不让你干！咱们河阳跟武汉可不一样！”
    “我想着邢局长都说没事了，哪晓得还是有人举报！”李耒低着头回答，其实那时候他才刚穿越过来不久，还不敢回来见李启云。
    李耒不知道的是，韩庆云事件并没有让“星期天工程师”形成定论，1985年的时候，依旧有人因为类似的罪名入狱，他没坐牢还算是好的了。
    直到1988年，政务院专门下发了文件，“允许科技干部兼职”，这一争论才算尘埃落定。
    “邢局长我晓得，早些年的工农兵大学生，他肯定是支持放开政策的，不过县里其它领导就不一定这么想了！你啊，算是撞到枪口上了。”李启云对河阳县的政治局势也很了解。
    任何改革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历史是螺旋上升的，李耒不巧刚好撞到了螺旋下行的时候。
    “最后咋处理的？这是把你开除了？”李庆云看着铺盖卷问道。
    “没有，不等县里发话，邢局长就提前让我停薪留职了。”李耒倒是没太多遗憾。
    李耒压根就没有从政的想法，所以哪怕没这事儿，他也打算找个机会辞职下海，邢书望的处理倒是刚好遂了他的心意。
    “既然单位已经做了处理，县里也不好再行处置，邢局长这是保你呢！照我看，今后的政策肯定会越放越开，邢局长这样的干部也会受到重用，所以你也莫担心，在家先歇一阵儿，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能回单位上班了。”李启云放心了。
    咦，你还挺有眼光？李耒对李启云刮目相看，这位邢局长他后世在《新闻联播》里见过，日后真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再一回想，李启云身为知识分子，在过去十来年没受到一点儿影响，这政治敏感性和眼光真得不可小觑。
    “走，回家吃饭去！你妈估计也该知道你回来了，再不回去她就该过来了！”李启云看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于是便起身去提李耒的被褥。
    “我来我来！”李耒那好让他帮忙提行李。
    “也是，你都是大小伙子了，这点东西应该不打紧！就是啥时候能把这毛躁的毛病改了就好了！”笃定儿子的前途不会受影响，李启云便有了心情和他开玩笑。
    李家住在二道湾村，距离街道也就两里来路，出了学校拐个弯，进入乡间小道，李启云边走边问，“这段时间你有啥打算？要不给我帮忙代代课？要不帮你妈干干地里的活儿也行啊，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会干不？”
    李启云倒不是想自己偷懒，主要是打算给李耒找个事儿做，人要是忙起来，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省得他老纠结停薪留职的事。
    “当年我也不是没干过地里的活，而且我学的是农学，学校还有实践课呢，我的实践课都是九十分往上。”李耒看着前方，搜索着原主记忆中的那栋房子。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大学生种地，跟我们有啥不一样！”李启云为儿子没有嫌弃农活而高兴，这才是我们老李家耕读传家的门风啊。
    “不过我不打算在家里长待，我想去深圳看看！”李耒是不打算再回农业局了。

 第3章 矮丰三号

    “我从单位走的时候，邢局长帮我写了封信，说我这次出事他也有责任，所以就给我推荐了个工作，他有个同学现在在深圳当领导，哪边正缺人，让我过去投靠他一段时间！”不等李启云发问，李耒便解释道。
    “而且邢局长还说了，这段时间我最好不要留在河阳！”这句话是李耒自己加的，以防家里人不让自己走。
    “最好不要留在河阳？”李启云皱起眉头，双手背后琢磨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也是，现在河阳县的情况还不明朗，你要是留下，估计会有人从你这儿找突破口，还是走了的好！等大局已定再回来！”
    “邢局长也是这么说的，到时候会给我打电话！”这个倒是真的，邢书望珍惜人才。
    “那就在家待两天，后天就走！路上小心点！”李启云没有瞻前顾后，考虑清楚了就果断支持。
    “我念大学的时候也去过不少地方，而且深圳那边也有人照应，不会有事的！”李耒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家人放心，实际上他可不一定会去邢书望同学那儿。
    跨过一条水渠，便到了自家的麦田边，李耒习惯性地打量着小麦的长势，地里种的是矮秆小麦，麦秆约莫八十厘米高，麦穗已经灌浆，长得虎头虎脑，很是惹人喜爱。
    “这是‘矮丰3号’？长势不错，今年一亩地怕是能打七百多斤？”这种小麦实在是太有名了，李耒一眼便认了出来。
    后世冬小麦亩产能到一千斤乃至一千二百斤，要是只有七百多斤，农民就该哭了。
    但这可是1983年，李耒在协助编纂《新中国农业史》的时候，看过相关数据，1952年全国小麦平均亩产只有488公斤，连一百斤都不到，1976年提升到236斤，1980年涨到255斤。
    中原省是粮食大省，河阳县水土条件好，平均亩产比其它地方高一些，前些年的亩产也只不过是五百来斤而已，现在涨到七百斤，绝对是大丰收。
    “对，就是‘气死牛’，这麦种好，要是早些年就能种上，也不至于挨饿了！”李启云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他虽然是老师，但一直把自己当成农家人，对一名农家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庄稼丰收更让人高兴的了。
    “为啥叫‘气死牛’？”李耒很好奇。
    “哈哈，你想么，麦子打完了麦秆用来干啥？还不是用铡刀铡碎了喂牛？以前的小麦麦秆高，牛吃得多！现在换成矮杆小麦，产量上去了，麦秆少了！牛干的活多了，吃的却变少了，那还不得被气死？”李启云脸上笑开了花。
    “哈，这倒真滴是啊！”李耒直接笑喷，“要是赵老师知道你们把他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麦种叫‘气死牛’，真不知道会是啥表情？”
    当然，李耒也知道父亲是在开玩笑，农村人多珍惜耕牛啊？怎么舍得让它吃不饱？
    “这麦种是你老师培育的？你这会去深圳从省城走？回学校不？我去准备点东西，你带给赵老师，帮我们好好感谢下他！”李启云忙问道。
    “不是不是，赵老师在西北农大呢！我们当年学过他的教材，所以才喊一声老师！”李耒给李启云讲起了赵洪璋和“矮杆三号”的故事。
    “赵老师可是咱们国家小麦育种的这个！”李耒竖起了大拇指，“他二十二岁从西北农学院毕业，三十八岁就当上了学部委员！”
    学部委员就是日后的院士，那怕是刚建国的时候，不到四十就能成为院士那也是相当了不得的。
    “赵老师最早培育的是‘碧蚂1号’，高产、还能抗麦锈病，1959年种植达9000多万亩，创造了咱们国家乃至世界上单一小麦品种年种植面积最高纪录。”
    “六十年代，赵老师又主持选育出‘丰产’1、2、3号小麦品种，其中‘丰产3号’表现突出，现在华北平原种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小麦。”
    “‘矮丰3号’是赵老师七十年代培育出来的，比原来的品种产量更高，抗倒伏性能更好！”
    日后赵洪璋还会主持育成以“西农85”、“西农881”为代表小麦新品种，开创了我国北方麦区抗赤霉病育种成功的先例。
    赵洪璋主持选育的四批小麦品种，累计种植面积达95亿亩，增产小麦约256亿公斤，创造了四次创新，在我国小麦育种史上实属罕见。
    要说袁隆平袁大德鲁伊是我国水稻育种的代表人物，那赵洪璋就是小麦界的代表。
    为啥不把赵洪璋叫小麦界的袁隆平呢？因为这个名号是他学生李振声的，算起来，赵洪璋赵老在学界的辈分比袁老还要高一辈呢。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主席还给他发过全国劳动模范的表彰，这应该是知识分子里面的第一个劳动模范！”李启云想起了报纸上看过的信息，“这可是我们农民的大恩人，了不得啊！”
    “是啊，要是没有赵老师这样的人，我们想填饱肚子难啊！”李耒对赵洪璋、袁隆平这样的人无比尊敬。
    日后大家说起八十年代粮食增产，全国老百姓终于不用再饿肚子的时候，似乎都爱将其归功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然而要是没有赵洪璋、袁隆平等一大批农业科技工作者培育出来的良种，没有前三十年修建的无数水利工程，没有七十年代引进的大型化肥装置……光靠农民下死力气干活儿，恐怕累死都做不到。
    “你要是能培育出来这样的良种，那我这辈子也没遗憾喽！要不你努力下考个研究生？最好是赵老师的？”李启云对自家孩子的期盼可不低。
    “这我怕是不行！不过我应该也能做点事情！”李耒想到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资料，要是运用得当的话，也能给全国农民带来惊喜。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到了家跟前，李家的门口有两棵树，一棵是杏树，另一棵也是杏树。

 第4章 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

    李家现在住的是典型的北方农村住房，房子前面是平整的晒谷场，黄土用石碾碾得结结实实，在前面就是自家的耕地，猪圈在侧面。
    晒谷场用处很大，麦子熟了就在这儿脱粒晒干；像是杀猪之类的活儿也在晒谷场上干；要是遇到红白喜事，就在晒谷场上支起棚子。
    这种地方可不能积水，所以晒谷场通常都比耕地高一些，垒的有齐腰高的石坎，石坎下面种了一排果树，除了路口的两棵杏树，还有苹果树、桃树、李树、枣树、核桃树等北方常见果树。
    桃三李四杏五年，想吃核桃不见面，这核桃树还是李耒的爷爷当年种下的，现在核桃每年都会丰收，老人却已经不在了。
    晒谷场尽头又有一道石坎，石坎上方才是房子，这同样是为了防潮。
    李家在二道湾村算经济情况比较好的，一溜三间半瓦房，正中间是堂屋，旁边两间卧室，那半间则是厨房，厕所的话在晒谷场边上，和猪圈紧挨着。
    李耒的母亲王凤莲正在喂猪，看见他们回来赶紧把猪食都倒进猪槽里迎了上来，“耒娃儿，你咋回来了？”
    她的脸上满是紧张，最近村里满是风言风语，都说她家娃儿出事了，今天看到孩子背着铺盖卷回来，能不担心么。
    “不要紧，一点儿小事而已，过阵儿就好了！你先去做饭，吃饭的时候再慢慢说！”李启云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启云威望重，他一说话王凤莲顿时放心不少，赶紧就到厨房忙活去了。
    李耒跟着李启云回屋，父子俩先一起收拾了他的卧室，刚忙完回到堂屋，王凤莲就端了一盘炒花生米，一盘腌辣椒出来，“你们先喝两盅，饭马上就好！”
    父子俩喝着酒，继续聊刚才的事，等王凤莲做好饭端过来，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
    根据李耒透露的信息，再结合自己的了解，李启云做出判断，“最近提倡干部年轻化、学历化，邢书望很有可能提副县，顶替原来主管农业的老方，老方肯定不愿意退居二线，所以肯定会给邢书望找点麻烦，你这事就是送上去的理由！”
    “不过不用担心，邢书望也不是没根脚的，他这个副县跑不了，等他一上去，你就能回去上班了！说不定还能调进县政府！咱们河阳才几个大学生干部？不可能浪费了！”
    王凤莲一向相信自家男人的判断，最后一点儿担心都没有了，夹了一筷子肉放进李耒碗里，“歇一阵儿也好，你上学一去就是好几年，工作了也没时间回来，现在总算是能在家待段时间，咱们一家也能团聚了。”
    “最好是趁着这段时间给你说个媳妇儿，新旺才比你大两个月，媳妇儿都怀上了，你也要抓紧！启云，你有啥合适的人选没有？”
    王凤莲觉得，自家孩子读了大学当了国家干部，再给他介绍村里的姑娘就有些不合适了，起码也得找个读过书、有正式工作的，这种姑娘她在村里咋认识？
    “妈，我在家里就待两天，后天就要出门。”哎，这都穿越了，咋还逃不开催婚呢？
    “邢局长让娃儿去深圳学点东西。”李启云没说其它的，免得王凤莲担心。
    “啊？这么快就要走？”孩子刚回来就要走，而且还是那么远的地方，当母亲的是既失落又担心。
    “又没事没出过门，上大学时候他不是还跟着同学跑到bj去玩了？也不见出啥事。”李启云也担心，却并未表露出来，“等会儿你给他衣服里面多缝两个口袋，钱啥的分开装。”
    吃完饭没多一会儿，村里的亲戚就陆陆续续过来了，这年头亲戚关系还是很紧密的，谁家出了事儿，做亲戚的都会表示关心。
    李启云没有隐瞒，也没全说完，把大概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二伯李启生琢磨了一阵儿问道，“这是不是让耒娃儿反省一段时间？然后还能回去当干部？”
    “要我说这事耒耒一点儿错都没有，肯定是有人嫉妒邢局长看重耒耒，不想让他升得太快。”二伯的孩子李新旺和李耒从小玩到大，比亲兄弟还亲，现在弟弟吃了亏，他这个当哥的自然火大。
    十来号人挤在堂屋里，一边安慰李耒，一边把农业局和县里的领导都骂了个遍，这些人的话让李耒一家心里暖乎乎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李启云有文化、威望高、做人得体的缘故，要是换了其他人家，就不一定是这样的情况了。
    聊到八点多，李启生起身招呼，“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歇着！新旺，明天你去河里捞几条鱼，晚上都到我家喝酒！”
    李耒一大早起来，提上在县城买的东西，挨家挨户坐了会儿，自己常年不在家，现在回来，亲戚该走动的还是得走动下。
    下午到当村支书的李启生家里喝酒，喝的晕晕乎乎，一回家就上床睡觉去了，等醒来的时候，他也该离开了。
    临走前，王凤莲千叮咛万嘱咐，“衬衣里头给你缝了个暗口袋，里头有十块钱还有些粮票，衬裤也是一样，要是遇到事情，就用这些钱回来。”
    李启云把他送到路口，一直等到班车过来，“学校电话你记得，安顿好了打个电话回来，我跟你妈也放心。”
    “嗯，我一到就给你电话！爸，那我先走了，你跟妈在家照顾好自己。”李耒提起行李上了车。
    车子重新启动，一路颠簸向前，过了一个多小时到达河阳县城，又从县城转车去省城，最后到省城火车站购买了47次到广州的车票。
    后世从省城到广州高铁只需要六个来小时，直达也不到一天，而眼下则要将近26小时，这还是多亏了47次列车等级比较高，速度快、沿途站点停靠比较少的缘故，要是换成其他车次，时间只会更长。
    这趟车是凌晨四点出发的，现在时间还早，李耒便出去转了转，吃了碗烩面，六点多又回了候车室，找到47次列车的等候区。
    距离开车还有十个小时，候车室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听见隔壁俩人聊天。
    “兄弟，你去哪儿啊？”
    “东西南北中，发财下广东，我去广东看看。”

 第5章 送给永好

    几乎所有中国人都听过这首歌的，“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春雷啊唤醒了长城内外，春晖啊暖透了大江两岸……”
    79年画了一个什么圈儿呢？就是把深圳、珠海、汕头、厦门四个城市设为出口特区，这里面有三个都属于广东。
    广东率先享受了改革开放经济政策的各种优惠条件，成为投资引商的前沿阵地，港台企业纷纷来到广东投资办厂。
    这些企业成立的多是“三来一补”的劳动密集型工厂，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广东本省的人口，是远远无法满足如此巨大的劳动力需求，因而为内地各省年轻人南下广东提供了前提条件。
    于是，湖南、四川、贵州、湖北等内地省份的数以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打工者，纷纷前往广东寻梦。
    许多在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工作的人员，也纷纷放弃在传统体制内的位置，千里迢迢来到广东寻找更好的发展的机遇。
    万科创始人王石、步步高创始人段永平、联想创始人柳传志、tcl创始人李东生都曾经是南下大军的一员。
    后来有媒体给这种现象取了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孔雀东南飞”，而在当下，民间则用更通俗的“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来形容这一现象。
    李耒和他们聊了聊，一个是收到亲戚来信准备去广东厂里上班的，“我表哥在香江人的厂子里上班，一个月能拿一百五，去年年底还拿了三百块的奖金，我过年求了他三回，他才勉强松口答应帮我问问。”
    “拿这么多？该不是吹牛？”旁边有人不信。
    要不是这具身体换了人，李耒肯定也不信，因为他在农业局上班，一个月才56块，这还是多亏了他是本科生的缘故。
    “咋不信？香江人有钱得很，我表哥拿的还算少了，听说他们厂最多的光奖金都拿了一千块！比我们县县长拿的都多！”这位声音又大了几分，激动地脸红脖子粗。
    实际上用县长来比较还是保守了，1984年，总设计师南巡的时候，去了特区渔民吴柏森家里，吴柏森家里孩子在合资厂打工，他自己当个体户，全家平均每人月收入500元。
    听了吴柏森的介绍后，总设计师的女儿在他耳边大声说，“老爷子，比你的工资还高呐！”
    这一时期，特区体制内人员的工资和其它地方差不多，但加上各种补助，那就了不得了。
    一位特区报社的工作人员在日记里记录了他到特区第一个月的收入清单，“6月2日，来特区后第一次领工资，心情很激动，本月工资1785元，其中行政19级工资865元，物价补贴2元，边防物差补贴20元，边防生活补贴70元。”
    如此悬殊的收入差距，吸引了大量百姓南下，等上车之后，根据他们的交谈，李耒估摸着，起码有一半儿是想去广东寻找发财机会的。
    说起来李耒其实也一样，不过他并不打算去厂里打工，每个月一百多的工资在当下固然很高，但对他来讲却没多少吸引力。
    李耒坐在最里面的座位上，这倒是省心了，他把包夹在里面，趴在小桌上就睡，一口气从凌晨四点睡到中午一点多才醒。
    去吸了把脸清醒下，又接了杯开水，回到座位，拿出干粮吃了起来，吃完问了下邻座大哥，“这是到哪儿了？”
    “刚过武昌，下一站岳阳！”
    “那还早得很啊，还得熬上十六七个小时。”李耒活动活动关节，长途硬座车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好歹有个座位，我站的腿都肿了！”过道里一位大哥开玩笑道。
    “你来坐会儿，我起来走两步。”李耒起身把座位让给他，长途硬座，老是坐着也难受。
    邻座往里挪了挪，把端头留给他，大哥连声道谢，从口袋里掏出烟散了一圈儿，“谢谢谢谢，兄弟抽一根儿？”
    这年头还没只能去火车连接处抽烟的规矩，大家伙都笑呵呵的接过抽了起来，李耒陷入纠结之中，我到底是抽一手烟好呢，还是抽二手烟？
    后来想想，就算抽一手烟似乎也不会耽误吸二手烟，于是婉言谢绝，走到连接处透气去了。
    下午三点四十六，火车停靠在岳阳车站，停车时间十分钟，车里的人纷纷涌下来呼吸新鲜空气。
    李耒看到车站有报刊亭，便去买了几份报纸来打发时间，等火车重新开动的时候，他回到座位翻看起来。
    这些报纸上，有两篇文章引起了李耒的兴趣，一篇是号召向张海迪学习的，另一篇是关于冯爱倩的。
    张海迪是山东人，小时候因患血管瘤导致高位截瘫，她没有因为身体上的残疾自暴自弃，自学了小学、中学的全部课程和大学英语、日语、德语以及世界语，并开始文学创作和翻译工作。
    被誉为当代保尔，今年三月份，团中央召开命名表彰大会，授予张海迪“优秀共青团员”光荣称号，并作出向她学习的决定。
    冯爱倩则是义乌人，她原本是义乌饭店的厨师，后来辞去公职做起了小商品生意，现在成了义乌市场第一个领到营业许可证的商户。
    关于张海迪的文章满是赞誉，而冯爱倩的报道里则有些争论，现在的政策比起前几年是好了些，可在对待私营经济的看法上依旧保守。
    又过了两个小时，火车抵达长沙站，对面有人下车，上来一位三十来岁的黑瘦青年。
    上车后，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正准备翻看的时候，瞄到了李耒报纸上冯爱倩手捧营业许可证的照片。
    “咦，小兄弟，能不能把报纸借我看看？”黑瘦青年问道。
    “一张报纸，说啥借不借的，这些我都看完了，你拿去看！”李耒把报纸递了过去。
    “谢谢，要不你先看我这本书？”青年把《哥德巴赫猜想》递了过来。
    李耒翻开书，只见扉页上写着“送给永好”四个字。
    “永好是你的名字？”
    “对，我叫刘永好！”

 第6章 抢跑者

    这个名字让李耒生出了和他聊一聊的想法，不过瞅着他的注意力全在报纸上，所以暂且止住了念头，“你先看报，待会再聊！”
    继续翻开《哥德巴赫猜想》，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毕竟对一个农学博士来说，刘永好这个名字太有吸引力了。
    改革开放不是一蹴而就，不是某天醒来赫然发现终于可以不受干扰的创业了，这些都没有清晰地界限。
    这是一场没有发令枪的竞赛，大多数人还没意识到竞赛已经开始，剩下的人里，有的不管不顾闷头向前冲，比如傻子瓜子的年广九。
    有的人和裁判关系好，偷跑的时候裁判就当做没看见，比如嗯嗯嗯。
    有的一边留意裁判的动向，一边小心偷跑，比如万向的鲁冠球，比如刘永好和他的兄弟们。
    这些人也造就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先富者，而在这些人里，刘家兄弟是为数不多可以把自己的发家史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
    刘永好是四川新津人，兄妹一共五个，刘永言、刘永行、刘永美、刘永好和小妹刘永红，后来老三刘永美过继给了其它人改名陈育新，不过这并不影响兄妹几人的感情，遇到啥事情照旧全家一起上。
    和李启云一样，刘永好的父亲也是教师，所以很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在恢复高考之后，刘家四兄弟先后考上大学，一时间轰动全县。
    毕业后，兄弟几个都分到了国家单位，按道理说这辈子算是有保障了，但他们却不满足现状，萌生了自己做点事情的想法。
    一开始他们想搞电子产业，甚至还做出了一台音响，拿到县百货大楼外面播放，很快就被百货公司买走。
    结果电子厂的手续没办下来，兄弟四个聚到一起商量，工业不让做，城里不能做，而农村农业发展很不错，不如我们去搞农业！
    于是老三陈育新率先辞职，拿自己的老宅来当厂房，创办了育新育种场，其它几个一边上班一边帮忙，要是事情没搞成，他们三个负责陈育新的生活，日后赫赫有名的希望集团就此诞生，他们兄弟也在2007年登上全国首富的宝座。
    李耒看过刘家兄弟和希望集团的资料，算算时间，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养鹌鹑。
    八十年代的时候，鹌鹑蛋曾经红极一时，人们请客吃饭的时候总少不了这道菜，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些鹌鹑蛋大多都是刘家兄弟卖的。
    去年，老大刘永言去bj出差，在报纸上看到金将军送了中国一批鹌鹑，鹌鹑产蛋率高、营养丰富，同时饲养占地面积小，刘永言感觉这个项目很适合他们。
    于是回到四川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三个弟弟，然后他们一边摸索一边开始养殖鹌鹑，几年下来，靠养鹌鹑赚了几百万，为成立希望集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过了一会儿，刘永好终于把那篇关于冯爱倩的文章看完了，他下意识自言自语，“个体户真的有搞头？”
    听这口气，未来的全国首富虽然已经开始创业，但信心还不是很足。
    “道路虽然是曲折的，前途肯定是光明的。”李耒终于逮到插话的机会了。
    “哦？怎么个说法？”刘永好来了兴趣，“哎呀，不好意思，刚光顾着看报纸，都忘了问你叫啥了。”
    “没事，我叫李耒，未来的未上头多一横的耒。”
    “耒耜的耒？”
    “知道这个字的人可不多？大哥应该是有文化的人？”
    “我是在德阳机器学校念的书，不过认得这个字还是因为我三哥，他是四川农学院毕业的，古代农业史的教材上有这个字，所以才认得。”刘永好答道，陈育新曾就读于农学院，也是他们选择农业为创业对象的原因之一。
    “这倒是巧了，我是中原农学院毕业的！”李耒的话又让他们拉近了一些距离，“刘大哥也是去广东？”
    “嗯，我们兄弟几个办了个养殖场养鹌鹑，要用饲料，但是市面上只有鸡饲料，没有专门的鹌鹑饲料，鸡饲料的话，缺少氨基酸，鹌鹑吃了不爱下蛋；我们搞了好几回实验，发现给饲料添加鱼粉可以提高氨基酸含量，可是四川没得鱼粉，就只能去广东碰碰运气了。”
    “也是，广东靠海，渔业发达，鱼粉肯定多！不过给饲料里添加氨基酸，倒也不只有鱼粉这一个解决办法，蚕蛹同样富含氨基酸，把蚕蛹磨成粉加进饲料里一样管用！”这都是基础的饲料学知识，李耒帮他出了个主意。
    “蚕蛹？这个我们四川倒是很多，要是管用的话就省心多了！”刘永好赶紧拿出本子记上。
    完了再三向李耒道谢，看到小推车过来，就买了一包花生米，两瓶啤酒请李耒喝了起来，“兄弟是去广东出差？”
    “不是，我原来在农业局上班，现在刚办了停薪留职，准备去深圳参观学习下，看看能找到机会自己做点啥不。”李耒笑着说道。
    “哎呀，这就更巧了，我三哥先前也在农业局上班，也办了停薪留职！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刘永好又拿起了酒瓶。
    有了这么多巧合，俩人聊得越发投机起来，刘永好原本就能说会道，日后希望集团开拓市场、谈判等任务大多都由他负责，而李耒有着后世的记忆见识广博，这样两个人聊天自然不会冷场。
    一直聊到晚上十一二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俩人才趴在小桌板上睡去。
    早上六点，火车抵达广州站，旅客们纷纷收拾行李蜂拥而下，李耒和刘永好都没有动，上下车人挤人的时候最容易丢东西，他俩身上的钱可不少，自然不会冒这个风险。
    等人都下的差不多了，他俩才不慌不忙下车出站。
    到了火车站外面，刘永好发出邀请，“兄弟，一起吃点儿？”
    “好，吃完跟你一起去市场看看鱼粉，我也有点想搞养殖，提前了解下行情没坏处！”李耒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7章 超哥

    “你想养啥？要不养鸡好了，有啥子想不清楚的可以问我！我虽然没你专业，但是有些东西跟书本上写的还不一样，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经验的。”刘永好拍着胸脯保证，李耒先前帮了他，他也想回报一二。
    “还没想好，我想先去深圳的正大康地公司看看，瞅瞅国外的大型农业公司到底是啥样子的，有没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等研究清楚了再说！”这其实才是李耒要去深圳的原因。
    在农业领域，正大集团是无可争议的庞然大物，由华裔实业家谢易初、谢少飞兄弟创建于1921年，公司从农作物种子的销售开始，逐步发展壮大，形成了由种子改良、种植业、饲料业、养殖业、农牧产品加工、食品销售、进出口贸易等组成的完整现代农牧产业链，成为世界现代农牧业产业化经营的典范。
    现如今，正大集团由谢家第二代掌门人谢国民执掌，他目光极其敏锐，一听说中国改革开放的消息，便迅速和国内接触，表达了投资的想法。
    迫切渴望外资的国内政府自然欢迎，正大集团因此一举拿下深圳、珠海、汕头等多座城市的第一家外商独资企业牌照，而正大康地公司则是他们在深圳的第一家企业，如今已经建成投入运营。
    日后，正大集团在国内的投资遍及除了xz、青海之外的所有省份，谢国民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成为泰国首富。
    “这公司是做撒子滴？”刘永好来了兴趣。
    “现在主要是做饲料，供应香江那边，听说这家公司用的技术非常先进，所以我想去看一看！刘哥你要是有时间，等买完了鱼粉，我们一起去，做生意光闷头干还不行，多看看多涨涨眼界肯定有好处！”李耒撺掇着。
    如果历史没有被他改变的话，刘永好也会在三年后前往正大康地公司参观，并下定了向正大集团学习进入饲料行业的决心。
    多年后，希望集团成了正大集团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并把正大集团赶下了国内饲料行业领头羊的宝座。
    “要是采购顺利的话，肯定要去看下！现在先不说这个，赶紧找地方吃饭。”坐了这么久的火车，刘永好已经累坏了。
    李耒先用公共电话给家里报了平安，然后跟刘永好去吃饭。
    他们俩都是出过门的人，火车站附近的饭店肯定不会考虑，于是对照地图坐上公交走了一段儿，才下来找到一家个体户开的早茶店进去吃饭。
    这是一家夫妻店，老公在厨房忙活，老婆招呼客人，一见他们进来便热情地推荐自家的虾饺和皮蛋瘦肉粥。
    “那就一样来两份么！”刘永好问好价后掏出零钱、粮票递了过去。
    然后一边吃一边对李耒说，“还是在私营饭店吃饭巴适，我大哥去年去bj回来，给我讲了个笑话，说他进饭店一看，墙上贴着‘绝不无故殴打顾客’的标语，吓了一大跳！”
    “这意思是只要有理由，就能殴打顾客了？”李耒也笑了，这就是现如今服务业的现状。
    什么顾客是上帝，压根就不存在，饭店的服务员、百货商店的售货员，那才是大爷，顾客想吃个饭、买点东西还得给人家赔笑脸。
    俩人都是正能吃的时候，广东茶点分量又小，两笼虾饺吃到肚子里根本没反应，又要了一笼蒸凤爪、一笼叉烧包才算勉强填饱肚子。
    吃饱就去农贸市场购买鱼粉，购买鱼粉的过程还算顺利，和店家谈好了价钱、数量，约好明天过来取货，这样刘永好就多出一天时间可以去深圳看看。
    那条用铁丝网修筑而成的隔离线要到1985年才会建成，所以现在去深圳还用不着办理边防证，俩人坐着大巴就过去了。
    到了深圳自然是要去中英街的，这条两百五十米长，三米来宽的街道以碑为界，一边受深圳管辖，另一边受香江管辖，街道两边都是商店，经销着世界各国的产品，许多商品内地都难得一见。
    “看一看啊，美国蛤蟆镜。”
    “rb电器，索尼的录音机！”
    “香江牛仔裤，苹果牌的！”
    “美国乃基的运动鞋。”
    李耒瞅了下，乃基运动鞋上有着熟悉的钩子标识，其实就是耐克，前年耐克在福建建厂生产运动鞋，被翻译成乃基，后来才改成了耐克。
    日后的首富此时还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伙子，突然来了这么热闹的地方都不敢挪脚了，看着巡逻的警察问道，“兄弟，你说我们要是不小心走到香江那边，会不会被警察抓起来啊？”
    “只要你不是打算跑到那边不回来就没事！”说着李耒便走进一家商店，询问起相机和胶卷的价格来。
    到了这种地方，他迫切有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的欲望，再加上兜里还有些钱，便打算买台相机过过瘾。
    先前编写《母猪的产后护理》收到的三百块李启云没要，再加上之前上班攒的，买台相机根本不成问题。
    他读大学时候有个舍友喜欢玩胶卷相机，他也跟着学了点，很快便挑好了一台富兰卡相机，这是最早进入国内的进口傻瓜相机，价格便宜，操作简单，一百多就能拿下，又买了几卷彩色胶卷。
    “老板，来帮我跟刘哥拍两张照片！”李耒招呼着。
    “冇问题啦。”老板刚赚了钱，正是心情好的时候，自然不会拒绝。
    “刘哥，你要不买身新衣裳再拍？”李耒问道。
    “不用，我这身就挺好的，当年在四川，他们都喊我超哥！哦，超哥是四川话，就是时髦青年的意思！”刘永好对自己这一身还挺满意，或者是他觉得钱应该用在更关键的地方，没有买新衣服的打算。
    “行，那以后就叫你超哥！”李耒拉着刘永好来到界碑前，“咱们先在这儿拍一张！”
    “靓仔，不要绷着脸，笑一个。”老板举起了相机，“诶，对，就系介个样几，别动，三、二、一！”
    咔嚓一声，李耒和刘永好面带微笑站在中英街界碑前的形象留在了胶卷上。

 第8章 又一位大佬

    逛完中英街，乘坐公交车前往正大康地公司，一路上刘永好趴在窗户上，看着忙碌的特区，不时发出感慨，“这么多地方都在动工，这是要盖多少工厂？还有这么高的楼，光爬楼梯怕是就能把人累死。”
    “有电梯么！一会儿就上去了！”李耒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他所在的小县城盖了第一座十多层的高楼，建成后经常有人专门去坐电梯开眼界。
    来到南头，俩人下车走了一段儿，只见一长溜大货车如同长龙一般在工厂门口排队，走近去看，车身上都印着单位名称，从抬头来看，江西、湖南、湖北、ah到处都有，甚至还有四川。
    “兄弟，你们这是来拉啥子呦？”刘永好走到一辆印着四川字样的货车边，掏出烟给司机递过去，用四川话问道。
    “猪饲料么！呦，阿诗玛，好烟啊！”司机点着美滋滋抽了起来。
    刘永好皱眉盘算一番，“这么远拉回去，成本多高啊？怕是豆腐都盘成肉价钱了。”
    司机等得无聊，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聊天，而且还是老乡，格外觉得亲切，便热情地介绍，“这你就不晓得了，我这一车拉回去，单位起码能赚万把块，我们单位今年的奖金都指望这些饲料了。”
    “你这一车怕是能拉十吨？十吨一万，合着一吨就能赚一千块？一斤赚五毛钱，这比米价都贵了！”刘永好吓了一跳。
    “这叫乳猪饲料，四川没得卖，小猪吃别的饲料，三四斤才长一斤肉，这种饲料味道香，吃一斤就长一斤，最关键的是出栏快；用老办法养猪，一年才能长成卖肉，用了正大的饲料，半年就能送到屠宰场，农民能赚多少钱？这么一算，你还觉得饲料卖得贵？”司机给他算了一笔账。
    “有这么好？老乡，我待会跟你进去看看行不？我帮你上货。”司机爽快地答应了，刘永好招呼上李耒，俩人上车随着车流慢慢进入工厂。
    进去后要先交钱开票才能拿货，司机排队开票去了，刘永好和李耒下来到处晃悠，先到排队窗口数了数，估摸了下这家厂的日销量，然后进入车间。
    看到足有七八层楼高的车间里，巨大的机器轰隆隆转动，刘永好顿时呆住了，“我滴个乖乖，这么大的机器，一天能产多少饲料？能卖多少钱？这哪里是饲料机，简直是印钞机啊！”
    从生产车间逛到包装车间，工人们都忙着干活，而且以为他们是来进货的，就没理会他们，任由他们参观。
    包装也是全自动的，成品饲料顺着管道流入包装袋，装满后就封口被传送带运到远处，工人们把饲料袋搬下来直接送上车，压根就不进仓库，这说明正大公司几乎是零库存，在存储方面完全没有成本。
    刘永好趁人不注意，拿了一颗颗粒状的饲料送到嘴里，“确实比一般饲料香，大部分原料跟我们配的鹌鹑饲料差不多，就是还有点东西琢磨不出来。”
    大部分饲料的成分都是类似的，这也是刘家兄弟日后能从鹌鹑养殖业转入饲料行业的原因之一，在养殖鹌鹑过程中，一些基础已经打好了。
    还有一个车间是生产鸡饲料的，李耒仔细分析了原料，又跟刘永好一样，偷了点塞进嘴里尝尝，这对农学博士来说都是常规操作。
    他暂且没有声张，和刘永好一起来到原料仓库，这里除了仓库之外，还耸立着几座巨大的白铁皮金属罐，问了下，里面装的都是饲料的主要原材料——玉米。
    而且这些玉米还是从泰国、美国再经过香江运进来的，刘永好再次为之咂舌，他蹲下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算了一笔账，“这么大老远运玉米过来，还有三成的毛利，而且几乎没有销售和存储成本，这家厂太厉害了！”
    “兄弟，我先前以为我开养殖场搞得不错，现在看了人家的厂才晓得，我那点小场面屁都不顶，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井底之蛙么！”
    “刘哥你也莫小看自己，正大集团现在规模是大，可他们当年也是从一家小菜籽店发展起来的，说起来还没你现在的场面大，你多发展几年，未必就赶不上他们！”李耒对他信心十足。
    谢易初和谢少飞兄弟俩开办菜籽店的时候，只有八块银元，此时谢易初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老大谢正民和老二谢大民，所以便给这家店取名“正大庄”，“正大集团”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哈哈，兄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刘永好笑着摇摇头，没把李耒的话当真，去年他们兄弟几个是赚了点钱，可跟这家厂一比，压根就不算什么。
    现在就算是把他们厂全卖了，顶多也就换一辆车饲料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李耒说他过些年就能赶上正大，刘永好咋可能相信？
    “哎呀，不过也没白来一趟，参观这一圈儿，起码让我开了眼界，知道外国大厂到底先进在那里，有那些地方值得我们学习，这可是太值了！”刘永好亲切地拍拍李耒的胳膊，“要不是兄弟你，我肯定就错过了！”
    李耒在仓库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对他来说，参观仓库的收获比饲料车间更大，此次南下的想法得到了印证，接下来就是实际操作了。
    参观结束，刘永好和他老乡打了声招呼，跟李耒一起帮着他把饲料装上车，然后步行出厂。
    到了厂门口，李耒一时兴起，又拉着刘永好在正大康地公司的招牌旁边拍了两张照片。
    拍完照，就准备去找地方吃饭，然后住店歇息，却听到身后有人问，“两位，打扰问下，这几个大金属罐到底是干啥的？”
    回头一看，问话的人和刘永好年纪差不多，穿一身旧军装，留着时髦的分头，依稀瞅着有些眼熟。
    嚯，这次来深圳可是来对了，火车上遇到一位大佬，这会儿又遇到一位，再回想起他刚才问的话，李耒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见证历史的赶脚。

 第9章 去捞钱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小心看！哪个愿臣虏自认”
    一家饭店外面，摆放着一台电视机，屏幕里广东电视台正播放着前年亚视出品的电视剧《大侠霍元甲》。
    饭店自己搭建的棚子里面挤得满满当当，大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电视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这是大陆引进的第一部香江电视剧，对习惯了老套节目的内地人来说，《大侠霍元甲》的一切都那么新奇，以至于每到电视剧播出的时候，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找到一户有电视机的人家观看。
    于是便有脑子活络的商家，想办法弄来电视机吸引顾客，这家饭店就是其中之一。
    这办法果然有效，整条街的食客都被吸引到了他的饭店，临近饭店的老板就只能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羡慕了，他们的店里根本就没有顾客。
    看到前面来了三个人，这些老板也懒得招揽，这肯定是去看电视的。
    “嚯，这是干啥子？咋这么热闹？”刘永好见了好奇地问道。
    “看电视么！香江武打片《大侠霍元甲》，自从开播以后，一到时间街上都不见人，都去看电视了！来来来，我们不管他，这家的海鲜粥不错，我请你们试一试。”王石拉着他们进了隔壁的饭店。
    先前在正大康地公司门口跟李耒、刘永好搭话的就是他了，在得知那些大铁罐子里装的是玉米后，王石敏锐地捕捉到了些什么。
    可惜那时候正大康地公司已经下班了，他想进去问也没办法，于是就拉着他俩过来吃饭，想获取更多信息。
    麻溜地点了几个菜，王石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刚才说这些玉米是从泰国、美国经香江运过来的？那得多贵啊？”
    “这个我们也问过了，正大公司的人说，从美国、泰国买玉米，加上运费合下来得一斤七毛钱，比我们哪儿的贵多了！”李耒一边擦筷子一边说道。
    八十年代，我国的粮食价格面临着较大的调整，八十年代以前，一斤小麦是012元，加工成面粉，一斤018元，玉米价格009元，加工成面粉一斤013元左右，稻谷一斤014元，大米价格018元。
    这些价格是针对非农业户口的城市居民，俗话来讲就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用这个价格来购买粮食。
    另外由于北方大米产量较少，所以大多数农民都是吃不到大米的，城市居民也是限量供应，每人一个月只有五斤的份额。
    随着改革开放土地分田到户，国家粮食价格也开始调整，小麦从原来的每斤012元开始调整到0，3元、04元、0，5元、06元，然后，一直上涨到现在的15元左右；玉米从009元上涨到现在的14元左右，稻米从014元上涨到现在的14元左右。
    也就是说，从八十年代初到2022年，40年里粮食价格上涨了10倍左右，听起来似乎很多，可和居民收入一比，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那他们怎么不用东北的玉米？我记得前段时间看报纸，东北的玉米一斤只要两毛钱，而且好多想卖都卖不出去，只能放在仓库里烂掉！”王石急切地问道。
    经过建国后三十多年的开垦整理，东北已经成为国内的主要粮食产地之一，但由于如今基础建设落后、交通不便，东北很多粮食都没办法外运销售。
    “管事的说了，他们也想用东北玉米，做生意么，谁不想要更便宜的原料？可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弄运输指标，不知道用哪儿弄车皮。”李耒一摊手。
    现如今火车货运还处于计划经济时期，运什么、运多少都是要指标的，拿不到指标，你再急也没用。
    “指标啊？”王石眼睛转了转，试探着问道，“那要是我们单位能解决运输指标的问题，把东北玉米运到深圳，正大公司收不收？”
    王石17岁就去参军，在徐州和tlf当了五年运输兵，退伍后在郑州铁路局烧了一段时间锅炉，然后考入兰州铁道学院，毕业时被分配到广州铁路局，再进入广州外经委，前不久刚被外派到深圳。
    这段工作经历，再加上他妻子的背景，让他有能力弄到足够的铁路运输指标，把玉米从东北拉倒深圳。
    这两年先开始闯荡的人是越来越有钱了，不甘寂寞的王石也有些心思浮动，一直想找个发财的门路，李耒的话让他觉得找到了机会。
    不过他还留了个心眼，没说打算自己搞，而是推到了单位头上，唯恐被别人知道了先下手为强。
    李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既没有在铁路行业工作的经验，也没有厚实的家庭背景，所以这笔钱王石可以赚，他和刘永好却不行。
    “还是那句话，正大公司开厂是为了赚钱，能弄到更便宜的原材料为啥不要？你要是不相信，等明天上班去找他们谈么！”
    “嗯，等上班我先跟领导汇报下！来，吃饭吃饭！”王石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不再谈玉米的事儿，招呼他们品尝美食。
    三个人边吃边聊天，自然而然的说起了做生意的事儿，刘永好有经验、王石有想法，李耒眼界开阔，聊的是越发投机了。
    “改革开放也好几年了，农村吃不饱饭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其它商品的供应仍旧不足，除了香江商人之外，其它外资对我们的投资兴趣依旧不大！所以接下来肯定还会进一步放宽政策”
    “老人家怎么批示傻子瓜子年广九的？‘放两年看看’，这是啥意思？就是不争论，往前走，看看效果再说！”
    一直聊到饭店关门还觉得不过瘾，王石干脆把他俩带到自己单位的招待所，安排了个房间，提上啤酒继续聊，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
    等醒来的时候上班时间已经过了，王石索性借招待所的电话跟单位请了个假，有请他们吃了早饭，然后问起了他俩今天的安排。
    “我得回去了，下午的火车。”刘永好还想多看看，可自家的育种场还等着鱼粉呢。
    “我准备再去下正大公司。”李耒准备去正大捞钱了。

 第10章 我来应聘

    “昨天走马观花看了看，还有点不够，想去再看下。”李耒看了一眼王石，发现他有点紧张，于是哈哈一笑，“你放心，我孤家寡人一个，又是外地人，不会跟你的单位抢玉米生意的！”
    他故意咬重了单位两个字，王石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老弟你打算在深圳待几天？就住这儿得了，我给你签单！”
    然后又找到招待所负责人，把招待所的车借了出来，“走，我们先送永好去车站，然后再一起去正大公司！”
    人家给自己提供了这么有用的消息，王石也不好意思白占便宜，于是便利用自己的身份给他俩谋点福利。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的招待所不住白不住，李耒爽快地答应下来。
    等司机过来，三人一起上车，王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时给他俩介绍着路两边的景致。
    路过蛇口最繁华的商业街时，李耒看到了一块白底红字的广告牌，上面写着两行字，“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事事有人管，人人有事管！”
    他赶紧喊司机停车，这句话是蛇口掌门人袁庚提出的，最早六句话，“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顾客就是皇帝，安全就是法律！事事有人管，人人有事管！”
    后来有人“顾客就是皇帝”一句提出异议，于是删掉了“顾客就是皇帝，安全就是法律”2句。
    等明年总设计师南巡的时候，这句标语又缩减成了两句，“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自此，那块大广告牌便成了深圳的标志。
    “早就听说深圳有这样一块广告牌，还打算专门去看看，没想刚好遇见了！来来来，我们三个一起拍张照？”李耒拉着王石、刘永好站在广告牌前，拿出相机调好，请司机帮忙为他们拍照。
    咔嚓一声，这张颇具时代纪念意味的照片便留了下来，重新上车后，李耒要了他俩的地址，“等这卷胶卷拍完我就去洗，洗好了寄给你们！”
    “你把你地址也留给我们吗，以后多联系！”王石和刘永好也想和李耒多交流一番，他们都觉得李耒虽然年轻，见识却相当不凡，这样的朋友可不能错过。
    三人便各自拿出小笔记本，认真地记下了对方的通信地址，等到了车站外面，李耒又拿出相机拍了一张合影，然后送刘永好上了回广州的车。
    等刘永好的车开走，王石直接换到后排，一边和李耒聊天，一边前往正大康地公司。
    到了工厂外面，王石先去门口登记，然后去里面找正大康地公司负责采购的领导商谈玉米的事儿。
    李耒则盯着门口的招工启事看了半天，告示上罗列的多是装卸工、车间操作工等较为简单的职位，要求并不高，只要识字、听得懂普通话或者广东话即可。
    特区刚成立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根本没人愿意来，而仅仅经过两三年时间，这里已经成为成千上万年轻人的追梦之地。
    正大康地公司作为特区第一家外资企业，因其规模大、待遇好，吸引了大量打工者前来应聘，招工接待点前面有上百人在等候，这些人按照装卸工、操作工等不同分类排队接受人事干部的初步审核。
    李耒走到队伍前面，正大康地的人事干部正在进行简单的询问，“你是哪里人？会普通话或者广东话不？什么学历？认字吗？”
    “我是江西赣州的，普通话学过一些，广东话不会说，学历的话应该算小学毕业？不过我上过初中，就是到初二的时候家里没钱不让我上了！领导，我能吃苦，你就收了我！”
    “能吃苦愿意学就好！你拿着这个条子进里面等着，待会儿有个简单的考试，过了就能来上班！”人事干部在纸条上简单写了几句，递给应聘者，伸手往后一指让他过去。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年轻的应聘者接过纸条连连鞠躬道谢，只要能到这家工厂上班，就意味着他能拿到数倍于老家干部的工资，再怎么感激都不为过。
    又看了一会儿，李耒走上前去，“你好，我也想来你们单位应聘。”
    “这位先生，应聘的话请排队！”人事干部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是想排队来着，不过没看到我想应聘的队伍啊！”李耒回答。
    人事干部终于把头抬起来了，好奇地打量着李耒，“你想应聘什么工种？”
    李耒从包里把自己的毕业证取出来放到桌上，“我是中原农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想应聘技术方面的工作！”
    “你是大学生！”人事专员马上就站了起来，正大康地公司79年成立，到现在已经三年多时间，别说大学生了，就连中专生都少见。
    “我滴个乖乖啊，大学生不好好端铁饭碗当干部，来跟我们抢工作干啥子吗？”队伍中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一个简单的数据可以说明这一时期大学生有多金贵，特区刚成立的时候，所有干部加起来，只有两名工程师，六个大学生，为了多争取一些技术人才，特区一把手还跟组织部长发了火。
    人事干部拿起毕业证翻了翻，盯着上面的照片和李耒比较半天，依旧不敢相信，“你毕业没分配工作？干嘛不去特区政府啊？只要你拿着毕业证过去，他们肯定会给你安排工作！”
    换到后世，你就算是清华北大的博士，想来深圳街道办上班，那也得考试；可现如今，只要李耒愿意，中原农学院的毕业证就能让他进入特区任何一家单位，而且一去就是干部。
    “毕竟我是学农学的么，来你们这儿才能最大程度发挥我的专业！而且你们给的工资肯定比特区政府高啊！”李耒笑道。
    “嗯，这个绝对可以保证！只要你愿意来，一个月一千块都没问题，而且还可以以美金或者港币的形式发放！”人事专员巴不得李耒现在就答应下来。
    “哄！”排队的人顿时炸了，一千块一个月在当下绝对是不敢想象的高薪。
    然而李耒脸上却没有一点儿变化，他想要的可不只是这点儿。

 第11章 黄曲霉毒素

    “小曲，你继续面试，我陪李先生进去见谢总！”这可是第一个来正大康地应聘的大学生，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处理权限，于是赶紧把工作暂时交给别人处理，自己带着李耒进了办公楼。
    正大康地公司的人事工作归副总谢立人负责，谢家二代谢正民、谢大民、谢国民、谢中民四兄弟以民字为排行；而到了三代则排到了人字，谢荣人、谢吉人、谢汉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谢家非常重视正大集团在内地的发展，所以就派了多位嫡系子弟前来正大康地公司熟悉内地环境，谢立人就是其中之一。
    顺便说个八卦，谢家第四代的排行是润字辈，谢正民有个孙女儿叫谢其润，谢其润的未婚夫是苏宁继承人、国际米兰老总张康阳。
    怪不得坊间有八卦说奶茶妹的父母最早想让她嫁给张康阳而不得，和谢家嫡孙女儿相比，奶茶妹的竞争力可就差太远了。
    李耒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了谢立人，“李先生你好，这是我们正大康地公司负责人事工作的谢立人谢总；谢总，这位是中原农学院的大学生李耒。”
    谢立人面试的大学生可就太多了，不只是泰国本土的大学生，甚至还有很多欧美名牌院校的高材生，但国内的大学生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也没摆什么架子，客客气气把李耒请到沙发边坐下。
    “李先生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谢立人知道内地大学生有多金贵，便没有拿出正式面试的架势，而是打算先聊聊天拉近关系。
    “早就听说正大的炭烧椰奶咖啡很有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尝试啊？”李耒选择了咖啡。
    东南亚盛产咖啡，正大集团作为东南亚首屈一指的农业巨头，自然不会没看见这个市场，他们在多个国家都有咖啡豆种植基地，也开发了自己的咖啡品牌和咖啡连锁店。
    “lisa，两杯炭烧椰奶咖啡！”谢立人打了个响指，让秘书去准备，他现在对李耒是愈发地好奇了，“没想到李先生还知道这些。”
    “在亚洲学农业，肯定要了解正大集团，谢先生的家族大大提升了整个东南亚的农业水平，堪称华人之光！”因为李黄瓜等人的缘故，李耒一向不喜欢潮汕系商人，但谢家却是例外。
    正大集团确实赚了钱，但他们也给很多人带来了财富，从这个角度而言，他们值得尊敬。
    “哈哈，李先生实在是太过誉了！”华人之光的称号让谢立人很开心。
    等咖啡上来，李耒又狠狠地夸了一番，“咖啡的浓郁深沉与椰奶的柔骨巧妙的结合，调制出风味独特，香醇温润的佳品，细细品尝，椰香扑鼻，细腻滑口，浓而不苦，香而不涩的口味让人回味无穷。”
    “李先生要是喜欢，等上班了，我让秘书天天给你准备！”当看到李耒的毕业证书时，谢立人就已经做出决定，不管这人有没有真本事，他都会录取，而且还会给予厚薪高位。
    正大集团对内地的开拓是当下最重要的任务，而要想实现预期目标，人才绝对是少不了的，光靠那些基层员工支撑不起正大集团在内地的扩张，必须吸引高素质的人才加入。
    所以那怕李耒什么都不懂，他也要千金买马骨，让大家都看到正大集团对人才的渴望，如此还怕人才不来么？
    “谢总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正大集团么？”李耒知道谢立人肯定想问，于是主动把自己帮人写《母猪的产后护理》，然后被停薪留职的经历说了一遍。
    期间谢立人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李耒对答如流，展示了自己在养殖业上的深厚积累。
    正大集团旗下也有大型养猪场，谢立人当初还在那里工作过，对技术方面也不陌生，就凭这几个问题，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次是捡到宝了，面前这位的水平非常高。
    于是他当即做出决定，“李先生，被单位停薪留职，那也不是你的错！你的能力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我们公司正好缺一位总工助理，你先跟着向总工熟悉一段时间，等将来我们开设新厂，你就是这家厂的总工程师！”
    “至于待遇么，给你两千一个月。”谢立人直接把人事干部开出的价码又翻了一番，既然要千金买马骨，那就要做到极致，这样宣传起来才有轰动性么。
    “另外每个月都有奖金，年底还有年终奖，有空的时候，公司还会送你去泰国正大集团总部学习，去美国、rb进行访问学习！期间费用公司全包，而且还有购物补贴！”谢立人知道如今内地百姓对出国的向往。
    说完他面带微笑看着李耒，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父亲给自己讲《三国演义》时候的场景，就等着李耒纳首便拜了。
    “正大集团能做到这么大果然是有原因的，对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就能开出如此优厚的待遇，还怕真正的人才不来么？”回忆起自己没穿越过来之前，这具身体原主人在农业局受的憋屈，李耒也是颇为感慨，这不改革能行么？
    “哦，对了，还有咖啡，以后你的咖啡无限供应。”谢立人以为李耒答应了，还开起了玩笑。
    “谢总，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这次来是有其他事情找您，至于应聘，只是为了见到您找的借口而已。”刚才谢立人在摸李耒的底，李耒也在判断谢立人在公司的地位。
    现在确定谢立人在公司有很大发言权，所以就可以谈正事了。
    谢立人城府还不错，听到李耒的话虽然脸上的微笑僵住了，却依旧保持住了仪态，“哦？那李先生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昨天和朋友一起在工厂里参观了下，发现正大公司的技术果然先进，只是有一个地方做得还不太好！我在原料仓库里发现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李耒揭晓了谜底。
    “什么东西？”谢立人有些生气，下面人都是怎么做事的，还能让人随便到处乱看？
    “黄曲霉毒素！”

 第12章 鸭雏实验

    李耒在协助导师编纂《新中国农业史》的时候，看过王石和正大康地的资料，其中有个细节印象深刻。
    王石依靠给正大康地供应东北玉米，短期内就赚到了上百万，不过很快一次危机就降临到他们头上。
    正大康地供应香江的鸡饲料里发现了致癌物，不仅正大康地的饲料销售受到影响，连王石的玉米也大量滞销，差点没翻过身来。
    那些资料里没有指出这种致癌物到底是什么，李耒昨天到正大康地的仓库里才发现，原来是黄曲霉毒素。
    1960年夏天，英国伦敦郊区有10多万只火鸡莫名其妙地死去，当时谁也说不清是什么病，就称为“火鸡x病”；后来人们才搞清楚，原来这些火鸡因为吃了发霉的花生粉饼，而发霉的花生粉饼里含有大量的黄曲霉毒素。
    科学家很快对此展开研究，1961年即发现黄曲霉污染的花生饼能诱发大鼠肝癌，1962年鉴定并证明了黄曲霉毒素为强致癌物。
    结构中二呋喃环末端带有双键的黄曲霉毒素，易形成环氧化代谢产物而使其毒性、致癌性和致突变性增强。
    李耒亮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发霉的玉米，黄曲霉毒素在自然界广泛分布，其中花生和玉米最容易受到污染，这也是养殖业、饲料业最需要警惕的问题之一。
    谢立人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连忙接过塑料袋仔细看了起来，只见玉米上的菌落正面色泽为黄色及黄绿色，呈半绒毛状，这正是黄曲霉菌的显着特征。
    “这的确是黄曲霉菌，但黄曲霉菌和黄曲霉毒素是两回事？”谢立人仍有疑问。
    他说的也是事实，黄曲霉菌种类繁多，其中有30％-60％的菌株可产生黄曲霉毒素。
    而大多数非致病性的菌种，常作为曲种应用于发酵工业，主要是一些有机酸的发酵生产，如黄曲霉aspergilsvh-98可用于l-苹果酸的发酵生产；仅仅看到玉米发霉并不能确定这些玉米就感染了黄曲霉毒素。
    “谢总说的有道理，不过黄曲霉毒素毒性强、致癌率高，但凡有一点儿可能，就不能疏忽，我们可以进行进一步检测么！”李耒说道。
    黄曲霉毒素属于极毒，其剧烈的毒性比人们熟知的剧毒药氰化钾要强10倍，比眼镜蛇、金环蛇的毒汁还要毒，比剧毒农药1605、1059的毒性强28～33倍，一粒严重发霉含有黄曲霉毒素40μg的玉米，可令两只小鸭中毒死亡。
    1974年印度西部两个邦中200多个村庄皆以玉米为主食，由于当年雨水过多，造成玉米严重霉变，村民食用霉变玉米后导致397人中毒，106人死亡，尸检及病理实验证明，这次中毒事件的原因是黄曲霉毒素b1中毒。
    所以谢立人也不敢马虎，马上喊来技术人员，跟着李耒一起去了仓库，在仓库角落找到了那批发霉的玉米。
    “好在这些玉米还没有投入生产！”检查清楚后，谢立人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生出疑惑，“不管是泰国的还是美国的玉米，运来的时候都不可能霉变啊？这是怎么回事？”
    “温度在24～28c之间，相对湿度在80以上时，黄曲霉菌产毒量最高，所以广东的春夏两季易发生黄曲霉毒素中毒！”这些都是后世的基本常识，“我估计，应该是这批玉米保存不妥当的缘故。”
    “这位先生说的有道理。”正大康地的技术员黄耀宏额头冒汗，要不是李耒提前发现，等这批发霉玉米投入生产，那可就糟了。
    “我们的玉米大多都存放在专门的存储罐里，这样可以有效的避免霉变污染，但由于储存罐数量有限，有部分玉米只能放在仓库里，这里湿度较大，时间稍微一长就会霉变。”总的说来，还是存储不当的缘故。
    问题没出在货源上，这就说明损坏的玉米相对有限，谢立人心情稍微好了点，“那么，这些玉米里到底有没有黄曲霉毒素？尽快做检测！”
    这批发霉的玉米肯定是不能用了，但还是要确定是否含有黄曲霉毒素，弄清楚了才好制定解决方案。
    “一般来说，检测黄曲霉毒素有这么几种办法，薄层层析法、高效液相色谱法、微柱法和酶联免疫吸附法。”黄耀宏面露难色。
    “但是薄层层析法对样品处理繁琐，实验过程复杂，所需时间多，易受杂质干扰，我虽然学过，可实际操作的话不太有把握！”他的主要工作不在这块。
    “高效液相色谱法需要特殊的测试液，我们暂时还没有，从rb购买的话时间来不及。”
    “微柱法是利用微柱管内的硅镁型吸附剂吸附黄曲霉毒素并在365n紫外光下显示荧光，同样需要特殊的吸附剂。”
    “酶联免疫吸附法是利用抗原吸附剂和用酶标记的抗体与标本中的待测物起特异的免疫学反应，来进行检测，同样需要购买材料。”
    简而言之，一共四种办法，第一种他会但是操作不熟，剩下三种都需要另外购置特殊化学试剂，而且还不是今天买明天就能送到的。
    另外看黄耀宏为难的样子，恐怕这些化学试剂能准时送到，他也不一定能熟练完成操作。
    李耒微微点头，黄耀宏说的就是当下几种比较常用的办法了，除了这四种方法之外，其实还有溴化荧光分光光度法和超光谱方法，可这些方法或者还没被发明，或者同样存在技术和测试工具方面的问题，说出来也没啥意义。
    谢立人眉头又皱了起来，花钱他不怕，但时间可浪费不起，从rb买化学试剂再运进来那得多长时间？
    “谢总，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进行检测，不仅花不了多少时间，还不用额外购买仪器试剂。”李耒插话道。
    “哦？什么样的方法？”谢立人连忙问道。
    “我读大学的时候，在1974年《bj医学院学报》第一期上面看到篇论文，是关于用鸭雏来做黄曲霉毒素检测实验的，具体方法我还记得。”

 第13章 康贝尔鸭

    测试一种物质是否含毒，含那种毒素，除了用化学方法直接检测性质之外，还能通过结果来倒推。
    黄曲霉毒素中毒的主要症状是肝细胞变性、坏死、出血、胆管和肝细胞增生；不同类型的畜禽均可发生本病，但由于性别、年龄及营养状况的不同，其敏感性也有区别。
    根据后世的研究统计结果，幼年动物比成年动物更敏感，雄性动物比雌性动物（怀孕雌性动物除外）更敏感。
    各种畜禽的敏感程度顺序是：鸭雏、火鸡，鸡雏，猪仔，牛犊，肥育猪，成年牛，绵羊；鸭雏和火鸡对黄曲霉毒素的反应最为敏感。
    1983年的特区，你想找到火鸡怕是有点难，就算能找到价格也受不了。
    广东人爱吃鸭子，粤菜里面以鸭子为原材料的名菜很多，五味鸭、芋头焖鸭、陈皮鸭、酸萝卜老鸭汤想找鸭雏就容易多了。
    “我们可以找一批鸭雏来，把这些霉变玉米磨碎喂给它们吃，快的话二十四小时就有结果，慢的话也只需要七十二小时，这比新购置仪器、化学药剂要快得多，而且成本也不高！”李耒给他们讲了下那篇论文的概要后说道。
    “李先生的学识实在是让人佩服，那就按照李先生说的去办！先把这座仓库封闭，等实验结果出来再处理！”谢立人现在对李耒的能力是深信不疑。
    “阿黄，你给李先生当助手，李先生需要什么，全都由你负责。”说完谢立人看向李耒，“李先生，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白帮忙，到时候会给出合理的报酬！”
    他依旧没放弃对李耒的招揽，只要实验有比较圆满的结果，那么就给予重奖，依次来展现正大集团的诚意。
    “李生，需要多少鸭雏？我马上去安排！”黄耀宏是泰国华裔，在正大集团工作多年，原本不大看得起内地的技术人员，现在也服了。
    “7日龄鸭雏三十只，随机分为两组，对照组六只，喂养正常饲料；另外二十四只喂养这些霉变的玉米，保持观察并记录临床症状，实验组于6、12、18、24、30、36、42、48、54、60、66、72小时，分别随机剖杀两只，观察肝脏等敏感器官变化，制作标本记录。”
    李耒给出实验方案，黄耀宏马上拿出本子认真记录，“没问题，这个方案非常简单，李生不用盯着，我来操作就好，一有结果就马上汇报。”
    “还有一点，最好是找康贝尔鸭雏，康贝尔鸭对黄曲霉毒素最为敏感；实在找不到用喷宁斯鸭雏也行，bj鸭的鸭雏对黄曲霉毒素的耐受度比较高，做实验的话恐怕72小时出不了结果。”
    康贝尔鸭原产于英国，是世界着名的蛋鸭品种，年产蛋量为250—300个，为本地鸭的2—3倍，如今国内也有引进，但数量还不多，鸭雏价格也比较贵。
    “那就用康贝尔鸭！我记得香江有，阿黄你给香江公司的人电话，让他们马上送过来！”就算再贵，三十只又能花多少钱？谢立人一点儿也不在乎。
    黄耀宏飞快地跑出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带上了实验用具，安排人把仓库封闭，将霉变玉米磨粉，再混入其它原料做成鸭雏饲料。
    李耒陪他一起待在仓库里，时不时纠正下黄耀宏所犯的错误，他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实验，还不太熟悉。
    谢立人日常事务繁忙，自然没时间一直待在仓库里陪他们，所以看了一会儿就回去工作了。
    没过多久，他那位叫lisa的秘书给李耒送来了零食、咖啡，“李先生，这次实在是太麻烦您了，待会儿谢总请您吃晚饭。”
    临近傍晚的时候，香江公司的员工就把康贝尔鸭的鸭雏送过来了，李耒问了下，一只鸭雏大概差不多要五块人民币。
    相较而言，现如今全聚德的烤鸭一只才八块，烤好的成鸭才八块，一只小鸭雏就五块钱，实在是不便宜。
    不过养康贝尔鸭依旧是很划算的买卖，按照年产蛋250枚计算，一枚鸭蛋63-65克左右，250只差不多十六公斤。
    鸭蛋现在每公斤三块钱，十六公斤能卖四十八块，抛去饲料、人工等方面的开支，依旧大赚。
    仔细检查每一只鸭雏的健康状况，排除了几只因为旅途颠簸情况不太好的，将剩下的分为两组，开始分为投喂正常饲料和霉变玉米加工的饲料。
    这一步工作完成之后，接下来就只需要按时投喂和剖杀检查，观察肝脏能敏感器官的变化了。
    下班时间刚到，谢立人就找了过来，“李先生，今天辛苦了，我们一起去吃饭！阿黄，这里就靠你盯着了，我安排了食堂给你送饭！”
    “谢谢谢总。”李耒爽快地答应下来，这件事过后，还得依靠谢立人开展下一步计划，提前打好关系没坏处。
    出了仓库，司机和车在外面等着了，上车后谢立人下令，“回家，李先生，碰巧这几天白天鹅玉堂春暖餐厅有位厨师来了特区，我把他请到了家里，咱们可以尝尝他的手艺，尤其有道葵花鸡，天下第一鸡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谢总，不用这么客气，你直接叫我李耒或者小李好了，这葵花鸡我也听过，是以新鲜的葵花盘、叶、杆等炮制而成的饲料喂养的，甚至饮用的水都是用葵花杆榨成的汁，所以葵花鸡有皮黄、骨脆、肉甜嫩的特点，骨髓内有浓郁的葵花子香味。”李耒就着葵花鸡和谢立人聊了起来。
    利用更精细的饲养方法来提升畜禽肉品的口感和价格，在养殖业是常有的事，最有名的大概要数传说中喝啤酒听音乐的和牛了？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没多少车辆的公路上，一路通畅地到达爱国路3001号，白色和红褐色组成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东湖丽苑四个金字，看到这四个字，李耒又生出了想拍照的念头。
    毕竟这可是全国第一个商品房小区，同样颇具历史纪念价值。

 第14章 死了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朴素的烹饪方式，用新鲜葵花盘养大的葵花鸡只需要清炖白切就可以了。
    无需蘸料，一块进嘴，滑溜爽口，仿佛浸润着葵花的清香味，就连骨头也能轻易嚼碎，吸取到更为鲜甜的骨髓。
    饭桌上也没其它人，就谢立人和李耒两个，不谈公事，只说美食，吃完饭再泡上一杯武夷山大红袍，绝对是莫大的享受。
    喝茶的时候，谢立人还是忍不住了，这样的人才，别说眼下的内地了，就算在正大集团内部都不多见，要是错过那就太可惜了。
    “小李，这几天你就住这里好了！我在这里买了好几套房子，还有其他住处，明天早上咱们一起过去，就不用来回跑了！只要你愿意来我们公司，过几年就把这套房子送给你！”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一卫的居所，总面积九十平米左右，在日后算是紧凑型刚需户型，但在当下却是不折不扣的豪华居所。
    1979年，特区决定在一年之内，为来深圳支援建设的干部建好150套宿舍，房管局核算了下，大概需要五百万经费。
    当时的特区政府压根就拿不出这笔钱来，于是便和香江妙丽房地产集团公司董事长刘天就签署协议；由刘天就出资开发，合作建房，然后他拿15利润，其余归特区所有。
    从绝对投资额来计算，这并不是一笔收益丰厚的买卖；但是刘天就刚签完合同就拿着文件去香江卖楼花，项目首批推出108套房，户型面积大约50-60平方米，均价2730港币/平方米，不到香江当时楼价五成。
    瞬间就被哄抢一空，刘天就等于没花钱就盖起了东湖丽苑小区，特区政府也拿到了建设宿舍所需的资金，可谓皆大欢喜。
    四十多年后，东湖丽苑涨到了五万四一平，这么算的话，谢立人出手可是太大方了，直接送了李耒五百万。
    “正大集团对人才如此重视，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强！”李耒笑而不谈，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别人打工，创业才是王道啊。
    谢立人也不好多说，带着遗憾暂且离开了，把这套房子留给李耒使用，这里家电齐全，住着可比招待所舒服多了，李耒躺在床上看完《大侠霍元甲》，很快便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和谢立人用过早饭，又坐着他的平治车前往工厂，到了工厂外面看见王石正在那里东张西望，李耒便下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小李，这是你朋友？”谢立人问道。
    “谢总，这位先生说要跟我们谈合作，能给我们供应价格更低的东北玉米！”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补充道。
    “谢总，王哥是我的朋友，他为人很靠谱也很有办法，您要是有时间和话，可以和他谈谈。”李耒顺水推舟做了把好人。
    谢立人听懂了，便请王石去办公室详谈，李耒则去了仓库，准备查看鸭雏实验的进度。
    一见他进来，黄耀宏连忙介绍，“李生，和对照组相比，喂食发霉玉米的鸭雏精神都不太好，昨天半夜我们解刨了第一对，肝部暂时没有变化！”
    “才六个小时，时间还早，继续喂养，然后进行下一次解剖！”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十二小时了。
    第二次解剖结束，将鸭雏肝脏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找了半天，终于捕捉到一点儿零星的棕黄色颗粒，这正是黄曲霉毒素中毒的重要特征。
    “数量还比较少，继续实验，等第四组的时候应该就比较清晰了！”李耒放开显微镜站了起来。
    这就是用康贝尔鸭的好处了，如果用bj鸭的鸭雏来做实验，十二个小时还不足以发生变化，要达到同样的效果，起码要二十四小时。
    喝着炭烧椰奶咖啡慢慢等候，可以看出，那些吃了发霉玉米加工饲料的鸭雏，精神明显比吃正常饲料的对照组鸭雏差了许多，叫声也有气无力的。
    午饭过后，第三组解剖开始，这次肝窦内的黄色颗粒又有增多，而且在肾脏肾小管上皮细胞内也找到了类似的颗粒，黄曲霉毒素中毒的特征愈加明显。
    中途王石过来了趟，“小李，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谢总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只要我能拿到铁路运输指标，就能签合同了！”
    “我还要去跑手续，就不打扰你了，等签了合同，我请你吃饭！”说完王石便匆匆离开了。
    呵呵，他现在操心的恐怕不只是指标？更关键是怎么把这笔生意变成自己的，把合同交给单位去执行才能落到多少好处？
    第四组解剖预计将在晚饭后进行，可正当他们开始吃盒饭的时候，黄耀宏发现了不对，有一只鸭雏在笼子里蹒跚地走了两步，然后就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啊？死了？”吃了霉变玉米饲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出现了鸭雏死亡案例，黄曲霉毒素的毒性实在是太可怕了。
    “继续解剖！”这下也顾不上吃饭了，马上把病死的鸭雏解剖切片，放到显微镜下观察。
    肝脏的肝窦内部出现了大量的黄色颗粒，肾脏肾小管上皮细胞内部黄色颗粒明显增加，脾脏的脾窦也有零星黄色颗粒出现，胰腺、十二指肠、心脏及法氏囊内也发现了类似的踪迹。
    又找了只精神最不好的鸭雏杀死解剖观察，同样在肝脏、肾脏等部位找到了明显的黄色颗粒。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批霉变玉米确实感染了黄曲霉毒素。”黄耀宏心有余悸地说道，要不是李耒及时发现，这批玉米肯定会被送到加工车间制作成饲料销售，要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一旦出现了畜禽食用饲料死亡的情况，赔钱倒是小事儿，还会对公司声誉产生巨大影响，起码两三个月的时间，厂里的饲料是别想卖出去了，而且还要耗费大量金钱、精力来挽回养殖户的信心。
    谢立人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这批玉米全部进行消毒处理，仓库也进行全面的消杀，仔细查看其它仓库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最后拉着李耒的手一阵儿猛摇，“小李，这次可是多亏了你啊！”

 第15章 马强东

    相较于检测，黄曲霉毒素的消杀要容易一些，针对玉米这种固体原料，最简单的办法是氧化降解法。
    使用漂白粉、氯气、双氧水、臭氧等氧化剂可以迅速将黄曲霉毒素氧化去除，其中以漂白粉去毒效果最强；被污染的玉米可用5漂白粉处理几秒钟就可以全部去毒，用氧化剂处理过的粮食经火鸡喂养试验证明无毒。
    在进行鸭雏检测实验的时候，谢立人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氧化剂，现在既然已经确定，那就按照固有流程处理即可。
    “阿黄，你带人多辛苦下，等月底给你发奖金！”谢立人叮嘱几句，又带着李耒吃饭去了。
    这次没有回东湖丽苑，而是去了特区的夜市街，特区日益发展，身上有些余钱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外地来的单身汉，他们不擅长也懒得做饭，于是便有了消费需求。
    有了需求自然就有了市场，于是有些机灵的，便在八小时工作结束后，利用自己的手艺推着小车售卖自制的烧烤、小吃。
    这种行为被称为炒更，源自于1978年的香江电影《巴士奇遇结良缘》，炒更原意为加夜班，电影中另有“炒孖更“一语，意思是连加两个夜班。
    “炒“即操作，炒作;“更“是时间的一种计量单位，古人把两小时做为一更，一夜分为五更。天黑入更，三更夜半，五更天亮。
    这里的“更“是指的业余时间，“炒更“简单说来，就是利用晚上时间或其他业余时间除本职工作外再兼营一份职业。
    《巴士奇遇结良缘》传入在广东后，炒更一词迅速流传，并且意思转变为挣外块。
    一开始只是像这样简单的做点小买卖，后来扩展到其它领域，许多国有企业的技术人员也利用业余时间去乡镇企业等单位加班赚外快，于是又诞生了另一个名词——“星期六工程师”。
    每到周六下班时间，许多大型国企外面都停满了车子，等着接人去乡镇企业加班解决他们遇到的技术难题。
    谢立人害怕李耒觉得自己被怠慢，还专门进行了解释，“小李，别看这地方简陋，实际上可是卧虎藏龙，有几位以前都在国营的大饭店上过班，手艺没得说。”
    “我挺喜欢的。”坐在街边撸串喝啤酒，这让李耒想起了自己大学时候和同学度过的美好时光。
    他们喝的是广式菠萝啤，这是中国第一个果味啤酒，诞生于七十年代末。
    据说当时广东人喝啤酒的时候，喜欢用一半啤酒兑上一半汽水，形成一种既有啤酒风味，又清甜可口的饮品；于是，广州啤酒厂的技术人员从中受到启发，研制出一种以啤酒为基础的菠萝香型饮料。
    这种啤酒一度畅销整个华南，但到了07年却突然销声匿迹。
    其原因是九十年代的时候，广州啤酒厂和香江生力达成合作，将设备、厂房、品牌租借给对方，自己坐着收钱就行。
    一开始合作很顺利，等到了世纪之交，啤酒市场竞争激烈，生力啤酒屡战屡败，迫于竞争压力寻求自行建厂，而已经脱离生产十多年的广州啤酒厂直接陷入瘫痪，再加上无法获取酒业生产许可证，该品牌就此落幕。
    在炎热的夏天喝冰啤酒确实惬意，李耒打了个酒嗝，觉得暑气尽散，浑身上下都透着舒爽。
    “小李，明天你有什么安排？”谢立人试探着问道。
    “明天去拜访一位长辈，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单位领导帮我写了封信，让我来特区投靠他这位同学。”
    李耒肯定不会去邢书望同学哪儿上班，但是人家帮自己写信也是好意，于情于理也得去拜访下。
    “看来你还是更喜欢体制内的工作啊？”谢立人叹了口气，心中生出无力感，其实他之前也接触了一些不错的人才，可他们都不愿意放弃体制内的工作，难道这回也是一样么？
    “那倒不是，其实这次来特区，主要是为了看看情况，到了这之后，我觉得既然特区发展的这么迅速，那么以后政策肯定会越来越宽，所以我打算再好好学习学习，然后回去自己创业！”到了这时候，李耒也不隐瞒了。
    “这样啊！”这个结果还不如去体制内呢，要是在特区的单位上班，双方离得近，以后还有机会招揽，回老家的话就鞭长莫及了。
    不过创业也没那么容易，谢立人很快调整好心态，“创业是好事，我绝对支持，你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们总不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这样好了，我给你发两万块的奖金，就当是资助你创业！将来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立人想的是，自己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将来他创业失败，肯定会过来投奔自己，正大集团依旧能拿下这个人才。
    “谢总您这是千金买马骨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耒费心费力的帮他们解决问题，为得不就是这个么？
    不过光这点钱还不够，李耒还需要继续得到谢立人的帮助，好把这两万块再翻上几倍。
    于是借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展开，“正大集团这么大的规模，也缺人才？”
    “缺，怎么不缺？我们集团原本的人才主要都是针对东南亚市场的，熟悉内地环境的人不多，但内地的人才现如今对进入外企还有重重顾虑，我们也很难办啊！”谢立人诉苦道。
    正大集团并不是想在内地捞一笔就走，而是打算长期发展，所以人才的引进建设工作必要要跟上，可现如今的环境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谢总这么珍惜人才，我又拿了谢总这么多好处，总不好置身事外，要不这样好了，我配合谢总做做宣传，把我帮忙解决问题得到高额奖金的事情发在报纸上，这样大家都能看到正大对人才的重视，说不定就有人毛遂自荐了。”
    “不过有一点，配合采访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就是不能用我的真名记者问的话，我就说我叫马强东！”李耒想起了马博士。

 第16章 棕榈油期货

    现如今的大环境对高收入还比较敏感，而且治安情况也不好，要是让人知道自己挣了这么多钱，或许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用化名。
    谢立人在特区已经待了两三年，很快便明白了李耒的顾忌，再加上用什么名字也不影响宣传效果，于是便答应下来。
    “好，我明天一上班就召集宣传部门的人开会，拿出一套合适的方案来，然后联系记者报道；小李，你又帮了我一次啊！”
    “互惠互利么，其实我也有事想请谢总帮忙来着。”李耒又开了一瓶菠萝啤，给他俩倒上。
    “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帮忙的，绝对没有问题！”谢立人很爽快。
    “我想正大集团应该有做期货保值的业务？”李耒问道。
    不论是向市场提供农副产品的企业，还是向市场提供铜、锡、铅、石油等基础原材料的企业。
    作为社会商品的供应者，为了保证其已经生产出来准备提供给市场或尚在生产过程中将来要向市场出售商品的合理经济利润，以防止正式出售时价格的可能下跌而遭受损失，往往都会采用卖期保值的交易方式来减小价格风险。
    李耒穿越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青山镍事件就属于这类操作，青山集团作为俄罗斯镍矿大客户，为减少价格波动带来合约风险，在伦敦采取套保交易，开出20万吨镍空单，这是正常操作。
    这样的话，就算日后出现价格波动，也能把自己的风险降低到最小，只是没想到遇到了逼仓。
    除了期货套期保值之外，还有多种金融手段可以减少生产企业面临的风险。
    当然，这些金融手段也不是万能的。
    举个例子，比如你是一名汽车车主，预感到燃油价格要上调，于是就想到了用金融手段来减少自己的损失。
    你想着油价上涨的话，中石油的股价肯定会涨，于是就购入中石油股票，想着油价上涨的损失可以从股票市场上捞回来；这种想法逻辑上没错，但实际情况么，那就只有呵呵了。
    正大集团是东南亚数一数二、放眼全球都名列前茅的大型农业集团，自然少不了类似的操作，谢立人很快承认了这一点。
    “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请谢总帮忙，把我的奖金投入到期货市场上去，我想进行一些操作！”李耒清晰地记得，今年东南亚期货市场有一个捞金的好机会，可在内地完全没办法操作，就只能请谢立人帮忙了。
    “这件事我却是能帮忙，只要给期货部门打一个电话就行，但是小李啊，我必须提醒你，期货市场风险很大，你的两万块投进去很容易打水漂！你最好慎重点！”谢立人好心提醒。
    “我知道，不过对于这次操作我很有信心。”期货市场都是自带杠杆的，收益大风险也大，稍不留神就会血本无归，放在一般人身上自然应该小心谨慎，可李耒有外挂啊。
    编纂《新中国农业史》可不仅仅要参考国内的资料，国际农业领域的相关资料也要认真研究，这次东南亚市场的期货动荡，是一次非常有名的事件，他当初花了不少心思研究，数据记得很清楚。
    这就等于提前知道了结果，而且只投入了区区两万块，根本不会引起大鳄的注意，哪里还需要担心什么？
    为了打消谢立人的顾虑，李耒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这次冒险成功，那我就有创业的资本了；要是失败的话，我就来给谢总打工，想必谢总不会拒绝？”
    “哈哈，这下我就有些不知道该盼着你成功还是失败了！”谢立人笑了，“好，我答应你了，明天我就给期货部门打电话，你的这两万块我也按照官方汇率兑换成美元，帮你投入期货市场。”
    谢立人又给了李耒不小的好处，现如今官方汇率是1美元兑换19757元人民币，但在黑市上，要八到十块人民币才能换到亿美元，有时候甚至高达十三比一，谢立人一句话，就让李耒的资本又翻了几番。
    “那么你想做什么期货？稻米？橡胶？还是？”谢立人问道，这些都是东南亚期货市场几个最常见的项目。
    “棕榈油！我想买多马来西亚的棕榈油期货。”李耒毫不犹豫回答。
    买多就是指预估马来西亚棕榈油在未来的价格会上涨，所以在当前阶段借入资金购买，等到未来价格上涨时，再卖出自己提前买到的棕榈油，如此以来不仅能还上欠款，还可以赚取差价。
    是目前世界上生产量、消费量和国际贸易量最大的植物油品种，在世界油脂总产量中的比例超过30，与大豆油、菜籽油并称为“世界三大植物油”。
    由油棕树上的棕榈果压榨而成，由于油棕树有着易于管理、经济周期长达二十年、单株产油量大等优势，所以棕榈油的价格相对较低，在餐饮业、食品工业等多个领域有很大优势。
    最常见的就是方便面了，市面上绝大多数方便面都是用棕榈油炸制而成的，要是换成其他油，方便面肯定不会这么便宜。
    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是全球主要的棕榈油生产国，这两个国家的棕榈油产量占全球产量的80以上。
    “马来西亚的棕榈油啊？”正大集团也有棕榈油生意，谢立人稍微回忆，就想起了最近的市场行情数据，“从去年开始，马来西亚的棕榈油价格就一路攀升，从650令吉/吨涨到了730令吉/吨，涨幅超过一成，再涨的空间恐怕不大？”
    如今马来西亚令吉兑换美元的汇率差不多是三比一，所以棕榈油的价格已经达到260多美元一吨，相较于去年，这个价格可不低，所以谢立人态度很谨慎，想劝李耒放弃。
    李耒笑着摇摇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今年的棕榈油价格肯定会继续涨，而且是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现在入场正是时候。”

 第17章 厄尔尼诺

    “走，我们回去说！”听到这儿，谢立人觉得继续在这种地方聊这么敏感的问题已经不合适了。
    这附近人多嘴杂，很容易被人听见，尽管这时候的内地知道期货交易的根本没有几个，但万一呢？而且说不定附近还有香江人过来吃饭，消息一旦泄露，那就不好了。
    回到东湖丽苑，泡好茶，继续聊刚才的话题，“小李，你是基于什么判断马来西亚棕榈油价格还会大幅上涨？”
    “天气！影响农产品价格最大的原因就要数天气和战争了，去年热带太平洋地区发生了超强厄尔尼诺现象，必然会对全球不同地区的降水造成不同影响。”
    “尽管每次厄尔尼诺的影响不尽相同，但降水模式强烈变化的地区，其转变方向基本保持一致；东南亚地区、澳洲东南部、巴西中北部、非洲东北部以及美国中西部地区出现干旱概率极大。”
    厄尔尼诺源于西班牙语，意思是圣婴，相传，很久以前，居住在秘鲁和厄瓜多尔海岸一带的古印第安人，很注意海洋与天气的关系。
    如果在圣诞节前后，附近的海水比往常格外温暖，不久，便会天降大雨，并伴有海鸟结队迁徙等怪现象发生；古印第安人出于迷信，称这种反常的温暖潮流为“神童”潮流，又叫“圣婴现象”。
    现代气象学则用这个名词来表示在南美洲西海岸（秘鲁和厄瓜多尔附近）向西延伸，经赤道太平洋至日期变更线附近的海面温度异常增暖的现象。
    由于海水温度高，空气层结不稳定，对流发展，赤道太平洋东岸地区由干燥少雨变为多雨，引发洪涝灾害；而赤道太平洋西岸地区由于海水温度低，空气层结稳定，由湿润多雨变为干燥少雨。
    与之相反的是拉尼娜现象，当东南信风异常加强时，赤道东太平洋海水上翻异常强烈，降水异常偏少；而赤道西太平洋海水温度异常偏高，降水异常偏多。
    这两种现象都与全球气候有密切联系，可能导致极端天气出现的几率增加。
    “棕榈树是一种多年生喜雨作物，一般要求年降雨量维持在1300-2000以上，当月降雨量为200-350时，棕榈油月度产量相对较高。”
    “而4月至10月份是东南亚地区传统的雨季，充沛的降雨利于棕榈油的生长，一旦在此期间降雨普遍减少，棕榈油单产必然会出现下滑。”
    正是因为棕榈油的单产出油情况与降雨天气直接相关，因此一旦厄尔尼诺气候发生，对棕榈油的单产情况会造成直接影响。
    “根据我们正大的研究，1977年和1979年都发生了厄尔尼诺现象，但是第二年东南亚降雨量并没有受到影响，棕榈油的价格波动也不大，要是参考这两次的结果，730令吉/吨已经到极限了！”谢立人还是不相信。
    “不止两次，从1951年到现在，一共发生了九次厄尔尼诺现象，其中1957年和1965年属于中等厄尔尼诺现象，对棕榈油产量有一定影响，总体单产下降中值为032吨/公顷；其余七次都是弱厄尔尼诺现象，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这些数据李耒烂熟于心。
    “但是这次不同，这次属于超强厄尔尼诺现象，对东南亚降雨量影响极大！马来西亚棕榈油必然会面临大幅度减产！”
    历史上马来和印尼曾发生过4次棕榈油产量大幅度减产，均发生在厄尔尼诺事件出现的年份，其中3次发生在超强厄尔尼诺事件年份，分别是1982-1983年、1997-1998年、2014-2016年，1次发生在中等厄尔尼诺事件的年份1986-1987年。
    今年就是第一次超强厄尔尼诺现象引起的减产，因为此前没有发生过，所以并没有引起相关机构的注意，要不然现在棕榈油的价格就不是区区730令吉了。
    “根据我的预估，今年马来西亚棕榈油的产量将下降百分之五，整个东南亚产量会下降幅度会在百分之一点五到二之间！”
    “谢总，您从事农产品行业多年，肯定清楚这一数据的厉害，市场上少了百分之二的棕榈油供应，价格不会只上涨百分之二，而是会涨到有百分之二的厂家再也买不起棕榈油为之！”
    李耒清楚地记得相关数据，从1982年到1983年，马来西亚的棕榈油价格一口气从650令吉/吨涨到了1750令吉/吨，涨幅高达169。
    这就是农产品短缺的厉害，幸好棕榈油主要用于食品加工，你要是换成主粮出现百分之二的短缺，那就更可怕了，往往会上涨到百分之二甚至更多人承受不起饿死才会停止。
    为何袁老会受到无数中国人的尊敬？就因为他把中国人的饭碗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上，让中国人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的问题！
    至于某个宣称中国人可以从国际市场上购买粮食的家伙，绝对是黑心肠，要真按照他说的去办，国际粮食价格一定会涨到天上去，到哪个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要饿死。
    当然，就算到了这种程度，他肯定是不会饿着的，不仅不会挨饿，还会受到他主子的称赞奖励。
    “谢总，现在已经是五月了，油棕树的花期很快就要到了，如果你让人去正大自己的油棕种植园检查，肯定会发现花苞比过去要少，只要能提前掌握这个数据，就算东南亚棕榈油大幅度减产，正大集团依旧可以获取丰厚的利润！”
    这是眼下期货市场价格还没开始暴涨的另一个原因，油棕树还没开花，而油棕种植园的管理又相对粗陋，大家都没有发现大幅度减产的可能。
    正大集团在东南亚有大面积的油棕树种植园，棕榈油产业在集团内部也有不小的分量，所以尽管谢立人有所怀疑，还是决定按照李耒的办法去做。
    查看花苞才需要多少成本？而一旦发现大幅度减产的可能，又能带来多少利益？这笔账是个人都会算。
    “就按照你说的办，明天我安排人帮你在马来西亚期货市场购入棕榈油。”

 第18章 《怎样鉴别＊＊＊＊＊》

    李耒在门口登记完毕，又等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个人把他领了进去，上楼，敲门，进了办公室，取出邢书望的信递了过去。
    魏建国和邢书望差不多年纪，身材却要胖了几分，看样子特区的日子要比河阳县滋润多了。
    “你就是李耒啊，书望电话里给我说过，你先坐会儿喝口水，我看看书望信里都给我写了啥。”魏建国让秘书给李耒倒水，然后拆开信封认真看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魏建国把信放下，“哎，特区现在一天一个变化，你们河阳还抱着老想法不变，这可不得行！国家费了那么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大学生，怎么能因为一点小问题你这甚至都算不上问题就被停薪留职了呢？”
    “不过你也莫担心，改革开放的大趋势是不会变的，过段时间你就能回去了；要不是书望在信里特意叮嘱，我都想把你留下了，我们单位到现在还没几个大学生呢！”魏建国有些惋惜，这都是人才啊。
    “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儿待着，我给你弄个临时工，你一边干一边学习，等书望那边情况好了，你再回去帮他！莫嫌弃临时工不好听，工资、奖金都和正式工一样，宿舍也给你安排，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魏局长，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现在已经找到地方安顿了！”李耒客客气气地把他在正大集团参观时发现了黄曲霉毒素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期货的事儿。
    “我是学农业的，现在能去正大集团这种先进企业学习，机会属实难得，要是学到东西，将来回去也能更好地协助邢局长开展工作。”回去后李耒也不想回农业局，当然这种事就不必和魏建国说了。
    魏建国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李耒刚来特区几天，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于是愈发惋惜了，这要是能拉到自家单位来该多好啊。
    可李耒说的也在情在理，正大集团的技术先进，河阳县又是农业大县，他学会了回去，肯定能帮助邢书望更好地开展工作。
    “年轻人是要多学习，多开阔眼界，我到了特区之后，去外企参观，也是大开眼界啊，参观之后才发现，不改革确实不行！那你就在正大好好学，我不耽误你的前程，要是遇到事情，不要不好意思，尽管来找我！”
    又和魏建国说了一会儿邢书望的近况，秘书就进来提醒魏建国要去开会了，李耒便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把从老家带来的特产留了下来，这是基本的礼节，魏建国也没推辞。
    “晚上来家里吃饭，再给我说说书望的事情；自从大学毕业后，我俩也差不多有十年功夫没见喽！”
    李耒爽快地答应下来，多和魏建国这样的领导接触接触，就能更清晰地了解各种政策的细节，对自己会去创业也大有好处。
    昨天和谢立人约的是下午接受记者采访，出来后看看时间还早，李耒便随意闲逛起来。
    1983年的特区，到处都是工地，行人脚步匆匆，整座城市都呈现出一股蓬勃向上的活力。
    工人们不像在其它地方那样，工作时候还会聊天偷懒，都一门心思的干活，深圳速度便因此而来。
    1981年10月8日，中国一冶承建的国商大厦破土动工，1982年4月，国际商业大厦提前94天竣工，创造平均不到5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获得当时特区领导肯定，如数领到94万元港元的奖金，一时间轰动全国。
    乘坐公交来到国商大厦，请人帮忙给自己拍了张照片，再进去给家人买了些礼物，然后便在周围逛游。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家书店门口，李耒好奇地走了进去，想看看八十年代的书店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今可没有开架售书一说，书店里沿墙转圈都是柜台，柜台后面是高高的书架，按照马哲、社科、经济等类别分类，读者想要买书只能伸长脖子张望，选好书后营业员开销售小票，顾客再拿到收款台交钱，然后凭小票回到柜台取书。
    得亏现在近视的人比较少，要不然想买本书都不好买，隔得那么远看不清楚书名，还怎么选书？
    这年头娱乐活动不多，绝大多数人买不起电视机、收音机，相对廉价的阅读便成了最好的选择，所以书店里人还挺多的。
    李耒留意了一番，发现文学类的书籍最受欢迎，还不到半小时，就遇到三位读者来购买钱钟书的《围城》。
    怪不得说八十年代是传统作家的黄金时代，有这么多热心读者，他们的书肯定不缺销路。
    另外商务印书馆翻译出版的威廉-曼彻斯特的《光荣与梦想：1932-1972年美国实录》也有不少人问，刚刚打开国门的中国人，对外国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走到社科类图书柜台前面，一本名字特别的书引起了李耒的兴趣——紫色的封面上写着《怎样鉴别》八个白字。
    “同志，我想买这本书！”李耒伸手一指。
    “是这本《怎样鉴别》么？”特区的营业员比其它地方的服务态度好很多，确定后就帮李耒开票，“两毛二，去那边交钱。”
    听到这个名字，书店里不少人都瞅了过来，这感觉很是羞耻，好在李耒脸皮厚不在乎这些，麻溜地交钱换票回来取书。
    拿到手后翻了翻，这本书是人民音乐出版社去年出版的，一共六十来页，五万多字，里面着重收集了之前两年社会上对刚传入内地的被众多年轻人膜拜的港台流行歌曲“靡靡之音”的批评声音。
    譬如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譬如国外流行的摇滚乐，都被这本书归为。
    “同志，你买这本书干什么？这书里都是胡说八道。”刚出书店，就有人跟过来义愤填膺地说道。
    “嘿嘿，我就是冲着胡说八道买的，要是正经书我还不要呢！”这都是时代的记忆啊。

 第19章 干了这碗鸡汤

    这本书的作者里，好多都是音乐界的大佬，比如瞿维是歌剧《白毛女》的作者之一；丁善德曾创作大型器乐曲《长征交响曲》；王云阶是儿歌《小燕子》的曲作者，曾为《三毛流浪记》等众多电影配乐。
    这些人对音乐的理解自然很高，所以这本书里很多段落放到后世，依旧很有价值。
    比如，“许多表现妇女失恋或被遗弃时的哀怨悲苦情调的，它们并不是出于对这些被凌辱的妇女的同情，也不是为了表现她们的不幸、而是为了她们要博取廉价的怜爱的需要。”
    “在这里，人类复杂的社会生活中两性之闻产生爱情的种种因素都消失了，在起作用的实际上就只不过是一种动物性；这种描写，并不是对女性美的赞扬，也不是表现真正的爱情，而是反映了那些玩弄女性的顾客的心理和他们的需要。”
    “所谓商品化，就是以赚钱为目的，一切都从如何能够赚钱出发。从资本家到作曲、表演等的制作者们，他们考虑的不是要进行什么艺术创造，而是要制作出能成为畅销商品的东西。”
    瞅瞅，把这些话拿来评价后世许多流行歌曲，是不是也很恰当？而且比书中所提及的情况更加糟糕。
    不过这本书更多的还是见证了改革开放之初的文化意识形态建设的保守困固与努力突围。
    今年年初，央视举办了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采取电话点播节目的形式，观众热线高密度点播禁曲《乡恋》，相关领导最终同意李谷一在全国人民面前演唱这首“”。
    随着一度被定义为“靡靡之音”的《乡恋》的最后闯关，一直在民众里传颂的流行音乐终于正式走上舞台。
    而因为唱法酷似邓丽君而被禁的程琳，也推出了她的专辑《童年的小摇车》，迅速红遍大江南北，“小螺号，滴滴滴滴吹”也成了一代人的记忆。
    拿着这本书上了公交车，在众多乘客诧异的眼神中，李耒熟视无睹的继续翻看，等车子抵达正大康地公司，正好把书翻完。
    进去后，谢立人好一通埋怨，“阿耒啊，我不是把车子留给你了么？干嘛还要自己坐公交？”
    昨天聊了一晚上的棕榈油期货，谢立人对他的称呼又有变化，现在是愈发亲切了。
    谢家是大家族，第三代人数众多，彼此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他要是能利用这个机会给集团带来丰厚回报，今后在家族内部的地位肯定会上升，一想到这些，谢立人就觉得李耒是自己的大贵人。
    此时宣传部门已经制定好了宣传策略，也邀请了相熟的记者，于是李耒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的介绍方案，并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了修改。
    等到了下午两点，特区几家主要媒体的记者陆续赶来，对李耒进行了采访，李耒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套路，亮出了自己的大学毕业证，只是没给他们看自己真名，对记者自称自己叫马强东。
    李耒知道这年头的记者和老百姓喜欢听什么，“我当时发现问题的时候，正大康地的外国技术人员还不相信，说‘国内的科学水平这么落后，我们都没发现，你们怎么可能发现’？”
    “但是等实验结果一出来，他们顿时服了，哪个美国技术员约翰竖起大拇指说，‘我必须向你道歉，我错了，中国人了不起，verygood’！”
    记者们飞快地在速记本上把这段话记下来，一个个激动地面色通红，此时的中国人实在是太渴望、太需要外国的认可了，所以报刊杂志上经常会出现类似的段子，比如一位农民用古老智慧征服了高傲的外国人等等。
    如今广东人看《大侠霍元甲》，每当看到霍元甲击败洋人大力士和rb武士的时候，他们最为激动。
    这里面的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沉沦百年的中国，实在是太需要这些能激发民族自豪感的东西了。
    “马强东同志，你可是为咱们中国人争了气啊！”记者们连声称赞，正大集团的其它员工也附和笑着。
    唯独黄耀宏一脸懵逼，我啥时候成美国人了？我没说过这些话，而且我的英文名字也不是约翰啊！
    记者们听李耒用鸭雏实验来代替高昂的外国技术听得是如痴如醉，一个个耳朵竖起，唯恐错过一丝细节。
    但是等最后讲到正大康地奖励了自己两万块奖金的时候，马上就有人提出了疑问，“马强东同志，据我所知，如今中科院资深研究员一个月才拿108块，你这一下就拿了他们差不多二十年的工资，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现如今人们对金钱的看法很是敏感，回答稍有不慎，前面留下的好印象就没了。
    好在李耒早有准备，“我当时也对谢总说，这笔钱太多了，我不能要！但是谢总告诉我，根据正大公司规定，对公司做出突出贡献的理应做出奖励，这样日后才会有更多人主动站出来帮公司解决问题。”
    “这也是欧美国家科技发展如此迅速的重要原因！我要是不接受这笔钱，对正大集团反倒是一种伤害，因为我破坏了一项优良传统。”
    记者们陷入思索之中，渐渐理解了这种说法，但新的问题又来了，“马强东同志，根据你刚才的描述，你只不过是发现了一些发霉的玉米，然后弄了几只鸭子做实验，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难的，这就值两万块？”
    “谢总说他在美国学习的时候，教授给他讲了一个案例，美国福特公司一台大型电机发生了故障，所有工程师束手无策；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仍然找不到故障原因，最后请来一位德国工程师。”
    “德国工程师绕着电机走了几圈，听了听电机发出的声音，然后用粉笔在电机上画了个圈儿，转身对美国工程师说，‘打开，把这里的线圈减少16圈。’”
    “美国工程师照办了，结果，故障很快被排除；事后，德国工程师索要10万美元报酬。”
    “福特公司提出疑问，为什么画一个圈儿居然索价这么高？德国工程师回答，画一个圈儿只值1美元，但知道在哪里画圈儿值美元。”
    来，干了这碗鸡汤！

 第20章 去香江

    鸡汤的威力是巨大的，在人民普遍见识不广的八十年代更是如此，记者们再次陷入狂热之中。
    这次采访是来对了，就凭这两个段子，也能写出一篇好文章来！待会儿赶紧给总编打电话，让他留好版面，一定要尽快把这篇文章发出来。
    谢立人则是一脸茫然，我是在美国的商学院读过书，可没听教授讲过这段子啊？而且福特公司的生产线是自己设计制作的，和德国人有什么关系？
    “而且伟大导师也曾经指出，‘生产力中也包括科学社会劳动生产力，首先是科学的力量大工业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学并入生产过程，必然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
    李耒又补充了一句，连宣传的理论基础都帮他们找好了，可惜“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说法要到1988年才会提出，要不然就更省力了。
    这番话一说，记者们都下意识觉得李耒拿到这两万块奖金是理所当然的，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凭啥我一个月只拿几十块，你一下就能拿两万块？
    于是又有一个问题提出来，“马强东同志，你拿到这笔钱打算怎么花？”
    已经有人开始给他算账了，如今一台电视才几百块，两万块的话，买上全套进口电器还有富余，剩下的都存银行，那怕今后不上班，光吃利息就够花了！
    如今银行的定期存款利率最高能到百分之九，存上一万多块，一年就能拿一千多，比当下绝大多数人的工资都高。
    照这么算，把一万多块存银行，似乎还真就能躺平不上班了，眼下还没人能想到，日后的变化会那么大。
    李耒挺直腰杆，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已经和谢总商量好了，请谢总帮忙，从国外购买两万块的先进设备回来，用于帮助我国农业的发展！”
    这话一点儿不掺假，李耒确实请谢立人帮自己购买两万块的设备，但这项交易要到马来西亚橄榄油期货投资收益到账之后才会进行。
    而且这批设备也不是给国家的，到时候都运回去在老家创业办厂，只是这些就暂且不必给这些记者细说了。
    这家伙傻了？不少记者马上就由嫉妒变成了同情，我要是有这么多钱，肯定都留着自己花，脑子抽了才全都拿来买设备。
    只是明面上，他们还得称赞李耒为了国家科技发展牺牲个人利益的光辉举动，不断送出溢美之词。
    采访结束，记者们都很满意，新闻素材有了，看到别人发财享受的嫉妒也没了，一个个带上正大康地赠送的小礼物，高高兴兴的回去写文章。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篇文章最快明天早上就能见报，如此具有宣传价值的新闻那家报社都不会拦着。
    “阿耒，原本以为你只是技术水平高，没想到对宣传也这么精通，这下我更舍不得放你走了！”谢立人竖起了大拇指。
    李耒依旧不接话，“谢总，现在已经开始搜集油棕树变化的信息了么？”
    “我已经联系了集团期货部门和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的分公司，让他们马上开始调查！另外你的那笔钱已经完成了交易，全部购买了棕榈油期货，成交价是732令吉/吨！”
    期货市场采取的是保证金制度，自带固定杠杆，比如天然橡胶是11的保证金，对应九倍杠杆；大豆是13的保证金，对应八倍杠杆。
    棕榈油杠杆比较大，只要求9的保证金，对应十一倍杠杆，照这么计算，那怕李耒没在最高点出手，仅仅在价格翻了一倍的时候就把自己到手的合约卖出，那也是十一倍的利润，两万块秒变二十多万。
    要是在1750令吉/吨的时候卖出，利润还会更高，起码自己回老家创业的起步资金是不用愁了。
    当然，高收益就意味着高风险，这么高的杠杆，意味着只要棕榈油期货价格下跌百分之八，李耒要么追加保证金，要么这两万块就打水漂了。
    一般人还需要担心，李耒丝毫不怕，他很清楚，从现在开始，马来西亚棕榈油的价格曲线只会一路上扬，就算偶尔有点小波折，也不会低于732令吉/吨，一点儿风险都没有，纯粹是白捡钱。
    “说实话，我们正大集团在棕榈油行业影响力不是很大，泰国的油棕榈种植面积有限，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的种植园面积也比较小；所以阿耒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请其它家族的人帮忙。”
    “东南亚华裔之间的联系一向紧密，我们谢家和印尼针记集团黄家、金光集团黄家、马来西亚工业氧气集团李家、亚洲糖王郭家关系都很不错，他们名下都有大面积的油棕树种植园，这样拿到的信息更准确一些。”
    这些名字李耒都耳熟能详，郭鹤年旗下的益海嘉里集团是全球最大的小型包装油生产商之一，长期以来，一直是中国粮油市场的领导者，金龙鱼、胡姬花、海皇、欧丽薇兰、金味、香满园等都是郭家的品牌。
    丰益国际也是郭鹤年的产业，占据了全球棕榈油市场三分之一的供应份额。
    针氏集团黄惠祥和黄惠聪兄弟常年稳坐印尼首富的宝座，涉足涉足烟草、房地产、银行、电子产品、棕榈油等众多领域。
    金光集团黄奕聪不仅涉足制浆造纸业、金融业、农业及食品加工业、房地产业、能源与基础设施、移动通讯和健康医疗，其在新加坡上市的亚洲食品及不动产有限公司还是印尼最大的棕榈油生产商之一，拥有世界最大的私营棕榈种植园，日后又在国内投资了家喻户晓的华丰方便面和大满贯食用油。
    工业氧气集团李深静日后被称为马来西亚油棕大王，眼下虽然还没有日后那么大的阵仗，却也在马来西亚柔佛、巴生等地拥有多座油棕种植园。
    这几大华人家族联合到一起，绝对可以调查清楚，甚至还能利用这次机会扩大在棕榈油行业的影响力。
    这对李耒也有好处，他自然不会拒绝。
    “阿耒，调查结果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老在特区待着也没意思，要不要去香江逛逛啊？”谢立人安排好之后问道。

 第21章 供港猪

    李耒原本就对现如今的香江很是好奇，只是手续不好办，现在谢立人提出邀请，手续肯定不成问题，于是便答应下来。
    正大康地是外企，出入关比其它机构方便许多，给李耒挂了个公司员工的名头，很快便办好了相关手续。
    出发的时候一共四个人，前排是司机和秘书，谢立人跟李耒坐在后排，等汽车发动之后，谢立人给李耒说着此行的安排，“我去香江还有点公务，就让阿强开车带你到处走走看看，要买什么都由公司承担。”
    李耒期货上的收益尚未兑现，自己口袋里也没多少钱，谢立人的安排恰好是雪中送炭。
    他也没因此就背上人情包袱，且不说黄曲霉毒素的事儿，就单凭他透露的橄榄油期货信息，正大集团绝对会赚取丰厚的利润，花点小钱根本不算啥。
    汽车路过火车站的时候，李耒透过窗户看到一趟列车刚刚抵达，车里的人就跟逃命似的冲了下来，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车厢里传来嘈杂的猪哼哼声。
    “停一下，这趟是751专列？”李耒赶紧喊道，这趟专列他早有耳闻，现如今遇见肯定要拍几张照片啊。
    “是啊，香江人想要吃上猪肉，全靠751、753和755三趟专列，阿耒你既然有兴趣，我们进去看看好了！”谢立人也听过这趟车。
    司机留在车上等着，其他三人一起下去，正大康地在特区混得很开，秘书到门口报上单位名字，就有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到了751专列停靠的站台。
    1962年，在伍豪同志的关怀下，外贸部、铁道部共同开创了编号为751、753及755（后改为、、次）的三趟快车，分别自武汉、郑州、上海三地始发，每日满载供港鲜活商品，经深圳运抵香江。
    普通火车从武汉到特区需要五天时间，而751走的是特殊快速通道，一路上遇到的车都得给它让路，全程只需要两天，其它两趟也是一样。
    这几趟专列最主要的就是运送生猪，专列抵达特区后，再由当地进出口部门转交中粮在香江的代理机构，华润旗下的五丰行分发上市。
    虽然运输时间长，但饲养员不断在车上照看生猪，751上的生猪抵达香港时都健康活泼。
    只是苦了这些押运生猪的饲养员，这几趟专列车厢分隔为上下两层（还有三层车），层层相通，层高不足14米，大家只能佝偻着腰在里面干活。
    忍受着熏天的臭味，吆喝着驱赶活猪站起来，喂水、喂料；一经发现死、残、次猪，就要手拉肩扛将其从列车上卸下；粪便、灰尘在空中飞舞，不时溅到脸上、身上，汗水夹杂着猪屎尿水，来不及换上。
    他们要和猪牛羊同吃同住几十个小时，给动物扇风、喂食、喂药、清理粪便，搞得自己身上一身恶臭却不敢放松。
    运输瓜果蔬菜的押运员则要和冰块里的蔬菜一起上路，很多人退休时都患上了老寒腿。
    好在这些辛苦和付出没有白费，三趟专列运送的生猪为新中国换取了宝贵的外汇；一吨猪肉可以换回五吨钢材，十吨猪肉换回一台拖拉机为国内的工业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
    李耒取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和押车的饲养员聊了聊，这才回到车里，通过刚才的闲聊与观察，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谢总，我看这批生猪大多都是肥肉型的，香江的老百姓喜欢么？”
    现如今内地的养殖业多以散养为主，大规模、工业化养殖比例相对较低，老百姓自然更喜欢养能长膘的品种。
    这年头谁家都缺油水，大家最喜欢的是那种有五指厚肥膘的大肥肉，一咬一嘴油，解馋的很，而且还能炼油，猪油炒菜也香。
    等到后来经济水平提高了，大家肚子里不缺油水了，瘦肉型猪才逐渐取代肥肉型，成为市场的新宠儿。
    “抱怨的人不少，都说肥肉太腻了，可从其它地方进口瘦肉型猪价格又太贵，所以他们暂时也只能将就了。”谢立人答道。
    李耒点点头，把这些记在心里，日后自己或许可以在这门生意里掺和一把，不管是供应瘦肉型生猪还是冷冻肉都大有可为啊，双汇就靠这个赚了不少钱。
    汽车重新发动向南驶去，不多时便出了关，进入香江境内，穿过大浦、沙田，进入狮子山隧道，等从狮子山隧道出来，便到了香江市区，许多在影视剧里无数次见过的地方出现在李耒眼前。
    丁孝蟹带着方婷逛街的油麻地，浩南哥也曾经在这里开过九龙冰室；洪兴十三妹的砵兰街，听说这里有很多女菩萨；浩南哥的铜锣湾，山鸡的柴湾，大天二的观塘，陈耀的西环
    罗大佑歌里的皇后大道东，罗文唱过的狮子山，下一站天后里的大丸前、弥敦道、百得新街、时代广场
    如今的香江倒是比李耒后世来过的更让人亲切，或许这是因为他小时候所钟爱的香江影视剧大多都是以八九十年代为背景拍摄的，现在来到这里，自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们没有去更有名的半岛酒店，因为邵六叔的缘故，半岛酒店多是影视圈的人，而谢立人这次来香江，还有许多商务活动要参加，所以就住在中环的希尔顿。
    这家酒店曾经是港岛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位于旧的默里游行场，26层高的酒店据说是当时北美以外最大的希尔顿酒店。
    于1963年6月正式开放，到1994年被李黄瓜的和记黄埔集团斥资975亿港元收购后关闭，并改建为长江集团中心。
    谢立人财大气粗，定了两间高楼层的套房，这家酒店位置极好，进入房间后，躺在床上就能透过窗户看到维多利亚湾。
    李耒坐车有些累，到了房间就不想动，谢立人看他的样子笑了笑，“阿耒，那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晚上了，我们先去福临门吃大餐，然后去夜总会玩！”
    咦，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第22章 老司机和beyond

    在日后的内地，福临门是中粮旗下的食用油品牌，市场占有率135位列全国第二，第一是嘉里粮油的金龙鱼，市场占有率40，第三则是鲁花，市场占有率127。
    很多人都觉得金龙鱼是国产品牌，其实不是，金龙鱼的母公司是新加坡的益海嘉里集团，而这家公司属于美国ad与新加坡丰益集团共同投资组建的丰益国际，加上胡姬花等其他品牌，丰益嘉里系独占中国食用油近50％的市场份额。
    因为袁老、李振声、中粮、中储粮等的存在，中国人牢牢握住了自己的饭碗，但油罐却受到国际粮油巨头的控制。
    在香江，福临门则是有名的富豪饭堂，何赌王、李黄瓜、刘銮雄等人都是这里的顶级，其中光大刘一个人没年就要在福临门消费四百万港币，不是在福临门，就是在去福临门的路上。
    张国荣喜欢约上知己，到福临门吃饭搓麻一条龙，不光要请客吃饭，打麻将还得输上一大堆，毕竟他的牌技臭是出了名的。
    许晋亨和李嘉欣的婚宴就在这里举行，每年中秋也固定要在这吃团圆饭。
    因为富豪明星都喜欢来这里，所以福临门也经常上演修罗场，许晋亨和李嘉欣结婚前几天，许晋亨陪母亲到福临门赴宴，结果，刚好撞见了前妻何超琼，以及前岳父何鸿燊。
    又有一次，李嘉欣带着许晋亨和公婆一起到福临门过生日，没想到，前脚刚进门，她前男友大刘就带着母亲老婆到场这可让狗仔队过足了瘾。
    福临门的招牌菜是海鲜，不得不说，八十年代科技虽然落后，却也不是没好处的，起码现如今可以吃到许多后世已经绝迹了的高级海鲜。
    顶级干鲍、海鱼吃的李耒大呼过瘾，另外福临门的招牌菜猪肚凤吞官燕更是让人赞不绝口。
    把一斤重的官燕填入三黄鸡的腹部，再用猪肚扎紧慢熬而成文火慢炖多时，让各材料味道交相融合，猪肚软弹、鸡肉鲜美，官燕柔滑，实在是无上美味。
    吃完饭，再去海城大酒楼夜总会，这里不仅有丰盛的美食、漂亮的舞小姐，还有明星献唱。
    李耒运气不错，今天遇到了最当红的两位歌手，徐小凤演唱了《卖汤圆》，据说她来这里唱一场的出场费是十万港币，是所有歌手里最高的，排名第二的甄妮只有三万而已。
    还有最会搞气氛的罗文，别人来夜总会唱歌最怕客人让他们喝酒，罗文却正好相反，现如今《射雕英雄传》正在热播，他一边演唱《铁血丹心》，一边游走于客人中间，不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还说，“我把声会越饮越靓”，果然，喝酒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声音愈发高亢饱满。
    谢立人在这里遇到了不少熟人，不时起身应酬，李耒就在那里安静的听歌，现场版和从录音带里听到的效果可是截然不同。
    搞得配坐的舞小姐都无奈了，大哥，别听了好么，你就摸一把！
    结束的时候，谢立人带着相熟的姑娘准备回酒店，李耒婉言谢绝，谢立人还以为他放不开，“艾呀，梅事的，疣什么大不了，痿什么要担心呢？”
    咦，那我就更不敢要了，虽说香江直到明年才发现第一例艾滋病感染者，可谁能保证现在就没有？
    元邦在《方世玉》里说了，闯荡江湖，安全第一，小命要紧，妹子啥的，还是我以后自己。
    第二天谢立人有事，李耒叫上司机阿强，四处逛了起来，遇见熟悉的地方，便拿出相机拍上几张。
    逛了一阵儿，有些累了，找了家茶室吃些茶点填饱肚子，然后又进了隔壁的书店，想找几本内地暂且没有的书籍。
    如今rb经济高速发展，书店里便多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李耒买了本松下幸之助的管理专着。
    又买了哈佛学者傅高义1979年出版的《rb第一：对美国的启示》，傅高义精通日语、中文，后来还受广东政府邀请，在当地考察七个月，写下了《领先一步：改革开放的广东》一书。
    咦，这本书有点意思啊，选好书准备结账的时候，李耒瞅见书架上有本自己早有耳闻却从没看过的书——《不文集》。
    赶紧拿过来翻了翻，立刻就被书里的内容逗乐了。
    这是黄沾写的黄段子合集，并堂而皇之的在封面上写着：不文等于黄，等于粗，等于脏，不喜欢看不喜欢听粗话、脏笑话的人千万不要看这本书。
    这里面大部分段子对经历了互联网大爆炸洗礼的李耒来说都不算什么，不过在眼下，还都是很新鲜的玩意儿，既然遇见，就没有错过的道理，李耒把这本书夹在松下幸之助和傅高义中间带走。
    逛了一天，晚上来到酒街，准备领略一番和夜总会截然不同的夜生活，走在街上，看着路两边的酒，一时间不知道去那家才好。
    忽然听见有家酒里传来了仿佛熟悉的声音，李耒顿时决定，就去这家好了。
    进去后找了个距离舞台最近的空桌坐下，点好酒开始欣赏台上乐队的演出，台上有四个人，鼓手、吉他、贝斯、主唱，正好是一支乐队的标配。
    他们演唱的是齐柏林飞艇乐队的经典曲目《stairwaytoheaven》，主唱嗓音略显稚嫩，不过听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曲结束，掌声寥寥，几位歌手站在台上有些尴尬。
    “维特尔！”李耒打了个响指，叫过侍者，“来，帮我送十个花篮给他们！”
    这是酒的惯例，送礼物，歌手有提成可拿，当看到这么多花篮同时摆在台上，几个小年轻都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们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赶紧下来给李耒道谢，“多谢老板照顾。”
    “在香江的酒里难得遇到唱摇滚的，几位叫什么呀？”
    “我叫黄家驹！”领头的回答。

 第23章 打赌

    “我叫叶世荣/邓炜谦/李荣潮，我们是beyond乐队。”其它三位依次报上自己和乐队的名字。
    就在今年，自幼喜欢摇滚乐的黄家驹，经朋友介绍认识志同道合的叶世荣，叶世荣拉来了他的两位好友主音吉他手邓炜谦与贝斯手李荣潮建立一支乐队。
    然后准备参加某杂志社举办的山叶吉他大赛，但是当时乐队没有名字，主办方不让参加。
    有感于此时香江有太多太多歌手乐队大多数是拿rb人的曲子然后让别人谱上词后来翻唱，于是邓炜谦想出了beyond这个名字，想用自己的原创来超越其他的翻唱的歌手。
    他们在比赛中轻松夺冠，却没在乐坛留下多少反响，而且他们才刚组建，还没创作出日后那些耳熟能详的曲子，所以暂且只能在小酒演出。
    咦，要是等期货赚了钱，拿来组建一家娱乐公司，把他们几个签下，然后抄剧本拍电影，把什么霞玉芳红、贤敏瑛琳、欣敏茵贞全收了似乎也不错啊？
    当然李耒只是yy下而已，他可不记得啥剧本，想抄都没办法抄，而且这套路都被其它人写烂了，咱还是老老实实做农业。
    勉励了初代beyond四子几句，让阿强帮忙和他们拍了几张合影，李耒就回酒店休息去了。
    接下来几天，他继续在香江闲逛，寻找穿越前青春年少时的情怀，而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几家涉足棕榈油行业的华人族，纷纷开始了对种植园的调查。
    1848年，荷兰植物学家在印尼爪哇岛的茂物植物园，种下了4棵油棕树，东南亚从此才有了油棕树，在很长时间，油棕一直是种植在街道两旁或花园等处，其作用也仅为观赏而已
    直到1911年，比利时企业家阿德里安-哈雷特在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开办了印尼第一个油棕种植园；6年后的1917年，他又帮助2个法国种植园主在马来西亚进行了商业化种植，并开始对外出口棕榈油。
    到了1936年，仅印尼苏门答腊的棕榈油出口，就超过了西非原主要棕榈油产地尼日利亚。
    二次世界大战后，特别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印尼和马来西亚迎来了棕榈油产业的繁荣时期，特别是华人企业家和外国公司的投资，带动了整个东南亚棕榈油产业快速发展。
    东南亚华裔家族之间联系比较紧密，所以一收到谢立人的消息，印尼两个黄家、新加坡郭家、马来西亚李家的人便相当重视，纷纷派出得力子弟负责这项工作。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印度尼西亚的种植园里，油棕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树上的花朵似乎开得比去年更加浓密，这预示着今年油棕果必然迎来丰收。
    而马来西亚种植园的情况就不怎么好了，因为缺少降雨的缘故，到多地方的油棕树花朵都稀稀拉拉、蔫里唧的，许多年长的种植园工人都表示，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过这种情况了，以前每次出现，油棕果的产量都会下跌。
    针对不同的结果，印尼和马来西亚的华人家族也做出了不同的应对，两个黄家的人都认为谢家的消息有错，今年棕榈油肯定丰收，在期货市场上买空等棕榈油价格上涨铁定会赔本。
    而马来西亚的工业氧气集团李家则非常感谢谢立人，他们觉得这么多种植园都出现了油棕树开花数量下降的情况，九月的油棕果产量也一定会下降，没了原料市场上能提供的棕榈油自然也会减少，如此以来价格上涨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于是他们一边调集资金紧急进入期货市场，跟着李耒一起买空，一边盯紧几个竞争对手的动向。
    他们不光打算在期货市场赚一笔，还计划利用这个机会多拿下几座油棕树种植园，借着这次危机扩大工业氧气集团在马来西亚棕榈油行业的市场份额。
    至于郭氏集团，负责棕榈油业务的是郭鹤年的侄子郭孔丰，因为新加坡地少，所以便选择了在印度尼西亚收购油棕树种植园，他们调查的结果和黄家一样，也做出了不参与的决定。
    这天，金光集团黄家的次子黄鸿年设宴招待谢立人，李耒陪同一起参加，黄鸿年如今三十来岁，在香江股市从事资本活动，因其眼光独到、下手果断、收获颇丰，所以得了个金手指的外号。
    听闻李耒来自内地后，黄鸿年饶有兴致的问道，“哥们儿，你是哪儿人？说不定我当年大串联的时候还去过你家呢！”
    这位在六十年代初就被送回大陆，就读于bj某所着名高中，他的同学都是钟跃民一般出身不凡的人，还曾经下乡插队过。
    日后黄鸿年重返大陆，昔日的同学一个个都身居高位，只可惜黄鸿年不是做实业的料子，把一幅天牌打得稀烂。
    和李耒聊了几句当年去中原省的见闻，黄鸿年又说起了棕榈油的情况，“能通过天气异常变化就预测棕榈油产量会下降，阿耒你胆子很大么，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今年印尼的棕榈油肯定会大丰收！”
    “这很正常，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的地理情况不同，受厄尔尼诺的影响也不一样，马来西亚的影响要大一些，印尼的小一些；总得来看，今年的棕榈油总供应量肯定会下降！”李耒丝毫不慌。
    根据历史数据显示，本年度印尼棕榈油产量每公顷提高了零点一八吨，而马来西亚的棕榈油产量每公顷则下降了零点三七吨，全球总产量下降了百分之一点七三，马来西亚总产量更是下降了百分之五，价格上涨是一定的。
    黄鸿年摇摇头，显然不怎么相信，“既然阿耒你坚持，那我就不劝你了。”
    说着黄鸿年取出名片递给李耒，“将来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他对内地市场也很有兴趣，也想招揽李耒。
    李耒接过名片，突然冒出个想法，“黄先生，有没有兴趣打个赌？”

 第24章 回家收麦子

    “哦？怎么赌？赌什么？”黄鸿年饶有兴致的问道，在股市里厮混的大多都有种赌性，他也不例外。
    “就赌今年马来西亚棕榈油期货会不会上涨，能涨到多少好了！我赌起码涨百分之五十以上，要是没到就算我输，我输了就给黄总打三年工！”李耒开出价码。
    “好，我和你赌了！”黄鸿年回想了下家里调查出来的数据，觉得自己不可能输，但该问的还是要问，“那要是我输了呢？”
    “要是黄总输了，就答应我一个小要求好了！这个小要求或许不会很快提出，而且将来黄总要是觉得不合适还可以拒绝！”李耒的条件很宽松。
    1992年，南方讲话发表之后，黄鸿年敏锐地捕捉到了机会，旋即带着雄厚的资本返回内地寻找机会，受到了各地领导的热烈欢迎，黄鸿年借此东风像割稻子一般在全国各地不停地收购企业。
    而且这些企业还是基础扎实、盈利前景好的优质企业，要是黄鸿年能够像谢家一样踏实肯干，未来前景绝对不可限量。
    可惜黄鸿年在收购这些企业的时候，并没有改造的能力，更没有改造的打算，他只是打算把这些企业转手出售，在资本市场上获利。
    黄鸿年最后只赚取了一些有争议的钱，就离开了内地市场，属实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等到1992年，李耒应该已经积累了一些资本，但那个年代，私企和外企的地位天差地别，有些优质企业，黄鸿年能收购，李耒过去咨询的话，人家估计连搭理都不搭理，那怕他能把这些企业变得更好。
    所以暂且放根长线，到时候再从黄鸿年手里把自己想要的企业买过来，等那些企业成了黄鸿年的产业，可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而且还可以让黄鸿年帮忙，先把一些问题给处理了。
    如此以来，等真真正正落到自己手上的时候，那些企业就可以轻装上阵，任由自己调整处置了。
    “没问题，麻烦谢总帮忙做个见证。”一听条件这么宽松，黄鸿年爽快地答应下来。
    “干杯！”三个人举起酒杯碰了下，赌约就此达成。
    又过了几天，消息再次传来，马来西亚各大种植园都发现了油棕树开花变少的情况，今年棕榈油产量下降已成定局。
    期货市场一向是最敏感的，消息尚未在媒体上公布，棕榈油期货的行情就一路飙升，很快涨幅便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李耒和黄鸿年的打赌轻松获胜。
    “阿耒，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黄鸿年赌品颇好，一收到消息就主动上门认输了。
    “黄先生，不急不急，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再说！”搞不好这份赌约要等到十年后才会兑现了。
    “好，反正你有我联系方式，只要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找我！”黄鸿年说完就匆匆离开了，棕榈油期货的变化必然会对香江股市产生影响，他还急着利用这个机会去收割财富呢。
    “阿耒，你的眼光确实没话说，这才多久功夫？你的投入就翻了五倍多，我们正大的期货部分也跟着你投了一笔，等将来收益兑现的时候，也会按照规矩给你发放报酬！”谢立人收到消息很高兴。
    这不仅是因为正大集团在期货投资中赚了钱，也不是因为这场行情波动对正大集团扩大在棕榈油市场的影响力大有好处，更多的还是他自己在这次事件中展现了眼光，得到了谢家长辈的表扬，从而在和同辈人的竞争中获得了一定优势。
    这点优势可以让他在家族内部的排名向上提几位，这才是这些家族企业内部核心成员最关心的问题，为此再怎么高兴也不为过。
    “阿耒，你觉得最终能涨到什么程度？你的投入打算在什么时候出手？”谢立人问道，他现在是越发相信李耒的判断了。
    “我预计会涨到百分之一百六以上，不过保守起见，等涨到百分之一百五的时候就出手！”到这时候，李耒就能赚到十六七倍的利润，两万块也会变成三十多万。
    这笔钱拿来当创业起步资金绰绰有余；要知道，刘家兄弟创业的时候，才只有一千来块钱而已。
    “好，我们就在一点五倍的时候出手！”谢立人爽快地答应。
    “谢总，我还有点事情想请您帮忙！能不能借我点钱买些东西，等期货的收益到账就还您！”李耒问道。
    “没问题！你要多少？打算买什么？”这点小要求谢立人自然不会拒绝，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是东西不多的话，就送给李耒要了。
    “我打算买些电器，还有一些创业所需的设备和物资，电器什么的还好说，只要有钱就行；那些设备和物资估计还要麻烦您帮忙代买。”这些天李耒也在香江市场上留意过，发现东西并不全，只好请正大帮忙。
    “你列个清单出来，我安排人解决！保证尽快给你凑齐。”谢立人有些遗憾，哎，看样子他是真不打算为正大效力啊。
    “我已经写好了！”李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单子。
    谢立人直接略过电器部分，看向物资设备列表，他发现这份单子非常专业、性价比极高，而且特别适合内地的情况，不由得愈加可惜了，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就不能留在自己手下呢？
    “电器我也帮你买了，明天给你凑齐，设备和物资要多点时间，毕竟有些东西香江没有，要从泰国或者rb运过来。”谢立人将清单收好。
    “我公司还有事情，明天我先回特区，车子和阿强都给你留下，你继续在香江玩，想去澳门也可以，一切开支都算我们正大的。”
    “谢总，明天我跟您一起走，家里还有些事情，我也该回去了。”李耒此行的目的已经实现，没必要再留下了。
    “回去？这么着急干嘛？家里有什么事情非得回去？”谢立人有点措手不及，这棕榈油期货的结果还没出来呢。
    “收麦子的季节到了，我得回家帮忙收麦子啊！”

 第25章 邢家

    “三叔？小耒到底带了些啥新鲜东西回来？”省城进入河阳县城的国道路边，李新旺坐在拖拉机上询问。
    李启云坐在拖拉机车斗里，手里拿着草帽不停地扇风，这天气就算在树荫下也热得不行，“他光说了东西不少，让我喊上你开拖拉机来接，具体有啥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一辆卡车在前面停下，李耒从驾驶室跳了出来，“爸，新旺哥，我回来了！”
    然后又爬到后面开始卸货，“新旺哥，帮忙接一下！”
    “沃日，这是电视？还是进口的？小耒你发财了啊！”等把第一个箱子接下来，李新旺吓了一跳，去了特区还不到一个月，就买了台进口大电视回来，特区真跟他们说的一样遍地是黄金？
    要不是媳妇儿刚怀上，说不定李新旺也想去特区闯荡一番了。
    “帮外国企业解决了点问题，他们给发了两万块奖金，具体的回去路上再说！”李耒信得过李新旺一家，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过来帮忙了。
    “王师傅，抽根烟，这回麻烦你了，要不是你帮忙，这么多东西还不知道咋拉回来！”那边李启云掏出烟给卡车师傅递过去，这辆车也是他帮忙联系的。
    “李老师你太客气了，当年要不是你督促我好好念书，我现在还在种地呢，那能当上司机？”这位也是李启云当年的学生。
    现如今可不太平，带着这么多贵重物品，不是熟人的车那敢坐？要是有个万一，那可不是损失一点儿钱的事情。
    忙活半天，总算是卸完货了，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电风扇、录音机、录像机啥的装了大半个拖拉机车斗。
    然后李启云便招呼司机一起去县城的馆子吃饭，李耒跟着他们一起进城，倒是没有去吃饭，而是拎着包在农业局门口下来，他要去拜访邢书望。
    到了单位门口，掏出一包烟给门卫大爷递过去，“大爷，邢局县长还没搬家？”
    李耒在离开特区之前去向魏振国告别的时候，已经从他口中得知，邢书望前不久已经正式提了级别，担任主管农业的副县长。
    “哎呀，这不是李大学么？邢县长这几天问了你好几回，你赶紧进去，邢县长这几天都忙着工作，还没来得及搬家。”门卫大爷陪着笑脸道，以前农业局除了邢书望之外，就李耒一个大学生，所以好多人都叫他李大学。
    “谢谢大爷了！”李耒客气一句，便进门朝单位后面的家属楼走去。
    前些天自己刚停薪留职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好的脸色，现在眼瞅着邢书望上去了，自己又要得到重用就马上变了脸色，这人还真实际啊。
    到了邢书望家门口，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颇为热闹，看来邢书望提了级别，这赶上门来巴结的人就多了起来。
    敲门进去，一看客厅里果然挤得满满当当，邢书望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见他进来，邢书望哈哈一笑，“李耒，你从特区回来了？快坐，快坐，赶紧给我说说特区的情况！媳妇儿，多做一个人的饭，李耒回来了！”
    一听这话，其它客人都知道邢书望是有话要单独和李耒说，于是纷纷识趣的告辞离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邢书望、李耒和一个年轻姑娘，邢书望给他介绍，“这是我外甥女于静姝，在省师大中文系念书，周末过来看看我和她姨，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认识下么！静姝，这就是我之前给你提到过我的李耒！”
    “你好！”
    “你好！”打招呼的时候，俩人都有点小尴尬，邢书望话里，似乎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姨夫，我去给姨妈帮忙做饭！”于静姝逃进了厨房。
    李耒有点可惜，挺漂亮一小姑娘，他还想多看几眼来着，不过没关系，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看也一样。
    “领导，这是魏主任让我捎给你的信，还有一点儿广东特产！”李耒先把魏建国让他帮忙捎带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接着翻包，“还有我也从香江买了点东西，估计您肯定喜欢！”
    “说了多少回了，在我面前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把东西收回去！”邢书望的脸顿时耷拉下来。
    “是美国社会学家傅高义的着作《rb第一》，书里对rb经济腾飞的经验和教训进行了总结分析，里面有很多东西对我们中国也有一定借鉴意义！还有几本国外学者的着作，好多国内都暂时都还没有译本！”李耒连忙解释。
    “哦？我看看！”邢书望果然变了态度，接过书册大略翻了翻，“都是好书啊，值得学习；书我收下了，购书款我找给你！”
    李耒没能拗得过邢书望，只能把钱收下，然后又问起了他在深圳的见闻，李耒略去了期货交易部分，其它的如实回答，并拿出报纸作证。
    “外企这么重视人才？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啊！”邢书望听后也是感慨不已，他也不是不想重视人才，要不然也不会在李耒到农业局后就如此青睐，屡屡委以重任。
    奈何在体制内工作，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干就能成的，他对李耒的重视不仅没让李耒走上更顺畅的道路，反而引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现在好了，他已经提了副县，这就说明改革的大势无法阻拦，他依旧可以给李耒一个光明的前途！
    “你现在回来正好，我这边还缺一个秘书，明天上班我就去给组织部门说下，让他们把你调过来，你先给我当两年秘书攒攒经验，两年之后，再根据你的能力安排职务！”邢书望早就想好了对李耒的安排。
    领导秘书？这可是升官的快车道啊！而且还是给邢书望这种日后经常上新闻联播的大佬当秘书，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一时间李耒真有点动心，不过想想自己的性格，再想想自己脑海里那么多资料，他还是拒绝了，“领导，多谢您的厚爱，不过我有其它打算！”

 第26章 三夏

    “我这次去特区，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叫刘永好的人，他给我讲他三哥跟我一样，也是农学院毕业的，现在办了停薪留职开养殖场，把鹌鹑养殖搞得风生水起，带动了好多老百姓脱贫致富！”
    李耒把刘家兄弟的故事讲了一遍，当然重点不是他们赚了多少钱，而是给身边百姓带来了多少好处。
    “听完之后我认真地想了想，他们几个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当初陈育新给县里的领导保证，最少要带动八户老百姓脱贫致富，我在这里也给领导您保证，这个任务我今年就能完成，明年最少再翻上一倍！”
    邢书望有点措手不及，要是李耒给他说特区那边机会更好，他要去特区，邢书望还能接受，毕竟在特区肯定升得更快，但是自主创业，回去当个体户，他压根就没想到。
    “李耒，现在那些个体户都是没读过书、没啥文化的人，你一个大学生去当个体户会不会太可惜了？”邢书望想了想说道。
    “刘家兄弟几个都是大学生！”李耒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我当个体户比在单位上班更能发挥从学校学到的东西。”
    “领导你知道，我是学农业的，可是到了单位之后呢，本专业的工作干得并不多，和专业牵扯最深哪项工作还被人给举报了！”李耒一摊手，邢书望也是面露苦笑。
    “你要是不愿意给我当秘书，继续留在农业局也行啊，回头我让他们把技术科交给你，这样总能发挥你的展业能力了？”邢书望误会了，还以为李耒不想跟他去政府。
    “去技术科上班确实要强一些，不过还是不如当个体户直接；我在技术科上班，有啥新技术了，还要先教给农技站的人，然后再由他们教给农民；当个体户的话，自己就能拉几个老百姓一起干！”李耒依旧摇头。
    “但是你要是教会了农技站的人，他们就能教会更多老百姓，从长远来看，这比你单打独斗能帮到更多老百姓。”邢书望敏锐地发现了漏洞。
    这可未必，我要是把公司做到和正大集团、希望集团一样大，能帮到的老百姓绝对不会少。
    “领导，您一直教导我要相信群众的智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要我搞好了，周围的老百姓肯定会抢着学，效率绝对不会比您说的办法低！”
    “书望，吃饭了！”俩人正说着，邢书望的爱人已经做好饭了。
    “好，那我们先吃饭，吃完在好好说！”刚起身，邢书望一看手表，“哎呀，还是边吃边说，待会儿还有个会，是关于咱们县三夏工作安排的，白天大家都在下面忙，这个会只能晚上开，我吃完饭就得赶紧去。”
    饭桌上，邢书望一边吃饭一边劝说，于静姝听后不仅对李耒多了几分好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学生去当个体户。”
    “我可不是第一个！”李耒又把刘家兄弟的事儿简单介绍了下。
    在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对邢书望说道，“领导，不瞒你说，我离开特区的时候，已经把正大康地奖励给我的两万块钱花光了，全买了设备和必要的物资，所以还请您给我一次机会，要是我没做成，或者没实现对您的承诺，那我就回单位老老实实上班去！”
    “两万块你说花就花了？”邢书望吃了一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别看他现在已经提了副县，你让他批个两万块的经费，那也得费些功夫才行。
    于静姝默默地算了下，两万块差不多相当于一名工人三十年的工资，这位还真是大手笔啊。
    “物资和设备加起来确实是两万块！”嗯，我说的是正大康地奖励给我的两万块，期货市场上赚得不算。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都到这地步了，邢书望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让人家白白把这两万块打水漂？他自觉没这么大的脸。
    再加上会议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邢书望也只能暂时放弃，“那行，你先按照你的法子去办，遇到困难尽管来找我，等三夏忙完了，你那边要是搞得好的话，我带人过去看。”
    “谢谢领导，我肯定不辜负您的期望！”邢书望没有坚决反对，李耒也放心了，要不然这事儿还有些麻烦。
    邢书望急着开会先走了，李耒帮忙收拾好桌子碗筷方才离开，邢书望的爱人从阳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哎，原本你今天来的倒是巧，省得我另找机会了，可现在你既然当了个体户，这件事就算了。
    到了李启云他们吃饭的馆子，这会儿也喝的差不多了，李耒找了一条烟塞给王师傅，便开着拖拉机准备回家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大学暑假的时候，就跟李新旺学会了开拖拉机，已经形成了身体本能，李耒也继承了这一技能。
    李启云酒量不错，还没喝多，在拖拉机突突突突的声音中问道，“刚聊得咋样？没说你啥时候回去上班？”
    “领导对我不错，我还没问，人家就让我跟他去县里当秘书。”
    “小耒，你这可是风光了啊？上回荀县长来我们柳树公社的时候我见过他的秘书，跟县长一起从小车里面下来的，气派得很！”李新旺话里满是羡慕。
    “我没答应，我说我要回村里当个体户！”
    “你是不是傻了？”李新旺直接懵了。
    “小耒，你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李启云一时也无法接受。
    “我把设备物资都买了，要不是不干的话，两万块就打水漂了！”
    “”
    于是李耒又说了一路，尤其强调自己已经把钱都买了设备，他俩无奈之下只能接受。
    回到家里，一看拉回来这么多东西，亲戚朋友都过来凑热闹了，帮着把东西搬下来，看着李耒安装妥当把电视摆在屋檐下，又爬到树上捆好天线，屏幕上终于出现了画面。
    这时候中原电视台也在播放《大侠霍元甲》，大家把晒谷场挤得满满当当；不过就算节目再精彩，等到九点，大家还是都回去睡觉了。
    因为三夏时节已经到了，他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

 第27章 麦客

    所谓“三夏”，就是夏收、夏种、夏管的建成，在中原省，三夏从五月下旬开始到六月中旬结束。
    在这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农民要完成冬小麦的收割，玉米、大豆等作物的种植，以及其它田间管理工作。
    为了保证在下雨之前把所有麦子收割干净、颗粒归仓，要赶在农时结束之前把土地翻整完毕，将玉米、大豆、土豆等作物种下去，还要完成施肥、杀虫、小麦脱壳晾晒、交公粮等多项工作，老百姓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那还有多余的时间来看电视？
    所以就算节目再精彩，他们也只能忍着心里的好奇，早早地的回去躺下，好养精蓄锐，等明天一早就抓紧时间干活。
    李耒也是因为这个才急匆匆赶回家的，他要是不回来，家里的活儿就只能由李启云和王凤莲两个人干了，就算亲戚朋友能帮忙，他们也得去人家家里干活儿把人情还回去，如此以来，非得把人累坏不行。
    夏收在即，他们也没心思纠结李耒要当个体户的事情，凌晨三点多，王翠莲就早早地起床，炒菜、蒸馒头、煮稀饭，给他们准备早餐。
    一般时候，农村向来都是一天两顿饭，可到了三夏时节，那怕最拮据的人家，也要扎扎实实做三顿好吃的，要不然家里的劳力那有力气干活儿？
    三点半，饭快做好了，李启云和李耒起来洗了把脸，没吃就趁着蒙蒙亮的天气前往公社所在地。
    如今乡下的学校都放了忙假，让老师、学生可以回去给家里帮忙收麦子，李启云暂时不用上课了，不过人手还不够，需要去街上雇佣几个麦客。
    麦客是指流动的替别人割麦子的人每年麦熟季节，就有农民专门外出走乡到户，替人收割麦子。
    陈忠实的小说《白鹿原》里，鹿黑娃就曾经干过这个行当，然后在帮人家割麦子的时候勾搭上了田小娥。
    麦客大多有固定的线路，来河阳县当麦客的多是附近卫津县的人，每年农历四月，卫津县的农民便成群结队来河阳割麦，河阳割罢，旁边长罗的麦子刚黄，长罗的麦倒了，外黄的又跟上了，外黄的割完，便离家门不远了，回去割自家的麦子还能跟上。
    而河阳的农民在忙完自家活计之后，要是还有余力，就会跟着麦客队伍一起离开，到其它地方割麦子；这可是当下农民为数不多能赚钱的机会，只要不是累得不能动弹，谁都不肯放过。
    到了街上，只见屋檐下全是黑乎乎的一堆，走进了看，麦客们一个个蜷腿躬腰，东倒西卧的躺着，鼾声打得比雷都响；他们可舍不得住店，而且现在又不冷，有个能遮雨的屋檐就够了。
    “一亩一元二，谁去哩！”李启云拉长声音喊道，当老师多年练出的嗓门通透而又响亮，瞬间就把人群唤醒。
    一个身强力壮，自以为有些武艺的汉子，咕噜一下站起来，胸脯一拍，“这个场我当了!五个元一亩，没五个元谁也别想雇，谁也不准跟！”
    这叫霸场，雇主的被唬住了，只得抬高雇价，谁要是敢便宜应雇，就是一场好打，打赢了你随便去，打输了就得听他的。
    这位看起来有些威望，原本已经有人准备过来跟李启云搭话了，一见他这架势又缩了回去。
    同时心里未尝没抱着期望，要是这小伙子能把价格推上去，那自己说不定也能占些便宜，但凡能拿五块钱一亩，谁愿意挣区区一元二去？所以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盯着李启云看。
    放到一般人身上，被这么多盯着肯定会害怕，说不定嘴一秃噜就答应五块钱一亩了。
    可李启云是谁？手中一根教鞭握了三十年，不知道打过多少人，怎么会被这点小场面吓到？
    他伸手点了点哪个出来霸场的汉子，“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莫以为自己是过江龙，到哪儿都能吃得开！你们想多赚点可以理解，但是一上来就喊五个元一亩，真以为我们柳树公社都是吃素的？”
    “我叫李启云，不知道的多打听打听，你要是还喊五个元，还拦着人不让干活，那不光是你，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我保证在全河阳，都没一户人家愿意雇你们！不信，你大可以试一试！”
    李启云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这番话一说，现场愣是没一个敢吭声的，看得李耒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老爹牛逼！
    “哎呀，我就说看着眼熟，这不是李老师吗？李老师，你还记得我不？我是吴河东啊！去年你家的麦子就是我带人割的！”
    “哦，河东啊！你家顺昌今年没跟来？”李启云笑了，有人搭话就好，说明他们的态度已经开始软化了！
    每年开镰割麦的时候，田主和麦客们总要来这么一场博弈，只要愿意谈，最后都能谈出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就怕有些愣头青不懂分寸，闹到最后田主的麦子耽误了，麦客们也没赚到钱，落了个两头输。
    “李老师好记性，来了来了，娃还指望多挣点钱娶媳妇哩！顺昌，快叫李老师，李老师去年还送你了几根铅笔，让你好好学习，你该不会忘了？”吴河东把自家孩子顺昌从后面提溜过来。
    “李老师！”吴顺昌身材匀称，满脸秀气，大眼珠灵透地闪着，白褂子上印满汗碱，黑裤子打着补丁，一双麻鞋磨掉了后跟，整个人看着很是精神。
    “嗯，是到结婚的年纪了，这一看就是好后生，不愁找媳妇儿，等走的时候，我给你写两幅对联带回去，结婚的时候用！”李启云赞道。
    “哎呀，那可是太感谢李老师了！不过哪有这么容易啊！倒是有姑娘相中了他，可他爸妈咬死彩礼不松口，娃也是打算豁出力气收完这一季麦子，回去再借点，好凑够彩礼钱把媳妇儿娶回去！”
    “可现在价格这么低，我娃这媳妇儿怕是要黄了啊！李老师，你家大业大，就当是给你侄儿帮个忙，稍微把价格再调高一点儿，一元二实在是干不成啊！”吴河东趁机诉苦。

 第28章 开镰

    “李老师，这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你家的麦子种得好？去年一亩地就打了六百多斤，昨晚上到的时候，我去你地里转了，这‘气死牛’就是长得好，今年一亩地咋说也有七百斤！”
    “要是山上的坡地，那麦子长得薄，成色也就是个二百来斤，一天割上三亩没问题，这一亩莫说一元二了，八毛都行！三八两元四……一天挣还这么多也不亏！你这地就算把腰累折了，一天到黑最多能割个一亩一二，你要是只给一元二，那真是干不成！”
    吴河东先是夸了李启云一番，又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了半天，哀求着李启云再加点钱。
    “对么，有啥想法好好说，咱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非要一上来就喊五个元，还不答应就不准接！都是谁教出来的！”他态度好，李启云这边自然也好说话。
    “坡地一亩八毛你也是吹牛，去年六毛就拿下了，最多也就是个七毛；再说了，我这地你们好好干，一天也绝对不止一亩一二！”
    “咱一口价，一亩一元五，你要是愿意，把你娃叫上，再喊个人，我家七亩地全包给你了！”李启云弯起食指比了个七。
    “额”吴河东眼睛转了转，这个价格他其实已经心动了，但还想再坚持坚持，看看能不能多要点。
    “你既然去年在我家干过，就知道我家是咋对麦客的，大白馒头、羊肉烩面管饱，不带一点儿粗粮，临走还每人发三个馒头！你去别的地方有这么好？”李启云不想再纠缠了，“行不行一句话！”
    “中！就冲着李老师的对联，你家的地，我包了！”吴河东生怕他把这事儿忘了，李启云的毛笔字别人都说好，等孩子结婚的时候贴在门口肯定有面儿。
    这时候哪个霸场的汉子也不吭声了，因为交易已经达成，他再捣乱已经没意义了，他可以打同行的麦客，但绝不敢对主家动手，真要打起来，他这条过河的小蚯蚓那斗得过地头蛇？
    而且这么干是坏规矩的，一旦传开，甚至他们整个卫津县的麦客未来两三年内就别想出门割麦子了，敢打主家的麦客谁敢要？
    “河东，你跟顺昌才两个，把我加上刚好三个！”已经有人开始吆喝了。
    “谁说才两个，还有我哩!”一个梳着长辫的姑娘钻了出来，站在吴顺昌旁边，将摇曳在脸颊上的那缕青发往耳后一捋，深汪汪的眼睛斜瞅着他。
    “咋还有个女娃？”众麦客吃了一惊。
    “咋?怕我不像个割麦的?”这姑娘看着李启云，“叔，我在家里也帮俺爹俺娘割麦子哩，不比男人干得差！要不要不你给我一亩一元二一元也行啊！”
    说着说着姑娘的脑袋就耷拉下去，确实，麦客这一行太辛苦了，姑娘家出门又不太方便，所以很少有人干这一行，主家一般也不爱雇，谁会放着壮实的男劳力不用雇个姑娘家？
    她扯了下吴顺昌的衣服，想让吴顺昌帮忙说句话，吴顺昌对着那双眼不敢多看，眼皮一低，却又落在被胸顶起的小褂上。
    “呵呵，顺昌，这是你对象？”李启云看到这一幕笑了。
    他当年也看过一些才子佳人的旧章回小说，在不影响收麦子的情况下，也愿意顺手成全他们一把，“嗯，是个好媳妇儿，你娃有福气！闺女儿，咱也不一块、一块二的了，就冲你这句话，我还是给你一块五！走，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吃了饭咱们就开始干！”
    他也不是当滥好人，就算女的力气比男的小点，对象、儿媳妇儿跟着一起干活儿，吴顺昌和吴河东好意思不卖力？这么一算也不比雇三个男的差。
    “谢谢李老师！”吴顺昌赶紧拉着对象刘来娣道谢，然后兴冲冲提着行李卷，跟在李启云、李磊后面，快步朝二道湾村走去。
    “李老师，这就是你家哪个大学生？现在分到啥单位了？也回来帮忙干活儿？你这么舍得？”走了几步，吴河东问道。
    “他原本就是学农业的，有啥不能干的！”李启云没提李耒的工作，说在农业局上班，李耒已经停薪留职了，实话实说，又要解释半天，干脆就不提了。
    “拿笔杆子的手那能拿镰刀么？顺昌是莫指望了，等他有娃了，只要娃能读的进去书，我就算累死也要供他读大学，一辈子都不让他碰锄头、镰刀！”农民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但凡有一点儿可能，谁都不想自己的后代继续当农民。
    回到家里，王凤莲已经把一整盆稀饭、一大筐馒头放到桌上了，还有一盘炒土豆丝，一盘酱豆炒肥肉下饭。
    “吃！”李启云先夹了一筷子肉，吴河东三人才敢动筷子，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三两重的馒头，吴家父子两口就是一个，刘来娣最多也就三口，不一会儿便是个馒头下肚。
    这年头老百姓肚里没啥油水，最近干得又是重体力活，饭量看着自然就有些夸张了，等到三十年后，这种场面估计就只能在大胃王主播哪儿看到了。
    吃完饭，吴河东打了几个饱嗝，摸摸肚子就开始磨刀，一边磨还一边叮嘱，“这么好的白面馒头、这么肥的大肉片子都吃了，待会儿可得好好干活，谁要是偷懒，不用李老师开口，我就把你骂回去！”
    吴河东在李家干过活，知道李启云的脾气，他从来不催促麦客，而是和麦客一起干活。
    李启云虽然是老师，可从农活从来没放下过，水平比一般人好得多，遇到麦客偷懒，他先麻溜地割麦子、把麦客甩下一大截，然后才回过头来，“就这？就这还敢来干麦客？卫津县麦客的牌子到你这儿算是砸了！”
    这话不带一个脏字，听到麦客耳朵里却比什么都难受，但凡还有点脸皮的，都会下死力气把刚才拉下那点补回去。
    磨好刀，四个男劳力、两个娘子军同时上阵，准备开镰收麦！

 第29章 收麦

    梅子黄时雨对诗人来说是浪漫的，可对农民来说却是太可怕了；因为梅子黄的时候，正是麦收时节，这时候要是来场雨，那大半年的收成就泡汤了。
    农村有句话，“九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一成丢”；这说得是小麦蜡熟期才是收割的最佳时期，如果收割时间不对，小麦亩产量会减少100斤左右。
    蜡熟期籽粒的内含物呈蜡状，硬度随熟期进程由软变硬；此时叶片枯黄，籽粒变硬，呈品种本色，含水量在20以下，茎秆含水量20-30。
    此时麦粒养分会倒流入秸秆，造成粒重下降，每亩产量减产将达30公斤到50公斤，如遇阴雨连绵，籽粒又会生芽发霉，品质变差，损失更大；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必须争分夺秒，在最短时间内把麦子收完，并祈祷千万不能下雨。
    按道理说，一天最好的收麦时间是：9点—11点、16点—18点；这两个时间段内麦子不潮湿，容易脱粒，且不过于干燥。若麦秆过于干燥，麦粒容易自动崩开，不容易做到颗粒归仓。
    但为了早日把所有麦子都收获归仓，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天刚蒙蒙亮，他们便开始了收割。
    李耒弯下腰，弓着身子，左手抓住成熟的麦秆，右手把镰刀深入到麦秆根部，然后用力一拉，只听得呲啦一声，麦子就被割掉了，左手抓住割掉的麦秆，轻轻地放到地上，然后，重复以上的动作成百上千次……
    干了没多久，腰就开始酸疼，锋利的麦叶儿在身上割出一道道伤痕，麦芒扎在身上痒的难受，可也只能强忍着，自己少割一点，父母就得多累一会儿，这时候谁也不能偷懒休息。
    “嚓、嚓、嚓……”只听镰响，不见交谈，现在谁都没力气说话，一门心思放在割麦子上。
    等到太阳快挪到天空正中的时候，这块地终于割完了，李耒缓缓站直身子，拳头放到背后锤起腰来。
    “娃他妈，你回去做饭，我们把这些麦子运回去就到下一块地，待会儿你把饭送过去！”李启云招呼着大伙儿到树荫下喝水休息。
    “呼~~呼~~”吴河东坐在地上，喘得跟破风箱一样，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怎么好，猛干一早上可是把人累坏了。
    “老哥，喝口水！”李启云从放在树荫下的桶里舀了一碗加盐的茶水给吴河东递过去，流汗太多，必须补充盐分才行，免得电解质紊乱。
    这水也是温热的，冷水固然解渴，可大热天猛灌凉水容易把人激坏，这些细节都是老百姓在千百年劳作过程中积累出来的经验。
    几碗水灌下去，大家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儿，李启云也不马上催促他们干活，看天上的云相，今天肯定是不会下雨了，所以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多休息一会儿，接下来才能更好的干活儿。
    吴河东刚摸出烟袋锅，李启云就掏出一包红牡丹拆开散了过去，吴河东抽了两口，夸起了李耒，“你这个大学生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哩。”
    “跟您比还差得远啊，刚被您拉下两丈远！”李耒放下茶碗道。
    “你干的是稍微慢点，可一看动镰就是行家，你这么割省力气不伤腰，不像我家这个信球，光知道卖傻力气，说了好几回都不听，再这么干下去，不出一个礼拜，他就累坏了！”吴河东骂着自家儿子。
    “等他腰疼几回就学会了！顺昌，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可不敢把腰弄坏了！”李启云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吴顺昌羞得脑袋都耷拉到裤裆了，刘来娣刚开始还不太明白，腰疼跟结婚有啥关系？可马上就会想起村里，和那些已经结婚了的婆娘一起纳鞋底时候，听她们说过的大胆话语，不由得脸也红了。
    抽了两根烟，喝了半桶茶水，大家伙继续起来干活，先把收好的麦子用挑担挑回家里在晒谷场上摆好，再去下一块地继续收割。
    李耒发现，吴顺昌的动作明显标准了几分，看样子刚才那番话他已经听进去了，他也怕弄坏腰影响婚后生活啊。
    割了没一会儿，饭就送到地头了，大家就坐在田埂上，吃着馍馍、喝着南瓜绿豆汤，这东西下火，割麦子时候吃正好。
    吃完饭，照旧先休息一会儿抽根烟，吴河东给吴顺昌讲起了过去的事儿，“解放前咱就跟着大人当麦客了，那时候主家抠门，馍馍只让吃不让带走，还专门把自家娃娃派来看着咱们！”
    “不过咱们当麦客的也有办法，一会儿指着东边的山问娃这山叫啥，他回头一看，咱们就赶紧拿个馍馍藏好！等他回头，又问西边的山叫啥，这么来上几回，路上的干粮就有了！”
    到了下午，李启生和李新旺他们已经把家里的麦子割完，过来给他们帮忙了，李新旺还把村里的拖拉机开过来帮忙运麦子，这下工作效率大大提高，等天黑的时候，全部七亩地已经收割完毕。
    “忙了一天，晚上喝点儿！”李启云招呼着。
    到了家里，把电视搬出来，在晒谷场上支起桌子，一边看电视一边喝了起来，吴河东连连咋舌，“李老师，你这日子过得也太美了？这么大的电视，还是彩色的，俺们公社书记家都木有！”
    “老哥，今天辛苦，多喝点！”李启云招呼着。
    不一会儿，左右邻居也端着饭碗过来蹭电视看了，李启云招呼他们上桌一起喝点，他们都没答应，这么多人要是都上桌的话，得喝李家多少酒？
    吃完饭，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吴顺昌就带着俩小的，拿着李启云给的钱和馒头走了；他们还要去街上等着下一户人家雇佣。
    李启云他们则商量着明天的安排，麦子现在虽然已经收回来了，可还要打麦、碾麦，把麦粒从麦穗中脱出来，晒干收进仓库。
    然后交公粮，犁地，播种玉米、土豆、大豆三夏时节，要忙的活儿还多着呢！远没有到休息的时候。

 第30章

    麦子从地里收割回来，就不用那么紧迫了，早上先把麦子铺在晒谷场上晾晒，等下午被晒得干透了的时候脱粒最好。
    这时候一般几家人合在一起干活，如此效率能高一些，李启云和李启生两家挨得近，先把各家的麦子铺好晾晒。
    等麦子晒透了，就开始脱粒，李启云把石碾套在牛上，拉着牛在麦子上反复碾压，其它人则拿着连枷拍打麦子。
    连枷在一个长木柄上装上一排木条或竹条，挥动连枷，前面的竹条排就会旋转拍打敲击晒场上的麦穗使之脱粒。
    这件农具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七世纪的齐国，后来甚至演化为一种武器，经过改良后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传说那位“一条杆棒打下四百军州”的大宋太祖爷赵匡胤，所使用的杆棒，其实就是连枷。
    昨天是腰酸，今天挥舞连枷又变成了胳膊酸，同样也少不了麦芒的骚扰，还得戴上口罩免得吸一鼻子灰，这大热天的可是难受坏了。
    来回碾压拍打好几遍，务必保证绝大多数麦粒都脱落下来，这才把麦秸拾起堆好，用扫帚把麦粒收集起来。
    回屋里把木质的风车抬出来，风车顶部有个梯形的入料口，下面有一个漏斗是出饱满、干净颗粒的，侧面有一个小漏斗是出瘪粒的，尾部是出麦壳、秸秆屑、尘土的。
    前面有个圆形的大肚子，里面藏有木质的叶轮，外面有钢筋做的摇柄，手摇转动风叶时产生风力，转动速度越快产生的风越大，反之亦然。
    现在去粮站交公粮，粮食里面不能有土粒、沙子、草籽、麦衣和秕麦；所以就必须清理干净，依靠人工用簸箕和筛子来清理，效率低，效果差，风车就要方便多了，只是这东西废木料，木工价格也贵，所以风车不是每家都有。
    李耒先负责上料，李新旺摇动摇柄，麦壳、麦粒、瘪粒便从不同出口出来，干上一会儿再换班。
    风车上面还带有筛子，麦子一过风车，除了个别比较大的土粒和石子需要用手捡出来以外，其它杂质基本都会清理干净。
    忙活几天，把自家的麦子都处理晾晒结束，在各村都开始晾麦子的时候，村里的喇叭也开始催促村民们尽快去交公粮。
    交公粮都是有严格的时间要求的，按照广播的通知，柳树公社都要集中在3天之内全部交完，并且只有一个交公粮的点，就是公社的粮站。
    按照现在的标准，一亩地要交一百多斤，李家一共七亩地，差不多要交八百斤粮食。
    一到收完麦子，村民就先挑出比较好的、晒干了的麦子装好袋，自己先称下重，算好交多少斤，然后就拉着去交。
    由于时间紧、人多，每次交公粮都像是打仗，农民的架子车、拖拉机、牛车、驴车各种车辆，混杂在一起排着队，往往会把粮食所门前的一条路排满。
    由于人多，一般都是大早上去，等到下午甚至傍晚了才能回家。不过这已经不错了，因为有的农民，由于粮食不达标，还得拉回去重新晾晒，然后再来。
    收公粮的工作人员，一方面要认真称重，确保农民交的粮足够数量；另一方面还要不断检查粮食质量，比如杂物多少、小麦水分含量等等。
    工作人员会拿一个中空的铁棍，刺入装麦子的袋里，然后取出麦子，不仅看，还要尝尝，都达标了才合格，否则就拒收，只能拉回去再晒。
    李启云不着急，他好歹是镇上初中的校长，和粮站的人熟，等最后再去交了就行，去早的话粮站的人肯定让他插队先交，到时候拉拉扯扯不好看。
    今天的活儿不是很忙，闲下来之后，李耒就带着相机去粮站看热闹了，这场面也得拍几张照片记录下啊。
    看着漫长的队伍，在粮站工作人员面前陪着笑脸、检验过关后如释重负的农户，李耒突然冒出个念头来。
    等到最后一天下午，李新旺开上拖拉机，把两家的粮食一起运过去，粮站的工作人员只是打开袋子扫了两眼，没细查就直接收了，然后麻溜地开票。
    这张票可得收好了，到时候买化肥还要出示，谁家要是没交公粮就领不到票，没票就买不了化肥。
    公粮交完，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多余的还能拿出去卖，李家七亩地一共打了差不多五千斤小麦，除去公粮还剩下四千斤，他们家里一共才三口人，哪里吃的完？于是又卖了一些。
    今年小麦的收购价是三毛一斤，李启云卖了两千斤，换了六百块钱，这些钱将拿来买种子、化肥、农药
    这几年农民的日子相对好过一些，粮食价格上涨，养鸡养猪啥的也没人管了，这些都有效地提高了农民收入。
    这时候城市和农村的平均可支配收入比例差不多是二比一的样子，也就是说城镇居民平均每人兜里有二百块钱，农民兜里就有一百块。
    老百姓有了钱自然渴望更好的生活，自然要消费，这就有了发财致富的机会。
    一直忙到六月中，把玉米、大豆、土豆等农作物种下，忙碌的三夏终于结束了。
    李启云也有时间和李耒正式谈谈创业的事儿了，“你不去上班，到底想干点啥？”

 第31 海兰蛋鸡

    “前两年市面上的鸡蛋一斤八毛，想买都买不到，今年又放开了鸡蛋的价格管制，这样的话，鸡蛋价格肯定水上涨，所以我打算办个养鸡场卖鸡蛋！”关于创业项目，李耒早就想好了。
    根据记忆中的数据，到1985年，鸡蛋价格就会上涨到一块八一斤，1987年涨到两块二，养鸡卖蛋未来几年大有可为！
    “我在特区的时候，订购了一批美国蛋鸡，上回跟那边联系，货很快就能运过来，所以我先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养鸡场盖起来！你看晚上要不要喊启生叔和新旺过来商量下？”
    这就是李耒为啥要回家创业的原因了，你想搞农业，在本地没一定基础可不行，要不然经营用地咋弄到手？咋雇人，咋保证没人来骚扰你的产业？
    在外地，就算这些问题能解决，那也要费好大力气；而在老家，李启云是中学校长，整个柳树公社没几个人不卖他面子，李启生是多年的村支书，村里的事情他一句话就能解决。
    县里面还有邢书望照应着，李耒根本不用担心遇到大麻烦，纵然有些小事情，依靠这些关系都能解决。
    “你既然想搞，那就搞，要是能挣到钱，你也拉一把新旺，他马上就要当爹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说着李启云就起身过去喊人，王凤莲则赶紧去厨房忙着做饭。
    不一会儿，李启生带着李新旺过来了，几个人边喝边谈，听李耒说完，李启生好奇地问道，“咋养个鸡还要从美国买？”
    “叔，咱们的鸡一年能下多少蛋？”李耒问道。
    李启生端着酒盅回想起来，“我想想哈，我们家养的鸡最近一两天就下一个蛋；过阵再热就不下了，等秋天凉快一些，有的又开始下，但多数都不会再下蛋，一直到春天才重新下蛋，总得算下来，一年能下五十到八十个蛋，这还得看鸡抱不抱窝。”
    “嗯，差不多就是这数字！”李启云点头道。
    “一年下五十到八十个鸡蛋，倒是也能赚钱，就是太少了，你们知道美国下蛋最多的蛋鸡品种一年能下多少蛋不？”李耒竖起三根手指。
    “一百三？这么多？不可能！”李启生根本不相信。
    “不是一百三，是三百个！”李耒摇摇头。
    “小耒你开啥玩笑？一年下三百个蛋，那不是一年到头几乎每天一个？”王凤莲天天在家忙活，最清楚母鸡能下多少蛋。
    “美国的海兰蛋鸡吃得少、下蛋多还好养活，60周龄之前产蛋量为246枚，60至74周龄时为317枚，74至80周龄时为344枚，平均下来差不多两斤饲料就能产一斤鸡蛋！比咱们的土鸡下蛋多多了！”
    海兰蛋鸡从八十年代开始引入中国，一度曾占据中国蛋鸡百分之七十的市场，后来由于种鸡受控等原因，国内培养出“京红一号”、“大午金凤”等蛋鸡品种，海兰蛋鸡的市场份额才慢慢下降。
    刘永好他们养的是红波罗鸡，这种鸡肉质鲜美，但产蛋量并不高，只适合做肉鸡不适合做蛋鸡。
    李耒分析，现如今老百姓生活水平虽然有一定提高，但鸡肉市场暂时还不如鸡蛋市场大，养蛋鸡的利润肯定比肉鸡丰厚，所以便决定引进海兰蛋鸡。
    “这美国鸡到底是咋长得？能下这么多蛋？”打开国门之后，大家都依稀能感觉到中国和美国的差距，可究竟差在什么地方，很多人都说不出来，而今天这些农民就直观的感受到了这种差距，原来就连美国鸡都比咱的鸡下蛋多啊！
    “就跟我们种的‘矮丰三号’一样，都是科学家培育出来的！”鸡从侏罗纪活到现在，可不是为了给人类下蛋吃的，所以为了让鸡能产更多蛋，自然少不了科学家的努力。
    亨利-阿加德-华莱士，毕业于艾奥瓦州立学院，1924年起为农业报纸编辑和主笔；后成为农业专家，曾做过高产玉米品种实验，结果在植物遗传学上取得重大突破，凭此从事杂交玉米的生意，获得高额的利润。
    有了钱之后，华莱士又在政坛混了一段时间，先后担任罗斯福的农业部长和副总统。
    44年还曾经抵达中国进行访问，和常凯申进行了会谈，见识了果党的所做作为后华莱士断定，常凯申还活在17世纪，没有能力担当二十世纪的任务；并促成了美军观察组和延安的接触。
    罗斯福去世后，偏向左派的华莱士和杜鲁门水火不容，因此被解职；后来又短暂的从事了一段时间政治活动后，华莱士退出政坛，余生的大部分时间里待在位于纽约的农场研究生产鸡蛋和研究种植玉米。
    他所创立的海兰国际公司先后培育出w-98白壳蛋鸡、海兰褐棕壳蛋鸡、海兰银褐棕壳蛋鸡等优良品种。
    美国海兰国际公司售出祖代、父母代蛋鸡数量占美国市场80、国际市场50以上。
    1978年，海兰国际被德国罗曼集团收购，自此，国际蛋鸡市场便被罗曼集团和荷兰汉德克动物育种公司垄断。
    听李耒讲完亨利-阿加德-华莱士和海兰蛋鸡的故事，众人也是感慨不已，“没想到母鸡下蛋还有这么多门道啊！”
    李启云想的更多，“这个啥海兰公司这么好心？肯把种鸡卖给咱们？他就不怕我们买了他的蛋鸡，他的鸡蛋没人买了？”
    “对啊！”李启生也是一拍大腿，“我要是有这么好的下蛋鸡，保证一只都不卖，光卖鸡蛋！”
    “人家不会买鸡蛋回去孵小鸡？”李新旺反驳道。
    “额，那我专门卖松花蛋、茶叶蛋，把鸡蛋做熟了再卖！”李启生办法还挺多。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买了海兰公司的种鸡，然后用种鸡下的鸡蛋孵小鸡，再用小鸡来下蛋，以后就不用从海兰公司买种鸡了？”李耒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呵呵，海兰公司可不会那么好心！这种办法不得行！”

 第32章 四系配套法和育种垄断

    “咱们每年打了粮食，为啥不直接留种，而是要另外花钱买种子呢？”李耒反问道。
    “好些长得好的庄稼都留不成种子，你直接用种出来的种子，产量跟不上。”李启云明白了，“这鸡也是一样？”
    “嗯！”李耒点点头，“外国的种鸡公司花了几十年时间、数千万美元培育出来的种鸡，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流传出去，那他们不是白干了？所以直接拿从海兰国际买的鸡下的蛋，来孵小鸡，这些小鸡长大了下蛋量会直线下降！”
    接着李耒给他们讲起了种鸡培育的过程，现代科技培养出来的高产蛋鸡、快速生产肉鸡，都是用四系配套法杂交出来的。
    先寻找具有长得快、吃得少、下蛋多、抗病性强等优良特征的曾祖代鸡，通常四系配套制种的曾祖代鸡，都有8到9个或更多的品系，每个品系具有上述一两个优良特征。
    曾祖代鸡杂交后所产蛋孵出的鸡为祖代，可分为父系a(公）、b(母），母系c(公）、d(母）。
    祖代鸡产出蛋孵出的鸡，为父母代鸡，一般分为单交种ab(公）、单交种cd(母）。
    父母代ab公鸡与cd母鸡杂交后所产蛋孵出的鸡，为四系配套杂交abcd商品代鸡。
    这些商品代鸡囊括了所有商业养殖所需的优良特征，放在蛋鸡身上就是吃得少、下蛋多、不易生病，放在肉鸡上就是吃得少、长得快、同样不易生病。
    通过这一复杂的培育过程可以得知，商品代蛋鸡都是些杂交鸡，它是将许多不同特点的高产品系进行品种间、品系间、多品系间的杂交而成的，其遗传基础不稳定，自群繁育要发生基因型分离。
    所以，商品代鸡本身不能复制，其性状、各种生产性能是不能稳定地遗传给下一代的。
    如果用商品代鸡作种鸡，会导致性状分离、生产性能下降、对疾病抵抗力降低、生长发育不稳定等情况，所以不宜将商品代鸡留作种用。
    所以外国的种鸡公司出售的一般是父母代鸡，最多到祖代鸡，曾祖代鸡压根就不会出售，而没有曾祖代鸡，就无法自行培育种鸡。
    养殖鸡产业上下游分为三个环节，最上游的是育种公司，负责原种育种、曾祖代育种到祖代鸡养成；中游是鸡苗公司，掌握祖代养殖、父母代养殖、商品代育成；最下游就是养殖场了，从鸡苗公司购买鸡苗，进行养殖，出售鸡蛋、肉鸡。
    最上游的育种公司享受了最丰厚的利润，他们仗着垄断，随意制定价格、出售数量，中下游的鸡苗公司和养殖场只能任由剥削。
    简单的来说，种鸡就好比it领域的芯片，是核心技术，要是没掌握在自己手里，平时可能还不觉得什么，一旦有事就会受制于人。
    讲完，众人都沉默下来，李耒则回想起中国的养殖工作者为了争取种鸡自主权所做出的努力。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的蛋鸡种鸡市场都被海兰国际所控制，一度曾占据百分之七十的国内市场。
    经过本土科研工作者的不懈努力，外国公司的垄断终于被打破，中国蛋鸡育种行业形成了三大龙头：bj峪口、晓明股份和华裕农业。
    晓明股份和华裕农业依旧以引进的海兰系为主，以及少量的罗曼系蛋鸡，这两个企业每年能提供约三亿只商品代雏鸡。
    bj峪口销售的是自主培育的京红、京粉、京白系列品种，质量完全不下于进口产品，每年能提供四亿只商品代雏鸡，本土品牌已经占据蛋鸡市场半壁江山。
    而肉鸡种鸡分为两类，一类是中国本土产的黄羽鸡，这种鸡肉质鲜美，适合拿来炖汤、做菜，本土能提供种鸡。
    另一类则是大名鼎鼎的白羽鸡，这种鸡肉质较柴，炖汤做菜都不好吃，但上涨速度快，成本比较低，用来做食品加工原料以及炸鸡等快餐就再好不过了。
    而白羽鸡市场则被美国安伟捷公司所垄断，该公司旗下的艾拔益加和罗斯308同样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市场。
    安伟捷对待国内养殖户同样很不客气，种鸡价格一路从六美元上涨到三十七美元，而且供货也不稳定，今年培育的种鸡多，就给你一百四十万套，你想少买点还不行，要么全买，要么就不买！
    第二年培育的种鸡少，那就涨价，养殖场明明需要一百万套，他们只给你七十万套，你也只能受着。
    在这些垄断公司面前，养殖场只能跪着挣钱，但总有人想站着挣钱，于是在白羽鸡领域，就上演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
    圣农集团董事长傅光明不愿意受这个憋屈，于是秘密启动白羽鸡育种工程，在光泽县大山深处建设育种基地，累积投资十个亿来培育自己的白羽鸡种鸡。
    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美国公司几年后才听到风声，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威胁傅光明，你必须马上把育种基地毁了，不然我们就断供！
    毁掉育种基地，那之前投下去的十个亿，还有耗费的精力就全打水漂了；坚持不从，就是种苗断供，圣农集团再也无法向市场提供充足的鸡肉，这意味着圣农集团将面临资金链断裂、大规模违约的风险。
    傅光明想争取一些时间，说半个月后回复，美国公司坚决不答应，告诉他必须三十分钟内给出答复。
    沉默片刻，傅光明给育种基地打了个电话，问了两个问题，现在停止从国外引进种鸡有没有问题？未来十年二十年不引进有没有问题？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傅光明回去给美国人说了一句话，“给你们十分钟时间，给我离开圣农！”
    滚粗去，劳资不需要你们了！
    再加上其它机构培养出来的白羽鸡种鸡，我国终于赢得了这场战争，种鸡培育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
    “也不用太担心，种鸡培育的办法就摆在哪儿，无非是花钱和时间罢了，咱们先用美国种鸡挣钱，等有了钱咱们就搞自己的种鸡培育！”从回忆中醒来，李耒对家人们说道。

 第33章 人才哪里找

    “也是，现在想这些太远了！你先说下你要多大的地，要多少人，我能给你解决啥问题！”李启生摆出了村支书的架势。
    “地现在要的不大，不过得留下扩大的空余，我看咱们村外面那片荒地就挺合适的！”这个李耒早就想好了，专门去哪地方看过。
    这片土地离河不远，乱石比较多无法耕种，所以一直荒废到现在，但拿来做养鸡场倒是挺合适的，而且地块面积也比较大，扩张起来也方便。
    “该走啥手续，该交多少承包款，都按照规定来！”这么做看似有点迂腐，可从长远来看却是极其明智的，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了，现在承包荒地也要不了多少钱。
    李启生还想劝他省点钱，李耒一意坚持，这种事情再谨慎也不为过。
    “你就别劝了，咱们是亲戚本来就容易惹闲话，没必要为了省点小钱给自己找麻烦！”李启云对李耒的表态很满意，你要是早点有这个脑子，何至于因为一本小册子就被人举报？
    “既然这样，咱们就做扎实些，你先写个申请递过来，我把村里几个人都喊过来开会讨论，再上报到公社去！你爹和我还有点面子，基本交上去就能过。”李启生打算按照标准流程办事了。
    “这样最好！还有就是人手的问题，新旺，你要不要过来给我帮忙？把拖拉机也带上，先一边运货一边学着咋管人，拖拉机多少钱我交给村里，就当是从村里买过来。”创业之初，最靠得住的肯定还是家里人。
    “咱们兄弟这么客气干啥，你觉得我能帮上忙我就去！”李新旺一口答应。
    “有些事情还是先说清楚的好，免得影响咱们亲戚关系！你来我给你发工资，干的好了还有奖金，可要是干得不好，那我这个当弟弟的可要批评你啊！”李耒把丑话说到了前头。
    李新旺听了心里稍微有些别扭，李启生却觉得正常，“端人饭碗就要服人管，这道理到哪儿都是一样！你要是敢给小耒甩脸色，回来我抽你！”
    “我之前算过账了，这个养鸡场要开起来，承包土地、盖房子、购买设备、种鸡、饲料乱七八糟加起来差不多得个两万块，我这边拿一千块，就算是新旺入得股，要是赚了钱，新旺从分红里给我就行，要是赔了，就当没这回事。”毕竟是自家亲戚，有时候算的太清也不好。
    而且将来养鸡场做大，李新旺也是至关重要，所以分给他一点儿股份也是应该的。
    “这不合适？明天我给你把钱拿过来就行，我知道你这是想拉新旺一把，可哪有不出钱白入股的道理？”李启生解放前曾经在省城的铺子里当过一段时间学徒，股份有多重要还是知道的。
    “新旺媳妇儿现在怀了，你家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就按照小耒说的办！”李启云摆出了当哥的架势，压住了自家弟弟，“这个就不说了，再说下要几个人，我们看下有没有合适的！”
    “新旺负责运输、采购，另外还要跟我学养鸡场日常管理，我写了本小册子，你先拿回去看！”李耒取出一本提前写好的管理手册交给李新旺。
    “除了我们两个，还要五个人！两个饲养员，负责给鸡喂食、清理鸡舍、收集鸡蛋；一个兽医技术员，负责防疫，暂时不会也不要紧，我来教他；一个饲料加工员，负责加工饲料，这个有力气就行，配饲料的技术活主要是我来！还有一个跑销售的，最好是机灵点，去外面闯荡过！”李耒列出清单。
    “这样一共七个人，倒是刚刚好。”李启云点点头，雇工不能超过八个的限制在报纸上可是出现过多次。
    “有力气就行？你看能不能把憨娃招进来帮忙？自从他爹他妈死了之后，他连口热的都吃不上，早些年还好点，包产到户后就没人管他了！”李启生说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在农村有句话叫“无傻不成村”，似乎每个村都有那么一两个一两个看起来傻傻的人，一整天都在村子里瞎转悠，为人老实也不伤人。
    村里人偶尔会拿他们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将他们视为快乐来源，却也不欺负他们，遇到他们没吃的还会接济一番；外村人要是敢欺负他们，那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他就算是个傻子，那也是咱们村的，你凭啥欺负？
    憨娃就是二道湾村的傻子，整天乐呵呵的在村里乱晃悠，孩子们追着他打闹他也不生气，依旧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歌。
    村里给他分的有地，可他不会种，村里邻居最多能帮他撒点种子，平时的除草、施肥、打药啥的就顾不上了。
    好在憨娃又把力气，谁家有事儿要帮忙都把他叫过去，临了给上几个馒头，再加上地里长得粮食，他总算是没饿死，可想吃饱也不现实。
    “行，让他来帮忙搅拌饲料！晚上就让他住养鸡场，还能有个看门的！”李耒满口答应。
    “饲养员是不是女的也行？你看我媳妇儿的小姨子中不？她家女娃多，家里难养活，老早就在打听有啥挣钱的门路没有。”李新旺推荐了自己的小姨子。
    “可以让她们来试试，这养殖场养鸡跟在家里养鸡还不一样，门道多着呢，要是能学会就让她们干，要是学不会，那就只能让她们回家，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鸡！”李耒没把话说死。
    “这我晓得，她那几个妹妹都聪明着呢，要不是家里实在没钱，考高中都不是问题，肯定能学会！我明天就把她们喊过来先学着。”李新旺连连点头。
    销售暂时定了李耒一个堂哥李新安，早些年他就到处跑着卖些老鼠药之类的小东西，还被批斗过，干这个正合适。
    “那就还剩下兽医技术员了！这个怕是有点不好办，得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一般人学不会！”这个职位至关重要，必须找个人才，起码李耒想了半天，也没发现本村有谁能干。
    有文化的大多都有工作，没文化的又不符合要求，这就难办了。

 第34章 孙成平

    “这个人交给我，我给你找个合适的！”李启云发话了。
    “隔壁三道湾村小学的孙成平，高中时候就是班上的前几名，可惜那时候没参加高考的机会，只能回来当老师，轮到可以高考了，家里的事情耽误又没办法集中精力备考，这才没考上的，但凡他家里情况稍微好点，能考上的大学绝对不会比你差。”他对柳树公社所有老师的资料都烂熟于心。
    “这两年不光初中学生退学回去帮忙干活，小学退学的也不少，学校没学生了，孙成平也只能回去种地了！他能甘心？你让他来你这儿帮忙，他一百个愿意！”
    “哦，成平啊，记得记得，比我高几级来着，我去上县中学的时候，没少听老师夸过他！要是他的话，肯定能学会！”李耒也想起来了，从这些信息来判断，孙成平的智商绝对没问题，就看其它地方合适不合适了。
    “明天我让人给他捎句话，叫他过来找你，你们自己聊！”人员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接下来继续聊其它的。
    盖养鸡场要砖瓦物料、要临时雇人，这些也不用担心，这几年各地的砖瓦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只要有钱，就不愁买不到。
    钢材稍微麻烦一些，好在李启云和李启生在本地人脉颇广，拐几道弯总能找得到说话有用的人。
    至于组织施工，李启生就更拿手了，当年集体劳动的时候，他没少组织过大会战，沿河的堤坝都是他组织村里人修的，盖个养鸡场小场面。
    喊那些人过来帮忙，谁负责当头，谁负责技术活，谁负责做饭，三下五除二安排地清清楚楚。
    这让李耒再次感慨回家创业算是做对了，你要是去了陌生地方，光这些问题就够你头疼的了，哪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李耒连夜写好承包荒地的申请书，第二天一早就给李启生交上去，然后去李新安家里聊了聊，他满口答应。
    憨娃那边不用去，你给他说也不懂，到时候直接拉来干活就行了，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给他换成衣服、吃食，剩下的存着，等够了帮他把家里翻修下，村里谁不说李耒仁义？
    带着李新旺去公社的砖瓦厂看了看，定了下一批砖瓦，再去县城按照李启云、李启生的指点拜访了几位关键人物，问了钢材和其它物资的情况。
    等忙完回来的时候，李启云正好下班，于是一起回家；到了家里，孙成平已经来了，正坐在李家堂屋喝水，有些局促、有些好奇还有些期待。
    他今年二十七岁，从小喜欢读书，只可惜生不逢时，没能进入大学深造。
    原先在村里的日子还比较滋润，在村里的小学教书，两个假期不算，一年就能挣二千六百工分，公社一个月还补助六块钱，要是假期里出工劳动，队里还单另给记工分，工作不累还有活钱。
    现在就不行了，单干之后娃娃们都回了家，村里的小学也没必要留着了，还想读书的就来二道湾村，学校两个老师只能回家种地。
    现如今三夏刚刚忙完，孙成平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整个人黑瘦黑瘦，唯独眼镜后面的眸子依旧有几分神采。
    “李老师！”见李启云回来，孙成平连忙起身。
    “成平，你这可是比上回见面时候憔悴多了啊！看来地里的活真不适合你！”李启云拍拍肩膀，“先吃饭，吃的时候慢慢说。”
    饭菜上桌，把温好的酒倒上，李启云边喝边询问孙成平这几年的情况，孙成平勉强维持着微笑和体面，不过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如意。
    几杯酒下肚，孙成平忍不住问了出来，“李老师，你喊我过来是是不是初中要招老师了？”
    “那还有这好事，今年我哪儿的学生比去年又少了，等暑假之后还不知道能招到多少，莫说招新老师了，就连我都不知道还能干几年！”李启云叹了口气，这几年学生流失让他很是伤心。
    好多明明就是读书的好苗子，但家里就是要把他们喊回去干活，不让继续读书，李启云上门劝了好多次，最后还是有些学生没能回来。
    “哦，这样啊！”孙成名眼神黯淡了几分，默默地端起酒杯一口闷掉。
    “成平哥，这回其实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李耒知道，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你让李启云继续说，肯定能说服孙成平，但今后孙成平是要在自己手下干活，有些话还是自己说的好。
    “小耒啊，听说你在南边发财了？”孙成平的眼神里透出浓浓的羡慕，这羡慕并不是因为李耒发了财，而是他读过大学。
    “嗯，赚了几万块，也涨了些眼界。”李耒没有显摆，也没有隐藏，坦坦荡荡的把自己在特区的事情简单说了点。
    “我现在从美国进口了一批种鸡，打算在村里开个养鸡场，现在其它人手都找好了，就缺个有文化的帮忙，不晓得成平哥你愿不愿意来帮忙啊？”
    “啥子鸡还要从美国进口？”孙成平也吃了一惊。
    于是李耒又给普及了一番海兰蛋鸡的知识，顺便吹捧了孙成平几句，“养这种鸡技术要求比较高，尤其是防疫这块，好多资料都是英文的，一定文化程度真学不会，我跟我爸商量了半天，觉得咱们公社，除了成平哥你，其它人都干不了！”
    那些年高中也有英语课，其中第一课就是“howarxlearnedforeignguas”，要不然恢复高考的时候为啥能考英语？
    “我的英语这些年早就落下了，怕是干不好。”孙成平有些心动。
    “成平哥谦虚了，有底子总比一点儿都不会的好！你要是愿意来，刚开始的时候一个月能领三十六块钱工资，以后还会再涨！”这已经不比刚上班的老师工资低了，李启云现在一个月也才五十来块。
    “那我要干些啥子？”孙成平果然心动了。
    “其实不难，就是巡视养鸡场，及时检查疫病情况，给鸡喂药打药。”李耒知道，他差不多要答应了。

 第35章 鸡住的比人好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过，李耒的养鸡场正式开工。
    如今三夏已经忙完，村民们有了空闲，很多人都过来帮忙打零工，剩余的也在旁边看热闹。
    “啧啧啧，你瞅瞅，这么多红砖，咱们村还没人住砖瓦房来着，耒娃儿就拿来盖鸡笼？这鸡住的比人都好了！”
    “听说还是美国鸡，咱自家养的鸡照样下蛋，为啥还要从外国进口？我看啊，他这是有钱没地方烧了！”
    “出去半个月就挣了两万块！这大学生就是厉害！”
    “哎，我要是有两万块，就拿来盖房子，买台电视，娶个媳妇儿，剩下的都存起来，以后就不干活儿了，天天在家搂着媳妇儿看电视。”
    有羡慕的，有疑惑地，也有讽刺的，这些话传到李耒耳中，丝毫没有破坏他的心情，他现在只想着尽快把养鸡场盖好。
    “小耒，你放心，肯定能赶在美国鸡过来之前盖好！大工一天五块，小工两块，还不用出门，谁舍得这么好的工作？都会下死力气干！”李启生背着双手，意气风发，似乎又回到了过去指挥大会战的风光岁月。
    “有你跟新旺盯着，我肯定放心！就是盖养鸡场跟盖其它房子还有些不一样，我担心他们没经验搞错！”李耒不担心工人不用心，就担心这个。
    纵观国内养鸡行业的发展史，养鸡场可以划分为五代，第一代在改革开放初期，以20-30只的规模为主导，只是把原来的鸡笼稍微扩大，采取自然散养的形势，品种有限，效率低下。
    第二代在九十年代初，养殖规模以300-800只为主导，由粗放式，小规模散养，到逐步开始尝试笼养，集约化养殖，只是受限于资金和技术水平，养鸡场依旧比较简单粗陋。
    第三代在2000年以后，养殖规模以3000-5000只为主导，一般分2-3批次，逐步集约化养殖，养殖观念开始初步更新，养殖设备和房舍相对简单，饲养水平一般，生产过程相对粗放。
    第四代是-只存栏的家庭农场模式，房舍条件相对较好，管理水平较高，配套设施较为先进。
    第五代规模在-只以上，实现机械化、智能化养殖，养鸡场装有全自动喂养监控系统，采用了较为先进的科技成果，只需要少量人手，就可以管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只鸡。
    当然，这只是平均水平，眼下虽然还是八十年代，但有些人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面，比如刘家兄弟在四川的养殖场，规模就超出了九十年代初的水平。
    而李耒设计的养殖场，规模在一万只左右，实行集约化养殖，达到甚至超出了第三代的水平。
    只是由于时代的限制，后世流行的加气混凝土、彩钢夹芯板等材料或是还没有发明，或是价格还没降下来，只好用眼下能买到的便宜材料代替。
    养鸡场主要分为鸡舍、育雏舍、仓库、饲料加工室、办公室等功能区域，其中鸡舍就是养鸡的，育雏舍用来孵化养成小鸡，等鸡长大后再送到鸡舍。
    鸡舍为东西走向的长条建筑，这样设计有利于冬季保温和避免夏季太阳辐射，同时屋顶是可开放的，天气好的时候打开让鸡享受阳光照射，天气不好或者下雨就用油毛毡、草帘子盖上。
    看了一会儿，李启生现场管理经验丰富，工人们也都用心，暂时没啥值得操心的。
    “小耒，我先走了啊！先去县里的菜市场看看门面是咋租的，再去问下几家大单位，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的鸡蛋供应拿过来！”堂哥李新安换了身新衣裳，头发收拾的油光发亮，已经准备去跑业务了。
    “县里看完了再去省城，河阳的市场还是有点小，到时候这么多鸡蛋猛地投入市场，我有点担心消化问题，要是在省城有个点就放心多了！”李耒拿出一些粮票、现金递过去，当成是跑业务的经费。
    “二叔，新旺，辛苦你们帮忙盯着，我回去给他们上课！”李新安走后，李耒也带着孙成平和李新旺的小姨子方彩霞、方彩云回去了。
    至于憨娃么，就让他跟着工人们一起干活好了。
    到了家里，李耒打开录像机，塞了一盘录像带进去，电视上便出现了某家外国大型养鸡场的纪录片。
    他买电视和录像机可不是光为了消遣，还让谢立人帮忙弄了不少专业资料，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你们两个先看电视，了解下外国的大型养鸡场是咋干活的，又不懂的地方先记下来，待会儿我过来给你们解释！”
    “哦，好！”方彩霞和方彩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咋看电视还能学习？不过很快她俩就被电视画面展示的内容惊住了。
    老天爷啊，外国人的养鸡场这么大？这怕不是有上万只？光靠这几个人咋养的过来啊？
    最后带着孙成平来到另外一个房间，支起小黑板给他讲起了养鸡场要注意那些疫病问题，这些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孙成平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并不时提出疑问，李耒都一一作答。
    时间很快过去，养鸡场每天都有新的变化，而孙成平、方彩霞、方彩云和李新旺也在飞快地进步着。
    除了理论知识，李耒还给他们提供了实践模拟的机会，让他们拿着或是或是购买、或是自制的工具、材料进行实际操作演练。
    现在农民倒是不愁饿肚子了，可想赚点活钱依旧很难，所以他们都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学得非常用心，谁也不敢马虎。
    养鸡场的建设也比较顺利，李启生把现场管得很好，就算偶尔有点小问题，大家沟通下就也就解决了。
    等养鸡场盖好完工的时候，他们几个也学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谢立人把海兰蛋鸡种鸡给李耒送过来了。
    发了封电报，那边很快回复过来，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李耒边和李新旺、李新安一起，包了上回帮忙拉货王师傅的车，一起前往省城，准备把这批种鸡给接回来。

 第36章 鸡你太贵

    黄耀宏狼狈地从车上下来，隔得老远就能闻到股鸡屎味，一见李耒就连连叫苦，“阿耒，到你这儿也太不方便了！我在火车上闷得都快疯了！”
    海兰蛋鸡要在1985年才会进入国内市场，和他们合作的是沈阳的华美公司，现在海兰国际在国内并没有分支机构，所以只能维托正大从外面购买，然后让黄耀宏帮忙送过来了。
    “黄哥辛苦，待会儿请你吃大餐，正宗的黄河大鲤鱼，你在特区可吃不到！”安慰了几句，李耒就关心起他的鸡来，“这批鸡雏没事？”
    “没事，有我在能出得了什么事，大多数鸡雏都是好好的，少数一些没扛过去，不过损耗也在控制范围之内！”这么大老远把鸡雏运过来，要求一只都不出事那是不可能的。
    几个人一起上车，把装有鸡雏和设备的箱子全部搬了下来，挪到王师傅的大卡车上，每送上去一箱，李耒都认真进行检查。
    只见这些鸡雏红白相间，母雏多为红色绒毛，有少数个体在背部带有深褐色条纹，公雏则是白色绒毛中，部分在背部带有浅褐色条纹，头部较为紧凑，单冠，耳叶红色，这正是海兰褐蛋鸡的标准特征。
    海兰国际旗下拥有海兰白、海兰褐等多种优质蛋鸡，考虑到两国消费习惯的不同，李耒选择了海兰褐，而不是海兰白。
    根据后世统计结果显示，中国老百姓在鸡蛋购买上更偏好褐壳鸡蛋，消费比例大概是褐壳（55）、粉壳（43）、白壳（1）和绿壳（1）鸡蛋，这跟美国消费者更喜欢白壳鸡蛋截然不同。
    李耒引进进口蛋鸡都是为了挣钱，自然不会跟消费者的喜好拗着来，所以便选择了海兰褐。
    “阿耒，这是清单，你看看！”黄耀宏喝了点水，稍微缓过来一些，从包里拿出进货单交给李耒。
    李耒接过来一看，鸡雏和设备的数目和品种和自己要求的差不多，本次送过来的有少部分祖代鸡，其余的都是父母代鸡。
    种鸡公司销售祖代鸡和父母代鸡，一般10只母鸡陪1只以上公鸡，算是10套，套数是由母鸡数决定的。
    祖代鸡一般在长到150天的时候开始产蛋，经过21天孵出父母代鸡鸡苗，父母代鸡也是经过150天开始产蛋，21天孵出商品代鸡苗；再经过150天，商品代鸡就可以产蛋赚钱了。
    一套祖代蛋种鸡可繁育约60套父母代蛋种鸡，而一套父母代蛋种鸡可以繁育约80羽商品代蛋鸡。
    养鸡场要赚钱，肯定不能慢慢等着祖代鸡下蛋生出父母代鸡，然后父母代鸡再生出商品代鸡，这个时间太漫长了。
    但是也不能全都从种鸡公司购买商品代鸡雏，这样操作太过频繁，要是有个意外断供，他们就很被动了。
    所以通常情况下，除了商品代鸡雏之外，购买较大比例的父母代鸡，少量祖代鸡培育商品代鸡雏，这样购买的频率下降，稳定性也比较有保障。
    只是这祖代鸡和父母代鸡的价格可不低，海兰国际报出的价格是祖代鸡六美元一套，父母代鸡四十美分，要是换算成人民币，这可就贵到天上去了、
    要知道，现如今一只整鸡才两三块钱，一只优质小鸡雏也就几毛钱而已；但是没办法，垄断买卖，你爱要不要！日后祖代鸡的价格还会窜到十美元、二十美元甚至三十多美元，国内的养殖场也只能咬牙认了。
    核对了一番清单和鸡雏种类、数量，除了少部分在运输过程中死亡的，其它的都对得上。
    “黄哥，这次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逛逛，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看看才行！”李耒很感激黄耀宏，要不是有他这个专业人士盯着，这些花大价钱购买的种鸡还会死亡更多。
    “吃饭可以，逛就先算了，还是早点把这些种鸡运回去！”黄耀宏知道，这些种鸡鸡雏在火车上待了这么久，必须马上安顿下来，要不然还会出现死亡。
    “那就等安顿好了，再带你逛！”于是李耒带着他去了家老字号，品尝了鲤鱼焙面等本地名吃，然后赶紧上车往回走。
    到了二道湾村，大家按照李耒的吩咐，把鸡雏送到育雏舍安顿好，给这些金贵的鸡雏喂水喂食，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结束。
    晚上，黄耀宏就在李家住着，吃完饭后，只剩下他俩的时候，黄耀宏又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这是谢总给你写的信，你先看看！”
    李耒打开一看，谢立人在信里告诉他，棕榈油期货大获丰收，已经在接近最高点的时候全部出手，李耒赚取了十多倍的利润。
    正大集团自然赚得更多，谢立人也投了一部分私房钱，同样收获颇丰，他和正大集团为了感谢李耒，又从公司和自己的收益里拿出来一部分奖励给他。
    这样的话，在扣除了帮他购买电器、鸡雏、设备的钱，李耒还有五十多万，谢立人在信里询问他，这笔钱怎么给他。
    李耒想了想开始回信，现如今他暂时用不上这笔钱，就让谢立人先把零头给自己，剩下的继续投入到期货市场上去。
    这次就不做棕榈油了，厄尔尼诺现象影响的不只是棕榈油市场，同样也引发了美国大豆减产，大豆减产，豆油自然要涨价。
    从今年到明年，芝加哥期货市场豆油价格经历了两次暴涨，今年九月翻了一倍，明年二月到五月又涨了三分之二。
    芝加哥期货交易所是全球最大的粮油期货市场，正大集团肯定有布置，请他们帮忙操作完全没问题。
    豆油期货交易保证金比例是8，相当于125倍杠杆，两波行情一抓，李耒的资产就可以突破千万了。
    有了资金，再加上明年政策方面也会继续放开，到哪个时候，就可以干点大的了！
    李耒把自己的预测和资金安排写好，交给黄耀宏请他帮忙带回去。
    黄耀宏收好信后忍不住问道，“阿耒，白天看你的养鸡场，规模也就是一万羽左右？应该用不着这么多种鸡，多余的你准备怎么办？”

 第37章 采访

    “我已经留好了扩大生产规模的地方，提前多准备点种鸡总归没坏处！就算暂时用不上，也可以卖给周围的农户么！”李耒早就安排好了。
    后世养殖场往往也会和周围的农户合作，给他们提供商品代鸡雏，然后从他们手中收购鸡蛋，这样既可以扩大收益，又不用增加投入，唯一需要关注的就是把控好收购验收这一关而已。
    刘家兄弟在四川也这么搞过，李耒现在只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黄耀宏听完点点头没说什么，第二天李启云听后却有不一样的反应，“你这么做很对，给别人分点好处，免得他们看你一个人发财了眼红！”
    这其实才是李耒多购买种鸡的原因，现如今政策还有人们的思想都没有完全放开，光自己发财有些太惹眼，尤其是在中原省这种相对较为封闭保守的地方，多拉上一些农户共享收益，等于是给自己多加了一份保障。
    如此以来，就算将来有人要收拾自己，这些通过养鸡卖蛋增加了收入的农民也会反对。
    安排好这些种鸡鸡雏之后，李耒带着黄耀宏在省城逛了逛，又把他送上火车，自己则回去继续忙活。
    过了没几天，谢立人把李耒从期货市场上赚取的零头汇给他，顺便发了封电报，告诉他剩余的资金也按照他的计划投入到了芝加哥期货市场上，全部购买了豆油期货。
    这下李耒就可以把精力全部放在海兰蛋鸡鸡雏的养殖上了，打疫苗、喂食自己配置的饲料。
    蛋鸡饲料和肉鸡饲料最大的不同在于含钙量，鸡蛋外壳含有大量的钙，这些钙六成来源于饲料，四成来自母鸡的骨骼，所以要多给母鸡补充钙质，才能更多更好的下蛋，要不然骨骼里的钙质下降太厉害，这些母鸡不光产蛋量会受到影响，还会导致健康状况下降。
    而补充钙质的来源一般有三类，用的最多的是石灰石粉，石灰粉含钙量在36右，是补充钙质最廉价的矿物饲料，吸收率在30。
    另外还有饲料级甲酸钙，甲酸钙属于有机钙，钙含量在30左右，在溶解的过程中不需要胃酸的参与，吸收率优于无机钙。
    最后是磷酸氢钙和磷酸二氢钙，在蛋鸡饲料中添加使用，除作为一种钙源以外，主要用于补充饲料中磷的不足。
    这些鸡雏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小了，喂养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始下蛋，祖代鸡的蛋和父母代鸡的蛋分开房贷孵蛋器里孵化。
    孵蛋器同样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将母鸡从漫长的孵蛋过程中解放出来，让它们变成无情的下蛋机器。
    祖代鸡产下来的蛋孵化出来就是父母代鸡，继续用于下蛋繁殖商品代鸡，父母代鸡蛋孵出来的小鸡在养大之后就放到鸡舍里，让它们更多更快更好的下蛋，为养鸡场赚取利润。
    等蛋出来之后，李耒挑选了一番，找出来一些公鸡蛋，通过鸡蛋的外形和尺寸，可以大致判断这枚鸡蛋孵出来的是公鸡还是母鸡。
    当然，这种方法不一定靠谱，根据统计，每年全球约有七十亿只公鸡雏鸡被销毁，在蛋鸡场，只有母鸡可以创造利润，小公鸡一出生就将迎来死亡，要是可以从鸡蛋判断公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过李耒只挑了一篮子鸡蛋，倒也不在乎这点损失，邢书望当初可是说过让他经常去汇报，现在养鸡场建好了，也该去他家里看看了。
    李耒拎着鸡蛋来到县城，邢书望如今已经从农业局家属楼搬到政府家属楼，到了邢书望的新家敲门进去，家里依旧是邢书望两口子和于静姝三个。
    邢书望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拎的鸡蛋，“小李，你这是干啥？”
    “汇报工作来了，领导，我从美国引进了一批良种蛋鸡，这是美国蛋鸡下的第一批鸡蛋，我带了些给你来尝尝新鲜。”
    “哦？美国鸡蛋？我看看！”邢书望好奇地拿起鸡蛋仔细研究起来，还让爱人从厨房找了几个本地的土鸡蛋进行比较，“好像美国鸡蛋比我们的土鸡蛋大一点，颜色也好看点。”
    土鸡蛋个头较小，平均一颗45克左右，而且大小差别很大；海兰褐的鸡蛋大小则比较统一，基本都在60克左右，是要比土鸡蛋大一些。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咋样，我去做个韭菜炒蛋，再摊几张鸡蛋饼你们尝尝！”邢书望的爱人乔爱珍拿着几个鸡蛋去厨房了。
    咦，领导你老当益壮啊，这个年纪了还需要吃韭菜鸡蛋？李耒心里暗暗嘀咕。
    于静姝这次没进去帮忙，而是继续看着篮子里的鸡蛋，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从美国引进良品种鸡？咱们自己的鸡不行么？”
    你一个中文系的学生，还对这个感兴趣？
    邢书望看出了李耒的疑惑，开口解释道，“静姝暑假过后就大四了，现在已经开始实习了，在省报当记者，这回过来是想看看咱们这儿有啥值得报道的新闻没有！我觉得你这个美国鸡蛋可以报道下么！”
    现如今，老百姓对美国的一起都非常感兴趣，以美国鸡蛋为噱头写篇文章，还真有可能在省报上刊登。
    “和美国相比，咱们国家在经济动物育种方面确实落后一些，这种美国种鸡一年可以产三百多个蛋，而我们村里的土鸡一年才产五十到八十个鸡蛋，国营养殖场的蛋鸡，情况要好一些，但最多也就是二百来个鸡蛋！”
    李耒又把亨利-阿加德-华莱士和海兰国际的故事给他们讲了一遍，俩人都听得很认真，于静姝还拿出小本子飞快地记了起来。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鸡蛋，还有这么多名堂！”邢书望皱着眉头陷入思索，按道理说引进美国良种鸡让更多人吃上鸡蛋这是好事，但是种鸡一直被美国人控制，这好像有些不太妥当。
    “李耒，我能去你的养鸡场看看，给你做个采访么？”于静姝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38章 这也叫艰苦?

    “静姝，你姨夫工作忙没时间陪你去，你一个年轻姑娘，自己跑到乡下去我们都不放心，现在社会上有多乱你又不是不晓得；你要是想问啥，在这儿问小李不也一样？”乔爱珍在厨房里听到，赶紧出声阻止。
    “静姝既然去了报社实习，将来就少不了要自己去采访，照我说就让她去么！小李他们那地方我晓得，还是比较安宁的！大不了让静姝跟着小李过去，采访完了再让小李送回来就是！”邢书望却很支持。
    “就是，姨夫说得对！姨，你就让我去！”于静姝看样子很想去养鸡场看看，跑到厨房拉着乔爱珍的胳膊求了半天。
    “静姝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不能老把她当成小孩子，有时候该放手的就要放手！”邢书望也在一边帮腔，乔爱珍总算是同意了。
    吃完午饭，于静姝就催着出发了，李耒也只好带着她一起离开，等他俩走后，乔爱珍看着邢书望，“你是不是有啥想法？我给你说，李耒不行！”
    “咋不行了？人家也是大学生，年纪又合适，我看好得很么！”邢书望还真有一定想法。
    “他当初要是答应跟你去政府上班，给你当秘书，不用你说，我都会帮忙给静姝介绍！但是你看，他现在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咋配得上静姝？”乔爱珍极力反对，这年头，没有正式工作在婚恋市场上可是太受歧视了。
    “你啊你，都啥年代了，还抱着老想法不变？人家李耒去特区半个月，就挣了两万块！当然，我看重的不是他赚了多少钱，而是他有这个本事，今后啊，有本事的人不愁做不出事业来！”邢书望看得很清楚。
    “莫看他现在风光，但是没个单位我心里总是没底，做生意有赚有赔，万一赔了咋办？将来老了挣不动钱了又咋办？”乔爱珍还是反对、
    “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你着急啥？你又不是不了解静姝，她一向有主见，我倒是想让他俩在一起，可谁又能保证静姝就看得上李耒？你现在就担心这些也太早了？”邢书望也不是非要把他俩凑到一块儿。
    那倒也是！静姝毕竟是大城市的人，咋可能看得上村里的孩子，一想到这些，乔爱珍也就不说了。
    李耒完全不知道邢书望另有想法，他正在发愁该怎么应付于静姝呢，对后世的企业来说，有记者采访报道那是好事儿，有助于提高企业知名度，但是现在么，李耒只想闷声发财，还没打算出名。
    要不然当初在特区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也不至于用马强东的化名了。
    走到家属院外面，李耒伸手往前一指，“怕是要委屈下你坐这个了！”
    一辆拖拉机就停在前面，李耒就是开这个来县城的，于静姝倒是不怎么嫌弃，既然决定去乡下采访，她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踩着轮胎上了车斗。
    “突突突突~~~”李耒摇动摇把，然后跳上驾驶座，拖拉机便向城外驶去，他一边大声和于静姝说话，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人家都是开豪车送妹子，我这儿倒好，变成拖拉机了。
    于静姝没想到这么多，一路上都好奇地询问海兰蛋鸡的事情，李耒现在也想开了，既然记者已经来了，那就往好处想！
    起码等海兰蛋鸡的名声打出去之后，自己的鸡蛋肯定能好卖一些，到时候在菜市场上挂出美国鸡蛋的牌子，肯定有人抢着要。
    至于闷声发大财，只要不告诉她这家养鸡场是自己私人的就行。
    等到了村里，路边有熟人看见，都露出惊讶的目光，小耒从哪儿拐回来这么洋气个姑娘？
    平纹细布的蓝衬衫、的确良的裤子、红凉鞋，这幅打扮在现如今可时髦的很，好多人都不敢多看。
    “这一路上晒坏了？走，先到我家喝口水，然后带你去养鸡场。”拖拉机可没遮阳篷，更没有空调，这一路过来可不怎么好受。
    到了李家，于静姝偷偷揉了揉屁股才从车斗里下来，这一路上可是把她颠坏了，得亏她这儿还有不少肉，要不然骨头都能颠散架。
    “妈，有位省报的记者来采访我。”一进门李耒就大声嚷嚷着，生怕母亲误会，这年头，一个大姑娘独自去男人家里可不多见。
    “记者啊？赶紧坐，我们农村条件比较艰苦，记者同志可别嫌弃啊！耒娃儿，你给人家倒水，我去洗几个苹果！”王凤莲赶紧招呼道。
    “谢谢阿姨，不用了”于静姝客气的话还没说完，王凤莲就出去了。
    回头打量屋里的情况，水泥的地面，石灰抹墙，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几座沙发，对面放着一台三十二寸的进口大电视，电视旁边竖着风扇，风扇旁边是双开门的大冰箱，桌上摆着录音机一时间于静姝有些恍惚。
    这也叫艰苦？我家还是十二寸的黑白电视呢，而且还是国产的，冰箱根本没舍得买，跟你一比，我俩到底谁是乡下的？
    “于记者，你喝茶还是咖啡？”李耒问道。
    “你这儿还有咖啡？！”于静姝更不淡定了。
    “正大康地公司谢总送了我一些他们公司产的炭烧椰奶咖啡，于记者要不要试一试？”李耒打开冰箱，取出一小包咖啡用热水调匀递给于静姝。
    “咦，还真有椰子的香味！”于静姝好奇地尝了尝，“比我以前喝的咖啡香一些，苦味很少。”
    “这种咖啡在东南亚比较受年轻人欢迎，就是因为和其它咖啡比起来不那么苦，年纪大的人可能会喜欢咖啡苦味过后的回甘，年轻人还是更喜欢从头到尾的香甜！”李耒调整风扇的转向，让风朝于静姝那边吹。
    “这话听起来倒是蛮有哲理的么！喝茶似乎也是一样？我爸就喜欢喝茶，越苦越好，我倒是喜欢不来，还是更喜欢喝汽水！”于静姝若有所思。
    “于记者，吃苹果吃苹果！”俩人正聊着，王凤莲送苹果过来了，然后在对面坐下，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哪个，嘴角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李耒有点扛不住了，“于记者，咱们去养鸡场！”

 第39章 挺有意思的

    到了养鸡场门口，只见牌子上写着二道湾养鸡场六个字，这也是李耒刻意为之，让人一看就误以为是村里办的养鸡场。
    于静姝果然误会了，“你们村挺有气魄的么，敢办这么大的养鸡场？”
    “谁不想日子过得好一些呢？”李耒乐得她如此误会，也没反驳。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李耒带着于静姝走进养鸡场，到处参观起来。
    敞亮的鸡舍，密密麻麻的鸡笼，门口的消毒池，实验室里标有英语单词、一看就觉得先进的进口设备这些都让于静姝目不暇接。
    “好干净的养鸡场啊，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有句老话叫做‘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养鸡场要是不注意卫生，就很容易闹出疫病，那这些鸡就全完了，所以不弄干净点不行啊！”
    “这仪器是干嘛的？”
    “氨基酸分析仪，用来检测饲料中氨基酸含量的，家禽必需氨基酸有11种，主要有赖氨酸、蛋氨酸、色氨酸、苏氨酸等，这些氨基酸需要从饲料中获取才能满足家禽最大生长需要。”
    现如今，大多数养殖机构都非常关注饲料中蛋白质的含量，并一直把蛋白质这个指标作为评价饲料好坏的标准，但是家禽对蛋白质的需要实际上是对构成蛋白质的多种氨基酸的数量和相互比例的需要。
    日后，在鸡的日粮配合中氨基酸指标已逐步取代蛋白质作为计算日粮配方的指标，蛋白质指标只作为参考而已。
    一路上不断地问着各种问题，手上的笔基本就没停过，她越看越觉得这次是来对了，等回去之后一定能写出一篇好文章来。
    养鸡场从里到外转了一遍，俩人回到李耒的办公室里，继续进行采访，于静姝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干部不当，而要回村来养鸡场呢？”
    这个问题李耒自己也想过无数次，按道理说自己有的是轻松赚钱的机会，别的不提，单就他脑海里记得的那些粮油期货市场上的大波动，就足以让他赚到海量财富，和炒期货的轻松相比，办养鸡场那是又脏又累。
    “我想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你姨夫说过的话！我在特区那边赚了一些钱，而且还不少，要是只图钱的话，我就留在特区去正大康地公司上班了，正大康地的谢总可是给我开了两千一个月的高薪！”
    “说实话当时我也有些动心，但是有次和谢总聊天的时候，我好奇地问他，他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辛苦的工作呢？”
    “谢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我讲了一个理论，美国着名社会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在1943年指出，人们需要动力实现某些需要，有些需求优先于其他需求。”
    “而这段话日后被他延伸出了着名的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他把人类的需求分为五类，从层次结构的底部向上，需求分别为：生理需求，比如食物和衣服；安全需求，比如工作保障等；社交需要，类似友谊、爱情等；尊重和自我实现，比如社会的认可等。”
    “谢总告诉我，他出身比较好，前几个层级的需求他都已经实现了，不用为生存、安全、社交等问题担忧，但是他仍然需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向别人证明，他可不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少爷，他有能力让正大变得更好！”
    “我当时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开始对照这个理论思考自己的问题，食物和衣服我已经不缺了；工作的话，无论是体制内的稳定工作，还是外企的高薪工作，对我来说都是唾手可得。”
    “社交需求，我虽然暂时没有爱情，可也不缺友情；尊重的话，我是大学生，到哪儿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这么一想，我似乎和谢总一样，只剩下自我实现的需求了！”
    李耒在上一世一直读到了博士，这固然有就业市场卷的太厉害，学历太低不好找工作的缘故，可要不是对农业还有几分热爱，他也撑不到博士，估计早就转行了，跨专业学个计算机，毕业去当程序员不香么？
    他也曾经为袁老的一次次突破而感到欣喜，为圣农集团打破国外企业对白羽鸡种鸡的垄断而激动并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让中国农业产业某个小领域获得一丝小小的进步，如此也不枉学了十来年的农业了。
    只是那时候的竞争实在是太激烈的，要想取得成绩谈何容易！而现如今，他带着后世的学识回到八十年代，那能做的可就太多了。
    养殖、育种、饲料、化肥、农产品加工、经济作物种植、农药、物流、冷链、农机任何一个领域都大有可为。
    对一名农学博士来说，要是能在这些领域提前做出一些成绩，推动农业产业的进步，那获得的成就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这番话对我产生了很大的触动，我开始思索，对我来说要怎么做才算是真正实现自我价值呢？”
    “在正大康地公司的那段时间里，我阅读了不少资料，深刻地感觉到咱们国家农业和欧美发达国家的差距；当时就下定决心，想为咱们国家的农业进步做点事情，于是便有了这家养殖场。”
    于静姝此前没接触过马斯洛需求理论，不过听完李耒的话，一段熟悉的话语马上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此时的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是真真正正的国家未来的主人，心系国家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所以于静姝并没有觉得李耒的话太过中二，而是由衷地感到佩服，自己还没有找到未来的方向，人家已经确定目标开始努力了。
    回想起自己之前采访的那些人，于静姝心里嘀咕着，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第40章 见报

    之前跟着报社的老记者出去的时候，也采访过一些个体户、乡镇企业领头人，他们给于静姝留下的印象和李耒截然不同。
    这些人大多没什么文化，凭着股子莽撞一脑袋扎到市场大潮中，借着政策逐渐放宽的福利，倒是赚了不少钱，可他们的素质么，就一言难尽了。
    遇到记者采访，要么支支吾吾不肯或者说是不敢讲，要么牛皮吹得山响，那些话一听就漏洞百出，经不住琢磨。
    像李耒这种高素质的创业者，于静姝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他刚才所说的那些，于静姝也是打心里认同。
    她是学中文的，读过那么多经典着作，自然也想写出一两部能流传后世的作品，从这个角度出发考虑，一个学农业的，想在农业领域做出点成绩，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接下来，于静姝还想多了解点李耒的个人情况，李耒却不愿意多谈，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中国和欧美国家在蛋鸡养殖行业的差距上来。
    亨利-阿加德-华莱士和海兰蛋鸡的故事很快就吸引了于静姝，让她忘记了采访的初衷，沉浸在这个带有浓郁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中。
    从这一点来看，于静姝似乎并不是一名合格的记者，太容易被采访者带歪了，不过这对李耒则是一件好事，让他可以借助媒体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目的。
    “现在政策变好了，人民的收入提高了，对鸡蛋的消费需求肯定会上涨，我就是看到这一点才决定投身蛋鸡养殖行业的”
    “海兰蛋产蛋量高、抗病性好，将这一品种引进国内，有助于早日让更多老百姓吃上鸡蛋”
    “但是从长远来看，把种鸡完全寄希望于外国企业不一定是好事，所以我们还得培育出自己的蛋鸡品种”
    采访的节奏牢牢把握在李耒手中，一直到王凤莲过来催他回家吃饭才结束，吃完饭天色已经不早了，李耒又开着拖拉机把于静姝送回县城。
    “这次采访怎么样？”邢书望问道。
    “挺好的，这个李耒还挺有意思，要不是时间不够，我还想多采访他一会儿！”一想到采访时，李耒谈吐优雅、举止得体、意气风发的样子，于静姝嘴角就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这一幕落到乔爱珍眼里，顿时引起了她的警惕，静姝以前光顾着读书了，没经历过啥事情，可千万别被人几句漂亮话就骗走了啊。
    “哦？他和你聊了什么？”邢书望问道。
    “就说了他为啥回来办养鸡场，还有咱们中国和欧美发达国家在蛋鸡养殖行业的差距姨夫，我不跟你说了，我得抓紧把文章写出来！”于静姝现在灵感旺盛，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写。
    “好好好，等你写完了再说，到时候把文章也给我看看！”邢书望也不坚持，就让于静姝回房去了。
    “书望，你就不应该让静姝”于静姝刚进屋，乔爱珍就赶紧凑过来，小声说道。
    “你一天想得太多了，他俩才见了几面？能有啥事儿？”邢书望抬手拦住了她的话。
    经过一晚上的奋斗，于静姝把初稿写好了，中午吃完饭就交给邢书望看，邢书望看完提起笔给她改了几处。
    “写文章要有重点，照我看你这篇文章的重点应该落在美国蛋鸡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咱们省第一次引进美国蛋鸡，值得好好写篇文章，其它的都是其次，一笔带过就行了！”
    邢书望还记得当初李耒吃过的亏，所以下意识略去了对李耒个人的描述，这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对李耒的一种保护。
    经过《母猪的产后护理》事件后，邢书望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如今政策还不明朗，一切都应该谨慎才是。
    于静姝似懂非懂，不过经过邢书望的修改，她的文章的确精炼了几分，于是便回去按照邢书望的意见重新进行了修改。
    “姨夫，那我就先回省城，把文章给总编看看。”有了文章，自然要回报社去给领导看了。
    “好，有空了记得过来玩。”邢书望让乔爱珍送于静姝去车站，自己想想，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喂，方总编，我是邢书望啊哈哈，好记性好记性，这点小事你还记得这段时间静姝多亏你照顾了，过阵儿我去省城开会，到时候喊你喝酒静姝最近写了篇文章，我看了下，内容还不错、文字的话还有些稚嫩，恐怕还要请你多多指导啊”
    “年轻人么，总得给点表现的机会，既然你都说不错，那肯定是好文章，回头我看看，争取给个好点的版面”方总编欠着邢书望的人情，这点小忙肯定是要帮的，于是满口答应。
    等于静姝回到报社，把文章交上去，方总编看了顿时眼前一亮，原本他觉得只要文章没啥犯忌讳的地方、质量不太差就发了得了，反正省报每期总有那么一两篇凑数的文章，给谁不是给呢。
    没曾想到，这篇文章的质量还真不错，尤其是对美国蛋鸡行业的描述，写的趣味横生，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文章里还特别注明，这是本省乃至全国第一次引进美国知名蛋鸡品种，说出去也是中原省在农业领域做出的成绩么！
    文章质量高、还能突出本省改革成果，这样的文章要是不发，那啥样的文章才值得发？
    方总编一贯谨慎，他先是给相熟的农业专家打了个电话，花了几天时间确定于静姝文章里写的都是真的，又亲自修改了个别不太慎重的词汇，这才决定把这篇文章刊登在省报的第三版上。
    第二天一早，随着省报送到各个单位，海兰蛋鸡的名字第一次进入中原人民的视野之中。
    人们看过之后，都不由得惊叹，美国的科技就是发达，连养鸡我比我们养得好，一年产三百多个蛋的蛋鸡，这谁见过啊？
    很快，许多人都冒出同样的想法来，这美国鸡蛋还不好吃？到底在哪儿能买到？

 第41章 倒计时宣传

    “嘿嘿，没想到我们二道湾养鸡场，母鸡还没开始下蛋就登上省报了！”养鸡场里，几个人围着李耒，看着报纸傻笑。
    “要是县里那个公家企业上了省报，那可是风光了，县里的领导都得开大会表扬他们！”孙成平在高兴之余还有点遗憾，二道湾养鸡场啥都好，可惜是私人的，要是公家单位就好了，那他回村可就有面子了。
    “哎呀，可惜！可惜啊！要是这篇文章晚发一些时间就好了！最好是等咱们的鸡蛋上市的时候发，这样我敢保证，送多少鸡蛋去市场就能卖多少！”负责销售的李新安直拍大腿！
    “现在就发有些早了，咱们的鸡蛋还要两三个月才能上市，到那时候，他们怕是早就把这回事忘了。”
    “不要紧！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记得么！”李耒比现如今任何人都知道广告宣传的重要性。
    酒香固然不怕巷子深，可那也要花费时间，要是能一开始就卖的红火，谁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县里和省城的摊位都租好了？”李耒问道。
    “已经租好了，临时雇了人帮忙看着，卖些我从下面收上来的鸡蛋，生意还行。”李新安不明所以，下意识回答道。
    他以前就曾经走乡串村卖过老鼠药，有时候村民手上没闲钱，拿鸡蛋换老鼠药他也同意，所以这生意还算熟悉。
    “不过乡下收鸡蛋有时候多，有时候少，这生意不太好做！”唯一的缺点就是货源不够稳定。
    “这都是小事，反正我们也不指望靠这个赚钱，先把市场摸透，和主管领导打好关系，这样等咱们的鸡蛋上市了，才能尽快铺开！”李耒很清楚，销售渠道的铺开需要时间，所以并不着急。
    “除了等人上门，还得跟供销社、饭店、单位食堂打好关系，这样才能卖得快！咱们的养鸡场，以后差不多每天能有八九千个鸡蛋，光靠散客哪里买的完？”李耒知道大客户的重要性。
    “我已经在跑了，不过这些地方都有熟人供应鸡蛋，我们刚开始做，不太好进去！不过要是美国鸡蛋能下来，那就好办多了！谁不想尝尝美国鸡蛋是啥味道？一旦开始，后面再谈就容易多了！”
    李新安打算把美国鸡蛋当成敲门砖，打通这些大客户的渠道。
    “你去找人做个几个小黑板，小黑板上写这么一句话，‘距离美国鸡蛋上市供应还有一百天’，把小黑板摆在摊子上，以后每天到摊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倒计时的时间，从一百天开始，然后九十九天、九十八天一直到正式上市！”
    海兰蛋鸡大概在孵出来后，最早的在一百三十天左右就开始下蛋，算算第一批商品代鸡出生的时间，再过一百天，估计就该有鸡开始下蛋了。
    那怕差一两天也没关系，下蛋早了先存着，等一百天到了再发货，下的晚了，找借口拖延下，还能更加激发顾客的购买欲。
    类似的套路李耒在后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尤其是几大手机品牌的旗舰机上市的时候，谁不是早早地就在网站上把倒计时挂上？
    他小时候还见识过一个类似的广告，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九十年代的时候，某段时间，打开电视，天天能看见“距太空酒登陆还有xx天”的广告。
    那时候白酒行业竞争激烈，各家酒厂都拼了命的砸钱做营销，好几次央视广告标王都被白酒品牌拿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没啥根基的白酒品牌要想出头，那可是太难了，而太空酒就凭着这一系列的倒计时广告把消费者的好奇心拉了个十足，等太空酒正式上市的时候，很快便迎来了哄抢。
    可惜这酒品质终究是差了一点儿，火过一阵儿就没影了，到新世纪已经见不到这种酒了。
    但这个广告却给李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眼下瞅着时机合适，干嘛不照搬过来用？
    没道理九十年代有效、二十一世纪也有效的套路，到了八十年代就不管用了？
    而且，这年头的企业还没学过打广告呢，广大消费者上的当也少，好多套路他们都没见识过，推出来的效果肯定更好。
    “啪！”李新安这回不拍大腿，改拍桌子了，“这办法好！最好是再拿两个个大、漂亮的鸡蛋去当样品，这样他们就更信了！”
    “拿，挑最好的拿！我去给你选！”几个样品完全不影响养鸡场运营，李耒自然舍得。
    “黑板要多大？我去做！”李新旺懂点木工活，主动接过了这个任务。
    “根据摊子的大小来！！”李耒问清楚了摊位的大小后，确定了两块黑板的尺寸，李新旺马上回去开始忙活。
    选了合适的木头锯成木板，然后把几块木板拼在一起加个框，给木板涂上黑漆晾干，一块简陋的小黑板就做好了。
    去商店买上一盒彩色粉笔，用夸张的美术体写上“距离美国鸡蛋上市供应还有一百天”几个字，把美国鸡蛋和一百天几个字特意放大，让大家看得更明显。
    “走，去看看你租的摊子！顺便把小黑板和样品摆上！”李耒招呼一声，带着李新旺和李新安就去了县里。
    县里菜市场的摊子十分简陋，水泥预制板搭的柜台，头顶是油毛毡的棚子，各家都把肉蛋菜摆在水泥预制板上，多余的货放在后面。
    现在在柜台后面卖鸡蛋的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挺伶俐的，就是鸡蛋有点少，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卖完了。
    “叔，咱们多弄点鸡蛋卖，要不再弄点其它东西也行啊，不然的话，一早上就把东西卖光了，剩下时间我都不知道干啥好！”这个叫狄传翠的姑娘一见李新安，就连忙说道。
    这年头，能找个工作不容易，她唯恐生意不好摊子垮了，这样她就得回村继续干农活了。
    “不着急，你先学着，再过两三个月，有的是鸡蛋！”李耒伸手从李新旺哪儿接过小黑板，“今天交给你一个新任务！”

 第42章 美国鸡蛋就是好

    “以后你每天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数字给我改了！今天是一百，明天改成九十九，后天九十八明白了没有？”李耒把小黑板摆在最醒目的位置上。
    “明明白了！”狄传翠好歹也念过小学，这点任务还是没问题的。
    “还有，这几个鸡蛋你放到这儿。”李耒又拿出几个海兰褐壳鸡蛋的样品摆在小黑板下面，“这些是不卖的，有人过来问你就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从美国引进的母鸡下的鸡蛋。”
    “咱们的本地鸡下的鸡蛋，一个也就一两重，有的还不到一两；这美国鸡蛋呢，一个一两二，而且大小都差不多。”
    “他们要问啥时候能买到，你就给他们看小黑板，上面写多少天就是多少天，他们要是想买，按照这个时间过来就行了！”
    “这鸡蛋看起来是比我们的大！”狄传翠拿了个本地鸡蛋摆在海兰褐壳鸡蛋旁边做比较，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既然要比就挑几个小的！”李新安鬼点子多，专门从自家的本地鸡蛋里挑出来几个特别小的，往海兰鸡蛋旁边一摆，这下差距就更明显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嗯，这个样子不错，这几个小鸡蛋也不用卖了，就摆在旁边，让他们看个清楚！”
    “哦，我晓得了！以后每天改小黑板上的时间，有人问了就给他们介绍。”狄传翠赶紧把这些都记下，生怕漏了一个字。
    “不错，好好干，干的好了年底给你发奖金！”李耒勉励了几句，又在菜市场转了转，看看市场里面的环境，这才离开。
    坐上班车来到省城，依旧是直奔菜市场，省城的菜市场可比河阳县的大多了，里面光是买鸡蛋、鸭蛋、鹅蛋的，就占了整整两排，李新安租的摊位在最里面。
    “老板，省城菜市场的摊位抢手的很，就这还是我请人喝了好几回酒才求到的。”李新安赶紧给李耒解释，他走南闯北见过一些世面，所以没和李新旺他们一样一口一个小耒的叫，每次都是学着自己在南方时候见到的那样喊老板。
    “不要紧，现在咱们在后面，以后迟早能占到前面！待会儿你拿点鸡蛋去给管事的送过去，将来要是有好摊位空出来，就租给咱们！”对此，李耒也表示理解，好摊位啥时候都抢手，他们又是新来的，这种好事肯定不容易赶上。
    这回不用李耒开口，李新安就拿着小黑板和鸡蛋样品给省城销售点的刘波讲了一遍，让刘波按照他说的给顾客解释。
    省城菜市场就是人多，样品刚摆好就有顾客看见了，“咦，那来的鸡蛋？咋这么大？多少钱？合适的话给我称两斤！”
    “这是我们场从美国引进的良种鸡下的鸡蛋，你看，我们本地鸡下的鸡蛋才这么点大，美国鸡的鸡蛋大了三分之一都不止！”李新安赶紧拿了两个样品地给她，让她自己比较。
    “我滴个乖乖，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这是鹅蛋，这美国鸡蛋就是好啊！”这年头的老百姓，啥东西都觉得是美国的好，更何况海兰鸡蛋确实有优势。
    “这美国鸡蛋怕是比我们本地鸡蛋贵？到底贵多少？”李新安还没说呢，这位顾客就自己替他抬价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李新安瞅着她的打扮，白衬衫、手腕上还戴着手表，这一看就是在公家单位上班的，而且还是好单位，这种人最讲究面子，就算多花点钱，也愿意把这稀罕的美国鸡蛋买回去在左右邻居面前显摆一二。
    “贵肯定是要贵一些，毕竟母鸡都是大老远从美国运过来的，光这运费就不少了！”李新安和李耒交换了下眼神，慢腾腾地回应道。
    “到底贵多少？你说个实数，要是合适我称上两斤，回去再让单位的人过来买！你可别乱喊价啊，我在工商局上班儿！”这位还没被冲昏头脑。
    “给我也称两斤，刚才在报纸上看到说咱们省有人养了美国蛋鸡，这就看到美国鸡蛋了，你们这个鸡蛋是不是哪个哪个啥海兰蛋鸡下的？”又有顾客走了过来，看样子他读过于静姝的文章。
    “对，就是海兰蛋鸡的鸡蛋！大姐你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知道的真多！”李新安竖起大拇指捧了一句。
    “省报上写的美国鸡蛋？嚯，看着就是漂亮，给我也称点！”虽然摊位的位置不好，可一听说有美国鸡蛋，周围的顾客全都围了过来。
    眼瞅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李耒趁机做起了宣传，“对，我们就是省报上说的河阳县二道湾养鸡场的销售点，我们场从美国引进了海兰蛋鸡，以后咱们也能吃上美国鸡蛋了！”
    “你们知道这美国蛋鸡多少钱一只不？”李耒问道，他很清楚在这年头，什么样的信息最能引发众人传播。
    现在市场上鸡肉大概一块钱一斤，一只鸡差不多四五块钱，就算美国鸡比咱们本地鸡贵，给它翻上一番总够了？
    于是就有人猜测，“十块钱一只？”
    李耒摇摇头，竖起大拇指和小拇指比划了下，“六美元一只，而且买来的还是小鸡雏！”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飞快地算了下，按照当下黑市价格，一美元差不多能换十块人民币，这价格可就贵到天上去了。
    “嚯，六十块钱一只鸡，而且还是小鸡娃，这美国鸡到底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拿着样品鸡蛋的那位手都有点哆嗦了，六十块钱的鸡下的蛋，这得多贵啊！我吃得起么！
    “没办法，谁让人家的鸡好么！我们也只能咬牙买下了！不过请大家放心，这美国鸡蛋肯定要比本地鸡蛋贵一些，但是也不会贵太多，大家肯定吃得起！”先用六美元把他们的预期拔高，这样就算鸡蛋贵一点，他们也能接受。
    “到底是多少么？赶紧说了我好买，我还要回去做饭呢！”有人再次催促。
    “不好意思，今天不卖！”
    “啊？”

 第43章 鸡蛋托

    “不卖你说个屁啊！耽误我们时间！”众人的胃口已经被李耒吊了起来，结果现在不卖，好多人都生气了。
    “请大家理解下，我们从美国进口的都是小鸡雏，小鸡长大也需要时间不是？再过一百天，我们就能正式供应美国鸡蛋了！到时候欢迎大家过来买，我肯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价格！”
    具体的价格李耒暂时没说，就目前来看，这美国鸡蛋肯定能比本地鸡蛋卖得贵，但是究竟贵多少，还得看从现在到上市有多少顾客关注，所以暂时不能一口把价格咬死，等将来根据情况再定价。
    “你这儿不是有么！咋还要等一百天？”有人看中了哪几个样品。
    “就这几个，大家也不够分啊！还是再等等再等等！”李耒说了半天，可围着的人不仅没减少，还越来越多。
    最后还是市场管理人员过来，帮着说话，才把这些顾客劝走，走的时候不少人都再三询问，“确定一百天之后还有？到时候我来要是没有可不答应！”
    “老板，这么多人问，等鸡蛋上市的时候肯定好卖！”李新安现在对养鸡场的未来充满信心。
    “好卖也不能马虎，我之前说的单位、企业、饭店这些渠道也不能忘了，挨家挨户的拜访，送几个样品过去给他们尝尝；我们在菜市场摆摊，但是不能指望所有销售都从这儿走！”李耒深知道大客户渠道的重要性。
    短期来看，海兰褐壳鸡蛋必然会热销，但等人们习惯了这种鸡蛋，或者有其它养殖场也引进海兰蛋鸡，就轮到大客户渠道发挥作用了。
    “我晓得，我待会儿就去！”李新安连连保证。
    在菜市场待了一会儿，给管理人员送了点美国鸡蛋，看了看市场的情况，又给刘波进行了简单的培训，他们仨就准备离开了。
    “新安，你带着新旺多跑跑，这么多家单位，你一个人肯定跑不过来，也让他跟着你学点。”李耒是信得过李新安，可把所有渠道都交到一个人手上，这是对企业的不负责，所以也让李新旺跟着跑一跑。
    “没问题，我们先去省面粉厂，这家厂有几千号人，效益也好，每天都要用不少鸡蛋！估计能谈下来。”李新安琢磨着，这美国鸡蛋，厂里估计是不舍得给工人吃，但领导应酬肯定需要？
    “那你们先去，我去纸箱厂订点纸箱还有鸡蛋托！”李耒自己也有任务，等开始销售的时候，光有鸡蛋还不行，还得有纸箱和鸡蛋托。
    纸箱是拿来装鸡蛋的，至于鸡蛋托，就是那种凹凸不平的纸浆托盘，凹陷的大小和鸡蛋差不多，把鸡蛋放进去可以避免在运输过程中破碎。
    如果使用当下流行的竹篓装鸡蛋，在长途运输过程中的损坏率高达8而加上纸浆托盘的话，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就能降低到2，这么大的差距，李耒肯定要用鸡蛋托啊。
    就是还不太清楚现在的纸箱厂能不能做这个，按道理说纸浆塑模技术也不算难，只要他们愿意肯定能做好，就是不知道纸箱厂好不好打交道啊。
    对照地图上了公交车，换乘两次，在省城最大的纸箱厂门口下车，只见这座纸箱厂还挺气派的，两根粗大的水泥柱中间是黝黑的铸铁大门，大门上方正中是一颗红五星，两边写着厂名—中州市纸箱厂。
    李耒走到门口，掏出阿诗玛给门卫大爷递过去，“大爷，我想买一批纸箱，应该找谁啊？”
    “你是那家单位的？”看在阿诗玛的面子上，门卫大爷没有马上赶人。
    “我是河阳县二道湾养鸡场的！”
    “乡镇企业啊？我们厂的纸箱都是供应国营大企业的，不做这些小买卖！”门卫大爷摆摆手，不屑于和小单位的人说话，作为全省最大纸箱厂的看门人，大爷也有自己的傲气。
    “大爷你就帮帮忙，让我进去试试，万一能行呢？”李耒直接把刚拆开的烟整包递了过去。
    “我就算放你进去也没用啊，你们这么小的单位，销售科理都不带理你的！”大爷有点心动，这可是阿诗玛啊，八毛钱一包的好烟哩。
    “单位派我出来，总不能人都没见到就回去？我进去了人家不搭理我是我的事，大爷你就当帮我个忙。”李耒又把烟往过塞了塞。
    “那你登记下！”看在阿诗玛的份上，大爷的态度有所软化，把来客登记簿递了过去，顺便还给他指了销售科办公室所在，“进去后第二栋楼三楼，都是销售科的办公室，你去找王科长！”
    嚯，销售科的位置竟然藏得这么深，也就是现在这个需求大于供应的年代了，搁到再往后，那家单位不是把销售科放在最醒目的位置上？
    后世跑销售累得很，采购到了哪都是大爷，现在却是反过来的，采购去哪儿都要装孙子求人施舍点产品，销售到哪儿都得被好吃好的供着。
    “谢谢大爷，那我就进去了啊！”麻溜的登记好，李耒向里面走去。
    大爷点着烟抽了一口，看着李耒的背影摇摇头，“这小伙子，白瞎了一包好烟，倒是便宜我了！”
    “呦，二伯，阿诗玛啊！给我也来根！”不等大爷答应，一个小伙子就窜了进来，抽了一根阿诗玛点着，美滋滋的吸了起来，完了眼睛提溜乱转，手放在桌上，慢慢的朝烟盒挪去。
    “你个瘪犊子，光抽不够，还想拿走？”门卫大爷赶紧把烟装了起来，要是两毛钱的古城也就算了，阿诗玛实在是舍不得给他。
    “二伯你也忒小气了！那家伙是干啥的？来买纸箱？”小伙子嘀咕一句，不等大爷回应就，拿过登记簿自己翻看起来，“河阳县二道湾养鸡场？这么小的单位，厂里肯定不卖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李耒上了三楼，还没见到王科长呢，就被一个小科员给赶走了，“我们厂不跟乡镇企业打交道！赶紧出去出去！”
    说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老秦也真是的，啥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第44章 乡镇企业

    实在是太憋屈了，我是来买东西，不是卖东西，你就这样对我？李耒郁闷到了极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待遇。
    然而现在卖货的才是大爷，又试着在楼道问了两个人，依旧是这种待遇，李耒只好灰溜溜的滚蛋。
    哎，我和谢立人这样的跨国企业大老板谈笑风生，没想回了老家，却在几个销售科员面前碰了壁，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出来了，出来了！二伯，就是他？”还没走到大门口，门卫大爷的侄子就看见了，赶紧理了理衣服，从门卫室冲出去拦住李耒，“这位同志你好，你是来买纸箱的？”
    “是啊，你有办法？”李耒心中重新涌起希望，难道这事儿还有戏？
    “大哥，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到那边吃碗烩面，边吃边说中不？”大侄子指着对面的小饭店说道。
    李耒有些警惕，现如今社会上可不太平，这该不是把我骗到没人的角落嘎腰子？他摆摆手，“不了不了，还有好几家单位要跑呢！”
    哎，市纸箱厂既然不谈，那就去区里的纸箱厂看看，可惜河阳县没有纸箱厂，要不然就方便多了，大不了让邢书望帮忙牵个线么！
    “这大中午的，马上就要吃饭了，哪家单位有人？就算要谈，也是吃了饭过去啊！而且你不是要纸箱么？我真的有办法！”大侄子拦着李耒不肯放他离开。
    “你有啥办法？”这位莫不是纸箱厂的子弟？能从厂里弄到货？
    “小李同志，这是我侄子，他现在在乡里的纸箱厂上班儿，不是啥坏人，你就跟他聊下！”门卫大爷从窗户探出头来。
    光天化日之下，厂子大门口，你们就这么挖墙角真的好么？然而看着门卫室里其它人根本没反应，李耒就觉得，这种事儿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干了。
    “我们厂的纸箱比这儿便宜！你要是买的多，还能送货上门，大哥你就跟我过去谈一谈！”大侄子苦苦哀求，就和李耒刚才求销售科的人一样。
    “便宜肯定好，不过质量也得过得去，要是纸箱子买回去不能用，那可亏大了！”李耒有些心动。
    看样子这家伙像是乡镇企业出来跑业务的，现如今乡镇企业可比国营企业活泛多了，找他们未必不行，但乡镇企业也是鱼龙混杂，必须把好质量关才行。
    “肯定没问题，我这儿拿的有样品！”大侄子感觉有戏，赶紧窜进门卫室，提溜出来几个叠好的纸箱子，“走，我们过去慢慢看！”
    “行！”对面的烩面馆子挺敞亮，看不出有啥问题，李耒便答应了。
    进到店里面，大侄子开始吆喝，“二蛋，来两碗烩面，一个大碗多加羊肉，一个小碗多放葱花！”
    完了还跟李耒解释一句，“早上吃的有点多，现在还不饿，稍微吃点垫下就行！”可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他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噗，这是没钱硬撑？李耒差点笑了，笑过之后又化为同情，哎，这年头，小企业的日子不好过啊。
    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大侄子又跑去给他买了瓶火车头汽水，“哥，天热，喝口汽水凉快下！”
    这是中州的老字号，跟京城的北冰洋、西安的冰峰、东北的大白梨一样，都是几代人的童年记忆，可惜后来没落了。
    “你不喝？”
    “我刚喝了，不渴不渴！”大侄子舔舔嘴唇，他咋不想喝，但是厂里日子不好过，他这个销售员手上也没余钱啊。
    俩人坐下，交换了姓名，李耒得知面前这位叫秦志强，老爹是纸箱厂，家里兄弟好几个，老爹豁出老脸也只能把他两个哥哥送进纸箱厂当临时工，他这个老幺就只能自谋生路了。
    还好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认识了一些人，有个相熟的知青承包了城郊乡里的小纸箱厂，知道他是纸箱厂子弟，熟悉这一行，就请他过去帮忙跑销售了。
    为啥到他这儿是乡，李耒那边还是公社呢？这也不奇怪，公社改乡是去年开始的，有些地方快点，有些地方改的慢点也正常。
    面馆老板手脚挺麻利，这会儿功夫已经把面做好了，这碗是又大又圆，这面是又宽又长，小绿帽子往面上一盖，就觉得这味道肯定挠挠的。
    秦志强还有几分耐性，也不催促，让李耒先吃完再说。
    李耒确实有点饿了，呼噜呼噜就开始吃面，这家味道还不错，宽面劲道，汤味浓郁，吃着很是过瘾。
    “周围几条街，就数他家味道最好，要不然也不敢带李哥你过来！”秦志强买完单回来说道。
    “确实不错，下次要是路过还过来吃！”吃了人家的面，多少得给点面子，“来看看你的纸箱！”
    “李哥，我给你说，我们厂也就是小了点，质量绝对没问题！”秦志强麻溜地把瓦楞纸箱拼好，先用手敲了敲让李耒听声音，又举高摔在地上，“你看，一点儿都没有变形，都是好东西！”
    然后又拼了个市纸箱厂的箱子做对比，“你再看这个，这是纸箱厂的箱子，你肯定认得，这两个能有多大区别？”
    李耒仔细对比一番，先捏了捏纸箱的硬度、厚度，又去看了结合处的缝隙，种种细节都表明，这家小纸箱厂的产品质量确实不错。
    “就这种规格的纸，尺寸是600x305x330，这样的纸箱多少钱一个？”李耒问道，这是日后360枚鸡蛋箱的标准规格，长途贩卖的话，这种箱子最合适。
    “那要看大哥你买多少个了，买的越多就越便宜！”秦志强激动地说话都哆嗦了，这次的生意有希望啊。
    “一开始的话，一个月最少要一千个！后面还会再加！”李耒大概算了算，养鸡场一天九千多鸡蛋，一个月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大生意啊！而且还每个月都有，这回说啥也要拿下，秦志强一咬牙一跺脚，给了个实在价，“要真每个月保底一千个，我给你一块一毛二分五一个！”
    这可是一个月一千多块的大生意，少赚点也要做！

 第45章 复古设计

    “这个价格确实要便宜点，不过肯定还能让！先去你哪儿看看，要是合适的话我们再接着谈！”要是厂子的生产水平不达标，那就不用谈了。
    “好，我们厂小是小，水平绝对不低！李哥你看了肯定满意！”秦志强觉得有希望了，连忙收拾东西就要带李耒去参观。
    先去把纸箱子送回门卫室放好，然后就去公交站台等车，去郊外的车来了，李耒没上，虽然秦志强看着挺靠谱的，但万一呢？为了保证不被嘎腰子，还是叫上李新安和李新旺一起去，三个大小伙子总比一个人安全些。
    他们今天要跑的单位主要是菜市场旁边的，挨个问了几家，就找到他俩了，然后四个人一起去了郊外。
    先坐公交车到终点站，然后又走了个把小时，总算是到纸箱厂了，和中州市纸箱厂比起来，这家董庄乡纸箱厂实在是小的可怜。
    一间厂房、一间仓库，再加上几间破旧的土坯房就是全部了，李新旺一看就不想进去了，“小耒，这么破烂的厂子，怕是造不出好东西来，我看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早点回去！”
    “哥，俗话说得好，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们厂究竟好不好，进去看了就知道！”秦志强连忙挽留。
    “哎，这么大老远的，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再说！”李新安这个理由一拿出来，李新旺也不说了，几个人一起进去。
    进到车间里面，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现在正是大热天，车间里又闷，待在里面就跟蒸笼一样。
    不过看车间里的工人，既没人叫苦，也没人偷懒，大家都在忙着手里的活儿，有的在切割瓦楞纸，有的在装订
    “厂长，有客户来了！”秦志强大声嚷嚷着。
    一个穿红背心的汉子回过头来，“欢迎欢迎，强子，你先把几位带到我办公室去，再去井里提一捆冰啤酒上来，让他们先凉快凉快，我收拾下就过来！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个样子有点见不得人！”
    他现在满头都是纸屑，确实有点不好和人谈事情。
    “不要紧！你先收拾，我们看下车间，这个让看？”李耒看到，车间里的机器都挺老的，不过保养的还不错，给他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
    “尽管看！我收拾好了给你们介绍！”厂长一路小跑出去，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收拾的体体面面了。
    “你好，我叫卫康，是这家厂的厂长，几位怎么称呼？”厂长向李耒伸出手来，他看上去二十六七的样子，眼神里透着几分精明。
    “李耒，这是我兄弟李新安、李新旺！我们是河阳县养鸡场的，打算买些纸箱回去装鸡蛋！”李耒伸手和他握了握。
    “厂长，他们要一千个纸箱，600x305x330的规格，而且还是每个月都要！”秦志强赶紧提醒，这可是大生意。
    “一千个这么大的箱子，全都拿来装鸡蛋？”卫康不由得开始怀疑，这得装多少鸡蛋？该不是遇到骗子了？
    “我们厂养了一万只鸡，都上省报了！”李耒拿出报纸递了过去，买这么多纸箱拿来装鸡蛋确实不太像真的。
    一万只鸡也用不了这么多纸箱？卫康根据自家老母鸡下蛋情况做出的判断，自然和二道湾养鸡场的生产能力对不上。
    不过到底是不是骗子，还得聊了再说，而且看这报纸上写的，似乎是真的，于是卫康便带李耒参观起来。
    “这是裁纸机，这是装订机，这是印刷机，给纸箱上印字的，目前能印红、绿、黑三种颜色”
    “工人们的技术很不错吗！”李耒对这些机器和工人还算满意。
    “都是花钱请市纸箱厂的老师傅教的！还是志强帮忙牵的线！不是我吹牛，这些工人技术上可能还比不上市里的老工人，不过态度绝对没话说。”卫康带着一丝骄傲回答。
    “嗯，进来看了下，你们厂确实有生产我需要纸箱的能力，就是这个价格么，稍微有点贵啊！”一千个纸箱也不是啥大数字，这家厂完全做的过来。
    就是没看见纸浆塑模的机器，看样子要想做鸡蛋托，还得另想办法啊！
    “走走走，到办公室聊！这儿太热了！”感觉有希望，卫康赶紧带着他们去了办公室，二话不说先把啤酒递过来，“天热，喝口井水镇过的冰啤酒凉快下！”
    李耒确实热坏了，当下也不客气，接过酒瓶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干了半瓶，顿时觉得浑身舒爽。
    放下酒瓶，回想先前在市纸箱厂碰的壁，再看看眼前的冰啤酒、花生米，这待遇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秦刚给我报的是一块一毛二分五一个，你看还能降不？要是能的话，今天我就把这事儿定了！”暑气稍散，可以谈正事了。
    “不知道李场长你打算啥时候要？准备咋付款？”卫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批的话，两个半月以后要，再往后就是每个月一批！遇到逢年过节可能多点！”逢年过节都是销售旺季，消耗的纸箱也会增加。
    “付款方式么，咱们都是第一次打交道，我要说下个月结你肯定不放心，所以第一次现款现结算了！”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一听说不拖欠款项，卫康就更放心了，“这样的话，每个箱子我还能再让两分五，李场长你莫小看这两分五，我们每个箱子挣得其实也就是个分分钱！”
    “凑个整，一块钱一个算了！”李耒还价。
    “不行不行，一块钱我就亏本了！”
    讨价还价一番，最终落在了每个箱子一块零五分上，比秦志强说的又少了点。
    “另外我还想要点东西，你们能做不！”李耒要了纸笔，把鸡蛋托的样子画了出来。
    卫康和秦志强皱眉考虑半天，最后还是遗憾的摇摇头，“这东西按道理说不难做，但是得有专门的纸浆注模机器，我们暂时还买不起！”
    哎，没办法，看样子使用纸浆注模鸡蛋托是不行了，还好还有复古设计可用。

 第46章 外包

    “那这种设计你们能做不？不用纸浆注模技术，也能算是纸箱，就是稍微复杂点。”李耒重新拿起纸笔，又画了一幅新的设计图。
    大箱子里面是一个个小方格，方格中间加了一条v字型的硬纸片，把鸡蛋放到里面，就被v字型纸片保护起来，不会碰到其它鸡蛋，如此也能保护鸡蛋在运输过程中不会撞碎。
    1911年，一个叫约瑟夫-科伊尔的加拿大报纸编辑在住宾馆时，刚好遇到宾馆管理者与鸡蛋销售商在激烈争吵，原因在于运到宾馆的鸡蛋打碎的太多。
    科伊尔当时就建议用旧报纸折成方格可以更好地放置鸡蛋，后来他干脆研究起了鸡蛋装运工具，并在1917年在加拿大申请了专利。
    1927年，科伊尔进一步对自己的鸡蛋托盘进行了改造，并在美国申请了专利，这种鸡蛋托盘采用v字型隔仓，材料用纸浆模塑制造，成本低效果好，很快便受到了鸡蛋经销商们的欢迎。
    李耒的设计就是借鉴了约瑟夫-科伊尔的方案，只是把纸浆注模工艺改成了瓦楞纸切割黏贴。
    这种设计比后世流行的纸浆凹槽鸡蛋托要复杂许多，成本也高，但是没办法，谁让眼下有实力做纸浆注模的大厂子不搭理他呢。
    幸好科伊尔的v字型隔仓成本主要高在人工上，而现如今中国大陆的人工成本是不值钱的，所以综合来判断，这种鸡蛋托的最终成本或许也能接受。
    就按照一个鸡蛋托装十二枚鸡蛋算，海兰褐壳鸡蛋一个62克，十二个就是一斤半，要是用时下流行的竹篓装鸡蛋，在长途运输过程中的损坏率高达10，用鸡蛋托加纸箱能降到2。
    一箱鸡蛋360枚四十五斤，采用竹篓运输损耗四斤五两，纸箱加鸡蛋托损耗不到一斤，等于赚了三斤半鸡蛋，而眼下中原省的鸡蛋价格是一块六一斤。
    一块六乘以三斤五两是五块六，这么算的话，只要纸箱加鸡蛋托的成本不超过三块，李耒就还能多赚两块多。
    而且这还没算购买竹篓的开支，你就算不用纸箱和鸡蛋托，也得买竹篓装鸡蛋，竹篓价格也不便宜，要是把这个刨去，那赚得就更多了。
    另外，纸箱和鸡蛋托都是可以多次使用的，零售的话让县城和省城两个销售点注意保管回收；批发的话，让那些单位拿着纸箱和鸡蛋托来换鸡蛋，他们肯定愿意，这样成本还能降低。
    养殖业的利润就是这么一分钱一分钱抠出来的，养的鸡少了还看不出，规模越大就越占优势。
    “能做，这个能做！就是功夫要细致点！”这次卫康只是看了几眼就果断说道，这种设计并不复杂。
    “那多少钱一个？要是价格合适，也交给你们做了！到时候一个箱子配三十个鸡蛋托，刚好装360个鸡蛋！”李耒继续问道。
    “我说句实在话，这个这个鸡蛋托完全可以用我们做大纸箱的边角料来做，成本要低一些，不过稍微费些人工，一个的话怕是得七分钱！”卫康很想拿下这个单子，连这种话都说了。
    “一个七分，三十个就是两块一，再加上纸箱就是三块一毛五！”这价格能接受！但是李耒感觉还能再讲讲，“这成本有点高啊，都能买两斤鸡蛋了！”
    “李场长，我也想再让点，可是不行啊。”卫康拉过图纸，“你看，这一个鸡蛋托十二个格子，每个格子里还要装硬纸条，就算做得再快，一个人也得好几分钟时间，我们厂就这么点工人，非得加班加点干不行。”
    “工人加班这么辛苦，总得给点加班费？而且晚上开灯用电也要花钱！七分钱已经是成本价了，我根本不赚钱！”
    “这样，这样你看行。”卫康见李耒没有反应，一咬牙一跺脚又便宜了点，“一个大纸箱和三十个鸡蛋托算一套，我把零头抹了，三块钱一套！”
    他生怕李耒还要还价，又补充一句，“这已经是底价了，李场长要是不答应，那我也做不了！”
    李耒笑笑，“要是光靠厂里的工人做，我相信确实是这个价，但是咱们就没其它办法了？你忘了咱们中州火柴厂以前是怎么做火柴盒的了？”
    “哎呀！我咋把这个给忘了！”卫康一拍大腿，做鸡蛋托最麻烦的地方是啥？还不是拼隔舱和装硬纸条！那咱们把这个活外包出去不就行了？
    市火柴厂以前遇到的麻烦和他们一样，火柴盒做起来太麻烦了，让工人干这个不划算，这一现象在没升级生产线之前，在全国普遍存在。
    很快，其它地方的火柴厂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糊火柴盒的工作发出去，让街道那些妇女老人来干这个活，想干的交钱来火柴厂领材料，然后把糊好的火柴盒交上来取回押金，再拿点手工费。
    这样，老百姓有了赚外快的机会，火柴厂也不需要再为糊火柴盒头疼了，可谓皆大欢喜，这一经验很快就在全国传开，许多人都干过糊火柴盒或者其他纸盒的工作，中原省自然也不例外。
    “我当年就帮家里糊过火柴盒，我记得当时糊一千个才五毛钱！做鸡蛋托稍微麻烦点，大不了我们一百个给五毛钱吗！他们还不抢疯了？这样我们只需要负责把瓦楞纸裁好发给他们就行。”秦志强也反应过来了。
    “莫说一百个五毛，就算二百个五毛也有的是人愿意做！现在三夏结束了，村里多少人闲着没事干？”李耒笑道，这年头想找个赚钱的机会太难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好太抠门了，一百个五毛正合适！要是这样算的话，人工方面的开支算是省下去了！”卫康拿起笔写写画画，重新算了算。
    “这样的话，一个鸡蛋托的价格能降到五分，三十个一块五，零头就算了，加上纸箱子一套两块五，我们帮忙送货！李场长，你看这个价格咋样？”这一下就又降了五毛。

 第47章 创业艰难

    一套便宜了五毛钱，一千套就是五百，一年就是六千，够给全场职工开工资还有富余，李耒也满意了，接受了这个价格。
    “我们写个合同！”这年头基本口头说定就行了，不过李耒还是喜欢规范点，这样对自己对合作方都好。
    找律师帮忙是没指望的，李耒只能亲自动笔起草了一份简单的合同，写了交货的价格、时间，以及双方的违约责任。
    “李场长办事情讲究！”卫康竖起大拇指，拿过合同看了看，没发现啥问题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几位晚上就在这儿歇。”卫康从抽屉里翻出几张钞票递给秦志强，“你去村里买点肉，再把何师傅喊来，晚上请李场长他们吃饭！”
    “好勒！”秦志强接过钱麻溜地出去了，一路还哼着小曲儿，看得出来，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他也很高兴。
    李耒他们原本就要在省城多待几天，正愁没地方住呢，而且明天还要看他们打样，于是就没客气，爽快地答应下来。
    喝酒的时候，李耒再三叮嘱，绝对不能出现质量问题，“我以后差不多每个月都要这么多，只要你们做得好，我就一直交给你们做；但是，要是你们以后不用心，那我也只能另找人了！”
    “李场长，你放心，我卫康就不是那样的人！”卫康拍着胸脯连连保证，稳定的大客户可不好找，遇到一个就得好好伺候着。
    “从短时间来看，还能用这种工艺凑合着用；不过总归到底，还是纸浆注模鸡蛋托成本更低，而且质量也更统一，所以你们要是有条件了，就弄台机器换成我画的第一种方案！”李耒劝道。
    约瑟夫-科伊尔的设计被纸浆鸡蛋托取代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如今国内的人工成本再低，还能抵得过机器化生产？
    要是卫康一直故步自封不想着更新技术设备，那再过两年，李耒也只能更换合作方了，他这是做生意，没道理跟钱过不去。
    “我爹妈也是国营厂的职工，要不是家里兄弟多，我现在也在厂里上班，从小在厂里长到大，我肯定晓得技术的重要性！这点还请李场长放心，我一定留意这方面的技术和设备！只要有办法，就尽快更新。”卫康诚恳地说道。
    “来，祝咱们两家都越做越大。”李耒拿起酒瓶和卫康碰了下，他的话李耒也不全信，一切都等将来看事实说话。
    酒足饭饱，又坐在院子里乘凉聊了聊最近社会上的一些热点问题，李耒他们就进屋睡觉了。
    卫康从村里借了几床被褥，用凳子和竹竿临时搭了几张床出来，这睡着肯定不舒服，再加上蚊子的骚扰，这一晚上李耒睡得很是难受。
    没办法，创业阶段就是这样，总得吃点苦，他这还是好的了，好歹没睡桥洞子。
    早上醒来，卫康就把早餐准备好了，吃完饭就去车间里看工人打样，纸箱子还好说，按照尺寸裁剪拼接订上就行，鸡蛋托稍微麻烦些。
    工人改了好几次，李耒又拿了鸡蛋做实验，一直忙活到中午，才确定了样品，之后让附近的村民根据样品制作就行了。
    “那这几个样品我就带走了，到时候按照这个标准交货。”忙活完，李耒他们准备走人了。
    “没问题，我保证将来交货的质量只会比这个好。”卫康开了一辆拖拉机过来，把他们送到城里，又去菜市场看了他们的摊位，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你们继续跑销售，我去进点货！”李耒他们继续忙活。
    纸箱和鸡蛋托暂时搞定了，接下来还要购买饲料所需的某些成分，蛋鸡饲料一般含有玉米、麸皮、蚕豆、豆粕饼、菜籽饼、胡麻饼、鱼粉、食盐和预混料等成分，玉米、麸皮、蚕豆这些问周围老百姓收就行了，其它的就要去外面买。
    有些县里就有，不费多大功夫，还有些非得来省城不行，比如鱼粉，中原省不产这东西，只能用蚕蛹粉代替，那就得去缫丝厂买蚕蛹。
    缫丝厂缫完丝后，有大量废弃的蚕蛹，按道理说他们要这东西也没用，有人买应该很欢迎才对。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厂里能多赚钱跟我有啥关系？又不给我多发奖金，我还得费力气给你们把蚕蛹弄出来，不干不干！
    最后李耒也只能找了位说话管用的，请他下馆子搓了一顿，又许诺自己找人过来上货，才算把这事儿搞定。
    今天晚上就没地方可以蹭住了，他们几个只能去住招待所，村里开的介绍信还住不上好招待所，晚上睡觉的地方还不如昨天。
    所谓预混料就是一种或者多种添加剂搅拌均匀的混合物，蛋鸡预混料的配方李耒很熟，需要蛋氨酸、甜菜碱盐酸盐、无水硫酸铜、一水硫酸亚铁等物质，这些东西也不好买。
    有的商店，上次去的时候还有，这次去就没有了，或者新上来的货质量不过关，那只能重新寻找，费了好几天功夫才把这些东西买齐。
    这还没完呢，回到县里还得敲定运输的事儿，总不能用拖拉机把鸡蛋运到省城？现在私人买卡车跑运输基本没指望，只能找县里的运输公司帮忙，但是县里的运输公司又只接公家单位的运输任务，这就难办了。
    好在李启云、李启生人脉关系挺广，李启生带着李耒请了几顿饭，算是暂时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将来政策上稍有风吹草动，运输公司就会毫不留情地撕毁合同。
    回到养鸡场，问题同样不少，这几天李耒出门在外，把监督配饲料的任务交给了孙传平，预混料他已经配好了，只要按照比例和玉米、麸皮等混到一起就行了，但是孙传平经验不够，配出来的饲料效果不怎么好。
    方彩霞和方彩云姐妹俩没人监督，喂养的工作也有所懈怠。
    李耒回来后又要批评她们、又要教孙传平配饲料，根本就闲不下来。
    这些问题刚解决，新的麻烦又来了，养鸡场突然停电了。
    哎，这创业也太难了！

 第48章 小婢养的

    “停电也不提前说下，请他们吃的饭都喂狗了！”李新旺骂骂咧咧过来。
    八十年代，停电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所以他们提前请电站的人喝酒吃饭，还送了礼，求的就是在用电上照顾下，要是有停电的计划，最好提前通知下，这样也能有个准备，这次他们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也怨不得李新旺生气。
    “应该是突发停电，别抱怨了，赶紧去开发电机！”李耒催促道。
    养殖场用电的地方很多，晚间鸡舍要开灯照明，让那些下蛋鸡误以为还是白天，它们就会继续进食，这样长得能快一些、下蛋也多一些。
    商业化就是这么反天性，不光人要996，动物也得加班加点的干活儿，要不然利润哪里来？
    鸡舍的温度也得保持在一定范围内，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同时要保证通风，这些都离不开电力。
    这几样倒也罢了，一晚上不照明对母鸡的生长基本没啥影响，温度和通风的影响也要一定时间才会显现出来。
    但有一样可马虎不得，那就是孵蛋器，孵蛋器的温度只能保持四到六个小时，一旦超出这个时间，里面的温度和湿度就会消失，影响鸡蛋的生产和繁殖，就会导致鸡蛋腐烂，在严重的情况下，所有的鸡蛋都会被丢弃。
    养殖场孵化小鸡都是有计划的，一批鸡蛋没能孵化，损失的不光是这批鸡蛋，还会出现母鸡供应断档的危险，这可就太严重了。
    所以李新旺才会如此愤怒，这一批鸡蛋已经孵了十来天，还有四五天就要孵化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因为断电而前功尽弃，骂娘还是轻的。
    几个人赶紧去发动发电机，鸡舍重新亮起灯光，孵蛋器也继续开始工作，这次的风险暂时被控制住了。
    李新旺还是心有余悸，“幸亏现在还不太晚，停电了我们能发现，要是睡觉的时候停电，那就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发现了！”
    “到哪个时候，怕是就晚了，这一批鸡蛋肯定完蛋！”孙成平提了个建议，“我们得找人做个报警器，一停电就出声报警，这样就算睡着了，值班的人也能听见起来开发电机！”
    “明天一早就去找人！回去问下我爸，看看学校的物理老师会不会做，要是不行，再去供电所问问。”李耒挺高兴，手下员工能主动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这可是好事。
    “还得多备点油，停电实在是太常见了！”自己的建议这么快就被采纳，孙成平成就感满满，马上又提了一个意见。
    “买油好说，想想办法还是能弄到油票的，就是每次停电都用发电机，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李耒叹了口气。
    孙成平说得对，眼下全国普遍存在着发电能力不足的问题，别说农村了，城市里都经常停电。
    工业用电的优先级别是比居民用电高一些，可那也要看是什么单位，大型国企自然不必说，这些都是每个地方的经济支柱，供电优先级肯定非常靠前。
    吸引外资是如今的大政方针，所以外企和合资企业也要优先供电，要不然人家可是会投诉的。
    然后国家如今非常缺外汇，因此那些能创汇的企业也在享受优先供电的名单范围之内。
    剩下的还有小型国有企业、地方集体企业，最后才轮到私人企业。
    要是把大型国企比喻成嫡长子，那么外企、合资企业就是榜下捉婿招来的进士姑爷，家里也得好生伺候着。
    能赚外汇的企业就是最心疼的小儿子，有啥好东西都先想着他。
    小型国有企业和地方集体企业相当于妾生子，虽然不如嫡子和姑爷那么金贵，但也是自家孩子，多少总得照顾点。
    至于私人企业么，那就是小婢养的，身份压根就上不了台面，也没谁把他们当成是自家人，啥好事都轮不上，动辄还有被欺负的风险。
    大型国企、外资合资企业、能创汇的企业遇到断电，负责人敢拿起电话就骂，那边还得好生赔小心。
    私人企业遇到停电，那就只能跑到供电所，陪着笑脸询问啥时候能恢复，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
    李耒他们虽然和供电所搭上关系，但是现在村里又没电话，联系基本靠吼，要是有计划的停电还好说点，供电所离学校也不远，走两步去学校给李启云说下就行，也不费事。
    突发停电，又是大晚上，怎么通知？这可不像后世，微信随手发条消息就行了，谁吃多了走两里多路来告诉他们？李耒还没这么大面子。
    那就只能先用发电机顶上了，可老这么干也不合适，花钱倒是其次，关键是发电机只要一开动，就突突突的响，噪音太大了，影响母鸡的生长和下蛋，也影响工作人员的休息，次数一多肯定不好。
    李耒知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农村停电断电都是普遍现象，眼下养鸡场规模还不大，用电量比较少，靠发电机虽然有种种缺点，好歹也能应付过来。
    可要是等将来养鸡场扩大了规模，添加了其它产业的话，再遇到停电，光靠发电机就不够用了。
    用电的问题必须解决，要不然企业就没办法做大。
    如何解决，李耒已经有了计划，只是眼下暂且还没办法实施，还是等第一批鸡蛋正式上市之后再说。
    时间很快过去，1983年就在忙碌中结束了，1984年来了。
    眼瞅着就要到过春节的时候了，二道湾养鸡场孵化出来的第一批海兰蛋鸡，终于开始下蛋了。
    一开始，这些鸡下蛋量还没有到达高峰期，可尽管如此，三天两个蛋的频率还是惊呆了村里人。
    原先那些嘲笑李耒读书读傻了，买个下蛋鸡还要花那么多冤枉钱的，现在也不说话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美国鸡就是比本地的土鸡好啊。
    等鸡蛋积累到一定数量，先前预告的一百天时间刚好也到了，李耒便带着第一批鸡蛋离开柳树乡，准备去县城和中州开始销售。
    没错，前一阵儿，柳树公社已经改成柳树乡了。

 第49章 抢购

    这次来帮他们拉货的还是上次的王师傅，职业司机一般都爱说话，一上车他就跟李耒他们说起了城里的新鲜事，“你们运气还真不错，二黑子刚叫抓进去，你们才开始卖货，要不然进城还得先给他送钱！”
    二黑子是县城有名的混混头子，菜市场那片归他管，谁想进去做生意都得先孝敬他，以前李耒他们只是占了个摊位，生意还没铺开，倒是没啥影响，其他那些生意做得好的就不行了，每个月都得给不少钱。
    “听说了，这家伙怕是要被枪毙？这回咱们河阳可是少了个大祸害！”李新安挺高兴，少了这份开支，养鸡场的利润就更高了。
    “小耒，你是不是提前晓得要严打？不然我当初说找人给二黑子说一声，你咋没同意？”李新旺关心的则是另一件事。
    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严打是十一月开始的，海兰鸡蛋大规模上市要等到年后去了，二黑子这种人肯定得进去，所以浪费人情干啥？
    “我哪晓得，当时就想着时间还早，打算过一阵再想办法，哪知道母鸡还没开始下蛋，这家伙就进去了！”李耒矢口否认。
    “你说，这些鸡蛋要卖几天？三天时间能买的完不？”说完了二黑子，大家又猜测起鸡蛋的销售情况来。
    “最近一个周，天天都有人来咱们摊位上问这美国鸡蛋啥时候能来，光昨天我遇到的就不下二十波，所以啊，根本不用担心不好卖！尤其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谁家过年不吃鸡蛋？照我看，根本用不了三天，两天功夫就能卖光！”
    李新安遵照李耒的吩咐，一直在留意市场反馈，所以对海兰鸡蛋的销售充满信心。
    县城的菜市场里，来卖鸡蛋的人已经把他们的摊位围的水泄不通，“我昨天过来问你，你说今天肯定有美国鸡蛋，这都几点了，鸡蛋咋还不来？”
    狄传翠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腿都开始发抖了，只能一个劲安抚，“场长昨个儿说了的，估计应该快到了！”
    “快到了，快到了，你都说了多少回了，我给你说，我今天要是买不到美国鸡蛋，就跟你没完！”
    被吊了一百天的胃口，这些人对美国鸡蛋的期待已经达到顶点，要是没有，他们真能把摊子给砸了。
    好在狄传翠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过多久，李新安就押着三轮车拉了一车的鸡蛋过来了，“来了，来了，美国鸡蛋来了，大家让一让啊，让我把鸡蛋放进来，就给大家称！”
    哗啦一声，大家不仅没让，反而挤的更厉害了，谁都害怕自己一让，就有人把位置给占了。
    搞得李新安只能从别人的摊位绕进去，然后李新旺和孙成平也一人押着一辆三轮车进来，大家看得鸡蛋还多，才稍微放心下来。
    大家一起帮忙，把鸡蛋箱子抬到摊位里面放好，李新安打开箱子，拿了几板鸡蛋展示给大家看，“看到没有？和这些样品一模一样，正宗的美国鸡蛋！我们说话算数，说一百天供应就一百天，半天都不带晚的！”
    “确实比本地鸡蛋大得多，多少钱一斤？”顾客们瞅着这些鸡蛋和样品没啥两样，就准备掏钱了。
    “现在菜市场的本地鸡蛋一块八一斤。”临近春节，鸡蛋已经从一块六涨到了一把八，“我们的鸡蛋既然这么好，肯定要贵一些，不过你们放心，也没贵多少，一斤一块九毛八！”
    李新安高举右手比了个八字，“不到两块钱就能吃上美国鸡蛋，划算得很！”
    “这么贵？”一听说这个价，有人稍显犹豫。
    “美国鸡蛋，中国鸡蛋，不都是鸡蛋？凭啥卖的更贵？”有人开始抗议。
    但更多的人还是接受了这一价格，在他们看来，美国鸡蛋比本国鸡蛋更贵那不是应该的么？
    “你买不买？不买让我先买！给我称五斤！”有人已经准备抢位置了。
    “谁说我不买？我也要五斤！”刚还在抗议呢，一听到这个马上就急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
    “五斤是？好，这样一板是一斤半，我再给你加四个鸡蛋。”李新安麻溜的拿鸡蛋过称，“五斤三两半，鸡蛋托一个一两，一共三个就是三两，鸡蛋是五斤零半两，这半两给你抹了，就当是五斤整！你看对不对？”
    那人伸长脖子看着秤杆上的星星，“嗯，对着，我给你十块，你找我一毛！”
    “给你！这个鸡蛋托用完了也别乱丢，下次买鸡蛋的时候带过来，要是没坏的话，三个算你一毛钱！”李新安将三板零四个鸡蛋装进那人自己带的布兜里。
    “三个一毛？好，我记住了。”这都是钱啊，肯定得收好了。
    “给我来十斤！”
    “我要八斤！”
    “我十五斤！”
    十来只手同时伸向李新安，开始抢购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管是自己买回去吃新鲜，还是拿去送礼，这美国鸡蛋都挺合适的。
    甚至还有些原先没听说过这事儿的，也被吸引过来，凑到人群里了解清楚情况后，同样准备买些尝个新鲜。
    “大家不要着急，也不要挤，鸡蛋多得是，肯定够你们买的！把鸡蛋挤坏了就不划算了！”李耒赶紧招呼孙成平他们一起维持秩序，费了好大力气，才整理出一条队伍来。
    “你的十斤，收你二十，找你两毛！钱和鸡蛋都拿好，记得把鸡蛋托存着过来换钱啊！”
    “你的八斤，收你十六块零四分，找你两毛，鸡蛋托莫丢了啊！”
    李新安麻溜的过称找钱，每次都不忘叮嘱一句鸡蛋托！狄传翠在旁边给他递鸡蛋，帮忙把破掉的鸡蛋取出来，换成完整的好蛋。
    看了一会儿，见现场秩序维持住了，李耒招呼一声，便带着李新旺和孙成平离开。
    他们还要去给中州送鸡蛋呢，那边的菜市场比这边大得多，需要的鸡蛋和人手自然更多。
    “照这个样子，搞不好今天一天就能卖光啊！”看了现场的情况后，李新旺把预期从三天降到了一天。

 第50章 供不应求

    事实证明，李新旺还是低估了中州人的消费能力，这次从二道湾一共拉了一万两千多个鸡蛋出来，在县城留了两千来个，剩下一万个全都运到了中州，等他们到中州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然而还不到中午十二点，就全部卖光了。
    就这，还有不少人没买到呢，一个个都在哪儿抱怨，“你们也不多拉点过来，这么点够几个人买？”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想着大家都盼着早点吃上美国鸡蛋，所以鸡才开始下蛋，就赶紧拉过来了；那晓得大家这么热情，一万多个鸡蛋，这么一会儿就卖光了！”李耒连连道歉。
    “明天，明天一早还有鸡蛋运过来，大家到时候再过来！”只是明天的供应量还得下降，估计还是不够啊。
    “哎，我七点就过来排队，没想到还是晚了，明天怕是得六点半就起来。”好在这年头的老百姓，早就已经习惯了缺货的现象，李耒一解释，大家都接受了这一现实。
    你六点半过来排队？那我就六点过来！甚至有些人已经准备卷起来了。
    围着的人渐渐散去，等没几个人的时候，有人凑过来，指着那些破损的鸡蛋问道，“这些便宜处理给我？”
    用了鸡蛋托，损耗大大减少，可还是有少部分鸡蛋破碎了，这些在售卖的时候已经提前挑出来了。
    先前人多的时候他不好意思问，这会儿人少，就赶紧过来试试，瞅瞅能不能捡点便宜了。
    “这些都破了，不好意思卖啊，我们打算拿回去自己吃！”李耒面露犹豫。
    “不要紧，不要紧，其它摊子上的碎鸡蛋也都是这么处理的，他们卖八毛，我给你一块总行了？你看，我连装鸡蛋的桶都准备好了！”那人说着就提出一个大铁桶来。
    嘿，这东西装碎鸡蛋还真挺方便的，拿回去之后用纱布过滤，把碎鸡蛋壳都挑出来照样能吃。
    现在天冷，加点葱花做成鸡蛋饼能放好多天，这过年不就多了道菜吗？
    有人带头，这些碎鸡蛋很快也处理完了，虽然价格便宜了些，可总比带回去自己吃的强。
    “走，咱们先去吃饭，吃完再回来收拾！”忙活这么久，大家都累得没力气收拾摊位了，李耒便带着他们先出去吃饭。
    刚走到菜市场门口，就看见于静姝急匆匆过来，她瞅见李耒连忙问道，“美国鸡蛋开始卖了没有？卖的怎么样？”
    “于记者，你来晚了，一万多个鸡蛋，不到三个小时就卖的干干净净！连碎鸡蛋都被人抢光了！”李耒还没发话呢，李新旺就眉飞色舞的全说了出来。
    一点眼色都没有，回去扣你工资！
    “啊？早上报社开会拖了一会儿，会一开完我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没赶上！”于静姝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她原本想做个回访，瞅瞅海兰鸡蛋的销售情况，看看能不能再写篇文章出来，没想到却来迟了。
    “没事，没事，我们刚好要去吃饭，你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顺便让小耒给你说说刚才的情况！”李新旺发出邀请。
    算你识相，工资不扣了！
    于静姝也不扭捏，跟着他们就去了饭店，刚点完菜就催着李耒把销售情况、顾客反映都说了一遍，边听边拿着小本子做记录。
    并时不时发出感慨，“这也卖的太好了？美国鸡蛋就这么受欢迎？”
    “有这么几个原因！第一是时间赶得巧，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各家各户都要备年货，鸡蛋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不光我们，菜市场里其它几家卖鸡蛋的生意也挺好！”
    “第二，中州市是一个市区人口多达两百万的大城市，城市消费能力非常强，一万个鸡蛋听起来似乎很多，相较于整座城市的消费能力完全不算什么！”
    “第二是我们的营销工作做得不错，之前倒计时一百天的宣传，早就把客户的胃口吊起来了，等了一百天终于等到海兰鸡蛋上市，他们能不抢着买吗？”
    “营销？什么意思？”如今社会商业氛围还不发达，这个日后耳熟能详的词汇在于静姝听来还觉得新鲜。
    “额，所谓营销就是企业发现或发掘准消费者需求，让消费者了解该产品进而购买该产品的过程；我们摆放海兰鸡蛋的样品，不停地给客户解释，就属于营销方式的一种！”李耒给她科普。
    “过去，绝大多数产品都是供不应求，只要你能生产出来产品，就不用担心卖不出去，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么！”
    “不过等到将来，市场上的产品肯定会越来越丰富，同一类产品，或许有成百上千个厂家生产，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消费者了解你的产品就非常重要了，光靠消费者口碑传播，效率未免太过低下，这时候就要采取合适的营销策略。”
    “就是打广告？”于静姝有点概念了。
    1979年3月15日，上海的《文汇报》刊登了一条雷达表的广告，这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个报纸广告。
    广告刊登了3天时间，在此期间内有700多人到黄浦区的商场里去询问“雷达表”，但是很多人不知道，一块雷达表的价格，相当于上海一名普通工人20年的工资，很多人也买不起。
    而且就算有人想买也买不到，因为雷达表那时候还没有进入大陆，一直到这则广告刊登四年后，雷达表才进入大陆市场。
    这几年，报纸上零星的也刊登过一些广告，但尚未普及开来，于静姝也是在报社当记者，才有的这个概念。
    吃完饭，于静姝回报社写文章，李耒他们则抓紧时间回河阳去准备明天出售的鸡蛋。
    到了河阳县城，李新安那边也早就卖光了，要不是李耒早就叮嘱过，他说不定就赶紧回二道湾把新下的鸡蛋全拉过来卖了。
    赶紧回村准备第二天要销售的鸡蛋，等忙活结束天已经黑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海兰鸡蛋在河阳县和中州市的影响才再次爆发出来。

 第51章 再等半小时

    魏彩霞在中州食品厂上班，丈夫在市外贸局工作，都是当下很吃香的单位，家里经济条件不错，现如今房子都是单位分的，孩子读书也花不了多少钱，这样的人都有能力去追求生活品质。
    所以当她去菜市场买菜看见海兰鸡蛋的时候，就把这事儿记下了，今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场，挤了半天总算是买了五斤鸡蛋。
    买完鸡蛋其实时间还充裕，足够她回家的，不过她并没有回去，而是提溜着鸡蛋去了单位。
    “呦，彩霞，这是去菜市场买菜了？”走到单位门口，就遇见了财务室的同事高小琴。
    一听这话，魏彩霞可是高兴坏了，连忙拿出两个海兰鸡蛋给她看，“是啊，去买了五斤美国鸡蛋！你看看这个头，就是比咱们本地鸡蛋大！”
    美国鸡蛋这四个字读了重音，这下连旁边路过的其它同事都好奇地凑了过来，眼巴巴瞅着那两枚褐色的鸡蛋。
    “呦，这一个得有一两多？”
    “一个一两二，十二个刚好一斤半！”
    “贵不贵啊？”
    “一斤小两块呢！”魏彩霞直接无视了两分钱的零头，“是比其它鸡蛋贵不少，我也是一咬牙一跺脚，才狠心买了点尝新鲜。”
    “那还真是贵，我前天买本地鸡蛋也就一块八一斤！”
    “嗨，搁我身上那才叫下狠心呢，您和庆祝哥都是高工资，两块钱的鸡蛋吃了也就吃了！”魏彩霞的老公叫刘庆祝。
    这话我爱听，下回你来财务室报销，我给你办快点儿！魏彩霞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这感觉简直比大热天喝了自家工厂产的冰镇火车头汽水还要过瘾。
    “在哪儿买的？待会儿下班我也买点去！”有人不忿了，我跟你拿的工资差不多，凭啥就你能吃美国鸡蛋？
    “就在菜市场，一进去第二排最里面的摊位！不过人家一大早就卖光了，等下班再去怕是买不到了！”你就算再有能耐，想吃美国鸡蛋也得等到明天去，今天是咋也吃不上喽！
    “哦，就是那家啊！我上次去买菜见他们摊子上竖了一牌子，写着距离美国海兰鸡蛋上市还有七天！”有人想起来了。
    食品厂门口堵着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想瞅瞅美国鸡蛋长啥样的，一直到上班的铃响，大家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回到各自的车间、办公室，魏彩霞今天买了美国鸡蛋的事儿迅速传遍了整座工厂，上上下下的人全知道了。
    这下魏彩霞的办公室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只要是能抽出空的，都来财务室看热闹。
    “这就是美国鸡蛋啊？瞧着是不一样！你看这颜色，你看这个头，一瞅就觉得比咱们平时买的鸡蛋好！”
    “要么怎么两块钱一斤呢！”
    大家也不干活儿了，就围着办公桌，盯着桌上的鸡蛋看，嘴里啧啧称奇，有人想摸还有点不敢碰。
    “给，你拿着试试。”魏彩霞起这么早，花这么贵的价钱买鸡蛋，为得不就是这个么？当下就拿起鸡蛋给人递过去，让他们看个仔细。
    同事小心翼翼地接过鸡蛋，一手拿着，另一只手还在下面虚扶着，生怕鸡蛋掉在地上摔碎。
    不少人都偷偷撇嘴，神气什么啊，不就是两块钱一斤么，搞得好像谁买不起一样，明儿个我也一早就起来去菜市场排队去，不信买不到。
    呵呵，就算能买到又怎么样？还不是迟了？老娘我还是咱们全厂第一个吃上美国鸡蛋的，魏彩霞心中冷笑，她猜出了这些人的想法。
    这就跟后世苹果最新款手机上市差不多，对某些人来说，只有在第一天拿到才值得显摆，要是拿到手比别人晚，那怕是只晚一天，显摆的底气都差了一大半。
    “咳咳，干什么呢？都不用工作是？”一声咳嗽打断了财务室的热闹，食品厂的厂长出现在门口。
    方才还热闹喧嚣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其它办公室、车间的人立马缩着脑袋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厂长招呼道，“彩霞，来我办公室一趟！”
    魏彩凤应了一声，赶紧跟着过去了，偷偷瞧着厂长耷拉的脸，心里忐忑不安，这回该不是要挨骂了？
    那知道到了他的办公室，厂长马上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彩霞，听说你今天买了点美国鸡蛋？不知道这种鸡蛋拿来做鸡蛋糕到底好不好啊？”
    魏彩霞秒懂，“厂长，还是你关心咱们厂的发展啊！我看到这美国鸡蛋就只想着它好不好吃，味道和咱们本地鸡蛋有啥不一样，那能像您一样想到拿来生产鸡蛋糕呢？”
    “我这就给您拿两斤，您慢慢研究！”魏彩霞还不知道厂长的意思？他就是馋了想吃，又不好意思直说。
    “好，你多少钱买的，我给你报销！就当是厂里买样品了！”厂长心怀大安，他喜欢这种机灵懂事的下属。
    呸，瞧你这抠门的德行，四块钱都舍不得自己出，魏彩霞心里吐槽不已，脸上却满是笑容，又恭维了几句，就回去把鸡蛋送了过来。
    晚上下班回家，魏彩霞提溜着鸡蛋回到外贸局家属楼，还没进门就把鸡蛋提到最显眼的角度，跟人说闲话的时候，也时不时拎一把。
    终于引起了某位邻居的注意，“彩霞，这鸡蛋那儿买的？咋个头这么么？”
    魏彩霞顿时喜笑颜开，“这就是报纸上说的美国鸡蛋，是要比我们本地的鸡蛋大一些！”
    “美国鸡蛋啊？肯定贵得很啊？”这四个字又引起了一片惊叹声。
    然后早上在食品厂门口的一幕再次重演，很快，满院子都知道魏彩霞今天晚上要吃美国鸡蛋了！
    魏彩霞现在也舍不得回家了，就在楼下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买鸡蛋的经过。
    刘庆祝的儿子在阳台上眼巴巴看着下面，“爸，我饿了，妈啥时候才回来做饭啊？”
    “等着，这么出彩的事儿，没大半个小时，你妈怎么也舍不得回来！”结婚十多年，刘庆祝早就把妻子的脾气摸透了。

 第52章 大客户

    刘庆祝和儿子在家挨饿，各单位的食堂却开始忙活起来，钢管厂的厂长刘建设拉着过来参观的其他单位领导去食堂小包间吃饭。
    一进去就直接点菜，“木耳炒鸡蛋、鸡蛋炒西葫芦、韭菜鸡蛋饼、蒸水蛋再来个西红柿鸡蛋汤！”
    “老刘，你为啥光点鸡蛋？咋了，你的蛋坏了要补一补？这怕是补不回来？”今天过来的，有个是他一起当兵的发小，当场就开起了玩笑。
    “嘿嘿，今天的鸡蛋不是一般鸡蛋，那可是美国鸡蛋！多点几个鸡蛋做的菜，让你们尝个新鲜！”刘建设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显摆。
    甚至还让服务员拿了几个鸡蛋过来给他们长长见识，于是乎，一群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秃的领导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鸡蛋，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这鸡蛋一看就不一样！”
    “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啊？”
    “肯定好吃，美国鸡蛋吗！”这年头，只要是美国的，那就是好东西。
    “尝尝不就知道？”有人等不及菜做好了，直接拿了个杯子，把鸡蛋打进去，再加了点啤酒一口闷掉。
    “咋样？”其它人伸长脖子看着。
    “似乎好像确实比本地鸡蛋味道好一点儿！”这位屁都没尝出来，却不敢轻易质疑美国鸡蛋。
    等菜做好端进来，筷子就如同雨点一般落到鸡蛋上，然后他们就像《皇帝的新衣》里的那些人一样，拿出各种花样赞扬起美国鸡蛋的美味来。
    “吃着确实香！”
    “感觉要比咱们本地鸡蛋嫩一些！”
    “这颜色也好看啊，黄是黄，白是白的，一炒油亮油亮，瞅着就觉得舒服！”明明就没啥区别，硬是被他们夸出花来了！
    “老刘，这鸡蛋你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一斤？”咱俩级别一样，凭啥救你能吃的上美国鸡蛋，我也要吃！
    就算鸡蛋贵点也没啥，大不了只供应厂里的小食堂么！还能有人反对了？咱们厂最近效益虽然不咋样，但是再苦也不能苦了领导么！
    哦，不对，我们这也是为了招待好合作单位，好多弄点原材料和订单，才不是我们想吃美国鸡蛋。
    于是乎，吃完回去后，有的领导都等不及明天上班了，直接去了厂里食堂负责人的家里，“最近咱们中州有人开始卖美国鸡蛋，你晓得不？”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前一阵儿还有人来单位推销来着。”这位想起来了，当时李新安也没许诺他啥好处，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买。
    “啥单位的？还记得不？”领导连忙发问。
    “额，记不清楚了，似乎好像是河阳县的！”食堂负责人皱着眉头想了想，给出个不确定的回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啥叫好像是？我把食堂交给你负责，你就是这么应付差事的？赶紧打听，从今往后，食堂也要买这个美国鸡蛋！”领导很不高兴。
    领导一句话，下属跑断腿，他赶紧跑到传达室，拿起电话就找河阳县的熟人，饶了几个弯，总算是打听到有用的信息了。
    第二天一早就跑去菜市场排队，等到了菜市场一看，顿时就吓坏了，这是干啥啊，咋这么多人？
    “场长，今天比昨天还多啊！要不咱们涨价？”李新安觉得，眼下有这么多人想要，再涨价肯定还是不愁卖！
    李耒也晓得，就这几天，那怕是涨到两块多也有人买，但是鸡蛋毕竟只是日常消费品，要是一开始把价格抬得太高可不是好事，所以并未赞同。
    “不能涨价，现在他们就是吃个新鲜，要是价格太贵，以后就没人买了！咱们不能为了赚点小钱就把名声坏了！”
    “那这么多人，咱们咋卖么？”李新安看着人群，今天的鸡蛋比昨天还少，要是太多人排了半天队，最后啥也没买到，搞不好就有人要掀摊子了。
    “今天不称斤了，按板买，一板三块钱，每人最多买三板！”李耒又拿出了限购的大杀器。
    少了称重的环节，销售速度大大加快，排在前面的顾客对限购意见不小，可还没等李耒说话，后面的顾客就不答应了，你们买光了我们买啥？于是他们也只能接受。
    一板一板鸡蛋拿出来，一张张钞票收回来，只用了昨天一半的时间，所有鸡蛋都销售一空，还没买到的就只能等明天了。
    散客慢慢散去，各单位的采购员、食堂负责人又涌了上来，纷纷缠着他们要求供货，光他们嘴里报出的订货量，就够把二道湾养殖场的所有鸡蛋包圆了。
    “不行，不行，真的没有这么多！现在只能每家少供应一点儿！”李耒很清楚，他们的热情也不会长久，菜市场的散客才是根本。
    所以没有答应他们的订货量，仅仅少量供应了一些，而且要求现款现货、概不拖欠，他可是知道问公家单位要账有多难。
    尽管这些人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一想到领导的叮嘱，也只能忍了，于是乎，二道湾养鸡场又多了几家大客户，而且之后每天都有增长。
    这些订了海兰鸡蛋的单位领导，等鸡蛋送到之后，都会像刘建设一样喊几个相熟的其他单位领导过来显摆一番，这些被显摆的人也会有样学样。
    一传二二传三，搞得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中州哪家单位的小食堂要是没美国鸡蛋，他们单位的领导都不好意思见人。
    此后几天，每次早上鸡蛋一送过来，不到中午吃饭就卖的干干净净，那些碎鸡蛋也被人当成宝买回去，连鸡蛋壳都剩不下。
    经过几天锻炼，李新安、李新旺还有两个销售点的负责人都已经熟悉了这种工作方式，不用李耒自己盯着了，他总算是有时间干点其它事情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肯定得去邢书望哪儿拜访一番，明年的扩张计划还得争取他的支持才行。
    这天，李耒提上几斤鸡蛋，就去了邢书望家，一进门邢书望就热情地招呼，“正说想找你聊一聊呢，赶紧过来坐！”

 第53章 打广告

    “你们这个鸡蛋最近火得很吗！我去中州开会，好多人都跟我打听。”邢书望很高兴，海兰鸡蛋可是让他在省里露了脸。
    省里的大领导都专门表扬他，说他们河阳县在农业改革方面走到了全省的前面，不声不响就把美国蛋鸡引进来，而且还搞成了。
    “来，给我说说你们养殖场最近的销售情况，到现在为止卖了多少钱？利润有多少？”这回邢书望二话没说就把他带来的鸡蛋全收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难免要有一些人情来往，这些美国鸡蛋就是最好的礼物，到哪儿都拿得出手。
    “蛋鸡养殖的利润率还不错，这些天我们的销售额已经做到了85元，毛利润差不多能到三千多块！”李耒报出一个数字。
    在后世，如果办一家一万只鸡的养殖场，蛋鸡饲料22元/公斤，雏鸡苗3元/羽，鸡苗、疫苗、药品费用为6元/只，其它支出为1元/只，总成本为29元/只，那么养殖蛋鸡的总成本就是元。
    利润分为三部分，首先是产蛋，1只鸡每天平均产蛋量为567g，平均每个月盈利308元。
    其次是淘汰鸡的收入，蛋鸡在17个月后，即产蛋1年后一般都要淘汰出售，每只鸡大概能卖二十块。
    最后还有鸡粪的收入，鸡粪是很好的农家肥，每立方米的售价在40～80元之间，平均为60元，平均每300只鸡每个月产鸡粪1立方米，如此计算一只鸡大概能提供34元的鸡粪收入。
    再减去弱小病残鸡群的损耗、场地投入、运输销售成本，一般蛋鸡养殖场的利润率差不多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到四十之间。
    当然，这都是在理想情况下，实际上养殖行业的风险很高，价格波动、疫病流行都能导致养殖户血本无归。
    而现如今，养殖成本比后世更低，李耒又卖了高价，利润率自然更高，三千多块还是说的保守了，这里面没有包含淘汰鸡和鸡粪收入，要是加上的话利润更高，当然，现在鸡粪和淘汰鸡都没开始卖，李耒也不算说假话。
    尽管他已经很含蓄了，邢书望还是被吓了一跳，“百分之二十多的利润？你这可是了不得啊！”
    “明年有什么计划？是不是该扩大规模了？照我看，鸡蛋的市场需求很大，你就算再扩大几倍，也不愁销路！”惊讶过后，邢书望关切地问道。
    现如今二道湾养殖场已经在领导那里留了名，要是今后能发展的更好，他见了省里的领导，就有话可说了。
    “确实有这个打算，我打算和周围的乡亲合作，把雏鸡卖给他们，然后教他们养鸡，下的鸡蛋我这儿包回购，这样不仅能增加鸡蛋产量，还能提高乡亲们的收入！”李耒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蛋鸡养殖利润确实不低，可终究处于产业链下游，和中上游的鸡雏出售还不能比。
    而且现在政策还不明朗，贸然扩大规模的话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耒这么做等于是藏富与民，看着养殖场还是那么多人，实际上能提供的鸡蛋数量和利润率却会飞速猛涨。
    更重要的是周围的乡亲也能得到好处，如此以来他们就跟李耒构成了利益共同体，不光不会嫉妒李耒赚钱发财，遇到事情还会帮他遮风挡雨。
    “老人家都说了，要先富带动后富，你不光自己赚了钱，还能想到周围的乡亲，这就很好么！等春节过后，我找个时间去你那儿看看！”邢书望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邢书望询问了一番这种合作模式的细节后，突然提起了一个眼下非常热门的人物，“你最近看报纸了？怎么看步鑫生这个人？”
    步鑫生是1983年的风云人物，他在担任海盐衬衫厂厂长期间打破大锅饭，在车间实行了“联产计酬制”。你做多少衬衫，就拿多少工钱，上不封顶，下不包底。
    同时严控产品质量，做坏一件衬衫要赔两件；狠抓考勤，请假不发工资；邀请各地全国各地百货商店的负责人到海盐来订货，吃住行由他们全包
    这些手段在后世看来实属寻常，而在当下却是石破天惊，迅速引起了新闻媒体的关注。
    去年四月，浙江日报刊登了报告文学《企业家的歌》，用整版篇幅介绍了步鑫生大胆创新、坚持改革的事迹；
    半年后，人民日报登载了新华社发表的《一个有独创精神的厂长——步鑫生》。一时间，步鑫生成了名动全国的改革先锋，全国掀起学习步鑫生改革创新精神的热潮。
    无数的人想和步鑫生见面，眼下还是刚创业的鲁冠球和宗庆后，都慕名前来拜访，以能够和他交谈为荣。
    “这个人很大胆，也能抓住一些关键，确实值得学习！”李耒回答的很含蓄，步鑫生确实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但问题同样不少，实在是配不上如今的宣传地位。
    眼下步鑫生正红火，李耒也不想多说他的坏话，而且这个人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篇文章刊登的报纸和时机。
    “这个时候刊登这样的文章，说明改革依旧是未来的主流，这一点大概是不会变的！”
    这个回答让邢书望眼睛一亮，他对步鑫生的看法其实和李耒差不多，这个人确实有点本事，但也只是有点而已，就他本身而言不值得如此铺天盖地的宣传，这么做必定有深层次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就是向全国表明，继续改革开放的态度，邢书望也是支持改革的，他自然乐于看到这种风向。
    “哎，我当初就该果断点，把你留下了，不该放你出去办养殖场啊！”邢书望有点后悔了，要是能有这么个目光敏锐、踏实能干的得力助手，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再说这些就没意思了，而且李耒在体制外，依旧可以给他带来好处么。
    于是邢书望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支持的没有？”
    “有，我想给养殖场打广告！”

 第54章 放电影了

    “你是想在报纸上登广告？”邢书望微微蹙眉，这事儿还真有些不好办，他倒不是不认识报社的人，要不然于静姝的实习机会哪儿来的？
    关键是现如今对报纸刊登广告还没有形成统一认识，当初四川宁江机床厂在《人民日报》刊登广告时，厂长都已经做好了坐牢的准备。
    而且那还是国营企业，给私企打广告的风险就更大了，邢书望并不想李耒因此惹上麻烦。
    “不是，我打广告针对的是咱们县的老百姓，普通老百姓有几个看报纸的？在报纸上登广告，那不是白费功夫么！”李耒连忙否认。
    “哦？那你打算怎么打广告？”邢书望来了兴趣。
    “我一共想了三个办法，现在不是要过年了么？每家每户都要贴年画，我就想跟咱们县的印刷厂合作，在年画底下加一行字，柳树乡二道湾养殖场出售美国蛋鸡鸡雏，鸡蛋包回收。”李耒竖起一根手指。
    这个办法是刘永好用过的，他在新津养红波罗鸡的时候，就在年画上给自家养殖场打广告，这种极其接地气的办法很快取得效果，一个春节的功夫，育新养殖场就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二个办法同样是刘永好的创意，李耒打算在各村村口最显眼的墙面上画墙面广告，写上同样的内容。
    这个办法后来还被保健品公司学过去，搞得到处都是，简直成了屡治不愈的牛皮鲜。
    气得刘永好破口大骂，“简直侮辱了我的创造，我们哪个时候贴，越贴人家越高兴，觉得喜庆；你看现在，简直污染环境，连厕所上都贴，没有原则了！”
    “印刷厂好说，我给说一声就行！去村子里面画墙体广告就要你自己去跑了，给农户点钱，他们肯定同意！要是有人反映，我给帮忙解释！”这又不是啥大事儿，邢书望满口答应。
    “你不是说有三个办法么？这才两个，第三个办法是啥？”邢书望想了下，这两个办法确实好用，对第三个办法的兴趣就更大了。
    “领导，这第三个办法要找文化局帮忙，要费些功夫！”李耒嘿嘿一笑，前两个办法都是抄刘永好的，这个可是自己的创意。
    他慢慢说了起来，邢书望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一拍大腿，“你这个办法好，这下连不认识字的都能晓得你哪儿有良种蛋鸡卖！”
    “我去给文化局说，你那边准备好钱，总不能让人家白给你帮忙么！”邢书望啧啧称奇，“你的脑子到底是咋长的？这种好办法都能想出来？”
    “应该的，应该的，不光拍广告的人工费、胶片费我出，以后他们放广告，放一次我就给一次的钱！”打广告哪有不花钱的，李耒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邢书望就给文化局说了一声，然后李耒过去找人，有钱拿还能巴结领导，这种好事文化局当然不会拒绝。
    他们马上安排人去中州市借了设备，请了摄像师跟着李耒一起去了二道湾养殖场，拍了几个镜头，重点放在那些精神抖擞的海兰蛋鸡和它们下的鸡蛋上。
    又回中州市，去菜市场拍了几个老百姓抢购海兰鸡蛋的镜头，这则广告所需要的镜头就全部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回去配好音就能使用了。
    几天后，河阳县裴寨乡下河村，村里一片热闹景象，吹鼓手们卖力的吹着唢呐，奏响喜庆的乐曲，新郎官裴大明胸口戴着红花，到处敬酒，“谢谢各位过来帮忙，大家吃完了莫走啊，晚上还有电影放！”
    “啥电影啊？”马上有人问道，这年头，看电影可以算得上农村最期待的娱乐，只要听说哪个村放电影，走上好几里路都要过去看。
    “武打片！《少林寺》，少林和尚打架，好看滴很！”为了请放映队过来，裴大明花了整整六十块。
    裴大明家以前经济条件不怎么好，在村里一向抬不起头来，这两年他在外面做点小买卖挣了些钱，新盖了房子，媳妇儿也说上了，终于能挺直腰杆、大声在村里说话了。
    裴大明虽然没听过“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的说法，但类似的道理压根不用人教，刚一有钱，就想就想让更多人看见。
    解放前村里有钱人家遇到红白喜事总喜欢请上戏班子过来唱几天大戏，最近几年则换成了放电影。
    县里文化局下面有专门的乡村放映队，一部影片的租金由40元到60元不等，除了日常放映任务外，只要交钱，放映员就会骑着自行车过来到村里放电影。
    每当这个时候，就如同盛大的节日一般，附近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会赶过来凑热闹，谁家要是放场电影，周围各村能说上好几个月，羡慕地说这户人家有钱，花几十块钱放电影眼睛眨都不眨！
    日后去邻村吃席的时候，饭桌上一报名字，旁边人再一介绍，“上回我俩走了十来里路去看电影还记得不？就是他家放的！”
    立马就能赢得众人敬仰的目光，“哎呀呀，就是你请我看的电影啊？啥也不说了，我敬你一杯！”
    这就很有面子了，裴大明就是为了这个才决定在自己的婚礼上放场电影，为此花了最高的价格，租了当下最火的《少林寺》！
    “来了，来了，许师来了！”众人还想询问，就见裴大明的弟弟带着放映员过来了。
    众人一看都认识，县里技术最好的放映员许大茂，连忙过去帮忙，扶车的扶车，卸机器的卸机器。
    “许师，害得你专门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来先抽根烟。”裴大明拿了一包牡丹拆开，先给许大茂点了一根，再把整包烟塞到他怀里。
    然后就拉着他过去坐席，而且还是最上首的位置，放映员如今在各村可是最吃香的，到哪儿都受尊敬。
    吃饱喝足，天色也黑了，许大茂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熟练地架起机器，取出电影胶片装在放映机左边的片臂上，片刻后刷的一道白光投射在前面的幕布上。
    画面也随之出现，只是众人不禁疑惑起来，不说是武打片么？这些鸡是咋回事儿？

 第55章 场长，我想养鸡

    “不着急，这个片子放完了就放《少林寺》。”许大茂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了，解释起来很是顺畅，“这几年各家各户都在养鸡，县里也很重视这项工作，所以我们文化局专门找了二道湾养殖场拍了这个片子，来教大家怎么养鸡！”
    乡村放映员的工作很辛苦，待遇却不高，除了工资之外，每次下乡只有一点微薄的补助，许大茂七十年代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放一场电影的补助只有四毛钱，这两年涨了点，依旧不到一块。
    要不是到哪儿都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临走还有东西可拿，许大茂估计早就琢磨着换工作了。
    这回李耒请他们这些乡村放映员帮忙放广告，私下里说好的，每放一次广告就给两块钱，比补助多了一倍还有余，他干起来自然用心。
    当然，可不能说是放广告，文化局也要面子不是？而且还得规避政策风险，于是就有了上面这番说辞。
    我们这可不是放广告啊，而是指导村民科学养鸡，嗯，就当是简略的科教片，这么一说就好听多了。
    李耒也不会反对，反正他要的只是更多人知道二道湾养鸡场有美国良种蛋鸡鸡雏供应而已，这么做说不定效果更好。
    村民们听完安静下来，现如今娱乐活动异常稀缺，而且在荧幕上看到鸡也算是件新鲜事，所以他们很快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我滴个乖乖，咋养了这么多鸡？这得多少钱？”当鸡舍的全貌呈现在他们面前，大家都惊呆了。
    “怕不是有大几千只？”有人瞅着大银幕猜测道。
    话音未落，便传来了解说声，“大家现在看到的是河阳县柳树乡二道湾养殖场，这座养殖场共投资两万元，养殖美国进口的海兰蛋鸡一万多只，每天能下将近一万枚鸡蛋”
    “一天就下一个蛋，这不可能！”都是村里人，谁家还没几只下蛋的老母鸡来着？他们对母鸡能下多少蛋再清楚不过了。
    很快，解说员的声音回答了他们的疑惑，“海兰蛋鸡是从美国进口的高科技良种蛋鸡，年产蛋量在300枚以上”
    “美国鸡这么厉害？”众人不由得感叹。
    然后新的问题又来了，“每天下这么多蛋卖的出去不？”
    就像是猜到他们的想法一样，大银幕上画面又是一变，换成了中州市菜市场，只见二道湾养殖场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龙，一板一板鸡蛋飞快地从摊位后面递出来，堆得跟小山一样的鸡蛋，不一会儿就卖的干干净净。
    解说员的声音再次响起，“海兰鸡蛋上市后，受到了广大人民的热烈欢迎，每天不到中午十二点，所有鸡蛋便销售一空，许多排队等候多时的顾客都只能失望而归，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明天”
    “为了满足人民的需求，二道湾养殖场现决定，向河阳全县人民提供海兰蛋鸡雏鸡，并承诺高价回收鸡蛋，有意者请前往柳树乡二道湾养殖场了解情况”
    最后是养殖场的地址和路线图，“乘坐班车到达柳树乡街道后，按照路牌指示前行两里路即可到达。”
    路牌也是李耒安排人树的，一块木板涂上油漆，画个箭头，指明到达二道湾养鸡场还有多远就行了。
    广告结束，开始播放《少林寺》，随着剧情展开，大多数村民都沉浸在李连杰精彩的武打动作和“日常嵩山坳”的歌声里。
    但仍有部分有心人，此时已经顾不上看电影了，小声地和家里人商量着养鸡的事儿，“人跟人不一样，有的人能挑二百斤麦子，有的人只能挑八十斤，估计鸡也是一样，要不我们养的鸡，再怎么小心伺候，一年也只能下几十个鸡蛋，人家的鸡一下就是三百个！”
    “刚好后天要去柳树乡给三舅姥爷拜年，到时候多走两步路，去这个二道湾养殖场看看到底咋回事，要说的是真的，那就卖几只鸡回来养！”
    “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好养不好养啊？要是买回来养死了咋办？”
    “不去看咋晓得？总归就是几步路的事情，都走点又不吃亏！”
    几支放映队在放了几场电影，全河阳差不多就都知道这件事了，二道湾养殖场迎来了一大波咨询者。
    李耒早有准备，先带着他们进去参观了一番，“这美国鸡也不难养，跟咱们原先养本地鸡也差不了多少。”
    “就是饲料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我们也都准备好了，你们买点饲料带回去，自己混上玉米粉、麦麸喂就是了！当然，不买也行，就是下蛋会少一点。”
    李耒不光要卖鸡雏，还打算卖饲料，等他们见识了先进饲料配方的好处之后，就不愁没人要。
    “价格也不贵，两块钱一只，下了蛋我们一毛五钱一个回收，只要下十三四个鸡蛋就能回本，剩下的都是纯赚！”
    现在李耒卖鸡蛋是一块九毛八一斤，十二个差不多就是一斤，按照这个价格回收拿去城里卖，依旧有得赚。
    “还不用你们大老远的送过来的，我兄弟会开拖拉机挨个村收鸡蛋，今天柳树乡，明天大王乡，后天前屯乡十来天就能轮一圈儿，你们记住去你们乡的时间，到时候拿着鸡蛋到街道换钱就行了！”
    李耒把李新旺介绍给大家，以后到处转着收鸡蛋的事儿就交给他负责了；哎，还是缺人啊，等将来有了合适的人，就把这工作交给其它人去做，李新旺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小鸡娃买回去三天内死了我们包换，生病了我们这也有药卖！具体咋用药，这上面写的都有，你们回去照着做就行！”
    李耒还为他们准备了简单的养殖技术手册，只要买鸡雏就送一本，就算他们不识字，还可以让识字的亲戚教么。
    一番话讲完，打消了他们心里绝大多数疑惑，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当下就有人表态，“李场长，我想养鸡，这次先买十只试试看，要是养得好了，以后再加！”
    当然也有人想的多，小鸡娃一只两块，鸡蛋才一毛五一个，那我为啥不等鸡下蛋后再自己孵？

 第56章 希望

    李耒刚才已经强调鸡生蛋、蛋生鸡、鸡再生蛋的传统套路在海兰蛋鸡上用不了，不过看这些人表情，那番话话他们没有完全听进去。
    好话我已经说了，你们不听我也没办法，好在就算有人照样试了，也没有太大损失，等真正吃亏的时候，他们就该长记性了。
    有了带头的，买鸡雏的人便多了起来，李耒马上让他们排队交钱领鸡雏，由于是第一次尝试，所以李耒采取了限购策略，每一户最多购买十只鸡雏。
    一方面现在产量有限，限购可以让更多农户买到鸡雏；而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暂时缺少饲养海兰蛋鸡的经验，要是一次性买太多的话，出问题损失就大了，第一次还是谨慎点好。
    每位客户赠送一本小册子，还有少量预混饲料，现在老百姓养鸡都是放养，你让他们花钱购买饲料，他们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
    所以先赠送样品，等他们用过之后，就会发现使用饲料和用老办法喂鸡效果截然不同，到那时候，他们就会主动来购买饲料了。
    裴友根花了十块钱买了五只鸡雏，小心翼翼放在竹篓里背着，他没舍得花钱坐班车，走了十来里路，直到天黑了才到家。
    “妈，爸回来了！”坐在门墩上的女儿裴晓红一看见就赶紧朝屋里喊。
    他老婆李美芹闻声出来，“饭还在锅里热着，我去给你舀！”
    “先不急，赶紧弄点包谷糁，再倒点温水，小鸡娃都快饿坏了！”裴友根把竹篓放下，打量着堂屋门口的位置，打算在这儿修个新鸡窝。
    “呀，好漂亮的鸡娃。”小鸡雏全身红色，毛茸茸的，看起来煞是可爱，裴晓红主动接过了这一任务，“爸，我来喂！”
    “好，我教你咋喂，等这些鸡长大下蛋卖了钱，我就送你念书去！”裴友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原本裴晓红今年就到读书的年龄了，可是因为家里没钱，裴晓红也只能留在家里帮忙干活。
    要是这几只鸡真能如同电影里说的那样，一年下三百个蛋，那就有钱给孩子交学费、买书本了。
    “真的？”裴晓红惊喜地抬起头来，九月份的时候，看到村里几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伙伴都去了学校，她也很羡慕。
    当时裴晓红也缠着李美芹说要去念书，刚开始李美芹还能好言好语的哄，被问的多了干脆就拉过来打屁股，一边骂一边哭，“家里这么难，你咋还这么不懂事？上学要花钱，钱哪里来？”
    这一顿打让裴晓红懂事了，从哪以后，裴晓红再也没说过要读书的事，只是每天出去打猪草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看向学校的方向。
    遇到放学，几个小伙伴有说有笑的回来，裴晓红都下意识避开，听着他们笑呵呵唱起刚学会的儿歌，裴晓红总觉得心里酸呼呼的。
    “真的，我啥时候哄过你！你好好养，要是养不好，那就去不成学校了！”裴友根和媳妇儿都是一天从早忙到黑，养鸡的事情只能交给闺女儿。
    “我肯定好好养！”裴晓红看着这些小鸡雏，脑袋点的比小鸡啄米还快。
    赶紧拿来包谷糁就洒在地上喂小鸡雏，裴友根一般拦住，“养鸡场的人说了，要先喂水再喂食，让它们先把水喝了。”
    裴友根去找了根粗竹子，截了一节破开，做成一个简陋的小水槽，让裴晓红把水倒进去放进竹筒。
    等吃过饭，这些小鸡也喝的差不多了，裴友根取出预混饲料按照李耒之前讲的，教裴晓红把预混饲料和包谷糁混在一起，“看到没有，以后就是这么多混一小碗包谷糁，不能多也不能少。”
    “嗯。”裴晓红眼睛瞪的大大的，拼命点头。
    “叽叽，叽叽叽！”饲料刚丢进去，小鸡雏就飞快地啄食起来。
    “爸，爸，你看，它们吃的好快哦！我再去给它们拿点包谷糁。”裴晓红之前就一直帮家里喂鸡，她知道小鸡吃得香这是好事。
    “一回不能喂太多，李场长说了，每次喂少一点，喂的次数多一点，这样才长的勤快，能早点下蛋！”裴友根拿出小册子，就着油灯的光芒费劲地看着。
    他在扫盲班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字，想通顺的阅读小册子还比较吃力，裴晓红探着脖子看过去，“爸，爸，这个字我认得，是一对不对？”
    “你咋认得的？”
    “我去找玲玲姐玩，她在写字，一边写一边念，我看了几遍就认识了！”
    裴友根听着鼻子一酸，我家闺女儿多聪明啊，差点被我给耽误了！下次开学，说啥也要把她送到学校去，说不定将来我们老裴家还能出个大学生哩。
    吹灯睡下，李美芹问，“这小鸡娃多少钱买的？”
    “两块一只，一共花了十块！”
    “咋这么贵？乡上赶集的时候，也有人买小鸡娃，才五毛钱！”
    “说是美国进口的，一年能下三百个蛋，乡上那些小鸡娃一年才能下多少个？哎，就是买小鸡娃把钱花光了，没钱给晓红做新衣裳了，过年没身新衣裳，她怕是不高兴啊！”
    “娃懂事，啥时候问我们要过东西了？不过她就算不说，还是会觉得别扭？”李美芹想了想，“明天我把箱子底那床被面翻出来，裁一块给她做衣裳！”
    这是她的嫁妆，原本打算等关键时候再用，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裴晓红就忍着倦意，早早地爬了起来，顾不上洗脸，就去给水槽里倒上水，看着五只小鸡喝水。
    然后把预混饲料和包谷糁混到一起，再喂给小鸡，看着这些小鸡飞快进食的样子，她眼睛里满是笑意，在她眼里，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小鸡娃，而是她读书的希望。
    “小鸡小鸡，你们快点长大啊，等你们长大下了蛋，卖了钱，我就能去念书了，我也要跟玲玲姐、晓云姐她们一样，天天背着书包上学，听老师的话，学写字、学唱歌”

 第57章 杀年猪

    一年四季，农民就没个清闲的时候，春天要忙春耕，夏天就更不用说了，三夏能把人累死，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秋收秋种同样辛苦。
    秋种之后，地里的活忙完了，还有其它的活，房子是不是要修补一下，过冬的柴火打够没有？亲戚给孩子娶媳妇儿要去帮忙诸多杂事依旧累人。
    也就是冬至到过年能好好放松个把月了，虽然还要办年货、走亲戚，但是干这种事情的心情和耕作截然不同，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李家的晒谷场上，今天格外热闹，角落里支起了灶台，好几口大锅在烧水，其中一口上面竖着个大木桶，木桶顶上又直了一口锅，周围散发出阵阵酒气，这是在酿土酒。
    猪圈里，养了一年的猪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正在不安的哼哼着。
    “李老师，你这个猪养得好！好几年没看见这么大的猪了，你都是咋喂的？”柳树乡技术最好的杀猪匠郑华强站在猪圈边，看着黑乎乎的大肥猪啧啧称奇。
    “嗷~~嗷~~”也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郑华强身上的杀气，大肥猪叫的更厉害了，在猪圈到处乱跑，然而肥大的身材让它显得笨拙不堪，刚跑几步就累得呼呼喘气，更别说从猪圈跳出去了。
    “小耒给配了些饲料，猪吃了确实长肉快！”李启云给郑华强散了一根烟，笑眯眯的看着那口大肥猪，今年肯定不愁没肉吃了。
    “到底是大学生，有本事！养猪养鸡都比我们厉害！”其实原先李耒回村办养殖场的时候，郑华强私下里还嘲笑来着，现在却啥也不说了。
    二道湾养鸡场现在有多火爆他清楚的很，一天上千块钱的收入，晓得的人一说起，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郑师，水烧好了！可以开始了！”灶台那边有人吆喝。
    河阳县这边习惯把有手艺的人尊称为某师傅，简称某师。
    “好，那就开始！来几个人把猪拉出来！”郑华强猛吸几口，把烟头丢掉地上，手伏在石头上一撑，人便跳进猪圈，伸手便揪住大肥猪的耳朵。
    李新旺、李新安还有几个有力气的堂兄弟一拥而上，一人一条腿，便把大肥猪抬了出来。
    大肥猪也知道自己即将来到生命的尽头，竭力地挣扎着，可在这些好劳力面前，它的挣扎丝毫不起作用。
    晒谷场中间放着两条长凳，李启云早早地就把门板卸下来放在长凳上，“一二三！”众人一起发力把大肥猪放平按在门板上。
    “看杀猪了，看杀猪了！”几个娃娃喊叫着围了过来。
    “看啥子看！滚远点！也不怕吓掉了魂！”几个大人赶紧把娃娃们拉开，这场面太过血腥，小娃娃的魂还没长全，被吓坏了可不好。
    “按住了！”郑华强喊了一声，到墙根取过自己的家伙，左手提一个竹篮，里面装有尖刀、剔骨刀、刮刀、肉钩、木椎等杀猪工具，肩扛一根大姆指粗的长铁扦，铁钎的一头串着二个刮毛用的铁刨子，走起路来“咣当”作响。
    回到木板边，哐啷一声把东西放下，取出杀猪刀，伸出大拇指试了试刃口，满意的点点头，“拿盆子过来！”
    一个大木盆放到了猪脖子下方，郑华强左手捂住猪嘴，右手拿起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对准脖颈关键位置，一刀捅入再拔出，噗嗤一声，带着沫子的猪血便落入盆中。
    一开始如同喷泉一般喷射，等木盆快满的时候，猪也不挣扎了，郑华强依旧没放手，老杀猪匠都晓得，这时候猪还没死彻底，要是放手早了，猪说不定一翻身就跑了。
    挨了这么重一刀，猪肯定是活不了了，但是带着血到处乱跑终究不好，而且猪血不就浪费了么！
    “好了！”等猪血变成小股小股往下流，郑华强才放手，这时候猪已经死彻底了。
    从耳朵上取下烟点着慢慢抽着，李启云则忙着给盆子里撒盐，盐可以加快猪血的凝固，完全好了之后就是血豆腐，加上韭菜辣椒一炒美得很。
    抽完烟继续忙活，烧好的开水派上了用场，把猪抬到大木桶中，拿起水瓢把开水均匀地淋在猪身上，感觉差不多了，郑华强用手试着扯了几下猪毛，猪毛就掉了下来。
    这就可以褪毛了，先用铁刨子刨，再用粗糙的大鹅卵石打，不一会儿功夫，猪毛就被褪得干干净净。
    两根粗木棍横在大木盆上，把洗白了的猪放在上面，换了把小点的刀子，在猪脚上开了个口子。
    拿起长铁钎穿过小口子使劲往猪身上捅，然后，郑华强鼓起腮帮子，用嘴对准小口子拚命住里吹气，他徒弟则拿着扁担往猪身上各处使劲“劈啪劈啪”锤打，让郑华强吹进的气体均匀散布于猪的全身。
    随着猪体的一点一点膨胀，不多久就变成了一只胖胖乎乎、通体雪白的猪，露出一些前面没刮干净的绒毛，再用小刀细小绒毛刮尽。
    “嘿呀！”师徒俩一起用力，把猪倒挂起来，一刀划开肚皮，露出一腔猪肚猪肝猪肠等猪下水，再用刀轻轻割开筋皮，哗啦一声，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猪下水便流向地面早已放置好的容器里。
    “好肥的膘啊！”下水清理干净，露出了白花花的猪板油。
    李耒也忍不住流口水了，猪油炒菜远比植物油香，可惜后世想弄点都不好弄，而且炼油剩下的油渣也好吃。
    把油渣剁成小块，撒上调料面当馅料，包在面皮里下锅煎熟，做成油渣饼，那吃起来可是太香了。
    板油都弄下来，然后开始分割，割下来的猪肉拿去晒谷场另一边，这里早就准备好了柏树枝，把猪肉挂在上面，点燃柏树枝开始熏制腊肉。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做成腊肉是最好的长期保管方式，而且熏好后的腊肉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猪杀完了，酒也酿好了，接下来便轮到今天最重要的环节——吃杀猪宴！
    嘿，这才叫过年呐，大城市过年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真过年还得看村里。

 第58章

    杀完猪之后，还要熬麦芽糖、做米花糖、炸麻叶儿，买菜、烟酒、鞭炮、年画、灯笼纸，去信用社换新钞票光准备就花了好几天时间。
    李启云更忙，他去街道支起摊子帮人写春联，以前李家过年的开销都是从这里来的，他靠着一笔好字就能让家里过个好年。
    现在么，这点小钱已经不重要了，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李启云忙活了好几天，关键不是哪点钱，而是十里八村这么多乡亲就认他的字，他要是不写好多人都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为了不让乡亲们失望，李启云只好再辛苦一回了；实际上也谈不上辛苦，他喜欢写字，也喜欢看到乡亲们拿到春联后满意的笑容。
    大年三十一早，李家又忙活起来，李耒扶着凳子，李启云站在上面，把春联贴好。
    正门写的是，“春回大地山河秀，日暖神州气象新”，横批“普天同庆”；厨房贴着“三餐味美、四季安康”。
    养殖场当然也有，上面写着，“政通人和百业兴旺，风调雨顺五谷丰盈”，横批“勤劳致富”。
    另外还写了一堆“对主生财”的小条幅，贴在猪圈上、鸡笼上、门口的果树上，寄托了对来年美好生活的向往。
    大门上换了新的年画，秦叔宝和尉迟恭一人持铜锏、一人执钢鞭，守护着李家的安宁；当然，下方也少不了二道湾养殖场的广告。
    “好！去把你二叔喊来，我们先打会牌！”李启云贴好后，背着双手退后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
    村里过年，过年的饭都是一起吃的，三十来我家，初一去你家，挨家吃上以便，差不多就过十五了。
    “对了，把憨娃也喊过来。”憨娃一个人在家，估计也吃不上好的，干脆叫过来一起过年好了。
    李耒拿了几副春联，先到李启生家喊了一声，然后到憨娃家，帮他贴好春联年画，让他换上新衣服，再一起回来。
    新衣服也是李耒帮他买的，他的工资李耒都帮忙存着，年前帮他置办了年货、买了新衣裳，等到年后农闲时节，再找人帮他收拾下屋子。
    “哎呀，憨娃，你今天可是排场的很！该不是去相新媳妇！”一路走来，不少人看见都开起了玩笑。
    “阿巴阿巴”憨娃不会说话，手舞足蹈着回应，看上去很是高兴。
    “李老师教得好啊，李耒这娃仁义，要不是他，憨娃还能穿上新衣裳？活该他挣钱！”村里的老人对这一举动很是称道。
    回去的时候，李启生和李新旺他们已经来了，给憨娃找了些吃的，让他看电视，其他几个则开始打牌。
    李家家教严，肯定不能玩带钱的牌，凑了四个人开始升级，其它人要么在旁边看热闹，要么一起看电视。
    从2升到k，中途还去养殖场喂了两回鸡，现在其它人都放假回去过年了，这活儿也有只有他们自己干。
    喂完第二次回来，就到吃饭时候了，王凤莲做了一桌子菜，大家边吃边喝，几杯酒下肚，自然而然的说起了明年的打算。
    “年前听邢县长说，年后的政策还会放宽一些，所以我打算再搞大点！养殖场规模扩大一倍，再建个饲料厂！”
    明年就是1984年了，这一年对中国有着特殊的意义，总设计师视察了特区，并发表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讲话，经济环境进一步放开，让民营经济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就在前几天，正愉快地倒卖着玉米的王石骑自行车路过特区国贸大厦，看到许多警察和警车，后来他才知道，总设计师正在大厦顶部俯瞰特区，当他知道这一消息后，就感觉干大事的时候到了。
    几个月后，深圳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成立，这便是万科的前身。
    三月份，三水县酒厂厂长将目光盯上了将在八月份开始的奥运会，他苦思冥想想了一个新的品牌名——健力宝，并说服百事可乐为他代工，生产了第一批健力宝饮料。
    三个月后，这款饮料便成了洛杉矶奥运会中国代表团的指定饮料，并随着中国女排的夺冠赢得了东方魔水的美誉，健力宝一夜之间火遍全国。
    也是这一年，三十五岁的张瑞敏被排到青岛日用电器厂担任厂长，他一上任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从德国引进利勃海尔的冰箱制造技术。
    若干年后，这家小电器厂改名海尔，发展成全球最大的动漫周边生产制造销售公司。
    四十岁的柳传志将在今年创办联想，公司成立的前几个月，他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还被骗了十四万，一度濒临破产，直到他说服了倪光南加盟联想。
    在ah，浙江大学数学系毕业的史玉柱，决定放弃统计局的工作南下特区，他发誓要做中国的ib。
    他的校友段永平对bj电子管厂的工作深恶痛绝，因为那里“人人都觉得自己能干，却什么都不干”，于是他坐着火车前往珠三角，打算开启自己的事业，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小霸王、步步高、vivo、oppo。
    广东顺德，只有小学文化的潘宁用锤子敲出了中国第一台双开门冰箱，科龙冰箱就此诞生。
    在美国企业史上，1886年是个伟大的年份，雅芳、可口可乐、花旗集团、柯达、强生等公司都诞生于这一年或者做出革命性的成就。
    而在中国，这个伟大年份则属于1984，海尔、健力宝、联想、步步高、巨人、万科、科龙是这一年的荣耀。
    或许，日后吴晓波再写《激荡三十年》的时候，会把我的公司加进去，只是这家公司该叫什么名字呢？
    李耒想了一会儿，问起了自己的亲人，“等明年政策放开了，我就正式注册一家公司，你们觉得这家公司叫啥好？”
    李启云思索片刻后说道，“前两年，陈晓光写了一首歌，叫《在希望的田野上》，我觉得这首歌很好，歌词里的内容和农村、农业息息相关，你既然要办一家农业公司，照我看不如就叫希望算了！”

 第59章 我想建个电站

    “大哥这个名字取得好！农民养了我们的鸡，用了我们的饲料，就能赚更多钱，生活不就有了希望吗？照我看，就用这名字！”李启生很喜欢。
    希望公司，寓意美好而且大气，这名字当然好了，不过我跟超哥刘永好的关系还不错，自从特区分别之后，时不时还有书信来往，面前这盘回锅肉里面放的豆瓣酱，还是超哥从四川寄过来的，现在就抢人家的公司名似乎不好？
    “是个好名字，不过已经有人用了！”李耒夹了一筷子回锅肉，“送我豆瓣酱的刘永好，他就打算把公司叫希望。”
    刘永好现在的企业还叫育新育种场，希望饲料厂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不好意思抢啊。
    “哈哈，这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既然希望被别人用了，那就再想一个！”李启云也不气馁，继续琢磨起来。
    “看见了光明，就等于是看见了希望，要不叫光明？”他还是从希望两个字出发做引申。
    我将来还真有做牛奶的打算，只是这个名字依旧不太合适啊，“上海有个雪糕厂叫光明，出的光明冰砖很有名，叫光明的话，好多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这个！”
    “要么叫丰收好了？额，不对，光丰收简单了点，我们是中华儿女，那么叫华丰好了！”李启生也想了一个。
    方便面我也打算做，华丰这个名字也确实不错，我又不认识华丰方便面的人，抢了好像也没啥可内疚的，“这个可以列为备选，还有没有？”
    “农业的根基在于阳光，就叫阳光好了？”
    “土壤也很重要吗，只有肥沃的土地才能生长出茁壮的庄稼来，叫沃土就挺好的！”
    “沃土和养鸡、饲料都有点远，这两样都是能给农民带来实惠的产业，那就叫惠农好了！”
    “现在已经是1984年了，距离新世纪只有十来年，我希望我们的企业能在新世纪依旧红火，那就用新世纪当名字，也算是激励自己。”
    为了一个名字，众人争得热火朝天，其中华丰、阳光、新世纪、惠农几个名字都不错，李耒一时也不好选择。
    “这几个名字我都记下来，等元宵节过后去找邢县长，让他帮忙选一个好了！”让他选的话，等将来他经常上新闻联播的时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么。
    名字的问题暂且搁置，众人很快又被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所吸引，在央视的演播大厅，一边抽烟，一边到处发烟，一边说相声你敢信？
    马季就这么干了，《宇宙牌香烟》包袱频出、段子不停，把全家人的肚子都笑疼了。
    这部作品，讽刺和幽默俱佳，搞笑程度一点儿不比郭德纲的相声差，思想境界更是高了好几层楼。
    只可惜往后这样的好作品已经很难在春节联欢晚会上看见了，自从陈小二退场、赵大妈过世、赵本山神隐之后，春晚已经很难见到高质量的幽默作品了，只剩下一堆过气网络段子硬拿出来尬的作品，搞得大家对春晚的关注是越来越低。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李谷一和姜昆登台，合作演唱了一首花鼓戏《刘海砍樵》，戏唱完了，姜昆下去，李谷一依旧留在台上。
    然后，《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难忘今宵》便成了每一年春晚的压轴节目。
    大家一听到这首歌，就知道十二点到了，旧的一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终于来了。
    把歌听完，所有人都赶紧起身出屋，放鞭炮的时间到了，家里几个男丁一人手里举着一根竹竿，竹竿上缠好了一千响的鞭炮。
    走到晒谷场边上，把竹竿架好，一人点了一根烟，把烟头凑响引线，随即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过年的氛围就此达到高潮。
    从初一到十五，李耒几乎没有一天不喝酒的，到了十六还没彻底结束，李耒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十六中午就借口要去拜访邢书望，赶紧逃跑了。
    今天回县城的人不少，李耒开着拖拉机走在路上，不时就有人拦车，最后进县城的时候，拖拉机车斗里坐了不下二十个人。
    这在后世，肯定是严重违反交通法规的事情，眼下却是极其寻常，不仅没人管，还赢得了一大堆感谢。
    突突突的开到政府家属院，给门卫董大爷塞了包烟，“大爷，过年好啊！”
    “好好好，你也过年好，又来找邢县长啊？他刚回来，你赶紧去！”董大爷一看是熟人，摆摆手就让他进去了。
    邢书望看上去很高兴，“小李，最近的报纸看了没有？希贤同志在特区说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改革一定会继续进行下去，政策也会越来越开，你要抓紧这个时机啊！”
    “看过了，我对改革充满信心！这次过来找您，就是想跟您汇报下工作，我打算把养殖场的规模扩大，同时再开一家饲料厂！”84年南方讲话的影响力，李耒比邢书望还清楚。
    “好，有啥需要我帮忙的没有？”邢书望现在分管农村农业，这两件事要是办成，他也大有好处，所以坚决支持。
    “现在农村用电太不稳定了，这个问题不解决，就算把厂子办起来，也很难发展壮大啊！”李耒开始诉苦了，把此前几次停电给饲料厂造成的不利影响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邢书望紧皱眉头，“这个问题不好解决，现在全国上下用电都紧张，莫说你哪儿了，县政府开会的时候都停过电，我也只能给供电局说，让他们把给你们的供电优先级别稍微往上调一调！”
    “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啊！再优先，遇到缺电的时候还得停电！”李耒找邢书望，可不只是为了索要这点小便利，“领导，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要是搞成了，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建厂缺电的问题！”
    “哦？啥想法？说来听听！”
    “我想自己建个发电站！”

 第60章 bot模式

    电力系统不是国家垄断的么？怎么私人还能建电站？这实际上是一种误解，国家垄断的是电网，输送、销售环节归国家所有，生产环节，也就是发电站还真可以采取其它所有模式。
    可以参考两个案例，汉能集团创始人李河君能在2014年和2015年蝉联大陆首富宝座，凭借的就是他在金沙江流域建成的金安桥水电站。
    金安桥水力发电站总耗资二百六十亿，总装机300万千瓦，该电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私营水电站，其装机规模比中国葛洲坝水电站大10，比当年象征美国实力的美国胡佛大坝大30。
    建成后光靠出售电力就能带来上千万的现金收入，每年盈利三十五个亿。
    还有山东最大的民营企业魏桥创业集团，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铝电企业，凭借其拥有的646万吨合规电解铝产能被人们称之为世界铝王。
    众所周知，铝业是高耗电产业，魏桥集团为了解决用电问题，干脆就自建电厂。
    还有后世比特币价格暴涨的时候，好多老板都去西南地区，租下小水电来挖矿，而这些小水电很多都是私人的。
    李耒的话把邢书望吓了一跳，我原本以为你想让我给供电局下命令，没想到你还打算自建发电站，“这事有些不好办？”
    “去年政务院提交的《关于积极发展小水电建设中国式农村电气化试点县的报告》里面提到，在国家兴办大中型电力建设的同时，应当在那些水资源较好的地方，提倡以地方和群众自力更生为主，积极发展小水电建设！”
    李耒开始复述相关政策，“政务院强调，发展小水电要坚持自建、自管、自用三个原则，其中自建是指农村小水电建设所需要的资金，主要靠地方、社队自筹、农民集资和劳务投资来解决。”
    “我也是农民，我想办法筹钱建水电站完全合乎政策么！”李耒一摊手。
    自管和自用就更简单了，大概就是谁建设谁管理，谁用电，不应该以向国家电网出售电力盈利为目的，这对其它投资者来说很不利，李耒却无所谓，因为他建电厂的目的就是给自家工厂供电。
    “你那是农民，你的户口早就迁到城里了，你现在是吃商品粮的人！”邢书望伸出手指点了点他。
    李耒现在虽然不在公家单位工作了，但他不是被开除，而是停薪留职，依旧属于城市户口。
    “这好办，我把户口迁回到村里就行了！”现在村里的人是想方设法把户口迁到城里，李耒倒好，直接反过来了。
    “莫乱说，把户口迁回村里容易，再想迁出来就难了！”邢书望还以为他是赌气。
    “还是继续说电站的事情，这份报告我也看过，确实可以采取农民集资和自筹资金的方式建设小水电，但是你一个人出钱，似乎算不上集资？”邢书望有点茫然，这种事情全国都没有先例？
    “要集资也好办，我让我爸、我叔、我哥他们都出钱总行了？”大不了集资的钱我借给他们好了，
    “你知道建设一个小水电要多少钱么？”邢书望气笑了，“就你开养殖场赚的万把块钱差远了！”
    “我钱不够，但是我能筹到钱啊！”靠养殖场的钱肯定不够，但是我还有在期货市场上的斩获啊，算上在美国芝加哥炒大豆的斩获，李耒在粮油期货上的收益已经超过了千万，建设一座小水电绰绰有余。
    前年动工的四川凉滩水电站，总容量7000千瓦，工程总投资14876万元，李耒要建设的水电站规模没这么大，投资额肯定更少。
    “真能筹到钱？”邢书望稍微回忆了下，“柳树乡那边确实有适合建水电站的地方，我记得县水利局也去考察过，出过建设水电站的文件报告，想要建成，起码得几百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怪不得日后能上去，上到政务院、下到小乡镇，相关文件数据都烂熟于心，这种人才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肯定能出头，李耒心里暗暗称赞。
    “几百万对我来说是个大数目，可对有些人来讲却不算什么，我在特区的时候，曾经跟正大康地公司的谢总去了趟香江，认识了一些香江的投资机构，和他们偶然间聊起过水电站的事情，他们很感兴趣！”
    “他们说可以采取bot模式，也就是建设——经营——转让，他们先出钱建设水电站，建成后出售电力给我盈利，等若干年之后，他们收回成本并赚取了足够的利润，再把水电站进行移交。”
    “这样就等于我们提前用上了电，再也不用担心因为电力短缺而影响经营扩张，他们也赚了钱，咱们河阳县的老百姓也得了好处，县上树立了一个小水电建设的样板，等于是四赢！”
    这个投资机构不用说，肯定是李耒的马甲，将来移交也是移交给他，不会落到别人手上，至于为啥要挂马甲，只能说懂得都懂。
    bot模式日后在交通、电力等基础建设领域大为盛行的有道理的，国内眼下最缺的就是资金，能使用外部资金来给自己搞基础建设，邢书望马上就被勾起了兴趣，他连忙问道，“有类似的案例没有？”
    “现在香江的合和实业公司正在和广东省政府合作在特区投资建设沙角b电厂项目，采取的就是这种模式！”
    沙角b电厂项目也是是中国首家bot基础项目，为改革开创了先例，此后bot项目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全国冒了出来。
    邢书望也想上进，河阳县的农村水电就归他分管，要是这个项目能做成，再争取争取，说不定就能成为政务院的试点县，如此以来还用担心前途么？只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模式，一时有些拿不准。
    “领导，您要是有兴趣，我可以让香江的投资公司给您发个邀请函，请您去特区看一看，了解下沙角b电厂的情况，回来再做决定！”李耒感觉邢书望有点动心，赶紧又加了一把火。

 第61章 再回特区

    搞自建水电站可以成为政务院的试点县，引进香江外资在当下更是大大的政绩，再加上李耒也不是外人，完全信得过，邢书望马上就动心了，只是身为领导干部，答应的不能太干脆，还要矜持一二。
    李耒继续劝说，“领导，于公来说，特区现在的发展很迅速，咱们身处内陆，确实该去特区看看；于私的话，您和魏主任也好久没见了，这次去特区叙叙旧也好啊！最后要是能引进几百万资金，这对咱们河阳的发展也是天大的好事！”
    几百万的外资在1984年，别说副县长了，地区一把手都得好生供着！这么大的蛋糕一抛出来，邢书望也忍不住。
    “这个，香江那边真能发邀请函？”他现在唯一顾虑的就是这个了，小李去特区也才半个月时间，能说服人家么？
    “这个您大可以放心，我马上给特区那边打电话，让谢总帮忙联系特区的公司，他们对这件事可是非常上心！”要不是怕邮政编码对不上，李耒现在就能给邢书望写一张。
    “几百万的投资，那怕希望再渺茫，也该全力争取！”邢书望下了决定，“小李你尽快联系他们，不管我们接他们来河阳，还是我去特区都可以！”
    “好，您就等好消息！”李耒放心了，只要这事儿能成，今后基本就不用担心缺电的问题了。
    养殖业和饲料业又不像电解铝行业耗电那么厉害，一座小水电基本就够用了，而且水电站本身也能盈利，一般情况下，这种规模的水电站，投资五年就能回本，以后就是纯赚，这笔投资怎么也不会亏。
    出了邢书望家，李耒赶紧去邮电局打电话，去年年底的时候，黄耀宏又来了一次河阳，给他送设备，顺便汇报在大豆市场上的收获。
    借着这次机会，李耒请他帮忙，在香江成立了一家马甲公司，马甲公司在特区有办事处，李耒一个电话打到办事处，直接下命令，“马上出具一份考察邀请函，请河阳县副县长邢书望前往特区考察沙角b电厂，商讨小水电投资事宜。”
    “好的，老板，马上安排；对了，到时候会来几个人？用什么样的规格接待？”办事处负责人马天佑问道。
    他是谢立人帮忙介绍的，家世清白、人品过硬，也有投资公司工作经验，只是运气不好，全部身家都在去年的股市动荡中清光了，要不然李耒一时半会儿还不好找这么合适的人。
    “人数暂时没定，应该不会超过五个，规格的话，就按照最高标准来，等人数确定后我通知你，在竹园宾馆订房间！这样也能展示我们公司的实力！”而且李耒自己住着也舒服不是。
    现在怎么说也是千万身价的富翁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些能享受的东西还是要享受下么！
    “明白，我现在就起草邀请函，然后发es，很快就能到河阳，然后去联系合和实业公司，沟通参观考察事宜。”马天佑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安排。
    es特快专递业务从1980年就开始了，如今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速度最快的寄送方式，河阳县此前还没接触过。
    所以当传达室受到这份邮件的时候，还稀奇了好一阵儿，然后赶紧上楼送到邢书望的办公室。
    “特区的特快专递？哦，我听领导说过，他这几天就在等这个。”邢书望的秘书沈建军连忙拿着邮件敲门交给邢书望。
    邢书望打开信封，里面是中英文双语的邀请函，“兹邀请邢书望副县长前来特区考察沙角b电厂项目，并商讨小西河水电站建设合作事宜。”
    邀请函还注明，确定好考察时间和人数后提前电话告知，他们好去接站，同时在特区期间的食宿由邀请方，也就是香江新世纪投资公司承担。
    这下邢书望心中的顾虑又少了几分，河阳县财政收入也不宽裕，能省一点儿总是好的，而且对方开出了这样的条件，就证明他们对这个小水电项目抱有很大的期待，如此以来谈成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我去给米书记和王县长汇报下，小沈你做好出差的准备！哦，对了，去通知李耒，就说香江公司的邀请函到了，让他尽快来县里一趟！”
    邢书望拿着邀请函去找县里的一把手、二把手，他俩看了都有些嫉妒，这么大的好事咋就找上你了？
    要不是邢书望的背景实在深厚，他俩说不定都要想办法把这次考察的任务抢过来，至于合作，人家香江企业愿意来我们这儿投资几百万，那还犹豫个屁，只要条件不是太过分，直接答应就是。
    如果条件实在苛刻，那也那也不是不能商量么！这么多投资只要能落地，他俩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哎，虽然最大的好处落不到我们头上，但是我们身为本县排名最靠前的两人，多少也能分润一些，只要配合工作做好，再想办法运作一番，也未必没有进步的可能么！
    没有过多考虑，两位领导马上表示了赞同，“书望同志，这次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尽快抽时间去特区，我们也会尽快成立项目推进工作小组，我们两个担任正副小组长，你负责实际工作，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对，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全力满足，要是遇到我们做不到的，我俩就去地区、去省里求助！”
    只要不涉及根本利益，给出一些名头上的好处，邢书望还是很乐意的，这也是减轻阻碍、团结班子的一种方式么！
    县里的班子马上召开会议讨论此事，李耒也在晚饭的时候到了县城，大家商量准备一番，两天后登上了前往特区的列车。
    李耒上次去特区是一个人，坐的是硬座，这次则是四个人，邢书望带上了他的秘书沈建军，李耒则叫上了李新旺，也是该让他见见世面了。
    县里出面，买了四张硬卧，一路躺到了特区，等他们抵达特区的时候，马天佑已经在站台等着了。

 第62章 竹园宾馆

    “邢县长您好，李先生您好，我是香江新世纪投资公司总经理马天佑，欢迎几位来特区考察！”马天佑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完美符合了此时内地人对香江商业精英的印象。
    “还劳烦马经理专程来火车站接，实在是不好意思！”邢书望连忙伸出双手和他握了握，李耒也装作不认识。
    握手之后，马天佑领着他们出站，他已经准备好了车，一辆奔驰，一辆皇冠，马天佑指着奔驰说道，“邢县长、李先生，二位就坐这辆车好了！”
    邢书望一看车标，对此次考察更有信心了，“从这两辆车就能看出，贵公司的实力非常雄厚么！”
    “邢县长误会了，鄙公司才刚在特区设立分支机构，尚未购置车辆，这辆车其实是宾馆的迎宾车。”马天佑倒也没充大头，满打满算，他到特区还不到一个月，光租赁装修办公室，招聘人手都忙不过来，那还有时间买车。
    而且现在也不是买车的时候，李耒让他过几个月再考虑购车的问题，所以此次接站用的是竹园宾馆的迎宾车。
    从火车站出来，道路两边时不时可以看到车祸损坏的车辆，这也是此时特区的特色，全国人都奔着特区跑，所以通往特区的道路上出现了此时难得的堵车现象，车辆一多，车祸自然也多了起来。
    好在竹园宾馆派出的都是老司机，一路平平安安抵达竹园宾馆，这是特区第一家合资酒店，由特区饮食服务公司与香江妙丽集团共同投资，79年开工，81年建成，开始接待宾客还不到三年时间。
    宾馆建筑设计与园林布局体现岭南庭园式风格。园林典雅、翠影婆娑、楼阁长廊、石碧清泉、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四季常青，幽静清雅。
    就算是邢书望这种见过世面的人，到这儿也是大开眼界，赞叹不已，“破费了，破费了，贵公司实在是太破费了。”
    “应该的，应该的，邢县长和李先生是鄙公司难得的贵客，自然要好好招待。”马天佑带着他们进入大堂。
    邢书望和李耒还好些，沈建军跟李新旺走到锃亮的地面上，都不知道脚该往哪放了。
    马天佑一边办理登记手续一边为他们介绍，“特区的领导很喜欢在这里招待宾客，这里的餐饮也很有特色，稍后我请诸位品尝。”
    竹园宾馆除了常规客房之外还有总统套房和商务套房，总统套房实在是太惹眼，邢书望又是体制内的人，不太方便入住，所以马天佑便开了两间商务套。
    套房里面带有随员休息室，邢书望睡主卧，沈建军睡随员室，李耒那边也是一样；另外房间里还有小会议室，开小会的话就不用另行租会议室了。
    稍事休息，马天佑带他们用餐，“这家宾馆的法餐不错，我们可以尝尝！”
    一边吃一边说起了关于法餐的逸闻趣事，“邢县长，您知道香江船王包玉刚先生去京城拜访邓生的时候，带了什么礼物么？”
    “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邢书望呵呵一笑，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马天佑指向篮子里的羊角面包，“就是这个，包生每次去bj，都会带一些半岛酒店的羊角面包送给邓生。”
    “哦，这也合情合理。”邢书望点了点头，“希贤同志当年在法国勤工俭学过吗！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的羊角面包。”
    “你说起这个，我也想到一件事；75年，希贤同志应邀访问法国，按照当时的规定，出国参加外事活动的工作人员，每人都有二十美元的零花钱，希贤同志便把所有钱都买了法式面包。”
    “有工作人员就很好奇，问‘您买这么多法式面包，是不是自己喜欢吃？’，希贤同志笑了笑‘伍豪同志也爱吃，带回去给他尝尝’，当时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马天佑有些惊讶，这种事情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看来这位邢县长的背景很不一般啊。
    他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拿起威士忌给邢书望倒了一杯，“上个月邓生来广东，在白天鹅吃了顿饭，也有法式面包；当时工作人员问邓生喝什么酒，是不是上茅台？邓生直接说‘威士忌，到这里就要喝洋酒’，我们今天也试试威士忌。”
    饭桌上，马天佑没有谈投资的事，只是不断地讲着法餐的各种故事，有餐品的来历，有中外名人和法餐的故事。
    邢书望也沉得住气，也没有不懂装懂，遇到不知道怎么吃的就大大方方的问，这样做反倒是让人高看一眼。
    吃完饭，马天佑便提出告辞，“诸位旅途劳累，今天就好好休息，听说邢县长在特区也有朋友，休息好了可以约他们吃个晚饭聚一聚。”
    “一路睡过来，有什么累的？正事要紧，我们还是早点开始？只要和朋友聚会，等正事办好了再说也不迟！”邢书望哪里顾得上休息。
    “要的，要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吗！休息够了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况且，我下午还有其他工作安排！确实不能陪您！”马天佑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他们的倦意，所以说什么也不马上开始。
    邢书望也只好同意，回到房间先给老同学魏建国打了个电话，然后便上床休息。
    快到晚饭的时候，邢书望睡醒起床，洗漱收拾一番，便去敲李耒的门，准备喊他一起和魏建国吃饭。
    哪晓得李耒房间里已经有客人了，李耒给他介绍，“这是王石，以前在咱们中州铁路局工作过，眼下在外经贸委上班，当初我来特区时候认识的！”
    说完他又压低嗓音提醒道，“他岳父是”
    “哦，王石同志你好！”邢书望热情地招呼，“这么说大家都不是外人，晚上就一起吃饭好了！”
    “求之不得，特区我熟，就让我做东道好了！”王石很给李耒面子。
    “书望来特区，那肯定是我做东道吗！”这时候，魏建国也过来了，一见邢书望就哈哈大笑，“书望，我俩有十来年没见了？”
    －－－－－－题外话－－－－－－
    感谢钱老板i的打赏

 第63章 大佬的发家史

    “我俩是73年6月从学校毕业的，到现在整整十年零七个月！”邢书望打量着魏建国，“我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你黑瘦黑瘦的，现在可是胖了不少啊，要不是声音还是老样子，我都不敢认了！”
    “哎，我也是到特区才胖起来的，这儿的工作环境截然不同！”魏建国勾着邢书望的肩膀，“走，我们边吃边说！”
    到了饭桌上，魏建国和邢书望成了主角，诉说着当年在学校一起同窗的难忘时光，还有各自这些年的工作经历。
    李耒听得很认真，过去的十年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他俩的命运也随着国家的命运而波荡起伏。
    说道动情处，俩人的眼圈都有些泛红，饭吃完了还没说过瘾，干脆回房间继续说，这时候李耒就不方便跟进去了。
    刚好先前和王石聊天还没聊过瘾，那就让李新旺和沈建军出去逛街，他们两个提溜了几瓶啤酒也回房间聊。
    “还是你好啊，自己给自己干，我现在在单位就觉得憋屈！也想出来自己干点啥！”进了房间，王石就大吐苦水。
    “我看你是赚了钱觉得上班拿哪点死工资没意思了！”李耒笑道，“你现在要本钱有本钱，要人脉有人脉，广东的政策也好，出来自己干也好！”
    “嘿嘿！”王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年他倒卖玉米就赚了上百万，在这个万元户还很稀奇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哎，其实我干这个比你想的难！”不管挣钱再容易，都觉得辛苦，王石也不例外，马上就给李耒倒起苦水来，“去年我最早是用汽车运玉米进特区，成本实在是太高了，然后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走火车货运。”
    “问了才知道，特区内的饲料产品并没有纳入铁道部门的货运计划，要想通过铁路运输，只有申请计划外指标，但是计划外指标却很难申请到。”
    “把我逼得没办法，只能想歪门邪道了，我让人花二十块钱买了两条烟给货运站主任送过去；哪晓得惹了笑话，原来办这种事起码得二十条烟起步，我这点就是开玩笑！”
    “好在主任早就见过我了，他说我一个城里人，能跟着农民一起卸玉米，对我市刮目相看，说我想要车皮的话，别说两个了，十个都给我批；就这样，我才算是弄到了车皮！”
    “那你是遇到贵人了！”李耒嘿嘿一笑，扯淡呢！这话纯属糊弄人，那位主任认识你我信，但肯定不是看着你能吃苦才批给你车皮的，至于究竟为什么，你心里肯定也清楚，只是不愿意拿来说罢了。
    大佬们的发家史总有些不愿意或者不方便给人说的地方。
    “那你自己干的话打算做啥买卖？肯定不光是倒卖玉米？”李耒继续问道。
    “玉米买卖自然要继续干，另外我发现特区的政策里面有些能操作的地方。”王石知道李耒不会来特区发展，所以也不介意给他透露一些信息。
    “进口特区的国外产品不能销售到特区外，但特区外的客户在特区内购买商品再运出特区却不受限制；所以我打算开展这么一项业务，就是先收内地需货企业的定金，然后向香江订货，等货到特区后，买方付清余款提货。”
    说话的时候，王石的眼睛冒着光，他似乎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你要是想买啥也可以给我说，谢总毕竟是做大事的，你买点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也不好去麻烦人家不是？交给我做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好，要是有的话肯定找你帮忙；另外，将来如果需要玉米了，我也找你帮忙！”李耒满口答应，他成立马甲公司的事，除了谢立人谁都不知道，王石自然也不清楚，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做李耒的生意。
    果然，钻政策空子向来是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啊，只是这种手段可不是谁都能用的，你让李耒自己来干这个，肯定干不下去。
    “没问题，中州铁路局我熟人多，要指标方便！”王石拍着胸脯保证，现如今东北玉米库存积压严重，运到特区都能赚钱，就更不用说中州了。
    “对了，你问香江订货，人家肯定只收外汇？内地的企业手上可没外汇，只能给你人民币，这个问题你咋解决？”李耒假装好奇问道。
    “这还得感谢你，我跟谢总签合同的时候，提出用外汇结账，谢总一下就答应了，说原本这些玉米就是用外汇买的；我可以用这笔钱来向香江订货，另外，有些香江商家也需要一些内地的货物，要么记账冲抵，要么给我外汇。”
    麻蛋，一句实话都没有！谢立人给你结了一些外汇我信，但光靠这点可支不起这么大的生意来，他搞这个还是在打擦边球。
    79年之后，国家改革了外汇分配政策，推行“外汇留成”制度，这种制度，就是允许创汇的地方、部门和企业，按照售给国家的外汇数额，根据规定的比例留成相应的外汇额度。
    也就是说地方、部门和企业手里头有了部分可以自主支配的外汇，这笔留成原本是给他们一定的进口自由度，好引进技术设备用于自身发展。
    然而在实际操作中，有的单位没有进口的需求，有的地方需要进口物资设备却没有留成指标，这就形成了特殊的利益市场。
    而且外汇留成的兑换比例和市场汇率也有区别，又给了一些人谋利的空间，王石盯上的其实是这个市场。
    他日后靠这门买卖，一笔就赚了五百万，要么怎么说金融才是最赚钱的呢？李耒辛辛苦苦养鸡，多久才能赚到五百万？
    俩人一直聊到深夜，几瓶酒都喝光了，王石才摇摇晃晃的下楼，问宾馆要了辆车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魏建国和邢书望一起下楼，这俩老同学估计是来了个抵足夜谈。
    吃完早餐，邢书望就催着开始考察。
    －－－－－－题外话－－－－－－
    查资料看一些大佬的发家史，尤其是第一桶金，特别有意思。

 第64章 考察

    一辆奔驰、一辆皇冠停在刚刚开业不久的罗湖国际商业大厦门口，司机飞快地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邢县长，鄙公司目前在这里租了一间办公室，刚刚来内地开拓市场，一切都很简陋，还望邢县长不要见怪啊！”马天佑客气道。
    邢书望看着高耸入云的楼栋、锃亮的墙面和地板一时有些无语，这还叫简陋，那我们河阳的政府办公楼岂不是成了猪窝？
    “您看那边。”马天佑伸手指向楼顶，“眼下国商大厦是特区最高的建筑之一，一月份的时候，邓生就是在二十二楼的顶楼天台，从东南西北不同方向，眺望整个罗湖新城区，我们现在也可以上去看看！”
    “哦？这确实应该看看！”体制内的人，哪能经受住这种诱惑？邢书望马上答应了。
    上了楼顶，发现有这个想法的远不止他们，还有拨人也在楼顶，俯瞰繁华、指点江山、好不快意，彼此瞅见，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走到楼顶边缘，扶着齐胸高的矮墙向下看去，整座特区尽收眼底，只见道路宽阔纵横，车流来往如梭，和乱糟糟的河阳县城截然不同。
    “那栋楼是干什么的？都这么高了还在盖？”很快，邢书望的目光便被西北角马路对面的一幢被脚手架和安全网裹罩着的高楼所吸引。
    “您这个问题邓生当初视察的时候也问过，那幢楼叫国际贸易中心大厦，设计要求建53层，顶部设有旋转观光圆形大厅，建成后将成为国内最高的建筑物，鄙公司将来也有意搬到国贸去！”
    李耒现在又不是没钱，自然不用像马博士一样跟人拼一张办公桌，租间有牌面的写字楼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依次转了一圈儿，众人方才下楼，前往新世纪投资公司的办公室参观。
    “特区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是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由此可见改革是有效的，也是必须的，我们不能再这么穷下去了啊！”方才的参观让邢书望大受震撼，在电梯里还不由自主的感慨。
    “鄙公司也非常看好内地的发展潜力，也愿意出一把力，到时候你们赢得发展，我们赚了钱，如此以来就是双赢了！来，各位请进，这就是鄙公司的办公室了！”说话间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马天佑伸手邀请他们进去。
    只见墙上嵌着锃亮的黄铜牌子，上面用中英文写着香江新世纪投资有限公司特区分公司的字样，邢书望看了微微点头，这牌子确实比自家单位门口的白漆黑字木牌看起来气派。
    办公室不大，也就六十来平，被分割为三部分，马天佑的经理办公室、外面的员工办公区和一间小会议室。
    办公桌没有采用时下内地惯用的老式桌子，而是专门购买了在特区还非常新潮的隔断办公桌；打印机、电脑等先进办公设备一应俱全，一看就觉得这家公司很有实力。
    靠墙的白板上贴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标了几个点，大多分布在广西、广东、四川等区域，中原省孤零零标有一个。
    邢书望一下就看出来了，广东靠近香江、政策开放度最高，广西和四川水资源丰富，非常适合建水电站，估计这是新世纪投资公司的战略布局图。
    马天佑也没有隐瞒，“其实原本我们更倾向于在这几个地方投资水电站，毕竟政策和自然条件更优越一些么！不过考虑到李生的强烈建议，我们才决定和您接触接触，先听听您的想法。”
    危机感马上就来了，原本以为这么大胆的事情敢干的人不多，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竞争对手啊！要是被他们抢了先，那么我们河阳想在政务院出彩怕是难了。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一位穿着西服套装，留着大波浪长发，前凸后翘的妹子接起电话用粤语说了两句，然后又换成口音浓重的普通话，“丁素鸡，偶们也很欢迎您来考察，但是想和我们合作的地方很多，这个星期的日程已经排满了”
    “书记？”等电话讲完，邢书望愈发紧张了。
    “哦，是四川某个地区的一位地委副书记，约了我们好几次了。”马天佑轻描淡写的说道。
    邢书望有些汗颜，地委副书记那可是副厅，自己才是副处，按道理说应该拍在人家后面才对，现在竟然抢先了。
    “来，我们进来聊。”马天佑把他们请到自己的办公室，询问过后让助理帮忙泡茶。
    茶还没进来，邢书望就被茶几上一摞厚厚的外文资料吸引了，西门子的名字他还是知道的，资料上的图似乎就是水轮发电机啊。
    “我们已经向西门子、松下、三菱等国际知名水轮发电机生产商提出了询价，这是西门子的回复，根据他们提供的数据，这款水轮发电机的效率比内地几款常用发电机效率都要高”
    马天佑是下了功夫的，各种数据脱口而出，让人一听就觉得可信度极高。
    “一旦达成合作，我们会帮忙引进国际先进设备，资金方面您也不用担心，等正式签署合同后，我们就会在双方都认可的银行设立账户，把款项打进去，专款专用！”马天佑还拿出了银行开具的资金证明，以展示自己的实力。
    “对贵公司的实力，我从不怀疑。”从接站的豪车，入住的豪华酒店，再到眼前的高端写字楼和资产证明，邢书望的顾虑已经被打消的差不多了。
    “现在唯一还不确定的就是，这种合作方式到底能不能得到上级的认可，所以我们能不能去看看沙角b电厂？”他现在担心的就是政策方面了。
    “没有问题，虽然沙角b电厂的合作还没有正式签约，不过我可以领你们去香江合和实业公司在特区的项目筹备办公室，和他们聊一聊，听听他们的介绍！”
    马天佑满口答应，他之前已经和合和实业的人沟通好了。

 第65章 这是给你的

    沙角b电厂总装机容量70万千瓦，总投资42亿人民币，用资金到账时候的汇率计算，约合54亿美元。
    如此大规模的项目，筹备处的规格肯定不低，你要找一把手考察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从下面找几个中层管理人员带着四处看一看，给解说一番合作模式、政策问题还是能办到的。
    看到那么高级别的领导都参与了谈判，又看到项目推进已经接近尾声，基本要敲定签约了，邢书望最后的顾虑也放了下来。
    接下来两天就比较轻松了，白天继续在沙角b电厂筹备处参观学习，晚上去领略特区的变化。
    魏建国全程陪同，李耒也抽空去和谢立人聊了聊，决定继续在芝加哥期货市场炒作大豆，同时也没隐瞒自己打算办饲料厂的计划，请谢立人帮忙购买一些设备，让马天佑去买当然也能买到，不过终究不如正大出面合适。
    正大集团是东南亚的饲料业巨头，和设备生产商关系紧密，通过他们拿货，价格肯定是最优的，质量肯定是最好的，交货速度自然也是最快的。
    “你想办饲料厂绝对可以办成！”谢立人想起了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那时候李耒就展示了自己在饲料领域的深厚积累。
    他看着李耒，九分开玩笑一分认真地说道，“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我不想为正大培养一个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不过你给正大带来了这么多利益，我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啊！”
    “谢总说笑了，假如把正大集团比作大象的话，我这家小厂子只不过是只小老鼠罢了！实在是谈不上什么竞争！”李耒笑笑说道。
    一两年内看起来或许如此，等过上几年，自己这家小厂子就能变成羊，等到九十年代的时候，也能变成大象，到那时候，两家公司就可以在同一水平线上进行竞争了。
    李耒的信息让正大集团在期货市场上斩获颇丰，同时也让谢立人在家族内的地位大有提升，再加上李耒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弱小，根本没办法和正大相比，所以谢立人还是接受了他的请求，答应帮李耒引进设备。
    这次特区之行大获成功，邢书望对合作兴建水电站的事情充满期待，饲料厂的设备也有了，可谓是双喜临门。
    回去的路上，邢书望在考虑该如何说服县里其它班子成员，还有上级领导，好早日将这个项目落地。
    李耒则在考虑，钱和设备可以从外面引进来，施工就只能交给本地的建设单位了，但是现如今国有企业是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要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而导致工程延期、或者施工质量出现问题，那就不好了。
    还有水泥、钢材是建水电站的必须材料，眼下都是紧俏货，有钱也不好买，这些东西该走什么渠道弄到手？
    所以得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想到了，提前做好准备，这样才能避免事到临头才想起来提着猪头找庙门。
    火车抵达中州，从车站出来，接站的人不少，县里派了小车来接邢书望，李新安也过来了，还有于静姝，她此行有两个身份，先是作为外甥女来接远行归来姨夫，同时也作为省报的记者来进行采访。
    就在昨天，中央做出重大决定，继续扩大开放范围，将十四个沿海城市和海南岛向外资开放，自此形成了沿海区域全境开放的局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原省虽然地处内陆，也难免受到极大的触动，现在有一位中原省的干部去了特区考察，还谈了引进外资的项目，省报自然是要关注的。
    “县里还等着我回去，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跟我回河阳，刚好你姨也想你了！”邢书望归心似箭，实在是没时间留下接受采访。
    “好，我来的时候报社领导都说了，只要能做好采访，那怕追去河阳都没问题！”于静姝马上答应。
    “那行，小李，静姝，你俩跟我上车！”说完邢书望就钻进了车里。
    “那你就坐班车回去！哦，对了，这个包给我！”李耒从李新旺手里接过包，县里派来的小车也就能坐五个人，李新旺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好，我跟新安吃个饭就回去！”李新旺马山勾起李新安的肩膀，眉飞色舞的吹嘘起来，“没出去不知道啊，特区就是不一样！你知道我这次去特区吃了啥？说出来吓死你”
    一上车于静姝就拿出小本子，抓紧时间开始采访，邢书望认真细致的回答了她的提问，他很清楚，这篇采访写成之后，第一时间肯定是先送到省里的领导那儿，所以绝对马虎不得。
    大多时候都是邢书望在回答，李耒偶尔才说上一两句，一直到汽车开到邢书望家门口，采访才告一段落。
    “领导，米书记和王县长让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开会讨论这件事。”司机转达了领导吩咐，就先走了。
    “小李，明天你也列席会议，帮忙解答各位领导的疑问！先进去吃个饭，吃完你去招待所休息。”邢书望带着李耒进了家门。
    乔爱珍早就开始做饭了，进屋喝了两口水，就开始吃饭，吃完饭大家都有些累了，李耒便起身告辞。
    “静姝，你带小李去招待所，他没去过找不到路！”邢书望放下碗筷说道。
    “好。”于静姝也吃完了，起身带着李耒出了房间。
    他俩走后，乔爱珍看邢书望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李耒好歹在县上工作了一年多，能不知道招待所在哪儿？”
    “农业局跟招待所离得远，他以前又没去过，不一定知道啊。”邢书望理由还挺多。
    于静姝和李耒肩并肩走了一会儿，觉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有点尴尬，瞅见他背上的包，便开口问道，“这次去特区，又买了些什么新鲜玩意儿？”
    “买了些书，一些录像带，哦，对了，还给你带了样东西！”李耒拉开包，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于静姝。

 第66章 开工

    “上次就见你的钢笔有点旧了，这次在特区，刚好看见家商店有英雄钢笔卖，就买了一只回来，你用着肯定合适！”李耒打开盒子，露出了一支钢笔。
    蓝灰色不锈钢笔杆纤细流畅，笔帽上刻有英雄的字样，整体看起来很是舒服，透着一股子淑女范儿。
    “呀！”于静姝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喜爱。
    八十年代正是英雄钢笔最火的时候，他们仿制派克生产的钢笔质量过硬、书写流畅，成了许多知识分子的挚爱。
    “来，试试看写着顺手不？”李耒把盒子往过递了递。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冷静下来之后，于静姝又把盒子推了回来，英雄钢笔价格可不便宜，一个女孩子，平白无故收这么贵的礼物算怎么回事。
    “就当是我帮你代买的！你按照原价给我钱就行！票就在盒子里面。”李耒早就想到她会这样，要不然就直接买派克或者万宝龙了。
    这下于静姝就容易接受多了，她接过盒子，拿出票据看了看，露出为难的神色，“我钱不太够！”
    “不要紧，你先拿去用，以后慢慢还我就行！”李耒巴不得如此，这样岂不是又多了几次见面的机会？“最好啊，你用你第一笔稿费还我。”
    “创作哪有这么容易，我现在还找不到头绪呢！”听到这话，于静姝很是开心，拒绝的想法又薄弱了几分。
    她终究还是没抵御住英雄的诱惑，翻了翻钱包，留下回去的钱，剩下的全给了李耒，然后又写了张条子，“给，这个你拿着，等我凑够了钱你再还我！”
    “行，现在可以试试好写不了？”女孩子不贪小便宜，反而更能增加吸引力，李耒对于静姝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于静姝摘了笔帽，在纸上先写了“8”字，又写了个“永”字，这是测试钢笔好坏的小技巧。
    好的钢笔在写“8”时应感觉全过程笔尖皆顺滑；写“永”字时，应当粗细有别，字迹清晰有力，笔尖起、收不钝，全过程不挂纸、不断墨，这支英雄女式钢笔完美地呈现了这一特色。
    这项生活小技巧在现如今的知识分子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随着电脑时代的到来，这项技能就只有硬笔书法爱好者和钢笔爱好者还没有遗忘了。
    到了招待所，办好入住手续，李耒又把于静姝送了回去，理由是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去不安全。
    于是俩人又聊了一路，李耒给她说些自己在特区发生的趣事，于静姝则说起了在报社的烦恼，原本她以为记者是一项很高尚的工作，然而等到了报社才知道，在理想面前，现实显得格外骨感。
    “听领导的意思，要是我愿意的话，毕业后应该能分配到报社，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去了！”
    “那你打算干什么？”李耒好奇地问道，对普通人来说，分配到那家单位就只能去这家，而对某些群体而言，他们还是有一些自主选择权的。
    “我想留校，去学校图书馆当管理员，这样就能一边看书，一边试着自己写点东西了！”于静姝的理想还挺远大。
    “图书管理员和作家很配，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就在图书馆待了一辈子！”李耒看过博尔赫斯的《交叉小径的花园》，前言部分有博尔赫斯的简介，里面就有这条信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在我《外国文艺》上看过王央乐老师翻译的《南方》和《交叉小径的花园》，明显能感觉到这位作家对中国文化有很深的了解；不过还不知道他在图书馆工作过，估计他对中国文化的认识就来源于图书馆！”一说起这方面的事情，于静姝就格外活跃。
    “博尔赫斯曾经翻译过几篇《聊斋》，和《红楼梦》的两个片段，第5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警幻仙曲演红楼梦’，还有第12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李耒回忆着自己看过的片段。
    “上次去香江的时候在书店里看到过，可惜临时有事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买；下次有机会看看能不能让朋友捎几本！”这个任务就交给马天佑了，等书回来就又能跟于静姝见面了。
    俩人聊得很开心，等进家属院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于静姝回到家里，乔爱珍看见了她手里的盒子，“静姝，这是什么？”
    “我让李耒帮忙买的钢笔！”于静姝暗自埋怨，我怎么就没提前藏起来啊。
    “你姨夫也去了特区，你怎么不让你姨夫带？”乔爱珍越发怀疑起来。
    “我让姨夫带，姨夫又不要我的钱。”于静姝急中生智。
    第二天的会议上，河阳的班子成员完全无法抗拒百万外资的诱惑，邢书望和李耒消除了他们的顾虑后，很快就同意了采取bot模式建设水电站的方案。
    不过眼下涉及外资合作的项目，审批起来非常麻烦，光县上通过还不行，还得报到市里，市里再报到省里，最后一路报到政务院，需要得到国家、省、市三级政府的同意，才能正式启动。
    光来来回回走流程就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水电站的勘查、设计工作已经初步完成，只等批复一下来就可以动工了。
    好在省市都非常支持，等文件送到政务院的时候，沙角b电厂都已经签约了，既然已经有几十亿规模的先例，区区百余万的小项目，政务院也没来得驳地方的面子，最终还是顺利得以通过。
    最终批复下来之后，省市地三级同时启动，马天佑连忙乘坐飞机抵达中州，受到了热烈欢迎。
    之前他来谈判的时候天天喝，这次继续喝，在中州喝了三天，回到河阳又喝了两天，终于到举行开工典礼的日子了，省市县三级领导同时到场，马天佑作为投资方代表，也在主席台最中间混了个位置。
    至于李耒，就只能在边上待着了，此时他脑海里响起了陈医生的歌，那年二十三

 第67章 人才缺口

    水电站一开工，李耒就忙疯了，养鸡场在扩建，饲料厂选址、设计工作要和设计院沟通，马天佑不熟悉内陆省份工作习惯，工地上的事情还得他去沟通，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
    这天早上，刚到工地，马天佑就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开始大吐苦水，河阳条件艰苦倒也罢了，李耒给他的工资比上份工作翻了一倍，既然拿了钱就得好好干活，但是地方上的配合却让他倍感头疼。
    “老板，我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先前签合同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按时给我们供应水泥、钢材，可到了要用的时候，他们就是各种借口、推三阻四不肯发货！要是在香江，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起诉！”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起诉！就算起诉，官司你也打不赢；而且事情一旦闹大反而不好，我们以后还要在内地做更多项目，如果事情传开，恐怕就没人敢跟我们合作了！”李耒赶紧拦住。
    他很清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眼下水泥、钢材都是紧俏物资，那些厂领导随手披个条子就能捞到好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哪家厂子愿意按时把物资送过来？这不是跟钱过不去么！
    当然，水电站购买水泥、钢材也不是不给钱，可这些钱是给厂子的，批条子的好处则是自己的，这笔账谁都会算。
    而且他们也不是完全不给物资，毕竟二道湾水电站也是在省里挂着号的项目，要是闹得太难看就不好了，所以每次都是马天佑催的急了，他们才像便秘一样，挤出点物资送过来。
    “但是现在水泥、钢材的到货速度已经明显影响工期进度了，照这么下去的话，水电站的交付时间肯定会延后。”这可关系到自己的奖金，马天佑自然着急。
    “这种事情你打官司没用，要去找领导！”李耒建议道，跟这些企业打交道，不能谈合同，要讲政治、要找他们上头的人说话。
    “我找过了，每次找完能管用几天，过几天就又是这样了，我总不能每次都去省里找人？”马天佑负责整个项目的协调管理工作，忙碌程度一点儿也不比李耒差，要是隔三差五就去省里，那就不用干别的了。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再去省城一趟，给几位主要领导发请柬，提前邀请他们参加项目落成典礼！在邀请函上把时间定死！这样的话，他们要是再拖延，那就是给领导甩脸子，没几个人敢这么干！”
    “这办法有用？”马天佑有些怀疑。
    “我这也是跟霍先生学的，霍先生在广州修建白天鹅宾馆的时候，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内地的办事流程十分繁琐，很多时间都耗费在无意义的手续中，工程开始没多久，霍先生就发现，按照这样的进度，如期完工绝对是天方夜谭！”
    “于是霍先生就把开业请柬散发到bj、香江、澳门，从侧面给相关单位施压，消息传开后，办事一下就流畅了许多，最终白天鹅得以按照请柬上的时间完工交付、投入使用！”
    对那些企业领导来说，捞钱固然重要，更重要的还是保住位置，只要位置还在，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一旦惹怒了上级位置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他们可能不懂管理也不懂生产，但这一点绝对懂的，要不然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霍先生的手段确实高明！”要是别人用的，马天佑可能还会怀疑，但霍先生在香江，绝对是了解内地环境的第一人，他的主意自然是好的。
    马天佑立刻联系特区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去香江定制了高档邀请函，邀请函一到他就拿着去省里、市里、县里，挨个领导送达。
    这些领导拿着喷着香水的厚实铜版纸制作、用中英文双语烫金字书写的邀请函可谓大开眼界，再加上这一项目的重要性，他们都毫不犹豫的答应，到时候一定会准时参加落成交付典礼。
    能当上领导的绝对消息灵通，自从这些领导收到邀请函之后，水泥、钢材送货变得异常顺利，只要马天佑一个电话，他们就马上安排。
    去单位盖章办手续也不用再找人了，只要报上二道湾水电站的名字，能过的第一时间给过，有问题的也现场解决。
    就连李耒也沾了光，原本他想申请电话很久了，要不然每次还得去县城才能打长途，但是邮电局就是拖着不办，花钱都不行。
    现在好了，马天佑一句话，邮电局就连忙把电话线拉到了工地上，顺便也给养鸡场和李耒家里拉了一条线，就因为马天佑说这是我们的合作单位。
    各单位通力合作，尽量保证项目进度，再加上马天佑从外国雇佣的技术管理人员拿出来的新方案、新施工办法，水电站的问题算是初步解决了。
    但李耒的问题依旧繁多，其中最核心的问题依旧是人才短缺，李新旺和孙成平等人进步不小，但是他们的底子比较薄，学习时间也比较短，按照李耒的指令办事还比较靠谱，独当一面就不行了。
    以前只有一家小养鸡场还好说，现在养鸡场扩大了，饲料厂又在兴建，李耒一个人实在是顾不过来，只能寻找高水准的人才来帮他分担一二。
    但是现在可没有智联招聘也没前程无忧，人才又大多都在体制内，想通过市场来招聘人才几乎不可能。
    “哎，事到如今，只有回母校去求助了!看看老师们有啥合适的人选介绍没有！”幸亏我还是农学院科班出身，能找人帮忙，要不然就更为难了。
    李耒准备了一大堆礼物，临出发的时候，想想回到自己房间，塞了几本书进包里，就准备去省城。
    这回不用再先做拖拉机去县里，再从县里做班车去省城了，县里给马天佑安排了一辆小车供他使用，李耒过去说了一声，马天佑就把车给他了，“我去喊司机！”
    “不用，我会开车！”

 第68章 学一把曹操

    进门的时候门卫也没让登记，瞅见小汽车过来就赶紧帮忙开门，这就是开车的便利了，现如今还没私家车的概念，但凡遇到小汽车，那里面坐的不是领导就是领导家亲戚，农学院家属院又不是啥保密区域，门卫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农学院不是啥有钱单位，家属院条件很一般，前面是几排平房，后面是两栋筒子楼，中间花坛里种的全都是庄稼，长得格外茁壮。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住在这里面的不是讲师就是副教授，偶尔遇到个教授也不稀奇，至于助教，根本没资格分房子，都还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呢。
    农学院讲师、教授住的地方，花坛里的庄稼要是长不好，那可就是笑话了，传出去全校师生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来到熟悉的房子门口，李耒把车停下，理了理衣服，从后座取了东西提在手上，便上去敲门。
    刚敲了三声，一位戴眼镜、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太太便打开了门，李耒连忙问好，“师母，一年多没见，您这身子骨还好着呢？”
    “你是？”老太太有些疑惑，不等李耒自我介绍，她又接着说道，“你先别说，让我想想，看着眼熟，我肯定能想起来！”
    “想起来了，你是77级的李耒！家在河阳，现在在河阳农业局上班，我没记错？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
    “对，是我，师母您记性真好！”李耒从脑海中翻出记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接受邀请来束元春教授家改善伙食。
    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过来问候，不管来访的师兄师姐毕业多少年，师母庄婉华只要稍一回想就能报出他们的姓名，是哪一届的学生；当初并无多少感触，现如今轮到自己却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刚要转身，庄师母看到李耒手里提着的东西，脸顿时耷拉下来，“这是干啥？放下放下，都说了多少回了，来我这儿就别带东西！”
    两位老师时常接济学生，却从来不肯收学生的礼物，那怕这个学生如今混得再好也不行。
    “师母，这鸡可不是给您二位吃的，这是美国培育的海兰蛋鸡祖代鸡，刚好拿给学校做研究！”李耒知道他们的脾气，所以并没有准备私人礼物。
    “咦，瞅着是不太一样。”庄婉华在农学院教外语，不是搞农业研究的，可跟一位农学专家相濡以沫半个世纪，还时常帮束元春翻译文献，她对农业领域的了解完全不比一般讲师差。
    这下李耒才获准进屋，庄婉华边走边喊，“老束，瞅瞅是谁来看你了？”
    束元春是教授兼畜牧兽医系的系主任，庄婉华也是副教授，但他们的居所却仅有两间半而已，一间客厅，一间卧室兼书房，还有半间厨房。
    此时束元春正在卧室看资料，听到召唤才从屋里出来，“哦，是李耒啊，这回来中州出差？”
    “老师好！”李耒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扶着束元春到藤椅旁坐下，这才答道，“老师，我已经不在农业局上班了！”
    “换工作了？调到什么单位去了？要我说啊，还是留在农业局的好，学了四年农业，去了其他单位岂不是把这么多年苦学所得全丢了？咦，这鸡是什么品种？”束元春话刚说到一半儿，就被李耒手里拎着的鸡吸引了。
    “美国海兰蛋鸡的祖代鸡，这种蛋鸡开始产蛋时间通常为130-140天左右，平均开产日龄为149天，可利用的产蛋寿命为80周龄；60周龄时可产蛋248枚左右，达到74周龄时可产蛋320枚左右，达到80周龄时可产蛋347枚左右，料蛋比仅有21，比咱们本土蛋鸡强太多了！”
    李耒没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对专家来说，最关心的肯定是数据，而蛋鸡最重要的数据自然是产蛋量和料蛋比了。
    料蛋比是蛋鸡是否具备商业化潜力的重要标准，通俗的来讲就是蛋鸡吃多少饲料能下一公斤蛋，海兰蛋鸡只要喂食21公斤饲料就能下一公斤蛋，这个比例相当可怕。
    “咱们农村散养的土鸡料蛋比差不多在43以上，养殖场的蛋鸡料蛋比也超过了3，这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束元春叹了口气。
    在后世，料蛋比每降低01个百分点，一只鸡就要多赚五块钱，由此可见现如今本土蛋鸡品种和海兰蛋鸡的差距。
    “人家起步比我们早，海兰公司和罗曼公司三十年代就开始育种，比我们早太多了，不过我相信，只要肯下功夫，迟早都能追上。”
    “这两套祖代鸡就送给学校做研究，这是相关资料。”李耒把鸡笼放下，拿出一摞资料递过去。
    “好好好，我替学校谢谢你！”给别的，束元春肯定不收，给这个他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鸡多少钱一套？从哪儿弄来的？我先把钱给你，回头找学校报销！”
    “不用，我捐给学校了！母校培养了我这么多年，送几只鸡还要钱，那算什么？再说了，我这次过来，就是来向母校求助的！”李耒坚决不收。
    “小耒，我记得去年报纸上提起过，河阳县有人引进了美国蛋鸡，该不会就是你？”庄婉华也想起来了。
    “我刚不是说我已经不在农业局上班了么！”李耒把自己这一年的经历慢慢说了一遍，从停薪留职到南下特区，再到回村办养鸡场。
    最后说到了自己的难处，“现在养鸡场是越来越大，饲料厂也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也遇到了一些问题，其他问题还好说一些，关键是没有人才，尤其是熟悉农业的人才！”
    “所以就只能来求助母校，想请母校帮我解决几个人才！老师，这个忙您可一定要帮我！”
    “你离开农业局可惜了，不过能办起这么大的养殖场，也算是学有所用；你说的事按道理我肯定得支持，但现在的政策你也清楚，大学生毕业都是统一分配的！我也没办法啊！”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学一把曹操！”

 第69章 盗嫂受金

    “曹操？”束元春和庄婉华疑惑不解，你现在是想找几个大学生帮忙，咋跟曹操扯上关系了？
    “三国时，曹操也曾经受困于人才匮乏的问题，于是颁发了《求贤令》召集人才，里面有段话：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李耒解释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今天下有没有像姜尚那样身穿布衣而品德高尚的贤人“钓于渭滨”呢？有没有像陈平那样虽遭“盗嫂受金”的非议却有奇谋的人而未遇到魏无知那样的伯乐呢?
    姜太公钓鱼的典故大家都清楚不用解释，“盗嫂受金”说的是汉初陈平的故事。
    陈平在投靠刘邦之初，有人打小报告说他在家时和嫂嫂通奸，在军中接受将领的钱财。
    刘邦找来陈平询问，陈平坦荡作答，“我空身而来，不接受钱财便没有办事的费用。如果我的计谋确有值得采纳的，希望大王采用；假若没有值得采用的，钱财都还在，请允许我封好送回官府，并请求辞职回家。”
    刘邦听后向陈平道歉，丰厚地赏赐了他，任命他为护军中尉，监督全体将领，陈平自此得到重用。
    “正常毕业的学生我是不敢想的，就算没有统一分配制度，这些学生也看不上我这个小摊子啊？所以只能想点不是办法的办法了，我记得当年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偶尔能看到学校贴通知，说某某学生犯错被开除。”
    “这样的人可能跟陈平一样有些小瑕疵，但能考上大学就说明是有本事的，在学校学的东西还在，让他们来我这儿帮忙，肯定比其它人强！”
    既然正常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别出机杼、另辟蹊径了，这也多亏了现在没太多娱乐活动，李耒晚上只能在家看书，最近刚好看过《三国演义》，要不然还想不到这么好的点子。
    “我要找的都是犯了可原谅错误的，要是原则性的错误，这样的人肯定不能要！”你拉个杀人犯过来，李耒也不敢收啊，当然，这种人也没机会出来。
    “这倒是个办法！”庄婉华马上想到了合适的人选，拍了拍束元春的手，“雷毅和李青的事你忘了？你当初还去找学校帮他们求情来着，我听说他们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要是能去李耒哪儿，这对他们俩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是动物医学专业的雷毅和李青？比我低两级，他俩看着老老实实的，能犯啥大错？还被开除了？”李耒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俩人的资料，他们俩都是农村孩子，考上大学不容易，应该格外珍惜才对啊。
    “哎，还能是啥错？无非是少年慕艾一时没把持住罢了。”束元春长叹一声，“他俩出身差不多，平时学习又刻苦，经常在一起自习、做实验，时间一长就谈起了恋爱，两个年轻娃娃啥都不懂，一不小心就搞出人命了。”
    额，李耒表示理解，这年头可不好获取相关知识，计生用品也受管控，一时上头闹出事来也属正常。
    后世随随便便都能买到杜老师和事后药，还有大学生意外怀孕，更何况现在。
    “刚开始李青还不清楚，以为是自己自己胖了，等发现问题已经晚了，学校知道后找她问话，她始终没说雷毅的名字！最后还是雷毅主动找学校认错，说是自己强强行逼迫李青，李青是无辜的。”
    “李青坚决不同意这种说法，她晓得，自己一旦认了，作为受害者她可以保住自己的学籍，依旧能留在学校学习，但是雷毅就得进去坐牢了，说不定还要被枪毙！”
    李耒点点头，此时正逢严打，刑事案件从重判处，雷毅还真有可能送命，还好他没喜欢错人。
    “闹到最后，学校就把他们两个都开除了！哎，要我说这也不是啥原则性的错误，年轻人犯点错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总该给点改正错误的机会吗！可学校的规章制度就是这样，我找了好几次校长都没管用。”
    束元春心疼啊，两个如此优秀的学生，前途就这么毁了。
    但是没办法，现如今就是这样的制度，大学禁止学生恋爱，就更不用说闹出人命，一旦发现，双方都得开除。
    这项制度一直到九十年代才渐渐被修改，而实际上，在2003年的时候，依旧有学生因为怀孕被开除。
    “那他们两个现在去哪儿了？”李耒连忙问道，这绝对是最适合自己的人才。
    “听说雷毅带着李青回老家了，说是准备结婚！这小子还算有情有义。”束元春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他对学生的要求一向是品行为先，这俩人遇到这么严重的问题还不离不弃，像是他的学生。
    “事情恐怕没那么顺利呦！”李耒有些替他俩担心。
    现如今的大学生多金贵？只要顺利毕业就是国家干部，结果现在俩人都被开除了，双方的父母还不把对方家孩子当成仇人看待？认为是对方害了自家孩子，别说谈婚论嫁了，见面不打起来就是好的。
    “是啊，我现在也担心的很，找他们以前关系好的同学问了好几回，可他俩回家之后，就跟这些同学断了联系，所以现在都不知道他俩过的咋样。”
    “我最近还想去他们家看看，就是听说他们那边路不太方便，去一趟得倒好几回车，每个三天时间下来，一天两天还好说，三天实在是太长了，我抽不出来这个时间，只能等暑假再想办法了。”
    就算已经被开除，束元春还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学生看待。
    “那他们家的详细地址您有么？我带了车，过去应该方便些！”李耒暗暗庆幸，看来自己这次带车来是做对了，正好过去把两个人才招揽过来。
    “有有有，要是自己开车的话，那就方便的多，大半天时间就到了，第二天还能赶回来！”束元春连忙起身，“他以前暑假的时候给我写过信，信封上有详细地址，我去给你拿。”

 第70章 苦命鸳鸯

    绿色bj吉普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穿过一片绿色的海洋，狭窄颠簸的土路很不好走，好几次李耒都差点冲进路边的麦田里。
    李耒年轻还好一些，束元春已经是脸色发白，被颠的有点受不了了，刚翻过一个小山坡，束元春“呕”的一声，差点吐了出来。
    “老师，我就说您不用来，我去就行了。”李耒连忙将车停下，取了水杯递过去，“喝口水缓缓！”
    “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压下胸腹的恶心，又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束元春才缓过神来，“你去？你一个年轻娃娃过去，人家能信你？没有我这张老脸，他俩不会跟你走！”
    “再说了，他父母那边也得我去做工作，你昨天说得对，他俩家里现在还不知道咋看他们呢，总得把这个疙瘩消一点儿才行！好了，继续走！还有二十来里路呢，得走快点！”
    李耒无言以对，他在学校也就和雷毅、李青见过几面，谈不上啥交情，贸然让人家离开老家跟自己干，谁能相信？确实需要束元春帮忙。
    接下来的路程中，李耒尽量开得平稳一些，奈何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老式bj吉普性能也不算出众，束元春依旧没少受罪。
    雷家村，雷毅正光着上身，从村口的井里提水，他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已经有一些零碎而短促的闪电，同时伴随着低沉的、连续不断的嗡嗡声，这预示着雷雨就要来了。
    他赶紧挑起水桶快步向村外的破庙走去，就和李耒预想的一样，得知自家娃娃被学校开除之后，雷毅的父母感觉天都要塌了，然后很快就埋怨起了李青。
    在他们看来，自家娃娃一向老实，肯定是这个狐狸精勾引雷毅，才害得他被开除的。
    雷毅的父母直接把这个断了自家娃娃前途的女人当成了仇人，就连李青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缓解他们的怒气，别说允许他俩结婚了，连房门都不让李青进。
    李青不能进屋，雷毅自然也不可能回家，于是便跟《白鹿原》里的黑娃、田小娥一样，在村口破庙将就着住了下来。
    回到破庙，穿过塌了半边的围墙，进到里面，就看见李青正挺着大肚子，站在桌子上，拿着一块油毛毡想堵住屋顶的破洞。
    雷毅连忙上前把她扶住，“下来下来，赶紧下来，都说别让你干活了，你咋不听呢！”
    “我这不是看着要下雨了”李青喃喃地解释道。
    “我马上就回来了，挑水又用不了多少功夫！”雷毅扶着李青下来躺好，取过油毛毡继续干活，可这座庙实在是太破了，屋顶满是漏洞，油毛毡又只有这么一小块，到最后也只能堵住他俩睡觉的位置，其它地方就没办法了。
    “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将就下就差不多了！”雷毅宽慰道，他眼角的余光看向炕头，发现早上塞给李青的两个馒头还原模原样放在那里。
    他又忍不住责怪，“你咋还没吃？我都说了多少回了，你现在是不是光自己吃，还有肚子里的娃哩。”
    “你昨天就没吃，今天再饿哪受得了！”李青拿了一个馒头递过来，“你也吃，我们俩一人一个！”
    “我不是说了么，昨个儿在大全家吃的，给帮忙收拾屋还能不管饭？这么大的碗，我吃了满满两碗烩面，到现在都不饿！”雷毅鼓起肚子，还用手拍了拍。
    可惜没等他摆足架势，肚子里就传出了咕咕的叫声，李青噗嗤一笑，“你看你，说假话都不会！”
    “我又不是不晓得，你爹妈在村里都发话了，我要是不走，谁家都不准让你帮忙，谁都不准给你吃的！”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雷毅，你说你当时咋那么傻呢？你当时要是不说，现在也该当上干部了！”
    “那时候再把我接过去不好？我也能占你的光，当个干部媳妇儿，去买菜人家都能多给点！”
    “说啥子傻话么！我闯出来的祸，就该我担着，而且你也不想想，你被开除回了家，能有好日子过？你爸妈还不知道咋收拾你！”要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但雷毅也只后悔自己不小心，害得李青怀了孕，绝不后悔当时站出来承认错误。
    “再咋我也是他俩亲生的，顶多打上几顿就好了！”李青知道肯定没这么容易过关，她只是想让雷毅好受点。
    “吃，不让我在雷家村揽活，还能管得了其他村？我到东湾村去，我到米家村去！不信他们还能拦着！”
    “再说了，你怀的是我的儿子，也是他们的孙子，他们就不想抱孙子？也就是现在转不过这个湾，等过一阵儿就好了。”
    “要是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我也有办法，我带你去我舅哪儿，咱们先在他哪儿住几天，让舅妈照顾你！”
    “麦子马上就要黄了，我先出去当麦客挣点钱，等有了钱就去县城租个房子，慢慢想办法找活干，我还就不信了，我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媳妇儿娃都养不活？”雷毅一拳头捶在床沿上。
    “你在学校的时候，不管理论课还是实践课，都是班上前三名，你的本事我晓得，现在就是遇到一点儿坎而已，我跟着你，迟早都能过上好日子！”李青把头埋进雷毅怀里。
    雷毅的舅舅她其实见过，而且还知道前些年雷毅为了读书借过他家不少钱，舅舅就等着雷毅当上国家干部，给自己还钱，带自己过上好日子了。
    结果雷毅被开除，舅舅的幻想也落了空，当初刚见面的时候他骂得比雷毅的父母还狠，又怎么可能收留他俩呢。
    但是雷毅现在已经很煎熬了，说这些只能让他更着急，所以李青便假装相信，好让雷毅稍微轻松一点儿。
    “来，我们一个一个吃了！肚子吃饱才有力气干活。”李青又把馒头递了过去。
    这次雷毅没有拒绝，这一对苦命鸳鸯依偎在一起，小口小口的啃着馒头。
    咔嚓一声，大雨终于来了，伴随着雷声，庙门外传来呼喊，“雷毅~李青~雷毅~李青~”
    “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声音好像是束教授？”雷毅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饿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题外话－－－－－－
    求求你们不要再养了，再养就死了。

 第71章 高工资

    “没错，就是束教授的声音，他咋来了？”李青赶紧起身，“外面这么大的雨，赶紧让束教授进来！”
    “我去！”雷毅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只见漫天大雨之中，一辆吉普车正停在庙门口，束元春正在车里呼喊。
    “老师，我在这儿！”一时间，雷毅和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自从出事之后，同学、亲人都抛弃了他俩，没想到敬爱的老师还会专门跑过来找他们，他差点没忍住哭出声。
    “哎呀，总算是找到你了！”束元春不顾外面下着大雨，推开车门两步并做三步，快步走了过来，村里都是土路，一浸水就变得泥泞不堪，脚下一个趔趄，没稳住身形，眼看就要摔个嘴啃泥。
    “小心！”好在雷毅反应快，赶紧上前将束元春扶住，束元春年纪已经大了，要是有个好歹，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雷毅，李青呢？”束元春顾不上自己，连忙看向庙里，女生原本就比男生脆弱，更何况怀孕的女生，她该不是出事了？
    “老师，我在呢！你赶紧进来，别淋坏了！”李青扶着肚子出现在门口，就要出来迎接。
    “你莫动，莫动！”束元春赶紧把他拦住，这会儿李耒也下车跟过来了，和雷毅一左一右扶着束元春进了破庙。
    “老师，擦把脸，雷毅，赶紧去烧火，老师衣服都湿了！”李青拿了条毛巾过来，庙里没有椅子，就只能搬来几块掉落的砖头，盖上报纸让他俩坐下了。
    “不要紧，不要紧。”束元春接过毛巾先擦了擦眼镜，才开始抹脸，伸手指了指李耒，“这是你李耒师兄，还认识不？”
    “认识，师兄当年还指点过我俩！这回是师兄送老师过来的？”李青现在很为难，按道理说老师这么远过来，她应该好生招待一番，可是他俩现在什么都没有，总不能把啃剩下的半块馒头递过去。
    “是也不是，我是早就想过来看你们两个了，就是条件不允许，幸亏你们师兄这回带了辆车过来！不过你们师兄可不光是司机，他也是来找你俩的！”看到这地方条件虽然艰苦，但两个学生身子还算康健，束元春终于放心了。
    “师兄你也找我俩？”李青就奇怪了，束元春过来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关爱，李耒跟他们也就是点头之交，过来干啥？
    “嗯，他找你们有事，放心，是好事！雷毅，别生火了，你也过来听！”束元春招呼道。
    “好了，好了，马上好了！”雷毅在他们面前点了一堆火，又去取了自己的衣服让束元春换上，把换下的湿衣服放在火上烘烤，这才认真聆听。
    “是这么一回事，李耒呢原本在河阳县农业局上班，后来遇到点事”束元春把李耒这一年多的经历说了一遍。
    “现在他的摊子是越铺越大，光靠自己已经应付不过来了，所以就想找点人帮忙！你们师母马上就想到你俩了！你俩在学校成绩那么好，要是不用起来就太可惜了，刚好你们师兄也想找人帮忙，你俩考虑下，就当是帮师兄这个忙吗！”
    束元春很照顾他俩的自尊，把给他俩找份工作说成了给李耒帮忙。
    “老师，难为你和师母还能想着我们！”李青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从学校滚蛋后这段时间，他俩的人生一片灰暗，现在总算是能看到曙光了。
    “老师，师兄，多谢你们能给我俩这个机会。”雷毅和李青稍微交换了个眼神，马上就同意了。
    不说束元春的恩情，就他俩现在的情况，连下一顿吃什么都不知道，哪还有其他选择？别说去养鸡了，挑粪都得干。
    “李耒，雷毅和李青学习成绩在班上都是前十名，你给的工资低了我可不答应啊！还有，你得给他俩找个地方住，李青现在有娃了，住的地方不能太差；去了之后，雷毅先上班，李青好好养胎，等出了月子再上班。”束元春开始为俩学生争取条件了。
    “老师，不用这样，只要给我俩口吃的就行！”雷毅连忙插话，生怕李耒为难。
    “老师说的都在理！你俩是大学生，就该有大学生的待遇；我先把我们养殖场的工资水平说下，你们听听合适不！”
    这一时期的大学生可是天之骄子，那家媒体要是敢讽刺他们为小镇做题家，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全城的大学生就能把报社给围了。
    所以就算是被开除的大学生，那也是稀缺资源。
    “你俩到我那之后，每个月基本工资都是一百块，养殖场有宿舍，你俩先住着，李青你好好养胎，吃饭啥的在食堂解决就行了，我让我妈给你开小灶；另外，根据效益和你们的贡献，月底和年底都有奖金”
    “太多了，太多了，师兄，你不用同情我俩，该是多少就是多少！”雷毅连连摆手，现在大学毕业生一开始的工资是56元，属于22级干部，相当于副科级或四级工。
    李耒报的数字差不多是这个标准的两倍，也难怪雷毅当成了对他的同情。
    “不光你俩，以后要是还有其他大学生来我这儿，也都是这个标准！”李耒一摆手，“我要是开的工资太低，谁愿意来？”
    李耒很清楚，就他俩现在的情况，一个月给个二三十块都愿意干！但做人不能太短视，对于人才就该给够尊重，高工资只是起码的。
    “他现在光卖鸡蛋，每天都有上千块流水，你不用替他省钱！而且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李青肚子里的孩子？”束元春也跟着劝说，李耒报出这么高的工资，他脸上也有光彩。
    “我现在一个月二百多块，你是我的学生，拿一百块也很合理么！”束元春挺直腰杆说道。
    他是三级教授，相当于副厅局级待遇，每个月工资229块，在当下绝对是高工资，只是他把钱都用在了买资料、搞研究、资助学生上，所以家里看起来才那么寒酸。
    “大男人这么扭捏干啥？”见雷毅还在犹豫，束元春忍不住催促道，“麻利点答应了，等会儿不下雨了，我跟你回趟家，给你父母说一声，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第72章 跪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一束金光破开乌云，天地间陡然亮了起来，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拧紧了水龙头，雨就这样停了。
    “雨停了好啊，要是再下这一茬的麦子就扛不住了！走，我们去你家见见你爹娘！”束元春站在庙门口，手搭凉棚看着不远处的麦田。
    雷毅有些为难，他和家里的矛盾还没有缓和，自己挨骂倒是不要紧，李青要是跟着受委屈那就好了。
    可也没其他办法，老师、师兄大老远过来，一口饭都没吃，还要过一夜才能走，他这儿啥都没有，总不能让老师、师兄饿着肚子在地上躺一夜？
    “你现在就要走了，咋也该和家里好好说清楚！”李青推了推他，尽管雷毅的父母先前用那么难听的话骂过她，她还是不记恨他们。
    四个人一起上车，雷毅在副驾驶给李耒指方向，不一会儿就到了雷毅家门口，他们家只有两间低矮的石板屋，看得出来家境很是窘迫，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大学生确实不容易，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当初雷毅考上大学他们有多高兴，后来听说他被开除就有多失望，眼瞅着家里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不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就好比全家掏空六个钱包、还借了外债买了房子，谁知道楼盘却烂尾了，这种打击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
    雷世稳老汉听到车响的时候正在地里除草，眼瞅着小汽车似乎是往他家去的，就赶紧丢下锄头往家跑，他们家有啥值得能坐小汽车的领导过来问的？肯定是为自己儿子的事来的，该不会是学校又让他回去？
    刚到家门口，车子就到了，雷毅从车里下来，看着父亲，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哥，你就是雷毅的爹？我是他大学老师束元春，这回专门过来看他来了！”束元春上前伸出了右手。
    “束老师，你好你好，赶紧进屋喝水！”雷世稳赶紧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才两只手握着一顿猛摇。
    到屋里坐下，雷毅的妈就去厨房忙活去了，雷世稳陪着说些闲话，诸如路上好走不，下雨没淋着之类。
    不一会儿，雷毅的母亲端着两碗糖水鸡蛋出来了，这是农家人招待客人的最高礼遇。
    束元春和李耒都没有客套，先喝了半碗，没敢喝完，因为你要是喝完了，他们肯定还要给添。
    又聊了两句地里的庄稼，雷世稳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老师，你这回来是不是学校要让雷毅回去啊？”
    “哎。”束元春叹了口气，“为了这事，我找了几回校长，都没能解决，雷毅和李青回不去了。”
    噗通一声，雷世稳就给束元春跪下了，束元春和李耒赶紧站起来上前搀扶，“老哥，你这是干啥！”
    他俩使出了浑身力气，可雷世稳的膝盖就像铁铸的一般，怎么也拉不起来，他拉着束元春的手苦苦哀求，“老师，我求求你了，娃念书不容易，我们供他也不容易，只要能让他回学校，那怕我砸锅卖铁、去卖血都行啊！”
    庄稼人最讲究礼行，下跪是他们最尊重的礼节，除了清明春节祭祀先人，唯有遇到实在是迈不过去的坎才会如此。
    雷世稳絮絮叨叨说起当年雷毅冬天用满是冻包的手写字，说起家里为了给他交学费，借遍了整个村子，说起孩子考上大学后的喜悦
    听着这些，不知不觉满屋子的人都流泪了，这年头，农村想要供养一个大学生出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老哥，你赶紧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走了！”直到束元春放了狠话，才把雷世稳扶起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学校也有学校的规矩，他俩确实犯了错，被开除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哥，你莫着急，先听我说！他俩现在虽然被开除了，但也不是找不到工作！我这次来，就是接他俩出去上班的！”
    “被开除了还能分配工作？是啥子单位啊？”雷世稳哆哆嗦嗦问道，这可是他一个多月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束元春看了眼李耒，李耒马上回答，“河阳的一家大型养殖场，雷毅和李青一去就是储备干部，等他们熟悉了就能当场长！”
    他暂且没说这养殖场是自己的，免得雷世稳多想，束元春在一边补充，“这家养殖场可是上了省报的，省里的大领导都知道。”
    “老师，你让我咋感谢你啊，你在学校教我家娃儿，被开除了你还操心他的工作！”雷世稳拉着束元春的手眼泪纵横。
    “哎，你也别怪娃儿，都是好娃，就是一时犯迷糊罢了。”束元春说起了李青在校期间对雷毅的帮助，又说了事发后李青是怎么回护雷毅的。
    雷世稳看着李青，张了张嘴，似乎想对她说点什么，可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时候饭也做好了，雷世稳一杯接一杯的敬酒，对束元春和李耒是百般感谢，束元春没抗住，直接就给喝醉了。
    晚上就在雷家歇息，李耒睡得迷迷糊糊间，依稀似乎听见，雷世稳再叮嘱雷毅，到了单位好好干，千万千万不要再犯错了。
    早上醒来，人家又把糖水煮鸡蛋给准备好了，还给准备了两篮子鸡蛋、两只野鸡、两包干黄花，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估计为了这些东西，雷世稳昨晚又借遍了整个村。
    一路把他们送到村口，雷世稳和雷母才在劝说下停住脚步，目送他们远去。
    “估计你们两个现在也不想会学校，我就不叫你们到家吃饭了，让李耒直接带你们去养殖场！等过一阵儿有空了，我再跟你们师母过去看你们，顺便也看看李耒的养殖场到底搞得咋样！”束元春和他俩说话。
    “雷毅，你看后面！”李耒突然停下车，伸手指向后方。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雷世稳和雷母正一路小跑跑上一座小山丘，远远地看向这边。
    看到这一幕，雷毅再也忍不住了，砰的打开车门，噗通一声就朝那边跪了下去。

 第73章 不良少年收容中心

    “好了，你把我在这儿放下就行了，我顺路给你们师母买点东西！”束元春很体谅雷毅和李青，知道他们这时候不想回学校，所以在商店门口就下车了。
    “老师，我把他俩安置好再来找你，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河阳！”光雷毅和李青两个还不够，李耒还想多找几个被开除的大学生。
    “哎！”李青轻轻叹了口气，在大学苦读四年，现在却拿不到毕业证，连回学校看一看都不好意思，一想到这些难免有些伤感。
    “你俩也别着急，将来的路还长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的母校还能把你俩请回去！”李耒安慰道。
    这事儿也不是没有例子，据说着名作家路遥在延安大学就读的时候，因为数学还是什么科目挂科，而没有拿到毕业证。
    后来等他成名了，学校想补发，路遥却拒绝了，并在他的作品简介里，只说自己毕业于西北某大学，而不提延安大学的名字。
    路遥过世之后，延安大学在校园里给他树了一座雕像，并将他视为本校杰出校友。
    雷毅和李青苦笑两声，显然不相信李耒的话，李耒也不强求，只要他俩好好干，等公司进去全国行业前列的时候，他俩也能同路遥一样，成为中原农大的杰出校友，到那时候，请回去做个演讲，颁发个荣誉学位证书还算事儿么？
    从中州到河阳的路要好走许多，很快他们便回到了二道湾村，李耒先回家让母亲赶紧做饭，又趁着做饭的功夫，带他俩去养殖场参观。
    “这么大的养殖场？”一进到里面，他俩就惊呆了，上万只鸡的养鸡场，在这年头可不多见。
    “这就是一年能下三百多个蛋的海兰蛋鸡？”昨天听李耒说起，他俩就挺好奇的，现在见了实物，自然想多看看。
    参观结束，雷毅和李青又安心了许多，原本以为李耒的养鸡场是草台班子，没想到比他们之前参观过的国有养殖场规模还大、还要正规，在这样的地方上班也算是不辜负此前所学。
    “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孙成平，负责防疫和饲料配置；方彩霞、方彩云，场里的饲养员；憨娃，场里的力气活他干的最多！这是我兄弟李新旺，负责运输，还有几个在外面做销售的，等见了再给你介绍！”
    “雷毅、李青，我农学院的同学，现在也来我们这边上班。”大家互相认识下，然后一起去李耒家吃饭。
    吃完饭，就给他俩安排住处，养殖场原本就建的有员工宿舍，让他俩挑了间空，然后带他俩去街道买被褥等生活必需用品。
    “师兄，等我发了工资还你！”
    “不用，这都是场里的福利，哦，对了，这些你先拿着，就当是我给你预支工资了，现在路你也认识了，以后有啥想买的就自己来！”李耒又数了几张大团结递过去，他俩现在需要这个。
    “不用，不用，还没开始上班，咋好拿钱呢！”雷毅连忙推辞。
    “刚来就不听领导的话了？”李耒开了个玩笑，“拿着，你媳妇儿这段时间没少受苦，你总得给她买点营养品补一补？”
    雷毅这才收下，然后问起了自己的工作安排，李青也当场表态，“师兄，我现在就能上班！”
    “不着急，还是刚才的话，你身体最近亏欠比较严重，先养好了再说！”好不容易找来的人才，李耒可不想她出事。
    “回去我先给你找点资料，你利用下班后的时间看；白天的话，先跟着他孙成平、方彩霞他们学习，尽快把场里每个工作环节都熟悉了，觉得自己有把握了就来找我，我们再慢慢聊！”
    李耒打算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摸雷毅的底，看看他专业水平和学习能力究竟如何，有什么优点，适合放在什么地方。
    在村里留了一天，引导雷毅开始工作，第三天一早，李耒就又去了中州，农学院被开除的学生肯定不止他们两个，看看能不能再多找两个人才。
    “侯涛，在学校外面跟人打架，后来我问了，是几个男女同学一起出去逛街，遇见社会上的小流氓骚扰，他一冲动就动手了，还把人给打坏了，打坏的那人有点背景，家长找到学校不依不饶，最后也只能把他给开除了。”
    这名字好，一听就是能干大事的，要是中间多个龙就更牛逼了。
    “韩振祥，在学校外面和人赌博，被派出所当场抓住！”
    “这个就算了，我跟赌毒不共戴天，这样的人弄到我哪儿，很容易带坏风气，我可不想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汤！”
    “这种坏毛病是不能要！再看看下一个啊！”束元春拿着名册往下看，这是他专门跑到教务处，要来的农学院近几年开除学生名单。
    “齐淑敏，做毕业设计的时候弄虚作假。”
    “这也不能要，要了到了场里继续弄虚作假，那损失就大了！”
    “何占海，这个最可惜，他非常爱读书，但是家里条件不好，没钱买书，有次在新华书店看到本喜欢的书，就剩下最后一本了，一时没忍住就偷了，被售货员当场抓住扭送派出所。”
    “刚好赶上严打，派出所马上就报了上去，等学校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确实可惜，这个人我要了！”
    现在的大学生非常金贵，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学校都会给一丝机会，可农学院好几千学生，总会有那么几个倒霉蛋。
    排除实在是不堪的，李耒把剩下几个的资料都要了过来，束元春也不辞辛苦，一家一家跟着李耒跑，又帮李耒招揽了几个人才。
    偷东西的、打架的、把女同学搞怀孕的啧啧，我这儿简直成了不良少年收容中心啊！
    不过光有农业方面的专业人才还不够，李耒同样需要管理、财务、法律等方面的人才，他先拜托束元春请他找中州其它高校的熟人帮忙，然后自己去了师大，准备找于静姝帮忙。
    －－－－－－题外话－－－－－－
    感谢青栀幽冥、友、沙漠里游泳的打赏

 第75章 卷起来

    “老宁你才六十一，离七十还差得远么！这些年轻人一个个也都过二十了，早就不算娃娃了！”毛龙平摇摇头，你这么爱说怪话，怪不得资历这么老，最后也没混个厂领导。
    所谓7061其实并不是啥部队番号，70是说人年纪大，61就更好理解了，六月一号是啥日子？儿童节么？所以7061部队就是说这家厂员工老的老、小的小，缺乏中坚力量，前景恐怕不乐观。
    “呵呵，我是无所谓啊，反正我有退休金，回去也能过日子，你才四十多，还是得挑个好点的厂子，现在乡镇企业这么多，也不只有他一家么！”宁元贵说怪话还说上瘾了。
    “那家厂子能给这么高的工资？”毛龙平腻歪透了，你要是不来倒也罢了，来都来了还在这儿嘀咕来嘀咕去？什么人啊。
    你有退休工资不假，可你家娃娃也多啊，还有俩小子没娶媳妇儿呢，你要是不出来挣钱，光是两套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就能把你急白头！
    这年头结婚彩礼还不多，房子也没地方买，但并不意外着结婚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大城市，小两口准备结婚的时候，男方都要准备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
    三转是指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响是指，收音机，四十八条腿总共包括一张双人床、一张饭桌、四把椅子、两个箱子、一个平橱、一个大衣柜、一个小衣柜、一个小茶几，这些家具加起来一共为四十八条腿。
    想凑齐这些不光要钱还得有票，就算是双职工家庭也得花上一两年功夫慢慢攒，家里孩子要是一多，确实挺吃力。
    宁元贵两口子都是端铁饭碗的，可日子过得却紧紧巴巴，没其他原因，就是家里七个葫芦娃闹的，前五个结婚已经把家里榨干了，现在俩小的也谈了对象，逼得宁元贵退休了也不得安生，还得从中州跑到村里来赚钱。
    他的脾气李耒也晓得，不过看着他财务工作上确实有几把刷子，还是开出高工资把他请了过来。
    会议结束，开始分配工作，李耒根据专业和个人选择，把这些年轻学生依次分到各位老职工手下学习。
    毛龙平和其它几位老职工工作挺用心，尽心尽力的教分配到自己手下的学生，这些学生也知道机会难得，于是拿出了当年准备高考的架势，每天早上起来先预习今天要学的内容，培训的时候认真听讲，遇到不懂的就问，晚上下班继续复习。
    短短半个月功夫，这些学生就慢慢熟悉了自己的工作，越来越像个工人了，但也不是所有学生都这么运气好，分到宁元贵手下的学生就倒霉了。
    “宁老师，关于《产品销售利润明细表》的填写，我有几个问题还没搞懂，想请教下”林红梅战战兢兢走到宁元贵办公桌前小声问道。
    宁元贵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低下头看起了报纸，“书上写的有，你不会看？还是说你这个大学生不认识字？那你当初咋考上大学的？怪不得让开除了。”
    “自己看，看多了就会了！”哗啦一声，宁元贵把报纸翻到背面，继续看了起来。
    林红梅委委屈屈的回到隔壁办公室，就开始跟和她同在宁元贵手下学习财务知识的陈彤叫苦，“他又没理我，你说我俩运气咋这么不好？其它同学都开始模拟实践了，我俩连理论都没搞懂！再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通过试用期？”
    李耒招人的时候已经提前说好了，到了厂子之后先是三个月的实习期，所有人都要在这三个月时间里熟悉本职工作，在此期间，只能拿基础工资，没有奖金。
    要是学得快就能提前转正，不光能拿满额工资，还有奖金和各种福利补助，里里外外差着几十块呢。
    “走，我们去找老板告状！”陈彤也早就受够气了，说完就要起身。
    林红梅反倒有点怕了，“额，不太好？”
    “有啥不好的？你现在不去反应，等考核的时候就晚了！李老板可是说了，试用期结束还没通过考核的就得回家！你也不想继续回去喂猪？你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去！”
    “我去，我去！”一想到被学校开除后，在村里的那段日子，林红梅立马不反对了。
    到了李耒的办公室，把事情一说，李耒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继续看！”
    “老板，我没有说假话，真的不是我俩不好好学，关键是宁老师他不教我们啊！”陈彤还以为李耒没当回事，顿时急了。
    “不着急，等开会的时候，我会解决的！”李耒很淡定，这都是小事儿，员工还想在老板面前耍滑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下班前，李耒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开会，宁元贵在下面懒洋洋的坐着，已经开始猜测晚上食堂会做啥好吃的了。
    “今天的会议就一件事，我有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李耒开会向来直接，一开始就直入正题。
    “啥好消息？该不是要给我们发奖金？”雷毅高声问道。
    “你猜对了，就是要给你们发奖金！”配合得好，李耒给他点了个赞，“现在厂子虽然还没建好，但是大家学习、教授也很辛苦，所以为了鼓励大家，我决定进行一个小小的竞赛！”
    “哪个小组的学员最先全部通过考核，转为正式职工，我就给这个小组的老师发一百块奖金，每个学员也有二十块奖金！第二名，老师奖励八十块，每个学员十五块；第三名老师六十块，学员十块；第四名”
    “有奖就有罚，倒数第三，老师这个月工资扣二十块，学员扣五块；倒数第二，老师扣三十块，学员扣八块；倒数第一，老师扣五十，学员扣十五！”
    下面叽叽喳喳议论起来，绝大多数老师和学员都很支持，有机会拿奖金谁不愿意？就算倒数前三要扣钱，那也不一定轮到自己啊！
    宁元贵脸色顿时变了，不等散会，他就小声问林红梅，“你先前问我啥问题？利润明细表？”
    李耒看到这一幕笑了，在我这还想摸鱼？kpi考核了解下？都给我卷起来。

 第76章 实习

    市场环境下，打工者很难同企业主抗衡，因为二者的实力对比相差太大了，李耒可以用奖金、用kpi考核来让宁元贵屈服，而宁元贵能反抗的手段却不多。
    当然，他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说爷不伺候了！可惜他不是无牵无挂的零零后，家里还有俩孩子等着他挣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的钱呢！所以也只能认怂，乖乖地回去教陈彤和林红梅。
    要不怎么在职场上中年男人最好欺负呢，房贷、孩子一座座大山压得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遇到再不舒心的事儿也只能忍着。
    奖惩措施颁发之后，培训效率又提高了不少，一个月后，这一批员工已经有了一些理论基础，但工厂依旧没有建好，似乎没办法开始实践。
    好在李耒和谢立人关系不错，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就同意了，“可以可以，你带他们过来，这点人数我这里还是能安排下的。”
    “那就谢谢谢总了，我过两天就送他们过来，到时候请你吃饭！”正大康地公司那么大，容纳二三十号实习生完全不是问题。
    “是我该请你吃饭才对！期货市场的收益暂且不说，你今天这个电话就解决了我的大麻烦！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找那些被开除的学生呢！”李耒的办法也给了谢立人灵感。
    正大康地公司同样在为人才招聘而烦恼，他们也曾经努力过，奈何这一时期的大学生根本不考虑体制外的工作，负责大学毕业生工作分配的部门也不会给他们指标，所以成立之后一个大学生也没招到过。
    而李耒的办法则帮他推开了一扇窗户，对啊，正常毕业的大学生我招不到，那犯了点小错误被开除的总可以招？这些人也不全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还可以继续培养么！怎么也比考不到大学的高中生有潜力？
    谢立人已经开始想办法了，可以给广东的高校捐一笔钱，或者找人帮忙，拿到开除学生的名单，然后跟李耒一样去他们家里拜访！总能招到几个有用的人才。
    挂了电话，谢立人下达了两条命令，首先让车间做好接收实习生的准备，其次让人事部门新成立一个小组，专门负责联系招揽被开除的大学生。
    几天后，李耒带着雷毅、陈彤、林红梅等人如约抵达特区，谢立人亲自带着大巴车来火车站迎接，又亲自带着他们进厂参观。
    见识了规模如此宏大的饲料厂，这些农村出来的年轻人都大受震动，李耒乘机为他们打气，“咱们厂进口的设备和正大康地的出自同一家企业，所以你们也不用太羡慕，等你们实习结束，就能用上同样的设备了！”
    “我和你们李总是老朋友了，所以到来我这也不用拘束，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要是遇到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反映！”谢立人知道李耒很珍惜这批人才，所以他做足了姿态。
    其实李耒拉这么多人来实习，对谢立人也是有好处的，让他找到了一条招聘人才的新渠道暂且不说，这些高素质的人才实习期间也可以为正大康地创造利益，而且还可以锻炼企业培养新人的能力。
    如此一举多得，才是谢立人答应爽快的原因，光凭他们俩的私人交情可不够，毕竟正大康地也不是谢立人一个人的。
    李耒在特区待了一星期，每天白天就在厂区查看他们的实习情况，和谢立人沟通，以解决各种问题，雷毅他们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公司，正大康地也是刚开始培养高素质人才，出现问题自然是免不了的。
    好在双方都想把事情做好，所以只花了一星期时间，大的问题就都解决了，至于哪些小问题，让雷毅和正大康地的人沟通就行，李耒就可以回去了。
    “你们在这里好好学习，我先回去督促他们尽快把工厂建起来，等你们实习结束的时候，设备就该到位了，到时候你们这些天学的东西，就有用武之地了！”临走前，李耒勉励了他们一番。
    “雷毅，遇到事情及时和领导、同事沟通。”李耒对雷毅这段时间的表现很满意，他不光在专业方面取得了长远的进步，更可贵的是体现出了不俗的领导管理能力，这样的人才肯定要大用。
    “李总，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要反映。”雷毅也跟着谢立人喊起了李总，听着确实比李老板洋气不少。
    “你说！”
    “大家都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都有些想家！”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人之常情么！这样，我跟谢总商量下，以后每星期你们可以用正大的电话给家里打三分钟长途，这笔费用我帮你们报销。”李耒想了想说道。
    如今的长途话费可不便宜，但只要能让这批人保持健康的心态，这点钱还是值得的！
    “谢谢李总！”陈彤、林红梅等人面露喜色，看向雷毅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感激，先前他们对雷毅受重用还有点不服气，现在就好了许多，因为人家确实帮自己争取到了好处。
    他们家里甚至村里大多都没有电话，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办法和家里人说话，只要约好时间，让他们去乡里、去县城总有办法找到电话。
    晚上带着他们去了外面的大排档，请他们吃了一顿，第二天一早，李耒就先和人离开了。
    到了广州火车站，李耒从车站出来，就听见有人喊，“李耒，这儿哎呀，看反喽，这边，这边！”
    转过头，就看见一个黑瘦的男青年手里举着块纸板，纸板上写着“接李耒”三个字！
    “哈哈，超哥你好！又是这个时间，又是这个地方，我们俩又见面喽！”李耒哈哈一笑，上前握住了刘永好的手。
    从河阳出发前他就收到刘永好的信，说是最近又要来广东进鱼粉，李耒就赶紧回信，留了谢立人那边的电话，让刘永好保持电话联系，看看能不能聚一聚，结果他正准备走的时候，刘永好刚好到了广州。
    “走，先吃饭，超哥，今天我请你吃顿好的！”

 第77章 买车

    “要得，要得，这位兄弟是干啥的？应该当过兵？”刘永好也没忘了李耒身后的人，一边和他握手一边问道。
    “我叫王峰，刚从南边退伍回来没多长时间，现在在厂里当保安主任！”王峰站得笔直，原本军人气质就跟老百姓大不一样，如今又经过了战争的洗礼，这一特征就更明显了。
    “兄弟你是好样的！等会好好敬你两杯！”刘永好竖起了大拇指，中国老百姓对解放军的喜爱那是发自骨子里的，现在遇到了从战场上下来的英雄，肯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哎，说起来惭愧，等我们部队的时候已经错过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了，而且我当时还是首长的警卫员，大多时候都在指挥部工作，一直到退伍，也没捞到上前线的机会！”王峰很是遗憾。
    “保护好首长，也是对战斗的贡献么！”刘永好情商很高，并没有因此就小看王峰，等上了出租车，也没有光顾着和李耒说话，时不时还和王峰聊上几句。
    李耒带他们去的是白天鹅宾馆，他在这里定了两间房，准备和超哥聊个痛快，至于吃饭，自然是楼下的玉堂春暖餐厅了，上次在谢立人哪儿尝过老师傅的手艺，给李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老板，你现在是发财了啊！出来都住这么排场的宾馆？”刘永好现在其实也赚了不少钱，只是还没有习惯有钱人的身份。
    “赚了钱就要花么，再说了，出来谈生意住的好一点儿，有时候也能容易一点儿，一来一回，其实比住小招待所更省钱！”办好手续，先回房间把行李放下，然后去楼下吃饭。
    “你说的有道理，该花的钱一定要花，绝对不能为了省小钱儿损失大钱！”刘永好觉得这句话对自己很有帮助。
    其实他此前也是这么干的，他平时舍不得抽好烟，可遇到客户绝不含糊，所以身上经常装两包烟，一包是自己抽的便宜烟，另一包是专门给别人发的阿诗玛。
    “戴师傅今天在么？上次吃了他做得葵花鸡，让人印象深刻，所以这次一到广州，就带朋友过来了！”李耒在点菜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句。
    这也是上一世跟导师到处吃喝应酬得来的经验，大饭店的出品其实不一定都是老师傅做的，除非来了贵客，不然他们大多时候都只负责品质把控，实际操作则交给徒弟。
    李耒提了戴师傅的名字，意思就是我是尝过你们老师傅手艺的，待会儿要是吃的不满意，我可是要反馈的。
    “在呢，在呢。”服务员懂了，赶紧在菜单上做了个记号，厨房一看就明白，这回得戴师傅亲自动手了。
    “超哥，味道咋样？”菜上来之后，李耒先请刘永好品尝。
    “这个厨师厉害，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的川菜，尤其是麻婆豆腐、回锅肉跟蚂蚁上树，我不管到哪儿出差，都要点这几个菜，粤菜对我来说有点太清淡了！吃着不过瘾！”都是老朋友了，刘永好也是实话实说。
    “哈哈，偶尔也要尝下别的菜系么；那等下次去四川，你带我去吃川菜。”李耒哈哈一笑，刘永好这个习惯还真和自传里写的一样，实际上他不光爱吃这几道菜，自己做菜的手艺也相当不错，经常在家里下厨招待客人。
    果然，超哥忍不住要显摆厨艺了，“到时候我给你做，我就算不养鹌鹑，去开个小饭馆也能挣到钱！”
    “从短期来看，开饭馆挣的钱不比搞养殖少，但是搞养殖的上限比开饭馆高得多！”至于连锁餐饮，那和开一家饭馆是两个概念。
    四川人也爱喝茶，所以等吃完饭，李耒便带着他一起去茶室品茶闲聊，尽管已经在信里沟通过彼此这一年多时间的动向，可短短几页信也就能说个大概，今天遇见了，正好交流交流彼此感兴趣的细节。
    吃饱喝足，一起去农贸市场买鱼粉，刘永好带他们去了自己的老合作商户那边，李耒沾他的光，没费啥功夫就拿到了最优惠的价格。
    “李老板放心，既然是刘哥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你在这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阿强对朋友最够意思！都是上好的鱼粉，准备给你们送上火车，你们除了按时接货，什么都不用操心！”
    “那就谢谢强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李耒没有用询问的语气，都不给阿强拒绝的机会。
    “既然来了广州，那肯定是我做东！”李耒要的货量比刘永好还多，阿强也想和这个大客户打好关系。
    阿强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大排档，“你们别看这地方不起眼，实际上全广州，就数他们的海货最新鲜！老板，今天有什么好货？”
    “早上刚捞起来的东星斑，强哥要不要？”他这儿专以新鲜为卖点，不是看菜单点菜，而是有啥吃啥。
    “要要要，赶紧清蒸。”一听说有东星斑，阿强都流口水了。
    比起后世，八十年代物质就匮乏太多了，但唯独有一样好处，此时环境污染还不严重，人们对大自然的索取效率依旧不高，所以可以吃到很多后世已经绝迹或者上了保护名单的美食。
    李耒一看见鱼缸里那条十斤重的野生大黄鱼，立马就让厨师给做了，这东西放到后世，可是能上拍卖会的。
    还有野生鲞、法螺这些在后世很刑的海鲜，现在随便吃，而且价格还挺便宜，搞得阿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请你们吃饭，你们这么给我省钱干啥？
    要么怎么说在酒桌上最容易拉近关系呢，海鲜配菠萝啤，痛风套餐整上，几杯酒下肚，几个笑话一讲，李耒和阿强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强哥，你在广州路子这么广，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车啊？我想买几辆！”李耒问道。
    “买车？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村里好几个朋友现在都在搞这个，明天就带你去！”阿强把胸口的排骨拍得啪啪作响。

 第78章 海南车

    阿强果然够朋友，第二天一早就到白天鹅大堂等着了，李耒请他在酒店吃了个早餐，然后叫了个车，带着刘永好、王峰一起去看车。
    到了地方下车，阿强边走边说，“现在全国人民都奔着海南去，只要能到海南，只要能弄到车，一转手就是大笔的利润！不过耒哥你们放心，我带你们去见的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肯定能给你们最优惠的价格！”
    此时海南岛还属于广东管辖，年初国家将海南全境列为沿海开放地区，四月份的时候又下发了一份文件，允许海南根据生产需要，进口工农业生产资料，用于生产建设所需。
    同时允许进口部分海南短缺的消费品，但是只不管生产资料还是消费品，都只允许海南岛内使用和销售，不得向岛外销售。
    可在实际操作中，因为当时海南极其贫穷，以至于在公社改乡的时候，有些公社连换牌子的钱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领导为了解决启动资金的问题，就决定进口一些汽车转卖岛外，然后拿赚来的钱发展经济。
    这项决定的初衷是好的，但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合上了，他们最初只打算进口13万辆车，赚到两个亿就够了。
    消息传出后，全岛为之癫狂，人人都在谈论汽车，人人都在跑批文，只要一转手，就能赚到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去年，上海下线了第一辆桑塔纳，大众建议卖八万一辆，他们想用低价尽快占据市场，冲垮国内其它汽车厂商。
    上海方面则决定定价十八万，因为一方面这批车都是全手工组装的，人工成本较高；另一方面，国内对汽车的需求量很大，供应却跟不上，不管是八万还是十八万都有的是单位买，所以为什么要卖低价？
    桑塔纳一辆要十八万，那么海南的进口车又要多少钱呢？一辆豪华版的皇冠，仅需要五千七百美元，按照一比二点八的官方汇率，折算成人民币还不到一万六，就算是交了税，再用一比六的黑市价格计算，依旧不到桑塔纳的一半儿。
    只要你能弄到皇冠的批文，有的是人拿着现金高价求购，拿到批文一转手，就是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二百的利润。
    一张批文就能赚到老老实实上班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时候你再想拦住他们说一万三千辆的额度已经用完了，你们不准再卖车了，可能么？
    于是海南的汽车很快便蔓延开来，并且形成了产业链，有的专门负责受批文，有的负责交罚款把车运出海南，原本是严禁出岛，现如今在操作中已经变成只要交了罚款就能出岛销售，相较于售出的利润，这点罚款根本不算什么。
    还有人在岛外的城市里，负责将这些汽车卖给最终顾客，这些顾客多是国有单位以及少部分先富起来的乡镇企业家。
    李耒买车倒不是为了享受，现在事业做大了，确实需要几辆车，但是在中原省，他就算拿着钱也买不到车，眼下根本就没有把车卖给私人或者私营企业的说法，那没办法，就只能买海南车了。
    “阿涛在不在？我带朋友来买车了！”阿强带着他们进了一处院子，这些车就光明正大停在院子里面，有皇冠，有十二座的rb面包车，还有在非洲战争中大放异彩的丰田皮卡。
    “强哥的朋友，那就是我朋友！你们随便看，看上那辆车现在就能开走，我给你们优惠！”人以类聚，阿涛和性格和阿强差不多，一见面就热情地发烟递饮料，然后给他们介绍车，“这辆皇冠是30的，别人来没有十万开不走，有强哥的面子，八万八就行了！”
    “皮卡多钱？”李耒没看皇冠，倒是瞅上了皮卡，这玩意儿既能坐人还能拉货，到时候交给李新旺开，让他去送鸡蛋收鸡蛋。
    “这个便宜！五万八就行！”阿涛还有点奇怪，这位看着像是老板，为啥不买小轿车，却要买皮卡呢？
    “峰子，你去试一试！”李耒让王峰去试车，他在部队上给领导开车，修车也会，车子有啥毛病肯定看得出来。
    按道理说他这种有技术的退伍军人，很多单位都欢迎，分配到不错的工作应该不是问题，但如今正逢大裁军，退伍的军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虽然有技术，却是农村出来的，找不到关系，技术好也没用。
    幸好他和李耒是母亲是一个村的，李耒在听说这事儿后就赶紧把他请了过来，身手好、会开车还信得过的保镖可不好找，他算是捡了大便宜。
    王峰工作很细致，先发动汽车听了听声音，又开车走了一段，最后还打开发动机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老板，车子很新，就是运输过程中颠出点小问题，不过不影响，收拾收拾就好了！”
    “要了！再去检查下皇冠，要是没问题也要了！”李耒潇洒的一挥手，十来万就这么扔出去了。
    “老板大气！”这么爽快就做成了买卖，阿涛很高兴，“老板给个面子，待会儿一起吃顿饭！”
    “不着急，你们这儿有卡车没？在这儿好像没看见啊！”李耒还想多买几辆，皮卡的话，拿来运鸡蛋差不多够了，运饲料就有点小，还得多弄几辆卡车才行啊。
    “大家都想要小轿车，别说大卡车了，皮卡也只有这一辆！不过既然老板发话，我肯定会想办法，老板要几辆，有什么要求？”
    “尼桑的神鹰轻卡有没有？”李耒来之前做过功课，这款车是东风eq153的原型车，自重178吨，最大承重为2吨，省油耐操，很适合饲料厂使用。
    “能找到，不过得几天时间，老板留个联系方式，等到货了我通知你！”阿涛想想说道。
    “好，峰子，到时候就辛苦你带人过来开回去了！”李耒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回头一看，刘永好正盯着皇冠看得入神，李耒过去拍拍肩膀，“超哥，你也想买辆？”

 第79章 一个人的命运啊

    “我现在天天在外面跑，没个车确实不方便！”刘永好心动了，过去一年，他们兄弟四个养鹌鹑赚了不少钱，几万块买辆车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不过我不会开车啊，买了咋弄回去？”从广州到成都几千里地，怎么把车子弄回去还是件麻烦事。
    “这事简单，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找个信得过的司机，坐火车来广州跟你碰面，然后一起开车回去！”
    要是没有李耒的干扰，刘永好要到1986年才会购买第一辆汽车，那时候老大刘永言看刘永好东奔西跑太辛苦，就跟几个兄弟商量了下，打着刘永言所在单位旗下企业的旗号，租了一辆苏联产的伏尔加。
    连车带司机一天一百块，油费、修理费另算，一天的花销就顶得上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过了一段时间，有在大单位上班的同学告诉他们一个消息，省里进了十辆拉达车，但是要省里二把手的条子才能购买。
    碰巧几天之后，二把手就到育新良种场视察，刘家兄弟企业搞得不错，二把手挺高兴，刘永好就趁机提出请求，“我们要买原料、联系农户，没有车工作不方便，麻烦领导照顾一下。”
    领导笑着问，“很贵呦，你们买得起么？”
    当时一辆拉达要两万两千八，还有百分之十的手续费，加起来得两万五，所以领导才这么问，他还是小看刘家兄弟了，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回去领导让秘书写了个报告，就写“农村专业户搞养殖生产，支援农业发展，需要一部车便于服务农民，现申请一辆车”
    就这样，刘永好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车，几年后，刘永好和已经到了中央的领导重逢，领导问他这辆车还开么？这句话和很贵么一样可爱，那时候的刘家兄弟事业更上几层楼，早就换了更好的车。
    “这倒也是个办法！我等会就回去打电话！”打电话回去不光是要司机，更重要的是跟几个兄弟商量，育种场是四兄弟共有的，这么大的支出可不能自己做主，也得顾虑其它几位的感受。
    “那今天就这两辆车，等你们有卡车了再给我电话！现在跟我去取钱！”李耒这边买卖谈好了，让阿涛跟着过去拿钱。
    他虽然信得过阿强，可出门在外带这么多现金肯定不安全，所以把钱都留在了白天鹅。
    阿涛跟着他们到了宾馆，李耒取出钱给他，阿涛再三叮嘱，“老板，我先把钱送回去，然后回来找你们吃饭，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面子果实的威力巨大，实在是不容拒绝，再加上以后还要从他这儿买卡车，李耒就答应下来。
    晚上换了家饭店，这家饭店的海鲜虽然一般，烧腊却是做得极好，烧鹅、乳鸽皮酥肉嫩，吃起来很是过瘾。
    “我刚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他们让我在广州先等着，司机坐最快的车到，你们的车得给我留一辆啊！”饭桌上，刘永好也订了一辆车，“我就要哪个皮卡，既能拉货还能坐人，方便的很！”
    “没问题，到时候我帮你从其它地方调货！来，李老板、刘老板，我敬二位一杯，祝二位财源广进！”又做成一笔买卖，阿涛赶紧敬酒。
    “阿强，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介绍这两位老板给我认识！”回去肯定要给阿强提成，当然这些事情就不用在饭桌上说了。
    “不用谢我，你把两位老板交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要是车子有问题，不用两位老板出面，我都不会饶了你！”阿强还要继续卖鱼粉，这可是长期生意，收益比买车的中介费高多了。
    “绝对不会，我阿涛做买卖，从来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阿涛赶紧表态，其实阿强熟悉他的性格，知道他不会乱来，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李耒和刘永好他们安心而已。
    “对了，阿强，这次赚了钱，你打算干什么？”阿强有些羡慕的问道，他做生意是细水长流，论起单笔生意的收益，和阿涛就差远了。
    “还能干什么？你嫂子早就想进城吃商品粮了，等拿到钱，就去找找人，把户口从村里迁出来，然后你嫂子和我就是城里人了！”看阿涛的表情，他心心念念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一时期，城市户口相较于农村户口，有这么几大优势，首先城市户口有粮本，可以用钱买商品粮，价格是按照国家规定的最低价。
    其次，有了城市户口，孩子就能在城里面念书了，城市学校的教育质量远比农村学校好，孩子考大学的成功率就高了几分。
    另外，在医疗、就业等方面，城市户口也有极大的优势，招工、参军名额的分配都更偏向于城市户口。
    所以，许多农村人有了钱，就会想办法转城市户口，为此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到九十年代中期，一个户口名额竟然可以卖到五万块，要知道那时候一套房子也才两三万而已。
    “阿涛你是哪个村的？有些村子，户口迁出来不一定是好事！”李耒琢磨着，阿涛和阿强都是广州郊区的，而现在的广州郊区，未来都是城区，你把户口迁出来，那损失就大了。
    “我们俩都是猎德村的！那里穷得很，什么都没有！”
    “噗！”李耒一口啤酒喷出来，兄弟，你知道你要放弃什么么？
    猎德村号称广州最强城中村，就在珠江新城南边临着珠江的位置，只要你留着自家的老宅子，日后每年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上百万的分红。
    以前听人讲段子，说猎德村当年有人为了买冰箱，三千块就卖了自家的地皮，现在阿涛干的事情也和这差不多啊。
    “以后广州的发展肯定会越来越快，现在还是乡下的地方，很容易就变成城区，到时候留在村里都会发大财，所以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下！”
    李耒劝了几次，阿涛始终不听，“那穷地方谁爱要谁要，我就想当城里人。”
    果然，一个人的命运啊，既要靠个人奋斗，也要看历史进程，你看，阿涛这奋斗还不如不奋斗呢！

 第80章 特殊邀请

    原本李耒打算自己和王峰一人一辆车开回去，结果碰巧遇到新世纪公司有人要去河阳，去的人还会开车，那刚好顺路，两辆车四个人换着开。
    王峰开着皇冠在前面带路，李耒坐副驾驶，新世纪公司的两个人开皮卡跟在后面。
    车子开了一会儿，李耒发现一个小细节，每当遇到颠簸或者对面来车的时候，王峰都会下意识把身子往他这边侧一侧。
    李耒好奇地询问，王峰双眼目视前方，“在部队养成的习惯，那时候都是给首长开车，学车的时候师傅专门叮嘱，普通人开车，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把方向盘往远的方向打。”
    “但是这样以来，副驾驶就成了最危险的位置，而很多首长都喜欢坐副驾驶，视野好么，所以我们得反着来，遇到事情首先打方向盘，往副驾驶远离危险。”
    “哦，懂了，那我以后还是尽量坐驾驶座后面，免得你为难！”估计也是经历了无数次血泪的教训，领导们才养成了坐驾驶座后面的习惯！
    “对了，你上回说好多跟你一起退伍的，都还没找到工作？”长途行驶太过无聊，路边的风景很快就看腻了，所以还是得聊天啊。
    “嗯，这次回来的人太多了，地方上确实安排不过来！我运气好遇到了老板你，其它还有好多都在家里种地呢！”
    “这样，你回去之后，到各个村子问一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来我这儿上班，饲料厂盖的很快，等雷毅他们回来就能安装设备、开始试生产了，正是用人的时候！”工厂光有技术人员还不够，还得有基层工人。
    这些退伍士兵经历了部队的锻炼，纪律性远比普通老百姓强，正是当工人的好材料。
    而且这批士兵为国家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也确实该让他们享受更好的生活，这就当是李耒对他们的感激。
    “愿意，咋不愿意么！在土里刨食能挣到几个钱？谁不想来厂子上班儿？老板你放心，我一回去就开始跑，你要多少人我给你找多少人！在部队是好兵，回来了也能当好工人！”王峰激动地说道。
    战友之间的感情那绝对没话说，王峰算是有了工作，可还有好多老战友没着落呢，现在一听说李耒愿意招他们，那可是高兴坏了。
    李耒这儿工资高，待遇好，自从他进厂之后，村里好多亲戚还有老战友都拐弯抹角找到他，也想进厂上班，只是那时候厂子还没建好，他也不好给人家回话，现在总算是等到机会了。
    “来了跟雷毅他们一样，先培训实习，通过了培训才能转正，要不然就只能继续回家种地了！”丑话说在前面，李耒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但也要看他们能不能适应工厂的生活。
    “哦，对了，先去找有手艺的，跟你一样会开车、修车的，或者以前在炊事班养过猪的，学过机械修理、电子技术的这些人优先面试！”
    开车的可以让他们跑运输、去各乡收鸡蛋，会养猪的去养殖场，李耒现在也打算开始养猪了，现在市场上不仅缺鸡蛋，也缺猪肉，而且这门生意还可以一直做下去。
    日后养猪龙头企业牧原股份，因为在证券市场上表现优异，被称为猪茅，意思是养猪行业的茅台，李耒也可以学习他们的经验么。
    至于会机械修理和电子技术的，去哪个厂都是稀缺人才，李耒还担心这样的人全被国营厂招走了，自己招不到呢。
    “我懂，我懂，老板你这是要招精兵！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好好挑！”王峰满口答应。
    开了几个小时停下休息吃饭，吃完饭，李耒让王峰去开皮卡，换新世纪的人过来聊天，刚好利用这个机会了解下公司的运行情况。
    大陆第一条高速公路是沈阳到大连的深大高速，六月底才动工，京广高速更是还在论证设计中，所以李耒他们回去只能走国道。
    两千多公里路，开了好几天才到，等到河阳的时候，几个人都累坏了，到地方就睡觉，一口气睡到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被吵醒。
    出来一看，全村人几乎都来了，把晒谷场挤得满满当当，都围着车子看稀奇，看见李耒，都七嘴八舌的问着，“耒娃儿，你这是个啥子车？看着比县长的车还好！”
    “买的旧车，广东那边大单位不用了给我的！”买海南车的事情有点不好拿出来说。
    “二爷爷，三爷爷，上来坐一坐吗，我带你们走几步？”李耒请几位长辈上车体验了一番。
    只是现在的人还没适应汽油味，没走几步他们就受不了，赶紧喊着要下车，下来后还很遗憾，“哎，没那个命呦，这么好的车我都坐不了。”
    众人看完热闹就回去了，李耒带着李新旺去工厂，“你跟着王峰学，到时候你要有事，就自己开车去。”
    到了工厂，主体框架已经出来了，在另外一块地方，养猪场也快修好了，接下来就等种猪运过来了。
    原来的养殖场也盖起了第二座鸡舍，李耒他们过去的时候，还有不少农户在排队购买鸡雏。
    几个月的时间，第一批卖出去的鸡雏已经长大开始下蛋了，那些农户也得了实惠，每星期收鸡蛋的拖拉机一来，就能换不少钱回来，这下来购买鸡雏回去养的人就更多了。
    李耒是巴不得买鸡雏的人越多越好，一来卖鸡雏、收鸡蛋都能赚到钱，二来这也让他的企业和农户联系更加紧密，有人想动他都得好好考虑考虑。
    “走，再去看看水电站修的咋样了！”看完养殖场，一调头又去了电站工地。
    马天佑一看到李耒，赶紧把他拉倒自己的办公室，神秘兮兮地开锁、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老板，我刚说晚上去找你呢，前两天，有人从bj过来，给我送来了这份邀请函，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李耒接过一看，顿时嫉妒了，“答应，必须答应，顺便把我也带上!”

 第81章 说承包

    从首都来的客人为马天佑送来的是今年大阅兵的邀请函，邀请马天佑于国庆前夕前往首都，参加建国三十五周年庆典暨大阅兵活动。
    这可是1984年的大阅兵啊，李耒在后世多次从视频网站上看到过这次大阅兵，尽管此时我们的装备还稍显寒酸和落后，但是此时那些参加大阅兵的军人，却是经历过血于火洗礼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杀气。
    尤其是劈枪方队，说是历次阅兵第一也不为过，要是能亲眼目睹这场大阅兵，那绝对是毕生难忘的回忆。
    “他们是怎么说的？为什么给你发邀请函？有没有说只能你自己去，还是可以带人？要是能带人的话，一定要带上我！”李耒激动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们说是感谢我为改革开放做出的贡献，二道湾水电站是第一家采取bot模式，由外资投资建设的水电站，意义深远，所以才邀请我前去观礼！”马天佑虽然是香江人，但也为这封邀请函激动不已。
    因为送邀请函的干部已经说了，这次有资格登上观礼台的香江人，只有霍先生等少数代表，霍先生在香江的名声自不用说。
    去年马天佑还只能羡慕地看着报纸上的霍先生，而现在，他已经可以和霍先生在同一座观礼台观礼了，一想到这些，他就越发觉得选择新世纪投资公司选对了，这几个月在河阳的辛苦也值了。
    “原来是这样啊！”李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这个细节也可以看出，现如今国家是多么渴望外资投资，给予马天佑超乎寻常的礼遇，想来也存着千金买马骨的意思。
    “你倒是说啊，他们让不让你带人？”李耒可是急坏了，他最操心这个，马天佑却迟迟没说到。
    “让带，让带，说我可以带一个人，可以是我的爱人，也可以是朋友，您要是想去，我就帮你申请。”马天佑原本打算带自己妻子过去，但是看到老板这么激动，也只能忍痛让出这个名额。
    “好，你把我的名字报上去！顺便帮我向你妻子道歉，不过你们也不用感到遗憾，等水电站完工交付之后，我就给你放假，让你带老婆去欧美玩半个月，一切费用都由公司承担！”李耒大方地说道。
    现在香江电视剧里去趟新马泰旅游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享受了，去欧美的支出更加高昂，寻常中产想都不敢想。
    不过能用一次欧美旅游换来参加1984大阅兵观礼的机会，怎么算都觉得划算，去欧美有钱就行，参加阅兵观礼那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这下皆大欢喜，马天佑也觉得，自己老婆肯定更喜欢去巴黎香榭丽舍、去纽约第五大道购物。
    只是转念一想，他又开始心疼了，公司肯定只给报销机票、酒店，购物的费用还得自己来，女人去了那种地方，不把他的钱包掏空才怪。
    “估计名字报上去之后，上面肯定还要审核，我先去县里和领导提前打个招呼！”审核肯定由当地负责主要部分，想获批前往首都参加观礼，还得去县里跟邢书望说一声。
    李耒简单的问了几句水电站的建设进度，就赶紧开车进城去找邢书望了，到时候上面要审核，肯定也需要地方上的同志协助，只要说服邢书望，这件事应该就差不多了。
    来到邢家，邢书望听说马天佑收到邀请函后，也十分羡慕，“咱们省也有不少劳动模范和干部受邀参加，我也想去，可惜没这个资格啊！”
    “你想去就去好了，到时候我帮你说几句好话！”对于李耒的请求，邢书望答应地很爽快。
    李耒身家清白、政治素养过硬，这样的人去观礼能有啥问题？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说完阅兵的事儿，邢书望又和李耒说起了另一件社会热点，改革开放之后，风云人物不断涌现，如果说去年最火的是海盐衬衫厂的步鑫生，那么今年最火的就是sjz造纸厂的马胜利。
    sjz造纸厂是一座拥有八百名工人的大厂，今年国家给下达的任务是上缴17万利润，平均到每名工人头上，不过才两百块多点。
    就这厂领导都不敢答应，找到领导讨价还价，说现如今厂里的情况十分不好，今年不光没办法上缴利润，甚至能把亏损降低到十万块就已经算是胜利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任造纸厂业务科长的马胜利在厂门口贴了张大字报：“我请求承包造纸厂！承包后，实现利润翻番！工人工资翻番，达不到目标，甘愿受法律制裁。我的办法是‘三十六计’和‘七十二变’，对外搞活经济，对内从严治厂，关心群众生活……”
    对于国家上缴十七万利润的任务，他如此回应，“要是我，把17万掉个个，实现利润70万。”
    消息传开，厂里的工人拍手称快，领导们却急了眼，说他是狼子野心、要抢班夺权。
    而当地的领导在听取了马胜利的汇报后，大胆地决定让他试一试，反正现在造纸厂也是半死不活，让他闯一闯说不定就闯出来了呢，要是没闯出来，再坏还能比现在更差？
    马胜利是做业务的，十分了解市场，他根据需求把造纸厂原先生产的大卷子卫生纸变成了六种不同的规格，颜色也由一种变成三种，还研制出“带香味儿的香水纸巾”。
    这种迎合了市场需求的变革大获成功，造纸厂很快扭亏为盈，马胜利也因此登上了内参，传到了邢书望这。
    等李耒看完内参，邢书望问道，“你说承包制真就这么管用？这种经验适不适合在河阳推广？”
    “从sjz造纸厂的经历来看，承包制确实有一定作用，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扭亏为盈！”
    “我在中州的时候，也遇到了一家个人承包的纸箱厂，他们的经历情况也很好！”李耒想起了秦志强和卫康。

 第82章 阶层跃迁

    听李耒讲完自己和卫康、秦志强打交道的经过，邢书望颇为感慨，“国有大企业，送上门的订单都不要，这些私人承包的小乡镇企业却能主动出来抢客户，在主动性方面，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不改革确实不行。”
    “从短期内来看，国营企业还能凭借规模、技术、渠道、政策等优势占据主要市场，但是这些私人承包的小企业也不会止步不前，等他们有了钱，就有能力扩大规模、引进更先进的技术。”
    说实话，这些企业对技术的敏感性往往比国营企业更高，因为新技术就意味着更高的利润。
    不过，能否选好新技术和企业所有者的素质息息相关，而第一代创业者大多起于草莽，在这方面水平欠缺了不少；而84一代文化水平较高，所以他们未来能达到的高度要超出这些草莽不少。
    “所以如果不改变的话，再过几年，有些国有企业就要在市场竞争中落败了！”邢书望顺着李耒的话推演下去，结果让他不寒而栗。
    “不过话又说回来，承包有用，但究竟有多大作用还不好说！因为这种模式有一个天然的缺陷，那就是产权问题！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承包而已，企业并不是他们的，他们随时有可能被踢走！”
    “上回我去卫康哪儿看新样品的时候，就遇到村里人在他们厂子外面转悠，我打听了下，好像是村上看到他们赚了钱有些嫉妒，有人就开始琢磨，能不能把他们赶走，然后自己去承包纸箱厂！”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提前备好后路，以免换了人之后纸箱和鸡蛋托的质量大幅度下降！”
    “这个会不会影响养殖场？”邢书望警觉起来，现在李耒的养殖场也算是河阳县改革的一面旗帜，而且还是他亲自竖起来的旗帜，可不能倒了。
    “不要紧！一来卫康这两年赚了一些钱，就算被赶走，也能尽快另起炉灶重新开厂；二来么，现在不是开始实行双轨制，中州纸箱厂的生产积极性也提高不少，前一阵就有业务员来找我，想给我们提供纸箱、鸡蛋托，大不了到时候我跟他们合作就行了。”
    双轨制是特殊时期实行的一项政策，计划经济时代，产品和原料价格完全由国家有关部门控制，结果是企业被管死，产品“多年一贯制”，物资和资金周转缓慢，各种浪费严重。
    可要猛地放开，又会引发剧烈的震荡，于是价格双轨制便应运而生，简单的来说就是国家允许在完成计划的前提下企业自销部分产品，其价格由市场决定。
    这样工厂在完成生产任务之后，只要有能力，生产多少计划外产品都可以，而这些产品可以为工厂提供利润，于是工厂生产积极性大大提高。
    后世许多人都会怀念八十年代，因为这个时代虽然贫穷，却有着多次实现阶层跃迁的机会。
    首先是高考，就算你一无所有，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客户努力跨过高考这座独木桥，到了桥对面，你就可以从农家子弟变成国家干部了。
    其次是乡镇企业热潮，考不上大学也不要紧，只要敢拼敢闯，自己办个小企业，照样能提升自己的社会阶层。
    《大江大河》里的雷东宝、《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安，都是利用这个机会从农民变成了乡镇企业家。
    第三次就是价格双轨制了，只是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大多都是本身有一定社会资源的人，他们利用这个机会拿到工厂生产出来的计划外产品，倒到手就能获得不菲的利润。
    第四次是九十年代初下海潮、第五次是中国加入世贸、第六次是房地产、第七次是互联网潮。
    改革开放到李耒穿越那年，四十多年时间里，一共诞生了七次较大的阶层跃迁机会，八十年前期就占了三次。
    等到了李耒读大学的年代，已经很少听说这种好事儿了，许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白手起家的富豪，他们的经历就真如同自己所说的那般么？
    对比下新世纪改变命运的艰难，又怎么能让人不怀念充满活力、机会多多的八十年代呢？
    邢书望终究是领导干部，所以很多话不方便跟他说，关于承包，李耒也只是说了点皮毛而已。
    村里确实在考虑把卫康他们赶走，但同样也有承包者在琢磨把厂子变成自己的，这可比赶走承包者敏感的多。
    邢书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些，所以便转移了话题，“听说你这次去南边买了两辆车回来？”
    “嗯，对别人我都说买的是其他单位淘汰的二手车，在您面前我实话实说，这两辆都是海南车！没办法，厂里要拉货、送货，我也要经常到处跑，没车确实不方便！”这点问题要是不老实交代，邢书望心里就该有疙瘩了。
    “既然买了那就好好用！”对这件事的好坏，邢书望不予置评，只是提醒他，“做事要高调，做人尽量低调点，得了实惠就行，没必要太张扬！”
    “我这次来还是把车停到其它地方，再自己走过来的！”李耒一摊手，这院子里个个是领导，要是看见皇冠，嘴一歪说上两句，那也是不小的麻烦。
    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天色也有些晚了，所以李耒没有连夜回家，而是到招待所将就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才回到柳树乡。
    回去后继续督促新工厂的建设和人才的培养，王峰给他拉来不少退伍兵，再从临近各村招了一些年轻人，厂里的工人算是有了。
    李耒把退伍兵和农村来的年轻人进行混编，这是非常必要的，要不然工厂内部就会形成一个个小团体，这对企业发展很不利。
    “天胜？你以前在部队养过猪？那刚好，我这边就要个会养猪的，你跟我过来！”其它人都完成编组，李耒把剩下那个叫了过来。
    梁天胜面露苦涩，我在部队养猪倒也罢了，咋回来还要养猪？

 第83章 民猪

    李耒把梁天胜带到养鸡场，梁天胜下车时候有点奇怪，“老板，不是让我养猪么？咋到这边来了？哦，你来养鸡场要先处理事情？”
    “不是，你先在这边养几个月小猪，过段时间你再去养猪场上班！”李耒伸手指向养鸡场门口，只见那边已经建起了一座小猪栏。
    大规模养殖，鸡和猪其实是不能放到一起混养的，因为可能会发生交替传染，更容易导致某些疾病的产生。
    好在李耒在这只是临时建了个小猪栏，而且距离鸡舍还有一定距离，只要严格管理消毒，问题并不大。
    “这就是你要养的猪了！”李耒把他带到猪栏前，里面养着一群小猪仔，这些小猪仔头中等大，面直长，耳大下垂，体躯扁平，背腰狭窄，臀部倾斜，四肢粗壮，全身被毛黑色，毛密而长，猪鬃较多。
    “这是民猪？”在部队积累了丰富养猪经验的梁天胜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小猪仔的品种。
    真的没打错字，这种猪的的确确就叫民猪，晚清时期，闯关东的移民将河北的小型华北黑猪和山东的中型华北黑猪带到东北地区，经过长期驯化和选择，形成了民猪这一优秀品种。
    该品种具有繁殖性能高、抗逆性强、肉脂品质好、杂交利用效果好等优良特性，在八十年代，北方许多地区饲养的就是这种猪，河阳县也不例外。
    等到了新世纪，随着经济收入的增长，人们的饮食习惯也渐渐发生变化，瘦肉率低的民猪不再受市场欢迎，中国的养殖猪市场迅速被进口猪占据。
    从国外引进的瘦肉型猪品种，主要是英国、丹麦、美国等国家在上世纪育成的大白猪、长白猪和杜洛克猪等品种，它们具有瘦肉率高、饲养周期短、生产性能强、经济效益高等特点和优势。
    国外这些白猪长得快、饲养成本低，平均6个月就能出栏，每增重一公斤仅需消耗2-3公斤饲料，价格相对土猪便宜不少。
    而传统的中华土猪长得慢、数量少，平均一年才能出栏，每增重一公斤需要消耗5公斤饲料。
    再加上肥肉率高等原因，中华土着就渐渐从养殖场里消失了，只有村里的老百姓，还依旧按照过往的习惯饲养这些本土猪种，等开始环保整顿之后，本土猪种存栏量就更少了。
    这些外国种猪一度占据了国内种猪市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份额，和养鸡行业一样，国内猪企每年也都要花费数以亿计的高额资金从国外引进种猪。
    而国内原有的民猪、金华两头乌、成华猪、太湖猪、内江猪、广东大白花猪、乌金猪、藏香猪、荣昌猪等本土优良品种已经没多少养殖场养了。
    李耒曾经看过一条热搜，说最适合炒回锅肉的成华猪已经快灭绝了，这就是该现象的表现之一。
    很多年纪大点的人经常说现在的猪肉吃着没当年那么香了，这其实就是因为猪种的改变。
    一个地区、国家的餐饮习惯和原材料息息相关，回锅肉是四川厨师根据成华猪的特色研发出来的，把皮薄肉嫩、肥瘦相间的成华猪肉换成几乎全是瘦肉的约克猪肉，还按照老方子做回锅肉，味道肯定不一样。
    以前无锡人烧红烧肉用的是二花脸猪肉，也就是太湖猪的肉，这种猪肥肉多、肉质鲜美，最适合做红烧肉，换成杜洛克猪，就算尽量找肥一些的肉来做红烧肉，终究做不出那种味道。
    一些高档饭店，或许还会尽量寻找成华猪、太湖猪来做回锅肉、红烧肉，普通路边小饭店就没这个能力了；所以找回儿时记忆中的猪肉香也就成了少数人才能享受到的特权。
    但是话又说回来，中国年消耗猪肉六千万吨，平均到每个人头上差不多八十斤，就本土猪的生长效率，是无论如何也满足不了这个需求。
    所以还是那句话，你得先解决能不能吃到的问题，再来说吃得好不好的问题，光想着吃好，最后怕是吃都吃不到。
    “就是民猪，这种猪你在部队应该养过？不过在我这儿养猪，办法跟部队上还有些不一样。”李耒让憨娃把刚取出来的饲料递给梁天胜，“以后，你就用这种饲料喂猪，每天还要给仔猪称重，记录体重变化。”
    梁天胜取了一点饲料送到嘴里慢慢品尝，“玉米面、豆饼、麦麸、盐这些猪太享受了！吃得这么好！”
    “吃得好才能长得快么，你们在部队用啥喂猪？”李耒好奇地问道。
    “还能是啥？有啥吃啥么，食堂的泔水，周围野地里打的猪草，还有叶老师发明的中曲发酵饲料，品种杂滴很；在部队的时候，打猪草可是一项重要任务，有时候近处的猪草打完了，就跑到远处去打，简直成了拉练。”
    “有段时间，我每天出去打三回猪草，一个来回就是十里路，这训练量比野战部队还高！”
    “猪草打得多了，我这长途负重越野的本事也练出来了，全军比武的时候还拿过第五名！还得了个三等功，我文化水平也还行，要不是遇到大裁军，说不定我也能提干，继续留在部队当军官！”
    说起这些光辉往事，梁天胜也是唏嘘不已，感慨自己生不逢时。
    “看来咱们养猪兵里面也是卧虎藏龙啊！”震惊，来我养殖场养猪的竟然是退伍兵王！
    “那是！我不光猪喂的好，杀猪也是一把好手！要是不来这儿上班，我说不定就跟着三叔到处杀猪去了，大钱挣不到，自己混些油水还是没问题的！就是不好说媳妇儿，村里的婆娘都害怕杀猪匠，觉得他们太凶了！”
    看来就算经常能吃上肉也改变不了固有印象啊。
    “对了，你刚说的叶老师是不是叶洪海？”这位的经历可是太传奇了。
    光靠养猪就能拿到一等功，先后十一次得到教员的接待，还曾经被伍豪同志派往非洲传授养猪经验，要不是李耒看过资料，别人告诉他他都不信。

 第84章 预热

    “对，就是叶老师，我们部队养猪的，没一个不晓得他！”说起这位同行中的佼佼者，梁天胜也是满脸自豪。
    叶洪海，我军一级英雄模范，出身于河北大名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从小就帮家里打猪草、养猪。
    六十年代应征入伍，分配到某连做机枪手，由于训练刻苦，不到一年时间，他便成为连里的优秀射手。
    后部队抽调他到营通信班学习通信，在学习期间，恰遇营部种植员回家探亲，营部临时指定他管理一个月菜地。
    叶洪海把菜地管理地很好，于是部队就安排他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等营里的饲养员回家探亲的时候，他又去养猪。
    养一头猪和十来头猪还是不一样，叶洪海苦心钻研，很快便把这些猪养的膘肥体壮，于是他又成了饲养员。
    六十年代的时候，粮食短缺严重，人都不够吃，那还有粮食去喂猪？于是只能用青草、树叶、藤蔓等粗饲料，但是这些饲料猪不爱吃。
    叶洪海听说饲料经发酵处理后，猪特别爱吃，于是便开始学习饲料发酵技术；同时，他还借阅大量有关发酵方面的资料学习，结合实际，使自己把对发酵技术的理解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
    三个月时间，叶洪海就掌握了黑曲霉醣化饲料，但是他仍不知足，又开始自行研发效率更高的饲料发酵技术。
    他从农村制造豆瓣酱得到灵感，经过半年的努力，一种制作简便且具有酸、甜、软、熟、香并带有酒味的新曲种试制成功，且发酵周期缩短为7天。
    这种技术被中科院命名为“中曲发酵饲料”技术，并迅速在全军展开推广，长影厂还专门为他拍摄了纪录片。
    该技术得到大范围应用后，为国家节约大量粮食、提供了大量猪肉，叶洪海因此荣立一等功，成为全军楷模。
    “我现在养猪场的饲料，有些地方也用到了叶老师的发酵技术，那天要是能遇到叶老师，我一定得好好感谢！”对于这样的人，李耒充满尊敬。
    “老板，既然有养猪场，为啥还要在这儿养猪？”梁天胜就搞不懂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我不光要养猪，还要卖饲料！但是你现在拿着饲料去农民家里推销，他们认不认？”李耒反问，“所以还是得先给他们看一看，我们的饲料确实好，猪吃了长得快，到哪时候，就算我们不说，他们都会抢着买！”
    李耒伸手指着前面的路，“全县各村来买鸡雏的，近处那些已经把鸡雏养大过来找我们回购鸡蛋的，每天都要从这儿走，他们这回来看，小猪娃才五斤，下星期再过来，就变成八斤了！他们肯定会问！”
    “到时候你给他们说，这都是吃了我们自己配的饲料才长得这么快，那我们的饲料还瞅卖不出去？”
    李耒就是打算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做活广告，你说得再好也不如亲眼看到宣传效果好，这就相当于给饲料厂生产的饲料预热。
    现在农民生活虽然比前几年好，但依旧不宽裕，喂猪的话肯定舍不得全程使用精饲料，唯独一个时期例外，那就是刚把小猪娃带回家的时候，小猪娃想要健康的生长，就必须吃好。
    所以李耒首先要推出的是仔猪饲料，除了常规营养物质之外，这种饲料还含有香味剂及多种微量元素，香味剂能激发仔猪的食欲，引诱它们多进食；而微量元素则可以补充仔猪生长过程中所需的矿物质，提高抗病性。
    “这种饲料我没用过，从成分上来看应该有效，不过还是得养几天再说！”梁天胜很谨慎，并没有马上答应。
    现在各家各户养头猪不容易，好多人一年的花销就指望这头猪，要是饲料不对就贸然卖出去，一旦养死了猪，那他就没脸见人了。
    “我已经提前做过好几次实验，那些仔猪都长得很健康，不过小心是好事，那你就先养几天，等确定没问题了，再给他们介绍！”李耒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感到高兴，员工负责这是好事。
    “还有，这本小册子里面有使用这种饲料要注意的禁忌，以及仔猪饲养过程中常见的问题和解决办法，你拿去慢慢研究，有啥不理解的地方，可以找我来问！”李耒现在已经把小册子当成了常用手段，时不时就要弄几本新的出来。
    “好，其实我也很好奇，大学生养猪跟我们大老粗养猪到底有啥区别！”梁天胜接过小册子翻看起来。
    从这天起，他就在养鸡场门口待了下来，每天喂猪、学习，养猪场味道不好闻，他却是习以为常，似乎又回到了在部队的峥嵘岁月。
    养鸡场门口人来人往，大家看得猪栏的时候都要好奇地打量几眼，一天两天还不觉得有啥，十来天过后就不一样了。
    自家也是最近买了小猪娃回家养，都一星期样子还没啥变化，这边的小猪娃天数和自家的差不多，咋就长得这么快？
    “梁师，来抽根烟！”于是乎，几个人交完鸡蛋、拿到钱后，就奔着这边过来了，一来先散烟。
    然后站在猪栏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比划着，“梁师，你这猪到底是咋样的？为啥长得这么快？就跟吃了发面酵子一样，上回来看才这么大，这回来就这么大了！”
    “还不是用了我们老板配的饲料？不愧是大学生，养猪都比我这个在部队养了好几年猪的懂得多！”亲眼见到仔猪饲料的效果后，梁天胜对李耒可谓佩服不已，要是他在部队就有这种饲料，全营每年也能多吃几回肉了。
    “我之前养鸡也从你们这儿买了饲料，回去和包谷糁一混，鸡爱吃的很，下蛋也多！”有鸡饲料的例子在前，有人当时便信了几分。
    “我还是不信，猪娃哪能长得这么快？你该不是晚上偷偷换了？把小猪娃送到别处去，又把大点的猪娃弄过来，哄我们买饲料？”但依旧有人怀疑。

 第85章 推销

    李新安刚好也在跟前，一听到这话他张嘴就骂，“喜柱，你狗日的咋说话呢？这种没屁眼的事情我们能干？”
    怨不得他生气，做生意尤其是农资生意，最要紧的就是名声，要是名声坏了，你的饲料能卖出去才见鬼了。
    “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啥时候坑过人？是卖给你的鸡娃不好了，还是你送过来的鸡蛋我们没收？做人要讲良心，你今年光卖鸡蛋挣了多少钱？我们也不求你念我们的好，但是你也莫无凭无据污蔑我们，我看你狗日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哈哈哈哈！”喜柱这人平时就爱大嘴巴，大家都不怎么待见，听到李新安骂人，好多人都笑了起来，哎，这狗又要日他，又要吃他的良心，也是够累的！
    “上回我拿了二十个鸡蛋过来，你就收了十个！”喜柱梗着脖子说道，看来他也是有怨气的，怪不得会说怪话。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当时明明白白地说了，海兰鸡蛋一毛五一个，本地鸡蛋一毛三，你愣是拿那么点大的土鸡蛋过来，还想冒充海兰鸡蛋，当我们都是瞎子？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我们这买卖还做不做了？”一说起这个李新安更来气。
    后世是土鸡蛋比养殖鸡蛋卖的更贵，现在却是反过来的，海兰鸡蛋个大品相好，自从上市后价格就一直比土鸡蛋贵。
    所以这收购价格自然不一样，大多老百姓也能理解，可总有些人想占便宜，拿着土鸡蛋冒充海兰鸡蛋，喜柱上回就被发现了。
    海兰蛋鸡产蛋率高，收购价格也公道，老百姓从中得了实惠，都很支持李新安，跟着讨伐起喜柱来，“得了好处还不够，还想占便宜，你这种人要不得！”
    “新安，依我说他既然不识好歹，以后你们就不要卖给他鸡娃，也不要收他的鸡蛋了！”
    “新安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大人有大量，就莫计较了！”一听说这个，喜柱立马怂了，他还指望继续用鸡蛋换钱呢。
    “你做人不厚道，我不能跟你学！”既然认怂那就够了，要是真不收他的鸡蛋反而不好，其它人就会想，你今天能不收喜柱的，明天是不是就能不收我的？这样的话，鸡雏的销量肯定会下降。
    “这些猪娃长得确实快，你们有想不通的地方我也理解，那不如这样，你们来给这些猪身上做个记号，过几天再来看看，我们到底换没换！”李新安走村串乡做买卖这么多年，和农民打交道的经验极其丰富，一下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憨娃，去找成平，拿刷子跟油漆过来！”招呼一声，让憨娃取了做记号的工具，交给到场的农户，让他们在猪身上刷记号。
    有人还真就这么做了，拿着刷子跳进猪圈，给小猪仔刷上不同的记号，等过几天他们再来交鸡蛋的时候，到猪栏里一看，随着猪仔的生长，这些记号都变大了些，但还是能看出就是自己画的，这些猪确实没换过。
    这下不少人都心动了，他们家也有养猪，自家的小猪娃长得明显没有人家的快，这要是能用上，我家的猪是不是也能长得一样快？
    他们连忙询问价格，“新安，这种饲料卖不卖？多少钱一斤？”
    李新安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摇了摇，“六毛钱一斤。”
    “现在面粉才一毛八，你这猪饲料就六毛？一斤顶得上三斤面粉，这也太贵了！”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账不是你这么算的，你咋不想想，猪娃吃了这饲料长得有多快？吃一斤就长一斤，现在一斤肉多钱？都快到两块了，六毛钱的饲料长两块钱的肉，你还能赚一块四！”李新安帮他们算了一笔账。
    在后世，肉猪不同生长阶段的料肉比，也就是消耗饲料和增重的比例为：八公斤以下05：1，八公斤到十五公斤15：1，十五公斤到三十公斤17：1
    现如今因为猪种等原因，仔猪饲料的料肉比只能到一比一，不过在当下，这已经够夸张的了。
    “你们再想想，先前卖你们鸡饲料的时候，你们嫌贵，结果咋样？用老办法养鸡，下蛋就是不如喂饲料的多，最后你们不都回来买饲料了？这养猪也是一样，大学生搞出来的饲料那还能不好用？”
    李新安先用蛋鸡饲料勾起了他们的回忆，又用李耒大学生的身份来背书，这说服力自然是杠杠滴。
    “是这么个道理，我在你这儿是花了不少钱，不过挣到手的也多！”养殖场此前从来没骗过他们，好多人一下就信了。
    刚好他们交鸡蛋换了不少钱，马上就有人拿出来准备买饲料，“新安，我先买五斤回去试一试，好用的话再来买！”
    “现在饲料厂还没建好，这些都是纯手工配出来的，价格是要贵一点，等将来厂子开工，换成机器生产，还能再便宜些！来，这是五斤，我再送你一斤，要是好用你在村里多说说，让他们都来买！”李新安麻溜的收钱过称。
    多到手一斤，顿时觉得占了便宜，原本就想买的更积极了，尚且有点顾虑的也赶紧掏钱，万一过几天再来买人家不送了，那不就亏了么？
    “不要挤，不要挤，都排好队啊！天胜，你去里面把小册子拿出来，咱们还是跟卖鸡娃一样，不光要卖给你们饲料，还要教你们咋养猪！”
    梁天胜很快取来印好的小册子发放，还热心地提醒，“你们有啥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这都是在部队养成的好习惯，时刻把老百姓的利益挂在心头。
    有人当场就翻了起来，遇到不认识的字，或者看不懂的地方就直接询问，问的人一多，梁天胜干脆进去找了粉笔，就在养鸡场的墙上写写画画，开始给他们讲课。
    “是个人才啊，这段时间就让他帮你推销饲料，等月底的时候你提醒我，让他提前转正，给他发奖金！”李耒看见了很是欣慰，这么有主动性的员工谁不喜欢？
    “老板，这么搞确实有用，不过还是有点慢，我有个想法，能尽快让更多人知道咱们的饲料。”

 第86章 群策群力

    “啥办法，说来听听。”李耒很高兴看到这一幕，他已经想好了，那怕李新安提出来的办法不管用，单凭这种态度就得表扬他。
    “河阳每个乡我都去过，那家猪养得好我也晓得，村里其他人家养猪，都会照着他们的办法学，我们去把这些人请过来，让他们了解我们的饲料，先说服他们用，一旦显出效果，那剩下的不用我们说，就会主动找上门来买饲料。”
    “就是人家大老远来了，起码也得管顿饭，路费也不好让他们自己出，这么一算，怕是得花不少钱！”李新安有些忐忑，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老板该不会埋怨我乱花钱？
    “这笔钱该花！饭要吃好点，咱不说前八品、四镇桌、八大件、四扫尾，二十四道菜的水席，八荤八素的八大件八小件还是要上的。”
    “路费报销，再去买点小礼品，去县里找厂子做，要能经常用得到的；现在天热，我看扇子就不错，扇面写上我们厂的名字，备注有良种鸡和饲料出售，这样扇子一扇，旁边的人就能看见！”
    展会营销可是农资行业的主要营销方式之一，李新安一说，李耒就想起来了，赶紧拿出了后世农资企业的常用套路。
    “过了过了，有点过了，村里办红白喜事，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敢上八大件八小件，还要送礼，啥时候才能赚回来啊！”李新安刚才还担心李耒不批这笔钱，现在又开始担心钱太多了。
    “钱不能乱花，但是该花的钱一定要花！你说的这些人既然有这么大作用，那就该对人家好一点，吃顿饭能花几个钱？早点把饲料卖出去又能挣多少？你刚还说，六毛钱的饲料买回去能涨两块钱的肉，咋轮到自己头上就舍不得了？”
    “还有，我们可以”关于如何搞会展营销，李耒其实还有很多办法，让他一个人操办这场活动完全没问题，但他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这种事不能让自己来，还得其它人一起出力，这样才能锻炼队伍么，“你去把新旺、成平还有王峰他们都喊过来，我们好好商量下这件事！天胜，你也来，先跟我去收拾地方！”
    找了间空房子，搬了桌椅、移动黑板过来，又等了一会儿，除了那些还在特区培训的大学生，李耒旗下的骨干就都到了。
    “刚才新安想了个好办法！”李耒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这件事一定要办，而且还要办好，你们有啥想法，也都说一说！”
    在部队上的时候，上级下达了任务，基层班排也会组织诸葛亮会，集思广益，所以他很适应这种工作方式，便第一个发言。
    “我觉得不光要找养猪养的好的，各村的杀猪匠也要请，杀猪匠也帮人劁猪，哪个村那家猪养得好，用了啥办法，他们也清楚！而且养猪户光在自己村很少出去，杀猪匠可是各个村都要跑，让他们帮忙传话，效率更高！”
    劁猪就是把小猪阉了，老话说“猪不阉割心不静、膘不肥”，要是不阉掉，猪不仅长得慢，猪肉还有一股恶心的腥臊味，古人因此把猪肉视为贱肉，士大夫阶层是不吃的，而阉割后的猪肉就要好很多，猪肉方才上得了席面。
    要把小猪的蛋蛋割掉还不留下后遗症，这可是门技术活，一般人干不了，所以买了小猪回来，都得专门去请劁猪匠帮忙。
    “这个办法好。”李耒马上让人记下，为了鼓励其它人发言，李耒干脆当场宣布了表彰，“天胜你虽然才来上班没几天，但是不光猪养得好，还能主动帮场里解决问题，所以我现在就给你转正！”
    “另外，这次活动你也参与进来，完成的好，我给你发奖金！”李耒边说边环视众人，人家都拿钱了，你们还不主动点？
    “光说吃席，人家不一定愿意跑这么远，要不我们再请个戏班子唱戏？这个热闹他们肯定要赶！”李新旺也想了个办法。
    “可以，找戏班子的事就交给你了！对了，你问下戏班子，看看他们能不能排个短点的戏，把我们的鸡和饲料都宣传宣传？排的好了，我出钱请他们演！”李耒爽快地答应，后世搞会展营销还会先演个节目聚拢人气呢。
    这几年各村一些能人也渐渐恢复活力，走东串西唱戏的人还真不少，他们除了好玩也想挣钱，只要给钱，绝对能排出好节目来。
    李耒从来不敢小看农民的创造力，人家连“冬至过了整三天，耶稣降生在驻马店”都能编出来，更何况帮忙打广告？
    “我开完会就去，这不就跟之前放电影一样么？那些人到哪儿唱戏，都会根据主家的情况编上几句，干这个肯定没问题！”李新旺满口答应。
    “扇子上不光得印字，最好再印个胖猪娃，这样可能要贵点，不过效果肯定更好！”李新旺现在也不怕花钱了。
    “除了养猪户和杀猪匠，还得请农技站的人，特别是年纪大点的农技员，村里人买化肥、买饲料、买种子都要先问他们！”王峰也出了个好主意。
    众人群策群力，没花多少时间就整理出一套切合实际的方案来，然后就是分配任务准备执行了。
    “新安，你各村都熟，上门请人过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该请的人一定要请到，宁愿多上几个也不能漏了！”
    “新旺，你去请戏班子，还有做大席的厨师，采购也交给你！王峰，你开车给新旺帮忙。”
    “成平，你去县里找人把扇子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样式做出来，可以多做一些，这次用不完以后还有得是用的地方！”
    “天胜，你把我给你的小册子都背熟了？这几天除了养猪之外，还得练下演讲，到时候你上台去讲，要讲得通俗易懂，来的人都能听明白！”这工作李耒也能完成，不过以后肯定要经常搞活动，总不能每次都是他这个大老板出面？
    “大家明白自己的任务了没有？”
    “明白了！”
    “有没有信心搞好？”
    “有！”

 第87章 免费派送

    一辆白色的轻型卡车从远处开来，村里的孩子听到声响，赶紧朝路边跑，一边跑还一边招呼小伙伴，“狗子，赶紧出来，看车了！”
    这年头汽车还是稀罕玩意儿，尤其是村里，只要有车过来，孩子们都会好奇地跑过去张望，甚至还会跟着车跑一段儿，那怕吃尾气也是甘之若饴。
    汽车在村口停下，车窗打开，伸出个铁皮喇叭筒，李新安把嘴凑到喇叭上大声嚷嚷起来，“收鸡蛋喽！二道湾养殖场收鸡蛋喽！”
    “哎呀，李师，你来了，赶紧屋里坐，我给你倒水喝！”旁边屋里的人听到声音，赶紧出来招呼，同时还有些疑惑，“李师，不是每周三到乡上的街道收么，这回咋来早了，还直接到村里了？”
    “办点事情，顺路就过来了！喝水就算了，你帮个忙去喊下余师，我找他有点事情，这会儿收鸡蛋走不开！”李新安从车上跳下来，给他散了一根烟。
    “嗨，李师你太客气了，该我给你发烟的！”客套推让一番，他把烟夹在耳朵上，就一路小跑去找人了，这可是好烟，他还舍不得抽。
    等附近有名的杀猪匠余师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围着车用鸡蛋换钱，李新安一边收鸡蛋一边打招呼，“余师，麻烦稍等下，我先把鸡蛋收了。”
    “不急不急，你忙你的！”余师到屋檐下，拉了条凳子坐下，和那些已经交完鸡蛋的说些闲话。
    鸡蛋收完了，李新安走过来，“余师，这个礼拜天你不忙？”
    “我能有啥事干，李师你有事？”农村一般都是过年才杀猪，现在三夏也忙完了，抽出一两天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好事情，请你看戏！我们请了小金凤的戏班子，来唱《穆桂英挂帅》、《秦香莲》，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到时候我们先看戏，再吃席！”李新安上前递烟。
    梆子戏有位名角叫马金凤，《穆桂英挂帅》唱得最好，这位敢叫小金凤，那肯定有几分本事。
    “嘿！那得去看，得去看！”梆子戏深受河阳老百姓喜爱，一听说有戏看，那比看电影还要激动。
    “你们是有啥好事？还要请人看戏吃席？”激动之余，余师未尝没有疑惑。
    “我们不是正在盖饲料厂么，饲料厂虽然还没盖好，不过已经提前做了一些饲料，专门给小猪娃吃的，请余师你过去，就是想让你看一看，我们的饲料到底好不好，要是好的话，就麻烦余师你帮我们宣传宣传，要是不好，我们也能按照余师你的指点改进！”李新安话说得很好听。
    “你们的鸡饲料就不错，鸡吃了下蛋又大又多！猪饲料肯定也没问题！你放心，我到时候肯定过去！”养殖场的名声不错，余师也没啥可顾虑的。
    “那就好，我还要去小岭村请马师，就先走了！哦，对了，到时候莫把车票丢了，我们给报销，走的时候还有一点小心意。”
    李新安一路收鸡蛋一路请人，花了三天时间，就把河阳有名的养猪能手、杀猪匠、农技员都通知到了。
    宣讲会开始那天，李新安、李新旺、王峰他们一大早就在街上等着，过来一辆班车就过去招呼人，发烟寒暄，请他们上车，再拉去养鸡场。
    到了养鸡场，先在门口签到，然后梁天胜带人陪他们喝茶抽烟聊天，顺便带他们去看看猪栏里的小猪娃，“看见没有，一个月大的小猪娃，是不是比你们养的大得多？”
    “大学生就是有本事，鸡养得好，猪也养得好！这里头有啥子门道？天胜你给我们讲讲吗！”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好坏来。
    “没别的，就是饲料好，用老办法喂猪，吃三斤才长一斤，用我们的饲料，吃一斤就长一斤！”梁天胜这就开始预热了。
    等人到齐，梁天胜拿着从乡上借来的话筒登台开始宣讲，“各位父老乡亲！十分感谢大家大老远跑一趟，我们这次请大家来，主要是想请大家了解下我们专门给小猪娃生产的饲料。”
    “不着急哈，我就讲半个小时，讲完了大家先看戏，然后吃席！”一开始还有点紧张，慢慢的梁天胜就适应了，逐渐放松起来。
    “我们养猪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年底的时候能多吃两口肉，多换几块钱，能过个好年，能挣到明年买化肥的钱！那么，现在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们养的猪长得又快又肥，你们想不想听？”
    “想！这谁不想么！”这个开头一下就勾起了众人的兴趣。
    “在座的养猪的时间都比我长，我就不说那些虚的了！猪长得好不好最关键的就是猪种和饲料，还有各位师傅劁猪的手艺！”
    “猪种各位肯定都是挑的最好的！劁猪那就更不用说了，咱们河阳手艺最好的劁猪师傅都在下面坐着呢！你们的手艺哪没得说！”
    “哈哈哈！”这话听起来舒坦，大家都笑了。
    “那剩下的就是饲料了，饲料又多重要呢？连主席他老人家都关心，你们可莫笑啊，我在部队养猪的时候，首长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梁天胜又把叶洪海研发饲料受到他老人家多次接见的经历讲了一遍。
    他老人家在农民心中的地位那自然不用说，而且梁天胜经过多次模拟演练，这个故事也讲的越发动人了，所以大家听得都很认真。
    “所以饲料很重要，尤其是小猪娃刚买回来的时候最为关键，这时候必须要喂好了！我们饲料厂最新生产的仔猪饲料，借鉴了国外先进技术，营养丰富、富含多种抗病元素，小猪娃吃了长得是又快又好”
    那些小猪娃还在猪栏里待着呢，这些行家都亲眼看过小猪们吃饲料的样子，当下便信了个七七八八。
    把仔猪饲料的诸多好处说完，梁天胜又放出了大杀器，“我说得再多，也顶不上你们自己用，今天凡事过来的，每人送十斤饲料，你们回去先用着！”

 第88章 有人送礼

    赠送，这在啥时候都是大杀器，一旦拿出来就是无往不利，没多少人能拒绝不要钱白送的东西，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尤其这种东西还是他们必须的，你不要我的饲料，自己回去还得去别的地方卖，或者自己配，那为啥不用的？
    而且这些饲料也都尝过，分析过配方，绝大多数都是猪爱吃的，至于会不会出问题，猪栏里那些猪仔还在呢。
    再加上李耒自从开办养鸡场之后，就很注重质量、名声，有问题的鸡雏和饲料绝对不允许卖给农户，有这样的例子在前，他们都信得过李耒。
    于是不用梁天胜说，好多人都主动表态，“我们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李大学？这饲料我们回去就用，用得好肯定帮你们宣传！”
    “好，大家相信我们，我们也相信大家，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现在开席，大家吃好喝好啊！”
    梁天胜一声吼，早就准备好的王峰等人就端着托盘送菜上来了；戏班子的人也忙活起来，赶紧布置台上，准备开演。
    先端上来的是八个凉菜：凉拌牛腱、洋葱木耳、干炸带鱼、粉蒸胡萝卜丝、凉拌土豆片、凉拌猪耳朵、干炸丸子、青菜拌腐竹。
    然后一道道的上热菜，头一道粉皮焖牛肉，第二道葱烧黄河鲤，第三道粉蒸肉，第四道道口烧鸡，第五道连汤肉片，第六道八宝甜饭，第七道牡丹燕菜，最后一碗鸡蛋汤端上来，大家就知道要散席了。
    河阳这边八大件有不同的标准，李耒这次为他们准备的肯定是最高一档，光准备材料就把李新旺给累坏了。
    现如今可没那么多超市，菜市场能供应的菜品也没多少，好多都要凭票购买，李新旺还是额外花了钱，又托了人情才给备齐。
    “打一杆帅字旗，飘飘荡荡竖在、帅字旗竖在了空，打一杆帅字旗竖在了空，浑天侯挂了元戎，此一去我要把那安王贼平。马到要成功，不枉我当年的老威名”凉菜上齐，粉皮焖牛肉刚端上来，小金凤就登台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时间有点赶，宣传饲料的新戏排不出来，今天就只能继续唱《穆桂英挂帅》了，不过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新戏排好，演一场就给一场的钱。
    “好！”初一亮相，就赢得了一片叫好！一时间，筷子夹着牛肉也忘记送到嘴里，都沉浸在小金凤的扮相和嗓音当中。
    “你们也辛苦了，都过去吃，陪好自己桌上的客人。”李耒拍拍肩膀，让梁天胜、李新旺他们赶紧入席。
    “待会儿肯定少不了找你敬酒的，你要是扛不住就喊我！”李新旺知道李耒的酒量，这么多人要找他敬酒，肯定喝不了。
    “那我们两个坐一个桌子算了！”李耒也有点虚，村里人喝酒的架势他可是清楚地很，不找个酒量好的帮自己代酒不行啊。
    “这回能把酒席办好，还多亏了你。”李耒边走边表演李新旺。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保证操办的更漂亮！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回确实花了不少钱。”吃苦倒是不算啥，李新旺一想到花了这么多钱有点心疼。
    “做生意不能小气，该花的钱一定要花！我们不能把他们当成普通客户，我们的饲料卖得好不好，还得看他们！”李耒实际上把他们都当成了小代理商，请代理商吃饭那是应该的。
    这些都是各村各乡的能人，本村的养猪户买饲料首先得征求他们的建议，说不定还会有人请他们代买，所以笼络好这批人很重要。
    等打开销路之后就好了，农户用了自己的饲料，看到小猪长得确实比别人的快，那不用李耒催促，他们就会继续买饲料。
    不管是饲料还是化肥，亦或是种子、农药，农户在各种农资产品的使用上都有一定惯性，一旦认准了哪家，轻易不会更换，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多投入一点儿，多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果然，李耒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吃菜，同桌的人就来敬酒了，有喊李老板的，有喊李大学的，都要跟他喝，不喝还不行。
    一桌子喝完，李耒就有点晕晕乎乎了，其他桌子的人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就只能让李新旺代酒了。
    “新旺，代酒可是有规矩的，我跟李大学喝是一盅碰一盅，代酒那就是你喝两盅，我喝一盅！”
    “用酒盅喝太小家子气了，这样，我们用酒壶盖来，我两盖你一盖，能喝就喝，不能喝我们碰一盅就算了！”酒场上就是要有气势，李新旺架势摆出来，顿时劝退了不少人。
    酒量浅的碰一盅就算了，酒量好的那就上酒壶盖嘛，最后一算，李新旺喝的酒反倒少了。
    吃饱喝足，领了饲料和礼物，大家继续嗑瓜子喝茶吹牛，有专门的人在路上看班车，去哪个乡的班车到了，过来招呼一声，几个人想跟着上车走人，等到三点多的时候，人就走完了。
    这些人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印有惠农牌饲料的袋子，按照梁天胜培训的办法喂猪。
    李耒现在确定了自家企业的名字，他搞农业没别的想法，惟愿农民多得点实惠，所以就叫惠农好了，至于华丰和光明，还是留给方便面和冰砖好了。
    仔猪的长势，几天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很快发现，用了惠农牌饲料，那真是吃一斤长一斤，一点儿水份都没有！
    这下，各村各乡的养猪户都赶过来了，在养鸡场门口排起了长队，抢着购买这种一斤能让他们多赚一块四毛钱的神奇饲料。
    于是乎，继鸡雏和鸡饲料之后，李耒这边又多了一样能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能让自己赚到钱的好产品。
    时间一转眼来到七月，雷毅他们结束了在特区的培训，带着设备回来了，这些人回来的正是时候，先前只靠人工生产，饲料已经有点供应不上了，此时饲料厂的厂房也已经建好，只要安装调试完毕，就可以开工补上这个缺口。
    这天，李耒看完养鸡场的情况，正要去饲料厂，却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你就是李场长？”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小姑娘将一个布包递给李耒，“李场长，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莫嫌弃啊。”

 第89章 做点好事吧

    “小姑娘，你是谁家孩子？为啥要给我送东西？”李耒满头雾水，盯着小姑娘看了半天也没想起啥时候见过她。
    “李场长，这是我家娃！我叫裴友根，经常过来买鸡娃、饲料，你还记得不？”一个面相憨厚的男人过来说道。
    “哦，想起来了，第一批从我这买鸡娃的人里面就有你一个！咋样，挣到钱没有？”这个名字李耒倒是挺熟的，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批客户么。
    “托李场长的福，一只鸡都没有养死，下蛋也是又快又多，还不用自己想办法卖，到时候李师就过来收来了！”裴友根脸上满是感激。
    他摸摸孩子的脑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去年的时候，家里倒是不饿肚子了，但卖粮食那点钱买了化肥、农药就不剩啥了，我家晓红到上学的年纪了，也没钱送她去学校！”
    裴友根的眼睛有些泛红，“现在好了，我第一次从你这儿买了五只鸡，后来又买了五只，一个鸡蛋一毛五，几乎每天都能挣一块多钱，攒了两个月，娃的学费、书费都有了，昨天去跟学校的老师说了，他让开学就带娃去报名！”
    “娃一听说能念书了，高兴地又蹦又跳，说要不是李场长，她哪能上得了学？说啥也要我带她过来好好感谢李场长！”
    “还跑到山上找了一下午，弄了几个八月炸，李场长是见过世面的人，啥好吃的肯定都吃过，不过这也是娃的一点心意，你莫嫌弃，就收下！”裴友根拉着裴晓红的手，又把那个布包往前递了递。
    “你教的好啊，晓红也太懂事了！”李耒听得心里也微微发酸，这个礼物是如何也不能拒绝的。
    “好，我收下了，谢谢你们！”李耒双手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紫红色、长椭圆形，长得有点像短香蕉的果子，果子竖着裂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果肉，果肉中间是密密麻麻黑色的籽实。
    这东西学名叫三叶木通，俗名预知子、狗腰藤、八月瓜、八月扎、腊瓜、八月炸，主要分布于我国南部、长江流域和西北地区。
    华农兄弟在视频里吃过的拿藤果是它的近亲，二者外表相似，所不同的是，拿藤果的果实不会主动炸开，八月炸熟了就会炸开，拿藤果内部果肉为黄色，八月炸是白色，一样籽大且多，果皮较软，能够很轻松的剥开。
    这东西在南方不新鲜，河阳县却只有零星分布，吃起来很甜，村里的孩子把它当成宝，可能裴晓红觉得这是自己能找到最好的东西，便不辞辛苦摘来送给李耒，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这东西好吃，我喜欢的很！”李耒当场就掰开一个吃了起来，边吃边称赞，裴友根和裴晓红看到他这样子，也放下了紧张，开心地笑了起来。
    “剩下的我带回家给我爸妈吃！你们稍微等一下，我进去拿个袋子装，布包还给你们！”李耒快步向里面走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布包已经装了新东西，将布包还给裴晓红，“你送了我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也不好白要，里面是几根铅笔、还有橡皮，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可千万不要忘了告诉我啊！”
    “李场长，要不得，要不得，咋能要你的东西呢。”裴友根连连摆手，裴晓红也赶紧把手背到背后，都不肯接受。
    “拿着，娃都这么懂礼，我回点东西咋了？再说了，这也没几个钱，跟八月炸一样，都是一点小心意！”李耒刚才回去没拿钢笔，就是怕太贵他们不要，所以才换了铅笔。
    “要不这样，晓红，我们商量下。”李耒蹲下身子，和裴晓红平视，“我现在送你铅笔、橡皮，能年底了，你拿奖状还我好不好！你该不会没信心考到九十分以上拿奖状？”
    “我有信心。”裴晓红被绕进去了。
    “有信心就把东西收下，回去好好学习！”李耒把她的手从背后拉出来，将布包塞到手里。
    裴晓红看着裴友根，见裴友根点头，才接过布包，“谢谢李场长，我年底肯定拿奖状过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年底她真过来的时候，再送个书包。
    “李场长，你看这事还害得你破费。”裴友根很不好意思。
    “莫客气，晓红这孩子懂事，我一见就喜欢，以后她念书要是遇到啥难事，你就来找我，我也想晓红将来有出息。”既然要做好事，那就做到底，李耒可不想她念到半中间辍学，然后早早地嫁人，这么懂事的孩子，理应有更好的生活。
    晚上回家吃饭，李耒把八月炸分给家人，说起了裴晓红的故事，李启云也喜欢上了这孩子，“等念初中的时候，你让他把晓红送到我这儿来，只要她脑子没问题，我咋也要把她送进县中！”
    “到时候我跟他说！”柳树乡中学是河阳除了县初中之外教学质量最好的初中，李耒相信裴友根会同意的。
    “爸，你学校还有村里的小学现在缺啥东西？今天见了晓红，我突然想做点好事了。”裴晓红让李耒想起，这一时期的农村学校实在是太难了，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是如此，于是他就想搭把手帮一帮。
    人家孙少安烧砖赚了几个钱就要翻修村里的小学，他现在赚得钱比孙少安多多了，也该尽点心为家乡做点事。
    “这事你今天不说，我过两天也会找你！村里的小学都多少年没修了？你这么多弟妹、侄子侄女都还在破屋子里念书呢！现在趁着放暑假修好，还不耽误他们新学期开学！”李启云很是欣慰，挣钱了不忘家乡，这才是我们李家的门风。
    “我们学校的校舍倒是没啥问题，就是学生流失严重，好多念书的好苗子都被家里喊回去了，说交不起学费，实在是可惜啊。”
    “这个就不太好解决了！”李耒倒是能给他们交学费，但做好事可没那么简单。

 第90章 我去给你剪彩

    做坏事难，做好事也难，李耒是有钱，承担几个贫困学生的学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给了钱之后呢？
    村里人会不会说闲话？说你宁愿把钱给外村人都不给我们？会不会有人觉得他好骗，装可怜过来骗钱？都不用想，这些情况一定会发生。
    做好事的心很多人都有，但是能承担这些麻烦的耐性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李耒现在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那有时间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你去把你二叔喊来，给村里帮忙修学校的事儿先商量了，这种好事谁也说不出啥来！”李启云一时也没啥好办法，便决定先处理好办的。
    李启生一来，马上就表示了赞同，“这是好事，该办，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我多少也出点！”
    李耒当初转让给他家的股份虽然仅限于养鸡场，饲料厂和养猪场都不包含在内，但是现在养鸡场生意这么好，李新旺的工资、奖金跟分红加起来，那也不是个小数目，捐点帮忙建学校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学校也是该修了，原本我打算开会让村里帮忙集资，你现在肯帮忙，那就不用开这个会了，到时候大喇叭说一声，谁愿意捐就捐点，没钱也不强求。”
    “既然要修，那就修好点，盖砖瓦房，操场也好好弄一下，图书馆啥子都要有，农村娃跟城里娃最大的差距就在见识上；二叔你先找人拿个方案，算下要多少钱，村里人先捐，最后差多少我给补上！”
    “老师的话，我也不好直接给人家发工资，那这样好了，谁要是愿意，我这边便宜点给他们一些鸡娃、饲料，让他们家里人帮忙养，这样也能多点进项！”李耒补充道。
    现如今乡村小学硬件设施和软件条件都不好，硬件也就是校舍，出钱就能解决；软件则是师资力量，他一个私人总不好给老师发钱。
    现在村里小学一共两个老师，教六个年纪几十号娃娃，一二三年级一个教室，四五六年级一个教室，两个老师分开教。
    除了音乐课、体育课可以一起上之外，上其它文化课的时候把时间分成三部分，先给一年级讲十分钟，让他们写作业，再给二年级讲十分钟，然后换成三年级，这种情况下，教学质量就可以想象了。
    这两位老师都是没有编制的民办教师，前些年待遇要好一点儿，给记满额工分，每个月还额外有六块钱。
    现在么，经济补助倒是涨到十三块了，但工分没了，他们也只能一边干农活一边教书，日子比普通农户能强一些，但也强的有限。
    所以好多有点能耐的，干脆就不教书了，跑出去揽活打工，虽然辛苦却比当民办教师挣得多。
    李耒想的这个办法，能让老师一个月多赚不少钱，这样就会有人安心留在学校教书了。
    “你这么一搞，我就不担心这两个老师要跑，而且估计其它村的老师都想过来喽！”李启生觉得这办法不错。
    “其他村老师想来可以啊！一个老师带三个年纪教学效果太差，带一个年纪，又只有十来个娃娃；这样还不如把跟前几个村的学校合并，这样的话，老师多了，学生也多了，反正咱们这儿路不错，学生娃多跑几步没啥问题！”
    “我去给乡上说，现在几个学校的老师都有些不想干了，乡上的领导正发愁呢，这样处理也算是帮他们解决麻烦，他们肯定会同意。”只要能促进教育发展，李启云都坚决支持。
    由此引申开来，李耒也想到了解决初中学生失学问题的办法，“我干脆再给柳树中学捐一批鸡雏，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帮忙养，就当是学校的三产，赚了钱可以拿来给贫困学生发助学金，给考试考得好的学生发奖学金，给老师发补贴！”
    学校办三产在日后某些时期挺常见的，一些规模比较大的中学办个小印刷厂专门印复习资料和试卷就能赚不少钱。
    而农村学校，搞养殖也很常见，李耒小时候在农村读书的时候，就曾经帮学校养过猪。
    “这个办法好！刚好学校还有几间空房子，在后面找一间，还免得鸡叫打扰学生学习！”李启云眉头舒展开来，这下又能拉回来几个学生，挽留住几位老师了，中学老师大多都有编制，但是乡下待遇不如城里，好多都想调走。
    商量一晚上，拿出了大致框架，第二天就开始忙活了，李启生把几个村干部喊到一起开会商量，李启云去乡上找领导，李耒则去了县城，这件事还是得跟邢书望汇报下。
    “李耒，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来我这儿了。”到了邢家，邢书望还有点责怪。
    “领导，最近确实有点忙，设备安装、饲料销售，好多事情，我都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
    “忙是好事。”询问了几个项目的进度后，邢书望满意地点点头，“搞得不错，尤其是带动了这么多老百姓脱贫致富，我该给你记上一功。”
    “哦，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前几天上面的人已经来调查过了，我旁敲侧击了下，你去看阅兵应该没问题！原本我打算等消息确定才通知你的，不过你今天来了，那就让你早高兴几天！”
    “谢谢领导！”李耒这下可是真高兴坏了，哪个男人能拒绝现场看阅兵的机会呢？
    邢书望又给他讲了些去首都要注意的事项，然后李耒找了个机会，把正事儿给他说了。
    “哎，这几年农村的教育问题确实不容乐观，还赶不上几年前！你能站出来帮忙我很感激！”一说起这个邢书望也是连连叹气，他主管农村和农业工作，农村学校自然也包含在内，河阳县农村教育问题有多严峻，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也想解决，但是解决问题首先要有钱，河阳县偏偏就没有这个钱！
    “我把这事记下来，等下面报上来，我第一时间给批！将来学校盖好了，我去给你剪彩！”

 第91章 要不去看场电影?

    发电厂剪彩邢书望只能站边上，轮不到他站c位，饲料厂和养猪场预计建成的时间比发电厂还早，邢书望提都没提。
    因为他知道现如今的政策是放开了一些，但仍然不够，还是继续闷声做事的好，可这些厂子毕竟给河阳县的老百姓带来了好处，所以他也因为自己不能去而感到内疚，至于学校那就没问题了。
    去帮忙站站台，谁也说不出话来，而且以后李耒找县上的单位办事也能轻松一些，就当是对他的奖励！
    邢书望发了话，手续很快就办好了，砖块、水泥、钢筋等物资也迅速到位，找了个好日子就正式动工开建。
    县建筑公司来了几个技术员，施工人员都是附近村里的，不用出门就能挣到钱，而且是给自家娃娃盖学校，他们都积极地很。
    砖混的平房修起来很快，等九月份开学的时候，新学校就已经建好了，现如今也不讲究装修，墙面抹上一层漆就可以直接用了，还不用担心装修材料污染的问题，家具厂也送来了全新的桌椅板凳，师生们直接就能用。
    落成典礼那天，村里锣鼓喧天，周围几个村的老百姓都来了，李耒的母亲拿着一块红绸子，往校舍中间大墙上的黑色碑石上蒙盖。
    因为这是全县第一个集资兴办的教育项目，所以县宣传部和教育局都很重视，县文化馆长亲自撰写了碑文，请了石匠雕刻在碑石上，碑文下面是捐赠人的姓名和金额，按照之前商量的流程，将由邢书望来揭开碑文。
    县上和乡里的领导一到，李耒上前迎接，然后锣鼓队簇拥着他们进村，到了学校门口，学生娃们抹着红红的脸蛋儿，手里拿着山上采来的野花，齐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李启生和村里几个头头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裳，还专门剃了个头，把领导请到主席台就坐。
    庆祝仪式开始了，领导们分别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表彰众人为教育事业做贡献的光荣行为。
    最后，几位领导一起走向那块蒙着红绸子的碑石，邢书望专门把李耒叫到中间，俩人各持绸布一角揭开
    从这天起，二道湾村便多了一道景致，每天早上，周围各村的娃娃们就蹦蹦跳跳的来到学校，铃声过后，朗朗的读书声便随之响起。
    几天后，李耒和马天佑便要提前出发，准备去首都参加阅兵仪式了，到了县城又去了邢书望家。
    “现在就去有点早？你不跟中原观礼团的人一起去？”邢书望问道。
    “上次去首都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好几年没去了，听说首都变化挺大的，想多看看！”李耒有点遗憾，李启云要上课走不开，不然就带他一起去了，就算他上不了观礼台，在街边上看也行啊。
    “再说了，我这回沾马总的光，拿的是中联办给的名额，不好去蹭我们中原省观礼台的车！”其实更主要还是跟大部队一起行动不自在。
    “你打算咋去？自己开车还是坐火车？你那个车怕是有点不太方便？”邢书望提醒，首都可不是一般地方，你别弄出乱子来。
    “那肯定不会，马总把他的奔驰开来了，从香江那边走的正规手续进来的。”李耒给新世纪公司弄了辆撑场面的车，投资公司还是得有点牌面。
    “你是直接走，还是要到中州待两天？”邢书望点点头，不说车的事情了。
    “我要去中州看看鸡蛋的销售情况，再去农资市场瞅下，准备租个铺面，虽然现在的饲料产量光供应咱们县还不够，可那是生产线还没磨合好的原因，等下个月产量起码能翻上一番，到那时候就得在中州销售了。”
    “那刚好，我这有点东西，你给静姝捎过去！”邢书望回到书房，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李耒。
    你这是专门给我创造机会啊！要不然县上天天有人去中州，要捎东西还用专门等我？李耒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回，李耒离开之后，乔爱珍啥也没说，看样子李耒这一年时间的发展让她改观很多啊。
    到了中州，李耒带着李新安去看鸡蛋销售、租卖饲料的门面，马天佑则去拜访各位领导。
    忙完正事，李耒就带着小盒子来到学校，去图书馆找到于静姝把东西给她，于静姝正好也快下班了，稍微等了一会儿，俩人便一起出去。
    “谢谢你啊，我请你吃饭！学校食堂最近来了个会做壮馍的师傅，手艺好得很，你肯定喜欢！”
    他们来的比较早，食堂里还没几个学生，于静姝带着他来到做壮馍的窗口，只见师傅正用他的无情铁手从油锅里把煎得金黄酥脆的壮馍取出来。
    “要多少？”师傅把壮馍放到桌上，拿起刀问道。
    “来一斤半！”于静姝数好饭票递过去。
    咔嚓咔嚓，师傅切好三块馍放到托盘称上一称，不多不少，每块半斤正好。
    壮馍是中原省的特色小吃，相传最早叫“状元馍”，后来就叫成了状馍，因以前人们不识字，后来又演变成“强壮”的壮，意思是说，吃了它可以强身健体。
    把鲜羊肉或者五花肉剁碎，加上葱、姜、菜蔬、香油以及花椒、八角等多种调料搅拌成馅，然后包进面皮里做成直径四十厘米的饼，放进油锅煎炸而成。
    又打了两碗汤，俩人便找了个空桌子吃了起来，一口下去，李耒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再也没有什么比碳水和肉更能给人带来满足感的了！外焦里嫩、酥脆可口，这东西简直太好吃了。
    一斤壮馍，没啥感觉就吃得干干净净，于静姝的半斤也解决完了，这就对了，女生还是得有点肉才好，排骨精有个屁的意思。
    吃完饭，出了食堂，李耒感觉今天气氛不错，便试探着问道，“你晚上有事没有？”
    “倒也没啥事。”于静姝脸上微微有些发烧。
    “我现在就回招待所也太早了，要不我们两个去看场电影？”

 第92章 进京

    “可以，最近《人生》上映，我早就想去看了，我们去外面的电影院！”于静姝答应的挺爽快。
    至于为啥非要出去呢？学校里今天晚上也有电影可看，一来因为她确实想看路遥同名小说改编的《人生》，二来学校里熟人多，她脸皮薄怕撞见了不好意思。
    从学校出来，坐公交到群众影剧院，门口排队的人还真不少，另外还有一些黄牛在四处寻找机会，“要票不？《人生》的，还有十来分钟就开始。”
    “加多少？”李耒看看队伍的长度，老实排队的话，怕是看不上了，于是便喊来一个黄牛问价。
    “一张加三毛，两张五毛，我们也就是挣个辛苦钱！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的，连饭都没顾得上吃。”黄牛拿着票叫苦。
    “现在排队赶不上了，就买了？”李耒征求了于静姝的意见，加价从黄牛手里买了票。
    “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喝汽水嗑瓜子！”买票的时候于静姝没和他争，一转身就去小卖部买零食去了。
    拿着零食检票入场，进去后不久，电影就开始了，扮演男主角高加林的是当红小生周里京，去年他靠《高山下的花环》拿到了金鹰奖最佳男演员奖，女主角巧珍的扮演者是吴玉芳，她靠这部影片荣获百花奖最佳女演员。
    导演是大名鼎鼎的吴天明，编剧由路遥亲自担任，影片制作精致，日后将获得获百花奖最佳影片奖，还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
    2018年，这部片子又获得了改革开放40周年中国十大优秀爱情电影，和《庐山恋》、《芙蓉镇》等经典并列。
    男的帅，女的漂亮，演技也非常出色，而且切实地反映了当代青年面临的一些问题，这样的电影看起来就很有意思了，李耒和于静姝都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可惜不能摸腿。
    用电影院出来，俩人意犹未尽的聊着电影，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于静姝更关注小说原着，“路遥老师的这部作品把当下理想和现实的矛盾描述地淋漓尽致，这种笔力和生活观察能力实在是让人佩服。”
    “我也很喜欢他的作品！”李耒更喜欢他的《平凡的世界》，从中学到大学，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在我看来，路遥老师有两个最大优点！其一是不追求文学的艰涩和曲高和寡，文字和故事都很贴近普通人，那怕是中学生读起他的文章来也毫无困难！其二是在他的作品里，主人公会遇到种种困难和社会的不公，但仍然有一股积极向上的气质，不像某些作家那么灰暗！”
    这也是李耒在八十年代成名的作家里，最喜欢路遥的原因，相较于莫言、余华、贾平凹等人，路遥的作品可能在文学性上稍微薄弱了一点，但在这两个方面，他却远胜上述作者。
    看余华、莫言的小说，心里堵得慌，容易让人沮丧、感觉生活简直太灰暗了，完全看不到希望。
    而在看《平凡的世界》的时候，李耒虽然也曾为孙少平、孙少安的遭遇感到不公，为田晓霞和秀莲的死而落泪，但他依旧能感到生活充满希望，孙少安、孙少平兄弟俩的付出没有被辜负。
    哎，只可惜路遥走的太早了，要不然凭借他的经历、背景，日后肯定能走上更高的层次。
    “是啊，高加林回到土地，离开土地，最后虽然还是没能进城，也没能和自己的恋人在一起，但是看完电影，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生活依旧充满希望！而不是像某些伤痕文学一般只会自怨自艾的诉苦。”
    俩人谈兴正浓，索性就不坐车了，干脆边走边聊，打算一直走回学校，月下漫步倒也别有一番浪漫。
    他们正值生命中最美好的年纪，又遇到了善于倾听理解的朋友，对方一说什么自己就懂，这样的交谈实在是让人迷醉。
    这时候他们有梦想，他们聊着各种话题，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语言和笑声交织，在月光下编织出美妙的梦幻。
    到了学校，于静姝舍不得马上回宿舍，李耒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回招待所，于是便在学校的草坪上席地而坐，和那些意气风发的大学生一起朗诵诗歌、唱着浪漫的歌谣。
    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啊，没有对未来的焦虑，没有对996的恐惧，只是当下，能享受这些的人还是太少了。
    在城市、在乡村，还有无数和他们一般年纪的青年，早就开始忍受生活的压力和折磨了。
    一直到宿舍快熄灯，李耒才依依不舍的把于静姝送回宿舍，到了宿舍门口，于静姝主动开口，“你从首都回来，还会在中州停留？到时候记得给我讲讲你在bj遇到的有趣的事！”
    李耒见识广、谈吐不俗、而且还是个理想主义者，这样的人对于静姝这种有文化的姑娘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她一时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我带了相机，到时候一边看照片一边给你讲！”这是再次约会的邀请？肯定是啊，这还能不答应？
    “好，这些天我也在你给我的那本博尔赫斯选集里找了几篇小说，试着翻了翻，到时候也请你帮我品鉴一番！”于静姝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似乎在说，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谁都不准变卦。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次约会所带来的喜悦，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李耒在开车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容。
    “老板，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么开心啊！是不是有大项目了？”马天佑好奇地问道。
    “嗯，大项目，绝对的大项目，一个涉及到几个亿的项目眼瞅着就有希望了！”李耒一本正经说道。
    一大早就从中州出发，李耒和马天佑还有司机三个人换着开车，紧赶慢赶，晚上的时候终于到了京城。
    今天晚上先休息，从明天开始，趁着还不用去报道，李耒打算好好逛下如今的京城。

 第93章 斗琴

    早上醒来，在建国饭店的餐厅吃完早餐，李耒给马天佑招呼一声，就准备出去玩了，“今天你自己安排，可以让服务员给你介绍几个地方，去买点特产，我先自己出去溜达，明天咱们再去应酬！”
    “老板，车”
    “不用，你自己留着！逛bj城那就得骑自行车！”李耒一摆手，开着奔驰乱逛，那还不到哪儿都得被人围观，我还逛个屁啊。
    这年头也没共享单车啥的，不过李耒有办法，他打了个响指，穿黑色马甲，带着白色领花的服务员就过来了。
    建国饭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家涉外饭店，服务员的制服都比其它饭店的洋气，服务态度也挺好，一过来就说，“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跟我过来下！”李耒先把服务员叫到角落，又抽出一张外汇券递过去，“我想弄辆自行车逛逛京城，你能找到吗？”
    “能，您稍微等会儿，我一准儿给您找辆好的！”服务员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我这就去给您找！”
    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服务员就推着一辆八成新的凤凰车过来了，“这辆是我们主任的，全饭店就数这辆车最好！”
    “得勒，谢谢您内。”李耒上车试了试，还真挺不过的，于是骑着就走，“晚上回来还你，丢了赔你辆新的！”
    “嘿，这要是让主任听见，非得跟上去给您偷了不可！”服务员学着老外的样子耸耸肩，美滋滋的回去了。
    这个点刚好赶上上班时间，路上全是骑车上班的人，他们看上去神态从容，没有李耒后世在bj常见的焦虑和脚步匆匆。
    路上也很少见小汽车，两边是滚滚自行车流，中间稀稀拉拉行驶着几辆蓝白相间的公交车。
    这年头也没雾霾，不过沙尘暴挺严重的，好在李耒运气不错，今天没遇到，抬头看去都是蓝盈盈的天，唯独东边朝阳把云朵染成金红色。
    骑自行车的人群，大多穿的都是蓝绿黑三种颜色的衣服，款式也比较老旧，不过已经有些年轻姑娘开始追逐时尚了。
    最前面两位，一位穿着踩着白色的高跟鞋，穿着粉白相间的裙子；另一位就更厉害了，连黑丝都穿上了，引得旁边人不时偷看。
    到路口遇到红绿灯，于是单脚踩地把车子撑住，伸手取下脖子上的相机，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
    往过走没多远，看见街对面竖着一块大牌子，牌子上海陆空三军战士和民兵的画面，下面白底红字——我们一定要完成解放报道统一祖国的神圣事业。
    哎，到我穿越的时候这任务还没完成呢，不过应该快了？李耒带着一丝遗憾，也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嘿，这个厉害！旁边有位父亲骑着自行车送孩子去幼儿园，他没像其他人一样，在前杠上加个座椅，而是跟边三轮一样，在后轮旁边装了个车斗，还特娘是带开合玻璃窗半封闭的，下雨都不怕。
    你还真是个人才！你家孩子有你这样的爹福气啊，于是李耒又用去了第三张胶卷。
    晃悠到前门，一群老大爷正围在一起互相评点谁养的鸟好；天坛公园这边，好多人都在放风筝；大栅栏门口，密密麻麻存的全是自行车，谁要是把这儿承包，光收停车费就能发了。
    一路骑到什刹海，李耒已经换了三个胶卷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便找了家人多的小饭馆吃饭。
    吃完饭还没想好接下来去哪儿逛，就看见几个戴着墨镜、背着吉他的年轻人向桥底下走去。
    咦，这该不是要茬琴？李耒顿时来了兴趣，赶紧跟了过去。
    七十年代的时候，中国和阿尔巴尼亚关系不错，引进了不少阿尔巴尼亚电影，其中有一部叫《宁死不屈》的很是流行。
    电影里面的男主角，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姑娘对面弹吉他，一边儿弹一边儿唱，不少bj爷们儿就觉得这招儿挺特别，用老bj话说就是拍婆子，于是学吉他的人便多了起来。
    学吉他的人一多，而且都是为了泡妹子学的，那肯定要分个高下啊，于是就有了茬琴，其实就是斗琴。
    这股风潮在大学尤为盛行，甚至流传到了八十年代，李耒前身在农学院上学的时候就学过一些。
    到了桥底下，早就有人在哪儿等着了，说些场面话，直接开始，一边出来一个小伙儿，拿着吉他就开弹。
    李耒听人说过茬琴的规矩，一般两个套路，一个是比谁的曲库量大，您弹一首，我弹一首，看谁能把谁给弹秃噜了，谁会的曲子多，谁就算赢了，谁要是把时下流行的外国名歌二百首全学会，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还有一个就是比难度，我跟您弹同一首歌儿，大伙一块听，让他们当裁判，看看到底是谁的水平出彩，看大伙反应就知道。
    遇到这场面，自然是要拍下来的，不过这根刚才拍街景不一样，出于礼貌，还是先征求人家同意的好。
    等一曲弹完，李耒就上前，说自己是摄影爱好者，觉得这一幕很有意义，想记录下来。
    寻常人一听说要照相那肯定答应，这是好事儿啊，可bj爷们儿傲气，“想拍照，行！不过到啥地方就得讲啥地方的规矩，既然你想拍茬琴，那总得露两手？不用太好，过得去就行，要是不会，那您还是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一招手，就有人递了一把吉他过来，李耒接了下来，“好久不弹，还真有点手生了！”
    试着拨拉几下，其它人便露出不屑的神色，这顶多也就是初学者的水平。
    嘿，我这个暴脾气啊！哥们我是不屑当文抄公，可不代表不会，李耒一时火大，干脆拿出了大杀器。
    “崩崩崩崩崩”一阵儿激昂的节奏响起。
    “嘿，你搁这儿弹棉花呢！”借李耒吉他的那位不乐意了。
    还没等他上前，李耒这边就唱起来了，“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第94章 镇国神器

    这些青年都是在红色教育中长大的，对这首歌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然而李耒的唱法却与他们熟悉的曲调大为不同。
    这要是搁在其它地方，肯定会招致一片指责，你怎么能乱改经典呢？说不定还得被扣上几顶大帽子。
    但是今天在这儿的，都是对音乐，尤其是外国音乐充满热爱的一批人，如此修改不仅不会让他们生气，反倒有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
    一曲终了，经典的称赞声响起，“窝草，哥们儿牛逼啊！这是你自己改的？特么的太带劲了！这是摇滚曲风？”
    这下拍摄自然不成问题，然而其它人却不好意思弹了，因为斗琴除了技巧之外，能拿来较量的曲库的充实度，你曲库再丰富，终究是别人的歌，谁要是能拿出一首高水准的原创曲目，那其它人就只能甘拜下风。
    如今摇滚在大陆刚刚传播开来，第一代爱好者能接触到的都是欧美歌曲，崔健今年倒是发布他的第一张专辑了，可惜里面的歌都是翻唱的，一直到86年，他才会发布《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所以这首歌一拿出来，，虽然是改编曲目，但也可以听出来，这首歌的成熟度非常高，在场的人都被镇住了。
    在李耒的一再要求下，他们才重新开始斗琴，只是这回，他们比赛的项目改成了模仿李耒方才那首歌，谁模仿的更像，谁就是胜利者。
    李耒拍了几张照片，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些人还想挽留，请李耒去喝一杯啥的，不过李耒只是对这种现象有兴趣，并不想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所以名字都没留就走了。
    在bj城逛了整整一天，拍摄了上百张颇具时代纪念价值的照片，等到晚上才返回建国饭店。
    第二天就没这么自由了，他们换到了观礼嘉宾统一下榻的宾馆，根据上级安排，进行模拟演练和参加各种活动。
    国庆当天，他们凌晨时分就起床出发，抵达广场，登上观礼台，上去的时候，卫兵看到了李耒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也没说啥，既然是阅兵，那就是给别人看的，并不会禁止观礼嘉宾拍照。
    这次一共五个观礼台，观礼嘉宾要比后世少一些，分为外国友人、三地同胞、劳动模范、军队代表、各界人士等等。
    李耒在外国友人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这两位都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一位是柬埔寨的西哈努克亲王，另一位是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上一世从听到他口中听到“beijg”的时候，全国都沸腾了。
    三地同胞的人群里，最醒目的自然是霍先生了；军队代表里，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护士，她是老山伤员心中的自家小妹，模范卫生员钟慧玲，建国七十周年的时候，她同样登上了观礼台。
    “老老板，我现在手脚都在发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马天佑说话都不利索了。
    李耒又何尝不是呢？尽管他后世看过多次阅兵，可那都是在电视或者手机上看得，跟现场观看可不一样！
    “深呼吸，深呼吸，淡定，淡定！”李耒也只能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
    然而等到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这些努力就统统白费了，当三军仪仗队护卫着鲜红的军旗步入广场的时候，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整个人就陷入激动之中无法自拔，只知道拼命的鼓掌，一时间竟然忘了拍照。
    好一会儿，李耒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赶紧拿出相机对准了仪仗队，这些可都是全军选出来的标兵，用古代的话来说就是人样子，一个个都充满了阳刚之气，英俊帅气程度也只有各位读者老爷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仪仗队之后，军事院校方队、步兵方队、水兵方队、空降兵方队、女卫生兵方队、武装警察方队和男女民兵方队等方队依次通过接受检阅。
    这里面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们，当他们使出三段式劈枪时，一股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但这并未让观礼台上的嘉宾感到不适，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杀气是对敌人的，他们的杀气是用来守护我们的。
    女兵方队出场时，现场的欢呼声是仅次于这些铁血战士的，因为这是我国阅兵史上第一次出现女兵方队，这些女兵来自白求恩卫生学校，李耒勉强控制着僵硬的手指，记录下这宝贵的一幕。
    徒步方队过后，是24个机械化部队方队，李耒看到了熟悉的五对轮，看到了反坦克导弹，看到了火箭炮
    然后是空中方队，轰六作为第一梯队划空而过，看到这一幕李耒不禁有些遗憾，哎，没看到轰20下水就穿越实在是可惜啊。
    紧随其后的是强五空中方队，歼七空中方队英勇的战鹰穿云破雾，呼啸而来，排空而去。
    毋庸讳言，跟美苏相比，这些装备大多都很落后，但李耒丝毫没有担心国家的安危，因为在空中方队接受检阅的同时，镇国神器方队也在地面缓缓驶过。
    一看到那些大型原木运输车上面的绿色原木，李耒当时就念了两句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虽然现在南边还在打仗，但是只要有这些镇国神器在，中国就不用担心大规模战争的风险。
    感谢那几位种苹果树的、感谢于老、感谢程老、感谢孙老、感谢郭老、感谢王老、感谢姚老，感谢所有隐姓埋名默默为国家锻造镇国神器，为中国撑起神州结界，让外国不敢窥探的功勋们。
    你们和无数英勇的解放军战士让中国不再担心挨打的威胁，但光不会挨打还不够，我们还要不会挨饿，不会挨骂。
    不敢同这些元勋相比，不过既然有幸学了农业，那么就让我为中国人不用再挨饿出一把力，此生惟愿尽我所能，让咱中国的老百姓吃饱吃好。

 第95章 提亲

    李耒在观礼台上看阅兵，二道湾村的村民也涌到李耒家里，在电视上看阅兵，全村的男女老少把晒谷场挤得满满当当。
    养殖场、饲料厂今天也放了假，除了几个值班的，其它人也都赶出来看电视，有些来得晚的找不到位置，干脆就爬上了门口的那几棵树，坐在树杈上伸长脖子看过去，尽管辛苦、尽管基本都看不到啥，依旧乐此不疲。
    雷毅今天不上班，但是他也没去李耒家看电视，而是像往常一样，认真地巡视厂房，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雷毅，你今天不是要跟李青回家么？咋还不走？”留在厂里值班的何占海见了好奇地问道。
    “不急，班车还得一会儿才来。”雷毅抬起头来，指着颗粒机说道，“机器声音有点不对，该加润滑油了。”
    “我刚才也听见了，正准备去喊毛主任拿钥匙！”何占海应道，这批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所以对待工作都很用心。
    “现在厂里人少，你走不开，还是我去！”雷毅看看时间，距离班车过来还有半个小时，要是跑快点的话还来得及。
    一路小跑赶到李耒家门口，从毛龙平哪儿拿到库房钥匙，取出润滑油加上，听到加了润滑油的颗粒机声音恢复正常，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好了，这几天厂里的事你们多辛苦下，我先走了！”
    “放心，出不了事儿！也祝你提亲顺利，等结婚的时候，我们一起帮你迎亲！”何占海说话的时候有些羡慕。
    同样是被学校开除，我当初为啥就没拐个女同学回来呢？现如今再想娶个女大学生当老婆可是难了！
    咦，之前去特区培训的时候，我跟林红梅说话，她好像不怎么反感，要不我努力努力把她拿下，这样也算是娶到女大学生了？
    雷毅回到宿舍，李青已经收拾好行李了，雷毅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挽着李青，俩人便向那棵大柳树下走去。
    刚到树下，就看见班车过来了，俩人赶紧上车，他们运气不错，车上还有个座位，雷毅便让李青坐下，自己站在旁边。
    到了县城又买了去李青老家的车票，然后在李青老家县城换乘回村的班车，一大早就出发，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才到乡上，从乡上到村里的几里路就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了。
    近乡情怯，刚出发的时候俩人还不怎么紧张，现如今眼瞅着就要进村了，雷毅和李青却越发担心起来，“雷毅，要不你先在乡上歇一晚，我回去先做做我爸妈的工作，做通了你再过来！”
    上次雷毅陪她回来的时候，李青的父母一听说她因为怀孕被学校开除，差点没晕过去？反应过来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雷毅全程跪在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也没吭一声，李青害怕父母一见雷毅又要动手。
    雷毅下意识摸了摸脑袋，上次被打的地方似乎又在隐隐作痛，脚下的步子却一点儿不见迟缓，“我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要是你父母能答应我俩的亲事，莫说再挨一顿打，就是三顿我也愿意！”
    “这回我说啥也不让他们打你！”李青握着雷毅的手，眼神异常坚决，“要是他们不答应，我就跟你私奔，反正我俩的户口都还没落到村里呢，去县上取了档案，请厂长帮忙把户口迁到河阳，在河阳的民政局领证算了！”
    “能说通他们答应还是说通的好，要不然结婚的时候你父母不在，那多冷清？”雷毅扫了一眼李青的肚子，要是说不通那也只能按她说的办，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住了啊。
    在距离村口还有一里地的时候，俩人停下脚步，钻进小树林，从包里取出新衣服，为了避免在车上弄脏，他们到这儿才准备换上；这是在特区培训的时候买的，买回来还没舍得穿一次，今天总算是要派上用场了。
    “咋样？看着洋气不？”雷毅穿好西装、衬衫、西裤、皮鞋后，在李青面前转了个圈。
    “洋气得很，你要是再说两句英文，不认识的人见了，肯定以为你是归国寻亲的资本家少爷！”李青帮他理了理西装袖口的标签，让它显得更醒目些。
    后世人买了西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剪标签，现在却正好反过来，恨不得标签越醒目越好，因为这样才能随时给人显摆，瞧见没，我这身可是香江进口的。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了！”雷毅也帮着李青理了理衣服，这两身都是在特区夜市摊子上买的出口转内销产品，要不是准备提亲结婚用，他肯定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
    “他们当初不答应你娶我，不就是担心我跟着你吃苦么？现在收拾的排排场场的，也好让他们看一看，你是有本事、能挣大钱的人，我跟着你只有享福，他们肯定就放心了！”李青倒是想得开。
    “哎，要不是厂长不让我多干，我也能早点转正，早点拿奖金，这样咱俩现在还能宽裕一些！”她觉得李耒啥都好，就是这点管得太宽了，怀孕怎么了？她妈生她的前一天还在地里干活呢。
    “那也是为你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你生了娃，出了月子，再好好干也不迟！”雷毅对此却是百般感激。
    换好衣服，俩人继续前行，没多久便进了村，这时候村里人大多都坐在屋檐下乘凉闲聊，一眼便看见了这俩打扮洋气的年轻人。
    “你是青青？”一位大婶迟疑着问道，她都有点不敢认了。
    “三婶，是我啊！三伯，大斌哥，你们最近还好！小毛，来吃糖！”李青挨个问好，又从包里摸出一把糖给孩子递过去。
    “你不是让学校现在这是？”三婶就更迷惑了。
    “学校老师帮忙，给我们俩找了份好工作，刚从特区学习回来，这回过来是准备上门提亲来了！三伯、三婶，到时候过来吃席啊！”到了现在这一步，雷毅是越发坚定起来。
    “哦，哦！”三伯、三婶不好答应，也不好不答应，只能含糊地哼哼两声。
    一路发糖，一路打招呼，终于到了李青家门口，李青的父母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俩。

 第96章 婚车

    “爸，妈，我跟雷毅回来看你们了！”李青握着雷毅的手，心中已经做好打算，这次说什么也不让家人把他们分开。
    “我的青儿啊，你可是回来了！”父亲还没吭声，母亲已经忍不住抱着女儿哭了起来，边哭边摸着女儿的胳膊，想知道她在外面吃了多少苦，饿瘦了没有。
    “妈，莫哭，莫哭，我好着呢，好着呢！”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李青一时没忍住也哭了起来。
    “哎！”父亲也不知道说啥才好，蹲在地上闷不吭声地抽起了旱烟。
    “爸，妈，姐跟大老远回来，肯定还没吃饭，先给他们弄点吃的！”李青的弟弟李爱华觉得这么也不是回事儿，于是上前把母亲和姐姐分开。
    “青儿，你跟雷毅到屋里坐，我去给你们弄饭！”其实上次李青走，她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一个姑娘家的，挺着大肚子出门在外，那得吃多少苦啊！现在女儿回来了，过去的怨恨也少了一半儿。
    “你还蹲在这儿干啥，赶紧回屋去啊！”母亲回头一看，父亲还蹲在门口，气一下又上来了，咋滴？你还想把女儿赶走？
    几个人一起进屋，母亲到厨房忙活去了，父亲坐在凳子上继续抽烟，也不知道说啥才好，说不心疼女儿肯定是假的，可要让他马上就原谅雷毅，他一时又转不过这个弯来。
    还好李爱华懂事，赶紧去取了白糖，倒了几杯糖水，然后坐下陪着说话，“姐，你在信里说找到工作了？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李青到了河阳的就给家里写信，为了让家里放心，她把饲料厂都夸出花来了，李爱华给父母读信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都是多亏老师帮忙，要不然我跟你姐夫哪能去这么好的单位？每个月光基本工资都有一百块，前一阵儿还去了特区的外资企业培训，出差补助、奖金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我跟你姐夫上个月就拿了三百块！”李青特意强调了姐夫两个字。
    “咳咳！”父亲听见直接就被烟给呛住了，你俩的事儿我还没答应呢！
    媳妇儿都做了表率，雷毅肯定得跟上啊，“爸，爱华，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们道歉！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没办法，咱们还是得向前看！”
    “上次你们把我打出去，其实我也理解，毕竟我连个工作都没有，怎么养活青儿？现在不一样了，托老师和师兄的福，我找到了好单位，以后肯定能让青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过上好日子！你们就成全我俩！”
    说完拉着李青的手，给父亲跪了下来，李青抱着父亲的腿哭着说道，“爸，这事儿不怪雷毅，是我让你们丢脸了！不过你们放心，我跟雷毅以后肯定好好孝顺你们！你们就答应了！”
    “哎~~”父亲长叹一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才好。
    “爸！”李爱华想劝，又不知道说啥才好。
    好在母亲从厨房出来了，“你个挨千刀的，上回把女儿打走了不算，这回还想把他们逼走么？青儿，雷毅，莫跪了，起来，这事我同意了！你老子要是不答应，以后就自己做饭洗衣服去！”
    “我咋不同意了？但是婚姻大事，哪能这么马虎？不得好好商量商量？”有了台阶，父亲也就顺势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走流程，商量日子，讨论彩礼嫁妆，这些雷毅都准备好了，他先取出一块手表给李爱华戴上，“爱华明年就要高考了，没个手表看时间不行；这还有张自行车票，明天我就去县里把车子买回来！”
    “爱华在县中住校，一个月也就回来一次，我跟你爸两个又不出村，要自行车没用，车子你们自己骑！”母亲心疼女儿，舍不得要太多彩礼，“只要你过得好，我跟你爸就放心了！”
    推让一番，雷毅还是没把自行车给出去，他想想说道，“既然现在用不上，我就先把票收着，等明年爱华考上大学再给他买辆新车！”
    又从包里拿出新衣服，李青的父母和李爱华一人一套，这也是在特区就准备好了的。
    除此之前，就是一个红包，里面包了几十块钱，在八十年代初的农村，这样的彩礼已经很厚了。
    李青的父母还想推辞，这回雷毅是说啥也不答应，死活都要让他们收下，他总觉得是自己害得李青被开除，连累李家在村里丢了面子，现如今既然有机会，那么一定要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好替他们把面子找回来。
    李青的父母被说服了，第二天他们又急匆匆赶回雷毅的老家，同样说服了雷毅的父母家人。
    两家约好时间，就在下个月举办婚礼，没办法，李青的肚子实在是等不住，再托的话，就得孩子出生才能结婚了。
    婚事敲定，雷毅和李青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回来的时候在县城买了喜糖，到了厂里见人就发。
    李耒此时已经从京城回来，也拿了几颗喜糖沾沾喜气，“日子定好没有？到时候我也去凑个热闹！”
    “定好了，下个月初八，先生说这天日子好！厂长你就算不说我也得请你坐上席，你可是我俩的大恩人啊！”雷毅和李青真心实意地说道，如果没有李耒，他俩现在别说结婚了，怕是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既然要办，那就办得漂亮点！到时候厂里几辆车都去，给你们把场面撑起来！”李耒帮他们做起了安排，“到时候皇冠当婚车负责接新娘子，皮卡负责拉你们娘家的人去雷毅哪儿喝酒！”
    “你们也努力点，早点找到对象结婚，到时候我也给你们安排车，保证你们把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瞅见何占海、陈红梅他们也在跟前，李耒顺带着也帮他们打气加油。
    这年头办婚礼，能有几辆自行车接亲送亲就不错了，有几个人敢奢望汽车？而且还是进口车！
    这句话一说，雷毅、李青、何占海、陈红梅等人可是激动坏了，这要是换成三国游戏，他们头顶就该冒数据了：忠诚+5、+5、+5

 第97章 你想不想承包?

    雷毅正式上门结亲那天，李青全村都轰动了，这年头县城结婚就没几个能用上小轿车当婚车的，更何况农村？
    所以车头贴着大红喜字的皇冠车还没进村，全村男女老少都过来看热闹了，他们一个个都羡慕不已，“李家这是找了个好女婿啊！搞得这么大的排场！李青跟了他享福啊！”
    “现在就晓得说好话了？前几个月李青回来的时候你说啥来着？这么多年书白念了，以后只能跟我们一样回家当农民？这些话我还记得呢！”
    “这是那个说的？李青是我看着长到大的？我还能不盼着她好？你莫胡说八道！”这位打死不认。
    现在李家发达了，他还指望日后能帮衬一点自己，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他怎么好意思上李家的门？
    “今天是好日子，咱不说这些话！”有人打起了圆场，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破坏婚礼的气氛，说了几句也就安静下来。
    “叔，婶儿，我来接李青了，请二老放心，我今后一定对李青好，让她过上好日子！”皇冠到了李家门口，雷毅从车里下来，走到二老面前大声说道。
    “还叫叔、婶儿啊？你也不知道改口？”有人在旁边起哄！
    “等一下！那有空手来接新娘子的！能不能改口叫爸妈，还得看你的诚意！”李青的舅舅拦在了雷毅面前！
    “那肯定不能！”何占海从皮卡车上跳下来，指着后面的车斗说道，“这满满一车都是！兄弟们，把毅哥的诚意给大家都看看！”
    “第一件，上海蝴蝶牌缝纫机孝敬父母，屋里添了缝纫机，全家安康有福气！”李新旺和侯涛抬着缝纫机过来，嘴里还念着吉祥的顺口溜。
    “第二件，上海梅花牌手表给小舅子，手腕上的时间看准确，来年考个好大学！”李新安打开小盒子，取出手表给李爱华戴上。
    这块表给李新华后他一直没戴，婚礼前有还给了雷毅，今天才算是他第一次戴上手表。
    “第三件，架子车一辆，两个轮子运粮食，一家老少不缺吃！”李爱华暂时用不上自行车，那就买辆架子车让二老干农活的时候省点力！
    “第四件，红星牌收音机，炕头摆上收音机，二老的生活添欢喜！”孙成平今天也过来凑热闹了，他现在有点遗憾，我结婚早了啊，要是再晚上一年，就能跟他们一样排场了。
    “三转一响都齐了，县城人结婚也没这么厚的彩礼！”围观的村民为之咂舌不已。
    “这下咱们村的姑娘不好嫁喽，眼光都被李青拔高了！”也有人开始为村里年轻人的婚事担心起来，彩礼的标准一下被雷毅抬的这么高，其它人怎么办？
    “人家是大学生，她们想要这么高的彩礼也行，先考个大学去！”也有人不太在意，大学生肯定不一样啊。
    又从车上抬下来一堆家具，最后李耒拎着笼子下来，“美国海兰蛋鸡十二只，一天一个蛋，从此家里不缺钱！”
    这样礼物可是一举两得，既能让李青的父母挣到钱，又能把海兰蛋鸡的影响扩散到云溪县，等想买鸡雏的人多了，就可以在县里新增一个销售点，用来销售鸡雏、饲料，回购鸡蛋。
    这次迎亲在极短时间里传遍全县，李青和雷毅也从乡邻幸灾乐祸的对象，变成了羡慕的存在，而海兰蛋鸡的好处也很快传遍了全村、全乡、全县，几个月后，李耒如愿在这里设立了一个销售点。
    不光是云溪县，李耒同样给雷毅家送了十二只海兰蛋鸡，一传二二传三，很快，雷毅的老家灵治县也多了一家专门销售海兰蛋鸡鸡雏的销售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李耒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参加婚礼，坐在上席吃好喝好。
    雷家的亲戚很热情，李耒有人帮着挡酒倒是没事儿，侯涛、何占海就顶不住了，被灌得烂醉，只能在村里歇一晚，等他们醒了酒再回去。
    回去的路上，何占海和侯涛说起这场婚礼还羡慕不已，“我将来结婚，要是能有这么大的场面就好喽！”
    “雷毅这回也是下了血本，我攒的工资都借给他了，是不是还问你借了？”
    “李青跟他吃了这么多苦，办得热闹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他现在工资这么高，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给你们把钱还上！”
    “就是，现在谁家结婚不是攒几年的钱？”
    一路有说有笑回到河阳，李耒让王峰先把他们送回去，自己则去了邢书望家，有个把月没来看邢书望了，今天既然不忙，那就去他家蹭顿饭。
    “对么，想来了就来，空着手就行，没必要拿啥东西！你先坐，我给你倒水！”不知不觉间，乔爱珍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对他愈发热情起来。
    “谢谢阿姨，领导还没下班啊？”李耒接过茶杯问道。
    “今天有个会。”乔爱珍嘴角微微翘起、眼角也眯了起来，看样子很是高兴，“说起来这个会还跟你有关，政务院最近打算把咱们河阳树立为农村小水电建设示范县，今天开会就是商量这件事的！”
    “我就是牵了个线，还是领导厉害，一下就说服了投资商。”这件事明面上是邢书望一手促成的，就算有领导、同事分润，他的政绩也少不了，说不定再过一阵儿他又该进步了。
    老邢进步那是好事，他进步的越多，我的手脚也能多放开一点儿，李耒也为这事儿感到高兴。
    聊了几句，乔爱珍就做饭去了，李耒在客厅悠哉悠哉的看报纸喝茶，等饭做好，邢书望也回来了。
    一说起示范县的事满脸都是笑意，饭桌上还多喝了两杯酒，看样子这件事对他的助益确实不小。
    吃完饭，俩人继续喝茶聊天，说了一会儿水电站的建设进度，邢书望突然话锋一转，“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水电站就等着建好就行了，我今天要跟你说另一件事，县里有家厂快经营不下去了，你想不想承包？”

 第98章 化肥厂

    承包？这对某些白手起家的人来说是大好事，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捞钱，但李耒已经过了原始资本积累的阶段，没必要为了贪便宜把手弄脏。
    所以他下意识拒绝，“领导，我最近饲料厂刚开始运行没多久，养殖场又在扩大，实在是没精力再接手一个厂子了。”
    “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厂子啥情况？那么多大学生进去了，再加上中州大厂来的退休职工，撑起一家厂子完全不是问题，那还用你天天盯着？我要不是知道这些，还会让你过来承包？”显然，邢书望已经做过功课了。
    “领导，我是学农业的，只懂农业，你让我搞其它厂子我也搞不过来啊！”李耒只好又换了一个借口。
    “你都没听我说是啥工厂？就能断定跟农业没关系？我就直说了，这次出问题的是县里的化肥厂！你敢说化肥跟农业没关系？”邢书望气笑了，别人一听有机会承包工厂，高兴还来不及，你倒好，送上门了还不要。
    “额！”李耒纠结起来，化肥厂和农业那可太有关系了，他脑海中的资料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关于化肥的，让他承包化肥厂，那还真没问题。
    “现在化肥厂出啥问题了？”李耒现在不忍心拒绝了，因为直到1997年，化肥行业都没对私企开放，也就是说就算你有钱，也没办法自己开一家化肥厂，该行业只允许国营企业进入。
    承包倒是一个曲线进入该领域的好机会，李耒就知道不少案例，比如西南某知名化肥品牌，早年间经营不善，厂子亏损严重、产品毫无销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位副厂长站出来提出承包该厂。
    上级批准后，他先是改革管理制度、提高员工素质，然后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搭上了烟草公司，开发出专门供烟草使用的复合肥，化肥厂借此机会一举翻身，赚取了丰厚的利润。
    这位副厂长也借此机会完成了资本积累，又借着世纪末的国企改制大潮，将国企变成了私企。
    这下可以放心大胆的提升技术、扩大生产规模了，经过多年发展，该企业已经成为特种复合肥行业的一面旗帜，这位的经历确实有可借鉴之处。
    “现在厂子的管理是一塌糊涂，生产出来的化肥质量一降再降，根本就没人愿意买！厂子连年亏损，一亏钱就找县里救济，县里如今也遭不住啊，接连换了好几个厂长，都没管用！”
    “前几天县里的班子专门开会讨论化肥厂的问题，会上有人提出，既然常规办法不起作用，那么不如下猛药算了！今年内参上不是一直在说马胜利的事儿么，那我们也可以学习么，直接把化肥厂承包出去算了！”
    “我当时就想到你了，你的养殖场和饲料厂现在都搞得红红火火，本身又是学农学的，让你来承包化肥厂总比给其它人好？”
    “化肥的生产工艺我确实了解一些，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得好好考虑一下，起码得先了解下厂子的情况？”李耒开始权衡得失。
    答应承包化肥厂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可以提前十多年进入化肥生产行业，而坏处则在于承包毕竟只是承包，化肥厂的产权还是国家的。
    要是将来李耒把厂子做好了国家收回去，他肯定不甘心；可要是把厂子变成自己的，又有一定风险，而且容易被扣上侵吞国家财产的帽子。
    “资料有，我现在就拿给你看！”邢书望回到书房，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李耒，“你先看，看完了我们再聊！”
    李耒翻看起来，河阳县化肥厂的经历和国内大多数小化肥厂都差不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小化肥厂都是中国化肥工业的见证者。
    中国的本土化肥工业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三十年代，范旭东等民族企业家在南京创建了中国第一座化肥厂——永利硫酸铔厂，化肥工业开始起步，但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时，全国各地的农业生产仍然是以农家肥为主。
    1954年，中国近代化学工业奠基人之一、“侯氏制碱法”创始人侯德榜在第一届人代会上发言说，农民增加生产最需要的是化学肥料；他建议国家在建设中相应地增设化学肥料工厂，如氮气肥料工厂、磷酸肥料工厂等。
    新中国化肥工业就此起步，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前苏援建了吉林、兰州、太原3个化肥厂，同时一个个小型土化肥厂也如星星之火在各地形成燎原之势。
    1970年的四五计划中，国家要求各省区发展小煤矿、小钢铁厂、小化肥厂、小水泥厂和小机械厂，也就是俗称的五小工业，河阳县化肥厂就是在这一时期建设完成的。
    从1973年起，中国花了大量外汇从美国、荷兰、rb、法国等国引进了13套大型合成氨、尿素装置，奠定了日后粮食丰收的基础。
    到了如今，中国已经成为仅次于苏美的世界第三大化肥生产国，但是国家化肥产业发展迅猛，对小化肥厂却不一定是好事。
    河阳县化肥厂主要生产磷酸钙磷肥，这种化肥生产工艺简单、投资小、见效快，的确是小化肥厂的优先选择。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河阳周边七八个县都同时上了磷酸钙磷肥的生产线，中州也花费大量投资在市里建了大厂，这一下就在局部范围内形成了产能过剩的局面，再加上双轨制打破了统购统销，一些生产成本过高、产品质量较低的化肥厂就坚持不下去了。
    其它地方还能利用交通成本优势亦或是地方保护主义来保住本县化肥厂的地位，河阳县就不行了，因为河阳距离中州太近了。
    要说交通，河阳距离中州就个把小时路程，这点运费成本对中州化肥厂来说根本不算啥。
    你要搞地方保护主义，人家化肥厂的厂长比邢书望级别还高，经常能见到省领导，随便说一句，邢书望他们就该挨批评了。
    自家的产品不行，附近的竞争对手又太强大，河阳县化肥厂能好才怪！

 第99章 试一试

    “县上打算咋承包？”看完资料，思前想后，李耒还是决定试一试，提前进入化肥市场的机会着实难得，要是错过这次，说不定就得等到1997年了，那时候很多事情就有些晚了。
    “和马胜利一样，你报个利润，每年给县上上缴一定数额的利润，厂里的事就由你做主了！”邢书望说得很含糊。
    李耒笑了，“领导，你这也太简单了，就没个条例文件啥的？这样就算我想承包也不放心，你们也担心？”
    “现在除了马胜利，全国也没多少例子，你让我们拿条例文件，我们也拿不出来！”邢书望一摊手。
    这种事情在改革过程中很常见，所谓改革就是打破惯例，而打破惯例之后又该怎么办，谁也说不清楚，要不怎么有句话叫“摸着石头过河”呢。
    李耒漏了一丝口风，这对邢书望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他愿意，那么我们就创造条件让他答应，“你有啥顾忌？咱们当面说清楚，我能给你解决的肯定解决，我解决不了的，拉上班子其它成员开会商量！”
    “马胜利当时说的是：承包厂子后将实现利润翻番、工人工资翻番，达不到目标，甘愿受法律制裁！这话听起来有气势，但是只要稍微想下，问题就来了，搞得好皆大欢喜，搞不好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这会功夫，李耒依旧整理好了思路，你提马胜利，那么我就从马胜利说起。
    “造纸厂那么大的摊子，每年的亏损都是六位数，他马胜利有几个钱？能承担得了这么大的损失？至于接受法律制裁，那就更是笑话了，现在那条法律规定，厂里的负责人把厂子搞亏了要坐牢？”
    “要真有这样的法律，全国上下得有多少厂领导进去？所以他搞好了名声是自己落了，搞不好，损失还是厂里的！压根就没办法处理！”
    所以，日后等马胜利的承包神话破灭、sjz造纸厂濒临破产的时候，他也没受到什么处罚，仅仅是免职退休而已。
    “我能想到让你承包化肥厂，就是相信你的能力，你只要愿意承包，肯定亏不了！就算万一失败，县里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邢书望还以为他担心这个，于是连忙宽慰道。
    “领导，我知道您这么说是为了让我放心，但要是这样的事情形成惯例，那就不好了，要是谁说几句大话就能承包一家厂，哪成什么了？”李耒想要的可不是几句宽泛的保证。
    “那你说怎么办？”邢书望意识到，李耒可能有自己的想法，那就先听听。
    “前一阵去首都的时候，听一位浙江来的观礼代表说了他们当地的新鲜事，他们哪儿有个叫鲁冠球的农民，去年的时候，鲁冠球想承包镇上的农机维修厂，主动提出用自家价值两万块的苗木做抵押，要是厂子亏损，就把这些苗木卖了赔偿，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借鉴下。”
    邢书望用马胜利做例子劝说李耒答应承包化肥厂，而李耒则搬出鲁冠球来谈条件，“县里要求每年上缴多少利润？我先估算下能达到不，要是能达到的话我就从养鸡场划出同等金额的资产做抵押，要是没达到，就卖了赔县里！”
    邢书望万万没想到，李耒竟然主动提供抵押，他到底要干什么？一时间他竟然有点摸不清楚了。
    不过邢书望毕竟是日后经常上新闻联播的人，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摸清楚了李耒的意思，“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让县里让步的地方一定不少？”
    “领导英明。”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自己刚起了个头，邢书望就明白了，他索性把自己的顾虑都说了出来，“我担心的地方不少，首先是厂子自主权的问题，我处理自家工厂的事物，不用向任何人请示，自己就能做主！”
    “要是承包了化肥厂，还得早请示晚汇报，相关单位的领导还是动不动就能给我下命令，那还是不如算了，我继续安安心心搞自己厂子不好么？”
    别人都是空口白话拿到承包权，鲁冠球为啥要提供抵押呢？他可不是傻子，有了抵押就能拿到完全自主权，这对一名企业家来说可是千金不换。
    “你想要自主权没问题，要是承包了还有这么多公公婆婆压在头上，确实不像话！”李耒拿出了真金白银，邢书望也不小气，“只要你能按照要求上缴利润，厂里的人事权、财权都归你，你别把厂子卖了就行！”
    “这个需要明确下，人事权和财权的范围有多大？我要是把原来的中层干部下放到车间，县里会不会干涉？我要是想用厂里的利润发奖金、引进设备，需不需要报县里领导批准？”李耒没提开除职工的事儿。
    现在工人们手里握着的是实打实的铁饭碗，只要不犯法就能领一辈子工资，他想动这个，别说邢书望了，再上面的领导都不敢答应。
    “你把你的要求全说出来，我拿到会上讨论！”邢书望翻开了笔记本，准备记录。
    “企业自主权无非就是人事权和财权，人事权方面，首先我要求把厂里原来的领导调走，他们在我没办法施展手脚。“
    “其次，我要有对所有职工实施奖惩措施的权力，干得好，我能提拔他们的职位、给他们发远超基本工资的奖金！干得不好，就算原来是车间主任，我也能让他当基层工人，而且只能拿基本工资！”
    “财权方面，除了上缴的利润，其它资金归我支配，我可以提取一定比例的利润作为我的奖励，剩余部分也能用于发放奖励、购置设备。”李耒要是说自己啥也不图，县上的领导也不信啊。
    “我希望能和县里签署长期合同，总不能我刚把厂子搞好，县里就要把我赶走？而且在上缴利润的额度上，也该提前约定好，比如今年先五万，以后每年增加百分之五，不能今年五万，明年看厂子形势好了就要二十万”
    邢书望在笔记本上记了好几页，李耒才把话说完，他又翻回去认真看了好几遍，“这么多要求，看来必须得上会了！”

 第100章 带毒磷肥

    “哦，对了，领导，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能不能根据需求招收新的职工？最好县上能给争取几个大学生名额”李耒的要求还没提完呢。
    “得寸进尺！”邢书望气笑了，“你还想要大学生？你知道县里争取一个大学生分配名额有多难么？当初你回来，县里就费了老大劲，结果倒好，你才干了一年就跑了！”
    邢书望对李耒回家创业仍有不小的怨气，你要是留在体制内，能给我帮多大的忙？当然，李耒引进水电站、兴建饲料厂、养殖场也给他提供了不小的政绩，只是出于惯性思维，邢书望还是觉得李耒给他当秘书更好。
    “领导，化肥确实和农业紧密相关，但那是在应用上，要说起化肥的生产，化学基础更重要一些，要是厂里没有懂化学的人才，我也不好解决问题啊！”李耒继续叫苦。
    他自家的企业没资格接收大学生，只能想办法去找雷毅这样被学校开除的，而河阳县化肥厂可是公家单位，努力争取下，未必拿不到名额，这个机会要是不用，那可就太可惜了。
    “招收职工的名额我给你要几个，大学生这两年你就别想了，要是将来搞得好，或者你能说服大学生过来，我再帮你想办法！”邢书望起身赶人，“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这几天别出远门，有消息了我给你打电话！”
    他被李耒折腾怕了，这要是继续聊下去，谁知道他还会提出啥要求？
    “那我就不打扰领导休息了，咱可说好了啊，只要我能说服大学生过来，您就帮我解决名额和手续的问题。”李耒看见邢书望手一扬，赶紧就溜了，再待下去怕他忍不住要动手打人。
    “你看你把他都惯成什么样了！你交给他任务，他还跟你讨价还价！”李耒前脚刚出门，乔爱珍后脚就说话了。
    “这才是做事的态度啊，化肥厂的问题原本就不好解决，县里要是不给支持，他怎么可能做好？他要是什么都不问就满口答应，我反而不放心！”邢书望重新翻开笔记本，上面每一条要求都说到了点子上。
    由此可见，李耒是真心想把化肥厂搞好，而且确实有这个能力，这样他支持起来才放心。
    回到家里，李耒把事情给家里人一说，李启云马上表示了反对，“这个烂摊子不能接，县里化肥厂的名声早就坏掉了，生产出来的化肥白给都没人要！你去了估计也是白费功夫！”
    “我只知道县里化肥厂生产的化肥好像出过问题，具体到底是什么问题？”在李耒的记忆里，对此只有模糊的印象。
    “那时候你还在农学院念书，所以不晓得！县里可是闹得大得很！当时县里不少人都用了县化肥厂生产的磷肥，没想到这批磷肥有毒，上百公顷麦田受害，严重的彻底绝收，轻点的也有一半麦苗被烧死！”
    “好多人都哭了，还有老人受不了这个打击上吊的，等晓得是肥料出问题之后，几百号农民把化肥厂给围住了，县里紧急调了民兵，现场的领导又赌咒发誓一定赔偿他们的损失，化肥厂才没给砸了！”
    “从哪以后，整个河阳县的老百姓，宁愿不用化肥，也不买县化肥厂的肥料，你不用化肥了不得也就是少收粮食，要是用了，不光今年绝收，来年的收成还得受影响！用了带毒磷肥的地，第二年都长不好粮食！”
    老邢啊老邢，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给我的资料里咋没有？要是早知道这些，我就我就再提几个要求了！
    终究是介入化肥行业的机会难得，李耒依旧舍不得放弃，他细细询问麦苗病死前的症状，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是三氯乙醛、三氯乙酸导致的农田污染。”
    过磷酸钙肥料的生产过程分两个步骤，先是硫酸与约70的磷矿粉反应生成磷酸和硫酸钙，这一步反应可在几分钟内完成；然后用生成的磷酸与剩余的30磷矿粉反应生成磷酸二氢钙。
    这一流程对硫酸的质量要求较高，要是使用了废硫酸，就会产生三氯乙醛和三氯乙酸等有害物质。
    三氯乙醛和三氯乙酸属生长紊乱剂类和刺激类物质，它们能破坏植物细胞原生质的极性结构，影响细胞的正常分裂而形成病态组织，破坏植物的生长点，影响叶绿素合成。
    最要命的是有毒的过磷酸钙外观与正品过磷酸钙一样为深灰色，呈疏松状，较干燥，手捻成团，发腻。
    仅仅在气味上有些许区别，正品过磷酸钙闻起来稍有酸味，而有毒的过磷酸钙有刺激性气味或异味。
    要是工厂质检流程稍有不慎，这些带毒磷酸就会流入市场，麦田里一旦用了这种肥料，麦苗死亡、田地被污染就是难免的事了。
    施用了有毒的过磷酸钙而造成的污染农田，危害小麦、玉米等农作物的严重事件在我国不少省份都曾发生过，李耒也看过相关资料，对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你知道问题也没用，现在咱们河阳缺尿素、缺钾肥，就是不缺磷肥，省化肥厂的过磷酸钙质量好、价格也不贵，老百姓就认这个牌子，农民一旦用惯了哪个牌子的化肥，只要不出问题，基本上就会一直用下去！”
    “你就算能让县化肥厂生产出质量过硬的好磷肥，老百姓还是信不过，生产出来的化肥卖不出去有啥用？”李启云依旧反对。
    “是啊，生产农资的企业，名声一旦坏了，那就基本上没指望了！”李耒也感到头疼。
    化肥厂肯定是要接下来的，但如何挽回农民的信任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接下来几天，李耒一边忙活饲料厂、养殖场的事儿，一边继续收集化肥厂的资料。
    邢书望打电话过来，“李耒，你赶紧来县里，我们开会讨论化肥厂的事！”
    “领导，我不承包了！”

 第101章 接手

    “你说啥？县上开了好几天会，我好不容易把工作做通了，你给我说你不承包了？我告诉你，不行！”邢书望火了。
    “领导，你当时也没告诉我化肥厂出过这么大的事啊！我这几天都打听了，咱们河阳的老百姓，一听到县化肥厂几个字，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啊！我要是接手化肥厂，搞不好饲料厂、养殖场也得受连累，真的不能干！”李耒也开始诉苦了。
    “额”邢书望不好意思了，这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他也是担心李耒不肯答应，才暂时隐瞒了这一信息。
    所以他说话的语气马上缓和下来，“就算出了问题，也不能一棍子把化肥厂打死？那么多工人怎么办？你先来县里，几位领导都等着你呢，咱们好好商量下，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领导，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去。”领导既然给了台阶，李耒要是不顺势下来，那可是得罪人了，所以他还是答应下来。
    当然，更主要的是李耒还是想把化肥厂接下来，这么说只是为了给即将开始的讨价还价增加筹码，他之前提了那么多条件，县里可不一定都会答应。
    今天不好开皇冠，正巧李新安收了鸡蛋准备送到县里，于是就坐上皮卡，花了半个多小时时间，直接到了县政府大院儿的会议室里。
    “米书记，王县长，刘书记，齐县长，邢县长各位领导好！”进去一看，河阳班子成员都在，于是连忙挨个问好。
    “小李，不要紧张，坐嘛，你可是咱们河阳的大功臣啊，帮我们引进了几百万的外资建设水电站，又搞了养殖场、饲料厂，带动老百姓脱贫致富，说起来我早就想见你了。”米书记一脸的和蔼。
    其他几位领导也是面带微笑，一来李耒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好处，二来么，现在他们还想让李耒接手化肥厂呢，这时候就没必要摆架子了。
    “都是现在的政策好，各位领导得好！”李耒说着一些这种场合必须有的套话，客气几句在最末尾的地方坐下。
    “哎，说起来，县里有些对不住你啊，当年你在农业局干得好好的，却被人举报现在问题都查清楚了，写举报信的人也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你该不会还有怨气？”米书记笑着问道。
    既然要人办事，还是得给点好处的，所以一上来他们就帮着李耒出了口气，反正当时搞事的人已经下台了，再敲一棍子也没啥。
    “没有，没有，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去不了特区，也得不到现在的机会！”尽管李耒原本就打算跳出体制内，不过听到这个还是感到高兴，这种小人就该没好下场。
    “按照我的想法，既然你的问题解决了，那就该重新回来工作，以你的学历和贡献，只要愿意回来，马上提你当化肥厂的厂长也没问题啊！怎么样？你愿意不愿意？”王县长接着问道。
    在他看来，李耒要是答应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就不用继续纠结承包了。
    “化肥厂是正科级企业，你当了厂长就是正科级干部了，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其它领导也跟着劝说。
    “这两年我自由散漫惯了，还是算了！”李耒现在只想承包，可不想再去体制内折腾了。
    又劝了几句，见李耒态度坚决，他们只好放下这个方案，讨论起承包来，“你之前给书望同志提的那些要求，我们认真讨论了一番，有的可以答应，有的还需要慎重一些”
    “领导，我当时不知道带毒磷肥污染农田的事情，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敢接话，我回去给我爸说要承包化肥厂，我爸差点没把我腿打断，说化肥厂当年害了多少老百姓，你敢接手就不准进屋！”李耒连忙叫苦。
    “这件事的确是化肥厂的错，不过他们也付出了代价，当初那一批厂领导都下台了，厂里也赔偿了农户的损失。”邢书望说道。
    当领导的最害怕群体事件，哪些厂领导自然没好果子吃，事后都被撸了，可惜新换上去的人也不给力，化肥厂就这么一天天败落下去。
    “名声坏了就是坏了，就算我能帮助厂里生产出合格的化肥，也没老百姓敢买啊！这事我真的做不到，你们还是另请高明！”李耒一摊手。
    几位领导交换了下眼神，都觉得不拿出点干货来不行了，于是按照之前开会讨论的结果一步步放松，“你不是要自主权么？好，我们给你，只要你能保证化肥厂一百多号工人的基本工资，按时足额上缴利润，我就把所有厂领导都调走，厂里的人事财务问题都由你说了算。”
    “你想招工也没问题，我们每年给你五个名额，再多也能招，就是这批人只能当临时工，没有编制！”
    “利润第一年五万太少了，以前化肥厂每年都能上缴十五六万的利润，县里也不要这么多，第一年十万，以后每年增加百分之二十！”
    “不行，不行，领导，这太多了，第一年五万，以后每年增加百分之五！”双方开始讨价还价。
    最终这个数字定在第一年八万，以后每年增加百分之十，承包的时间也在李耒的要求下，从五年延长到十年。
    十年后就是1994年了，那时候就可以试着搞改制，慢慢拿下化肥厂的股份，等到世纪之交，再彻底变成自己的，当然，吃相得好看些，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上缴利润之后，化肥厂要是还有盈余的话，李耒可以拿百分之五的分红，算是他承包化肥厂的报酬。
    剩余的利润，一部分可以拿来给职工发奖金，剩下的拿来引进设备、更新生产工艺。
    他们甚至还给了李耒几个名额，现如今不能随随便便开除工人，但要是某些职工搞得实在不像话，李耒可以让县里把他们调到其它单位去。
    这场会议一直从中午开到晚上才算结束，领导们立刻让秘书起草合同，当场盖公章签字，这下李耒接手河阳化肥厂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第102章 新官上任

    “哎呀，没想到会开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走，先去吃饭，一定要喝两杯好好庆祝下！”甩掉了化肥厂这个大包袱，老米也很高兴。
    老大都发话了，其它人肯定得跟上啊，于是乐乐呵呵的到食堂包间准备开吃，点完菜，老米又补充了两句，“现在事情既然定了，那就赶紧动起来，老刘，明天一早你就安排人去化肥厂清理账目；老谷，你把厂里的领导安排下”
    封账、调走领导、下发通知这些必要的工作安排完之后，老米又看向李耒，“你这边”
    李耒秒懂，人家都表示了，我也不能含糊啊，“各位领导，明天一早我就回去办抵押手续，保证明年年底如期上缴利润，要是到时候不够，我就把这批蛋鸡卖了补上！”
    现在已经快年底了，你让李耒马上就上缴利润明显不现实，所以今年剩下这点时间就算白送，等明年年底再把八万块交到县里。
    “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把化肥厂搞好，如期足额上缴利润，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嘴上这么说，可也没见他免了李耒的抵押。
    当然，就算他这么说，李耒也不同意，这些抵押物原本就是拿来堵嘴的，要是没有这些，领导们又该对化肥厂指手画脚了。
    吃完饭，李耒又去邢书望家里和他聊了一会儿，方才回招待所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县里的工作人员回到柳树乡，清点蛋鸡数量、办好抵押手续。
    在甩包袱这方面，领导的效率可是非常高的，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把化肥厂原来的领导踢到其他单位养老去了，账目也整理了个七七八八，一百多号职工的化肥厂，现在账上只有一万来块钱，而且还有不少债务。
    欠供货单位的货款，欠电力局的电费，欠自来水公司的水费，还有职工生病住院的医疗费甚至厂里职工的工资也有三个月没发了！这点钱填任何一个窟窿都不够。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李耒看到这些情况也是苦笑不已，这家厂子的问题比他想的还要严重啊。
    正式交接那天，他点了三个人陪自己一起去，李新旺，这是自己的嫡系，到新地方身边没个信得过的人可不行。
    宁元贵，这个老财务现在已经被李耒收拾地服服帖帖了，厂里的账目先暂时由他兼管起来，原来的财务还得考察一段时间，才知道谁能用谁不能用。
    毛龙平，原先就在国企当车间主任，虽然是不同的行业，但是他很清楚该怎么跟工人打交道，能帮着自己掌控基层。
    正因为手下有这样的人才，李耒才敢答应承包化肥厂，要是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那还真不好办。
    到政府大院等了一会儿，邢书望就带着相关单位的人出来了，然后两拨人一起前往河阳化肥厂。
    到了化肥厂门口，已经提前得知消息的工人们表情忐忑、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领头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旧军装的老人。
    眼见车子过来，老人走上前把车拦住，邢书望连忙下车搀扶，“李老，您怎么来了？”
    “你们都要把厂子交给私人了，我还能不来？”老人抬起拐棍，指着大门顶端的五角红星说道，“这厂子可是用全河阳老百姓的血汗钱建起来的，我不能让你们给糟践了！”
    “这位是李国政李老，早年间就参加了红军，走过长征，打过小鬼子、果党反动派和美国鬼子，离休后才回到河阳养老。”邢书望的秘书沈建军在李耒耳边小声介绍道。
    “化肥厂建设初期，资金短缺，县里便号召干部职工每人捐出一两个月的工资，农民1人捐1元钱，支援化肥厂建设；李老听到消息后，就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3000元存款无偿捐献给了河阳化肥厂。”
    “从哪以后，李老就把化肥厂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虽然不拿厂里一分钱工资，可厂里的事他比谁都用心！现在县里要把化肥厂承包出去，他肯定着急，不过你放心，李老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只要说清楚了，他还是会支持我们的。”
    一股敬佩之情悠然而生，李老也连忙上前，伸出双手和李老握了握，“李老，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化肥厂搞好！”
    “你就是哪个要承包化肥厂的大学生？”李老的眼神颇为复杂，有期盼，也有怀疑，“你既然是大学生，那肯定有本事，你要是愿意来当厂长，我一百个支持，但是承包算怎么回事？”
    “李老，内参上最近一直在介绍马胜利的承包经验，事实证明，对于某些积重难返的工厂，承包确实不失为一剂良药！”邢书望继续劝说。
    “李老，我可不是空口白话就过来承包的，我给县里下了军令状，要是明年没办法扭亏为盈，给县里缴够八万块的利润，缺多少钱我就得补上多少！您要是信不过，我请您当咱们河阳化肥厂的名誉厂长，您随时随地都可以监督我的工作！”李耒发出邀请。
    这种真正的无产阶级战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但是反过来说，要是李国政都愿意支持自己，那李耒再开展工作，可就顺畅多了。
    李国政盯着李耒的眼睛，李耒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回避，两人对视许久，李国政点点头把路让开，“我晓得你，你给河阳的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让你来承包咋也比别人强！”
    李老都让开了，其它工人也不好继续拦着，众人跟在邢书望、李耒身后，浩浩荡荡走向车间前的广场。
    邢书望走到台上宣布了县里的决定，从今天开始，河阳化肥厂就归李耒管了，李耒拥有厂里的人事权和财权，可以自主决定化肥厂的改革措施
    “李耒，你上来讲几句！”文件宣读完毕，邢书望把李耒喊了上去。
    “大家好，我就是李耒，希望能和大家一起把河阳化肥厂办好！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今天就讲三件事！我知道厂里欠了大家好几个的工资，好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所以这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家发工资！”

 第103章 心气还在

    “第二件事，厂里停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今天开始，大家都把心收回来，做好随时开工的准备。”
    “第三件事，我的办公室门一直都开着，你们对厂子有啥想法，随时欢迎过来找我聊，只要是对厂子有帮助的建议，我都会给予奖励！”
    要想尽快掌握一家机构，无非是施恩施威两种办法而已，李耒初来乍到，不好杀鸡儆猴，那么就先发点工资笼络住大多数职工，等他们接受了自己，再寻机会找几个不开眼的收拾下。
    以前来了新厂长，讲话短则半小时，长的就没数了，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大学生厂长，只讲了三句话就结束了，李耒讲完之后，全厂职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沈建军有眼力价带头鼓掌，台下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好了，大家都回各自的工作岗位，我马上就挨个车间参观，大家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说！或者来厂长办公室聊也可以！”李耒宣布散会。
    “等一下，现在厂里的账上才有几个钱？你发了工资咋恢复生产？”李国政不是厂里的职工，却比其它人更关心厂子的发展。
    听到李国政的话，原本准备散去的工人又停下了脚步。
    “李老，工人们都好几个月没领工资了，咱们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再说了，就算大人能忍，家里的娃娃可饿不得啊！”李老摊手道。
    “哎！”人群中响起一片叹息，好多人都想起了自家孩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荤腥了，等发了工资，多少能让孩子吃点肉？于是默默地离开，不一会儿，广场上就不剩下几个人了。
    “李老，领导，咱们去办公室坐坐？”李耒发出邀请。
    “我还有个会要开，就不坐了，你要尽快扭转厂里的局面、早日恢复生产，不然我可放心不下！”邢书望拍拍李耒的肩膀就先走了。
    把邢书望送出厂，看着他上车离开，直到车子转入街角，李耒才重新回到厂里，李国政依旧跟在他身边，“李耒，你给工人补发工资，这是好事，但是也得留点买设备、买原料的钱？”
    “现在厂里账上就只剩下万把块钱了，补交电费都不够，更不用说买设备和原材料了，工人们这几个月已经够苦的了，先让他喘口气！”李耒搀着李国政在厂里挨个车间参观起来。
    有工人忍不住发问，“厂长，这回咱们补发多少工资？”
    “厂里现在欠你们三个月的工资，账上只有万把块钱，补齐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先发两个月，让你们先缓一缓，等我弄到钱，再把剩下一个月的工资给你们补上！”李耒倒也没隐瞒，把化肥厂的财务状况如实说了出来。
    “谢谢厂长，厂里不发工资，娃的学费都还没交，现在总算是能补上了！”
    “借别人的钱也能还上了！”
    工人们七嘴八舌的感谢着。
    让李耒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嫌补发的太多了，“厂长，既然厂里这么困难，要不先发一个月的？有了这一个月的工资，我们就能顶一阵儿，剩下的钱拿来恢复生产！”
    李耒一时有些恍惚，还有发工资都不要的？这些人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工厂的主人啊。
    那么为啥，在十来年后，同样是这一批工人，却被扣上了懒惰、偷奸耍滑的帽子，成了国营企业发展不利的阻力呢？
    和对教员的看法类似，李耒对下岗工人的印象也经历了好几次变化，刚开始的时候，李耒觉得这些工人非常可怜，为工厂付出了半辈子，结果到最后却被抛弃了，还得跟着喊口号，“咱们工人要为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
    后来他接触到一些资料，资料里揭露了许多国有企业的固有顽疾，人浮于事、效率低下，工人偷奸耍滑、盗窃生产原料到这时候，李耒又觉得这些工人落到如此下场，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但是等他阅读了更多资料的时候，想法又变了，这些工人身上有没有问题？那肯定是有的，但这是不是企业衰败最主要的原因？绝对不是！
    借用《七武士》里的经典台词：你们把农民当作什么，以为是菩萨吗？简直笑话，农民最狡猾，要米不给米，要麦又说没有，其实他们都有，什么都有。
    掀开地板看看，不在地下就在储物室，一定会发现很多东西，米、盐、豆、酒到山谷深处去看看，有隐蔽的稻田。
    表面忠厚但最会说谎，不管什么他们都会说谎！一打仗就去杀残兵抢武器，听着，所谓农民最吝啬，最狡猾，懦弱，坏心肠，低能，是杀人鬼。
    但是呢，是谁让他们变成这样子的？是你们，是你们武士，你们都去死！为打仗而烧村，蹂躏田地，恣意劳役，凌辱妇女，杀反抗者，你叫农民怎么办？他们应该怎么办！
    当工厂还在实行《鞍钢宪法》，实行干部参加劳动，工人参加管理，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工人群众、领导干部和技术员三结合的时候，工人毫无疑问是厂子的主人，厂子好工人就好，他们能不用心？
    到后来，工人在工厂的地位一步步下滑，慢慢地从干好干坏一个样，到干得好不如和领导关系好，你让他们还怎么努力？
    从以厂为家到偷奸耍滑，这些变化是怎么来的？要是不弄清这些，而只会一味地指责工人，这就太无耻了！
    “厂里是缺钱，不过再缺也得先给你们把工资发了！大家不要担心，等财务那边准备好，大家就以车间为单位，依次去财务室领工资！”李耒颇感欣慰，只要这些工人心气还在，他就有信心把厂子搞好。
    宁元贵准备好之后，李耒就在财务室坐着，进来一位工人，他就聊上两句，等工资领完，全厂所有人都跟他搭过话了。
    接下来几天，李耒没搞啥大动作，继续深入一线调研，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有毒磷肥产生的原因终于找到了。

 第104章 资金问题

    之前工厂查问题找不到方向，同时职工文化素质也跟不上，所以才没发现问题；现在李耒明确指出是三氯乙醛和三氯乙酸导致了麦苗被烧死，再以此倒推寻找生产过程中的问题，就容易多了。
    毛龙平和几个化肥厂的骨干逐个生产环节寻找问题，最终得出结论，是生产设备有问题，生产出来的硫酸纯度不够，才导致了三氯乙醛和三氯乙酸的产生。
    “现在想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对硫酸生产系统进行扩建改造，增加slt—b型石英酸提纯设备，对硫酸进行提纯。”厂里的技术骨干冯吉山拿着小本子向李耒汇报。
    “这个啥子设备要多少钱？”李国政现在几乎天天待在厂里，看起来比李耒还要关心厂子的发展。
    “额，这种设备是国家参考外国技术新研发出来的，价格很贵，我问了好多人，最便宜的也要二十多万，而且现在全国各地的化肥厂都在想方设法争取这种设备，要是不认识人，有钱也买不到！”冯吉山面露苦涩。
    问题是查出来了，但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似乎超出了河阳化肥厂现有的能力，化肥厂现在账上就剩下几千块了，哪有钱买设备？
    “小耒，走，咱们去县里找领导，请他们拨款购买设备！”李国政还是老想法，有困难找领导！
    “李老，现在都年底了，县里哪还有钱啊？再说了，现在改革了，企业要想引进设备，不能再依靠上级拨款，而是要去找银行贷款！”李耒解释道。
    从去年开始，国有企业利润改为税收的方式上缴国家，每年八成的盈利都要上缴国家，企业需要建设再发展的话，只能向银行贷款。
    “再说，现在厂子已经被我承包了，就算有拨款，那也轮不到我啊，河阳还有那么多厂子嗷嗷待哺呢！”
    “你不去试试咋知道不行？以前是找不到原因，现在原因找到了，只要更换设备就能让化肥厂起死回生，领导肯定支持！”李国政硬是拉着李耒去了政府。
    然而结果和李耒说的一样，不管老米也好，老王也罢，亦或是邢书望，都两手一摊，县里没钱，而且政策也不允许。
    “能发现问题并拿出解决方案这是好事，化肥厂总算是看到希望了！这样，我帮你们联系银行，你们去跟银行谈，看看能不能拿到贷款！”最后还是邢书望拉了他们一把，他也想早点看到化肥厂变好。
    从去年开始，人民银行专门行使中央银行的职能，过去承担的工商信贷和储蓄业务由中国工商银行专业经营，所以邢书望首先联系的是河阳工商银行的行长吴伟平，然后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吴伟平弄清楚找他啥事儿后连连摆手，“领导，李老，李厂长，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我们发放贷款也是有规定的！化肥厂现在的情况，根本拿不到这么多贷款，就算我答应，审核也过不去啊！”
    银行也是有业绩要求的，化肥厂拿不出足够的抵押，而且发展前景很不乐观，这种情况下银行根本不敢放这么多款，担心收不回来。
    “那能拿到多少？”李耒问道。
    “之前马厂长也找过我，我帮他算了，就算是顶格算，我最多也只能批十万块的贷款！再多一分都没有！”吴伟平让人翻出了以前的资料。
    “吴行长，你看这样行不？你先给化肥厂批十万块的贷款，然后让化肥厂拿着这十万块去交订金，把设备运回来！然后用设备做抵押，你们再贷二十万给他们，让他们补足货款，剩下的拿来买原料生产化肥！”邢书望提了个建议。
    “这样不符合规定，而且银行抵押肯定不能按照原价算，是有折价的，二十万的设备肯定拿不到二十万的贷款！”吴伟平不愿意承担风险。
    “那我们再去其它银行问问！”邢书望又带着他们去了信用联社、农业银行，这两家机构也和吴伟平一样，没办法给化肥厂批这么多贷款。
    “李耒，要不你”从农业银行出来，邢书望见筹不到钱，就想让李耒借钱给化肥厂，但是他稍一琢磨，人家愿意承包化肥厂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让他贴钱这就有点过分了。
    而且资金缺口还有十来万呢，李耒这两年是挣了些钱，不过应该还没有十来万这么多？就算有结余，估计也用在扩建养殖场、兴建饲料厂上了。
    “你们回去想想办法，我也帮你们琢磨琢磨，看看怎样才能早日解决这个问题！”邢书望一时也没了主意。
    李耒倒是冒出个念头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于是也没吭声，目送邢书望离开。
    第二天一上班，李国政就拿着个小布包塞到李耒怀里，“这是我近几年攒下来的离休金，你拿去给厂里用！等会儿我再去发动大家继续集资，活人总不能给尿憋死，银行不愿意给我们钱，那我们就自己集资！”
    “李老，这个钱我不能要！”李耒连忙推了回去，“集资也算了，大家才补发的工资，哪还有钱？”
    “有啥不能要的？我现在住在养老院，吃住看病都不花钱，我也没有儿女，留着钱干啥？给了厂里，还能进点原料回来！”
    “李老，您听我说，我现在已经有点头绪了，您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要是还没想到办法，咱们再说这事儿成不？”
    好说歹说，李国政才把钱收回去，李耒心中暗暗佩服，李老的觉悟实在是太高了。
    佩服归佩服，你让李耒自己贴钱为化肥厂引进设备，他肯定是不愿意的，这对自己和化肥厂都不是啥好事儿。
    过了几天，李耒被李国政催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带着他找到了邢书望，“领导，关于引进设备的资金，我想到一个解决方案，就是这种模式还没有先例，我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啊？”
    “哦？什么办法，你快说说看！”

 第105章 设备租赁

    “这几天我到处找人想办法，那天在水电站工地上遇到马总，他听后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东方租赁公司么？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于是就虚心请教，马总好好给我上了一课！”李耒回答道。
    当然，这只是对邢书望说的，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反过来的，是李耒给马天佑科普东方租赁公司的情况。
    改革开放之初，中国所面临的情况主要是缺少外汇资金，许多老企业急需引进国外先进设备和先进技术，而多数企业又没有进出口经营权。
    中信的荣老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问题，于是和世界首屈一指的专业租赁公司——rb欧力士株式会社合作，成立东方租赁有限公司，即对企业既融通资金，又代办进口，实行“一揽子”服务。
    公司开业后的第一项业务是为首都东风电视机厂租赁引进电动叉车，电视机厂提前拿到了设备，提前创造利益，东风租赁也通过租金赚取了利润，两家公司实现了双赢。
    东方租赁公司的成功，引发了众多效仿，中国租赁公司、华和国际租赁公司、浙江租赁先后成立，源源不断地为国内企业输送急需的设备。
    给邢书望讲完，李耒拿出了一摞资料，这是他让人专门跑了一趟首都收集回来的，由东方租赁印刷的《租赁简介》、《租赁通讯》等宜传材料，介绍现代融资租赁的性质，特点、作用和具体做法。
    趁着他翻阅资料的时候，李耒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马总告诉我，他可以出资为河阳化肥厂引进设备，不光是我们现在急需的石英酸提纯设备，还可以帮忙引进能利用化肥生产中所产生的含氟废气生产氟硅酸钠的先进设备。”
    “这种设备不仅能减少污染，还能创造可观的经济效益，氟硅酸钠可以加工生产杀虫剂，这样我们化肥厂不仅能生产化肥，还可以生产农药！”
    化肥生产过程污染比较严重，李耒自然不希望把自己的老家糟蹋的一塌糊涂，所以便提出增加新设备，而且这样还可以借此机会进入农药生产销售领域，正好是一举多得。
    “这是好事啊！我们欢迎马总这样的爱国商人继续在河阳扩大投资！”要是其它商人提出，邢书望还会犹豫下，马天佑的话就不必了，现在水电站建设过半，马天佑那边的资金从未延迟过，这样的投资商他肯定信得过。
    当然，讨价还价还是要的，于是邢书望又问，“设备租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算是清楚了，既然有这么多例子在先，那我们肯定也能做，就是这个租金要怎么算？可不能收的太高哦。”
    “您放心，马总很有诚意，他提出的租金按照比例算，比东方租赁还要优惠一些，不会对化肥厂造成太大的压力！”李耒的目的并不是通过租赁赚钱，而是尽快进入化肥、农药行业，所以不计较这点利润。
    “哎呀，马总简直是我们河阳的大恩人啊！从原则上来讲，我肯定是支持的，不过这种事在我们河阳还是第一次，所以必须慎重对待，你先回去安心等着，一有结论我就通知你和马总！”邢书望说道。
    当领导的可不能别人说啥就信啥，肯定得多方查证才行，等李耒走后，邢书望通过官方和自己私人的渠道，了解了设备租赁的相关政策法规，确定此事的确可行后，又和班子成员开了个会，才把这件事定下来。
    等请马天佑过来讨论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马天佑直言，这两套设备加起来几十万，要是出现问题，化肥厂肯定无力赔偿，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和化肥厂签合同，只能和李耒签，这样出现问题就能找李耒索赔了。
    “李耒，你看？”邢书望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又让小李同志背包袱了么？
    “只要能早日帮化肥厂恢复生产，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这原本就是李耒的打算，他当然不会拒绝。
    如此以来，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为化肥厂引进设备、革新技术了，要是将来有人想把厂子收回去，那也得看他能不能拿出钱来赎买设备。
    等租赁的设备多到一定程度，除了自己，谁都拿不下化肥厂，这家厂迟早都是自己的。
    “小李同志，你为化肥厂实在是付出太多了！”明明李耒得了最多的好处，县里的领导却还以为他吃了大亏。
    “我们不能让小李同志白白承受这么大的风险，钱县里拿不出来，不过政策上还是能给你一些补偿的！你的饲料厂现在不是已经开始生产了么？据我所知，用过的老百姓反馈都不错，这样的话，我给供销社说一声，让全河阳的供销社都帮你卖饲料！”米书记打算给李耒一点儿实惠。
    供销社是如今老百姓购买化肥、种子、日常用品的主要渠道，遍及各个乡镇，以往他们只售卖国营厂的产品，现如今李耒的饲料能进去，就相当于帮他铺开了面向全河阳老百姓的销售渠道。
    销售渠道有多重要，这就不用说了？李耒初步估算，单凭这项政策，今年饲料的销售额起码也能涨五成！
    就这，还有人觉得不够，米书记说完，王县长又补充了，“支持本地企业的发展，也是我们的重要工作吗，既然小李同志的饲料这么好，我看咱们县就不用再引进其它地方的饲料了吗！”
    做生意遇到地方保护主义，那可就太头疼了，但要是这种保护有利于自己，李耒只会说两个字——真香！
    几位领导一拍板，从今往后，河阳县老百姓想买蛋鸡饲料和仔猪饲料，基本上就只能买李耒的了。
    李耒也当即表态，“我回去后一定督促他们按时足额缴税，等年底的时候，我再给县里的学校捐一笔钱，用于修缮校舍、帮助贫困学生！也算是为河阳老百姓尽一点心！”
    “哈哈哈，那我就提前给你说声谢谢了！”
    这下可谓是皆大欢喜。

 第106章 体制内的好处

    签完设备租赁合同，李耒又去找了银行，设备有了，购买原料、交水电费、发工资的钱还没有呢，这个钱李耒就没有理由再出了，只能找银行。
    这次银行答应的就很爽快了，进口设备马上运进来了，河阳化肥厂眼瞅着就要起死回生，这时候给他们放贷款风险要小得多，工商银行的吴伟平很快就给批了十二万的贷款。
    所谓“晴天借伞，雨天收伞”就是这么回事，有了这十二万，李耒马上安排财务去给原料供应企业结一部分货款，给供电局、自来水公司交一部分拖欠的费用，然后请他们继续提供原料、供水、供电。
    为化肥厂提供磷酸钙的厂矿有些不满意，但是想到化肥厂还欠了他们那么多钱，要是不继续供货，说不定就要不回来了，于是只好答应。
    供电局和自来水公司就更好解决了，邢书望打了两个电话，他们又见到了钱，立马就答应下来。
    但是这还不够，有了设备，有了原料，也有了水电，依然不足以让化肥厂生产出高质量的过磷酸钙和氟硅酸钠来，因为河阳化肥厂缺少高水准的技术人才。
    设备公司只负责安装设备，并教会他们使用，原来的技术骨干知识结构老化，想摸清楚新设备、新技术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还得寻找人才啊。
    以前李耒只能去大学找雷毅这种被学校开除的，现在就不一样了，河阳化肥厂可是国有企业，完全可以采取更好的方式。
    他带上身份证明，让王峰开上皇冠送自己到了中州，又去拜访束元春教授，一见面束教授就兴奋地和他聊起了海兰蛋鸡的研究成果，“美国的技术确实发达，和海兰蛋鸡相比，国内最好的蛋鸡也差得很远啊！”
    “人家的东西再好，那也是人家的，海兰国际一直把曾祖代鸡控制在自己手里，谁想购买海兰蛋鸡就得受他们的制约，长远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必须得有自己的种鸡培育体系！”
    “哎，难啊。”束元春搞了一辈子农业，自然知道经济动物育种的难处，“想要培育出优质蛋鸡，要钱、要场地、要设备、要人才更要时间，学校里除了不缺人之外啥都缺。”
    “慢慢来，现在海兰国际也进入中国市场了，从短时间来看，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尽快铺开市场，利用海兰蛋鸡的优势淘汰其它本土蛋鸡鸡种，不会对下游养殖企业提出太苛刻的要求！”
    “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慢慢积累资金，然后再开始育种研究！当然，这也不是说现在什么都不做，我最近就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建设育种场，从全国各地寻找优质鸡种、猪种，先积累经验！”
    开始培育良种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当下，这是一项长期工作，必须尽早筹划准备。
    “还是你这儿自由啊，育种场说建就建，我想去外地引进良种，都得打一堆报告！”束元春羡慕不已，“你打算让谁负责这个项目？”
    “何占海，他对科研很有热情，能耐得下心，而且也有天赋，让他来负责育种场挺合适的！”李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您要是嫌打报告麻烦，就退休去我哪儿，只要您愿意去，我每年给您二十万研究资金！怎么花您说了算！”
    二十万就能请个资深教授过去主持育种场，那真是太划算了，而且束元春桃李遍天下，他要是去了，说不定还能带几个得意门生过来，这样的话，李耒就完全不用担心人才短缺问题了。
    “二十万？”束元春还真有些心动，他现在一年才多少研究经费？要是有二十万，能做多少事情？
    想想他还是遗憾地拒绝了，“我现在走不开啊，这么多学生带了半截总不能说放手就放手？”
    “您可是咱们农学院的顶梁柱，我要是把您拐走了，校长非追到河阳骂我不可！”李耒笑道，因为之前的动乱，人才出现了断层，农学院都靠束元春这一辈的老教授顶着，也确实走不开。
    “等过几年就好了，那时候学军、少阳他们就能顶上来了，您可以把学校的事交给他们再去我哪儿！”学军和少阳都是李耒同一届的佼佼者，毕业后留在学校，如今正在跟随束元春搞研究。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到时候你要是不嫌弃我没用，我就到你哪儿去！”束元春满口答应。
    “老师，您认不认识熟悉化肥工业，尤其是过磷酸钙制取工艺的专家？”李耒说起了正事儿。
    “磷肥的事情你去找师大哦，现在已经改名中原大学了你去找化工系的汤立强，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跟他见过几面，到时候你就说你是我的学生，一般的问题他就帮你解决了！”
    这位的名字李耒倒是有印象，日后主持了一家国家级的磷复合肥研究机构，的确很有能力，请他帮忙处理这点事儿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在束元春家蹭了顿午饭，下午李耒就去了中原大学，暂时顾不上去找于静姝，一路询问找到化工系的办公室，见到了汤立强。
    老爷子的面子还是大，报出束元春的名字，汤立强立刻热情了几分！
    李耒说完来意，汤立强马上回应，“利用生产过磷酸钙过程中产生的废气生产氟硅酸钠，这项技术我也有涉猎，不算太难，就是相关设备不好搞，你们既然有了设备，那我安排个学生去你们哪儿待个把月，差不多就够了！”
    “谢谢汤教授，我马上发借调的公函。”这就是国营企业的好处了，你是国营企业，遇到问题就可以向其它单位求助，借调人才过来帮忙，民营企业的话，就只能花钱请人周末过来帮忙了，二者的效率肯定有区别。
    “嗯，你们的公函到了，我就安排人过去！焦高亮最近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他见了你们的进口设备，说不定还能写篇论文出来！”
    能第一时间接触到国内还没有的进口设备，这对他们这样的研究人员来说也是好事，所以汤立强才答应的如此爽快。

 第107章 怎么把他留下来

    李耒约汤立强和焦高亮晚上一起吃个饭，但是汤立强下午还要上课，李耒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图书馆找于静姝聊聊。
    “待会儿约了两位老师一起吃饭，要不你也一起来！”李耒抓住机会试探着问道，这年头，一个大姑娘要是愿意跟你一起和外人吃饭，那基本上就坐实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于静姝稍一犹豫便答应下来，她和李耒也认识一年多了，对他的印象很好，彼此关系也在缓慢但稳定的进步着，或许是时候戳开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这不是于老师么？没想到你们两个”到了吃饭的时候，汤立强见到于静姝还有几分惊讶，他除了上课和做实验，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泡在图书馆，一眼就认出了于静姝。
    焦高亮很是羡慕，当初于静姝留校的时候，不少单身男老师都在打听她，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可于静姝对他们从来都是不假辞色，没想到人家已经有对象了。
    饭桌上敲定借调合作的细节，然后两位老师就回去了，李耒又陪着于静姝看了一场电影，回去的时候他试着拉于静姝的小手，于静姝没有反对，俩人就这么手拉手慢悠悠的回了学校。
    目送她走进宿舍，李耒琢磨着，等今年快过年的时候，怕是要去于静姝家里拜访下了，等明天问问她家里的情况，看看她父母喜欢什么，也好提前准备礼物。
    焦高亮今年研三，已经基本上确定留校了，如今正在准备毕业设计，毕业设计的题目恰好就和磷肥的制取工艺有关，现在能接触到先进的国外设备，只要摸清楚设备的性能原理、使用方法，他的毕业设计就成了，而且还能拿高分。
    所以他比李耒还盼着早点开始，一收到河阳化肥厂的借调函，没等李耒派车去接，当天就带着行李到了化肥厂。
    之前厂里的领导调去其它单位，住房也被收了回来，李耒便挑了间好的，给他安排上，又自己花钱买了一些家具、电器，务求要给焦高亮留下个好印象，如此他才能更用心的工作。
    焦高亮果然有几把刷子，到了工厂后，先跟着毛龙平和厂里的技术骨干冯吉山一起把现有的设备摸了个清清楚楚，甚至还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问题。
    把这些汇报给李耒后，李耒立刻拍板，按照焦高亮给出的办法进行修理，要什么零件马上拨钱去买！
    等零件到位后，焦高亮又亲手进行安装调试，一番折腾后，这些老旧的机器又焕发了新的活力，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都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
    这些忙完，马天佑也带着全新的进口设备回来了，焦高亮就跟着外方公司的技术员，连上厕所都要一起，抓紧一切时间询问技术细节，这位技术员都快被他整崩溃了，不知不觉便透露了不少原本不肯透露的细节。
    元旦这天，河阳化肥厂进行了新设备安装后的第一次试运行，邢书望也专门过来参观，结果一切顺利，新生产出来的过磷酸钙质量远胜于前，不仅超过了临近县的产品，比起中州化肥厂来也是不遑多让。
    “李耒，你这可是给县里送上了一份最好的新年礼物啊！我回去就给米书记和王县长汇报这个好消息！”看到这些，邢书望胸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李耒关键时候没掉链子，不枉他当初坚决支持李耒承包化肥厂。
    甩掉了一个大包袱，明年年底还能收上来八万块的利润，一进一出县里明年的财政情况就能宽松不少了。
    “这都要感谢焦老师，要不是焦老师帮忙，光靠我们这些人，怕是还得再折腾个把月，而且生产出来的化肥也没有这么好的质量！”李耒把焦高亮拉过来，好生夸赞了一番。
    焦高亮是纯粹的技术人才，一到这种场合就不知道说啥好了，红着脸半天也没憋出几个字。
    “那你还不得好好感谢人家？”邢书望表扬了他两句，又回头看向李耒。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就排几个代表去中原大学，敲锣打鼓送感谢信！另外还请静姝帮忙，联系她在报社实习时候的老同事，请省报派记者过来采访。”李耒笑着回应。
    “希贤同志曾经说过‘现代经济与技术的迅速发展，要求我们在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内容上、方法上不断有新的发展’，焦老师这不正是响应中央号召、促进校企合作、加快科研成果向生产过程转化的典型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耒算是看出来了，焦高亮的物质需求并不高，所以他才安排了这些来进行感谢；当然，这不是要省下奖金，给焦高亮的奖金他早就让财务准备好了，这些是额外的。
    “我也没做多少事，用不着这么大的动静！”焦高亮嘴上如此，心里却是激动不已，没想到我也有上省报的机会。
    “这么优秀的人才，你们可不能随随便便放走了！反正焦老师还没到毕业时间，照我看完全可以在厂里多待一阵儿么！”邢书望不敢奢望一名研究生能到县里工作，但多留些时间总是好的？
    “那是肯定的！现在新设备虽然已经用上了，但厂里的技术员还没完全摸清楚性能，还得焦老师多带一带啊！”如此优秀的人才，不用邢书望说，李耒也要留下。
    只是李耒有些疑惑，就焦高亮现在体现出来的能力，再经过十来年的积累，绝对是磷肥工业领域的大牛，为啥他在收集资料的时候没见过呢？
    或许是他在留校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从而耽误了他的研究生涯？这对焦高亮肯定不是好事，但对李耒而言却正好相反。
    按照正常发展，起码十年内，他都找不到把焦高亮纳入麾下的机会，谁肯放弃省城高校的编制，来一家县里的企业上班儿？
    那么就继续保持联系，等事情发生之后，再随机应变，看怎么把这个人才留下。

 第108章 熟人推介

    生产的问题解决了，销售的困境依然存在，河阳的老百姓被化肥厂搞怕了，李耒亲自带人去寻找农户试探风声，只要是问到的，无一例外都是直摇头，宁愿不用化肥也不买河阳化肥厂的产品。
    那怕李耒拿出杀手锏，为他们提供试用，他们都不愿意，这下产品就算生产出来也卖不出去了。
    “哎，你们之前实在是把老百姓害苦了！”李国政跺着拐杖，“要不是你们当初乱来，老百姓能把你们恨成这样？”
    “李老，当时那批人已经受到处罚了，现在翻旧账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把化肥卖出去！”李老把厂里几个主要管事的都叫来开会。
    “厂长，我倒是有个办法，我认识中州化肥厂的一个车间主任，上回回去的时候和他喝酒，听说他们厂现在的化肥供不应求，签了一堆销售合同，但是厂里的生产能力暂时又跟不上，所以他们就找了一些小化肥厂代工！”毛龙平在李耒手下待的时间长，知道提出好建议肯定有奖励，所以就第一个发言。
    “代工的话岂不是要用他们的牌子？而且他们也要赚钱，国家规定的化肥价格原本就不高，再给他们剥一层，我们还能剩多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个办法。”李耒摇头否决了他的建议。
    给大厂代工，短时间内似乎倒是能解除化肥厂的燃眉之急，但从长远来看就不划算了，河阳化肥厂损失的不仅是利润，还有打造品牌的机会。
    “厂长，要不这样！我们先不急着卖！老百姓不是信不过我们的化肥么？那么我们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过磷酸钙跟以前不一样了！”冯吉山的办法就好多了，“我父母兄弟都还在农村种地呢，反正他们也要用肥料，与其用别家的，还不如用我们的！”
    “我回去说服他们还有家里的亲戚用咱们厂的化肥，等这一茬麦子长出来的时候，周围的老百姓就该相信，我们的化肥确实变好了！”
    “对！”李国政一拍桌子，“这就跟我当年打仗一样，连长喊一声‘跟我上’，我们想都不想就冲上去了！我们化肥厂的人不用自家产的化肥，其它人谁敢用？反过来讲，我们都用了，其它人还能怀疑我们的化肥不好？”
    “我还有些退伍回家的老战友，小耒，你给我一些化肥，我找拖拉机拉着挨家挨户去跟他们说，我这张老脸还有点用，肯定能说服一些人用我们的化肥！”李国政性子急，说着就要起身。
    “李老，不着急，不着急，厂里这么多人呢，总不能光让你跟吉山两个人去；新旺，你去通知，除了要值班的，所有人都来开会，让他们主动报名，去说服自己的亲朋好友用我们的化肥！”
    化肥厂怎么说也有百十号工人，就算平均一个人只说服三家，那也是三百户农民，上千亩的土地，等到明年春小麦收割的时候，全县就都该知道河阳化肥厂的过磷酸钙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利用通知准备的这点时间，李耒整理出几条政策，等全厂职工到齐，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宣布，先讲了冯吉山提出的方案，然后公布奖励措施，“从现在开始，全厂每个职工都要尽力说服自家的亲朋好友用我们的化肥！”
    “截止到过年放假，每个人最少要说服一户农民使用，没有完成任务的，奖金减少一半儿，我这个厂长也不例外！”李耒倒是好办，自家就有地，再加上二道湾村的其它亲戚，搞不好还能拿个第一名。
    “有罚就有奖，咱们以购买的化肥数量为标准，推销出去最多的十名职工，年底奖金翻两倍，第十一到二十位奖金翻倍，二十到三十，奖金加一半儿这个我就不参与了！”
    “为了更好地说服农民购买咱们的化肥，我会去向领导申请，稍微放开一点儿价格限制，让我们能用计划外的价格降价销售这批过磷酸钙！”化肥的价格如今还没放开，不能你说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得听国家统一安排。
    好在这两年实行了双轨制，计划内的产品依旧遵循国家统一定价，完成了国家安排的生产任务，继续生产出来更多的化肥则属于计划外物资，有一定定价自主权，河阳化肥厂的生产任务肯定没完成，这就只能找邢书望争取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去两三年，咱们厂的化肥一直卖不出去，不说奖金了，连基本工资都保证不了，你们估计连年都没过好，现在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多推销化肥、多拿奖金，到时候拎着大肥肉回去过个红红火火的肥年！”
    “你们想不想过个好年？”
    “想！”
    “想不想吃肉吃得满嘴油？”
    “想！”
    “想不想穿上新衣裳去说个好看的媳妇儿？”
    “想！”
    李耒迅速调动起全厂职工的情绪，这些职工都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唯独害怕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现在李耒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那好，现在都排队报名，登记你要去哪个乡、哪个村推销，到时候我们根据地址分组，用厂里的车拉上化肥把你们送过去！只要他们愿意买，我们送货上门！”推销必须要趁热打铁，不给农户反悔的机会。
    要不然人家前脚答应了，后脚被村里的闲人一搅和，这笔单子说不定就黄了。
    李耒依旧提前准备好了桌子和登记的人手，河阳一共有十四个乡镇，于是就安排了十四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写着该乡镇的名字，谁想去哪个乡镇，就到对应的桌子后面排队。
    李耒也跟着人群来到柳树乡的桌子后面，排队登记了自己的名字，登记完之后，再分组，留好值班的人手，再申请价格自主权，花了两天时间。
    两天后，除了留在厂里值班的，其它人全部下乡推销。
    李耒也不例外，他回到家里，把事情给李启云一说，李启云满口答应，“既然质量没问题，那我们就用。”
    再去找李启生和村里其它亲戚，大多数答应的都很爽快，农资行业，熟人推介果然是最有效的销售办法。

 第109章 王牌销售

    除了二道湾村的亲朋好友，李耒还在养鸡场门口的销售回购点摆上了过磷酸钙，有人来买鸡雏、卖鸡蛋都会向他们推介。
    这些人胆子大、信得过李耒，再加上连李耒自己家都用了这种化肥，而且他们卖的价格比其它化肥厂的便宜，所以不少人都放下担忧背了一袋子化肥回去。
    二道湾村大半个村子都买了，再加上这些老客户，李耒卖出去了上百袋化肥，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全厂销售最多的，但是等回厂汇总销售业绩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还是有人比他多。
    和一般人预想的不同，这次全厂销售最多的，并不是那些大家族出身、亲朋好友众多的，也不是嘴皮子利落能说会道的，而是一名面相木讷，甚至说话还有些结巴的工人张永海。
    他一个人就卖出去一百三十二袋化肥，排名全厂第一；李耒卖了一百零九袋，排在第二；李国政李老的老部下、老战友很给他面子，不仅自己买了，还帮着说服别人购买，一共卖出去九十八袋。
    “不可能！张永海说话都说不利索，咋可能卖出去这么多？”统计结果出来之后，很多人都不相信。
    李耒要稍微好点，因为他在后世接触过很多农资企业，这些企业在招募销售员的时候，往往不喜欢那些看起来很精明、说话浮夸的，而更青睐面相憨厚老实，一看就觉得实诚的。
    这些人更有亲和力，更容易获得农民的信任，张永海就具备这样的特征；当然，想要取得如此好的业绩，光靠面相是不够的，他身上肯定还有其他闪光点，于是李耒就把张永海叫来，询问他的销售策略。
    “我我也没多想，就是就是到了农户家里，先帮他们干活，干完活再说化肥的事情，他们看我实诚就买了！”张永海结结巴巴说道。
    “对了，厂长，我也不晓得我这算不算犯错误，好多农民钱不宽裕，拿不出现钱来买化肥，所以所以我答应他们用粮食换化肥我们给他化肥，他给我们粮食，然后我们再把粮食卖给粮库换钱”
    “厂长，我要是做得不对，那我就自己把粮食运到粮库去卖！”张永海说话的时候有些忐忑，生怕李耒责怪他。
    “这有啥错？那有打赢了仗还要处罚战士的？”李国政高兴地直拍桌子，“哎呀，我当时咋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我也遇到好多人想买，但是拿不出来钱的！要是早点想到这个办法，我肯能能拿第一！”
    李国政打仗的时候奋勇争先，现在离休了也不甘人后，这次拿了第三他还有点不高兴。
    李耒也意识到了这个办法的好处，乡里的粮站只在固定时间收购粮食，现在时间早就过了，农民就算有粮食也变不成现钱。
    但化肥厂不怕，粮食啥时候都是硬通货，就算粮站不收，他们也能卖给食品公司换钱，了不得多跑一趟么，而且说不定还能利用差价多赚点。
    虽然说买卖粮食不是啥单位都能干的，但只要能解决化肥厂的问题，相信邢书望肯定愿意帮他们行这个方便。
    “这种方法叫兑换式销售，用农民需要的商品和他们兑换粮食等自产经济作物，可以减轻农民负担、方便农民，外国好多农资企业都是这么干的，你能自己琢磨出这种好办法，值得表彰奖励！”李耒跟着夸奖。
    这也是后世农资企业一线销售的惯用方法之一，效果和熟人推介一样好。
    “做得好就该奖励！你现在是车间的上料工？从今往后，你不要在车间干了，进销售科当销售科长！”李耒来了个火线提拔。
    “这次只要是销售超过五十袋的都进销售科，你一边继续带着他们推销，一边总结经验，把一些好的销售手段整理出来，再对他们进行培训，提高他们的销售能力！”至于销售科原来的人手，你们成绩那么差，还好意思继续待在销售科？
    “厂长我那能当干部呢？你还是还是让别人当！”张永海一激动，说话又开始结巴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当上料工，一个月工资是二十七块五，当了销售科长，不光工资能涨到四十二块，完成销售任务还有奖金，加起来比你现在翻倍都不止，这么多钱你就不想要？”李耒反问。
    “而且销售就跟打仗一样，谁能消灭更多敌人，谁就是这个！”李耒竖起了大拇指，“李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滴，你能卖出去这么多化肥，还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这就说明你比以前哪个王大棒槌惯用，肯定能当好这个科长！”李国政点头道，王大棒槌是化肥厂以前的销售科长，现在已经调到其它单位去了。
    “让你当你就当，不准讨价还价，你可别以为这工作轻松，当了科长之后，不光你自己要卖得好，你还得带动手下人卖得好，要是完不成销售任务，不光要扣奖金，还要免了你的科长职位！”
    “张永海，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李国政一声吼。
    张永海顿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回答，“有！”
    “有信心就好，你去把销售超过五十袋的人都喊过来，我给你们开个小会。”李耒把他们召集起来，先任命张永海和排名第四的赵波当正副科长，然后给他们讲了销售科的职责任务。
    最后向他们道喜，“你们都排在前十，按照之前说的，该给你们发两倍奖金，你们今年应该能过个好年了？”
    “嘿嘿嘿！”大家伙都笑了，两倍奖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年可以过得相当滋润了。
    “明年再接再厉，只要你们干得好，奖金只会比现在多。”勉励一番，这次的会议便结束了。
    “哦，对了，李老，您排在第三，我也得给您发奖金啊！”老人家对化肥厂这么尽心尽力，理应好好感谢一番。
    “我不要，我要钱没用！”李老一摆手，理都不理就出去了。

 第110章 老邢要升

    李国政不要是他的事情，李耒不能不给，所以干脆让财务买了一些营养品，带着去了李国政所在的养老院，送给李国政和他的战友们。
    这让李国政很涨面子，“你们说我都离休了，还到处乱蹦跶，闲不住白忙活！现在咋说？我是不是白忙活？徐大彪，把点心放下！以前就是你怪话最多，现在也好意思吃？”
    “啊？你说啥？听不见！”徐大彪以前是炮兵，听力受了影响，每到这种时候他就装作听不见了。
    “你个老东西！”李国政笑了，“我给你说，这点心不能白吃！你家老三不是在粮食局？化肥厂卖粮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要是敢不给我们好价钱，我就跟你好好算账！”
    俗话说老小老小，人年纪大了就跟小孩子一样，凑到一起的时候还挺好玩的，只可惜如今能像他们一样安享晚年的老人还是太少了。
    从养老院出来，李耒又去了邢书望哪儿，找他谈粮食的问题，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化肥厂就恢复了活力，邢书望很高兴，这说明他力主让李耒承包化肥厂的事儿做对了。
    “没问题，这点小事我给粮食局说一声就行，他们要是没钱了，我就让他们帮忙联系食品加工厂，现在到处都要粮食，哪有卖不出去的道理？”出售粮食的事儿他也是满口答应。
    “对了，静姝马上就要放假了，她说想来河阳住几天，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话，去中州接下她！”说完了公事，又开始说私事。
    “正好我给焦老师提前放了假，我准备开车送他回去，到时候顺路就把人捎回来了！”这种好事李耒怎么可能不愿意？
    “那就好！到时候你也来屋里吃饭，我这边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小沈，你帮我送下李耒！”邢书望说完便埋头处理起了文件。
    下楼的时候，李耒看看左右没人，便小声问道，“沈秘书，领导今天看样子很高兴，该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儿？”
    “你把化肥厂搞好了，领导肯定高兴么！”沈建军口风还挺紧。
    “沈秘书，这就没意思了？就算你不说，过两天我去问乔阿姨，她也不会瞒着？”李耒笑嘻嘻说道。
    “额，这个这儿说不方便。”沈建军先是左右瞄了瞄，还觉得不放心，一直到出了政府大院，才把李耒拉倒角落小声说道，“小道消息，米书记和王县长都要高升了，他俩提了，领导是不是你懂？”
    “啪！”李耒一拍手，老邢要升？这可是大好事啊，“那是肯定的，领导上任之后做了这么多事，也该扶正了！哎呀，我也得给你道喜，到时候你就是我们河阳政府的头号大秘了！”
    “不一定，不一定！”沈建军艰难地忍着笑，“领导才当了一年多副县，马上扶正有点仓促，不过上常务副应该没啥问题！”
    “要是以前怕是跟你说的差不多，现在不一样了么，如今强调干部年轻化、学历化，咱们领导又年轻又有学历，还做了这么多事情，转正也是应该的！你今天晚上有空不？我们找个地方喝两盅？”李耒发出邀请。
    虽然他和邢书望关系好，但也不能忽视秘书的影响么，多联系联系感情肯定没坏处。
    而且体制内的人说话，尤其是在涉及职位变动方面，要是没有十全的把握肯定不会透露口风，沈建军这么说，就证明邢书望扶正的希望很大，书记暂时不用想，县长怕是基本上稳了。
    那沈建军就是政府一号大秘了，按照惯例，再过两年他就该外放了，或是去乡镇、或是去行局，说不定将来还有打交道的机会呢。
    邢书望刚才给李耒说的话沈建军也听到了，听话里的意思，搞不好再过一阵儿李耒就成邢书望的家里人了，他自然也想和李耒打好关系，于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也没外人，就他们两个，找了家饭馆要了个小包间，几杯酒下肚，沈建军透露了更多的信息，“说起来也有你的功劳，水电站开建的时候，领导在省上露了把脸，好多省里的领导都记住他了。”
    “现在水电站建设顺利，咱们河阳又成了政务院农村小水电的示范县，省领导去首都开会的时候都露了脸，回来的时候可是高兴得很。”
    原来如此，李耒微微点头，有了这么扎实的成绩，再加上邢书望背后的人发力，他的晋升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老邢要是成了政府一把手，那化肥厂的事就更放心了，明年我也能继续大展手脚，把化肥厂做大做强，不光要拿下河阳市场，还要扩张到外县，至于饲料厂和养殖场，那更不用说。
    喝完酒回到化肥厂的宿舍，宿舍里也没个电视啥的，李耒就看起了报纸，恰好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省报的三版转载了《浙江日报》五月份的一篇文章——《鲁冠球的成功之路》。
    又一位风云人物登上了历史舞台，他对万向集团产权的处理的确有很多可借鉴之处。
    很多企业家最早都是依托体制才赚取了第一桶金，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政策慢慢出现变化，国家开始支持国退民进，将一些不那么紧要的企业放给私人。
    在这个过程中，有的人事情做成了，但手段太粗糙，落得浑身骂名，比如柳家；有的自视甚高，忽视了和上级的关系，最后不仅没弄成还被扫地出门，比如健力宝的李经纬。
    而那些手段高明的，不仅流程毫无破绽，上级也高兴，乐得把企业交给他，这其中的佼佼者就是鲁冠球。
    细细回忆鲁冠球拿下万向的经过，其中某些手段对李耒将来吃下化肥厂很有帮助，他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准备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拿出来用。
    第二天醒来，安排好厂里的事情，李耒就开着自己的皇冠，载着焦高亮向中州驶去。
    最近李耒一直在忙销售，没怎么和焦高亮说过话，现在到中州还有一段路，他就开始琢磨该怎么笼络焦高亮。

 第111章 画饼

    “焦老师这段时间辛苦了，咱们厂能这么快生产出质量远胜于前的产品，焦老师功不可没啊！”李耒感谢道。
    “这段时间是要累一些，不过我也有很多收获，我以前在学校学的都是理论，这回第一次实践操作，才发现理论终究是理论，想要落地还得花好多功夫！”焦高亮说着说着脸上就浮现出笑意。
    “昨天汤教授打电话到厂里，告诉我了一个好消息，我前段时间根据厂里那几台新设备写的论文，已经通过了《磷肥和复肥》杂志的初审，只要稍事修改就能正式发表了！汤教授说了，只要论文一刊登，我的毕业设计就算过了！”
    “那可真要恭喜了，有了论文，焦老师你留校后评职称就方便多了；不过《磷肥和复肥》？有这本期刊么？”李耒故意问道。
    其实这本杂志他挺熟的，是国内肥料领域的权威期刊，只是按照时间计算，李耒还在中原农学院就读的时候，该期刊还没诞生呢。
    “是汤教授和其它几位老教授联合了中原大学和磷肥工业协会筹办的，现在手续已经跑完了，准备下学期开学后就发第一期，现在正在征集文章，我也算是赶巧了！这几种设备在国内还不多见，相关论文就更没有！也算是填补了一项国内空白。”焦高亮矜持地说道。
    如今国内学界迫切地渴望国外的一切信息，那家单位要是有钱引进新设备，光是把说明书翻译一遍就能发论文，试用后写写感想又是一篇论文，要是中间出现啥问题然后解决了，还能来一篇！
    焦高亮这样认真研究后，再投入实践进行总结，写出来的论文绝对是高质量，发表根本不是问题。
    “至于评职称，确实有论文的要求，不过我看重的不是这个！”焦高亮如今也想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有些话不方便和同学、同事说，讲给李耒听反倒挺合适的，所以他就多说了一些。
    “我们学校今年有几个公费出国读博士的名额，学校提了要求，不光要学习成绩好，还得在学术方面有一定建树，这篇论文一发，我的分数就能上涨不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去美国读博士了！”
    “你要是读个美国的博士学位回来，那可就厉害了，说不定中原大学都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中国农大、西北农林还不抢着要？”李耒就更纳闷了。
    就如今国内的环境，焦高亮要是读了博士回来，肯定会委以重任，就跟不可能寂寂无名了，这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他留学没回来？
    “嗨，看我这脑子，既然去了美国读书，那就该想办法留下，中国农大、西北农林在国内算是好的，可跟康奈尔、加利福尼亚大学、威斯康星大学比起来就差远了！”李耒试探着问道。
    日后的全球农业大学排名，中国农大能挤进前十，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康奈尔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威斯康星大学排名更加靠前。
    荷兰的瓦格宁根大学长期位居全球第一，除此之外还有瑞典农业科学大学、巴黎高科农业学院、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和英国的雷丁大学。
    “美国肯定好嘛，不过公费留学按照规定都是要回来的，而且我父母苦了一辈子，我现在念书念出来了，总得把他们接到城里过几天好日子？”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并没有留在美国的打算，不过这也说不清楚，毕竟去之前是一回事，到了美国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要愿意回来，那就还有希望，就算到时候学校不肯放人，也可以搞合作么，于是李耒就开始画饼了，“哎，国内的磷肥产业和国外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引进的设备在国内算是先进的，可国外已经早就淘汰了。”
    学过生物的都知道，氮、磷、钾是植物生长必需的三元素，而磷在农业肥料中的应用，则要追溯到1840年。
    那一年，李比希出版了《有机化学在农业和生理学上的作用》一书，书中科学地论证了土壤的肥力问题，他的研究表明，除碳、氢、氧、氮之外，植物还需要硫、钾、磷、钙、铁、锰、硅等许多元素。
    植物吸收所有上述各种元素的源泉就是土壤，为了不造成土壤逐步贫瘠，从而较终导致作物的产量下降，因而就需施用人造肥料。
    李比希还根据他的研究指出：不只是钾肥，还有磷肥，都对提高土壤的肥力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
    1842年劳韦斯建立起个有骨粉和硫酸生产的过磷酸钙工厂，这是化学肥料工业的开端。
    1843年，英国和法国先后用古代遗留下来的含有磷酸三钙的粪化石代替骨粉生产过磷酸钙肥料。
    1856年李比希提出，用硫酸处理其主要万分为磷酸三钙的天然磷矿，使矿中的磷酸三钙转化为水溶性的磷酸一钙。
    1884年，德国人荷耶尔曼考察了托马斯炼钢法所弃掉的炉渣，发现其中含有易为农作物吸收的磷成分，1889年全欧洲托马斯磷肥总产量就达到70万吨。
    随着磷肥生产的发展，各种高浓度磷肥，如富过磷酸钙、重过磷酸钙、磷酸二钙等，也相继研究成功。
    中国的磷肥产业发展和国外差了一百年，直到五十年代，才于一五期间修建了四家小型过磷酸钙厂。
    1982年才建成了第一家湿法重过磷酸钙生产线，至于磷酸一铵、磷酸二铵、聚磷酸铵等复合肥的生产技术，同样落后国外甚远。
    一聊起这个话题，焦高亮就显得异常激动，他也读过一切国外期刊，知道这方面的差距。
    “我现在就想早点出去，把外国人的本事都学回来，然后让咱们的化肥厂生产出更好的化肥！”
    “搞研究都是要花钱的，以咱们国家现在的情况，就算你回来估计也弄不到多少经费？不过国家不拨款不要紧，我现在已经想好了，以后化肥厂每年拿百分之十的收入来搞研究！”
    “你要是愿意来，我每年给你二十万的经费！”李耒又开始画饼了。

 第112章 女婿登门

    二十万的确让焦高亮有些心动，要知道就算他老师汤立强也拿不到这么多研究经费，但也仅仅只是心动而已，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出国。
    把焦高亮送回学校，又请他和汤立强吃了顿午饭，下午就在图书馆待着了，找了一些农业类的期刊杂志慢慢翻阅，等于静姝下班。
    一下班，李耒就跟着于静姝去她家了，现在已经是腊月了，必须早点去，再不去就只能等明年了。
    因为时下有个习俗，叫过了腊月二十三，姑娘姑爷不登门，因为按照民间风俗，快过年的时候，过世的老祖宗都要回家看看，怕惊到了姑娘姑爷。
    去的路上，李耒还有点紧张，前后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去见老丈人、丈母娘呢，只能祈祷于静姝的家人能通情达理些。
    “你在家都是怎么跟你爸妈说我的？他们该不会嫌弃我没正式工作？”李耒问于静姝，他琢磨着，自己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也不差，唯一的短板大概就是家世和身份了。
    要说家世，于静姝的父母虽然和李启云一样都是老师，但于静姝的爸爸是省城重点中学的校长，说起来确实比他们家强点。
    置于身份，眼下还是更看重体制内的工作，李耒虽然有钱，可在一般人看来，每个单位终究不太保险。
    “我爸老夸你来着，说年轻人就是该多闯荡闯荡，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大的成就，他挺佩服的；就是我妈有点不高兴，你在河阳，我在中州，俩人毕竟不在一个地方！”于静姝抿着嘴笑道。
    她认识李耒这么久，看他从来都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像这么忐忑不安还是第一次见，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个其实没关系！等再过几年，我肯定要搬到中州去！”李耒连忙解释，果然还是丈母娘那一关最难过啊。
    李耒也不是忽悠人，等生意做大之后，总部还是挪到大城市好一些，尤其中州还是交通枢纽，在这里找地方办厂肯定比在河阳方便。
    “再说了，从河阳到中州也不远，我只要不忙开车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这比后世好多人大城市上班族的通勤时间还短。
    “我妈也就是说下，她对你其实挺满意的，我姨帮你说了不少好话来着，她一准儿不会为难你！”于静姝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其实我也可以去河阳，你上次不是说你爸学校的英语老师走了，找不到人接替么，我英语水平还不错！”
    李耒心里顿时暖乎乎的，果然双向奔赴才是最好的爱情，他愿意为于静姝付出，于静姝也愿意为他做出牺牲，这样的对象可比后世那些只知道要红包、要礼物的妹子好多了。
    “你就算去也待不了几年，我将来肯定会到中州的！”李耒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地向她保证。
    等汽车开进于家所住的家属院，乔爱珍一听到声音就赶紧跑到阳台上，一瞅见车就赶紧向屋里招呼，“来了，来了，李耒和静姝回来了！”
    女儿第一次带男朋友登门，家里几个至亲肯定得在，所以乔爱珍也专门从河阳赶回来了。
    “我看看，嚯，还是进口车，静姝以后要享福喽！”于静姝的小舅乔爱华年纪不大，一看就皇冠车就咋呼起来。
    “你看你说的啥话，一点儿当舅的样子都没有！赶紧回来做好，待会儿说话稳重点，莫让人家笑话！”他姐姐、于静姝的母亲乔爱萍对这个弟弟都无奈了。
    “小舅，小舅，这是啥进口车啊？待会儿我能去坐坐不额，妈，我错了，我错了，别揪我耳朵！”这是于静姝的弟弟于君阳，现在还在读高二。
    “这样太张扬？搞得好像巴不得所有人都晓得他有钱一样！”于静姝的父亲于慎远不满地嘟囔道。
    “人家第一次上门，肯定得弄得排场点，这样我们见了也放心，知道静姝跟了他不会吃苦！”他弟弟于慎宁帮着说了句好话。
    不一会儿，于静姝带着李耒进来了，帮他挨个引荐，“这是我爸，在中州二中当校长；我妈，二中历史老师。”
    “叔叔好，阿姨好。”李耒规规矩矩打招呼。
    “我小叔，在向阳区政府上班；我小婶，以前也在二中教书，现在调到向阳中学去了。”
    “叔叔好，婶婶好！”继续问候。
    “我姨就不用介绍了，这是我小舅，铁路局上班，小舅妈，也在铁路局。”
    这回没等李耒先问候，乔爱华就大大咧咧补充道，“我在货运部，我媳妇儿在客运部，将来你不管是运货还是买票，说一声就行！”
    “诶，谢谢叔叔，谢谢阿姨！”这声叔叔叫的有点不得劲，他俩看着也就比自己大十来岁？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辈份高呢。
    于家的近亲也就只剩下邢书望没到了，这一个个的都在体制内工作，要是搁在后世，绝不比南昌周氏差。
    好在这家人没染上周家的不良习气，家风很好，于静姝帮他引荐完就坐下聊起天来，该问的问题就大大方方的问，不该问的绝不开口。
    而且都是有文化的人，说话谈吐得体，和这样的家庭聊起天来就很开心了，李耒也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情况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于静姝和乔爱珍肯定都给他们说过，不过有些细节还是得自己补充，他们也都听得很认真，尤其是李耒在特区赚取第一桶金的经过，众人都听入神了。
    “这就是对人才的尊重啊，在这方面，正大康地做得比绝大多数国有企业都要好，值得我们学习！”教书育人一辈子的于慎远评点道。
    “厉害！我天天在火车站，老听说有人在南边发了财的，不过他们搞得那些东西根本上不了台面！”小舅乔爱华竖起了大拇指，心里乐得不行，这回回去吹牛的题材有了，到时候给他们一讲，保管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于慎远和乔爱萍交换了个眼神，这个年轻人做出了远超他年龄的成就，却一点儿也不倨傲，依旧保持着谦虚谨慎的态度，而且从他看向于静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判断，他是真的喜欢自家姑娘。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第113章 盖房子

    于慎远两口子留李耒吃了个饭，饭桌上除了乔爱华比较爱咋呼之外，其它人倒是没咋劝酒。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李耒便告辞离去，也没开车，在附近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于家的亲戚又坐了一会儿，相互交流了一番对李耒的看法，大家伙对他印象都挺不错，尤其是乔爱珍，这一年多时间她态度变化挺大，从一开始的极力反对变成了坚决支持。
    她也明白了，时代确实不一样了，未来李耒这样的人发展空间很大，而且也能和邢书望相互配合，这次邢书望能再上一个台阶，和李耒帮着引进香江资金建设水电站也是密切相关。
    所以和这样的人结亲，对于静姝、对于家和乔家都是好事。
    再看李耒的那些同学，大多都还在单位熬日子呢，要是错过这么好的女婿，再想找个更好的怕是难了。
    “李启云这个人我也打听过，教育系统对他的评价很高，人品好、教学水平也不错，有这样的父亲，孩子就不可能差了，把静姝交给他，我也放心！”当爹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于慎远也早就做过背景调查了。
    “我也听人说起过他，今年阅兵的时候，他还去观礼了，好多省里的领导都记住了他的名字！”于慎宁也从侧面表示了赞同。
    “这小兄弟有意思，就是今天这场合有点放不开，没好好喝，等下次我找他单喝。”乔爱华还有点没喝过瘾，他还想听李耒讲更多段子呢。
    “静姝，你的意思呢？”乔爱萍看向女儿，这毕竟是她的婚事，还得听取她的意见。
    “我没意见！”于静姝害羞的低下脑袋，脸上的酒窝却暴露了一切。
    “既然大家都觉得不错，那就让静姝过两天去下他家！人家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我们也得好好准备下！”于慎远看着李耒留下的礼物，开始头疼了。
    李耒送的东西倒也不是特别贵重，但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家里上到于慎远、乔爱珍，下到于君阳一个都没落下，而且还都是他们喜欢的，想要准备好合适的回礼，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静姝，他家人都是什么个情况？有什么爱好？”于慎远只能问自家女儿了。
    再根据这些开始分配任务，于慎远两口子出钱，乔爱华认识的人多，让他帮忙跑腿，花了一天多时间准备好了礼物。
    等李耒回去的时候，于静姝和乔爱珍也跟着一起回去，到了县城把乔爱珍放下，在他家吃了顿饭，顺便补上给邢书望的礼物。
    “这个礼我收的高兴。”邢书望高高兴兴的把两瓶茅台两条中华收下，“你们打算啥时候办事？到时候我去帮忙！”
    “还得回去跟我爸妈商量下，越快越好！”哎，都穿越过来快两年了，还没呢，这真是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这就对么，成家立业，你成了家就能更好的把心思放到事业上了；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有啥子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邢书望说道。
    这可跟后世不一样，后世你事业没点气色，连房都买不起，谁家闺女儿搭理你啊！另外李耒也听得出，邢书望可不仅说的是亲事。
    “姨夫，我想去柳树乡中学教书，你看能不能帮我办下？”没等李耒发话，于静姝就先开口了。
    “你要来河阳工作？你父母能同意？这事你找我不算，得先做通你父母的工作，他们要是同意，我马上就给你办！”邢书望没有乱许诺，这牵扯到别人的家事，可别好心办错事了。
    “我给静姝说的是这几年一边夯实基础，一边慢慢向中州发展，到时候就可以去中州陪她了；静姝就说那这几年我先去河阳陪你，我劝了几次都没管用！”李耒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几年后，邢书望不是去中州就是去其它市，李耒进军中州市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彼此都能为对方着想，这个好习惯你们一定要坚持，这样的婚姻才能幸福长久！”邢书望很是欣慰。
    等李耒带着于静姝回到二道湾村的时候，李家也是坐了满满一屋子，李启生全家自然不用说，另外还有李耒的两个舅舅、一个小姨也专门过来看新媳妇儿了。
    于静姝模样出众、知书达理、家里背景也不错，这样的好媳妇儿打着灯笼都难找，他们自然也不会有啥意见。
    母亲王凤莲高兴地都合不拢嘴了，李新旺比李耒还小，都结婚有娃了，她为了这事儿可是操碎了心，可在乡下，想找个配得上李耒的姑娘，还真不容易，她也只能干着急。
    现在好了，这么好的姑娘都带回来了，还是县长家亲戚，那还有啥话好说？赶紧催着他们早点找个好日子把事儿办了！
    李耒在中州待了两天才回来，于静姝可不能跟他一样，还没过门呢，晚上肯定得回去。
    所以吃完饭，李耒就把她送到了邢书望哪儿，过两天邢书望去中州开会，再把她捎回去。
    等李耒回去的时候，家里亲戚都还没走呢，正在屋里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结婚的细节，选什么的日子，打什么样的家具，请那些人帮忙，定什么样的婚宴标准这样都得提前商量好了。
    “小耒，赶紧过来，你也说说，你喜欢啥样子的？毕竟是你结婚，还是得听你的！”李启生把他喊过来问道。
    “按照新旺结婚的流程来就行了！”二道湾这边结婚倒也没啥恶俗的习惯，李耒也不需要特意强调叮嘱。
    “对了，还有件事情，一开年怕是就要动起来了！”李耒指着屋子说道，“二叔，我想趁着这个机会一步到位，顺便把房子也重新盖下！”
    李耒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前几次跟父母说，他们没同意，觉得把钱用在生意上更重要，现在他们总不会反对了？
    “早就该盖了！”李启生一拍大腿，周围十里八乡，谁家有钱了第一件事不是盖房子？连他都想重新盖，就是大哥还没动手他也不方便，现在好了，等李耒房子一盖好，他就开始操办。

 第114章 现代中式

    “盖，年后就动手，你想盖成啥样的就盖成啥样的。”这次李启云没有拒绝，新媳妇儿都要娶过来了，再住老房子确实有点不合适。
    “我回头找人商量下，既然要盖，那就盖好的！也免得过两年又要拆了重盖；二叔，村里宅基地这方面是咋规定的？”李耒已经想好了，就跟超哥他们家一样，盖个大院子算了。
    刘家兄弟养鹌鹑发家之后，在1986年花了200万盖了一座三层楼带院落的洋房，那套院子在二十一世纪依旧觉得很漂亮。
    很大的环绕草坪、围墙把一段流过此处的小河也圈入其中，游泳池和绕着房子的不规则水池让整个院落显得风生水起，后院还设计了网球场和羽毛球场。
    这可是86年的二百万，要是按照平均工资衡量，这套豪宅的造价放到后世绝对过亿。
    二百万李耒现在拿出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那就给自己置办一座和刘家兄弟规模差不多的庄园好了。
    “《村镇建房管理条例》上说的是要根据当地具体情况规定宅基地面积标准，但是究竟怎么个标准，一个人能占多大，还真没有明确的标准；县上的意思是，耕地肯定不能乱占，荒地的话，只要你有本事，盖多大都没人管！”
    此时的政策还比较粗糙，没有明确的限制，也没有说农村农民一户只能有一处宅基地，所以有些有钱人回村后就圈了大片的土地来盖房，别说荒地了，侵占耕地的都不少。
    李耒有原则，耕地肯定是不能占的，荒地的话，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既然规定允许，那为啥不让自己住的舒服一点儿呢？
    说实在的，这种房子住起来比别墅都舒服，而且左右都是亲戚熟人，也不担心父母无聊寂寞，完全可以住一辈子。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医疗教育问题了，不过这也不是事儿，李耒的父母身体还很健康，等他们需要考虑这些的时候，李耒还能请不起私人医生？就算有什么大问题，不管是协和同济还是国外的梅奥，那就是一句话。
    教育的话，李耒只要继续投入，二道湾小学和柳树乡中学的教学质量就不会差了，先让孩子在农村接接地气，高中时候可以送到中州读书，然后在国内读大学，本科毕业后再考虑送出国。
    瞧瞧那些早早地就把孩子送出国的，孩子都成什么样了，王大少、宗大公主闹出了多少笑话？就连以前风评还比较好的张康阳，这几年也不行了。
    至于那些小学就把孩子送出去的，那就是奔着入籍去的，完全没想着回来，从小在国外长大，还能指望这些人重新适应国内的环境？
    所以李耒已经想好了，他有了孩子，得先让他在国内三观成熟之后再放出去，免得闹得跟王大少一样。
    先去县里建筑公司找人问了问，发现建筑师水平跟不上，那就只能去中州问了，刚好把于静姝一起带过去，顺便也让她发表发表意见，看看她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托熟人打听了一番，最后在中州工学院建筑系找到了一位刚从清华毕业的青年教师林楼，他师从吴良镛院士，基础扎实、眼界开阔、思想也比较灵活，并不拘泥于旧有形式，绝对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林楼一开始只是想赚点外快，并不怎么看重这个项目，不过他专业性很强，还是按照惯例询问道，“李老板，您打算盖一所什么样的房子？预算大概多少？”
    “我的想法很简单，既要保留中国传统建筑的精髓，又要融入现代化元素；林工，您是做建筑的，肯定知道，好多老房子看起来漂亮，但是很多现代电器用起来都很不方便，一点儿也不实用！而纯现代建筑的话，又显得太过冷漠，缺少烟火气！”李耒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预算的话，初步预算一百万，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增加到两百万，您的设计费，我就按照惯例给您总造价的百分之三，至于你们内部建筑、结构、水电怎么分，我就不管了。”
    “您看这个标准要是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我先给你百分之二十做定金！”李耒来之前看过林楼的作品，觉得他有这个能力。
    就算按照最低一百万的预算，那也是三万块的设计费，我现在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林楼直接就被震住了，要不是看到李耒从包里取出厚厚的大团结，他压根就不相信。
    “可以，没有问题！”反应过来后，林楼赶紧答应，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要是错过他能后悔一辈子。
    钱固然重要，机会更加难得，他在建筑系当老师，能接触到的项目大多都是政府项目话说回来，这年头除了政府项目好像也没别的了。
    这种项目受领导审美影响较大，发挥空间和突破性不强，林楼操作起来往往是束手束脚，现在有这么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机会摆在面前，要是把握住拿出好作品，说不定就能一举成名。
    签完合同，收了定金，林楼继续询问李耒的想法，“我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不是想要一座类似香山饭店那样的庄园？”
    香山饭店是贝聿铭先生的作品，融合了中国古典建筑和现代建筑等多重元素，如今已经建好，之前去首都的时候，李耒还专门去看过。
    “是也不是，大方向的对的，但是在我看来，贝先生的这次尝试并不能算很成功，只能说是试验品，而算不上成熟！我想要的比贝先生的要更成熟一些！”李耒说道。
    实际上香山饭店存在着很多问题，日后的苏州博物馆和秀美术馆才是贝聿铭融合东方建筑元素和现代建筑的大成之作。
    “您这个要求可是真不低啊！”林楼不觉有些汗颜，我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你就用比贝聿铭更高的要求来要求我，这合适么？
    “哦，对了，这座院子里还必须有一个很大的藏书室，我女朋友很喜欢读书，这间房子是给她的礼物！”
    林楼的怨念就更深了，你提这么多要求不算，还当着我的面撒狗粮？

 第115章 美国农业革命

    除了藏书室，还得有游泳池、运动场、健身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李耒也得保持日常锻炼。
    另外，李启云和王凤莲也有各自的喜好，同样得尊重他们的意见，这么多要求加起来，林楼记了好几页纸。
    怪不得给这么高的设计费，这要求可不低啊，看样子我得好好忙一阵儿了，送走李耒和于静姝后，林楼独自感慨。
    不过他并未因此就感到烦躁，甚至还有些期待，因为他现在正处于对新建筑风格的摸索中，而李耒的要求给他带来了许多灵感，他隐隐约约的预感，这件作品完成之后，一定会成为中式建筑和现代建筑结合的经典之作。
    要想住好房子，光建筑师还不够，还得考虑室内装修、景观装饰、家具电器等等，景观李耒请林楼介绍一位熟悉中式园林的设计师。
    室内装修的话，李耒打算趁着还没过年去趟香江，找梁志天来完成这项工作，这位可是日后新中式风格的大师，只可惜他不擅长商业，把自己的名声搞得一团糟，现在的话，他应该已经开始摸索这种新风格了，就让他和林楼一起干。
    家具可以让梁志天出方案，电器的话，就只能买进口的了，现如今的国产电器，水平确实跟不上。
    又坐上47次列车，这次沾了乔爱华的光，李耒弄了张软卧，舒舒服服的躺到广州，然后再去特区，找谢立人吃了顿饭，谢立人又好生感谢了一番，因为今年他在美国大豆期货上又赚了一大笔。
    第二天便去了香江，这次的手续就不用谢立人帮忙办了，自家可是在香江有公司的人，新世纪投资公司就帮他办好了一切手续。
    到了香江先去公司视察，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公司规模有所扩大，已经有了自己的期货交易人员，从今往后，李耒想进行期货操作，就不用再借用谢家的人手了，自己公司就能完成。
    审核了去年的操作收益，又下达了明年的操作命令，1985年美国农产品市场即将迎来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变革——里根主导的供给革命。
    这次变革的根源可以追溯到1973～1975年的世界经济危机，由于资本主义国家经济普遍出现了“停滞膨胀”的局面，农产品出口销路不畅。
    同时自1972年农产品倾销成功后，美国政府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即认为世界粮荒将是长期的事，美国将长期处于农产品对外倾销状态，美国的农业经济危机已经彻底结束，于是美国从政策上放松了对农业生产的控制，
    美国各级农场主在1972—1981年内几乎耕种了农场的全部耕地，农业连年增产，出口份额减少，国内市场有限，调节政策不力，导致了美国国内农产品严重过剩，美国第四次农业经济危机正式出现。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里根政府将在今年进行农业改革，其核心内容是控制政府对农业的贷款、促进出口和提高农业补贴。
    这些方案让美国的农业生产过剩状况得到了逐年改善，剩余农产品大量流入了国际市场，国内市场价格稳定，农户对内对外都能够获得相应的利润。
    反映在农产品的价格上，玉米、小麦、高粱、大豆、稻米都出现了短暂下滑然后迅速回升，要是把握好这一行情，李耒又能在芝加哥期货市场上收割一波。
    如果再考虑到美国粮食出口对其它国家粮食市场的冲击，那可操作的机会就更多了。
    结合脑海中的资料，李耒给公司的操盘手下达了明年的作战计划，明年操作的重点依旧是大豆，美国大豆价格在1985年会出现百分之十八的下滑，然后是玉米，价格下降百分之十二。
    1986年还有几波更大的行情，玉米、大豆、稻米的价格都会下降百分之四十左右；然后又会在1987年迎来反弹，一口气上涨百分之三十以上。
    这几波行情要是把握住了，资产绝对能打着滚往上翻，然后拿来引进设备、技术，投资在实业上，用美国人的钱来发展自己的产业，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未来李耒将要面临的竞争就会减少，因为农业危机对普通农户来说是天大的灾难，但对那些垄断巨头却是好事。
    种植业是一项单位利润率较低的产业，尤其在工业时代更是如此，原因很简单，要是几亩土地的产出就能让一家人过上不错的小日子，那么，谁还会进城来打工？所以种植业的利润必须压下去。
    故而无论哪国的农民日子都不好过，因为单位面积土地能提供的利润实在是太少了，要想赚更多的钱，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获取更多的土地，如此才能扩大利润总额。
    美国也比例外，那些小农场主资金实力薄弱，抵御危机的能力很差，遇到农产品价格下滑，ad、邦吉、嘉吉等粮食收购商自然不会按照去年的价格进行收购，但欠银行的贷款、欠孟山都的种子钱、史丹利公司的化肥钱、约翰迪尔的收割机按揭款却不能不还。
    好多小农场主在降价出售所有粮食后，换到的钱依旧补不上这个缺口，于是小农场主纷纷破产，美国中西部的农业区出现了大规模自杀现象，然而死亡并不能抵消债务，他们死后，农场依旧需要拿出来拍卖还债。
    ad、邦吉、嘉吉又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们的农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拿下，这些垄断巨头利用农业危机赚了好几波。
    农业危机不仅没能损害他们的实力，还让他们更加壮大，甚至里根的农业改革也有可能是他们推动促成的，这些农业巨头每年花费在政治游说、捐赠上的钱可都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
    控制政府对农业的贷款可以保证资金流入到垄断巨头手里，而扩大出产则可以方便这些巨头进入国际市场，农业补贴让这些垄断巨头在出海竞争时拥有了成本优势，这些政策简直是为垄断巨头量身定做的。
    这些巨头在贪婪地壮大着，还好我也没闲着，先慢慢积累实力，等十来二十年后，再好好做一场！

 第116章 年终盘点(今晚上架)

    说完明年的安排，接下来就到了大家最喜闻乐见的环节发奖金了，今年在期货市场上斩获颇丰，奖金自然也给的痛快，除此之外，李耒还兑现自己的诺言，给马天佑颁发了欧洲十五日游的奖励。
    办完了正事，再去办私事，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梁志天，他如今虽然才二十出头，却已经参加过多次国际设计比赛，拿到了不少奖项。
    李耒想要的效果也和他正在探索的颇有相似之处，经过一番沟通，梁志天愉快地接下了这个单子。
    又买了些年货礼物，李耒便返回特区，跟王石吃了个饭，便返回了中原省，开始了年前最后的工作。
    香江公司的年终总结开完了，那么现在就轮到本地几家企业的年会了，首先是化肥厂的。
    化肥厂如今已经顺利恢复生产，而且卖出去了不少产品，李耒便给所有职工补发了拖欠的工资，然后按照贡献，发放了数目不等的奖金，其中技术研发部门和销售部门的奖金最高。
    李国政李老还有点不理解，李耒便开始做他的工作，“李老，要不是技术部门出力，咱们厂说不定现在还没恢复生产呢，给他们发奖金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嗯，确实是应该的，不过那些销售员”李国政仍有疑虑。
    “这个就更简单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商品到货币是一次惊险的跳跃，如果掉下去，那么摔碎的不仅是商品，而是商品的所有者’；要不是他们出力，我们生产出来的化肥就没办法变成钱，没钱我们就白忙活了！”
    “你念书念得多，说得有道理。”这位一搬出来，李国政也没啥可说的了，至于厂里的工人，只要是用心干活的，也都拿到了奖金，今年总算是过个好年了，就算心里有些嫉妒，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光恢复生产还不够，明年争取卖出更多的化肥，要不然年底可没办法跟县里交代啊！”李耒强调道。
    化肥厂只是暂时摆脱了危机，将来的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所以全厂职工都得紧张起来，一方面严把质量关，继续生产出高质量的过磷酸钙和氟硅酸钠，一方面还得继续提高技术水平，降低生产成本，如此才能在竞争中活下来。
    销售人员还得再加一把劲，不能只盯着县内市场，也得试着走出去，抢占更大的市场才行，光河阳一个县可满足不了化肥厂生存发展的需求。
    可惜焦高亮年后就不来了，技术方面还要继续寻找人才啊，过两天去给汤立强拜个年，看看能不能再拐个人才过来！就算不能长期留下，先用上几个月也是好的啊。
    这几个月只是让化肥厂从濒临死亡中走出来，暂时还没办法为李耒提供太多利润，眼下能赚钱的还得看养殖场和饲料厂。
    化肥厂开完会后，李耒便回了柳树乡，又开始给养殖场和饲料厂开会，李新旺先代表养殖场开始汇报工作。
    今年全场海兰蛋鸡饲养数量已经从一万只增加到三万只，平均日产蛋量超过两万枚，再加上和农户合作散养回购的，二道湾养殖场每天可以向市场提供的鸡蛋接近四万枚。
    再加上销售鸡雏、鸡粪、淘汰鸡的收入，养殖场今年每个月的利润都在八万块以上，不多不多，也就中金交易员一个月工资。
    和后世的蛋鸡养殖场相比，这个利润率就太让人羡慕了，这都是美国蛋鸡价格虚高、人力成本过低等原因造成的，再往后恐怕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至于养猪场，由于民猪的饲养周期较长，要八个月才能出栏，所以年前上市销售的并不多，暂且还没有回本，而且未来几个月还得继续投入。
    养殖场的利润，李耒和李新旺商量了下，暂时不打算动，除了给员工发奖金之外，其余的都继续用作发展。
    一方面扩大养殖规模，另一方面再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尽早把育种基地做起来，李耒提供方案，何占海负责具体操作，打算花个十来年时间，培育出自己的蛋鸡、肉鸡品种。
    但凡涉及到育种的，不管植物也好、动物也罢，都是高投入、高风险、长时限、短期内看不到回报的，一般企业根本不敢尝试，只有国家机构才会承担这份吃力的工作。
    可国家的资金和力量也是有限的，要偏重几个重点项目，比如杂交水稻、比如高产小麦蛋鸡和肉鸡倒是也有一定投入，可数额太小，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这种事情总得有人来做，而且是越早越好，就眼下国内养殖业的形势，就只能由李耒来扛起这面旗帜了。
    饲料厂的蛋鸡饲料和仔猪饲料的销售情况很不错，基本上厂里生产多少出来，就能卖多少，库房长期空着，压根就没多少库存积压。
    能取得这样的效果，除了自家产品质量确实过硬之外，李耒提出来的几套广告策略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放电影之前加播广告的策略已经推广到周边几个县，放了就有钱拿，那些放映员都很高兴。
    小金凤和周围几个县的戏班子都排练了宣传饲料的新戏，演出效果还挺不错的，每次结束之后都能增加一些新客户。
    另外，墙体广告也渐渐铺到了其他县市，李耒又说服了广播站，让他们在播放正常节目的间隙插播广告。
    现如今几乎每个村子都竖有大喇叭，在电视尚未普及的情况下，听大喇叭播放节目，成了许多村民了解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他们通过大喇叭了解国家大事、了解本地新闻、同时也了解到有一个叫惠农的饲料很不错。
    开完会，李耒就宣布放假了，当然放假也不能彻底歇着，还得留一定人手值班，李耒按照后世的习惯给留下的人发加班费，搞得报名加班的比回家过年的人还多。
    过完年，李耒发现，不管是养殖场也好，还是饲料厂也罢，生意都好了不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7章 领导视察

    李耒马上安排人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有些出人意料，但稍一琢磨却又觉得合情合理，没其他原因，就是因为过年。
    过年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走亲戚，有人到亲戚家一看，顿时就觉得奇怪了，咦，我去年来的时候，你家还过的一包糟，过年连肉都舍不得称几斤，咋今年过来，门口晒谷场上的鞭炮碎屑就铺了厚厚一层。
    这么多鞭炮，没个大几十块怕下不来，你到底干啥赚了这么多钱？于是在喝酒的时候便开始询问。
    然后这户人家的主人就说了，去年村里那谁谁给孩子结婚，请了人过来放电影，电影开始之前放了一段儿养鸡场的广告，说二道湾村养殖场有进口的美国蛋鸡，一天就能下一个蛋。
    我有点动心，就去了二道湾村，到了地方一问，鸡雏、饲料虽然贵点，可人家保证高价回购鸡蛋，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就买了几只。
    等养大了发现，这些鸡却是比原先养的鸡好，下蛋是又多又大，第一批鸡蛋换了钱，我就赶紧又去买了几只。
    五只变十只，十只变二十只，也不用操心卖不出去，过上几天，养鸡场的车就来乡上收了，一到时间把鸡蛋送过去就行。
    一来二去家里的日子就慢慢好起来了，后来又买了他们的仔猪饲料，小猪挖吃了长得确实快，等年底把猪一卖，过年的钱就有了。
    高高兴兴地讲完自己生活得到改善的原因，然后又看在亲戚的份上，也劝他年后去买些海兰蛋鸡回来养，买些饲料回来喂猪、喂鸡
    这些老客户帮李耒打了一波广告，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由不得这些走亲戚的人不相信。
    他们也想赚钱啊，他们也想改善生活；于是乎，十五刚过，好多人就奔着二道湾村过来了，一来就去养殖场买蛋鸡鸡雏、去饲料厂买饲料，李耒的生意自然就好了起来。
    “这是好事，而且是大好事！这说明我们厂的名声现在已经竖起来了，老百姓信得过我们！只要他们一直信得过我们，我们的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李耒很高兴，这意味着养殖场和饲料厂又可以迎来一波扩张了。
    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从目前看来，这是好事，不过我们也要小心应对，不能让好事变成坏事了！”
    “咋还能变成坏事？”孙成平有点不太理解。
    李新安脑子转得快，马上就琢磨出来了，“买鸡雏的人变多，那今年他们能交上来的鸡蛋肯定也会变多！要是我们的鸡蛋卖不出去，那就没钱收购他们的鸡蛋了，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能砸了我们的养殖场！”
    “我们的鸡蛋这么紧俏！不可能卖不出去！”眼下全国都处于需求大于供给的阶段，孙成平压根就没想过自家的鸡蛋还有可能滞销。
    “还真有这个可能！别的地方不提，就拿河阳县来说！我们在县里的销售点，最早的时候每天鸡蛋送过去，一早上就能卖光！好多人还托关系让我们帮忙留一些，我们不得不搞限购，规定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五斤！”
    “再后来，一早上就卖不完了，也没人来托关系买了！每天要忙到下午才能买完，有时候甚至还会剩下一些！”李新安说起了自己看到的情况。
    “这固然有我们增加了鸡蛋供应的原因，但也从侧面说明河阳的鸡蛋消费量有限，目前已经趋于饱和！”李耒总结道。
    “从短期来看，我们还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河阳市场虽然饱和了，还有中州市场，中州可是几百万人的大城市，我们这点鸡蛋送进去根本溅不起水花。”李耒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
    “但是从长期判断，蛋鸡养殖的入行门槛并不高，今后鸡蛋肯定越来越不好卖，我们也得早做打算！新安，你今年的任务就是尽量多拓展一些销售渠道，光河阳和中州不够，再去洛京、大梁看看，尽快在这两个地方也建设起销售渠道。”
    “另外，除了在菜市场摆摊和供应单位食堂之外，我们也得考虑其它门路，比如食品加工厂！不管他是做茶叶蛋的，还是做鸡蛋糕的，只要用得上鸡蛋，咱们就去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拿下！所以你今年任务很重啊！”
    现在看起来，这些手段似乎并无必要，但等市场竞争激烈的时候，再去做这些事，搞不好就来不及了！搞商业必须要懂得未雨绸缪才行。
    “我回去收拾下，一会儿就坐车出门，先去洛京、再去大梁！争取这个月就把销售点搞起来！”李新安去年领了不少奖金，现在干起活来也是激情满满。
    “不管要钱还是要人，只要你觉得有必要，就可以提出来，要是合情合理的话，我就给你批！”拓展渠道没支持可不行，李耒不会在这方面给他设置障碍。
    “好，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有需要我肯定不客气！”李新安说完就赶紧回家收拾去了，李耒则转身去了饲料厂，那边也得做好准备。
    李新安很快收拾好，然后就在路口站着张望，想看看能不能搭个便车早点到县里。
    不一会儿，李耒的皇冠停在他面前，“走，我刚好要去县里办事，捎你一段儿！”
    等李新安上了车，李耒叮嘱道，“我让王峰去广州看车去了，你尽快把车学会，到时候也给你安排一辆，你天天在外面跑，没车不方便！”
    “我去年就跟着新旺开始学了，开已经没啥大问题了，就是修车还得在学一阵儿！”李新安喜滋滋的说道，这年头当司机，不光得会开车，还得会修车，要不然车坏半路上你就抓瞎了。
    到了县城，把李新安放到车站，李耒就奔着县政府去了，刚才邢书望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县里一趟，李耒问啥事他也不说，就让李耒快点过来。
    到了邢书望的办公室，只见他满脸喜色，“李耒，好事，大好事啊，省上有领导要来河阳视察，点名要去看化肥厂！”

 第118章 要政策

    “是哪位领导？什么时候来？为什么要来视察我们化肥厂？”李耒一连串发问，这些将决定该怎么做准备。
    “是主管农业的欧阳高官，这次来河阳视察春耕工作，顺便去你们厂看看！至于原因么，一说你就懂了！你还记得马胜利不？”邢书望很快揭晓答案。
    一听到马胜利的名字，李耒秒懂，去年三月份，马胜利承包了sjz造纸厂，并承诺向上级缴纳七十万的利润。
    领导经过多方考虑，同意他进行承包，马胜利根据市场需求，把原来大卷子卫生纸变成了六种不同的规格，颜色也由一种变成三种，还研制出带香味儿的香水纸巾，这一系列的措施让厂子顿时有了活力。
    等年底一盘点，造纸厂扭亏为盈，总盈利140万元，圆满地兑现了对上级的诺言，一时间马胜利这个名字响彻大江南北，成为继步鑫生之后，另一位国有企业改革的典型人物。
    而承包也随着马胜利的成功，成了全国各地争相模仿、用来解决国企困难的一剂良药；而李耒也通过承包让河阳化肥厂重新焕发活力，于是自然而然的引来了领导的好奇，过来视察也就不奇怪了。
    “化肥厂虽然属于工业企业，但也是为农业服务的，所以在欧阳高官的管辖范围之内！这两年省里的农资企业日子不好过，欧阳高官这次过来，估计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用你这儿帮他们找到一条出路？”
    “那么，需要我怎么配合？”李耒很清楚，欧阳高官这样级别的领导过来视察，他顶多也就是起个辅助作用，具体安排还得听县里的。
    “喊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刚才我跟老米他们碰了碰，初步拿出了一套方案，欧阳高官下周三到河阳，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先把手头的工作停下，全厂职工一起上阵，彻底清理厂区及周围的卫生！”邢书望果然已经有方案了。
    “还有横幅，宣传标语到时候安排一些形象好的，站在厂门口两边，手持鲜花欢迎领导”
    李耒听得都无力吐槽了，怎么还是这些老套路啊，一点儿创意都没有！而且人家欧阳不一定喜欢啊。
    他一边继续聆听，一边回忆着在报纸上看到的关于欧阳的信息，欧阳是军人出身，解放后退伍转入民事领域，错过了授衔。
    他先担任了一个山区落后县的副县长，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岗位，对基层很是熟悉，而且办事干净利落，一向不喜欢各种繁文缛节。
    “怎么，你又不同看法？”邢书望说着说着就感觉李耒有点心不在焉了。
    “领导，我回忆了下欧阳高官的履历，觉得他不一定喜欢这些！”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李耒说话也就直接了些。
    “你当我不知道？”邢书望苦笑道，李耒都能回忆起的资料，他能搜集不到？“但是别人都这么做了，我们跟着做，顶多是挨两句批评，皮不痒肉不疼的，没多大影响；可你要是反着来，领导高兴还好，一不高兴你就得担责任了！”
    怪不得官场上都讲究随大流，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啊！邢书望的话给李耒好好上了一课。
    但是他依旧坚持，“话是这么说，不过欧阳高官既然点名要看化肥厂，那就说明他想看点真东西，我们这么敷衍，反而不好！而且现在马上就要开始春耕了，正是化肥的销售旺季！”
    “我们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了生产销售，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现在厂子不是承包给我了么，欧阳高官要是不高兴，你们推到我身上就行了！”为了增加说服力，李耒主动揽过责任。
    在揣摩上意方面，这些领导肯定想的比李耒更多，只是不敢担责任罢了，现在有人主动替他们接过责任，邢书望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完了还安慰李耒，“就算有事也不要紧，欧阳离退居二线也不远了，又跟你隔得远，没啥大影响。”
    于是，县里该做的工作还是照旧，化肥厂就不用折腾了，工人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欧阳过来也不会停下生产。
    到了考察那天，欧阳去的地方全都是彩旗飘飘、夹道欢迎，唯独到了化肥厂，就李耒带着一群领导等在门口，工人一个都没出来。
    欧阳不仅没生气，还有点高兴，他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们的工人都在干啥？”
    “忙着搞生产，经过去年一冬天，全县各村用了我们化肥的，没有一家出事，而且麦苗的长势还比其它人家的好，这下好多老百姓都过来找我们买化肥了！所以现在厂里是加班加点的生产，务必要满足全河阳老百姓的需求！”
    听了李耒的回答，欧阳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对么，就是要这个样子；班长的主要任务是带领战士完成作战任务，厂长的任务自然就是带领工人搞好生产，不要把心思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进到车间里，看到工人都在用心工作，并没有被他们打扰，再看了从国外引进的新设备，欧阳就更高兴了。
    原本半个小时的参观时间，硬是被他拉到一个多小时，全厂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兴致来了，还把几个过来买化肥的农民叫过来，问了半天。
    最后他总结道，“从河阳化肥厂的变化可以看出，承包制不光可以在造纸领域推广，农资企业也可以进行尝试么！照我看，全省处于困境的农资企业，都可以来河阳化肥厂考察学习！”
    这个就让李耒有点头疼了，这么多人过来考察学习，我还有干工作的时间么？
    “小李同志，关于化肥厂的发展，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没有？”欧阳问道，他打算给化肥厂弄点好处，要是李耒的要求不过分的话，他就直接答应了。
    “有。”李耒转忧为喜，要是能弄到好处，多受点累也值了，“我想向您要点小政策。”

 第119章 真实的商业竞争

    “你说，想要点啥政策？”欧阳心情不错，爽快地问道。
    “自从引进了新设备之后，咱们化肥厂的产量提高了不少，但计划内的磷矿数量却没有变，还是以前的份额，现在已经有些不够用了，我们只能花高价购买计划外的磷矿，成本上有点吃不消啊！”有机会不用过期就作废了，李耒赶紧趁着机会问欧阳要点好处。
    “你们大概要多少？”听李耒报完数字后，欧阳点点头，对身边的随从说道，””“你记一下，回头想办法解决下！”
    “好的！”秘书赶紧拿出小本子记上，回去后再给磷矿厂打个电话，这事儿基本上就妥了。
    “谢谢领导！额，还有件事想麻烦领导帮忙！”李耒偷偷打量一眼，见欧阳的表情并未发生变化，就赶紧接着说道，“以目前化肥厂的产能，除了满足河阳本地的需求之外，还有余力供应其它区域，但是好多地方都不让外地化肥进去，您看这个问题”
    先前邢书望说河阳优先购买李耒的饲料时，他可是高兴的不行，现在其它县市同样举起地方保护主义的大旗阻拦河阳化肥厂的过磷酸钙进去，李耒又有意见了，看来双标这回事儿，啥时候都难以避免啊。
    欧阳对这个问题也很了解，前些年各地都在兴建五小工业，小化肥厂盖的遍地都是，但是这些化肥厂生产的产品质量参差不齐，有些质量实在是太差，本地的老百姓不愿意买，当地为了保护化肥厂，就只能拦着外面的化肥不让进来了。
    如果他是分管工业的领导，或许还会站在化肥厂的立场上说话拒绝李耒，然而他分管的领域却是农业，最关心的还是农民的收成，所以态度自然不一样。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了解过，先前却其它地方考察的时候，就发现当地的麦苗长势很不好，一问才知道，是当地生产的化肥质量跟不上的缘故！老百姓花同样的价钱购买了化肥，效果却远不如你们。”欧阳皱眉说道。
    “我们不能让老百姓吃亏！改革开放这几年已经证明了市场竞争的重要性，只有引入竞争，才能让这些化肥厂动起来，想办法改进生产工艺，为老百姓提供更好的化肥！所以你这个要求我也答应了！”
    “你们生产出来的化肥，可以卖到周边卫津、外黄、长罗几个县去！不过你一定要保证质量，让当地的老百姓用上好化肥，要是拿残次品充数，我可不答应。”欧阳也没有一下子就全部放开，而是稍微放了一条缝，多给了李耒几个县的市场。
    这几个县的春耕情况欧阳也去看过了，本地化肥厂生产出来的化肥质量实在是不像话，地里长出来的麦苗稀稀拉拉、病恹恹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也是该给他们一些压力。
    “领导您放心，我们现在严格把控质量关，质检人员要是没把好关，让质量不达标的化肥流入市场，就要被扣工资，所以他们都不敢马虎！”这一点不用欧阳说李耒也要做到。
    一下子多了三个县的市场，足够消化河阳化肥厂的多余产能了，在化肥厂扩大生产规模、引入新的生产线增加产能之前，李耒暂时就不用担心生产出来的化肥卖不出去的问题了。
    等到新的生产线引进回来的时候，估计周边各县也该知道本地的化肥厂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地方保护主义自然就没必要继续坚持了。
    送走了欧阳，河阳的领导们脸上都露出笑意，从过程来看，欧阳对河阳的情况应该算是比较满意，他们也能松一口气了。
    尤其是老米、老王和邢书望，他们都处于进步的关键时期，要是被欧阳发现啥大问题，搞不好他们的进步就要泡汤了！
    现在还好，欧阳挺高兴，这下进步基本上就算是稳了，回去安心的等上级通知，然后去新岗位上任！
    “小李，干得不错！给我们河阳长脸了！”王县长拍着李耒的肩膀勉励道，他其实稍微有点遗憾。
    再过一阵儿，他就要调到外县当一把手了，虽然升了官，可去了陌生的地方，还能不能做出成绩就不好说了；要是能留在河阳，几年后未必不能跟老米一样直升省里，可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了，他也没办法留下来。
    回到厂里，李耒马上把厂里的主要领导和销售科所有职工喊过来开会，向他们通报了这两个好消息，“领导发话了，我们以后能购买更多计划内的磷矿了，还能把化肥卖到外县！”
    磷矿的问题很简单，拿到计划内额度后直接和磷矿生产单位沟通就行，销售就比较麻烦了，去了外地，很多老办法就不能用了。
    李耒给他们提供了几个策略，“你们不熟悉卫津、长罗、外黄的情况不要紧，有人熟悉，咱们县又去这几个当地当麦客的，这几个县的麦客也有来我们这里的，回去问一问，总能找到熟人！”
    “去去年给我给我家割麦子的麦客就是卫津县的，我知道知道他家在哪儿，到时候去找他帮忙！”张永海听懂了。
    “这些人先用上，周围的农户看他们家地里的庄稼长势好，自然就会问他们是从哪儿买的化肥了！今年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卖出去多少化肥，而是怎么把市场打开、把渠道建设好！”
    “另外，墙体广告、广播广告这些办法也可以用上！回头贴个告示，就说厂里要成立市场营销部，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厂里的职工，只要觉得自己能行，就可以来我这儿面试！”这种事总不能一直靠自己，是时候建立起市场部了。
    让他们负责市场调查、竞争对手分析、推广策略制定等工作，把自己从实际工作中解脱出来。
    张永海第二天就带人去了卫津县，一开始业绩还不错，说服了好几户人家购买河阳化肥厂的过磷酸钙。
    但是没几天，他们就灰溜溜的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伤，“厂长，我们让卫津化肥厂的人打了！他们让我们滚回来，不准我们在卫津卖化肥！”

 第120章 打架?我这儿有专业的

    你以为的商业竞争：针对性的广告、想办法说服渠道商、利用产品性能价格等优势把竞争对手从市场中挤出去。
    真实的商业竞争：谁敢来我的地盘卖化肥，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打到你们不敢来，我们就赢了！
    尤其是在农资行业，为了抢客户打架的事情，那真是太常见了，别说在村里推销的时候撞上，就算是农博会现场，几十号人打群架也是一点都不稀奇。
    李耒看过个问卷调查，有接近三成的农资销售员打过架，李耒原本以为要等过几年竞争激烈的时候才会发生，没想到这么快就撞上了。
    “人没事？赶紧去医院好好检查下！”这种事李耒在后世见得多了，当下也不觉得惊讶，连忙带着张永海他们去医院，来了个全方位的检查。
    检查完了，幸好卫津化肥厂的人还知道点分寸，都是皮肉伤，养上几天就好了，没啥太大的问题。
    李耒让医院开好单子，然后叮嘱张永海，“你伤的最轻，现在就拿着单子去卫津，找公安局报案！”
    “厂长，他们当地人肯定护着当地人，我去报警也没用啊！”张永海一时还没想明白。
    “我当然知道，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你报案的时候就说，他们要是不管，你就到市里、到省里告状去！
    这几个县的化肥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牵扯到上百号工人的利益，还有每年给县里上缴的利润，哪个地方也不舍得轻易放弃啊。
    你要说卫津化肥厂的人过来打张永海他们，当地不知道李耒绝对不相信，要是李耒敢让人打回去，那当地政府就该动了，河阳过去的人肯定会被抓起来。
    就算两拨人一起带回去，待遇也是不一样的，卫津化肥厂的人要么很快放走，要么待在舒服的房子里，张永海他们要么拖着不放，要么被关在条件最差的房子里受折磨，反正绝对比卫津化肥厂的人惨。
    但是李耒让张永海去报案，还说要向上级反应，这下就等于把问题摆在了明面上，卫津公安局就不好区别对待了，要么表面工作做好，要么干脆就不管了，你们两家单位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我们公安局不掺和。
    如此以来，卫津化肥厂的主场优势就会被大大削弱，双方重新回到同一水平线上进行竞争，到那时候，不管是拼产品还是拼打架，李耒都不怕。
    张永海顿时明白了，“好，我我马上去卫津报案，要他们把打人的凶手交出来。”
    “不光得交人，还要赔偿你们的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李耒看了看他的衣服，已经被人撕破了，于是顺便把这个也加进去，“还有你们的财物损失！列个清单，给那边的人看！”
    张永海立马就去卫津报案了，李耒回了化肥厂，工人们都是群情激奋，现如今的工人集体归属感很强，厂里的工人被外人打了，他们可不答应。
    “厂长，我们的可不能被白欺负了！只要你一句话，我们马上就去卫津打回来。”他们也不干活了，有的手里拿着钢管、有的拿着木棍，就等李耒下命令了。
    李耒抬起手腕看下时间，眉毛顿时就皱了起来，“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不在岗位上好好工作，这是干啥？”
    “厂长，我们的人让打了啊！都啥时候，你还说这个！”
    “那你说是啥时候？已经下班了？”李耒反问，一招手把人群里的车间主任喊过来，“你就是这么管理生产的？今天的工资扣了，现在离岗的，全部扣半天工资！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个月的奖金你们就不要想了！”
    众人一下就被震住了，李耒的语气也缓和了些，“你们关心同事，这是好事，不过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刚才我已经带他们去医院检查了，都是些皮外伤。”
    一听说人没事，大家又平静了一些，李耒继续说道，“我们的人肯定不能白挨打，是要打回去，不过你们就算了，打架，我这儿有专业的！”
    其它人都散了，该干啥干啥，这些事情交给他们来做！”要说打架谁最专业，不用想肯定是这帮人。
    不一会儿，人群散的干干净净，
    “人有点少，我再叫几个过来！”李耒去打了个电话找外援，让王峰从养殖场、饲料厂抽几个格斗技术过硬的过来。
    “厂长，听说要打架？咱们打谁啊？”人到了之后，梁天胜第一个从车里下来。
    李耒一伸手，他们几个就按照高矮顺序并入队列，立正聆听讲话，“去那边站好！我给你们讲！王峰、梁天胜，今后几天，你们几个都听张兵统一指挥，对外也都说你们是河阳化肥厂的人！听明白没有？”
    “明白！！”几个人大声应道。
    “我们这次去，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打破卫津化肥厂的拦截，让卫津老百姓用上更好的化肥！”李耒先为这次行动定了性，“卫津化肥厂生产出来的化肥质量不行，还不如当地老百姓买别家更好的化肥，这简直太无耻了！”
    道德的高地还是要占据的，没见这番话一说，张兵、王峰他们腰板就挺直了几分么？一个个都心有戚戚，对，咱们不是去打群架，咱们是为了帮助卫津县的老百姓，这架打得理直气壮。
    “还有，稍微教训下人就行了，不能下重手，要控制住情绪”李耒继续叮嘱。

 第121章 战术

    李耒好生叮嘱了一番细节，冲突还是要控制住一定程度之内，这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搞得太大要不然就不好收场了。
    第二天张永海回来，结果和李耒预料的一样，这样官面上的障碍已经被清除，可以打回来了。
    当即就下令出发，张兵带着人前脚刚走，李国政后脚就过来了，“哎呀，咋走了么！张兵哪懂得指挥，这种事应该让我去才对！”
    李耒暴汗，老爷子这是好多年没带兵打仗瘾犯了？他赶紧安抚，“都是些小阵仗，用不着您老出马。”
    “你们这回出动了十来个人，相当于一个加强班了，我当了五年班长，打过小鬼子也打过白鬼子，班级战术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到了地方，观察下地形，看下对面的布置，就能拿出好几套针对性战术来！”
    “张兵他才当过几年班长？一回仗都没打过！能指挥好才怪！你不让我去，可惜啊！”老爷子急得直跺拐棍，离休回家这么多年，多年的战斗经验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结果还不让他去，这也太折磨人了？
    “肯定不止打这一回，先让他们去，等他们回来了给您汇报，您再看看他们的安排有问题没有，还有下一回又该怎么处理，我们都听您的！”李耒扶着老爷子坐下，老爷子经验这么丰富，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晚上，张兵、王峰、梁天胜他们就回来了，一个个面带喜色，见了李耒连忙报功，“厂长，顺利完成任务！”
    “食堂毛师傅等着你们呢，新旺，你给毛师傅说一声，让他上菜。”李耒带着他们进了食堂，准备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汇报。
    张兵去的时候带上了张永海，他留了个心眼，等快到地方的时候，先让车子停下，拐进路边的山坳藏好，就自己跟张永海两个进村宣传，剩下的人分布在周围的小山包上隐藏观察，没过多久，卫津化肥厂的人就收到消息赶过来了。
    “他们也太疏忽大意了，在进入战场之前竟然没有任何侦查，我们便利用这个机会假装逃跑，把他们引入到预定的战场，将他们包了饺子，全部十二名敌人无一逃脱。”张兵汇报的时候感觉就真和打仗一样。
    “没把人打坏？”李耒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没有没有，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我跟峰哥都一再强调，只能使用捕俘拳，不能用其他手段，准备好的作战场地也都是泥巴地，没啥石头，他们顶多就是挨了几顿摔，脏了衣服，其他啥事儿都没有，就是就是”张兵有点不好意思说了，眼角余光不断瞟向梁天胜。
    “就是我给出了个主意，说这样张科长不解气，就把他们所有人的裤带都解下来收了，挂在山顶的树梢上，他们一个个都提着裤子傻站在路边，最后还是从路边扯了根树藤当裤带，派了个人上树把裤带取回来。”
    “噗！”李耒笑喷了，这一招也太损了！不过我喜欢，相信那帮人一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下次想动手就得好好考虑下了。
    “你这个小鬼还有点本事么！”李国政听得大呼过瘾，“就是有些细节还没把握好，比如”
    他拉着张兵絮絮叨叨说起战斗中的一些小错误来，并且拿出了自己当年指挥过的类似战斗来对比，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明天我们继续？这回是不是要换个地方了？卫津化肥厂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有准备了，还去老地方的话容易被包围！”李老讲完张兵问道。
    “人家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准备，我们要是不去就太不礼貌了！况且你们不是说了，今天卖出去了不少化肥，还没给人家送过去么？所以照我看，明天还是得去，地方也不能变！”李国政显得胸有成竹。
    “这样的话，光今天的人怕是不够用，还得多去几辆车，多喊一些人才行！”张兵看向李耒，“厂长，要不你再找些人？”
    “不用，你们听我安排！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路，一定要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李国政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
    大家听完都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李国政当时就把拐棍拎起来了，“滚，老子打了那么多年鬼子，你们倒好，把我当鬼子司令官了！”
    “哈哈哈哈！”大家伙笑成一片，电影《地道战》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谁还记不住几句台词来着。
    卫津县黄石村，卫津化肥厂的保安科长金长顺早早地就带人在路口守着了，他站在山包上，手持望远镜盯着路口的方向，手时不时摸着自己的大腿，昨天挨打的地方现在还有点疼。
    一想到这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在自家县里竟然让外人给打了，这也太郁闷了，他倒是忘了，当初可是他们先动的手。
    回头扫了一圈儿，只见各个山头都有人埋伏着，今天厂里半数壮劳力都拉过来了，为得就是报复回来。
    “我们这次布下了十面埋伏，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金长顺完全不担心打不过，只怕他们不来。
    “科长！消息树倒了！倒了！他们来了！”身边的保卫干事忽然站起来，指着前面的山头激动地说道。
    为了打好这一仗，他们连消息树都用上了，金长顺连忙将望远镜转过去，搜索消息树的踪迹，“咦，只倒了一棵消息树，那就是只来了一辆车？他们胆子也太大了？真以为我们卫津县好欺负？”
    不管了，来的人少还好对付一些，金长顺马上下令，“按计划行动！”
    河阳化肥厂的卡车刚拐过山湾，就被一棵倒下的大树拦住去路，想要调头回去，后面又落下一棵大树，前后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其余人一拥而上，把车子团团包围，手里拿着木棍不停敲打车身，“下来，赶紧给我下来！”
    “待会注意点分寸，给他们个教训就行，别把人打坏了！”金长顺撸起袖子，打算第一个上！

 第122章 超哥来了

    金长顺已经想好了，只要车上的人一下来，他就冲过去来个背摔，先把人给摁住了再慢慢收拾。
    车门打开，一条穿着绿军裤的腿伸了出来，金长顺立刻浑身绷紧，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对方两只脚刚一落地，金长顺便猛冲过去，然后来了个急刹车，一脸尴尬地看着面前这位。
    “小鬼，你这些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李国政拄着拐棍，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一点儿都不紧张。
    “科长，咋不动”身后的人刚说了半句，等看清楚李国政的打扮，后半句直接就吞了回去。
    他们原本以为从车里下来的会是个壮汉，结果却是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旧军装的老人，这让他们怎么动手？
    “哎，你们啊，这是看电影学的？光学了皮毛，完全没有学到精髓么！”李国政指着前面的大树说道，“你看，你这个位置就放的不对，路是全遮住了，可旁边还有块平地，车还能绕过去！要是再往后挪十五米，卡在山口就刚刚好！”
    “我们当年倒是也这么干过，不过平地下面埋的有地雷，专门勾引小鬼子冲过去压地雷，然后轰的一声就上天了！你们该不是也埋了？”
    “没有，没有！”金长顺连连摇头，且不说他能不能弄到，就算有也不敢装啊，这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
    “老爷子，您当年还打过鬼子？”反应过来后金长顺肃然起敬，连忙问道。
    “嗯，自打小鬼子第一天来咱们中原省，我就开始打鬼子了！最后一路把他们赶出中国，又开始打刮民党反动派，反动派打完了又去东北打美国鬼子！你们这些小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了！”
    “呦，那我可得给您敬个礼！”金长顺站得笔直，啪得一声就给李国政敬了个礼，他也当过几年兵，对李国政这样的老前辈那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尊敬是一回事，厂里的任务也不能不管，于是金长顺又试探着问道，“老爷子，您今天是？”
    “我是河阳化肥厂的名誉厂长，我们厂不是把化肥卖到卫津来了么，我今天就是过来送化肥的！”李国政往车斗一指，“后面装的都是化肥，一个人都没有。”
    “老爷子，这就有点不合适了？我们卫津也有化肥厂，你们这么干可是越界，咱们各自管好各自地方不好么？没必要因为这个闹矛盾？”打是打不了，你再给金长顺多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打过小鬼子的老军人动手啊。
    既然不能动手，那就只能说好话了，希望老爷子能通情达理。
    “你也好意思说？”李国政板起脸来训斥，“你们卫津化肥厂是怎么修起来的？还不是国家想方设法挤出钱来拨款，再加上卫津当地老百姓一分一厘凑出来的，他们不就是为了能用上好化肥，多种出点粮食来！”
    “你们倒好，生产出来的化肥一年不如一年！你们不光不好好反思，想办法提高产品质量，还拦着外地的好化肥不让进来！照我看，当年卫津老百姓就不该给你们这个钱。”
    “再说了，我们过来也是得到了省里欧阳高官的许可，他当着我的面说了，让我们把化肥卖到卫津来！”
    “你们这么干，第一对不起卫津的老百姓，第二违背上级的命令！你们还有脸让我走？我今天还非要把化肥送到老百姓手里！你赶紧给我把树挪开！”李国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得金长顺无言以对。
    他们也确实知道，这是领导的吩咐，可要是让河阳化肥厂进来，他们自己的化肥可就卖不出去了，不得已只能使出小手段，希望河阳化肥厂能知难而退，结果人家一点都不带怂的，先打赢了他们，又搬出了老前辈，金长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咋？还不搬？你不搬我来！”李国政见他没动，拄着拐棍就要过去挪大树。
    “老爷子，老爷子，您可别动手，我搬，我搬还不行么！”金长顺那敢让他动手啊，这要是累得老爷子扭了腰，他就说不清楚了。
    一群人刚才辛辛苦苦的把大树伐倒放平，现在又得吭哧吭哧的挪开，心里的郁闷就甭提了。
    他们眼巴巴看着李国政把化肥送进村，村里人喜气洋洋的把化肥卸下来抗回自己家里；等李国政离开之后，他们也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李国政的出现宣告了卫津化肥厂暴力阻拦河阳化肥厂进入本地市场的计划就此失败，因为他们的人肯定不敢对李国政动手，而且人家也能把这事儿捅到上面去。
    厂里的化肥卖的不好，厂领导不一定滚蛋，可你要是打了老革命，那就不只是滚蛋的事儿了。
    于是他们只能把脑袋埋进沙里当起了鸵鸟，只当是没看见，任由张永海带着人一个乡一个乡的走过去，把河阳化肥厂的过磷酸钙卖遍全县。
    卫津市场拿下了，内黄和长罗吸取了卫津化肥厂的教训，不敢明面上阻拦，只能偷偷地散播谣言，败坏河阳化肥厂的名声。
    可这几个县离得不远，张永海拉了几个人过来看看河阳地里麦苗的长势，这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短短一个多月，河阳化肥厂的过磷酸钙就由以前只能在本县销售，变成了在四个县都取得了不错的销售业绩，厂里开足马力三班倒都有点供不应求了。
    要想继续占据更多市场，还得先新增生产线才行，正当李耒琢磨着什么时候找邢书望商量的时候，一个意外的电话打过来了。
    “李耒，我刘永好啊，我现在在西安，准备明天去你那看看，你该不会不欢迎？”
    “超哥要来，那肯定欢迎！你啥时来，我去车站接你！带你好好玩两天！”李耒笑着应道。
    约好时间，李耒挂了电话，然后开始琢磨，刘家的鹌鹑养殖场这两年正当红，超哥那有时间出来耍？他来中州肯定不是来玩的，那么他到底有啥事儿呢？

 第123章 交换渠道

    “哈哈哈，超哥，咋几个月不见，你黑成这个样子了？”李耒在火车站接到刘永好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又黑又瘦的刘永好笑笑说道，“天天在外头跑，风吹日晒的，啷个白的起来吗！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早就饿了，赶紧带我吃好吃的！”
    “我们这儿倒是有味道不错的川菜馆子，不过这第一顿肯定还是吃本地菜，咱们吃黄河鲤鱼去！”李耒带着刘永好上了车。
    刘家四兄弟各有分工，老大刘永言在成都电讯工程学院学过计算机，擅长电子技术，主要负责厂里的电孵化设备和其它电子类设施；老三陈育新就读于四川农业大学，便和老二刘永行一起不断更新鹌鹑饲养技术和饲料配方。
    刘永好能说会道，和人打交道的能力很强，所以跑销售、跑渠道、跑采购的任务都交给了他，刘永好便整天不落家，全国各地的跑，去广东买鱼粉、去东北买玉米，再把鹌鹑蛋铺向全国各地。
    到了饭店，等上菜的时候，刘永好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鹌鹑蛋这种东西不比鸡蛋，虽然利润高但是吃的人少，现在整个新津到处都在养鹌鹑，光靠成都已经消化不了这么多鹌鹑蛋了。”
    “所以我前段时间一直到处跑，想尽办法打开销路，我先去了重庆，我们家老家就是重庆的，有些亲戚在那边，就找了个人帮忙，把货铺到重庆去了！”
    “然后我在东北那边买了不少玉米，认识了些人，通过他们又把鹌鹑蛋卖到东北去了，听说他们买了我的鹌鹑蛋之后，好多都拿去出口到苏联去了！苏联那边的人听说我们新津养了几百万只鹌鹑，还不相信是真的！”
    “等他们搞清楚了之后，还请我们兄弟几个去莫斯科参加‘全球鹌鹑大会’，还让我们发言，我们都没出过国，也走不开，最后就算了！”
    “这回出门，我先去了兰州和西安，把那边的市场也打通了！这不是想着你在中州，就顺路过来了！一来是想叙叙旧，二来么你在中州门路广，想请你帮忙，把鹌鹑蛋也卖到中州来！”
    “我们的鹌鹑蛋，对外是一毛二一个，你帮我买，我给你算一毛钱！你看咋样，这事情能行不？”
    “哎呀，超哥，你这生意做得是越来越大了，我还没走出中原省呢，你就全国到处开花了！”李耒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日后当过全国首富的大佬，这做市场的能力简直没谁了。
    “不一样，不一样，你卖的是饲料和鸡蛋，需要的人多，光中原省就够你吃几年的了；我卖鹌鹑蛋，要的人少，就只能多跑一些地方了！你是不晓得啊，把货卖到这么远又多费劲！”
    刘永好给李耒说起了他跑市场的难处，首先是运输，温州八大王因为搞长途运输而被定为投机倒把才过去两年，虽说去年年初就得到了平反，但投机倒把这项罪名依旧存在，好多火车站都不帮他们运货。
    就算费尽力气说服了火车站，上货又是一件难事，火车站装卸货都是直接把货箱扔上扔下，你运其它货物倒也罢了，鹌鹑蛋可经不起这个折腾，一扔鹌鹑蛋都碎了，所以要么自己装卸货，要么换其它运输方式。
    “多亏上回跟你一起买了辆皮卡车，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鹌鹑蛋运到重庆去！”刘永好感谢道，李耒的出现让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去重庆或许还可以用汽车拉，到兰州、西安、哈尔滨又是咋办的？这肯定得走火车？”李耒问道。
    “我在成都火车站蹲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个办法，火车除了货厢能拉货之外，客车行李厢也能装货，所以我就找到客运部的人，说我们是支援农业的项目，要把成都这边的先进技术送到外地去。”
    “当时接待的人一听就答应了，说这是好事，我们肯定支持！就让我们把鹌鹑蛋送到行李厢去了，就是上下货还得我自己来！”
    “我带了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把鹌鹑蛋装上去，又在行李厢里坐了十来个小时，这地方不通风，又闷又热，一趟下来，命都没了一半儿，你说我这个样子，那还胖得起来？”刘永好连连诉苦。
    哎，想发财，尤其是没有跟脚的，在那个年代都不容易啊，都是要吃苦的！李耒听了也是佩服不已。
    “我在河阳、中州、洛京、大梁都有销售点，帮你卖鹌鹑蛋倒也不麻烦，到时候你直接把鹌鹑蛋送过来就行。”对于刘永好的请求，李耒也爽快地答应下来，“我对象的小舅、舅妈都是火车站的，晚上把他们喊出来吃顿饭，运输的事情也能少点麻烦。”
    “那就谢谢你了！来，我敬你一杯！”刘永好连忙端起酒杯，中原省人口众多，市场比陕西和甘肃加起来还要大，一句话就能拿下这么大的事情，再怎么高兴也不为过。
    “自从咱们在火车上遇到，这两年你可是帮了我不少忙！今后有啥我能帮上忙的，你也不要跟我客气，直说就行。”喝完酒，刘永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巧了，我还真想找你帮忙！”他都这么说了，李耒自然也不会客气，一开口就是好几个请求，“我这边也打算把鸡蛋卖到外省去，陕西离得近肯定首先考虑，你那边既然有熟人，能不能帮忙引荐下？我让人过去跟他对接？”
    从短期来看，中原市场还得几年时间才能消化干净，但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将来迟早都要向外扩张，早做准备肯定比晚行动的好。
    李耒答应的爽快，刘永好也不好含糊，他干净利落地答应下来，“小事情，反正我过两天就要回去，到时候你让你的人带上鸡蛋跟我一起走，我带他到西安、兰州走一圈儿，给他介绍人认识。”
    “这就轮到我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们自己怕是要忙活好一阵儿还不一定找得对门路。”李耒端起酒杯和刘永好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第一个请求说完，李耒又说出了第二个，“我这边现在也在做饲料，蛋鸡饲料和仔猪饲料都有，蛋鸡饲料就算了，我们自己还不太够用！仔猪饲料倒是有富裕的，你们四川那边养猪也多，你看能不能帮忙卖到重庆去？”
    蛋鸡饲料其实也有富裕，只是刘家兄弟也养鸡、也出售鸡饲料，你过去不是跟人家抢市场么？所以李耒只说了仔猪饲料，现如今他们还没涉足这一行业，暂时不构成竞争。
    而且李耒只说了重庆，没提他们的大本营成都，这样刘永好的警惕性能小一些，说不定就答应了。
    这回刘永好迟疑了下，他倒是没想到竞争的关系，他们现如今鹌鹑蛋生意做得正红火，饲料厂只是远景规划，还没有正式开始研究呢。
    他顾虑的是另一个问题，“从中州到重庆啷个远，要先到襄阳再转襄渝线，两天多时间，运输成本有点高啊，你们运过去还能赚到钱？”
    “你忘了前年我们去正大康地公司看到的了？人家用汽车把饲料从特区拉回成都都能赚到钱，更何况这点路？”李耒笑道。
    在后世，饲料这种大宗物资，一般都要就近建厂，因为运费贵了实在是不划算；不过现如今饲料的利润率还比较高，走火车货运的难处不在费用，而在能不能拿到配额，只要能搞定，赚得钱就不会少。
    李耒在铁道系统的关系肯定没有王石硬，不过乔爱华两口子都在火车站，帮李耒要点车皮也不算啥大事。
    “既然你觉得能赚钱，那我肯定没问题！”刘永好捋了捋自己这段时间的行程，“那我过两天先带你的手下去兰州、西安，然后我们一起去重庆！”
    “好，到时候我等你电话！正事说完了，这几天我就带你在中州好好逛一逛。”李耒继续劝起酒来，酒足饭饱之后，李耒把刘永好送到宾馆休息，自己则跑到学校去找于静姝。
    等下午的时候，带上于静姝，叫上乔爱华两口子，跟刘永好吃了个饭，敲定了运输的事儿。
    第二天醒来，刘永好对中州的风景名胜不感兴趣，非要拉着李耒去看他的养殖场、饲料厂，看来他还是记挂着想开饲料厂。
    “超哥想看，那就过去看吗！”李耒便直接带着刘永好，先去菜市场看了看鸡蛋销售点，然后便直接回了河阳。
    “咦，你这个养殖场盖的好，确实比我哪儿要科学好多！”刘永好也是行家，一进养殖场就看出了门道，嘴里不停地称赞，“采光好、保暖好、这个消毒池也设计的好，能起大作用的！”
    看了一会儿，刘永好又发现问题了，“你这儿的职工都是哪儿找的？水平比我那边好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你刚遇到的那几个都是农学院的大学生，素质肯定高！”李耒笑眯眯地说道，眼下我这这边的人才储备，就算放眼全国，估计也没几个私营企业能比的，别的地方你从哪儿找这么多大学生去！
    “大学生？！”刘永好惊呆了，“你还能招到大学生？你到底是咋弄的？”
    “说出来其实也不稀奇，正规毕业的大学生我肯定没指望，但是大学里那么多学生，总有几个毕不了业，国家不分配工作的？为了凑这几个人，我几乎把中州的大学都转遍了！”李耒也难免有些得意。
    “成都的大学比中州还要多，你回去挨个大学打听下，肯定也能找到！生意想要做大，没有高素质的人才确实不行！”
    “等不了回去了，你这有电话？借我用下，我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哎，我咋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刘永好一拍脑门，连呼后悔。
    李耒带他到了传达室，刘永好拿起电话就打，等了一会儿，接线员帮忙接通了，“喂，我是永好啊，那边是哪个值班儿？”
    “哦，三哥啊，家里最近还好？妈身体咋样？莫让她累着了有这么个事，我现在在李耒这儿参观学习，他这儿有一大些大学生你赶紧跟大哥、二哥商量下，都抽个时间回学校一趟，看看我们几个的学校，有没有这种人，要是有的话，都请到我们场里来上班”
    陈育新听了也很激动，“我们几个简直是猪脑子，当年上大学的时候，都见过学校贴告示开除学生，咋就没想起来呢！”
    “我现在就去成都，找我的老师帮忙，咋也要弄几个大学生回来！”商量一番，那边就挂了电话，赶紧忙活去了。
    刘永好嘿嘿直笑，这次过来参观的收获太大了，不仅见识了更先进的养殖场，而且还解决了高素质人才短缺的问题，这下又欠人家人情了。
    回去继续参观，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李耒也不隐瞒，这些技术在刘永好看来很先进，在他眼里却是再过几年就要被淘汰的。
    参观完养殖场，又去了饲料厂，轰隆隆作响的机器又让刘永好经历了一番震撼，李耒开始做生意比自己还晚，结果人家摊子铺的这么大了，自己还在折腾鹌鹑养殖场。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也没必要和别人比，看着别人啥搞得好就要跟上，做生意还是得有自己的节奏。
    参观结束，晚上就去李耒家吃饭歇息，回去的路上，刘永好又看见了一处工地，他好奇地问，“这又是在盖啥？”
    “马上要结婚了，家里原来的房子有点旧，顺便就盖个新的！”林楼的设计方案还没有完稿，不过地已经圈下了，现在正在做的是土地平整工作。
    “这么大的院子！你搞得好排场哦，结婚的日子定了一定要通知我，到时候我来给你捧场！”刘永好也琢磨着，我们家是不是也该盖个好点的房子了？
    “那是肯定的，你不来都不行！”
    参观了两天，刘永好就继续忙活去了，先带着李新安去了西安、兰州，然后一个电话打过来，约李耒在重庆汇合。

 第124章 名场面

    进站的时候，李耒在门口的报刊亭买了本列车时刻表还有《故事会》，上了火车就指着列车时刻表的封面给李新旺说了起来，“你看这个，回头咱们也联系下他们，看看能不能搞！”
    只见封面上印着一位穿粉红色上衣、白衬衫的漂亮姑娘，旁边还有两块手表，手表附近写着东方表三个字。
    再翻到最后一页，又换成了洋马柴油机株式会社的广告，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各家单位都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尝试，铁路部门也开始在列车时刻表上刊登广告了，这对李耒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墙体广告、乡镇广播广告、乡村放映队播放电影的时候插播广告，这些手段够接地气，效果很好，但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辐射范围有限，只能在河阳以及周边县市铺开。
    想要把企业做大，就得考虑传播范围更广的广告，同时还得有针对性，能让真正需要饲料的人看到。
    列车时刻表就是不错的选择，现在外出打工的农民是越来越多了，他们出远门通常都会以火车为第一出行选择，列车时刻表一块钱一本，说便宜不便宜，说贵也确实不贵，为了出行方便，不少人都会购买。
    这样的话找铁道出版社合作，刊登饲料广告，肯定会有很多农民能看到，而这些除外闯荡过的农民，胆子比一般人大，也有一定经济基础，敢于尝试新鲜事物，说不定就会有人动心思购买李耒的饲料回去养猪。
    李耒对自家工厂产的饲料很有信心，只要一个村子有一户人家开始用，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村子就会成批量的购买。
    “这得问下你对象的小舅，看看他能找到熟人不，熟人好说话。”李新旺现在眼界开阔了，也知道广告的重要性。
    “这上面也要登广告！”李耒又翻开了《故事会》，指着后面的广告说道，这本杂志可是非常畅销的。
    这上面刊登的故事很接地气，深受老百姓喜爱，现如今月均发行量就超过百万册，估计覆盖读者3亿以上；九十年代到达巅峰，发行量最高的时候超过了七百万份，读者人数超过15亿人次。
    到了网络时代，实体杂志受到巨大的冲击，许多畅销杂志纷纷倒闭休刊，《故事会》依旧活了下来，每个月还有十几、几十万的销量。
    李耒小时候几乎每期都看，对上面刊登的广告印象深刻，这些广告也和故事一样接地气，有卖双节棍、武功秘籍的，有卖小食品加工机、致富经的，当然也少不了农资类的产品。
    打广告最要紧的是研究目标客群获取信息的喜好，你要打高端奢侈品的广告，那么就该选择航空杂志，因为乘坐飞机出行的人经济条件会好一些；你的目标是小资阶层，《读者》会是不错的选择。
    要想让农民知道自家的饲料，《故事会》就成了最佳平台之一，出门在外的农民就喜欢看这种贴近他们生活的杂志，而且还可以和《列车时刻表》形成互补，他们坐火车的时候，也喜欢买本《故事会》看。
    而且看完了也不会丢到，往往会带到工作地或者带回家，到时候工友们和村里的乡亲们再拿来看，这又可以让自家的广告被更多人知道。
    拿出笔记本，把铁道出版社和《故事会》编辑部的联系方式记下来，打算等回去后联系他们，商量下怎么打广告。
    然后就拿起《故事会》津津有味的看起来，还真别说，这上面的小故事确实挺吸引人的。
    看完起来伸个懒腰的功夫，李新旺就赶紧把杂志拿过去了，他也早就想看了，王峰后悔不已，他也想看，可惜动手晚了。
    “对了，你重庆那边的战友联系的咋样了？”李耒这次带他出来，可不光是为了当保镖，更重要的是想借用他的人脉资源。
    人生三大铁，最铁的就是一起扛过枪，战友们之间的感情有时候比亲戚还可靠，现在去重庆开拓市场，也不能只依靠超哥的人脉，该用的都得用起来。
    八九十年代，有很多退伍军人闯荡商场获得了成功，他们除了敢打敢拼之外，战友的关系网也是重要原因。
    王峰和厂里那些退伍军人的战友遍及天南海北，李耒提前问了下，他们确实有战友在重庆，那肯定要联系。
    “一共找到了三个，我有个战友家在大渡口，梁天胜有个战友在巴南，齐飞刚入伍的班长在人和，这几个战友已经发电报联系上了，等我们到了重庆就能联系上！”王峰做事很细致，交给他的任务一向完成的很好。
    “他们现在情况咋样？给安排正式工作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可以问问他们的意思，看他们愿不愿意来我们这儿上班？要是渠道能打通，肯定得在重庆设一个点！”这三个地方都属于眼下重庆比较偏远的地方，李耒觉得他们不一定能安排上工作。
    “我的战友在当临时工，梁天胜和齐飞的战友都在家里种地，咱们厂待遇这么好，他们肯定愿意！”这事就算李耒不提，王峰看到机会也要说，他也想这些战友日子过得好一些。
    “你光给我当司机有些可惜了！要是这个点搞成，你就留下来负责！你当过兵，跟他们打交道要方便一些！”王峰跟了自己一年，据李耒观察，这个人做事很靠谱，既然如此，就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就是重庆有些远，回家不太方便，看你愿意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我回去再找人！”
    “我愿意！”王峰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虽然说跟在李耒身边工作压力下、还有面子，但是看到梁天胜他们已经慢慢走上领导岗位，王峰还是很羡慕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马上就答应下来。
    “嗯，好好干，回头让你战友帮忙介绍个重庆妹儿当媳妇儿，重庆妹娃儿那可是出了名的漂亮。”李耒开了个玩笑，把王峰闹了个大红脸。
    “到了重庆之后，我跟新旺去跑市场，你去找你的战友跟他们联络感情，询问他们的意思。”玩笑过后，李耒说起了他的工作任务，“另外多去村子转转，遇到养殖场了也进去看看，瞅瞅他们用的都是啥饲料，效果如何！”
    “遇见饲料厂也想办法进去摸摸底，饲料价格便宜，大老远运过来要少赚不少钱，最好还是在当地建厂！重庆水运发达，顺江而下可以把饲料卖到fl、万州、宜昌，就算到武汉，也比从我们哪儿用火车发货便宜。”
    李耒这次来还存了开分厂的打算，现在饲料利润较高，走火车运输也能赚钱，但日后的竞争肯定会越来越激烈，难免要打价格战，到那时候，分厂分布越广就越占便宜。
    当然，要想多开分厂，人才储备就得先跟上，要不然厂子开得越多就越乱，不仅不能提供足够的利润，还会引发混乱。
    好在李耒现在招了不少大学生和退伍军人，他们的素质都不错，能吃苦、愿意学习，只要给他们机会，总能培养出一些可以扛大梁的。
    李耒细细给王峰和李新旺说着到了重庆之后的工作重点和要注意的细节，说完有些累了便躺下休息。
    睡醒之后没多久，便到了重庆菜园坝火车站，透过车窗眺望城市，此时的重庆远没有后世那么赛博朋克，几乎看不到几栋高楼，江大桥同志主管这座城市已经十来年了，依旧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屋。
    从车站出来，超哥已经带人在外面等着了，几个人碰面后就往外走，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搭讪，“老板儿，要棒棒不，我们帮你拿行李嘛！”
    这是重庆的特色——棒棒军，重庆是西南交通枢纽、水运发达，在这个缺少车辆设备的年代，许多物资都要依靠人力搬运，棒棒军便应运而生，他们肩上扛着一米长的竹棒，棒子上系着两根青色的尼龙绳，沿街游荡揽活。
    棒棒军一度成为重庆特有的城市文化，到了九十年代，还专门拍了一部电视剧《重庆棒棒军》，来描绘他们的生活。
    “不用，不用，我们有车，就停在前头！”刘永好不停地打发着围上来的棒棒，李耒则把这事儿记下，等将来《重庆棒棒军》开拍的时候，也可以去投点广告么，喜欢看这部剧的群体，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潜在客户。
    刘永好买的那辆皮卡刚好来重庆送货，他就拿来接待李耒他们，上车之后先去吃饭，到了重庆自然要吃火锅，刘永好就带着他们去了罗汉寺的临江门洞子老火锅，在防空洞里吃了一顿火锅。
    吃完后，李耒和李新旺跟着超哥去招待所休息，王峰则带着礼物去看望战友，顺便完成李耒交待的任务。
    “今天先休息，重庆这边养猪多，本地的荣昌猪有名的很，去年就被列入全国着名地方良种猪，养猪场也多，不过一家家跑起来太麻烦，所以我帮你约了育种站的人吃饭，你只要能给他们供应，其它养猪场就不用操心了，他们见育种站用了肯定都会跟着学！”超哥办事周到，都给安排好了。
    “超哥，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要不是你帮忙，我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功夫！”李耒一边感激一边心里嘀咕着，不知道你将来办饲料厂的时候，会不会后悔现在指点我这么多啊！
    “不消跟我说这些，你帮我的忙更多！那你们两个就先休息，我还有两家单位要跑，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安排好之后，刘永好就继续带着他的鹌鹑蛋跑销售去了。
    休息了两个来小时，缓解了长途旅行的疲劳，李耒便和李新旺出去逛了逛，还专门去看了本地的荣昌猪。
    这种猪除了眼圈周围均为白色，体型较大，头大小适中，面微凹，耳中等大、下垂，额面皱纹横行、有旋毛，体躯较长，发育匀称，背腰微凹，腹大而深，臀部稍倾斜，四肢细致、坚实。
    荣昌猪具有耐粗饲、适应性强、肉质好、瘦肉率较高、配合力好、鬃质优良、遗传性能稳定等特点，名列世界八大良种猪之一。
    后世本土企业和科研机构为了摆脱良种种猪被国外垄断的现实，选了不少良种猪来培育本土优良猪种，荣昌猪就是用得最多的。
    晚上吃饭，依旧是吃火锅，耗儿鱼、泥鳅、鳝鱼、黄辣丁、黄喉、鸭肠这些重庆特色的火锅食材丢进九宫格里，用老油来涮，吃起来实在是太香了，就是有些辣，不习惯的人还真遭不住。
    饭桌上有超哥帮忙联络感情，李耒很快就跟育种站的人混熟了，对方答应的也很爽快，“我信得过永好，既然他说你们的饲料好，那应该没啥大问题，我们也需要长肉快的好饲料。”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明天你们带着饲料去我们哪儿，我们先试用一段时间，要是效果跟永好说的一样，那以后就用你们的饲料了！”
    “谢谢刘站长，来，我再敬你一杯！”李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散场的时候，李耒丢了个眼神，李新旺就去帮着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地址先给了钱，再把刘站长扶上去，完了还塞了两条重庆牌香烟，这是时下重庆流行的高档烟，李耒还是加钱才买到的。
    第二天一早，李耒就带着饲料，跟刘永好一起前往育种站，到了地方，李耒一看招牌，马上拿出相机，“超哥，你站到门口，我帮你拍张照！”
    刘永好知道他喜欢到处拍照留念，倒也没有怀疑，理了理衣服就走向门口，还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好了没有？”
    “你再往过站一点儿，离招牌近一点儿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不要动啊！”
    咔嚓一声，镜头将超哥以及旁边那块“人和种猪育种站”的牌子记录下来。
    这放到几十年后都是名场面啊，到时候我就跟超哥说，最少让一个省的市场给我，要不然我就把这张照片发网上去！

 第125章 牟其中

    拍完照，刘永好还有点奇怪，“李耒，你咋不拍？你让新旺拿相机，我俩再拍一张嘛！”
    “哎，刚没注意，胶卷就剩下最后一张了！等会儿回去找地方买了胶卷再拍！”这个牌子下面就算了，还是让你独自享受。
    进到育种站里面，找到刘站长，开始走流程，带着他们到仔猪猪舍，选出一批仔猪单独隔开，然后检查李耒带来的饲料样品，确定没有问题，就开始投喂。
    “咦，你这个饲料确实厉害，小猪娃吃起来比以前用的饲料香多了，就是不知道挂不挂肉啊！”刘站长在育种站工作多年，一眼就看出了这种饲料的优势。
    “吃一斤长一斤，没有一点儿含糊，过几天一称重就知道了！”李耒显得信心满满，这可是后世经过实践检验的配方。
    “那样最好，仔猪长得快，我们也能早点卖个好价格！中午就不走了，在食堂将就一顿，晚上我们再好好吃！”刘站长挽留道。
    “能不能带我们参观下？光看了仔猪，我还想看种猪，不知道方便不？”李耒此行的目的可不只是卖点饲料而已。
    “这有啥不方便的？我带你们看么！”刘站长带着他们一边参观一边介绍起来，这家育种站算是重庆比较大的了，一共有五十头公猪，一千头母猪，在自然繁殖阶段，公猪和母猪的比例一般在一比二十到一比二十五之间。
    公猪在育种站的待遇绝对能让二师兄羡慕死，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一个大大的后宫等着它们临幸。
    唯一的缺点就是得不到休息，只要公猪还能干，就得干下去，不想干了喂药也得干，太鸡儿累了。
    等到干不了的时候，这些公猪的幸福生活就到头了，不能配种的公猪不配有这么好的待遇，直接就拖出去宰了。
    李耒看着这些种猪满是同情，它们的好日子没多少年了，等人工授精技术传入国内之后，这些公猪就没了亲自上阵的机会，有需要了技术员就出马帮它们撸上几把，撸出来后再用人工授精技术让母猪授精。
    到这个时候，公猪和母猪的比例就可以扩大到一比一百，要是母猪数量不变的话，这里的五十头公猪就要被淘汰四十头，只剩下十头最强壮的留下来配种。
    哎，未来的年代，不光人要卷，就连猪也拜托不了疯狂内卷的命运啊，而且它们的内卷比人类更残酷，人类内卷输了大不了换个工作，它们内卷输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耒一边打量这些种猪一边问道，“刘站长，你们的种猪卖不卖？”
    二道湾村的育种基地已经开始修建了，对于育种基地来说，硬件设施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良种。
    李耒已经让何占海到处收购优质种鸡、种猪，现在到了重庆，见了赫赫有名的荣昌猪，自然也想买几头带回去。
    “卖倒是卖，就是价格有点”刘站长迟疑地答道，现在的养殖户很少有买种猪的，大多都是从他们这儿买仔猪回去养大，至于原因么，就是种猪的价格太贵了，一般人接受不了。
    “这个我晓得，我也是农学院毕业的么！只要猪好，价格不是问题！”对于种猪的价格，李耒再清楚不过了。
    后世国内养猪企业从国外进口种猪，都是包机购买的，这些洋种猪每头均价为3万元左右，加上运输费、隔离费等相关费用，每头猪的平均花费约4万元，就这还是运气好，要是遇到卡脖子的时候，价格就更高了。
    刘站长报了个价格，要是按照同等重量计算的话，比猪肉贵了好几倍，但是和进口种猪的价格一比，又便宜的不像话了。
    “能卖多少头给我？”李耒问的是公猪的数量。
    “公猪我最多能给我五头。”刘站长伸出一个巴掌，“再多就没有了，你要是还想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其它育种站，或者等下一批种猪出来再买！”
    “我能不能自己选？”数量有点少，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育种基地也是刚起步，少买点先做实验也行。
    “有几头不能给你，其它的随便选！”最好的当然不能出售，剩下的就无所谓了。
    “那我就开始选了！”李耒肯定想要最好的那几头，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也没办法，而且这只是第一次打交道，等以后混熟了说不定还有机会。
    挑选种猪首先看外形，所选种猪整体结构要匀称，百身体各部分之间的结合要良好；要求四肢强健、结实，行走时步伐大而有力，胸部宽深丰满，背腰部长且平直、宽阔，腹部紧凑，不松弛下垂。
    同时还要检查育种场的档案，看这头猪有没有生过病，生长情况是不是很好，饲料吸收率高不高。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看蛋蛋，蛋蛋越大就说明存货越多，能繁育出更多的小猪来。
    除去几头刘站长坚决不给的，李耒在剩下的种猪里面选了五头蛋蛋最大的，当场做了记号，付了订金，准备回去的时候一起带上。
    中午在育种站旁边找了家饭店吃饭，下午就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和刘站长约好过来交钱取种猪的时间，几个人便回了市区。
    刘永好让自家亲戚带着李新旺继续跑其它养猪场，自己则带着李耒去了万县，也就是日后的重庆万州区，准备见一位传奇人物。。
    “去年我来重庆的时候，听说这出了个了不得的人！今天我们两个就去他那儿看看。”路上刘永好就给李耒说起了这位的传奇经历。
    刘永好要带李耒去看的不是别人，正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位被冠以中国首富称号的风云人物——牟其中。
    早年间老牟子在万州玻璃厂当锅炉工人，他不甘一辈子烧锅炉，于是便利用业余时间苦心学习，他爱读书的习惯就是这时候养成的，后来进了监狱也没放下，依旧在里面学习、锻炼。
    老牟子一生进过三次监狱，最后那次大家都知道，第一次则是因为和人写了一篇《中国向何处去》的万字文。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写这篇文章是还有一位年仅十九岁的少年，这位少年叫杨小凯，日后成了一位经济学家，着作颇丰。
    79年，蹲了四年监狱的老牟子出来了，出来后他办了一家叫中德江北贸易服务部的小店，做一些小本的藤椅生意。
    就在李耒刚刚穿越过来那年，老牟子的传奇开始了，他发现重庆这边的年轻人结婚，都要买一座上海生产的“555”牌座钟，这就导致了这种座钟非常抢手，商店里一到货就卖光了。
    于是老牟子就开始想办法了，重庆这边有很多三线建设时期建成的军工厂，这些军工厂的工人技术非常过硬，但现在却没活可干，各个工厂都在想办法找业务，以求能让厂子活下去。
    老牟子这时候没钱，但他一点儿都不虚，大摇大摆走进一家选好的工厂，下了一万台座钟的订单，开价每台二十五块。
    这边敲定了合作，那边就找到一家贸易公司，说自己有大量座钟出售，贸易公司一听说他能找到这么热门的产品，当即便将他视为上宾，老牟子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给他带来了七万块的利润。
    李耒听刘永好说起这个故事后觉得有些熟悉，日后老牟子去苏联换飞机不照样玩得是这一手么？
    有了第一次成功，老牟子就爱上了空手套白狼这一招，后来多次使用也屡试不爽；不过他没高兴多久，很快就又被抓进去了！”
    这次待的时间短一些，84年就放出来了，出来后老牟子便匆匆召开了中德复业恳谈会，并很快将当初的中德商店升级为中德实业开发总公司，办理了工商税务注册手续，领取了营业执照，公司正式开始营运。
    到这儿看起来还很正常，但是接下来的操作就让人有些搞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他怎么弄的，竟然从农行贷到了二百五十万的巨款！要是用gdp作比较，这笔钱放到2021年，相当于四个亿。
    “这本事也太大了！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摊子也不小了，但是你让我去找银行贷款，十万块都不一定借得到！”刘永好说起这件事也是惊讶之极，他完全想不到老牟子是怎么操作的。
    “我承包化肥厂的时候，拉了县里的领导去找银行，也连二十万都借不到！”李耒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这笔钱是老牟子能发家的根本，李耒在网上也看到过，意味深长的是，在《激荡三十年》里，吴晓波可没提过这个，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一般来讲也不应该忽视。
    “所以有人说他有通天的关系。”刘永好笑了笑，不想再说这方面的事情了，便换了个话题，“现在他又办了一个中德企业管理夜校，谁想去听都可以，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李耒则摸了摸相机，等到了万州，怎么说也得拍几张照片，到时候这可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啊。
    cq市区到万州三百来公里，后世高铁一个小时多点就到了，现在坐火车却得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才能到。
    从火车站出来，俩人肚子都饿了，于是决定先找地方吃饭，去了重庆要吃火锅，到了万州自然要吃烤鱼了。
    问了几个当地人，找了家人最多的店子进去，不一会儿烤鱼就送上来了，李耒运气不错，没吃到酸豆腐，烤鱼相当美味。
    吃完就去找住的地方，老牟子把公司放在东方红旅馆里面，那么就干脆去这儿开个房算了。
    办好入住手续，到房间稍微休息一会儿，就下楼到中德公司参观了，走进公司大门就是一幅精《好猫图》，图上是三只姿态各异的小猫，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不难猜，无非就是“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公司里面的人都很忙，看到他们进来也不奇怪，估计最近来参观的人肯定不少，李耒看见墙上贴着一张小三峡的地图，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马上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回答了，“我们老板儿去年去了趟小三峡，觉得那里的风光很美，具有很高的旅游开发价值，所以就准备筹建‘小三峡旅游公司’开发这里的旅游资源，老板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入一股，肯定能赚大钱！”
    他怕李耒和刘永好不信，还拿出了照片为证，“去年就在这儿开了‘开发小三峡风景旅游区座谈会’，参加会议的有中国书协理事周漫白，sc省美协会员蔡华义，省作协会员、《新花》副主编吴承汉都是文化界的名人。”
    “有他们帮忙，小三峡的名字很快就能传遍全国！到时候提前入了股的，在家里坐着收钱就行！”
    李耒和刘永好都是心思坚定之人，肯定不会被他几句话就忽悠住，当即笑着摆摆手，“我们没钱，就是来听讲座的！”
    “哦，这样啊，那你们等晚上再过来！”工作人员马上就失去了兴致。
    在中德公司转了一圈儿，李耒和刘永好看到了不少公司招牌，中德服装公司、中德竹艺厂、中德霓虹灯装潢公司、中德造船厂，甚至还有建筑公司，愣是搞不清楚老牟子到底以啥为主业。
    出来后，刘永好问道，“李耒，你觉得他刚说的那个旅游项目咋样？”

 第126章 育种基地

    “只能说未来可期，但是短时间内赚钱的希望不大！眼下的国民收入还无法支撑大规模的旅游业；而且就算那些少部分有钱出去旅游的，也大多都选择bj、上海等大城市，小三峡这种地方连路都没修好，还谈什么旅游开发？”
    小三峡在后世的名气确实不小，1991年，被评为“中国旅游胜地四十佳”、2004年11月评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2007年5月被评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
    但是有大规模游客前往游览，还要等到新世纪到来之后，你现在就开始琢磨小三峡旅游项目，那不是把钱丢水里么？
    “项目确实是好项目，就是太早了啊！放到二十年后启动还差不多！而且，说实话，就刚才参观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老牟子不是能安心踏实做事情的人，这个项目估计不会有下文。”李耒很清楚老牟子的性格。
    “也是，人的精力有限，要是想好好做事情，不会一下搞出这么多公司来，这又是搞造船、又是搞竹，还要搞旅游业，我们兄弟几个光搞养殖场都忙得打脚后跟，他一个人那能顾得过来么！”超哥对他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晚上，等中德企业管理夜校开课的时候，他俩又过来了，老牟子一开口就震住了众人，“我办这个夜校，就像教员同志当年在广州办农民讲习所一样，教员当年是为了培养革命者，而我则想让大家都成为商业巨子、企业家”
    不得不承认，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声的果然没一个简单的，老牟子的口才的确非同小可，在台上挥洒自如，很快就调动起了台下听众的积极性，一个个听得脸红脖子粗、激动不已，就好像听了他的课，马上就能发大财一样。
    老牟子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全程流畅无比，单就这份本事，你把他放到二十年后，未必不能成为贾跃亭一般的人物。
    上课结束，马上又一大堆人围上去，有向他请教的，有想掏钱投资的，现场的气氛热闹极了。
    当然，这些也只能忽悠一般人，李耒和刘永好都不为所动，只觉得这人口才确实不错，但是做事的话，似乎不太可靠。
    出来后，刘永好有点失望，“哎，刚听说这个人的时候，觉得他很厉害，现在一看，我是不太想跟他打交道了。”
    “往好处想的话，这样的人也能带动不少人投身商海，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好事。”李耒则觉得很正常，八十年代是属于龙蛇草莽的年代，就算没有牟其中，也有张其中、李其中。
    日后，老牟子的神话也的确吸引了许多人下海，就他手下的助手，都出了好几位商场大佬，比如潘石屹、冯仑、王功权。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老牟子身边待久了，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这些人也不喜欢踏实做事，惹出了不少是非。
    闻名不如见面，这次万县之旅让刘永好很失望，当天晚上就坐火车回了重庆，然后继续带着李耒他们跑渠道。
    忙活了几天，拿下了不少订单，也租好了地方开设重庆办公点，李耒把李新旺和王峰留下负责这项工作，自己则带着种猪回家。
    到了中州火车站，李新安和何占海已经带着车子在外面等着了，大家一起动手，把在重庆收购的种猪、种鸡都抬上车，运往河阳的育种基地。
    “荣昌猪、内江猪、成华猪梁平红羽公鸡、峨眉黑鸡、南川黑鸡这些都是好品种啊！”何占海在车上就开始翻看品种清单。
    “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没有足够多的品种，怎么可能培育出比外国还好的品种来？”不管是做动物育种还是植物育种，首先都要有充足的品种储备，没有这个，说其它的都是无稽之谈。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之前写的那篇关于海兰蛋鸡养殖技巧的论文我给束教授看了，束教授评价很高，已经帮你投递给《中国畜牧杂志》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看到样刊了！”李耒笑着说道。
    他清楚何占海的性格，何占海被开除的时候，最遗憾的不是失去了分配工作的机会，而是不能继续搞研究了。
    李耒去他家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继续复习，准备重新参加高考，李耒许诺了高工资也没有说服他，直到李耒告诉他，会为他提供先进的设备、充足的资金搞研究，何占海这才答应。
    到了河阳之后，何占海就闷头研究起了海兰蛋鸡的特性，几个月的功夫便写出了这篇文章。
    等李耒打算办育种场的时候，雷毅等人还有些犹豫，因为养殖场和饲料厂已经见效益了，留下奖金肯定少不了；而育种则是一项长期性的工作，搞不好去了那边十年八年都不见成绩。
    何占海倒是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第一个报名参加，从育种基地的设计、建设到优良品种的搜集购买，他都亲自上手，为得就是能早点开始研究。
    李耒很欣赏他这种做法，于是便为他谋了一些好处，对一名研究人员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论文发表更值得高兴的了。
    “真的？那真是太谢谢束教授了，也谢谢老板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果然，何占海现在比领奖金的时候更加激动。
    “等这篇论文一发表，你就算在畜牧业打响名声，以后再想发论文，就可以自己直接投递了，不过投递之前得先给我看，有些东西还是要注意保密的！”李耒提醒道，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成果，可不能全都公开出来。
    “那是当然，上次的论文要不是你给了方向，我还没这么快写出来。”这也是各个研究机构的惯例，何占海早就清楚，而且李耒的学术造诣明显比他更高，接下来的研究也要仰仗他的指点，所以自然是满口答应。
    “我当时去接你的时候就说过，你们这批人将来总有一天能拿到学校补发的学位证书，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最快的，等这篇论文发出来的时候，说不定学校就会联系你了！”
    《中国畜牧杂志》在畜牧领域地位比较高，属于核心期刊，要是哪个农学院的学生在校期间能发表一篇，保研是肯定的；给讲师的话，也够升助教了。
    “嘿嘿，我同一届的学生，还没一个能在这么重要的杂志上发表文章的呢！”何占海脸上满是自豪。
    “这不算啥，养殖业的核心还是在于育种，你要是能在育种领域做出成绩来，到时候有的是学校抢着聘你去当教授！”看看农业领域的两院院士，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西瓜奶奶吴明珠，好多都是因为育种被评上的。
    在养猪行业里面，也有类似的人物，那就是我国着名动物遗传育种和养猪学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中农业大学教授熊远着。
    熊老五十年代就读于华中农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在他的努力下，建成了中国第一个种猪测定中心─中国武汉种猪测定中心。
    1986年，熊远着与他的研究集体培育出中国第一个高瘦肉率的猪母本新品种——湖北白猪及其品系获得hub省科技进步特等奖。
    1988年，熊远着与同事利用“湖北白猪“为母本，杂交出瘦肉型商品猪“杜湖猪“，并获得1988年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能给我补发个荣誉学位就够了，教授不敢想！”何占海忍不住脑补了一番李耒描述的场景，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卡车到了二道湾村，一拐弯进了山里，育种基地在防疫、保密等方面比养殖场更加严格，所以选在了深山中；日后圣农集团在秘密培育白羽鸡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
    育种基地目前分了两块地方，一个地方是做种鸡育种的，另一个则是种猪育种，不同的物种育种不能放在一个地方，要不然会发生交叉感染。
    先把梁平红羽公鸡、峨眉黑鸡、南川黑鸡等种鸡放到靠外一点儿的种鸡育种基地，然后继续前行，绕过一座山，到了种猪育种基地。
    这里目前已经建好了配种妊娠舍、分娩舍、保育舍、性能测定舍等基础设施，还从国外引进了多台先进仪器，要说硬件设置，绝对比中原农学院的更好，就是人才方面依旧存在短板。
    把猪卸下来，先消毒再运到里面单独喂养，等确定没问题后才能进行育种实验。
    李耒先检查了一番育种基地的情况，纠正了几个小错误，然后和何占海说起了正事——育种技术的选择。
    在国际养猪领域猪的育种体系主要有三类：一是以美国的国家种猪登记中心（nsr）、加拿大的遗传改良中si）为代表的小公司联合育种体系。
    二是以德国的bundeshybridzuchtprogra(bhzp)、荷兰和挪威的igs-norsv、法国的nucle、丹麦的丹育（danbred）等为代表的由政府育种项目介入的国家育种体系。
    三是以加拿大的海波尔（hypor）和iporc、美国的newshachoiceics(ncg)、英国的皮埃西（pic)为代表的专业育种公司。
    李耒要选择的肯定是最后一条路，将来或许可以和其它机构合作，采取几个体系并行的策略。
    而在育种技术上，二十世纪以前，国外种猪的选育主要是通过体型外貌来评判；二十世纪开始，部分育种专家开始用生产数据进行选择。
    1950年左右，开始通过表型数据（即生产性能和外貌数据）建立简单的选择指数进行选育。
    如今国内使用的就是这种技术，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技术已经显得有些落后了，简单的选择指数无法精确地指导育种工作。
    “现在加拿大那边已经开始尝试使用新技术了，这种技术简称为bp，翻译过来就是最佳线性无偏预测，一种利用线性代数模型估计猪育种值的方法；对猪进行育种，选择的准确性提高，用猪的背膘厚来衡量瘦肉率，用达100kg体重日龄来衡量生长速度。”
    “采用这种方法可以大大提高育种效率，特别是繁殖性能的改良速度均大幅提高，育种进展速度明显提升。”
    其实关于种猪育种技术路线的探索，眼下还有很多条，不同机构研究人员给出了不同解决方案，并且争论不下！
    而穿越者的优势就在于此，李耒很清楚的知道，br技术路线是最终的胜利者，这就帮他排除了无数错误选项，相当于提前知道答案，再来倒推解题过程，那就容易多了。
    他不光知道现在的答案，还知道未来的答案，在积累了多年常规bp遗传评估数据的基础上，可以迅速适应高通量分子手段，应用全基因组选择技术，使选种的准确率大幅提高。
    然后是基因编辑、大数据、分子育种在未来起码三十年时间里，李耒的育种基地都不用担心走错大方向。
    听李耒细细讲完br技术，何占海开始头疼了，“我是学过线性代数，但是成绩一般，要熟练运用这种技术，怕是有点难啊！”
    “没关系，这种技术加拿大那边也才刚刚开始尝试，我们能开始走这条路，就已经领先全球大多数竞争对手了！你先边学边尝试，我这边也尽快寻找合适的人才。”李耒就不信了，全中州那么多大学，还能找不出一个精通线性代数的被开除学生来。
    就算中州找不到，那还可以让超哥帮忙，去川大、成都电子找么，自己去西安交大、西工大找，这些学校理工科相当出色，肯定不缺这方面的人才。
    更关键的是，这种技术的核心是线性代数模型，这些模型在当下还是加拿大机构的不传之秘，可在后世，好多模型都已经被淘汰公开了，李耒脑子里清楚地记得很多个数字模型，可以直接拿来用。
    使用数字模型可比自己研发数字模型轻松多了，后世这些运算工作都交给了电脑，育种技术人员把数据输入电脑，就能直接获取答案。
    也不知道现在的电脑技术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要是可以的话，我就找人帮忙编个软件好了。

 第127章 程序员史玉柱

    过了一阵儿，李新旺从重庆回来了，李耒又带着他和梁天胜去了合肥，中州距离合肥不远，有直达火车，而且ah养猪的人同样有很多，这里完全具备开拓市场的条件。
    到了合肥，梁天胜先带着他们去见了几位战友，这些战友都是合肥近郊的，家里有一定影响，要不然也没那么容易当上兵，但是能力又有限，退伍回来后没有被安排正式工作，只能在家里务农。
    现在梁天胜过来了，给他们带来了挣钱的机会，这些人马上行动起来，利用自家影响力帮忙拉订单、租房，很快就把销售点搭起来了。
    有了在重庆的经验，这些事情就可以放手让李新旺去做了，招聘员工的时候，李耒特意叮嘱，不能都选退伍军人，也不能让一个村的又太多人进来，免得将来做大引起麻烦。
    然后他把招聘、培训、谈合同的事儿都丢给李新旺，自己跑到ah省统计厅找人，“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史玉柱的？对，对对，就是浙江大学毕业的哪个，去年刚分配过来的！”
    “他在政策研究科，你进去上楼左拐第二个办公室就是！”
    做好登记，按照门卫的指点进到里面，找到了史玉柱，刚一见面的时候，李耒还愣了下，他见惯了史玉柱发际线后移的照片，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头发浓郁的男人真是史玉柱？
    “你是？”史玉柱也感到奇怪，我不认识你啊，你来找我干啥？
    李耒把他请到单位附近的饭馆吃饭，然后说明来意，“我是中原省河阳县二道湾养殖场的场长，最近来合肥开拓市场，我在报纸上看到说你给统计局编写了一款统计软件，就赶紧过来了！”
    之前李耒打算用软件来运行br线性代数模型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找史玉柱帮忙。
    没办法，他熟悉的那些着名程序员，雷军、马化腾、丁磊还在上中学，都没开始接触电脑；求伯君的话，他只记得毕业于国防科大，眼下被分配到哪儿还不清楚，没地儿找去。
    史玉柱的经历就比较清晰了，去年从浙江大学数学系毕业，毕业后分配到ah省统计局，刚好李耒也要来ah开拓市场，那么就他好了。
    “你一个养殖场，也要用计算机软件？”听完他的来意后，史玉柱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养鸡也好，养猪也罢，似乎跟计算机完全没关系？
    “想要把企业做大做强，都离不开科技，计算机能帮我们提高生产效率，那么为什么不用？现在好多国外的养殖企业都开始用计算机了。”李耒举了正大、海波尔等企业的例子。
    “哦~~那是我孤陋寡闻了。”史玉柱也觉得大开眼界。
    “ib有不少计算机都被这些养殖企业买去了，我也打算买几台，就是光有计算机还不行，要是没合适的软件，买回来也只能当个摆设！”李耒知道史玉柱此时雄心勃勃的要做中国的ib，所以专门提了ib的名字。
    只可惜他后来一转身搞保健品、搞游戏去了，中国多了一位成功的商人，却少了一位企业家。
    “哎呀，你这话太对了！”史玉柱一拍桌子，“我刚来统计局的时候，局里那几台电脑就放在哪儿落灰，谁也不会用，也没合适的软件用，所以我就专门写了个软件，可以把各种数据汇总统计。”
    “要是能推广的话，我们ah统计系统的工作效率肯定能强不少。”说着他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可惜哦好心办了还是，写出来的抽样统计程序，输入电脑一运行，我原来科室二三十个人忙活一年的活，两天就搞定了！砸了那么多人的饭碗，科长很生气，就把我调到政策研究科室。”
    “我们是个人企业，不牵扯这方面的问题，软件要是好，我们就敢用！所以想请你帮忙写几个软件啊！”李耒很高兴，提高效率砸人饭碗对公家单位来说不是好事儿，可对私企来说那就太好了，他花钱请史玉柱帮忙为得不就是这个么。
    既然找到合适的人，刚写一份软件那就太浪费了，库存销售统计软件也可以写么，这种软件的用处可比育种软件范围更广。
    “既然外国养殖企业已经用上电脑了，那为什么不从他们那边买？”史玉柱还有些疑惑。
    这个真没有，加拿大那边也只是刚开始尝试，还没有成熟的软件呢，李耒解释道，“国内的养殖模式和国外还是有些区别的，直接买他们的软件不一定合适，还不如找人写一份。”
    “这个确实是，别的不说，光英文操作就够头疼的了。”史玉柱觉得自己明白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软件？我看我能写不？”
    “主要是两种，一种是线性代数模型计算运行软件，一种库存销售统计软件！你看写这样一款软件要多少钱？”
    “第一种要简单点，你那边能确定模型，我这边用不了多久就能写出来；第二种就不太好说了，你说的应该是数据库系统的一种，美国的ib和甲骨文公司是这方面的专家！”史玉柱皱眉思索起来。
    “这种软件的复杂程度和你的商品种类、数量等因素息息相关，种类越少越简单，越多越复杂，你要是想做个简单点的，我还能写出来，想复杂一些，那就不是一个人能做的工作了。”
    “我们目前的产品不多，就鸡蛋、鸡雏还有几种饲料，应该不太复杂？”李耒把自家企业的现状说了一遍。
    “那还好还好，我一个人勉强能写的过来，就是要花费一些时间！”史玉柱松了一口气，爽快地答应下来，“钱的话，李老板你打算给多少？”
    他上次给单位写的软件压根就没收钱，所以还真不知道该开什么价才好。
    “我也不懂软件行业，你让我开价我也开不了啊！”李耒一摊手，“还是你说个数字，我不还价。”
    史玉柱琢磨起来，他现在刚开始工作还没一年时间，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来块，编写这两款软件的话，用单位的计算机忙上一两个月估计也就出来了，无非是花点时间和脑力罢了，简直是无本买卖。
    但是作为知识分子，史玉柱对自己的智慧引以为傲，所以他也不想报价太低，报的太低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那么到底该报多少呢？想了会儿，史玉柱有主意了，他最近正在和单位的女会计董春兰处对象，两个人感情进展不错，估计再处一阵儿就该结婚了。
    史玉柱家是小县城的，结婚的话家里帮不上什么忙，都得靠自己，现在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那就把结婚的钱都挣出来好了。
    他回忆了一番单位同事结婚时候的花销，略带忐忑的报了一个数字，“你看两千块一种怎么样？”
    一种两千块，两种软件就是四千块，相当于他十年的工资，绝对可以风风光光的结婚了。
    “我给你五千块！”李耒伸出一个巴掌，“但是你得跟我签署一份合同，这两款软件只能给我用，你不能再卖给别人！也不能开发类似软件。”
    软件的使用权和版权完全是两回事，李耒加钱等于是买下了这两款软件的版权，虽然说史玉柱日后也不会做这个，但是万一呢？还是小心点好。
    “李老板大手笔啊！”史玉柱原本已经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按照他的想法，其实一共给个两千块他就高兴坏了，没想到李耒直接加到了一万。
    至于版权，他现在压根就没这个概念，而且现如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傻乎乎的花这么多钱买这两款用途狭窄的软件？
    “你现在就给我提要求，我明天就开始写，那怕不睡觉，也要尽快把这两份软件写出来！”有了这一万块，不光能风风光光的把婚礼办了，还能给家里添置一整套电器，史玉柱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找到律师签了合同，李耒就把早就准备好的任务书交给史玉柱，里面详细地写了自己的要求，史玉柱拿着任务书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接下来几天，李耒白天和李新旺、梁天胜他们跑业务，晚上就去统计局办公室看史玉柱编程。
    这天晚上，他在史玉柱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软件，这是一款分析软件，用来分析年收入200元以下的农民吃红薯多还是土豆多，年收入200-300元的农民买哪些油盐酱醋。
    “这款软件是什么时候写的？能不能改？”李耒连忙问道，这款软件只需要稍微改一下，就能用来做客户分析，研究那些地方有销售饲料、鸡蛋的潜力。
    “去年写的，上级领导很喜欢，马上就报到总局去了，总局领导点名要全国各地的农村抽样调查都用我这款软件。”史玉柱脸上满是自豪，“我还写了篇论文，已经过了初审，估计下个月就能发表了。”
    史玉柱也因为这篇论文得了机缘，时任ah高官、中科大教授、深圳大学客座教授的杨纪珂很欣赏这篇论文，便推荐他去深圳大学读研，如此才有了日后的史玉柱，要是没有他，说不定史玉柱依旧还在统计局当公务员呢。
    “我也需要分析各地农民的经济情况、消费喜好，看看去那些地方卖鸡蛋、饲料合适，这样改起来应该不难？”
    “不难不难，我写这个软件花了一星期，改的话只要你任务书写的清楚，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我给你改！”之前两份软件拿了一万块的报酬，史玉柱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尊重知识，你付出了劳动，理应得到回报，那就跟之前一样，还是五千，明天我们补签合同！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类似的软件，感觉我能用上的，就直接联系我。”李耒都有点想把他招到自家企业了。
    这话史玉柱听着舒坦，嘿嘿笑了两声，客套几句就答应下来，第二天就和李耒找到上次的律师签了合同。
    晚上继续过来，只见史玉柱还待在机房编程，看他的样子，这几天应该就没回家过。
    这下李耒有点被吓坏了，我也没要求你996啊，你就直接给我来007了？这可不行，万一累坏了咋办。
    于是赶紧拉他起来，“你都连续工作好几天了，今天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下！免得累坏了。”
    “没事儿，我写程序一点儿都不知道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上次写那个统计分析软件，一连熬了十来天的夜！”史玉柱还不乐意。
    “你瞧你这黑眼圈？还说不累？听哥一句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活儿又不急，咱犯不着这么累！”李耒直接把手按在了电源开关上，“给你三分钟保存，三分钟之后，不管你有没有存好，我都直接关机！”
    “我我这是给你干活儿，早点完工不好么？”史玉柱都懵了，只听说过半夜鸡叫，还没听过赶人下班的呢。
    “还有两分钟！”李耒压根不理他，给这种人讲道理讲不通。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还有一分半！”李耒态度坚决。
    “我我特么的服了！”史玉柱爆粗了，但是没卵用，只能乖乖地保存下机。
    出来后，史玉柱又不知道干啥了，“我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你就让我再干一会儿！”
    “你都几天没理你对象了？赶紧回去收拾下，约她出来看电影啊！”李耒就纳闷了，这样的人怎么找到老婆的？
    “哎，不管她，看电影那有写代码好玩？”李耒是彻底服了，怪不得人家日后跟他离婚呢，就这样的男人，哪个姑娘会喜欢？冲着他钱去的不算。
    又过了几天，李耒该回去了，史玉柱也把第一款线性代数模型运行软件写好了，交给他先拿回去试用，然后再根据试用情况修改。
    李耒回到河阳，第一时间就去探望于静姝，他可跟史玉柱不一样，从来不会冷落姑娘。
    于静姝现在已经调到柳树乡中学上班了，见到李耒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卷图纸，“房子的设计图出来了。”

 第128章 大牌记者

    “来我看看。”李耒接过图纸，一边展开一边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藏书室的设计不错，整面的落地窗，采光很好，在这里面看书一点儿也不担心伤眼睛！”于静姝最满意的就是这个。
    “我爸我妈看了没有？他们怎么说？”李耒大概翻看了下，自己提的几个要求林楼都做到了，整体设计比较满意。
    “都看了，叔叔说客厅宽敞，来再多客人也不用担心；就是阿姨有点意见，说院子里那么好的地，全用来种花种树太可惜了，种点庄稼、种点菜多好啊！还有这么大的房子，收拾起来肯定麻烦！”
    “哎，我妈种了一辈子的地，还是放不下这些啊！今年我怎么也要劝她，把家里的地给别人种算了，她要是实在闲不住，那就留一小块菜地！”李耒早就劝过家里放弃土地，李启云那边倒是说通了，王凤莲却是咋也不答应。
    “走，去我家吃饭，然后再问问他们的意见。”李耒把图纸一卷，带着于静姝回家去了。
    “小耒，这么大的院子，看起来比当年地主家的宅院还阔气，这么张扬合适么？”王凤莲还有些担心。
    “不要紧，我们的手续都是合乎规定的，而且现在好多村子都开始盖新房，比我们这更大的也不是没有，没听说有啥事儿！”当然，那些也只是大而已，论起居住的舒适性，远不如李耒这栋。
    “妈，既然都没啥大意见，那我就让他稍微修改下，然后出施工图，等开工的时候，我们家里没个人盯着肯定不合适；爸要上班，我要到处跑，小叔和新旺也有事，怕是只能你出面了！”
    李耒借此机会又开始劝说母亲把家里的土地让出去了，监督盖房子那就没时间去干地里的活儿了。
    “实在不行，我们先让别人种两年吗，两年后你还想种就让他还回来！找个靠谱点的人，也不怕他不还。”
    只要把地给别人，这事儿就轮不到王凤莲做主了，房子盖好就可以结婚了，结婚后赶紧要个孩子，保管王凤莲的心思立马就放到孩子身上，那还有心思琢磨种地的事儿？
    “娃想你少受点累，你就听他的么。”李启云对妻子一直有亏欠，他在学校教书，家里的农活大多都是妻子干的，现在有条件了，自然也希望妻子能过的轻松一些。
    “是啊，阿姨，李耒和我聊天的时候，经常担心你太辛苦把身体搞坏了。”于静姝也在一旁帮腔。
    王凤莲现在对于静姝是喜欢的不行，她一开口马上就应了下来，“既然连静姝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管地里的事了，先帮忙看着盖房子，等房子盖好了帮你们带娃。”
    “我现在就去找小叔，商量下把地交给谁种！”李耒生怕她反悔，马上就出去找李启生商量去了。
    李启生过来商量一番，又把村里一位堂兄喊过来，他家里男丁多，自己的地不够种，交给他算是皆大欢喜。
    签了文书、按了指印，李耒终于放心了，第二天便去了中州，和林楼沟通了下出施工图的事儿，然后就可以等正式开工了。
    回来后，将史玉柱写的软件送到育种基地，手把手的教何占海操作，见到这东西，何占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太方便了，简直太方便了！这些数据你让我计算，我忙上一天一夜都算不下来，现在输入计算机，一下就出来了！”
    “所以科技才是最重要的，育种基地想提高效率，就得不断引入先进技术，计算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人工授精技术、基因技术有了这些技术，花个十来年时间，培育出堪比海兰蛋鸡的优质品种也不是没希望！”
    就是那些买回来的种猪要倒霉了，如果是赛博朋克是高科技、低生活，科技的进步却导致生活越来越压抑的话，相信养殖场里的动物一定是感受最深的。
    在人和育种场，这些种猪虽然累了点，还可以享受三宫六院的生活；到了这边，等人工授精技术一引进，它们的快乐就没了，只能忍受高技术的压榨，变成无情的配种机器。
    它们运气还算是好的了，海兰蛋鸡更惨，村民们散养的鸡还能每天悠哉悠哉的到处溜达，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到处招虫子吃。
    养殖场里的鸡，就只能待在狭窄的鸡舍里，每天就是吃了下蛋，下完再吃，丝毫得不到休息，就连散养鸡能享受到的充分睡眠都没有，养鸡场晚上也会开灯，让它们误以为是白天，继续进食下蛋。
    然而这些蛋鸡依旧不是最惨的，起码它们还能活下去，那些孵化出来的小公鸡连接受压榨的资格都没有，从蛋壳里出来之后，技术人员迅速分辨小鸡的性别，母鸡留着，公鸡直接人道毁灭。不能创造利润的小鸡留着有什么用？
    每次想到这些事情，李耒都忍不住感慨，仙侠小说里的魔头生错了时代啊，要是把他们放到现代社会，那绝对是如鱼得水。
    你要杀生炼制法宝？好办，考个农学院，毕业后来养殖场工作，专门负责人道毁灭小鸡，一天消灭上千生命都是小菜一碟。
    嫌弃小鸡灵智不高，炼出来的法宝威力太小，那也没问题，更努力的读书考医学院，毕业后去大学附近的小诊所工作专门做无痛人流，别说九子阴魔剑了，你就是想炼制百子阴魔剑都没问题。
    还好李耒不是圣母，他对这些动物的遭遇无动于衷，在他看来，人类能吃上更好更充足的食物才是最重要的，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得把技术水平提上来。
    现如今养殖场、饲料厂和化肥厂都已经上了正轨，不用他天天盯着了，于是李耒就把主要精力放到了育种基地上。
    br技术毕竟是一项新技术，他必须手把手带何占海一阵儿，等他上手了才能放心。
    在育种基地闷头干了一个多月，就连房子开工也只是当天去了下，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都花在了这里，总算是让团队熟悉了新技术的运用，育种效率大大提高。
    这下可以回去给养殖场和饲料厂教库存软件和客户调查分析软件的使用和运用了，现如今会用电脑的同样是稀缺人才。
    雷毅、李青他们对计算机同样充满好奇，李耒也乐于培养他们的兴趣，除了自己教授之外，还从中州请了大学老师来帮他们上课。
    短时间内，那些大学培养出来的计算机人才是不会来自己这儿的，想要早日提高数字化技术在自家企业的应用，那就只能自己培养了。
    这天中州来的老师上完课，李耒亲自开车送他回去，顺道去于静姝父母家看了看，回来的时候又去邢书望家坐了坐，邢书望现在已经扶正成了河阳政府的一把手，正是意气风发、准备大展手脚的时候。
    他的上位对李耒也是大有好处，可以更加放心的扩大生产规模了，李耒这次就跟他商量了今年年内，饲料厂、养殖场生产能力再翻一倍的计划，顺便还商量了承包屠宰场的事情。
    今年养殖场肯定能出一批肉猪，要是能拿下屠宰场，这就等于打通了上下游，实现了养殖、屠宰、销售一条龙，这是多少养殖企业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等回到家里，却发现早就有人等着了，一位看起来三十左右、目光炯炯有点小帅气的男子，正和李启云说着教育方面的事情。
    见他回来，李启云连忙介绍，“李耒，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新华社的记者，叫王志纲，是专门过来采访你的！”
    “哦，王记者，你好你好！”咦，这位到底是同名同姓，还就是哪个人？李耒只听过王志纲的名字，倒是不清楚他的长相。
    “李我到底叫您李厂长好呢，还是李老板？”王志纲起身和李耒握手，顺便还开了个小玩笑。
    “叫啥都行！坐下说。”李耒招呼着王志纲坐下，同时有些好奇，新华社那可是太牛逼了，他到底因为啥才过来采访自己呢？
    不等李耒发问，王志纲就主动解释了，“那还是叫你李老板啊，是这么个情况，我是贵州人，在兰州大学读的书，毕业后分配到甘肃社科院，在社科院工作了几年后，新华社ng分社的社长看了我的文章，就想把我调过去！”
    “我犹豫了一阵儿答应了，这次去南边出差，处理好回单位的路上，在中州等换车的听人说起了你的事儿，我就来了兴趣，就赶紧退了火车票，去中原分社了解了下你的信息，越了解我兴趣越浓！所以就过来了，想和你聊一聊，反正也没规定我们内蒙的记者就只能采访内蒙的事儿是？”
    新华社三个字实在是太硬了，李耒根本不好拒绝，而且他对王志纲这个人也挺有兴趣，便爽快地答应下来，“不知道王记者你想了解什么？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不管在甘肃、内蒙，还是我去过的沿海城市，现在下海做生意的人是越来越多，但是就我接触的那些，大多都是一些文化水平不高，工作也没着落实在是找不到出路才下海的，你一个大学生，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原本我也没打算下海，就是在单位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被停薪留职了！”李耒把《母猪的产后护理》引发的事情讲了一遍。
    “然后我就去了广东，一来是打算避避风头，二来么也想开开眼界，结果到了特区之后，机缘巧合便认识了正大康地公司的谢立人先生，发了一笔小财。”
    “有了创业的资本，又见识了先进的农业企业是什么样的，于是便萌生了回家创业的想法！”
    王志纲一边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一边时不时询问各种细节，听完李耒创业前的经历后，他细细琢磨一番，觉得李耒说的还算比较靠谱，经得起推敲，不像之前采访过的那些私人老板，对起步阶段的某些事情都讳莫如深。
    “自从改革开放开始之后，就有一些被排斥在主流社会边缘的知识分子选择下海，但是他们大多都没赚到什么钱，你觉得他们的失败在哪里？你的成功又是因为什么？”王志纲又提了一个新问题。
    “你说的这种人我也接触过一些，我觉得他们的失败在于没有把握住自己的优势；他们的优势是什么？知识！但是他们下海后选择的生意是什么？大多还是摆摊做小生意，或者倒卖倒买！”
    “这两种商业模式的核心要素都不是知识，讲吃苦，他们比不上进城农民，讲打架，他们干不过劳改释放犯，讲关系，他们拼不过那些有门路的！在竞争中处于下风也就不稀奇了。”
    “我的话，因为本身就是学农业的，对这一行很熟悉，选择养殖行业能够发挥我的竞争优势，我就是比别人更懂怎么才能让鸡下蛋又多又好，没多人能和我竞争，我的鸡蛋成本比别人的低、品相比别人的好，自然就赚到钱了。”
    “另外，你说的情况现在已经有所改观了，希贤同志南巡之后，商品经济的大潮已经不可阻挡；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下海是越来越多了，这些人比第一批下海的知识分子更懂得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
    “他们选择的项目知识含量更高，未来的市场竞争一定是技术的竞争，谁在技术上更有优势，谁就能走的更远；而且他们大多都有在体制内工作的经验，更懂得如何和体制打交道，如何解读国家政策。”
    “而先前那些已经发了财的草莽英雄，要是不补上这个短板，将来迟早都会被淘汰！”
    “所以你认为，未来的市场经济，一定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占据主流？”王志纲愈加兴奋，李耒说的这些在他心里其实也有一些隐约的判断，现在听人如此清晰地说出来，难免感到心有戚戚。
    “这个过程或许需要十年、二十年，但一定会来！”李耒笃定地说道。

 第129章 内参

    第一天晚上，李耒和王志纲一直在聊大趋势，到了第二天，王志纲又提出要求，要求厂里参观，看李耒名下各家企业的细节。
    首先去的是养殖场，进去的时候先消毒，这让王志纲大开眼界，“我采访的企业也不少了，进门就消毒这还是第一次！”
    “老话说得好，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搞养殖，无论什么时候，防疫都是第一位的，要是这方面出了问题，那就是血本无归，所以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李耒郑重地说道。
    “每次进出都消毒，职工肯定觉得烦，不管是监督消毒的还是进来干活的都是如此，那你怎么保障这项制度会一直持续下去？”王志纲问道。
    “说穿了也不难，工资给够、奖惩措施到位，我给他们的工资比大多数国营企业还要高，能找到这么赚钱的工作不容易，大家都很珍惜；而且来的第一天我就强调了，进出消毒这是最要紧的政策，谁要是违反，第一次扣整月奖金，第二次没有任何借口，直接开除，要是监督的没管好，同样扣工资、开除。”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比较注意，工作时间长了还是有所松懈，被我发现后当场扣了工资，被扣工资的哪个跟我一个村，要论亲戚关系的话，我还得喊他一声堂哥，大家看得连他都受惩罚了，其它人马上就重视起来。”
    “从那以后，谁要是没做好消毒，监督的第一个不答应，马上就说我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不容易，你莫害我！时间一长，大家看得我们这儿的鸡出问题的次数确实比别人少，大家慢慢也就接受了。”
    王志纲默然无语，李耒的手段是简单，可好多国营企业都没办法学，因为发奖金、扣工资这种事影响太大了。
    继续参观，整洁的鸡舍，堆积如山的鸡蛋都让王志纲大开眼界，连忙请李耒多拍几张照片出来，好让他带回去。
    等进到销售科，看到计算机的时候，王志纲彻底惊呆了，“你们都用上计算机这么先进的设备了？”
    “利用计算机软件统计库存和销售情况，能够更加便捷的进行分析整理，及时发现问题，并针对性地做出修正！”李耒让操作员起身，自己输入几个指令，电脑上马上显示出养殖场这个月的销售曲线。
    “你看，根据曲线可以判断，河阳销售持续稳定，中州销售有所增加，洛京和大梁飞速上涨，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些数据来安排配货运输，保证生产出来的鸡蛋及时送到消费者手里，不至于想买的买不到，明明已经够了的还不停送过去！”
    “从短期来看，购买计算机是花了不少钱，可从长期来看，提高的利润绝对比购买计算机的成本要高得多！”
    “另外，这款软件可以分析蛋鸡在不同时间、采取不同喂养方式后的产蛋率、料蛋比我们也可以根据这些数据，及时调整喂养方式、饲料配比，降低养殖成本、提高产蛋量！”这是史玉柱新写好的。
    他现在对给李耒写软件很有兴趣，不光能按照李耒的吩咐写软件，还会利用自己在统计局上班的便利，找来各种相关报表进行分析，再根据这些主动编写李耒这边可能需要的软件。
    “根据对周边一些养殖场的调查发现，其它养殖场的养殖成本比我这儿高一半儿，产蛋量又低了一半儿，这其中除了蛋鸡品种的原因之外，还有管理、科技等多方面的因素，在他们解决这些问题之前，我丝毫不担心竞争。”
    “这优势也太大了？你要是降价出售的话，他们根本没有活路！”这些数字听得王志纲心惊胆颤。
    “短期内我还不打算降价，主要是目前鸡蛋市场仍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我生产多少鸡蛋就能卖出去多少，既然如此，何必降低自己的利润呢？不过现在看到养鸡能赚钱的人越来越多，小养殖场也是一天比一天多，未来的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到那时候再降价不迟！”李耒很自信，和自家养殖场一比，那些小养殖场根本没有竞争力。
    “他们就等于是砧板上的肉，什么时候挨刀就看你的心情了！但是如此以来，岂不是会有很多养殖场做不下去？那些亏本失业的人怎么办？”新华社的记者关注的肯定不只是经济效益，还有社会效益。
    “王记者，您这话可就有些血淋淋了，不过做生意有赚有赔，这也是免不了的事情，他们要是能及时发现问题抽出身来，损失也不会太大；而且通过我们的努力，能让更多人吃上鸡蛋，这也是好事？”李耒可不敢接这个锅。
    王志纲陷入纠结之中，是啊，让更多老百姓吃上更便宜的鸡蛋，这绝对是好事，起码作为他个人而言是乐于见到的，他也想多吃鸡蛋；但一想到有很多小养殖场会倒闭，他又有些不安。
    “市场经济么，最主要的是竞争，既然是竞争，那就有输有赢，我只能尽量争取自己不是输得哪一方！”
    “当然，这些竞争失败的企业也不是没办法，鸡蛋除了直接出售给消费者之外，也可以用来进行深加工，加工成茶叶蛋、鸡蛋卷等食品，通过提高产品的附加值来增加利润，他们也可以走这条路么！”
    “这倒也是，这样的话，消费者就能享受到更丰富的产品供应了。”其实王志纲依旧有疑惑，可不是每个养殖场都搞食品加工的能力，但是他知道分寸，所以就没有继续纠缠。
    参观完养鸡场，又去了养猪场，这里同样和王志纲印象中的养猪场大不一样，除了和养鸡场一样干净整洁之外，王志纲还在这里发现了一样其它养猪场没有的设计，那就是化粪池。
    李耒解释道，“猪粪直接露天堆放不仅污染环境还会增加传播疫病的风险，投入化粪池的话，不光可以用来生产沼气供养猪场使用，节省电费、燃料费，还可以进行发酵，变成比农民自己沤肥效果更好的粪肥。”
    养猪场卖猪粪和养鸡场卖鸡粪一样，都是标配，而且还是加工过的猪粪，效果比一般农家肥好得多，好多人都抢着要。
    李耒采取的是比较先进的沤肥方式，先把1袋粪便腐熟剂菌种+2公斤红糖+20公斤水密封放置3-7天后使用，然后把1袋激活好的菌液直接泼洒到20立方的猪粪水中，可以不需要搅拌，也不需要厌氧，在日气温20c的情况下，7-15天时间基本无臭味低温季节时间要延长发酵时间。
    使用时可稀释30-50倍浇灌果树、农作物、蔬菜、林木，药材等农作为，这种粪肥不仅促生长，还不会烧苗和烧根。
    农民自己也会沤肥，但是他们使用的方法都比较传统，效果远没有经过专家改进的好。
    养猪场刚建成的时候还没人买，但是等李耒让厂里的职工拉回去给家里人用过之后，看到那些更加茁壮的麦苗，养猪场外面马上就排起了长队。
    “每年光是沼气节省的开支和粪肥提高的收入就不是个小数字，这也是提高附加收入的一种方法！”
    从养猪场出来，又上车去饲料厂，到了饲料厂，王志纲已经有点麻木了，崭新的进口设备、素质超高的操作员，再次刷新了他对乡镇企业的印象。
    当他问清楚这些技术人员的来历后，再次为李耒手段佩服不已，“利用这种方法招募高素质人才，也亏你能想出来。”
    李耒趁机提了个小要求，“王记者，你回去写文章的时候，能不能加一句，就说我这儿迫切需要人才，要是有跟他们一样遭遇的，我这儿随时欢迎！”
    “这对他们也是好事，有些人被大学开除确实可惜了，不过到时候能不能发，还得看领导的意思！”王志纲谨慎地表示了支持。
    离开饲料厂，接下来去县里的化肥厂，育种基地牛逼的东西更多，但是现在还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李耒现在还指望海兰蛋鸡为他赚钱呢，要是让海兰国际知道，肯定得断了自己的种鸡供应，所以暂时先保密。
    前往县城的路上，王志纲又被路边的墙体广告吸引住了，连忙让李耒停车下去拍照。
    “养猪想致富，惠农来帮助！这个广告词写得好，浅显易懂、朗朗上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他的天赋，王志纲对这几句广告词赞不绝口。
    “现在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正大这样的国际农业巨头已经进来了，未来的竞争肯定会越来越激烈，所以市场营销这方面也一定要做好，让更多老百姓知道我们的饲料，这样才能卖的更好！”
    “同时一家企业想要做大做强，光顾眼前是不够的，一定要有战略意识，我们惠农的战略就是科技为先、市场为王，两条腿一起走去，才能走的更快更远！”
    “我们不光在村里刷了墙体广告，还跟文化局合作，放映队去乡下放电影的时候，也会播放我们的宣传片；另外最近又和铁道出版社、《故事会》编辑部签了合同，在铁道时刻表和《故事会》杂志上刊登了广告。”
    “为什么不在报纸上、电视上打广告？这两种媒介影响范围更广？”王志纲就是媒体人，马上就发现了反常的地方，现在打广告也慢慢时兴起来，大多数企业首先选择的媒体就是报纸和电视。
    “广告策划阶段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准目标客户群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的产品是卖给谁的，然后再根据这些寻找目标客户群体接受信息的渠道。”李耒给他科普道。
    “我们的产品都是卖给农民的，现在有多少农民能看得起电视？又有多少农民有看报纸的习惯？墙体广告，他们走路的时候就能看见，看电影更是他们最喜欢的活动之一，而铁路时刻表和《故事会》则是针对外出农民的”
    “确实是这样，我坐火车的时候，就看到不少外出打工的农民，凑钱买一本《故事会》，你看完了我再看！在这上面打饲料广告，效果确实比报纸好！”王志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报纸、电视的优势在于权威性、传播范围广，等将来时机合适了，我肯定会在报纸上打广告，只是不是现在！”在人日和朝廷台上打广告，对销售的帮助暂且不提，对企业的形象绝对是大好事。
    大家一看就会下意识认为，这家企业肯定厉害，要不然怎么能在这两家媒体上打广告。
    “李老板，你今天算是给我好好上了一颗啊。”王志纲感慨道，然后把李耒刚才说的都记在了本子上，更记在了心里。
    “市场战略策划”从柳树乡到县城的路上，王志纲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这几个词，李耒的话似乎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到了县城，县里面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化肥厂等着了，新华社来了记者，当地没人陪同肯定不合适，之前采访的是民营企业，他们不方便出面，现在参观国营企业，那就没问题了。
    好在他们清楚李耒的习惯，没有安排停产打扫卫生之类的活动，要不然李耒非得去找邢书望告状不可。
    相较于养殖场、饲料厂，化肥厂可看的东西就少了些，不过也不是没有，采取租赁方式引进的新设备，和高校合作成立的研发部门，都给王志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觉得这次来河阳简直太值了。
    参观结束，接受了一番招待之后，王志纲就急匆匆前往中州，乘坐最快一班火车返回单位。
    一到单位，把出差的工作汇报结束，就埋头研究采访记录，又花费几天时间精心琢磨，最后写出了一篇几千字的大文章。
    把文章拿给社长看，社长刚开始还有些奇怪，你一个内蒙的记者，写关于中原省的文章干啥？
    但是一看就控制不住了，最后经过慎重考虑，社长做出决定，“我帮你递给《经济体制改革参考资料》！”
    《经济体制改革参考资料》后来会改名《改革内参》，这就是说李耒要上内参了。

 第130章 真大佬

    1983年，中国改革开放正处于蓬勃兴起阶段，出于改革开放形势的需要，经政务院批准成立的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为了总结交流改革的经验，探讨改革的理论和实践，决定编辑出版《经济体制改革参考资料》，由着名经济学家童大林担任编辑组组长，吴敬琏担任名誉总编。
    创刊当年发行量达到31万份，之所以这么少不是因为想看的人不多，而是这份内参有一定密级，只有一定级别以上的人员才有资格看。
    吴敬琏很多人都知道，曾因为提出中国股市“赌场论“，主张维护市场规则，保护草根阶层生计而名声大振，被誉为“中国经济学界良心“。
    童大林知道的人就不多了，这是一位解放前就参加革命的老干部、老学者，曾经上期从事农村工作、农业经济研究。
    针对计划经济时期推行的“以粮为纲”方针，童大林则鲜明地提出了“大农业思想”，包括发展多种经营、山区经济和县域经济，主张农业生产必须走商品化道路；还曾经到河北等省市的农村和科研单位调研、率团到国外考察，着有《中国农业发展问题讨论集》等相关着作。
    李耒在河阳的种种做法从某方面来说正巧印证了他的“大农业思想”，所以童大林看到这篇文章很激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然后马上召开编辑部会议，专门讨论这篇文章，让大家分享对这篇文章的看法，以决定要不要发表在下一期的《经济体制改革参考资料》上。
    马上就有人表示了担心，“我们之前也确实刊登过关于乡镇企业、乃至私人企业的文章，但是这个人的经历也太复杂了？即是私人企业的老板，又承包了国有企业，这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承包是眼下的大趋势，也没有说只能让企业内部人员承包？很多小企业也都承包给了外面的人，马胜利不也在外面承包了很多造纸厂么？”童大林马上表达了对李耒的支持。
    “改革么，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对于一些新事物，我们最好不要马上表示反对，就像希贤同志说的那样，看一看再说！”
    “这个人身上确实有很多亮眼之处，首都那么多大企业，用上计算机的都没几个，他一个小小的养殖场，就买了计算机，还定制了专门的软件。”领导都支持了，其它人自然也会跟上。
    “我们之前刊登了不少改革人物的文章，有工人、有农民、有企业领导但是好像还真没遇到过大学生放弃工作，回家办企业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也应该把这篇文章发出去。”
    “国家花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把他培养出来，结果他倒好，不好好为国家服务，就顾着自己发财去了，这种风气不可涨。”当然也不是没人反对。
    童大林立刻驳斥道，“不是只有在国家单位才能为国家服务？这篇文章里已经清清楚楚的写了，自从李耒开办养殖场之后，不仅解决了上百人的就业问题，还和周围农户合作，为他们提供鸡雏、回购鸡蛋，大大提高了当地老百姓的收入！这难道不是为国家做贡献？”
    “这种做法让农民的收入不仅局限于土地，从而有了更多的来源，农民光靠种地只能不饿肚子，想要更好的生活还得看多种经营！养鸡、养猪，这就是多种经营的体现啊！”这正是童大林一直倡导的经济理念。
    “而且我们培养大学生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他们利用知识为国家服务么？他利用自己的知识引进良种鸡、研究出更好的饲料配方，大大提高了当地农民的生产力水平，这不比在单位熬资历好得多？”
    童大林同样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理论的支持者，在这一理论的形成过程中，他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这篇文章有点太长了，下一期的版面有限，是不是稍作删减再发？”有人提出了持中的意见，文章可以发，但一些敏感的内容最好删掉，比如承包化肥厂这块儿。
    童大林考虑一番后也没有反对，因为和养殖场、饲料厂相比，化肥厂的亮点就有点不够看了，类似的案例他们之前也报道过，继续报道的价值不高。
    他亲自进行核实，然后给出修改意见，一位资深编辑亲自执笔，对这篇文章进行了加工，很快就刊登在下一期的《经济体制改革参考资料》上。
    这份内参的级别很高，许多高层领导每期都看，而且中国政府一向重视三农问题，从1982年到现在，一连四年的一号文件都重点提到了农村、农民、农业的问题，现在农村出了这样一位能带动村民致富的典型，很多领导都记住了李耒这个名字，纷纷联系童大林，询问更多消息。
    童大林也只是从王志纲的文章里了解了一些，更多的消息就不清楚了，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去河阳调研，看看李耒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联系了他的老朋友，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主任、政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杜润生一起前往河阳。
    杜润生是党内最资深的农村问题专家之一，农村改革重大决策参与者和亲历者，日后被誉为“中国农村改革之父“。
    他一直认为“中国最大的问题是农民问题，农民最大的问题是土地问题“，他曾多次向中央谏言，主张农村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从1982年到1986年连续5年参与主持起草了着名的五个“一号文件“。
    刚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典型非常感兴趣，老伙计一通知，他就马上答应下来。
    他这个级别的领导出行，地方上必须高规格接待，所以李耒也被提前叫到中州等着了。
    邢书望作为地方领导也去了，等童大林和杜润生到的时候，火车站台上挤得满满当当，都是来迎接他们的领导干部。
    童大林和杜润生有些不喜，我们是来调研的，你们这么搞不是耽误时间么？他俩都是老资格了，也不用在乎其它人的面子，当下就让安排几辆车，送他们去河阳，中州方面也不敢反对，就让欧阳陪同他们一起调研。
    欧阳是主管农业的领导，之前又去过河阳，熟悉河阳的情况，由他陪同正好；前面警车开道，童大林、杜润生和欧阳坐在中间的大巴车上，李耒和邢书望也上了车，接受领导们的询问。
    “小李同志看起来很年轻么？今年多大了？”杜润生问道，大领导么，在普通人面前自然是和蔼可亲的。
    “报告领导，我今年二十三，马上就要二十四了！”李耒老老实实回答。
    “咦，我看资料说你是82年大学毕业的，那岂不是说你十六岁就考上大学了？老杜，你二十一才考上大学，和人家差远喽！”身边没了那么多人围着，童大林心情很不错，和杜润生开起了玩笑。
    “那时候考大学比现在难多了，我这不算什么，主要我爸就是中学老师，我学习起来比别人方便多了，再加上高考运气好，才上了大学。”李耒谦虚道。
    “不用谦虚，给我们说说你办养殖场的经过！”童大林还有很多细节想询问李耒呢。
    李耒便如实说了起来，从他被停薪留职到去特区赚到第一桶金，然后再到回来开办养殖场、饲料厂、联系外资建设水电站到承包化肥厂，除了在境外炒期货，其它能说的基本都说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河阳去年还因为这件事评上了农村小水电模范县，原来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啊！”杜润生当初还给河阳投过票。
    “我就是牵线搭桥，主要还是省里给了大力支持，以及我们邢县长用诚意打动了外商。”李耒顺便也帮欧阳和老邢说了两句好话。
    “农村想要发展，离不开基层干部的支持，你能主动出击，利用新模式来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这就很好么！”杜润生点点头，表扬了邢书望两句。
    邢书望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虽然杜润生和童大林都不是正统的行政干部，但是人家的级别和资历都摆在那儿，能在他们面前露脸也是大有好处的。
    “小李这个娃娃很有闯劲，也能专心做事，我当时去化肥厂考察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欧阳说起了当初的事儿，他有点小后悔，早知道当时就顺道去乡下看看饲料厂和养殖场了，这样也能多说点不是。
    车子开了没多久便到了河阳，此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两位大佬也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身体有点扛不住，简单的吃了个饭，便休息去了。
    他们能休息，邢书望和李耒可不行，又跟当地干部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讨论接待的种种细节，一直到快十二点才结束。
    老年人睡得少，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这两位就醒了，吃过早餐便要去化肥厂参观调研。
    在厂里转了一圈儿，看到工人们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停下工作，这两位都很满意，叫过几名工人询问了生产、销售以及工资奖金等问题后，这两位就更加满意了。
    “各地的小化肥厂我也去了不少，大多数的情况都很不好，生产出来的化肥质量不好卖不出去，工人们干活的积极性也不高！他们都应该向你们河阳化肥厂学习，进行改革啊！”童大林夸赞道。
    杜润生更关注的则是另一个细节，“这个利用含氟废气生产氟硅酸钠的方案很不错，我们生产化肥就是为了提高粮食产量，要是生产过程中排放的废气污染了农田，导致粮食减产，这不成了白费功夫么！这个经验也应该推广！”
    哎，这时候也没办法收专利费，要不然还能赚一笔，李耒颇感遗憾。
    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还专门去附近地里看了看化肥的使用效果，大体上他们还是很满意的，唯独有一点疑惑，“李耒，我看那篇文章里说你在养殖场和饲料厂都用上了计算机，为什么化肥厂没有？是用不上么？”
    “不是，计算机在工业生产领域同样有很大作用，要是能增加几台计算机，绝对可以提高化肥厂的生产、工作效率；但计算机太贵了，化肥厂现在才刚刚扭亏为盈，暂时没这个资金。”化肥厂又不是自己的，李耒肯定不能贴钱。
    这就牵扯到国有企业的利润分配问题了，两位领导自然知道问题出在那里，杜润生轻叹一声，“企业自主权还是得加强啊，不然束手束脚的不好发展。”
    “两位领导，时间不早了，您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去用餐？然后稍微休息下，再去柳树乡调研？”邢书望上前问道。
    童大林抬手看看表，“这才十一点么，吃饭还早，我们还是直接去柳树乡，等到了再吃饭，小李，我们去你家吃饭行不行？”
    “太欢迎了，我出来的时候我妈就说了，想请几位去家里吃饭，就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啊。”李耒立马答应，然后小声对李新旺说了两句，让他赶紧打电话通知家里做好准备。
    路上，他们也透过车窗看到路两边那些低矮破旧的房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先在老百姓是不缺吃的了，但想赚钱还是难啊。
    等看到同样墙体刷的“农民想要富，惠农来帮助”的广告词时，童大林眉头稍微舒展开来，“这就对了，你现在先富起来了，也要带动更多人富裕起来，这才是社会主义么！”
    到了柳树乡街道，十里八乡看热闹的人都过来了，等车子拐弯去李耒家的时候，路两边就不见人了。
    见了李耒的父母，童大林笑着主动伸手，“哈哈，不好意思，叨扰你们一顿饭，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比平时来客轻松多了，洗菜、切菜都有人帮我干，我光动锅铲炒下就行！”王凤莲一激动，把啥都说出来了。

 第131章 好事儿来了

    县里下来的陪同人员脸都绿了，好在两位领导见识的多了，这种事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他们饶有兴致的品尝着王凤莲烹饪的本地美食，吃完还在晒谷场边上的树下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询问村里的粮食收成如何，农民有什么难处没有？
    “现在化肥供应上来了，种子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农民也有干劲了，几乎没啥人再饿肚子了；就是想赚点活钱还是不太容易，我们村算是好的了，去养殖场、饲料厂上班，其它人遇到的忙的时候可以去打零工，还可以在家里养鸡养猪，收入要比其他村好一些。”作为本村领头人的李启生回答了这些问题。
    “所以说嘛，光靠种地肯定是不行的，农村还是要发展多种经营。”童大林又老调重弹，说起了自己坚持的理论。
    “看得出来，你们村的房子是比沿路其他村好不少，比我看过的大多数村子都要好！”杜润生点头道。
    杜润生一生坚持田野调查，他和他的团队一年中有半年都在下乡，去了解农民想什么，干什么，有什么要求，这样才能制定出契合实际的政策来。
    而跟随他一起下乡的年轻人，许多都成了日后中国解决农村问题的中坚力量，其中不乏身居高位的，最有名的那位就是嗯嗯，你们尽可能往高里想。
    这两位年纪虽然大了，精神却很好，吃过饭稍微坐一会儿就休息好了，又让李耒带着他们去参观养殖场、饲料厂。
    那怕是领导过来参观，该消毒的还是要消毒，县上的干部刚想说话，就被童大林拦住了，“尊重科学，养殖业最怕的就是疫病，要是因为我们来参观调研，害得人家遭受损失，那我们就成罪人喽。”
    参观完鸡舍，他们又专门去了办公室，看李耒操作计算机，向他们解释这些软件的用处，“想要搞好养殖业，最关键就在于降低成本、找到销路，这两款软件正好可以满足这两方面的需求”
    “在使用了这两款软件之后，养殖场的饲料成本降低了五个百分点，销售量提高了二十个百分点，效果由此可见一斑。”
    “这是科学技术对生产力提高的又一力证啊！”看到李耒简单操作几下，最近两个月的生产销售情况就以曲线的形式呈现出来，两位领导也是大开眼界。
    不过，相较于养殖场的各种先进，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对周边农民的带动，所以他们还专门去回购点，和前来送鸡蛋的农民聊了聊，“你家里养了几只鸡？能挣多少钱？”
    “最开始养了五只，后来发现这种鸡下蛋确实快，每回送鸡蛋过来这边也是照价收了，给的都是现钱，我就又买了五只；现在差不多每天都有七八个鸡蛋，一个鸡蛋一毛五，每天都能挣一块多！”
    “而且也不耽误干地里的活，家里的婆娘、娃娃就能喂好；每回我都是攒够五十个鸡蛋送过来换钱，然后买化肥、买农药、给娃扯点布做新衣裳！多亏了李老板，我家娃娃现在也能上学了！”裴友根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地就流畅起来，说到最后直接咧着嘴笑了。
    “好！好！好！就冲这个，我也得表扬你啊！李耒，你算是为河阳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杜润生和童大林比刚才看到上万只鸡还要高兴。
    他们这些搞农业研究、制定农业相关政策的，最关心的还是如何提高农民的收入水平，李耒办养殖场只能让他和场里工人挣到钱，但是和周围的农民合作，却可以带动成百上千的人提高收入，这就是他们孜孜以求的目标。
    接下来在饲料厂，他们也见识到了类似的合作模式，许多农民都想养猪，但是没钱买饲料，于是饲料厂就跟他们签合同，先给他们饲料，等年底猪养大杀了买了拿到钱之后，再来还账。
    “这么搞风险大不大？会不会有人拿了饲料不给钱？或者养猪养到一半儿死了，没钱给你们咋办？”杜润生长期在农村调研，一下就问到了关键点。
    “有一定风险，但是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李耒给他详细介绍相关流程，“首先我们会对提出申请的人进行审核，看他是不是真的没钱，是不是真心想养猪，能不能养好猪，确定之后才会给他饲料。”
    “我们负责销售的人个个乡的都有，哪个乡的人申请，他们就去打听，都是本地人，稍微一问就能问出来！另外对他们也有考核，是不是能按时足额回款，和他们的奖金直接挂钩，所以他们也不敢弄虚作假。”
    “同时我们也会安排人到每个村流动授课，教他们怎么才能养好猪、养好鸡，尽可能减少这方面的损失；要是万一发生不幸，只要不是他们故意把猪养死的，我们还会继续支持他们养猪，来年再把钱还上。”
    “总体而言，这么多确实会有一定风险和损失，但也提高了饲料的销售量，和增加的利润比起来，这些风险和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
    “嗯，能控制住就好！”童大林可不是圣母，他知道这样一家企业只要存在，就能给周围的农民带来好处，所以不希望他们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而面临危险。
    “其实这些办法说起来也不新鲜，当年搞合作社的时候就用过，只是那时候监督比较困难，好多地方搞到最后成了一笔烂账；你在这方面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杜润生则想起了他多年前的经历。
    “请领导放心，我也知道，只有我的企业做大了，才能帮助更多的乡亲，所以谁要是敢在这方面耍花样，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李耒应道。
    在后世，养殖企业和农民合作，农资企业预先提供商品后收钱，都有非常成熟的模式，这方面的资料李耒看得多了，在制定规则的时候就很注意。
    童大林和杜润生对这种合作模式的兴趣很浓，于是又多在柳树乡待了几天，专门跟着李新安收鸡蛋的皮卡车跑了一圈儿，见识了各乡各村老百姓背着背篓排队交鸡蛋的场景。
    还去裴友根家里看了看，听他讲述养鸡过程中发生的种种事情，聪明伶俐的裴晓红很惹人爱，杜润生还掏出自己的钢笔送给她，鼓励她好好学习。
    又去了村里，听梁天胜给养猪户们上课，教他们怎样利用现有的猪草和饲料厂的产品混合加工成营养价值更高的饲料。
    几天下来，童大林和杜润生大有收获，临走前拍着李耒的肩膀勉励道，“你这样有知识有文化、敢打敢拼的大学生，能扎根农村，带领农民脱贫致富，实在是了不起，你的种种做法也很值得我们思索。”
    “我们两个的电话和通讯地址你记下，以后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跟我们沟通，来了首都也可以找我们聊天交流！”
    这两位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行政干部，而属于智库类的人物，不过正因为如此，李耒和他们打交道也会少很多顾虑，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联系方式收下，一路把他们送到中州，又把他们送上火车才回去。
    回到河阳，先去找了邢书望，他现在很高兴，这两位可是能直达天听的人物，自己在他们面前露了脸，那可是大好事。
    “你这几天的表现很好，二老很高兴！你可别看他们年纪大了，又不是领导岗位，实际上只要牵扯到三农方面的问题，他们的发言权还是很大的，以后去了首都，要记得去看他们，对你肯定有好处！”马上就要成亲戚了，邢书望说话也直接了些。
    “不说身份，就冲着他们对三农的这份热忱，我要是去了首都，也肯定得去看看他们！”要是能通过他们，修改一些不合时宜的小政策，那就更好了。
    大的政策李耒想都不会想，这不是自己能牵扯的事儿；但是有些小问题，还是可以讨论的？比如禁止焚烧秸秆。
    “你近两个月最好不要出远门，要是非得出去，也得保持联络畅通，我估计啊，二老回去后不久，就该有好事儿找上你了！”邢书望提醒道，他很清楚这两位老人的影响力。
    “我最近要去趟重庆，王建的战友给介绍了一个地方，可以拿来盖饲料厂，我肯定得去亲眼看一看。”李耒开始怀念手机和高铁时代了。
    “怎么要在重庆建饲料厂？就在河阳扩大规模不好么？”邢书望微微皱眉，作为本地干部，他肯定更希望李耒在河阳追加投资。
    “这不是远么，饲料是大宗产品，运费对利润的影响很大，超过五百公里就不太划算了，所以还是要在重庆建厂！不过领导你放心，本地饲料厂的扩建我也准备好了，最近洛京、大梁那边的市场也打开了，光靠现在的产量已经有点跟不上了！”李耒解释道。
    “这就好，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邢书望放心了。
    过了一阵儿，还没等李耒去重庆呢，好事儿就来了。

 第132章 扩张版

    “你们是二道湾养殖场？我这里是秦省潼河县政府，我们想邀请你们来我们县开办养殖场，带动全县老百姓脱贫致富啊”
    “老板，我是王峰啊，今天区里的领导来了，说我们想建饲料厂他们非常欢迎，需要的手续也尽快给我们审批，就是有个条件，想让我们在多建一个养殖场，让重庆老百姓也能吃上更多鸡蛋”
    “李耒，我史玉柱啊不是不是，新软件那有这么容易想出来是有几位领导听说我认识你，就让我给你打个电话，请你来我们这，谈一谈养殖场的事情，你看你最近有时间没有？”
    一时间，李耒的电话响个不停，全是想让李耒把养殖场开到他们哪儿的，至于原因么，很简单，童大林和杜润生回去后，又联名写了一篇文章，继续刊登在《经济体制改革参考资料》上。
    很多地方干部都看到了这篇文章，上次王志纲那篇文章刊出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河阳的变化，只是一时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等童大林和杜润生的文章出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两位的身份可不是王志纲能比的，他们如此称赞河阳发生的变化，就说明上面肯定是支持的，那我们也可以跟着干啊。
    河阳这边的变化主要有三点——化肥厂、饲料厂和养殖场，前两个项目见效慢，养鸡下蛋再拿出去卖就快多了。
    人家文章里都说了，小鸡孵出来之后，三个月就可以下蛋，就算加上修建养殖场的时间，半年总够了？要是能把他请过来，今年年底的工作汇报就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乎，好多地方上的领导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蛋鸡为突破口，邀请李耒过去开办养殖场，带动周围老百姓脱贫致富。
    运费成本对鸡蛋利润的影响很大，二道湾养殖场现在出产的鸡蛋，送到中州、洛京、大梁等地还能维持不菲的利润，出省的话，利润就薄多了。
    所以李耒也早就想着要去其它省份开办养殖场，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呢，这么多地方政府就主动联系了。
    他连忙做出回应，“感谢潼河县对我们的信任，我尽快过去和你们商谈王峰，这件事完全可以答应，你先和他们商量下选址的问题，我这周就过去老史，看你说的，人家领导都发话了，我还能没时间？我这就让梁天胜先去给领导汇报”
    李耒就带了一堆样品和几名精干手下出发了，第一站就是潼河县，潼河靠近西安，日后成了西安的一个区，在这里兴建养殖场就能直接打入xa市场，然后辐射整个关中平原。
    到了地方先送礼，“这就是美国的海兰鸡蛋了，是不是比咱们本地鸡下的蛋要大？各位领导都尝一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不管最后能不能谈成，态度一定要到位，留点香火情，就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美滴很，美滴很，这味道撩太太那个李老板，咱关中人实诚，就不说哪些虚的了，额们这的老百姓现在也是不缺吃的了，但是想挣点活钱也不容易，你要是能在额们这办个养鸡场，那就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了！”
    “办养鸡场容易，我这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再加上各位领导的支持，肯定能办成！”养鸡场是李耒最早的产业，人才早就锻炼出来了，孙成平现在就能自己撑起一个养殖场来。
    “你要啥支持尽管说，县里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额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额当年也跟杜主任一起去调研过，额要是做得不好，杜主任肯定得骂额！”没想到这位领导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他电话打得最早。
    这下李耒就更放心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商量，争取早点把这事儿定下来！”
    “就等你这句话哩，那个谁，小刘，把咱们县的地图拿过来，先看看咱们准备的几块土地。”领导一声令下，大家就移步会议室，对着地图开始了讨论。
    李耒先排除了几个明显不合适的选项，然后跟他们一起实地考察了一番，最后敲定了一块靠近水源、距离公路也不远的土地。
    然后给了几个承诺，比如尽量从潼河县本地招工，等养鸡场建成之后，也会复制河阳的经验，和周围的农民合作养鸡、保证回购鸡蛋等等，领导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些，一个个都很满意。
    同时李耒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首先是进人必须经过己方的考核，要是没通过肯定不收，这也是为了避免领导把乱七八糟的亲戚都塞过来。
    当然，总有些实在是抹不过面子的，对于这些人，李耒也有办法安排，你要是肯上进那再好不过，我这边重点培养；不喜欢受约束也行，出去跑大客户销售或者跑手续，正好发挥他们的优势；要是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李耒宁愿让他们回家领空饷，也不会把他们留在场里祸害别人。
    还有就是土地的问题，租期尽可能签的长一些，还有水电运输等等，也希望县里能做好配合工作。
    这些要求都不是啥大问题，领导们都满口答应，双方既然都想早点敲定此事，事情就容易多了，当场签署了意向合同，接下来就等着走流程落实了。
    潼河这边谈好了，紧接着马上去重庆，王峰得了李耒的命令后，便马上带着新招收的职工，到处寻找合适的地块，李耒过去的时候，只需要审核就好。
    几个地块的条件都差不多，用水、运输都很便利，李耒最后选了离饲料厂最近的那块，两家企业离得越近，运输方面的成本就越低。
    和地方政府的谈判同样非常顺利，先前谈饲料厂的时候，双方就已经熟悉了，现在再谈养鸡场的事，就省下了磨合的时间。
    和潼河那边的条件基本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李耒在请当地政府帮忙解决火车车皮指标后面又多加了一条，请重庆这边的领导再帮忙解决一下货船运输指标的问题，重庆这边水运发达，要是把鸡蛋销往fl、万县这些地方，走水路比走火车货运价格更便宜。
    现如今的领导还没经历过时代的考验，在招商这方面显得很是稚嫩，许多好牌想也没想就打了出来，就算偶尔有点私心，也远不能同后世相比。
    就是一些原本不是问题的问题，他们却很看重，不过总体而言，依旧要比后世好谈的多，李耒没费多大功夫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等到了合肥也是一样顺利，李耒一上来就送了他们一份大礼，承诺建设的养鸡场规模比潼河县和重庆的加起来还要大。
    原因也简单，合肥距离南京不到两百公里，到上海也不足五百公里，在这里建设养鸡场，完全可以把鸡蛋卖到南京、上海去，这两个地方的消费能力可比重庆、中州、合肥高多了。
    鸡蛋不缺销路，那养鸡场自然是越大越好，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多要点铁路运输指标而已，免得生产出来的鸡蛋运不出去。
    合肥方面自然是大喜过望，养鸡场建的大了，就能缴更多税，提供更多工作岗位，能给本地提供更多鸡蛋，起码过年的时候想多买点鸡蛋，就不用再想办法托人情了。
    “李老板豪爽，我们也不能太小气了，城边上的地，你随便挑，能解决的我们帮你解决，不能解决的我们上报领导，请领导帮忙解决！”这些参与谈判的工作人员马上下定决心，说啥也要把这个项目给敲定了。
    “我听说你们在重庆那边还建了个饲料厂？这么大的养鸡场，没有配套的饲料厂确实不太合适，干脆我们也合作建个饲料厂好了！”他们还主动提出了饲料厂的问题。
    “养猪场也可以建么，现在合肥的猪肉供应也很紧张啊，上回我媳妇儿想买点好肥肉炼油，跑了好几天菜市场都没买到。”还有人觉得就算有了饲料厂，还是落后重庆一步，干脆又发出了新的邀请。
    “那肯定最好，咱们这的太湖黑猪、皖南花猪、金寨黑毛猪都非常有名，具有很大的发展潜力，等建了养猪场，我希望能和农学院进行多方面的合作，希望各位领导能帮忙牵线联系！”李耒满口答应。
    现如今老百姓的消费习惯跟后世不一样，后世更喜欢瘦肉，现在人民肚子里普遍缺少油水，所以更喜欢肥肉。
    这样的话，搞养猪场还是得以本土猪种为主，现在就引进外国的杜洛克猪、长白猪就有些早了，外国猪种开始大规模取代本土猪是新世纪之后的事情。
    外面跑了半个月，李耒才回到河阳，这次攻城略地之行可谓收获颇丰，一举将市场拓展到陕西、重庆、ah三个省份，从大区域来看，就等于打入了西北、西南、华东三个地区。
    “老板，你走这段时间，又有好多地方打电话请我们过去建厂，这是清单。”林红梅把记录本交给李耒，最近电话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李耒临走前便安排她专门接听、记录电话。
    “我看看有那些地方，嚯，连wlq都给我打电话了？这地方太远了，我们暂时还够不着，只能和他们说声抱歉了！贵州也是一样，现在还是缺人啊，只能先顾着几个大市场，小点的地方只好以后再说了。”
    “sjz肯定得去，向西可以辐射山西，向北可以进入首都市场，这个点必须拿下来！王峰去重庆了，新旺要留在合肥，孙成平去了陕西，sjz就只能让梁天胜去了！”李耒这两年培养的人才差不多就用光了。
    “武汉的话，我亲自去一趟，拿下武汉，南昌、cs市场也就能进去了！实在不行把谈判的时间稍微拖一拖，等潼河那边建好了，把孙成平调过去，至于潼河那边，换个人顶上。”
    “东北远了些，也没有合适的负责人，只能先放一放，等和sjz谈完了再说！”东北市场肯定也是要进去的，但是由于人才等方面的问题，今年怎么也没办法，李耒也只好安排李新安过去和当地政府先聊着，等明年再考虑落地的事。
    李耒办公室墙上挂着两面地图，一面是全国地图，一面是世界地图，这也是如今许多办公室都有的装饰。
    那面全国地图上插着不少各种颜色的旗帜，用来表示养猪场、养鸡场、饲料厂等不同企业，其中河阳这里的三面旗帜都是实心的，代表已经建成并开始运行。
    李耒起身给重庆、潼河、合肥插上半实心的旗帜，代表项目已经敲定；然后又给sjz和武汉插上空心的旗帜，代表要尽量拿下的。
    插好小旗之后，李耒退后总览全图，算上辐射范围，只见大约三分之一的国内市场已经在旗帜的笼罩之下了。
    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种攻城略地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从自己开始创业到现在也不过两年多时间而已，就进入了三分之一的国内市场。
    那么，等到创业满十年的时候，就该在全部的国内市场站稳脚跟了？然后就可以考虑进军国际市场的问题了。
    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还不能马上就走，要开会敲定几个分公司人选的问题，要让马天佑联系海兰国际，下更多的订单、还要处理几家企业一些日常工作，李耒忙得几乎都没时间和于静姝约会了。
    人选的问题很好解决，虽然养鸡场的老员工都有点不太想离开河阳，但是李耒一说将来在其他省份开分公司的时候，优先用这些人里选拔领导，他们马上就不犹豫了。
    看到王峰、孙成平当了场长，他们也很羡慕，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但凡有点志气的都会珍惜。
    人才问题解决了，种鸡却遇到了麻烦，马天佑打来电话，“老板，海兰国际要涨价！”

 第133章 咱们的原子弹

    “他们为什么要涨价？打算涨多少？”李耒问道，自从开始养鸡，他就很清楚海兰国际迟早都会涨价，但是没想到会涨得这么早。
    按道理来说，如今国内市场刚刚打开，海兰国际也才刚进入中国不久，在这种时候一般都应该以尽快占据市场为主要目的，短期内就对最大的合作伙伴涨价，这似乎不太符合正常的商业战略。
    所以李耒想搞清楚原因，到底是海兰国际打算割韭菜了，还是因为其它原因，这样才好拿出应对的办法来。
    “他们说今年的祖代鸡和父母代鸡产量比去年有所下降，我们又是临时追加订单，所以只能涨价！他们给我的最新报价是祖代鸡七美元一套，父母代鸡五十美分一套。”马天佑回答。
    “要是我们同意这个价格的话，他们能不能马上交付？还有，其它外国养鸡场问他们进货的话，价格有没有上涨？”李耒继续问道，他想搞清楚，海兰国际到底有没有搞区别对待。
    “只要我们同意，他们可以马上交货；其它养鸡场的信息我也搜集了一些，他们拿货依旧是以前的价格，我据此向海兰国际提出抗议，海兰国际却说这些养鸡场和他们签署了长期订货合同，所以他们就算亏损也只能按照合同规定的价格执行！老板，我觉得他们是在骗我，但我也不找好证据！”马天佑也不相信这些。
    “呵呵，要是产量下降，怎么可能马上供货？至于长期合同就更不用说了，海兰国际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善人了？”李耒冷笑。
    海兰国际在蛋鸡育种行业属于垄断者，养鸡场在海兰国际面前只能任由他们宰割，就算海兰国际和这些养鸡场签署了长期供货合同，合同的条款肯定也是按照海兰国际的意思编写的，不会让海兰国际处于不利地位。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又打听了下，最后发现可能是海兰国际分公司对内地市场信心不是很足的原因，毕竟内地才刚刚开放不久，未来会不会持续开放他们也不好判断。”
    “再加上海兰国际总公司对各个分公司都有业绩要求，所以东亚分公司就在长期利益和短期利益之间选择了前者！”马天佑搜集信息的能力不错，基本找出了海兰国际涨价的原因。
    这下李耒也明白了，还是时代局限性的影响啊，他知道中国日后会越来越开放，但是那些外国公司并不清楚，所以他们对中国市场的信心不是很足，不相信日后每年能在中国卖出数千万羽种鸡。
    同时由于各分公司内部竞争的需要，便有了涨价的决定，涨价之后，今年的报表肯定会好看不少，年末去总公司开会的时候脸上也有光，说不定还能凭此得到晋升的机会，至于未来的事情，就到时候再说喽。
    “也就是说，这是海兰国际分公司的临时行为。”李耒松了一口气，不是割韭菜就好啊。
    “那我们这样好了，你去联系德国罗曼公司，看看能不能引进罗曼粉壳蛋鸡，虽然海兰国际已经被罗曼收购了，但这两家公司依旧保持独立运行，都有各自的利益需求，所以不怕他们不卖给我们。”
    罗曼粉壳蛋鸡的料蛋比在21-22之间，高峰产蛋率92产蛋300-310枚，各项数据都和海兰褐壳鸡蛋不相上下，同样是一款优质蛋鸡。
    李耒还开了个玩笑，“咱们的老百姓已经吃上美国鸡蛋了，现在也可以尝尝鲜，试试德国鸡蛋么！”
    “既然要谈，那就多谈几家，再去问问海赛克斯褐壳蛋鸡、罗斯褐壳蛋鸡的价格；老外都说了，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办养鸡场，也不能捆死一家种鸡供应商，多几个备选项总是好的。”
    海塞克斯褐壳蛋鸡是荷兰汉德克育种公司旗下的产品，这家公司和罗曼集团是直接竞争关系，相信他们一定乐于把竞争对手的客户抢过来。
    罗斯褐壳蛋鸡则是英国罗斯家禽育种公司的产品，马天佑是香江人，和英国育种公司打交道更方便。
    这几款蛋鸡品种和海兰蛋鸡各有优劣，都是很优质的蛋鸡品种，要是海兰国际不降价，那么换家公司也不是不行。
    当然，要是海兰国际肯降价的话，那肯定还是继续和他们合作的好，因为每种蛋鸡的习性都不一样，更换蛋鸡品种的话，就要在养殖方式、饲料配方等方面进行调整，这必然会增加成本。
    而且现在顾客们已经接受了海兰鸡蛋，要是换了其它品种，就又得花力气打广告了。
    “好，我马上去办！除了您说的这几家公司，其它公司我也去试一试，这段时间就暂停和海兰国际的谈判，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把这些消息泄露给他们，看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马天佑领会了李耒的意思。
    “既然他们说了有长期供货合同，那么等他们降价的时候，我们也和他们签长期合同！这样多多少少都能避免一些麻烦！”李耒不相信这份合同能约束住海兰国际不割韭菜，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我们可以保证以后每年都提高进货量，他们也得保证价格不会涨得太快。”这是李耒签署长期合同的前提。
    另外签署了这样的合同也可以麻痹海兰国际，为何占海那边培育出自己的祖代鸡赢得时间，李耒肯定不会一直受制于人。
    现在中国的本土蛋鸡品种还没有被进口蛋鸡完全击败，外国育种公司还不敢肆无忌惮的涨价。
    然而到了新世纪之后，进口蛋鸡品种迅速攻城略地，占据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种鸡市场，到了这种时候，养殖企业就没办法阻止他们割韭菜了。
    还好没过多久，bj峪口、大午集团等企业就培育出了不输于海兰蛋鸡、罗斯蛋鸡的本土蛋鸡种鸡品种，海兰国际迅速改变了态度，开始求着养殖企业买他们的种鸡了。
    这就是自己有的好处了，只要自己有了，就不怕被外国卡脖子，要是没有，那就只能跟芯片行业一样，憋屈地接受外国压榨了。
    种鸡、种猪之于养殖行业，就好像芯片之于手机行业一样，是绝对的核心领域，必须把这一环节把握在自己手里，万万不能没有。
    要是没有的话，近些年还能依靠各个外国企业之间的矛盾进行分化，等过些年那些外国育种公司完成在国内市场的布局之后，这些小手段就不管用了，只能被他们割韭菜。
    李耒挂了电话，出来后招呼自己的新司机徐正阳，“正阳，走，我们去山里一趟！”
    徐正阳同样是退伍军人，以前在侦察连，不光会开车，身手也比一般军人好得多，家是李耒舅舅村里的，人品背景都靠得住，王峰带了他一段时间就放心地把位置留给他了。
    车子在山间绕来绕去，到了育种基地，门卫检查完通行证之后让徐正阳在门卫室休息等候。
    李耒早就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无关人员一律不得进入基地内部，就连他的司机也不例外。
    走到转角处，刚好听到两名职工闲聊，“老板也真是的，花这么多钱盖育种场干啥子么，搞这个又不赚钱，我要是有这么多钱，就拿去多开几家养鸡场，然后在家里躺着数钱就行了！”
    “哎，我也有点后悔了，当初就该去养鸡场的，虽然说现在工资比养鸡场高，但是总觉得不安稳，每个月光见老板贴钱了，没有一点儿进项，说不定过上几个月就要关门了，到时候咱们咋办？”
    “谁不是呢，我要是去了养鸡场，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当上场长，现在的话额，老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正说着呢，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李耒过来，这下可是尴尬了。
    “没事，我今天过来，正好就要跟你们说说这事儿，你去把人都叫过来，我给你们开个会，好好说下这个！”李耒没有责怪他们，不是谁都有这种远见的。
    不过要是一直放任不管，工人们也没办法安心工作，正好今天有这样的机会，那就和他们好好交流一番。
    人很快就到齐了，李耒走到台上，就以这番对话为切入点开始了讲话，“刚才我听见刘平和房山说育种基地光花钱不赚钱，怕是干不长，要是他有这个钱，还不如拿去多买些种鸡，多办几家养鸡场，你们怎么看？”
    “哈哈哈哈！”台下的职工们幸灾乐祸的笑了，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估计起码一半人有和刘平、房山一样的想法。
    “那我再给你们讲一件事，刚才我接到电话，说美国公司要涨价，每套祖代鸡比以前贵了一美元！要是用私下里兑换的汇率计算，差不多相当于一套祖代鸡贵了十来块钱！”
    “可能还有人觉得没啥大不了的，美国鸡下蛋又大又多，就算贵十来块，还是能赚钱！”
    “这话倒也没错，但要是美国公司继续涨价呢？现在从六美元涨到了七美元，咱们能赚钱，涨到八美元、九美元，咱们还是能赚钱！可要是涨到十美元、二十美元甚至是三十美元呢？咱们还能赚钱么？”
    随着李耒的反问，笑声渐渐消失了，但大家依旧没把这当回事，很快就有人开口了，“这怕啥么，这家卖得贵了，咱们换一家买不就行了？天底下总不会只有他一家买种？”
    “是不止海兰国际一家，可能提供良种蛋鸡的公司也不多，满打满算一只手就能数完！”李耒在黑板上写下了海兰国际、罗曼、汉德克等蛋鸡育种公司的名字，给他们介绍着这几家公司的现状。
    “这几家公司差不多垄断了国际蛋鸡育种市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份额，咱们的选择其实不多！”
    “而且他们往往会共进退，合作压榨养殖企业，这就好比咱们柳树乡街道就两家卖点心的，他们要是想涨价，肯定会先提前商量好，然后一起涨价！”李耒说了个大家都能理解的比喻。
    “咱们现在规模小，一年就买那么点种鸡，暂时还不值得这些大公司针对，勉强还能应付过来，等将来做大了，被他们注意到了，还想用这种办法就不行了。”
    “可能又有人要讲了，说我不想做大，我养上一万只鸡，也能过好日子！”这话又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是啊，我不做大不就行了？
    “你还是想多了，你们也清楚，养鸡场越大，分摊到每个鸡蛋上的成本就越低，我有一万只鸡，每斤鸡蛋卖一块九毛八能赚钱，降到一块五还是能赚钱，但降到一块二就不行了！”
    “养十万只鸡，一块二照样能赚钱，这就逼得你不得不做大，要不然等人家大养鸡场降价的时候，你不降价就卖不出去，降价就亏本！”
    “而且外国公司要涨价，肯定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养鸡场小就不涨价，你还是得受他们的压榨。”
    “所以不解决育种问题，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根子交到别人手里，是死是活都得看别人的眼色！就算再憋屈也只能忍着！”
    “而一旦解决了育种问题，那就相当于咱们也有了原子弹，这时候就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你不供应我们种鸡没问题？我们自己培育，而且还能把种鸡卖给其它养鸡场，这可比卖鸡蛋赚钱多了！”
    “所以你们不要担心，育种基地肯定会一直办下去，我已经做好了先贴十年钱的准备，无论如何也要把种鸡、种猪这两颗原子弹造出来！”
    “陈帅当初说过，就算当了裤子也要造原子弹！放到我们这儿，只要养鸡场、养猪场还能赚钱，育种工作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等将来真的培育出来，你们都是大功臣，奖金绝对少不了！”
    “何占海，到那个时候，农学院都得给你颁发荣誉教授刘平，你不是要给家里盖房么？等搞出来的时候，我送你一套房房山，你不是想买自行车么？到时候我送你一辆汽车”
    轰的一声，台下全炸了。
    －－－－－－题外话－－－－－－
    那些地名我原本写的是汉字，上传后自动替换成字母缩写了，蛋疼啊。

 第134章 入股纸箱厂

    “老板，你该不会是哄我们？”几乎没人相信李耒的许诺，惠农给他们开的工资确实比县里其它企业要高，奖金也丰厚，但是直接奖励房子和车子，这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我说的话啥时候不算数过？”李耒反问。
    “额！我们也不是信不过老板你，就是就是这也太多了？”房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只要你们能把种鸡、种猪搞出来，这点奖励根本不算啥！来，我给你们算一笔账，现在从海兰国际买祖代鸡，一套就要六美元，我这次要进口一千套祖代鸡，光这就是六千美元！”
    “要是我们能自己培育成功，那这笔钱就省下了，以后养鸡场的规模还会扩大，到那时候，每年节省的外汇就是几万美元、几十万美元、乃至几百万美元！”李耒没敢说多，实际上日后国内养殖企业每年花在进口种鸡上的钱，都是用亿美元为单位计算的。
    “车子、房子才多少钱？而且花的还是人民币；你要是搞不出种鸡来，就得一直花美元进口！这么一算，你们还觉得我奖励你们车子、房子多不？”这么一算，大家都有些相信了。
    “来，我现在就把这些奖励写在墙上，免得你们担心到时候我不认账！”李耒让人拿来刷子油漆，一边询问一边书写，“房山的车子、刘平的房子江明浩，你想要啥？也打算要车？行，给你写上张扬，赶紧想赶紧说，后面还等着呢！”
    李耒也不怕他们狮子大开口，八十年代的人眼界有限，就算让他放开了想，他也想不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承受的奖励来。
    而且先前的房子和车子已经定下了基调，后面人所需的愿望也没超出这个范围，只要能把良种蛋鸡培育出来，这笔钱李耒给的心甘情愿。
    最后一位员工的愿望书写完毕，李耒在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好，大家想要的东西我都记下了；那我们就以十年为期限，只要你们十年内能把种鸡培育出来，我就兑现承诺！”
    育种是一项长期工作，再加上国内比欧美国家实在是落后太多了，所以李耒做好了砸十年钱的准备。
    “还有种猪也是一样，我有这个耐心等你们出成绩，你们也要有耐心一直干下去，钱的问题不用你们操心，缺了谁也不可能缺了你们的！”还是那句话，种鸡、种猪就是养殖行业的芯片，要想保持核心竞争力，这一关必须得过。
    这番话极大地鼓舞了何占海和其它职工的士气，解除了他们的担忧，这些人可以继续安心的工作了。
    李耒要做的就是继续支持他们的工作，伙食尽量搞得好一些，工资、奖金必须准时发放。
    另外也在利用各种渠道尽可能多的搜集不同的鸡种、猪种，不光国内的要搜集，就连国外的，也让马天佑多收购一些。
    八十年代世界各国对他们独有经济动物品种的看管远没有后世那么严格，只要肯花钱，一些后世买不到的品种现在还是可以拿到的。
    原始品种对动物育种和植物育种至关重要，不同的品种拥有不同的特性，而育种工作就是尽可能多的容纳不同品种的优势，削减劣势，最终得到经济效益最好的品种。
    1970年10月，李必湖与三亚南红农场的技术员冯克珊在当地的一个水沟旁发现了一株野生的花粉败育不育株，后来被命名为野败，为水稻雄性不育系的选育、三系杂交水稻的研究成功打开了突破口。
    1974年9月的一天，上海郊外的荒坡野岭，一位叫布尔纳德的美国人，发现了一种野生大豆，颗粒饱满，几乎没有受到病虫害侵袭，布尔纳德如获至宝。
    很快，这种野大豆样本就从我国上海郊外的荒山，被带到了遥远的美国，随后进入美国着名的粮食巨头孟山都公司进行研究。
    孟山都采用这个野大豆材料作为亲本，与另一个栽培大豆品种杂交，培育出了全新的高产大豆品种，从此孟山都几乎垄断了全球大豆种子供应。
    而白羽鸡的诞生，则源于1948年美国农业部和a&p公司举办的第一届全国明日之鸡大赛。
    高额的奖金吸引了全美农场主，他们纷纷挑选自家农场最棒的鸡参加比赛，12周后，这只获得明日之鸡称号的鸡女王，带着冠军乘坐花车游行。
    比赛结束后，爱拔益加公司公司将冠军鸡和其它拥有优秀特征的鸡杂交，培育出了拥有硕大的鸡身、更大的翅根、更时尚的鸡腿、生长周期更短的白羽鸡。
    然后爱拔益加公司又花了几十年时间，和肯德基、麦当劳等快餐厅一起，横扫全球，让无数当地特有鸡种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李耒需要掌控全局，没办法一直待在育种基地，而且要说一线操作，他不一定有何占海好。
    他的优势在于知道那些路线通往成功、那些路线注定失败，同时熟悉后世更先进的育种方法。
    现在方法已经教给何占海了，路也给他指明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搜集鸡种、猪种，然后耐心地尝试，等待最终的胜利。
    过了些时间，马天佑和罗曼育种公司的接触取得了不错的进展，用合理的价格买到了一批罗曼褐壳蛋鸡祖代鸡和父母代鸡，这下轮到海兰国际着急了，原本他们想多赚点，没想到眼瞅着就要失去一位大客户了。
    而且这位大客户还是新兴市场的，要是他彻底投向罗曼公司，那海兰国际很有可能在中国市场被罗曼击败。
    就算击败自己的是同一家集团的不同子公司，那也不能接受啊！于是海兰国际连忙联系了马天佑，主动收回了涨价，还是按照老价格给他们提供种鸡。
    马天佑借此机会跟他们签下了长期供货合同，这样未来几年就不用太担心他们涨价了。
    当然，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这些跨国大企业的法务也不是吃干饭的，合同里有的是后门可以让他们涨价。
    但还是那句话，有合同总比没有的好，而且李耒很清楚，未来十多年，这些海外育种公司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占据市场，先利用自己的产品优势将国内的育种企业挨个打死，等国内的育种企业死的差不多了，才是他们收割的时候。
    所以李耒还有十来年时间，只要在新世纪到来之前培育出自己的良种鸡、良种猪，就不用担心会被海兰国际、爱拔益加、海波尔等海外育种公司割韭菜了。
    种鸡的问题暂时解决，从今往后，李耒依旧会以海兰蛋鸡为主要品种，另外再饲养一些罗曼蛋鸡，尽量避免所有货源都落入同一家公司手里。
    但是做生意就没有完全安定的时候，旧的问题刚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纸箱厂的秦志强找到李耒，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李老板，这个月的货我送过来了，下个月的货怕是没办法了，卫哥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请你从市纸箱厂订货！”
    李耒一看，秦志强脸都肿了，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于是暂且不急着问纸箱的事儿，赶紧招呼徐正阳帮忙拿药，“你这脸咋回事？正阳，去拿点红药水过来给志强帮忙抹一抹！”
    “不要紧，狗日的三个打我一个，要不然我才不会输，不过他们也没占到啥便宜，不管多少人打我，我就抱住领头的那个打！他伤的比我还重！李老板，纸箱的事情可耽误不得啊！”秦志强连声催促。
    “先处理好再说其它的！”相较于纸箱，李耒还是更关心人。
    徐正阳在部队学过救护，简单的看了下，秦志强都是些硬伤，没啥太严重的，帮忙抹上药、缠好绷带就结束了。
    李耒这才问起了正事儿，“你们遇到啥麻烦了？”
    “还能是啥？有人眼红了呗！”一说起这个，秦志强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辛辛苦苦办厂，好不容易见起色，就有人想摘桃子了。”
    “董有志仗着他是本地人，家里好几个亲戚都在乡里上班，就非要把厂子抢过去！卫哥不答应，他就开始搞歪门邪道了！”
    “先是撺掇村里几个混混从我们这儿接活帮忙做鸡蛋托，这些人交上来的鸡蛋托不合格，我们当然不能收，那些混混就借机闹事，说我们外乡人欺负他们董庄乡的人！当场就打起架了。”
    “那村里就没人帮你们说话？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从你们手上接活挣钱么？”李耒问道。
    “他们跟董有志都沾亲带故的，知道这事情是董有志搞的，也不好说啥；而且我听人讲，说董有志放话，等他把厂子接过去之后，就给他们涨价，从一百个五毛钱涨到六毛！村里人就更不可能支持我们了！”
    “他们想的倒好，就董有志那种人，把钱看得比天还大，真等他接过去了，不光不会涨价，估计还会降价！到那个时候，看他们问谁要钱去！”秦志强对这些村民是既气又叹。
    “现在厂子干不下去了？”要真是如此，那还有些头疼，虽然说中州纸箱厂也能提供鸡蛋托和纸箱，可现如今国营企业的效率，李耒实在是不敢恭维，远没有跟卫康、秦志强他们打交道简单。
    “哎，没办法啊！他们不光捣乱，还把进村的路给堵了，不让拉货送货的车进出，我今天是趁着人少，又跟他们打了一架才出来的！卫哥也在想办法，不过我们两个终究是外地人，还是干不过他们这些地头蛇啊！”
    “卫哥现在打算把人拉出来另起炉灶，就是要一些时间，最近几个月怕是没办法给李老板你供货了；这次都是我们的错，实在是对不住李老板你！我代表卫哥和我们厂，给李老板你道歉了！”秦志强诚恳地说道。
    “这也怪不得你们！出了事你们还能想到提前通知我，让我有反应的时间，我已经很感激了！”李耒想了想问道，“那你们现在找好地方了？打算在哪儿开厂？这回可得选好，别刚把厂子建好，又遇到董有志这种人。”
    现如今这年月，遇到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稀奇，要不然李耒怎么非要在自己老家创业呢，不就是因为自己家在柳树乡镇得住，不用担心遇到麻烦么。
    “哎，看了好几个地方，当地答应的倒是爽快，不过我跟卫哥都估计，厂子没起来还好说，一旦挣了钱，还是免不了有这种事，现在就看那个地方吃相好看点，能给我们剩口汤喝了！”一说起这个秦志强就直叹气。
    “既然这样的话，你们还不如来我们河阳办厂算了，我帮你们找个地方，别的不敢说，肯定不会让你遇到董有志这种人！”李耒对鸡蛋托和鸡蛋箱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就近引入一家纸箱厂倒也正好。
    听到这话，秦志强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怀疑李耒是不是要把他骗进来当猪给宰了，没办法，最近的遭遇实在是让他太寒心了。
    但很快，秦志强就反应过来，李耒跟董有志可不一样，他的人品秦志强是信得过的，肯定干不出这种事来。
    “你过来了，对你我都有好处，两家靠得近，运输成本就能节省不少！而且有啥事情，几步路就能过来商量；就算要发货到外地也不用担心，从河阳到中州火车站并不算远。”李耒继续劝道。
    秦志强仔细想了想，还真有些动心，做生意的谁不知道抱住大客户才更容易赚钱啊，于是他试探着回应，“李老板说话我们肯定信得过，就是不知道您还有什么要求没有？我问清楚了才好给卫哥说。”
    “说实话，我每年都要用这么多鸡蛋托、鸡蛋箱，肯定希望能有个靠得住的长期合作伙伴！你跟卫康的能力我认可，可你们厂的设备还是太落后了，所以我想给你们投点钱入股，让你们买更好的设备。”

 第135章 进口设备

    “这么说，我的养鸡场还要继续扩大，现在洛京和大梁那边市场已经打开了，宛城、邺城、许州咱们中原剩下的几个地区也快差不多了，最近一两年，我对纸箱和鸡蛋托的需求起码要增长十倍！”
    “你们如果还是小打小闹，肯定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我给你们投钱，你们引进设备、扩大规模，我就不用再找其它供货商了，你们也不用为销路发愁，这既是合则两利！”
    “至于你们的日常经营，还是你们自己做主，只要账目和产品质量不出问题，我就不会主动干涉！”李耒入股并不是图能赚多少钱，而是想要一家靠谱的、能和自己共同成长的长期合作伙伴。
    “我现在就回去给卫哥说！”秦志强马上起身告辞，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让卫康第一时间知晓。
    急匆匆回到董庄乡纸箱厂，路上又遇到几个拦路的，要是平时他非得跟这些人好好斗一斗不可，现在他可没这个功夫，一脚油门撞开木栏，直接冲了过去，气得那些人跳起脚来骂了半天。
    回到厂里，卫康一见他脸上的伤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谁打的？”
    “还能是谁？董有志的狗腿子呗！卫哥，咱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也没吃亏！到里头去，我有要紧话跟你说！”秦志强火急火燎的把卫康拉到办公室里面，关上门把李耒的话原样说了一遍，一个字都不敢漏掉。
    “卫哥，我看李老板诚意还是很足的，咱们现在不是缺钱么，他愿意出钱，咱们不就不用去求人了？”秦志强倾向于答应。
    “他这是话里有话啊，你光听了合则两利，就没想过这话还有后半句——分则两伤！也不对，他那么大的家业，就算没有我们供应纸箱，再找个人合伙干也容易；我们没了这么大的客户，想要东山再起就难了！”卫康叹了口气。
    “咱要是不答应，他就不跟咱合作了？这不是威胁人吗！”秦志强脑子转的慢一些，等卫康解释了他才领会到这些。
    “也不算威胁，实话实说而已！咱们满足不了人家的需求，人家不就得另找供应商吗？而且大厂子的成本肯定比小厂子低，他每年要用那么多纸箱、鸡蛋托，那怕一个只便宜一分钱，总得算下来也不是个小数了！”
    “换成你，明明有九毛钱的纸箱，你也不会买一块钱的？做生意么，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不能混为一谈！”卫康拎得清。
    并不觉得李耒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以前合作愉快是以前的事；而且这件事理亏的是他们，谁让他们扛不住董有志的压力，没办法继续给李耒供货了呢？
    “哎，也是啊！我们要是不争气，那也怪不得人家！咱们自己进原料的时候还要货比三家呢！再好的交情，货不行咱们也不会收！那卫哥你的意思是，咱们答应李老板？把厂子搬到河阳去？”秦志强刚才想了一路，他还是想答应的。
    “搬过去的话，肯定能做大，就是到时候厂子是不是自己的有些不好说啊！咱们连董有志都顶不住，还能抗得过李耒？董有志只不过跟乡上沾亲带故，李耒可是马上就要娶县长家外甥女啊！”卫康担心的是这个。
    “而且人家要是有啥想法，都不用使歪门邪道的手段；我们两个现在手上有多少钱？盖一个李耒想要的纸箱厂又得多少钱？还不是人家出大头，我们出小头？等厂子起来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我俩赶走！”
    秦志强点了一根烟，掐着手指头盘算起来，他俩的钱光建厂房都不够，还有机器设备、人员工资怎么办？不都得靠李耒？
    “李老板不是这种人？倒是没听说他干过啥不厚道的事，要不我们再过去跟他谈谈，看看他能给啥条件？咱们最近看的那几个地方，就算去了还是会遇到董有志这样的人，与其和这样的打交道，还不如找李老板！”现在在哪儿干点啥都不容易，秦志强还是更信任李耒。
    “是得谈一谈啊，不过怎么谈，谈些什么咱俩要先商量好！”卫康拿出纸笔，先把自己有的东西罗列出来，然后各种顾虑也写上，和秦志强商量了一整天，晚上躺在床上，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为了假装从容一些，他俩第二天中午才到河阳找李耒正式商量，一开始，卫康还表现地很矜持。
    “听志强说李老板想让我们来河阳开厂？其实我们在中州也看了一些地方，中州交通各方面都比河阳好，办厂子要方便一些；不过既然李老板开口了，我们肯定要过来听一听，要是这边确实更合适，我俩过来倒也不是不行。”
    “中州交通肯定方面么！不过你在中州办厂，不还是得把纸箱、鸡蛋托运到河阳来？把厂子建到河阳，这笔钱不就省下了？你们还能多赚些！”李耒知道他在讨价还价，不过并不反感，这才是做事的样子么；他要是啥也不问就满口答应，李耒反倒不放心。
    “我们也不是光供应你们么！给其它客户送货，还是在中州更方便一些！来河阳，你们这边的运费降下来了，其它地方的运费又涨了！”秦志强插话道。
    “昨天志强回去应该给你说了？我现在又要扩大养鸡场的规模，准备给全中原省供应鸡蛋；起码能消化新厂一半儿的产能，你不迁就大客户，反倒去迁就那些零散的小客户，做生意没你这么做的？”李耒笑道。
    “李老板你打算让我们办个多大的纸箱厂？”卫康没有继续纠缠交通的问题，意思点到就可以了，说多只会让人觉得烦。
    “将来的话，起码要赶上中州纸箱厂的规模；眼下么，也得你们现在厂的三倍大，这才能满足我这边的需求！”这已经是李耒的底线了，再小的就没必要了。
    2021年，崇明政府和正大集团合作打造了亚洲最大的蛋鸡基地，该项目拥有三百万羽蛋鸡，年产鸡蛋八亿枚。
    按照12个鸡蛋用一个鸡蛋托，360枚鸡蛋用一个纸箱的话，光这个基地，每年就需要六千多万个鸡蛋托、两百多万个纸箱，足够养活一家大型工厂了。
    李耒的养鸡场现在有两万多只蛋鸡，年产鸡蛋五百万枚，他计划在几年内把这个数字扩大十倍，养活一家纸箱厂完全不是问题。
    “你看下这个，这是我跟美国海兰国际、德国罗曼育种公司签署的合同，今后两年，我会向他们购买大量种鸡，把养鸡场的规模扩大到二十万羽！年产鸡蛋五千万枚，你想想看，这得用多少纸箱、多少鸡蛋托？”李耒取出合同，遮住金额亮给卫康、秦志强看。
    “现在定金都交了！已经容不得我反悔了！所以我必须在河阳建个纸箱厂，你们要是不答应，那我就只有找别人了！”
    “还有，为了避免鸡蛋生产出来卖不出去，我还要建一家加工厂，生产松花蛋、卤蛋，这些同样需要纸箱。”李耒又拿出了一份项目计划书。
    鲜鸡蛋常温下只能保存十天，卖不出去就坏了，做成松花蛋就能保存三个月以上，无形之中就拉长了销售时间，还提高了产品附加值，增加了利润。
    这就跟双汇同时兼顾养猪和火腿肠生产一样，用自家养的猪生产火腿肠能保证质量、降低成本，同时养猪场也能降低猪卖不出去的风险。
    许多大型养殖企业都是这么干的，希望集团旗下都有食品公司，专门生产熏煮香肠火腿肉制品、腌腊制品、酱卤肉制品，希望集团的美好牌系列制品深受消费者喜爱。
    正大集团不仅有自己的食品品牌，还拥有卜蜂莲花这样的销售终端，实现了生产、加工、销售一条龙，这样的企业抗风险能力可比单纯的养殖企业高多了。
    卫康还能勉强维持镇定，秦志强就不行了，他急切地看着卫康，咱就是光做李老板的生意，一年就能赚翻了！
    “李老板，我们要是合作的话，股份怎么划分？厂里到底谁说了算？”卫康也忍不住了。
    “一开始按照投资额算，我再给多给你们俩百分之五，就算你们用技术和管理入股了！厂里的日常管理我不干涉，还是你俩说了算，我就安排人查账、监督！等你们两个赚了钱，还可以回购股份，到最后我只保留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就够了，剩下的你们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李耒并不打算亲自涉足纸箱生产环节，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只打算在农业领域发展，其他领域非必要不涉及。
    这个条件可比卫康和秦志强预想的宽松多了，他俩压根就没想过管理和技术还可以拿来入股；而且李耒还承诺了回购条款，这说明人家真没打算把厂子据为己有，要不然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李老板，我俩去商量下！”卫康赶紧拉着秦志强出去了，再不出去的话，他就要直接答应了。
    “卫哥，我看能搞！这么好的条件那儿找去啊！别的不说，人家愿意把技术和管理算成股份，这就够厚道的了；而且白纸黑字写上，咱们到时候赚了钱，就能把股份买回来了！”刚一出来，秦志强就急切地说道。
    “过两年在买回来，肯定就不是现在的价了！”卫康其实也倾向于同意了。
    “那肯定的啊，董有志不也是这么说的，亏他好意思，我们来的时候纸箱厂是啥样子，现在又是啥情况？将来按照行情出钱就行了！”这一点秦志强倒是想得开。
    “那把这一条也加在合同里，我们愿意花钱买股份，但是也不能随便开价，到时候厂子值多少就是多少！”俩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每年年底怎么分红、愿意过来的老员工怎么安排等等。
    过来一个多小时重新找到李耒，把这些细节一一拿出来进行讨论，就这么商量了几天，卫康和秦志强终于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今天就不要走了，晚上我们好好喝一场，就当是预祝咱们的纸箱厂越办越好！明天我让正阳带你们去看地，你们好好选一选！”李耒一边收好合同，一边发出邀请。
    卫康和秦志强爽快地答应了，等到了酒桌上，连连给李耒敬酒。
    然后就开始忙活，先处理董庄乡那边的纸箱厂，卫康肯定不会便宜董有志，他找了一个市里领导家亲戚，把纸箱厂便宜处理了，董有志要是不开眼，将来有他的好果子吃。
    同时也在河阳这边寻找着合适的建厂地点，纸箱厂肯定不能和养鸡场、饲料厂建到一块儿，为了避免污染的问题，最好是远一些，而且还得在河流下游。
    当然也不能离得太远，纸箱厂还要靠二道湾水电站给供电呢，远了的话用电没有保障。
    忙活几天，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李耒请李启生帮忙引荐，和地块所在村的村干部喝了顿酒，基本上就把事情定下了。
    然后找邢书望帮忙，尽快办好各种手续，开始平整土地、修建厂房，至于这段时间的纸箱和鸡蛋托，就只能用中州纸箱厂的了。
    要想建厂，除了厂房和工人之外，还得有设备，李耒肯定不能再用原先那些过时的老设备了，按照他的想法，还是让马天佑出面，从国外购买设备。
    但是卫康却提出了另一套方案，“老板，从国外买设备好是好，就是太花钱了，而且还得花外汇，有点不划算。”
    自从签了合同之后，他就自觉的略去了老板前的李字，毕竟现在他们俩的身份关系已经变了，以前是合作伙伴，现在成了一家人。
    “国产设备的性能跟不上？综合而言，还是进口设备更划算！”
    “其实国内也能买到进口设备，而且还是新的，价格也不贵！”卫康的话让李耒有些意外。
    －－－－－－题外话－－－－－－
    感谢长江黄河、苏老迈的打赏

 第136章 废铁价

    “还有这种好事？哪儿的设备啊？”李耒连忙问道，他只想早点把纸箱厂建起来，并不在乎设备到底是哪里来的。
    “还能是哪儿？中州纸箱厂的呗！去年老关在任的时候，从国外进口了两条生产线，一条裁剪纸壳的，一条纸浆塑模的，结果刚进口回来不久，老关就退休了；继任的老乔当初开会的时候坚决反对花这么多钱引进设备，于是这两条生产线运回来之后，一次也没有用，一直放在仓库里落灰。”卫康脸上满是讥讽。
    这也太操蛋了？李耒一时间无言以对，然而这一现象在当下并不是孤例，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事情。
    改革开放到现在已经六七年时间了，这几年里国内积累了一定外汇，同时见识到了和国外的巨大差距，于是从去年开始，全国各地都开始大规模引进设备。
    根据后世的数据显示，从1985年到1987年，全国各地共引进115条彩电生产线、73条冰箱生产线、15条复印机生产线、35条铝型材加工生产线、22条集成电路加工生产线、6条浮法玻璃生产线。
    仅在广东一省，就引进21条西装生产线、18条饮料灌装线、22条食品面包生产线、12条家具生产线。
    其中最典型的是多个省市同时从意大利默洛尼公司陆续引进了九条阿里斯顿冰箱生产线，诞生了合肥美菱、牡丹江北冰洋、南京伯乐、上海远东、jdz华意、重庆五洲、宝鸡长岭、兰州长风和中意冰箱九家企业，他们被称为“阿里斯顿九兄弟”，若干年后，这些企业大多都消失了。
    客观的来讲，这些生产线的引进对中国轻工业的更新换代和消费市场的启动起到了一定作用。
    但是，在如此大规模的引进中，贪大求洋、缺乏规划、重复引进等失误也在不断发生，比如青海从德国引进一套混凝土输送泵，结果竟然是三十年前的产品，根本就不能用。
    再比如上海闸北豆制品厂花了160万从日本引进一条盒装豆腐生产线，结果安装好之后才发现，生产出来的豆腐一盒成本就要四毛钱，而菜市场的普通豆腐才一毛钱，压根就卖不出去。
    而且生产线设备非常精细，很容易坏，一坏就得找日本公司维修，光联系一次的电报费用就得二十块，维修的人工费和零件费就更高了。
    然后，诞生了一个经典名词——交学费，此后三十多年时间里，全国上下交的学费加起来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这不禁让人想起当年洋务运动时张之洞办铁厂闹出来的笑话，当英国人询问铁矿属性时，张之洞不在意地道，天朝无所不有，只管把机器弄来便是，结果采买的机炉是酸性配置，而当地铁矿适用的却是碱性配置。
    再加上人事斗争、路线斗争等诸多因素，好多工厂花了大价钱引进的设备都跟中州纸箱厂一样，丢在仓库里落灰了。
    “老关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生产线是老乔引进的，要是用得好，那也是老关的功劳，和他无关；要是没用好，那就是他没本事，不管怎样他都没好处；而丢进仓库不用，这就成了老关的罪过。”卫康生怕李耒不明白，还专门解释道。
    “别人问了也好说，就一句话，生产线不符合纸箱厂的需求，浪费国有资产的帽子就扣到老关头上了！”
    “这两条生产线性能怎么样？好用不？和其他设备能形成配套不？要是因为贪小便宜，从而影响了工厂的整体效率，这就不划算了！”李耒有点心动，但也只是有点而已，这个问题要是解决不了，那还是多花钱。
    “我给门卫塞了包烟，就进去看了，操作起来并不复杂，跟厂里的其它设备也没什么冲突，直接就能拉来用！”卫康很希望拿下这两条生产线。
    一来这两条生产线确实不错；二来么，纸箱厂的股份是根据总投资额来划分的，他和秦志强就那么点钱，要是花在设备上的钱多了，他俩的股份自然就少了，能便宜引进设备，他们的股份不就多了么。
    “走，空口白话说没用，我们去现场看看设备再做决定！”李耒起身的时候，顺便把马天佑发过来的资料也带上了，他不懂纸箱生产工艺，只能借助这些资料作为参考。
    到了门口，秦志强给他当门卫的二伯打了声招呼，几个人就进去了，那两条生产线放在最角落的仓库，周围几乎没啥人。
    卫康香烟开道，库管也不问这些人是来干啥的，麻溜地帮他们开门，让他们随便看，自己则躲到一边儿美滋滋的抽起了烟。
    “就是这两条了，日本进口的设备，当时花了不少钱，现在就放在这儿吃灰！”卫康脸上满是讥讽，“他们不想用，那刚好便宜我们算了！”
    李耒上前掀开包装，里面的机器锃亮闪光，细细看过一遍，从里到外都是新的，确实是好机器。
    再看铭牌上的型号，这就更巧了，马天佑提供的方案里正好有这两条生产线，根本不用担心和其他设备不配套的问题。
    “纸箱厂肯卖给我们？”那么，现在就只剩下这点问题了，能不能买到，要花多少钱买。
    “我现在就去找蒋国桥，他是老乔的亲信，这点小事他一句话就能解决！之前我跟他吃过两顿饭，饭桌上试探过，他好像不反对！”卫康说完就去办公室找人去了。
    过了一会儿回来，脸上露出笑容，“约了他晚上吃饭，我们先去找好地方，等快下班了来接他。”
    “走，出去说！”出了纸箱厂，回到车上，李耒这才问道，“这个蒋国桥是啥情况？待会儿吃饭我适不适合去？你打算咋说服他？”
    在纸箱厂建好之前，李耒还要在他这儿买纸箱和鸡蛋托，要是蒋国桥看到他跟卫康等人混在一起，还要买生产线，他估计会有所警觉？
    “这个人好面子，好吃好喝，只要在饭桌上把他哄高兴了，那啥都好说；老板你要是去，他只会高兴，不会想其它的！厂里的纸箱厂卖的是好是坏，又不影响他的工资奖金！”卫康不在意地说道，“纸箱厂又不是他的，他操这个心干啥？”
    最关键的是，待会儿肯定要谈价格，所以得让李耒一起去，免得将来说不清楚，既然已经合伙办厂了，这些细节还是要注意的。
    “那我也一起去好了，既然他好面子！咱们就找个好地方，你觉得友谊宾馆怎么样？他既然好吃好喝，那中州有点名的饭店应该都吃的差不多了，不过以他的身份，友谊宾馆应该没去过几次？”李耒提出建议。
    友谊宾馆最早诞生于首都，专门用来接待外宾，后来许多大城市也修建了友谊宾馆，中州作为中部核心城市，自然也有。
    友谊宾馆既提供住宿服务，也有高档餐厅，楼下还有友谊商店出售高档商品；只是这里可不收人民币，只收外汇券，而且一般不接待本国民众，所以李耒觉得蒋国桥应该没去过。
    “要是能进去那肯定好！不过人家不接待我们？”卫康听蒋国桥提起过机器友谊宾馆，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没问题，我去要个包间！”这对其他人来说不好办，对李耒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马天佑来省城就住这儿，次数多了就和里面的人混熟了。
    到了地方，工作人员一看是李耒，二话没说就放他们进去，上楼到餐厅，找来大堂经理，要了个最好的包间。
    李耒在这儿等着，卫康和秦志强去纸箱厂接人，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蒋国桥就过来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装饰，“哎呀，这地方就是好，比啥子中州饭店强多了，今天托你们的福，我也来长长见识。”
    “蒋主任看看想吃点啥？”李耒把菜单递过去。
    “嘿嘿，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没吃过西餐，你们看着安排！”蒋国桥翻了半天，也不知道点啥好。
    “他们的牛排不错，鹅肝还是从法国进口的，都可以试试。”李耒给推荐了一番，按照蒋国桥的喜好下单。
    前菜上的很快，就是蒋国桥有点吃不惯，“外国人吃菜就吃生的？也不弄熟了，感觉就跟牲口一样么！”
    “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不过这个红酒还有点意思，蒋主任来干一杯！”这时候酒也醒好了，秦志强给蒋国桥倒了一杯。
    可惜这个他也喝不惯，不过没关系，喝不惯咱就换一种，白兰地、威士忌、伏特加挨个试了一遍，最后还是伏特加比较和蒋国桥的胃口。
    牛排吃着还挺舒服，这年头，能大块吃牛肉绝对是高档次的享受，鹅肝就有些腻、鱼子酱有些腥，但是听说这两样东西的价格之后，蒋国桥还是硬忍着吃完了，这一份就够自己一个月工资了，不吃完实在是心疼啊。
    他最满意的还是可口可乐，“比我们的火车头汽水好喝多了，就是太贵了啊，这么一小罐就要一块五，火车头才一毛五，把瓶子还回去还能再退五毛！”
    “喜欢喝就多喝点，服务员，给我提两打可乐过来，待会儿带走！”李耒把服务员喊过来吩咐道，就怕你没爱好，既然你喜欢，那就太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蒋国桥高兴坏了，这东西提回去，孩子肯定高兴！嗯，到时候一打留在家里给孩子和，另一打提去给乔厂长送礼，他肯定高兴。
    这年头送礼也就是提点罐头啥的，拿可口可乐送礼分量绝对不轻，一罐一块五，一打就是十八块，顶得上刚入厂实习工一个月工资了。
    吃饱喝足，又涨了见识，可以回去给人吹嘘，蒋国桥的心情自然是很愉快了，于是主动和他们说起了生产线的事儿，“卫康你是想买那两条生产线？实话给你说，乔厂长也早就想把这东西处理了！留在厂里，终究不安宁啊！”
    卫康明白，老关虽然退了，可以前跟他的人还有好多在厂里呢，要是让他们找个机会把这两条生产线从仓库里拉出来用于生产，那老乔的面子可就没了，说不定还有下台的风险。
    “那处理给我们岂不是刚刚好？你要是给了中州其它企业，都在一个城市，迟早会传开；我现在到河阳的山沟里去了，离得远你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卫康连忙又拿起酒杯敬了蒋国桥一杯。
    “要不然我咋跟你说这个？我就是想把这东西送远点儿！你只要保证不让它出现在中州，我就便宜处理给你了！”这正好遂了蒋国桥的心愿。
    “多便宜？实在是不瞒蒋哥，我最近也有点紧张，太贵的话我怕是买不起！”卫康不光想买，还想买的便宜些。
    “当初买这两条生产线的时候，花了上百万日元，为了弄到外汇额度，老关花了不少人情！可惜这也没拦住他退休啊！现在厂里要买，也不好用设备的名义，回头我让厂里出个报告，就说这两条生产线已经废了，到时候按照废铁价处理给你！”蒋国桥轻飘飘说道。
    这两条生产线在卫康看来是大宝贝，可在蒋国桥眼里却是烫手山芋，只要能早点处理了，那怕不要钱都行。
    “啥也不说了，蒋哥，你太义气了！来，兄弟再敬你一杯。”卫康又举起了酒杯，先前他还觉得这顿饭太贵了，现在却觉得这笔钱花的值，要不是把蒋国桥哄好了，哪来的这好事？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几个人轮番劝酒，蒋国桥很快就喝的晕晕乎乎了，李耒让徐正阳开车把他送回去，给后备箱里塞了好几打可乐。
    一顿饭、几打可乐就能搞定两条生产线，这也就是八十年代了，放到日后哪儿找去啊。
    “服务员，结账！”李耒抬手叫过服务员，打开包数了几张外汇券，想想又多拿了几张，“再给我提几打可乐过来，我要带走！”
    肥宅快乐水咱也好久没喝了，真有点怀念。

 第137章 快车道

    历史上可口可乐曾经两次进入中国市场，第一次是在1927年，当时可口可乐公司与屈臣氏公司合作，在中国开始生产及销售可乐。
    刚开始可口可乐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蝌蝌啃蜡，这名字拗口又难听，根本没有客户愿意购买。
    到了1928年，可口可乐公司悬赏350英镑征求中文译名，这可是大手笔，都够在首都买一套四合院了，最后上海教授蒋彝取了可口可乐这个好听又吉利的名字，拿走了这笔奖金。
    同时可口可乐积极开展各种营销活动，比如邀请阮玲玉来做广告主角，很快就赢得了当地民众的喜爱，销量一路看涨，到了40年代末，中国已经成为可口可乐当时的最大海外市场。
    新中国成立后，可口可乐也随之离开，到了1978年中美两国宣布建交，可口可乐公司与中粮总公司达成合作协议，开始在中国开设灌装厂并销售可口可乐。
    一开始的时候，国家规定可口可乐只能外销，国内的话只允许在少数涉外酒店、商店销售。
    但是可口可乐并不满足于此，在他们的不断争取下，1982年开始被允许供应后的剩余产品由首都糖业烟酒公司系统在首都投放市场。
    可口可乐以为机会来了，便在各大商场推销买一瓶可乐，送一个气球或一双筷子。这种风风火火的促销马上引来了媒体的强烈反应。
    原本国内和可口可乐合作，是想利用国内廉价的人力成本生产可口可乐然后外销以赚取外汇，答应可口可乐销售剩余产品是不想造成浪费，但是看这架势，可口可乐明显卖的不是剩余产品，于是马上叫停，所有商店的可口可乐全部下架。
    从那以后，可口可乐一直只能在涉外商店销售，寻常人很难买到，这一现象到现在还没有改变。
    回到宾馆，李耒开了一罐八五年的可口可乐细细品尝一番，依稀感觉和自己在后世喝的口味还有些不一样。
    原因么，看成分表就知道了，现在可口可乐的甜味基本都来源于蔗糖，而后世则掺了不少果葡糖浆，从而造成了口味的差异。
    纯蔗糖的可口可乐比果葡糖浆的甜要稍微厚重一点，果葡糖浆会稍微偏果味一些，更轻盈。
    另外各种包装耐气压程度、香料挥发程度也有不同，所以造成了口味的细微差距，综合而言，玻璃瓶的最好喝、易拉罐次之、塑料瓶最差。
    蒋国桥早就想处理那两条生产线了，如今又去友谊宾馆涨了见识、收了可乐，办起事来自然很快，第二天就让卫康过去把生产线拉走。
    卫康当天就把钱交了，找了几辆卡车把设备运回柳树乡，然后其他设备也陆续到位，工地伙食好、钱也发的及时，工人们干活都很卖力，没过多久，厂子就基本建好了。
    新厂子被命名为二道湾包装厂，为啥不叫纸箱厂了呢？原因很简单，除了纸箱、鸡蛋托生产线之外，李耒还引进了一条包装袋生产线，用来生产饲料包装所需的编织袋，这么多产品，再叫纸箱厂肯定就不合适了。
    “设备都调试过了，虽然还有点磕磕绊绊，不过这都是新设备、操作不熟练的原因，等过一阵就好了！以后只要供电站不断电，一天二十四小时生产都不成问题！”看着全新的工厂，卫康也是激动不已。
    几个月前，谁能想到自己会拥有这么大、这么先进的工厂呢？虽然说宁做鸡头不当凤尾，可那也要看具体情况，而且根据合同规定，自己以后还能慢慢回购股份，再过些年，厂子依旧是自己的。
    “你要担心别的我还不一定有办法，电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乡里的水电站马上就要建好了，到时候给谁用我说了算，只要你能拉到订单，只要工人能跟得上，满负荷生产完全不是问题！”经过一年多的修建，水电站也将迎来竣工。
    西门子的水轮发电机已经顺利安装测试完毕，现在只剩下一些简单的收尾工作了，省里、县里的领导已经定好过来参加竣工典礼的时间了，这回的话，李耒应该不至于再像开工时候一样，站到最边上了。
    一旦水电站投入使用，饲料厂、养鸡场、养猪场、育种基地和纸箱厂就不用担心缺电的问题了，这在八十年代已经胜过了大部分竞争对手，李耒的事业也将补上最短的那块短板，正式走上快车道。
    “卫哥，咱们来河阳算是来对了，以前在董庄乡就经常停电，到其它地方也是一样，现在到处用电都紧张，一遇到电力短缺，我们这些乡镇企业肯定是第一个被断电的，我早就烦透了！现在好了，不用担心断电的日子简直太幸福了！”秦志强也是高兴坏了。
    “老板，电费怎么算？不会太贵？”只要能保证稳定供电，卫康能接受电费稍微贵一些，但是贵的太多就不划算了。
    “和正常工业用电价格一样，跟着国家规定的价格走。”李耒修水电站为的就是能让自家工厂有稳定的电力来源，赚钱倒是其次。
    “那就太好了！”这下，卫康最后一点担心也没了。
    “现在宿舍也盖好了，你们也可以把媳妇儿孩子接过来么，她们要是愿意上班，就到饲料厂去；上学的话也不用担心，二道湾小学和柳树乡中学的教学质量好得很。”李耒劝道。
    “谢谢老板，我明天就回去给她们说！”卫康和秦志强满口答应，他俩的老婆都没正式工作，先前他俩就想老婆来纸箱厂上班，但是想想有些不合适就没开口，李耒现在这么处理，倒是刚刚好。
    两口子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也有利于家庭稳定，免得因为长期分居而引发各种矛盾，可以让他们把更多心思用在工作上。
    你想让员工提高工作效率，就该帮他们处理好这些琐事，而不是一味地强压、画饼，搞这些没意思。
    “既然搞好了就尽快开始生产，中州纸箱厂的产品质量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送货也不及时，我早就不想跟他们合作了！”现在自家的纸箱厂建好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些麻烦了。
    “他们生产的那都是什么东西？要不是其他厂的产能供应不上，他们厂早就该喝西北风了！”虽然是纸箱厂子弟，秦志强说起厂里的情况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他甚至还打算抢中州厂的客户。
    “最近几个月，都有哪些客户骂过中州厂，我都让二伯记到本子上了，明天我把媳妇儿娃接过来之后，就一家一家过去谈，保证他们都想买我们的纸箱！”
    “哈哈，我当时就是被你这么忽悠过来的！我还记得你请我吃烩面，自己舍不得吃，饿的肚子咕咕叫！走，今天我请你们两个吃烩面去！”一想起这件事，李耒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卫康擅长组织生产，对管理和技术十分敏感；秦志强性格外向、善于和人打交道，他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绝对是黄金搭档，纸箱厂有了他俩，李耒就可以放心的当甩手掌柜了。
    六月八号，二道湾水电站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飘飘、人山人海，李启云指挥涂着红脸蛋的学生们举起鲜花站在路边，不停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不断有小车抵达，领导们从车里下来，和蔼地向学生们挥手致意，然后一边鼓掌一边走向邢书望、李耒、马天佑他们，和他们握手留念。
    “欧阳高官、齐主任、孟厅感谢各位领导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水电站的落成典礼！多亏了各位领导的支持，水电站才能又好又快的完工！”李耒他们挨个问好。
    等典礼正式开始的时候，依旧是欧阳和马天佑坐在最中间，李耒有所进步，和邢书望只隔了两个座位。
    典礼的过程没啥新鲜的，欧阳等领导按照职位高低依次发言，从不同角度、高度赞扬了二道湾水电站落成的意义。
    马天佑也要讲话，他的稿子是李耒和李启云帮忙审的，从上到下凡事打过交道的领导和单位都感谢了一遍，一个都没有漏过，这些没啥意义，但是还非有不可，领导们听了高兴，李耒以后想借马天佑的名义在中原干点啥也方便。
    毕竟谁都喜欢跟懂事的人合作不是？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其它地方请马天佑过去修水电站呢。
    要是有附近适合修建饲料厂、养殖场的地方，李耒还真不介意和他们合作，顺便把自己的事业扩张到更多地方。
    水电站建成开始发电，周围的村民很快就感受到了生活的变化，这倒不是说他们用电的时间变长了，现如今村里人有几个舍得用电的？家里除了电灯泡也没啥电器了。
    而是他们挣钱的机会变多了，挣脱了电力短缺的枷锁后，饲料厂和纸箱厂终于可以全力开工了，工人分成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歇。
    工厂里有些工作用全职工的话不划算，这倒不是李耒舍不得发工资，而是这些工作内容不是长期性的，你养全职工的话，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着的。
    比如最近业务多了，进货出货频率比以前高不少，那就得临时雇点人帮忙，这样附近村里的人就有挣钱的机会了。
    钱不多，辛辛苦苦干上一天也就挣个一两块钱，但胜在离家近，不用出远门，有了这一两块钱，这个月的盐就有了；要是运气好点，一连十来天都能抢到活儿干，那挣的钱也不见得比县城国有企业的工人少了。
    所以，饲料厂、纸箱厂和养殖场外面，每天都有人在哪儿等着，只要有工作，就一哄而上，有时候为了抢一个卖劳力的机会，还会打起来。
    最后还是李启生出面，把周围各村的支书都喊到一起商量了个办法，以后各村轮着来厂门口守着，今天是你们村，明天我们村，后天他们村，这样的话，每天在门口的，都是一个村的亲戚，也不好打起来。
    充足的电力带来的是更多的商品，自从惠农牌饲料打响名声之后，周边各县的老百姓都想买，然而厂子产量有限、供不应求，好多人拿着钱都买不到。
    现在好了，三班倒的情况下，产量直接翻了三倍，终于可以敞开了卖了，那些养殖户也不用担心喂到一半儿买不到饲料了。
    充足的饲料供应又反过来促进了养殖场的发展，周围的农民也可以放心的购买鸡雏、仔猪了，然后更多的养殖户又带来了更多的饲料需求，于是便形成了良性循环，饲料厂和养殖场的生意都猛地往上窜了一个台阶。
    纸箱厂也有好处，鸡蛋产量增加，需要的鸡蛋箱和鸡蛋托肯定就更多了，饲料厂需要的包装袋也是他们生产的。
    秦志强原本还想多跑几个客户，结果发现等供应完饲料厂和养殖场，剩下的产能已经没有多少了。
    生产能力的提高，伴随而来的是更多市场的攻占，原本李耒生产的饲料只在周边几个县和中州销售，以及供应重庆、ah等地的养殖场。
    现在好了，饲料有富余了，能卖到更多地方了，于是李新安便带人迅速前往洛京、大梁等地，借着之前销售鸡蛋搭建起的人脉网络，迅速把饲料卖遍了整个中原省。
    没过多久，全中原省的乡村，都能看见“农民想致富，惠农来帮助”的广告，而且还有向其它周边省份蔓延的趋势。
    这也给几家工厂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林红梅和陈彤每天下班，手都在不停地抖着，这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李耒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自己的脚步，如今人才、资金等方面的条件都不缺，那么就该继续扩张。
    他选择的下一个地方是江大桥同志担任市长的武汉，武汉是九省通衢之地，一旦拿下就可以把影响力扩张到整个中部地区。
    李耒亲自带着样品登上了前往武汉的火车。

 第138章 养猪院士

    武汉，狮子山脚下，南湖湖畔水草丰茂，水鸭婆草、野马齿苋长得郁郁葱葱，一大片、一大片到处都是。
    水鸭婆草又名叫浮萍草，根系发达，水草水面部分长着一个葫芦，葫芦上面顶着一把绿色叶片的雨伞；这种草味平性寒，含有丰富的叶绿素与其它的微量元素，非常适合喂猪，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天，用它来喂养生猪能消暑气、润肠通便。
    野全株无毛，茎平卧，伏地铺散，枝淡绿色或带暗红色，叶互生，叶片扁平，肥厚，似马齿状，上面暗绿色，下面淡绿色或带暗红色，叶柄粗短，营养丰富，同样是很好的饲料。
    一名肤色黝黑，五十来岁，看起来就像是老农的男子正带着几个年轻人把水鸭婆草和野马齿苋收割装进背篓里。
    一边忙活还一边给这些年轻人传授经验，“你看，这一片的水鸭婆草就有些老了，猪不爱吃；这边的要嫩一些，回去煮熟了、加上饲料，猪吃的香得很。”
    李耒远远地走过来，看了一会儿，才确定这位貌似老农的男人就是自己此行要寻找的对象，连忙上前打招呼，“请问，是熊教授？”
    老农抬起头来，“我是熊远着？不过我现在还不是教授，只是副教授，你是来找我的？”
    “熊教授您好您好！”李耒还是没改口，在他心里，熊远着可比绝大多数教授强多了，“我叫李耒，是中原农学院毕业的，这次来武汉想找您交流一些养猪方面的事情，刚去华农找您，学校的人说您在南湖边打猪草，我就赶紧过来了。。”
    “啊，你好你好，欢迎过来交流，不过我现在猪草还没打完，麻烦你先等一会儿，我弄好了一起回去聊！”熊远着说完又低头忙活起来。
    “我帮您一起！”李耒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跟着打起了猪草，水鸭婆草、野马齿苋都是常见的猪草，他懂得分辨好坏。
    熊远着看到他所选的猪草，竖起大拇指称赞，“是个行家，中原农学院毕业，你是老束的学生？”
    “对，束老师还写了信给您，说您编纂的《中国猪品种志》全面、系统地记载了我国的猪种资源，而且从我国家猪的驯化开始，一直到各品种的形成和发展，进行了科学的介绍和描述，是一部学术价值极好的畜牧科学着作，对促进我国养猪事业的发展，具有历史的、经济的、科学的意义，让我好好向您学习！”
    “哈哈，这本书是国家农科院畜牧研究所所长畜牧研究所所长郑丕留主持，畜牧所李坦恒研究员还有其他一大批畜牧工作者共同完成的，我只不过是写了华中两头乌猪种等七个猪种的内容而已！”熊远着并不居功。
    实际上他为了占撰写这七个猪种的内容，足足耗费了五年时间，白天，熊远着蹲在农户的圈舍里测量猪的长、高及胸围；在田间地头向农户询问猪的来源及饲养经验；夜晚，又不知疲倦地在昏暗的油灯下整理调查资料，经他整理的资料，足足装了两竹箱。
    他和郑丕留、李坦恒等众多学者的努力下，熊远着与其他学一起，共同完成了中国迄今为止最完整的，也是唯一的一部《中国猪品种志》，并因此于今年荣获农牧渔业部颁发的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
    对一般人来说，五十多岁已经是职业生涯末期了，而熊教授从读书时开始就比别人慢上几步，因为生病，二十九岁才大学毕业，五十三岁才评上副教授。
    放到其它人身上，在五十多岁的年纪参与了《中国猪品种志》这样的大部头着作，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休息了，以后升教授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然而熊教授却舍不得休息，他马上确定了新的研究方向。
    湖北是供港猪的主要饲养地之一，原本这里饲养的大多是监利猪、通城猪、襄阳大耳黑猪等本土猪种，这些猪肥肉率较高，本地人很喜欢。
    但香江经过多年的发展之后，当地人的肚子里已经不缺油水了，他们更偏好瘦肉型的猪种，这下问题就来了，从湖北运到香江的猪在市场上少有问津。
    这可不是小事，关乎到国家的外汇数量，供港猪每年都能为国家赚取大量外汇，让国家可以有钱进口发展工业所需的各种设备，现在猪肉卖不出去了，赚到的外汇数量急剧下降，那麻烦可就大了。
    华中农学院作为湖北本地最好的农业类高校，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培育瘦肉型猪的重任。
    而熊远着在编写《中国猪品种志》过程中，经历了理论和实践的双重洗礼，自然就成了主持这个项目的不二人选，开始了他厚积薄发的科研生涯。
    但是这一时期的研究经费实在是少得可怜，如此重要的任务，上级也只给了熊远着1400块，这笔钱修建一栋简陋的茅草猪舍、再卖些种猪，就花的差不多了，连卖饲料的钱都不剩下了，熊远着只能亲自带着学生来南湖边打猪草。
    李耒干得腰开始发酸的时候，猪草终于打好了，众人将猪草捆在一起，用扁担挑着向回走去，上百斤的猪草担子，熊教授挑起来毫不费力，自从开始养猪，他每天都要挑上几十担。
    李耒还想跟着他抢，熊教授说啥也不答应，“远来是客，让你帮忙打猪草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让你干这个像啥话？”
    “熊教授，你要是不让我干，回去束教授非骂死我不可！我年轻身体好，你就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好不容易才把担子抢过来。
    从南湖边到华中农学院里面的养猪场得有二十里地，李耒到的时候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了，再一想到熊教授每天都要挑着猪草担子走好几个来回，他就愈发佩服起来，怪不得日后能成为院士，光这股子吃苦耐劳的劲，就没几个人比得上。
    猪草运回来只是开始而已，用铡刀把水鸭婆草和野马齿苋铡碎，然后放到大铁锅里煮熟，拌上饲料喂给猪吃。
    猪舍里的猪大多全身被毛全白，头稍轻，体长，两耳前倾或稍下垂，背腰平直，中躯较长，腹小，腿臂丰满，肢蹄结实。
    李耒一眼就认出这是中国最早的瘦肉型猪品种——湖北白猪，雄教授的研究已经接近尾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进行大规模养殖了。
    “熊教授，这就是您新培育出来的瘦肉型猪？”李耒又习惯性拿出相机，给熊教授和他的作品拍了张合照。
    “对，我们选了许多品种进行测试，最后发现以本地白猪为母本，进口的杜洛克猪为父本杂交而成的新品种效果最好。”
    “这种白猪瘦肉率高、肉质好、生长发育快、繁殖性能优良等特点；6月龄公猪体重达90公斤；25～90公斤阶段平均日增重06～065公斤，料肉比35：1以下，达90公斤体重为180日龄，产仔数初产母猪为95～105头，经产母猪12头以上，已经具备了大规模养殖的价值！”熊教授兴致勃勃地给李耒介绍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有了这种猪，在香江市场上肯定好卖，到时候又能为国家换取大量外汇了！”李耒称赞道，熊教授正是因为这一成就，而被评上院士，成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位因为养猪而当选的院士。
    俩人一边喂猪，一边愉快地交流着各种细节，熊教授习惯性问道，“小李，你觉得我们这个猪场还有啥需要改进的地方没有？”
    熊教授是养猪、育种行业绝对的权威，但是他依旧保持着谦虚谨慎的态度，不管是乡间的老农还是刚入学的学生，他都会向人家请教。
    李耒原本还在琢磨该怎么开口，熊教授的话就好像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一般，他马上回答，“其它的都挺好，就是饲料相对一般，要是用了更好的饲料，这些猪的生长速度还能加快，这样育种的效率就能提高不少。”
    两百天培育一代猪和一百八十天培育一代猪，效率肯定是不一样的，熊教授很清楚这一点，他也想用上更好的饲料，但是没办法啊，上级就给了这么点经费，光建猪舍、买疫苗、药品就花的差不多了，哪还有钱买好饲料？
    他也不避讳这些，把育种场现如今的情况给李耒说了一遍，李耒当即拍掌道，“熊教授，我这次过来为得就是这件事！刚才有些情况我还没给您说清楚，我当年是在束教授门下读书，不过毕业后没有留校，现在自己办了饲料厂、养殖场，我们厂最近开发了几款猪饲料，针对仔猪的、针对育肥期猪的、哺乳期猪的都有。”
    “经过我们对比检测，效果比起正大康地的饲料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耒从包里拿出一摞纸，“这是我们总结对比实验撰写的论文，已经投了《中国畜牧杂志》，过了初审，下一期就能看到。”
    “哦？我看看！”只要是和养猪有关的论文，熊教授都非常感兴趣，他马上接过看了起来。
    “咦，你们这个猪体内饲料营养可消化吸收率评价技术体系很新颖、很有意思啊！”熊教授不愧是日后的院士，一眼就看出了这篇论文里最后价值的地方，不是那些饲料对比实验结果，而是这个全新的评价体系。
    “是我们团队自己总结的，实践证明效果不错！”这种评价体系对检测分析不同饲料配方的有效性很有帮助。
    “我们学校有个叫印遇龙的年轻研究员也在搞这方面的研究，可惜他现在去德国交流进修去了，要不然把他看了肯定高兴！”
    李耒一阵儿汗颜，因为这个猪体内饲料营养可消化吸收率评价技术体系正是印遇龙院士日后的研究成果，他提前拿出来用了，结果差点李鬼遇到李逵。
    中国有两位科研工作者靠养猪当上了院士，熊远着院士凭借的是在育种领域做出的卓越贡献；而印遇龙院士的主要贡献则是饲料。
    印遇龙院士创建了猪体内饲料营养可消化吸收率评价技术体系，建立了猪氮/氨基酸代谢与调控技术体系；对中国40多种单一猪饲料原料和18种混合日粮中回肠末端表观消化率进行了系统测定，在此基础上确定了生长猪有效氨基酸的需要量。
    李耒在建设饲料厂的过程中不仅借鉴了印遇龙院士的评价技术体系，还借用了不少他的饲料配方。
    虽然有些愧疚，李耒倒也不担心印院士未来的成就，这就好比有人提前培育出了袁老的某种杂交水稻，难道袁老就培育不出更好的了么？
    熊教授就坐在猪圈旁边的石头上，继续一字一字地推敲着李耒带着雷毅他们写出来的这篇论文，一时间看得入了神。
    李耒也没有打扰，继续研究着猪圈里的湖北白猪，过了好一会儿，熊教授终于看完了。
    “近些年来难得一见的好文章，数据详实、逻辑严密，这个评价技术体系更是开创性的研究成果！这样一篇文章，评个副教授完全不成问题，教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等这种评价技术体系用的人多了，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要是早点看到这篇文章，研究进度还能再加快一些！你们搞出来的这个体系对国内养猪行业的贡献着实不小啊！”熊教授连连称赞。
    “您过奖了！您觉得文章里这种饲料怎么样？”终究不是自己的原创研究结果，李耒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我没用过，但是从文章里也能看出，这种饲料确实好！”熊教授实话实说。
    “那，如果让您使用这些饲料，对您的育种工作有没有帮助呢？”李耒连忙问道，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当然有了，不过我们可没这个经费来买饲料啊！”熊教授叹了口气很是遗憾。
    “不要钱，我们给您使用！”李耒毫不犹豫。

 第139章 连送大礼

    “？不行不行，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哪能白拿你们的饲料呢！”熊教授下意识反对，他觉得这样不合适。
    “熊教授，这可不是白拿，实际上我送您饲料还是占了大便宜呢！”李耒完全可以说自己这是支持科研工作，但是想想还是说实话的好，以后拜托熊教授的地方多了去了，没必要给人家留下坏印象。
    “您看，您的湖北白猪马上就要培育成功，最迟明年，就该大规模养殖了，假如您现在用我的饲料感觉好，那到时候养猪场会不会有样学样？也来我这儿买饲料？这我不就能赚钱了吗？”
    “当然，我也不是有啥过分的要求，非让您给我的饲料说好话，您用的时候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要是发现问题，我反而高兴，我不就能借着这个机会继续改进饲料了么？”
    “我这等于是请您帮忙打个广告，让湖北的养猪户都知道我的饲料，这要说起来，还得我给您钱才对！”李耒倒是愿意给熊教授钱，就怕人家不收啊。
    这就相当于某个化肥企业，找到袁老，请他用自己的化肥，那能问袁老收化肥钱么？只要让人知道袁老用过你公司的化肥，转天你的化肥就能卖疯了！
    实际上真有企业这么做过，金正大集团就通过和袁老和合作，把自家的化肥卖的到处都是，一跃成为国内排名靠前的化肥企业。
    “哦，是这个样子啊！”熊教授明白了，“只要你的饲料确实跟这论文里说的一样好，我肯定愿意帮你宣传，钱不钱的就算了，这都是我该做的事！”
    熊教授是老派人，一心为了老百姓，并不在乎自己的得失，李耒劝了几次熊教授也没答应，他只好拿出备用方案，“熊教授，那这样好了，您不肯收钱就算了，我给您的项目组捐一辆车！也方便您运饲料、运猪草。”
    “这怎么好意思呢！三轮车也不便宜！”熊教授误会了，还以为李耒要赞助他们一辆脚踏三轮车。
    “您看，您现在每天挑着担子运猪草多耽误时间啊，有这个时间，您和这几位师兄师弟多观察记录一些数据不好么？而且这对老百姓、对国家也有好处啊，您把节省下来的时间用在研究上，不就能早些时间培育出湖北白猪么？”
    “您也别推辞了，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就把车给您送过来，我现在虽然不在学校读书了，但是为农业研究尽点心的想法还是有的，您就成全我！”白送东西还得求人，也就是遇到熊教授这种人了，搁其它人身上还不是满口答应？
    “我这回也带了一些饲料样品过来，待会儿就给您送过来，您可以选几头猪出来建个对照组进行实验，看看用了我的饲料是不是比其它饲料长得快？”李耒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迅速更换了话题。
    “好好好，我亲自挑选用来做对照实验的猪！保证得出最真实的数据！”熊教授这次没有拒绝，他也想让这些猪吃的好一点儿啊，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实验。
    晚上，李耒还想请熊教授和他的学生们吃顿饭呢，结果都没时间，他们晚上也要待在育种场里；为了培育这批猪，熊教授几乎就住在了这儿，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回家几次。
    李耒只好去外面的饭店，买了几条武昌鱼、几碟花生毛豆、几碗排骨藕汤带回来，和他们一起在食堂吃了。
    第二天一早，李耒就带着饲料样品过来了，过来之前还给厂里打了个电话，让徐正阳再叫一个司机，带两辆皮卡车出来，一辆请束教授帮忙引荐，捐给中原农学院，另一辆装满饲料、带上设备到武汉来。
    既然已经决定给熊教授捐车了，那母校肯定也要表示表示，要不然日后都不好意思见束教授，而且李耒以后少不了请母校帮忙，别的不说，起码你得帮我介绍几个开除的学生？
    拿到饲料样品，熊教授没有马上开始使用，而是先认真地分析了饲料的成分，确定无害之后，才开始喂给猪吃。
    “确实是好饲料啊，这些猪吃的香多了！”一开始，李耒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这些饲料在催发猪的食欲上效果显着，不光把饲料吃完了，连猪草也比以前吃的多了些。
    李耒干脆在育种场住了下来，当起了熊教授的编外员工，每天都跟他们一起打猪草、拌饲料、喂猪、记录数据这些活都是干惯了的，重新做起来也很容易，熊教授还夸了他好几次。
    甚至还询问李耒有没有继续深造的想法，“学校也给我说了，让我多带几个研究生，你基础这么扎实，通过研究生招生考试应该不难，只要过线，我就能把你拉到我这儿来，怎么样？你要不考虑下？”
    说实话李耒还真有点动心，毕竟成为院士嫡系门生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但也只是动心而已，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哪儿，他清楚未来三十多年农业领域的发展方向，要是仅仅把自己的目标局限于养猪领域，那就太浪费了。
    所以他只好婉言谢绝了熊教授的好意，“您能看得上我，那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明年就要结婚了，而且家里一摊子事，实在是走不开啊，只能给您说声抱歉了，不过虽然不能当您的学生，我们以后还是有继续合作的机会么！”
    在育种场呆了三天，饲料的效果已经逐步显现出来，特别是仔猪饲料，吃惠农牌仔猪饲料的小猪娃，长得就是比其它小猪快，而且快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都不用上称称，肉眼就能看出区别。
    “你这饲料确实好，吃一斤长一斤，一点水份都没有！要是能早点用上你的饲料，说不定湖北白猪早就培育好了！”熊教授大为惊喜，更好的饲料带来了更好的生长效果，缩短了成长周期。
    要是饲料能一直供应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提前按成湖北白猪的育种工作，到那时候，湖北的养猪场就能继续为国家赚取大量外汇了。
    第三天下午，徐正阳开着车过来了，这年头可没导航，他能找到这地方，还是拿着地图一路问过来的。
    “熊老师，这车就送给你们了，以后运猪草就不用那么费力了！”李耒实在是不忍心让五十多岁的老教授，每天挑着猪草走几十里地。
    “不行不行，我还以为是三轮车，脸皮厚点也就收下了，要是早知道是卡车，我咋也不答应！”熊教授连连摆手，他办这个育种场当初也只拿了一千四百块的经费而已，现在眼前这辆车，怕是咋也得几万块？
    “咱们都说好了，您也别推辞了，我也不是光给您捐，前两天也给母校捐了一辆，您也不想让华中农学院被中原农学院比下去？反正车已经送来了，我是不打算开走了，您要是不收，那就让它在这儿生锈！”李耒耍起了赖皮。
    “你看你这个娃娃，咋能这样呢？”熊教授见过强买强卖的，就是没见过强行送礼的，“你就算给我，我们这儿也没人会开啊！”
    “这个简单，学车其实不难！正阳，我们俩最近就呆这儿了，您尽快教会我这几个师兄师弟开车，能办到？”李耒笑眯眯说道。
    “我脑子这么笨都能学会，这几位既然是大学生，那肯定学得更快了！你们想不想学车啊？”徐正阳诱惑起熊教授的学生来，他就不信男人还有不爱开车的。
    “老师，你每天挑那么重的猪草走那么远的路，确实太累了！有辆车就省心省力多了！”熊教授的学生们也很心疼老师。
    而且开车对他们确实很有吸引力，当即就有人和徐正阳套近乎了，“徐师傅，那咱们几个就拜您为师了，我们要是学得不好，您随便打骂！”
    “你看看你们，像啥样子么！”熊教授一时间也没啥好办法。
    “熊老师，您过来看，我这儿还有好东西呢！”在育种场呆了几天，李耒也改口了，虽然不能当院士的正式学生，名义上叫几声老师还是可以的么。
    “正阳，把东西抬下来给熊老师看看！”李耒招呼一声，徐正阳就从副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把电脑搬了下来。
    抬到熊教授的房间，安装完毕、接上电源、启动电脑，输入指令，不一会儿，史玉柱编写的软件界面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熊老师，咱们前两天不是聊了加拿大的br技术，利用线性代数模型来评估育种效果么，这款软件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只要输入数据，就能得到计算结果、生成曲线图表，这样的话，每阶段的实验效果就清晰地呈现出来了！”
    熊教授仅仅依靠原始手段，在如此艰苦地条件下，就能培育出湖北白猪、杜湖猪等一系列优质瘦肉型猪，那么给他提供更好的条件，引入更先进的技术设备，是不是能培育出更多优质猪种？这几乎是肯定的，李耒绝对相信院士的能力。
    李耒输入了前两天收集的数据，计算机运行了一会儿，结果和曲线就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熊教授擦了擦眼镜，凑到电脑跟前认真观察，他从事养猪行业多年，理论经验、实践经验都非常丰富，对这几天的结果也有自己的预测，现在一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结果，和自己的预期几乎一模一样！
    “这东西好用啊！你让我算，我也能算出类似的结果，可那就要花大半天功夫了，计算机这么快就能算出来？”熊教授也是大开眼界，“怪不得我去国外考察的时候，看到他们都用上了计算机，原来这东西的作用这么大！”
    “这台计算机也送您了，里面安装的软件操作说明书在这儿，您安排几个学生，这几天我教他们用！等他们学会了，以后处理数据什么的就方便多了！哦，对了，还有，要是这些软件不够用，您有什么新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说，到时候我找人重新编写软件！”
    “您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在河阳也有养猪场、养鸡场，这些软件我也要用，说不定您提出一个意见，就能让我的养猪场多出几百头猪来！”李耒只知道大势，在细节上可跟这位未来的院士差远了。
    熊教授长期浸淫在育种第一线，对育种场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工具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请他给史玉柱下达设计任务，那绝对比李耒亲自出马好得多。
    李耒倒是知道很多后世常用的育种类软件，但是那些软件大多都太先进了，现在的技术水平还做不到。
    “哎，你看你，我这回算是欠下你大人情了，都不知道该咋还了！”要说皮卡车，熊教授一咬牙还能忍得住不收，可计算机的话，对他的研究工作帮助实在是太大了，怎么也舍不得啊。
    “您培育出了湖北白猪，等于是能让咱们中国人吃上更多更好的猪肉，从这个角度讲，所有中国人都欠着您的人情呢！您要是实在不好意思，我还真有求您帮忙的地方！”李耒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您看，我那边也有个育种场，负责人跟我一样，都是中原农学院出来的，不过他年纪还比较小，经验不怎么丰富，理论积累也不够！要不我让他来您这儿学习一段时间？您不用给他发工资，也不用让他正式入学，更不用给他发文凭，只要能教点有用的东西给他就行。”
    何占海眼下的能力还不太够，李耒又没时间一直待在育种场，那么就给他找个院士老师，相信何占海一定很乐意接受这个安排。
    “可以可以，我这儿也不是啥涉密单位，多教几个人也不是啥问题！不过他来干活，工资还是该发的！”这对熊教授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真不用，说起来还得我给您培训费呢！哦，对了，我那边还有个搞饲料的，您看方便不方便让他一起过来？”李耒想到了雷毅。

 第140章 格里希

    未来的院士愿意收助理，李耒自然是希望越多越好，熊教授虽然不是饲料行业的专家，但是他浸淫饲养领域多年，饲料要是有什么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让雷毅跟在他身边学习一段时间，以后厂里再做饲料效果实验评估就方便多了。
    熊教授自觉欠了李耒太多人情，根本不好意思拒绝这点小要求，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派人过来给自己干活，还不拿工资，这不是占便宜么？
    而实际上，李耒才是占便宜的那个，能跟在院士身边学习的机会，这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正阳，你现在就去市里，找个地方给何占海还有雷毅打电话，让他们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下，尽快来武汉跟熊教授学习。”说完他把徐正阳拉到一边小声叮嘱，“你打电话的时候让他们问下厂里还有人愿意么，工作能安排得开的话，让他们都带过来！”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干脆就多培养几个，反正看熊教授的样子，人来了他肯定不好意思拒绝。
    过了两天，何占海和雷毅带着三个年轻人过来了，李耒让他们先给熊教授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让熊教授根据他们的特长给安排工作。
    “好好好，都是好小伙子，只要你们愿意学，我会的东西都能交给你们！你们要是方便，也可以给我教怎么用计算机、怎么开车，咱们互相学习么！”熊教授对他们的到来很高兴。
    “没问题，我们白天干活，晚上休息的时候，再来教您开车、使用计算机！”何占海和雷毅都会这两门手艺。
    养猪场的房子紧张，没有给雷毅、何占海他们住的地方，不过李耒早就做好了安排，让徐正阳在附近村里为他们租了房子。
    第二天开始，他们就开始帮熊教授干活了，每天一早，雷毅就开车带着他们去南湖打猪草，然后把猪草运回来喂猪。
    何占海就跟在熊教授身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熬煮猪食、喂猪、检测数据每样工作都亲自动手，只要发现一个细节和自己之前学的不一样，马上就像熊教授询问。
    到了晚上，他们的身份又掉了过来，雷毅教熊教授的学生开车，何占海教熊教授使用计算机；熊教授今年都五十多了，依旧没有放松学习，每到开始讲课的时候，他就拿着笔记本边听边认真地做着记录。
    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不在乎自己教授的身份，大大方方的举手询问，“何老师，这个指令和之前的指令有什么区别？”
    “熊老师，您喊我名字就行了，我可当不得您的老师！”这个称呼让何占海一阵儿汗颜。
    “达者为先，在养猪和育种这方面，我是你的老师，到了计算机这块儿，你可是比我懂得多多了，当我的老师绰绰有余！”
    又待了几天，感觉何占海、雷毅和熊教授他们磨合的很好，差不多没啥可操心的地方了，于是李耒便去了另一个地方。
    从南湖畔跨过长江，进入汉江沿岸，又坐了几站路，便来到武汉柴油机厂外面，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工厂，前身可以追溯到1934年成立的hub省官营武昌机器厂，即湖北机械厂。
    1949年6月，wh市军管会物资接管部接管了hub省机械厂和善后事业委员会机械农垦处湖北分处，分别改名为湖北机械总厂和hub省人民政府机械农垦处，1951年，农垦处撤销，成立湖北农具制造厂，1955年改名湖北柴油机厂。
    这家工厂主要从事内燃机及机组制造，农用运输、排灌、压路、农副产品加工机械、农机具、农机配件制造、销售，新中国第一台手扶拖拉机就诞生于此，如今湖北许多农用机械就是这家厂生产的。
    不过李耒今天过来，可不是要买农机，而且想见见这家厂的厂长。
    去年十一月，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中国，武汉柴油机厂竟然聘请了一位德国人来担任厂长，这可是建国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而这个叫维尔纳-格里希的德国老头子一跃成为被全中国所熟知的名人。
    去年，德国发动机制造和铁芯技术专家威尔纳-格里希作为德国退休专家组织派往武汉的第一批3个外国专家之一，来到武汉柴油机厂进行为期4个月的考察，并义务担任技术顾问。
    格里希秉承着老工程师严谨的工作态度，穿梭在工厂的各个车间里，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不时地在上面写写画画，记录每个车间存在的缺陷。
    例如车间机油循环系统污染严重、质检员的量具精度不够、产品随意摆放、车间见不到负责人等等。
    在一个多月的调查研究之后，格里希根据工厂的实际情况，专门写了一篇十万多字的咨询意见，向工厂领导提出了100多条合理建议，为此他更是认真编写了《关于整顿武汉柴油机厂的计划方案》。
    当他满怀信心地将这些提交给工厂后，他认为自己的这些建议即使不能完全采纳，也可以让武柴恢复生机。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格里希的始终是石沉大海不见声响，他显得非常焦急，于是发起了牢骚，“我来这里可不是消磨时间的，我是来帮助你们的，如果是我当厂长，一定会改变这个厂的现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翻译很快便把格里希的话汇报给了吴市长，吴市长想到了两份文件，第一份是总设计师的讲话，“搞现代化建设，我们既缺少经验，又缺少知识；我们可以利用外国智力，请一些外国人来参加我们的改革建设，不要怕多花钱，一定要扩大对外开放，现在开放得还不够。”
    第二份文件则是今年五月的，武汉经中央批复，成为全国第一个经济改革试点省会城市。
    既然要改革，那不妨把步子迈得大一些，既然格里希的计划写得这么好，他又有心承担这份工作，那么为什么不让他试一试，如果成功了自然最好，要是失败了就武柴现在的形势，似乎也没办法更坏了。
    吴市长说服了班子其它成员，任命格里希为武柴厂长，格里希也不负众望，上任之后便开始按照他的方案进行改革。
    其实这些改革措施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严把质量关。提高良品率，调整分配制度、强调多劳多得。
    但就是这样的手段，让武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铸铁报废率从最高40降低到5以下，柴油机的使用寿命从之前的1500小时增长到8000小时；柴油机生产量从183万台飙升到6万台。
    甚至还因为产品质量过硬，得到了国外客户的青睐，武柴的产品远销东南亚7个国家，为国家赚取了大量宝贵外汇。
    李耒到工厂门口，拿出一包红金龙拆开，给门卫散了一根，想进去看看，这要是放到其它工厂，门卫肯定二话不说就放他进去了，可在这儿，门卫却没接他的烟，而是严肃地询问，“你是哪个单位的，要进去干啥？”
    “我是中原省报的记者，想来采访格里希厂长！”李耒只能编了个借口，说完就后悔了，门卫问他要记者证的话，他可没有。
    很快他就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门卫没要求看他的记者证，坏消息则是人家也不让他进去见格里希，“格厂长说了，他现在忙得很，不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你还是回去！”
    说完他遗憾地看了一眼红金龙，他平时抽的都是一毛五的大公鸡，红金龙这种好烟根本舍不得抽。
    李耒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化，干脆把整包烟都塞了过去，“老哥，帮帮忙，单位给安排的任务，我要是采访不到格里希厂长，回去肯定挨批评，你就帮帮忙，给我指条路，告诉我在哪儿才能找到格里希厂长？”
    他来寻找格里希，可不是单纯只为了见见名人，而是有更深远的打算，格里希是柴油机生产方面的专家，而柴油机又是农机的核心部件，李耒早就想生产农机了，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才。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变化的话，明年格里希就将离开柴油机厂；现在先攀点交情，到时候再向他发出邀请，格里希只要同意，自家的农机厂就不用担心没有主心骨了。
    看在红金龙的份上，门卫果断地给了李耒这个面子，“你想找格厂长，倒也不是没得办法，格厂长平时都在厂里的食堂吃饭，不过他到底是外国人，在中国待得时间长了，偶尔还是想吃点外国菜的。”
    “每个周六晚上，他都会去友谊宾馆吃饭，只要你能进得去，就能找到他，至于他答不答应接受你的采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不刚好是今天？谢谢老哥，我这就去友谊宾馆等着！”这趟总算是没有白来，李耒转身就去街上打了辆出粗车，直奔友谊宾馆。
    到了宾馆门口，亮出香江新世纪投资公司的工作证就顺利地进去了，到了餐厅，点了一套下午茶，一边享用一边向服务员打听格里希的情况。
    收了李耒的小费，服务员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格里希每次坐哪个位置，点什么菜说的清清楚楚。
    最关键的是他还透露了一个信息，格里希虽然是德国人，英语水平却很不错，曾经用英语和其它外国客人聊过天。
    这就帮李耒省了大麻烦，要不然他还得去雇个德语翻译，钱倒是小事儿，可现如今想找个懂德语的可没那么容易。
    “是这个位置？你帮我把茶点端到隔壁，我在哪儿等他！”李耒马上转移了座位。
    估摸着格里希快到的时候，他又让厨师给自己做了一份德国猪肘子、一份酸黄瓜，再配上德国黑啤，然后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德国人向来守时，刚到服务员告诉李耒的时间，一名带着鸭舌帽的老年白人便进了餐厅，直接走向李耒隔壁的桌子。
    到了跟前，看到李耒桌上的猪肘子和酸黄瓜，老人眼睛一亮，连忙用德语问道，“你是德国回来的留学生？”
    李耒听不懂德语，不过意思么倒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用英语回答，“您是再问我桌上的菜品么？我很喜欢德国的啤酒，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棒的啤酒！”
    大多数人都喜欢喜欢听人夸赞自己家乡的话，格里希也不例外，当即笑着用英语回应，“是的，那种浓郁的麦芽焦香味，是其它啤酒无法比拟的！”
    “一个人喝酒太无聊了，难得在武汉遇到一位同样喜欢德国啤酒的朋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喝一杯！”李耒发出邀请。
    “喝德国啤酒怎么能没有香肠呢？您请我喝酒，我请您品尝香肠好了！”格里希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又把服务员叫过来，加了几个菜，才在李耒对面坐下，“我叫维尔纳-格里希，去年来的中国，现在在武汉柴油机厂当厂长，您是？”
    “我叫李耒，是一家香江投资公司的员工，同时也是一家私营企业主，现在正在武汉开拓市场！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您的消息。”李耒拿过酒杯，帮格里希倒酒。
    他采用的是纯正的德国倒酒手法，首先要快速倒酒，产生多一点泡沫又使得泡沫未超过杯口；然后等一会儿，让二氧化碳释放一些，泡沫会逐渐变得紧实；最后再慢慢倒入啤酒，使液面上升，直到泡沫满出杯口，形成皇冠。
    这是他后世在德国餐厅吃饭时候，跟服务员学的，据说高手倒出的德国啤酒泡沫细腻，皇冠坚实，持续时间长达1-2分钟，且正符合啤酒与泡沫的黄金比例7:3。
    他的手艺自然算不上精湛，不过能在遥远的异国看到这种手法，还是让格里希高兴不已，忍不住拍手称赞。
    “这杯酒，感谢您为中国所做出的一切。”李耒举起酒杯，真心实意地说道。

 第141章 收获满满

    关于柴油机厂，格里希实在是有太多话要说了，李耒都没怎么引导，他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政府不应该像慈父爱护还在一样对待工厂，如果工厂做得不好，就应该让市场惩罚他们，而不是一味的回护。”
    “生产过程中的浪费实在是太惊人了，这是不可原谅的，要节俭过日子工厂对青年工人的培训很粗放，我们德国在职业教育方面做得很好，你们可以学习国家应该成立设备调配中心，把那些闲置的设备交给需要的企业”
    他甚至把在工厂和工人们的吐槽也说了出来，“你们有人可能认为我是发疯了，每天不知道享受，天天到车间去吹零部件，累得满身是汗……我六七十岁的老人了，我拼命干，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的老婆孩子！”
    现如今有些媒体将格里希和白求恩相提并论，认为他是怀着崇高理想来援助我们的；李耒却不这么看，通过和格里希的交谈，他认为格里希更像是一个闲不住的老工程师。
    他在机械加工领域干了一辈子，深深热爱这个行业；退休闲下来之后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而到了中国，到了武汉柴油机厂，他又重新焕发了活力，找到了昔日在德国工厂里心情工作时候的激情。
    这样，李耒就知道该怎么和他打交道了，到明年的时候，格里希就会离开武汉柴油机厂，之后也没有马上回到德国，而是去了其它企业担任技术顾问。
    相信对格里希来说，顾问终究没有厂长能发挥他的长处，这样的话，李耒觉得明年把格里希拉到自家工厂就更有把握了。
    “我很赞成您的理想，我也希望能让中国农民花同样多的钱，买到更好的农业机械，所以我打算成立一家农机工厂！”李耒适时的透露了一点风声。
    而且说起了自己对这家工厂的规划，“您知道，中国的农业政策刚刚经历了很大的变化，土地重新被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所以很多原来生产大型农机的企业就陷入了困境，因为普通农户可没钱购买这些设备。”
    “但是相应的，农民的收入比以前有所增加，他们有能力也有需求购买小型农机，所以我打算一开始的时候，生产一些供这些农民使用的小型拖拉机，他们把这些小型拖拉机买回去，既可以耕种自家的土地，也可以收费为其它农户耕种土地，其他时候还可以用来拉货、运货！”
    李耒的鸡蛋已经卖到了洛京，而洛京拥有全国最大的拖拉机企业第一拖拉机制造厂，一拖是中国机械工业、农机工业的长子，第一个五年计划苏联援建的“一五六”重点项目之一。
    七十年代，一拖年产15万台东方红75型履带拖拉机，中国70以上机耕任务是由东方红拖拉机完成的，极大地支援了我国的农业建设，北大荒等大型农场的开垦，离不开一拖的贡献。
    国家也对一拖十分重视，伍豪同志就亲自来洛京视察过，并叮嘱他们，“你们要记着，你们是‘中国第一’啊！要出‘中国第一’的产品，出‘中国第一’的人才，创造‘中国第一’的业绩！”
    现如今，一拖在洛京就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社会，方圆十里的家属区里幼儿园、小学、中学、医院、体育馆，一应俱全；可以说，十几万职工及家属不用出厂，就能解决衣食住行、健康、教育等问题，在厂区待一辈子不出去都可以。
    但是随着包产到户的实施，一拖昔日引以为傲的大型拖拉机失去了市场，只剩下少数大型国有农场依旧会向他们订购拖拉机之外，销量也从一年几万辆锐减到一万辆、几千辆。
    好在一拖的领导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等死，而是在农机行业内率先进行市场调研，针对农民包产到户后的新需求，为农民量身定做15马力轮式拖拉机，俗称“小四轮”。
    1982年试制成功，1983年批量生产，小四轮销售非常火爆，销售处门口整天排着长龙；东方红小轮拖不但让一拖重新红火起来，也带领整个农机工业走出了低谷。
    1982年以来，共有200万台小四轮在中国一拖下线，使之成为国内生产小四轮最多的企业，许多中国农民也开着东方红小四轮走上了富裕道路。
    “我们的柴油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供应一拖的，一拖是我们最大的客户，这家企业很不错。”听李耒说起一拖的光辉事迹，格里希也很高兴。
    “但是现在一拖的小型拖拉机产量有所下降，很多农户想买小型拖拉机却买不到，所以我就萌生了开办这样一家工厂的想法！”产量下降并不是一拖自身的问题，而是他们有更重要的生产任务。
    拖拉机厂除了生产拖拉机之外，还能生产什么？这个答案很多军迷都知道，一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减少了小型拖拉机的生产，而是把腾出来的生产能力用在了59改进型的生产上，这个任务肯定比生产小型拖拉机更重要。
    “您能发现市场空白就已经具备了成为优秀企业家的潜质，不过生产拖拉机可没那么容易，您需要出色的机械设计师、工程师，优秀的管理者，技术高超、尽职尽责的技术工人，这些您都有了么？”格里希对这件事很有兴趣。
    他甚至还给李耒推荐起了自家工厂的产品，“我们工厂也有十五马力的小型柴油机，完全可以给您供货，甚至可以根据您的需求进行修改。”
    “只好质量和价格合适，我肯定会购买您工厂的产品！”格里希还在的时候，武汉柴油机厂的产品质量是有保证的，但是等他离开之后，这家厂很快就会恢复原样，别说对小企业了，就连给一拖的供货，也出现了大批质量不合格的情况。
    “机械设计师和工程师我准备联系一拖的退休职工，他们的技术水平在中国绝对是最顶尖的！而且很多人都还不算老，依旧拥有充沛的创造力。”李耒可不是啥准备都没有。
    一拖现在也是李耒的大客户，他们工厂每天都要从李耒这购买大量的海兰鸡蛋；李新安给他们送鸡蛋的时候，也在留意着厂里的人事情况，打听到了很多退休职工的信息。
    当然，这些都是不涉密的技术人员，那些和造坦克有关的工程师，可不会去他的小厂子上班。
    格里希当了大半年厂长，自然知道李耒说的是什么，他忍不住皱眉摇头，“我很理解那些老工人解决孩子就业问题的迫切心情，但是不得不说，让孩子顶班对工厂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工厂失去了大量技术精湛、经验丰富的工人，他们在最好的年纪却只能在家里闲着，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极大的浪费！”
    “您能让这些优秀的工人重新走进车间，确实是件好事；不过一家合格的企业，不能只有老年和中生代的员工，同样也要注意对年轻人的培养，没有年轻人的工厂是没有希望的！”
    “这一点我也有准备，现在中国正在进行大规模裁军，许多汽车兵、装甲兵都退伍回家了，这些人懂技术、纪律性强，绝对是最好的工人，只需要简单的培训就可以上岗！”李耒也早就开始让王峰、梁天胜他们去联系了。
    “另外，如今中国的大学录取名额依旧很少，有很多不错的年轻人都得不到读大学的机会；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运气不好，而不是智商不够，这些人也可以成为优秀的工人！”
    招募这批人就更简单了，高中生可不包分配，很多人高中毕业就回家了，只要厂里放出招工的消息，保准全县、甚至外县的高中生都会赶过来。
    “那就没有问题了，有市场、有工程师、有工人，而且您看样子也不缺资金，这家工厂必然拥有光明的前景！”格里希对李耒的计划很是赞赏。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的工厂还缺乏一名优秀的管理者，我懂商业，也懂客户的需求，唯独不懂如何管理好一家工厂、如何组织生产！可惜您已经是武柴的厂长了，不然我一定会高薪聘请您来当厂长的！”李耒先在格里希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等合适的时候，说不定这颗种子就会开花结果。
    “哈哈！我将您的话视为对我最大的称赞。”格里希笑了，德国工程师的待遇很好，他现在不缺钱，但是能获得他人的认可，依旧让他感到骄傲。
    “不过我来中国，可不是为了钱，我无意冒犯，但是现在中国的收入水平和德国确实有很大差距！我当厂长的工资还没有退休金的零头多！”
    “恰当的薪酬也是对您技术和经验的尊敬！至于您现在的工资，这并不是武柴对您不尊敬，而是国有企业对薪酬限定的很死！而我是民营企业，并没有这方面的限制。”李耒现在把格里希的性子摸透了，说的都是他喜欢听的。
    “您真是一位优秀的谈判家，如果不是我已经有了工作，我肯定会心动的！”格里希现在正是干劲满满的时候，并不会因为几句好话就放弃武柴的工作，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没关系，要成为一位优秀的企业家，不仅需要眼光，更需要耐心，我有耐心等待时机发生变化！”接下来李耒就不提挖人这事儿了，而是和格里希聊起了发动机在农用机械上的使用。
    最后，他还和格里希交换了通信地址，这样以后还能继续通过书信进行交流，以方便继续潜移默化的进行挖人工作。
    这次来武汉，见到了熊教授，说服了他试用自己的饲料，接收何占海、雷毅等人跟在他身边学习；也联系上了格里希，李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便前往育种场向熊教授告辞，同时叮嘱雷毅、何占海在好好学习的同时，也别忘了积极推销饲料。
    熊教授的名气不是盖的，他刚给周围养猪户说了使用惠农饲料的效果，马上就有人找过来提出购买了，就这几天的功夫，徐正阳拉过来的饲料就卖出去了一半儿，李耒赶紧打电话让厂里补货。
    “知道，我已经和人商量好了，尽快在周围村里打墙体广告，再加上熊教授帮忙，接下来的销量肯定没问题！”雷毅显得信心十足。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在这边遇到问题，随时打电话找我。”
    和手下员工说完，李耒又握着熊教授的手说道，“您这边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雷毅、何占海他们说。”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么快就走了？不再多待几天？”熊教授有点舍不得他走。
    “看您说的，您帮我的更多，光这几天卖出去多少饲料啊？而且要不是您帮忙，我哪能买到这么多种猪？”李耒这次来武汉的收获，除了上面提到的那些之外，还在熊教授的帮助下，购买了不少湖北本土优质种猪、种鸡。
    这帮他节省了大量时间和金钱，要是没有熊教授帮忙，光靠他自己，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收集齐呢。
    另外，熊教授还帮他写了几封信，请和他一起编纂《中国猪品种志》的同事为李耒手下的员工购买种猪提供便利。
    全中国就数这群人最清楚国内有那些猪种、都有什么特性，有了他们帮忙，可比自己跑方便多了。
    这次武汉之行可谓收获满满，离开武汉后，李耒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ah，先看了看ah养殖场和饲料厂的建设进度，又去找到史玉柱，把自己这段时间和熊教授商量的结果告诉他，请他帮忙编写软件。
    熊教授养猪、育种的经验无比丰富，再结合李耒对未来的了解，所提出来的需求肯定的最适合当下的，相信这几款软件出来之后，养猪场和育种基地的工作效率又会提升一个台阶。
    就是有点对不住史玉柱啊，估计他的发际线又该后移了。
    －－－－－－题外话－－－－－－
    啊不好意思，昨天定时更新没发出来，群里提醒才发现。

 第142章 房子换学生

    回到中州，李耒照例先去看望了于静姝的家人，给他们说了新家修建的进度，顺便确定了婚礼的时间，到明年元旦大家刚好都有时间，就把婚礼安排在这个时间，到时候在新房子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在于家吃了顿晚饭，去招待所休息一晚，早上醒来到几个业务点看了看，不管是菜市场的鸡蛋销售点，还是农资市场的饲料销售点，生意都很火爆，员工们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注意到他。
    李耒也不打扰，确定他们的工作没啥问题后就走了，一转身回了母校，束教授见到他很高兴，“你捐给我们卡车和计算机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尤其是计算机，没想到效果那么好，原来需要几个人忙活半天的工作，计算机一下就搞定了！”
    “好几个实验的进度都加快了不少，学校知道了也很高兴，早早地就给你把资料准备好了！”束元春拿过一摞档案，“这些就是学校最近开除的学生清单，我看了，有几个确实不错。”
    “学校也暂时没有赶人，就等着你回来先看看，你今天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就给你找个地方，你跟他们聊一聊！”
    “再没时间也得先见见他们啊！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去？”人才，李耒啥时候都不嫌多，马上就去见了这些学生，这些人学校已经帮他筛选过了，都是可以挽救的对象，李耒全部留下，让他们马上去河阳报道。
    不过光指望学校开除学生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李耒趁着学校高兴，又去找到校长，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那就是他选一些高中生，请农学院代为培养，李耒给学校培养费，这些人不占名额、不拿文凭、只学本事。
    校长有点犹豫，“请老师上课倒也不是啥麻烦事，教室、宿舍也都能腾出来，就是全国好像都没这个先例？”
    “怎么没有？浙江那边就有啊！今年内参上提到的鲁冠球您知道？他在浙江那边就干过类似的事。”李耒给校长讲起了鲁冠球的故事。
    鲁冠球的厂子虽然生产出了万向节，而且还出口到国外，但是他并没有满足于眼前的成功；鲁冠球知道仿制始终不是正道，想要长远发展必须走研发之路。
    不过搞研发的话就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厂里的员工都是“农民游击队”，连小学生、初中生都不太多，员工文化水平整体偏低。
    关于这些有一个生动的案例：在此前的厂子整改中，有质量管理的整改，其使用的是国外的标准，因此文件上标注着英文缩写tqc。
    不过厂内负责人拿到文件后，只认识一个英文字母q，还是因为常玩的扑克里有这张牌。甚至有人还叫不准，根据字母的造型叫它“皮蛋”。
    于是鲁冠球就下定决心要引进大学生，他没读过大学，压根就不知道大学还有开除学生这回事，就把目标对准了正式毕业的大学生；但现如今的大学生都是统一分配工作的，他一个小小的乡镇企业，压根没有这个资格。
    鲁冠球找了好多人都屡屡碰壁，情急之下，他趁着政务院领导来厂里考察，向领导提出想要“买”几个大学生；领导听后觉得“买”字不好听，鲁冠球灵机一动，改口说“我付培训费”。
    领导看着万向节厂发展不错，而且还帮国家赚取了宝贵的外汇，于是便松了一条口子，就这样，一人六千，鲁冠球用两万四千元引进了四位大学生。
    这四名大学生到厂里之后，鲁冠球把他们当成了宝贝，不仅为他们单独安排了房间，还配了电视，每人发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鲁冠球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永久地留下来。
    这待遇比好多处级干部都好了，这些学生便倍感荣幸，尽心尽力地诶万向厂工作，许多年后都成了万向厂的骨干。
    光买大学生还不够，鲁冠球又招收了一批具有一定文化水平的青年，以厂内职工的名义送进高等院校，请他们代为培养，这样学校赚了培训费、老师多了额外的收入、万向厂得到了人才，可谓皆大欢喜。
    后世企业和高等院校合作培养人才的先例，或许就是鲁冠球开启的，这些措施也为钱潮集团的壮大奠定了坚实基础。
    “老师，您看人家浙江那边都已经开始做了，怎么能说没有先例呢？而且咱们学校以前不是也帮国有农场、饲料厂培养过人才么？”校长当年也给李耒上过课，所以李耒便称呼他为老师，这可比校长听着亲切多了。
    “还真有这样的事？沿海地区就是比我们脑子活啊！”校长有些动摇了。
    李耒赶紧趁热打铁，“老师，我听说您最近正在为学校教师的住宿问题发愁？这个我也可以帮忙啊！”
    “肯定发愁啊，咱们学校多少年没建家属楼了？现在学校规模又在扩大，老师一年比一年多，好多人都没地方住，每次开会说起这个就是满肚子的牢骚，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了！”校长也很无奈，盖房子要钱，可学校偏偏没钱。
    “《论语》有云：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师既然遇到麻烦，我这个当学生的肯定责无旁贷，不就是建家属楼么？交给我好了，学校只要解决土地的问题，剩下的事儿我来，您帮我培养一名学生，我就帮学校建一套房子！”李耒拍着胸脯道。
    现如今居住条件都很紧张，大多数高校老师住的都是筒子楼，一间房十来个、顶多二十平米，这能花几个钱？要是认真计算的话，说不定比鲁冠球六千块买一个大学生还便宜呢。
    “真的？”为了房子的事儿，校长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现在李耒愿意帮他们盖家属楼，校长马上动心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些还没房子的教师能把他的办公室挤破，而且就算上级追究，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我这也是为了学校老师，你要是不让我帮他培训也行，给点拨款让我盖楼？保管上级立马就不说话了。
    因为他要是拒绝，惹得可不是校长一个，而是全农学院还没房子的老师，犯众怒可是官场大忌啊。
    “您就说现在要建多少套？只要您同意，我马上就给厂里打电话，让他们把第一笔款打过来，您就可以拿着钱去找设计院来来看现场、出图纸了！”这事儿要是能成，以后养殖场和饲料厂就不用为人才的问题发愁了。
    “起码得有五十套，不然我不好和学校的老师交代！”校长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他琢磨着李耒要是讨价还价的话，拿下三十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我先帮学校建六十套好了！”李耒不光没还价，还主动增加了十套，“您帮我培养六十个学生，三十个养殖方向的、三十个饲料方向的。”
    这两个方向还有细分，比如兽医、比如育种、比如动物营养、比如饲料工程，这些暂时就不必细聊了，到时候根据饲料厂、养殖场的需求和农学院的师资情况慢慢商量便是。
    “李耒，我可是你的老师，你可不能在老师面前说瞎话啊！你要是真能帮学校建六十套房子，那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帮你把这事儿给办了！”校长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正好，我认识省设计院的人，您电话借我用下，我问问他完成这样的设计工作需要多少费用，马上我就让人把钱送过来！”李耒说着就拿起校长桌上的电话，给林楼拨了过去。
    林楼告诉李耒，这种家属楼根本不用重新设计，他们设计院有的是模板图纸，到时候根据地块情况和学校的需求选一套就行了，比起重新设计来便宜多了。
    李耒二话没说，挂了电话又给饲料厂销售点拨过去，让他们把钱送过来！没过多久，几摞厚厚的钞票就摆在了校长办公桌上。
    看着瓦蓝瓦蓝的“人民代表步出大会堂”，校长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用力拧了一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李耒，我马上喊人开会，今天就把这事儿给定了！谁要是反对，都不用我开口，那些没房子的老师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他们淹死！”
    “好，开完会您就请设计院的人过来看看，算算到底要多少钱，我直接打到学校账上！”李耒也不怕学校不承认，六十套房子只能暂解燃眉之急，只要学校的老师还想分房子，他们就不敢赖账。
    李耒在学校里溜达了圈儿，去找留校的同班同学聊了聊，这场会就结束了，如李耒所料，根本不会有人不开眼的反对。
    会上全票通过了这项学生换房子的方案，不就是教学生么，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只要能分到房子，你再让我多教一倍的学生都行。
    “李耒，那咱们就说定了啊，你回去招学生，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就让他们过来上课，课程安排我们也尊重你的意见，你想让他们上什么课，我都尽量安排最好的老师！”困扰多日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校长现在心情相当不错。
    “没问题，我回去就开始宣传；您这边有什么进展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也好安排财务给学校打款！”李耒已经开始琢磨培训人选的问题了。
    那些被学校开除的要过来补课，有些擅长动脑子的员工要给他们进步的机会，他们当初没考上大学不代表他们笨，而是缺乏享受高质量教育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相信他们在学校的表现不会比其它人差。
    同时这也是告诉厂里的员工，只要你们好好表现，不光可以拿奖金、升职，还能获得进修提升自己的机会，相信这绝对可以让不少人更加努力。
    “好好好，我待会儿就给设计院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商量；等开工的时候，你也安排点人过来监督。”校长这是在表态，我们绝对不会把你的钱乱花。
    李耒笑呵呵的应下了，这可不是装大度的时候，校长肯定值得相信，但下面办事的人就不一定了。
    “还有，等房子建好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给我说下么！”高校里沉迷于学术研究不通人情的确实不少，但能当上校长的不可能不懂这些，校长觉得李耒在学校应该也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老师，他花钱建的房子，自然应该给这些人几个名额。
    “这个不太合适？还是算了，反正咱们又不是只合作这一回，将来还有的是机会！”李耒马上想到了刚才聊天的同学，可转念一想，他的资历还是太浅了，插队帮他要套房子对他不一定是好事。
    要是到时候害得他被同事孤立，这就不太好了，还不如再多等一两年，反正他现在还没对象，一时半会儿也不用着急。
    “等房子盖起来还早，你不用这么早下决定，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跟我说！”校长已经想好了，下来就好好打听下，看看谁和李耒关系好，他不方便开口，咱们可不能当做不知道。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晚上校长留李耒吃了顿饭，在饭桌上好生把李耒感谢了一番，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教李耒送来的学生。
    这顿饭喝的有点多，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睡醒，就在招待所楼下吃了碗烩面，李耒就急匆匆赶往中原大学，准备去看望焦高亮，他还念着把焦高亮拉到化肥厂去上班呢。
    算算时间，中原大学今年的公费留学名额应该出结果了，要是有他的话，那只能祝他在国外学业顺利，要是没他，那说不定李耒的机会就来了。
    焦高亮性子有点傲，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一直坚信自己能拿到一个名额，如果没有，他恐怕受不了这个打击。
    进了学校，熟门熟路地走到教室宿舍门口，给宿管递了个烟，“焦高亮焦老师今天没课？”
    “焦老师？他出事儿！”

 第143章 自费留学

    李耒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把一整包烟都塞了过去，“他到底出啥事了？严重不严重？”
    “你是他亲戚？”宿管员一看是红塔山，马上就把什么都抖搂出来了，“还是能是啥事儿，都是留学名额闹得呗！”
    “原先呐，按照学校出的告示，留学名额是按照学习成绩、英语水平、政治表现、家庭成分等一大堆条条框框排的，谁排名靠前，留学名额就给谁；焦老师呢，每年都是全班第一，英语水平也没得说，当过班长、家里又是工人，按说怎么也该轮到他！”
    “但是呢，就在名额快确定的时候，学校突然发了通知，说出了这些因素之外，也要考虑院系分配的问题，去年化工系就已经有人出国了，今年总不能还给化工系？所以就直接取消了化工系学生参加评选的资格。”
    “过了几天，名单公布了，果然没有焦老师的名字，后来慢慢的有小道消息，说是经济系的马国明抢了他的名额，马国明家里是当干部的，找到学校领导，学校领导想了半天，琢磨出这么个办法来！”
    “焦老师没拿到名额，原本就很伤心，再一听说是这么回事儿，顿时就受不了了，冲到领导办公室闹了一场！可惜也没啥用啊，人家领导做事那能给一穷学生留下把柄吗？”现在还没到下课时间，宿舍门口冷冷清清的，宿管员也就大胆了些，连这种事都敢跟李耒说。
    “领导被这么一闹生气了，说要处罚他，被汤教授好说歹说总算是拦住了！焦老师回来后在宿舍躺了两天，一滴水没喝，一口饭没吃，谁来说都不管用！第三天早上，突然出了宿舍，就再也没回来！”
    “汤教授和他的同学已经找了一天多了，到现在还没找到，现在急得呦，我看了都着急！”宿管员连连摇头，“这些狗日的领导，整天不干人事，看把好好的人给祸害的，哎，万一他要是想不开，那事情就闹大了。”
    窝草，这问题就严重了！怪不得焦高亮那么好的基础、又有汤立强这样的业内权威当老师，后世去寂寂无名，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谢谢您勒！我这就去找汤教授问问去！”李耒拔腿就跑，生怕走的慢了来不及，一口气冲到汤立强办公室门口就赶紧敲门。
    “汤教授，听说焦老师出事儿了？现在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一进门，李耒就连忙问道。
    “还没有，有人看见他上了去火车站的车，到了火车站又去哪儿就不知道了！我也托人去他老家看了看，没听说他回家了。”汤立强眉头紧锁，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这几天把他也急坏了。
    “那火车站你们去看过了没有？”
    “去了，可中州火车站每天这么多进进出出，高亮长得又普通，谁能记得他去那儿了？我现在也只能尽量给他的同学、朋友发电报，让他们一有消息就赶紧通知我，可惜还是一无所获啊！”说话间，汤立强又点了一根烟。
    “您这儿有他的照片没？我再去火车站碰碰运气！”李耒想到了于静姝的小舅乔爱华，他就在火车站上班，人又好交际，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有，这是他的学生证，走的时候也没带还有他和同学出去玩拍的照片。”汤立强拿出来好几张。
    “好，我这就去！”李耒顾不上客套，拿着照片就出去了，到路上一边跑一边拦车，打了辆出租直奔火车站。
    找到乔爱华，三言两语把事情一交代，再拿出焦高亮的照片，“小舅，您能找到这人么？”
    “这事儿不好办啊。”乔爱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收起了昔日的跳脱，一本正经琢磨起来，“咱们火车站的客流量能排全国前三，人走进来就跟水滴进了大海似的，一般人可找不出来！”
    现如今火车票没有实名制、火车站也没监控，找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中州站这样的大站，但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小舅，你再想想，看看还有啥办法没有？”
    “那就知道去找神眼老陈了，你跟我走！”乔爱华边走边说，“老陈是咱们火车站派出所的老警察，以前是山里的猎户，练就了一双神眼，只要是从他眼前过的人，过了好几年都记得一清二楚！”
    “自打他来了火车站，那些小偷小摸就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眼睛的，隔三差五还能给你抓个通缉犯！你要找的这人要是被老陈看见过，他肯定记的！”
    “还有这样的神人？”李耒大开眼界，这哪是人啊，简直是超级图形识别计算机啊！
    来到火车站售票厅，乔爱华找到一个身穿便衣、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老陈，有事儿找你帮忙。”
    到了一个僻静点的地方，乔爱华把照片递给他，“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老陈盯着照片只看了十来秒，就斩钉截铁的说道，“见过！他进火车站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在售票窗口排了半天队，售票员问他去哪儿，他一时又想不起来，后面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他才说要去首都。”
    “结果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掏出钱来，我觉得情况不对，怀疑他是不是要去首都搞破坏，就把他带回去询问了！”
    “那人现在还在你们哪儿不？”李耒连忙问道。
    “应该还在，昨天我没问几句他就晕过去了，害得我还跑出去给他买葡萄糖，买馒头，这家伙吃了就睡，我走的时候还没起来呢，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和他什么关系？”老陈问道。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了，李耒松了一口气，“他是中州大学化工系的研究生，我是河阳化肥厂的厂长，他以前帮我们厂解决过技术问题，前几天因为留学名额被人抢走受了些刺激，一个人从学校跑出来了。”
    “嚯，还是大学生，得亏我给捡回来了，要不然就损失大了！走，我带你认认去！瞧瞧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老陈连忙带着他们去派出所。
    还好没出其它疏漏，李耒进去的时候，焦高亮还躺在拘留室里呼呼大睡呢，老陈还有点不好意思，“所里地方不宽敞，没问出情况也不敢让他跑了，只要给塞这儿了，你们放心，我没让其它人进去。”
    “不要紧不要紧，人找到就好啊，要不是您，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李耒连忙上前确认，果然是焦高亮。
    想到他这几天的遭遇，没忍心叫醒他，借了派出所的电话给汤立强通知了一声，“汤教授，高亮找到了，人没事儿，正在火车站这边睡觉呢，等醒了我就把他带回去。”
    “太好了，我这心啊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你一个人处理得了不？要不我现在也过去？”汤立强也是如释重负。
    “不用不用，您在学校等着就行，要是需要帮忙我再给您电话！”挂了电话，又等了一会儿，焦高亮终于醒了。
    “李李厂长，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在哪儿啊？”刚醒过来，焦高亮还有点迷迷糊糊。
    还好在老陈的提醒下，焦高亮很快就想起来了，“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年轻人，考上大学不容易，遇到事情别想不开，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这次出不去，咱们明年再努力就是了！”老陈安慰道。
    “没机会了，在读学生的名额都这么难，老师就更别指望了！”不说还好，一说焦高亮又哭了起来。
    “自从考上研究生，我就想着要出国，背单词、去友谊宾馆给老外当翻译，为得就是练好英语；学习也是一点儿都不敢拉下，寒假、暑假、别人都回家了，我还在学校学习结果倒好，眼看着要成却被别人抢走了！呜呜呜呜~~”
    焦高亮哭得是听声伤心闻者落泪，乔爱华也忍不住骂了两句，“哎，这人也有点太不是东西了！”
    “别哭了，别哭了，你要是想出国啊，我有办法！公费留学名额拿不到，咱可以自费么！”李耒被哭的实在是受不了了。
    1978年，中断多年的赴美留学重启，第一批52名经过重重挑选的学生登上了前往大洋彼岸的航班。
    三年后，这52名学子悉数学成回国，日后他们都成为了各个领域的佼佼者，仅仅在清华赴美的九名留学生里，就有3人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或工程院院士。
    其后几年，留学生数量不断增加，所学专业也从科技领域，扩展到经济学、企业管理等专业。
    这其中涌现出了多位风云人物，比如抱着篮球游过海峡的林毅夫，他在982年被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舒尔茨看中，推荐到芝加哥大学学习农业经济。
    比如小灵通的老板吴鹰，今年吴鹰从待他不薄的北工大辞职，考入美国新泽西州理工学院，带着一箱行李和30美元，只身一人来到美国攻读硕士学位。
    再比如出身于陕西西安的张朝阳，他出国的方式是考取李政道奖学金，当时全国各地一共有700名尖子生参加考试，奖学金名额却只有一百个，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最终，他成为被选中的100人之一。
    后来有人问已经成为搜狐掌门人的张朝阳，“在面对风险投资时心理压力能不能承受？”
    张朝阳回答到，“这些压力比起我在清华参加考试的时候的压力要小得多。”
    另外还有王小波，他的妻子李银河先行出国，他等了两年才去匹兹堡大学和妻子团聚。
    这几年的留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公费留学，但也有少数自费留学的，开创这一先例的是林毅夫国家发展研究院的同事海闻。
    海闻从北大毕业，但没能拿到公费留学，只能考虑自费，他骑着自行车往返于学校与bj图书馆，从北图抄写下美国大学的地址，一封封信寄向美国，最后被加州长滩州立大学录取，成了改革开放后北大“自费出国第一人”。
    去年，政务院颁发了《关于自费出国留学的暂行规定》，打开了人们自费留学的渠道，自费留学生的数量迎来爆发。
    根据后世统计，今年出国留学生的总人数一共38万人，其中自费留学生7000人，占到了五分之一。
    但是考虑到中外经济水平的差距，这时候能自费出国的大都不是一般人，要么是先富起来那批人的子弟，要么是高干子女，要么是有海外关系的人，亦或是重新落实了政策的资本家后代。
    焦高亮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听到李耒的话后只是苦涩的摇摇头，“自费倒是比公费容易一些，但要的钱太多了，就算把我家榨干了都不够。”
    “你没有，我可以借给你！”看他这个样子，再结合日后业内找不到他名字的结局，李耒琢磨着，要是自己不干预的话，估计也没心思在学校待下去继续自己的学术生涯了，李耒实在不忍心看着如此优秀的人才被埋没。
    “你借给我？李厂长，这不是一点儿半点儿钱啊！还得是外汇！”焦高亮一时有些不相信会有人平白无故借他这么一大笔钱，而且他有这个钱么？
    “小事情，你在河阳也待过一段时间，应该知道我的鸡蛋又多抢手，这点钱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至于外汇的话，香江的马天佑马总你也见过，我跟他关系好，请他帮忙换点美元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只有一个小条件，你出国留学的钱我借给你，等你毕业之后，来河阳化肥厂工作几年，这笔钱就不用还了！”以焦高亮的潜力，锻炼一些时间，担任一家大型化肥厂的总工程师完全不是问题。
    这种高级人才可遇而不可求，为此花上一些钱也是值得的，李耒也不怕他跑路，借钱的时候肯定会签合同，他胆敢不还，那就在美国人的法庭上见！

 第144章 生意好做

    “现在美国的大学对中国留学生还是比较欢迎的，我帮你列个清单出来，你挨个大学写信，我再帮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拿到推荐信，这样机会就比较大了！”李耒给他讲了海闻出国的故事。
    推荐信也好办，新世纪投资公司已经在美国设立了分部，主要负责农业类的期货炒作、农业相关信息的收集以及设备技术的引进工作，和美国农业界已经建立起了一定联系，找人写推荐信还是能做到的。
    大不了就花点小钱儿么，只要找对了门路，弄一封推荐信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像步长药业老板那样，花650万美元才把女儿送进斯坦福，纯属冤大头，实际上中介把六百万都吞了，只花了五十万去办事。
    如今正是中美蜜月期，美国为了扩大对中国的影响，很欢迎中国留学生前往美国学习，只是碍于经费的问题没办法放的太开，所以公费留学生还不太好争取；自费就好办多了，只要花得起钱，美国大学相当欢迎他们。
    “美国高校里面，农业领域比较强的有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康奈尔大学、密歇根州立大学、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回头我让人搜集下这些学校的信息，看看那位化肥领域的教授比较合适，尽量帮你争取下！”
    “你把你的论文和成绩单都整理下，翻译成英文，到时候和推荐信一起送过去。”要说申请外国大学的经验，李耒比焦高亮丰富多了，他当年读研、读博的时候，身边出去的同学实在是太多了。
    名单刚公布的时候，焦高亮就感觉跟天塌了一样，努力学习去美国留学是他读研这三年唯一的理想，没想到自己这么辛苦，名额却被远不如自己的人抢走了，整个人都陷入崩溃之中，认为人生已经没了希望。
    现在李耒又重新帮他点燃了希望，焦高亮的感激自然不用说了，当场就捂着脸哭了起来，“李厂长，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放心好了，要是真的能去美国，等毕业之后，一定去你哪儿上班！”
    “也不用马上回来，先在美国工作一段时间也可以，不管是研究机构也好、生产企业也罢，多去长长见识，看看美国人是怎么搞的，然后再回国也一样！”现在李耒反而不着急了。
    国内化肥领域对私营企业放开还要等到1997年，自己想要在化肥领域大展手脚也要等到那以后，焦高亮回来的太早也派不上大用场。
    而且别看他现在说的好听，那是因为还没见识过美国的繁华，等真去了可就不一定愿意回来了，虽然李耒可以用钱逼他回来，但如此以来就成仇家了。
    所以还不如把话说的好听点，让他在美国待上几年，等他遇到玻璃天花板的时候，就会想着回来了。
    李耒先带着焦高亮去吃了点东西，然后把他送回学校，叮嘱他做好准备，然后给马天佑打了个电话吩咐一番，没几天马天佑就把资料准备好了，推荐信也要到了，压根就没花钱，只是答应几位教授，给了他们一些投资额度就可以了。
    新世纪投资公司在期货市场上的收益已经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不少人都想请他们代为操作，李耒一直没同意，这次算是例外。
    教授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写封推荐信虽然会耗费点小人情，但和预期的收益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们都爽快地答应了。
    有了推荐信，再加上焦高亮的成绩也不错，所以他很快就拿到了好几所美国大学的录取名额，最后在李耒的建议下选择了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
    加州是美国的农业重镇，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在农业方面的积累也十分雄厚，长期位居全球高校农业专业排名前三，焦高亮能去这样的学校深造，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离开的时候，李耒亲自为他送行，“你在学校好好学习，不用考虑其它的，我安排了人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你就不用跟其他学生一样去刷盘子了！”
    “李厂长，大恩不言谢，你就等着我回来！”起码现在，焦高亮还没有改变想法，一心想要报答李耒的恩情。
    “我还是那句话，你在外面多待几年也好，光在学校学习是不够的，最好还是去研究机构和生产企业多积累一些经验！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进去，等到了美国有人去接你，他会把你送到学校去，给你介绍几位教授。”
    既然要卖人情，那就干脆卖到底，李耒把什么都准备好了，相信焦高亮在美国接触了其它留学生之后就能明白，李耒到底帮了多大的忙。
    送走了焦高亮，李耒再次出发，开始挨个城市巡查自己的产业，如今陕西、重庆、ah几个地方的养鸡场和饲料厂都已经建设完毕投入运营，而几个负责人都是第一次独当一面，李耒还有点不放心，那就只能多跑跑了。
    几个地方跑下来，王峰、孙成平、李新旺都说了同样的话，“现在生意好做，我们的鸡蛋、饲料根本不愁卖，生产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准备好的仓库几乎都空着，完全派不上用场！”
    如果不考虑政策以及其他方面的风险，单纯从商业的角度考虑，八十年的生意确实好做。
    之前中国和北边的邻居一样，都存在有经济结构失衡的问题，长期重视重工业的发展，导致了产业失衡，经济结构扭曲、市场矛盾突出，商品供求进展，长期处于供需失衡的状态。
    在这样的背景下，只要你能生产出商品，压根就不用担心销路，庞大的需求市场很快就能把这些产品吃的干干净净。
    同时包产到户的确让农民增加了收入，对外开放也让城市经济变得活泛起来，人有了钱就想消费，而鸡蛋作为生活必需品，需求量自然就上来了。
    而且政策方面也给李耒提供的便利，首先国家放开了鸡蛋的购销和价格，要不然李耒就算能生产出来鸡蛋，也得统一卖给国家，价格也只能听从国家安排，国家说多少钱收那就多少钱，一点讨价还价的空间都没有。
    另外，前两年还放开了农副产品的长途贩运和批量销售，清除了鸡蛋运输和批发的障碍，让李耒可以把鸡蛋卖到其它城市；要是没有这一条，那就只能在河阳销售，全河阳才多少人？能消化多少鸡蛋？
    在农村，集市贸易重新恢复，每到赶集的日子，周围村里的农民都会从十里八乡赶来，聚到集市上，出售自家的农产品，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每到这个时候，李新安就会安排销售部门的工作人员到集市上收购鸡蛋、出售饲料；农村集市向来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来赶集的人看到养殖户从李新安手里接过钞票，听说养猪用了惠农牌饲料长得快，肯定会有人模仿。
    一来二去，来购买鸡雏和饲料的人就变多了，他们挣了钱还会购买更多的鸡雏和饲料，带动身边的亲朋好友购买，养殖场和饲料厂的销售也因此就跟滚雪球似的发展起来。
    在城市，去年人代会上明确提出“广泛设置农产品批发市场”，自此以后，全国各座城市都开始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建设工作，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了大量批发市场。
    这给鸡蛋的销售提供了极大便利，以前去其它城市跑销售，还得一个单位一个单位问过去；现在好了，只需要在当地最大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竖起招牌，就有人主动过来购买。
    再加上个体经济的发展，小商小贩也越来越多了，好多人都看中了鸡蛋买卖，纷纷来销售点批发鸡蛋，再卖给其它人。
    如此以来，鸡蛋的生产和销售环节便完全打通，养鸡场生产出的鸡蛋可以畅通无阻地送到消费者手里。
    而且还没有太多竞争对手，小农经济一家一户养鸡形不成规模，无论成本还是质量的统一性都不如李耒；至于其他养殖场，科技含量、生产效率又比不过李耒，他现在在市场上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现在，李耒的鸡蛋已经卖到了周边好几个省份，价格也从一块九毛八涨到了两块一，而且看行情，明年还能再往上涨。
    可以说这几个养鸡场的鸡能下多少鸡蛋，市场就能吃下多少鸡蛋，几乎不存在卖不出去的时候。
    原先规划中的松花蛋、皮蛋等产品，现在也只能进行小规模的生产，没其他原因，就是因为鸡蛋卖得快，没多少原材料给他们加工。
    至于饲料卖得好，原因就更简单了，大家看到养鸡、养猪能挣钱，养的人自然就变多起来。
    再通过广告宣传，让养殖户和养殖企业知道，用了咱们的惠农牌饲料，鸡下蛋又多又快，猪长肉长得多，他们能不买吗？现在买上几块钱的饲料，过一阵儿把鸡蛋、生猪卖出去，就能多赚十几块、几十块，这笔账谁都会算。
    化肥根本不用提，庄稼用了化肥的效果实在是太明显了，只要你的化肥质量合格，老百姓就愿意买，所以河阳化肥厂也扭亏为盈了。
    当然，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比如原材料短缺，现在生意既然这么好做，那挤进来的人肯定很多，于是原材料的争夺就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好多人借着双轨制的机会，把批条拿在手里开始不断炒作，有些原材料就在仓库不动地方，价格就翻了好几倍，需要原材料的生产企业却迟迟拿不到。
    这几家饲料厂、养殖场购买原料也变得麻烦起来，很多时候都要加价才能拿到需要的原材料，成本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
    还有吃拿卡要的问题，经济活跃了，很多负面因素也来了，不少手上有点小权力的，看到人家发财，自己只能拿死工资，心态难免变得不平衡起来，于是就开始寻找机会为自己谋好处。
    以及社会治安的问题，李耒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国家就搞了一次大的整顿，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但是现在已经两年多时间过去了，许多东西又开始死灰复燃，拦路打劫、欺行霸市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
    以至于各家工厂安排人送货，除了司机之外都得多带两个人，车里还备着家伙，随时准备跟人干仗；好在李耒这边招收了不少退伍军人，他们干这个是专业的，倒是没出过啥大事。
    总得而言，虽然有种种小问题，但李耒旗下的各家产业发展势头都非常好，他的收入也在一路飙升，仅仅今年一年，就算排除期货方面的收益，利润也达到了千万级别。
    在这个万元户还很稀奇的年代，千万级别的年收益放眼全国，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不过这笔钱大多又转为投资，看到这几家分公司发展都比较好之后，李耒马上就启动了山西、河北、山东、湖北等周围省份的投资。
    受那份内参影响，之前那些省份就在邀请李耒去他们那里办养殖场、饲料厂，李耒也去考察了，选了几个不错的地方，只是由于管理人才的短缺，才迟迟没有动手。
    现如今，在之前几家分公司的建设过程中，培养出了一批不错的人才，也制定出了建设新公司的流程规范，那么这个短板就不存在了。
    从河阳、重庆、合肥、潼河等地抽调了一批人才，让他们负责新项目的启动工作，李耒的海兰蛋鸡和惠农牌饲料很快就将占据整个华中、华北市场以及半个西北市场。
    等到明年新一批人才培养出来的时候，就可以进军东北、华南市场了，甚至还可以去西南，跟超哥碰一碰，交情归交情，生意上的事情还是不能让的。
    一圈儿走下来，就到年末了，李耒回到河阳县，去化肥厂呆了两天，然后找到邢书望，该上缴今年的利润了。

 第144章 省级示范区

    到邢书望家的时候，他正在书房研究文件，就直接把文件拿给李耒看，“来了？这份文件你看过没有？”
    低头一瞅，原来是今年的一号文件，里面很多内容都和三农问题有关，也和他的发展息息相关。
    “之前给童老、杜老写信交流的时候，他们就提过一些，后来文件下来了，我第一时间就找来看，果然有不少好消息。”这里面很多内容都是他俩起草的。
    “来，我们好好聊聊这份文件！”邢书望现在很喜欢和李耒聊天，很多时候都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启发，所以他现在越来越后悔当初没有把李耒留在体制内了，要不然就凭着他的学历和对政策的敏锐判断，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总得来看，上面对农村改革还是十分支持的，短期内不用担心走回头路，你的厂子大有前途啊！”邢书望对未来的形势很乐观。
    “这是肯定的么，自从包产到户之后，农村的劳动力得到解放，咱们国家人口多，农民又占了最大的比例，而土地相对有限，平均下来一家人就那么点地，两三个劳力就足够种了，而且种地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忙，那么剩下的劳力怎么办？可不就只能发展乡镇企业了么！”这才是乡镇企业蓬勃发展的根本原因。
    没办法，都是被逼出来的，村里这么多人，种地收成有限也用不了这么多人，逼得他们必须另寻出路，于是乡镇企业便应运而生了。
    文件上也是这么写的，“一向比较薄弱的林、牧、渔业和加工、服务业得到加强，农村正沿着综合经营、协调发展的道路前进。”
    “这就说明农村正在由以耕种为主的单一模式向多种经营并存的模式发展，上面既然提倡发展畜牧业、渔业，那么对饲料的需求就会大大增加，你算是选了一条好路啊！”邢书望也越发钦佩起李耒的选择来。
    “主要还是我学的就是农业，对养殖和饲料比较熟悉，要是我学的是计算机，搞不好就跑去南边搞计算机了！”这样的话似乎就没史玉柱啥事了，咱可以抢在他前面把汉卡搞出来。
    日后刘永好兄弟能成为全国首富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的饲料厂正好迎合了历史大势，那么发财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你再看这条，‘稳定农用生产资料的销售价格，继续对农用生产资料进行补贴，对有困难的小化肥厂减免税收，以便降低化肥销价’，这对化肥厂也是好事，虽然咱们河阳化肥厂现在脱离困难了，但是还是可以争取一些政策优惠么！”邢书望又指着下一条说道。
    “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财务已经把今年上缴县里的利润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交过来！剩下的利润我打算用来引进设备。”李耒说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咱们国家虽然到处都是小化肥厂，但生产出来的化肥质量参差不齐，短期内来看这样的厂子还能勉强存活下去；但是随着外国化肥和生产线的大量涌入，这些小化肥厂将来必然会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
    “要是不趁着现在来得及，赶紧提高产品质量、降低生产成本，河阳化肥厂的未来依旧不妙啊！”李耒生怕邢书望提出让他们上缴更多利润，提前就堵住了他的嘴。
    虽然说之前签署了合同，规定了每年上缴利润的额度，但如今政府用钱也紧张，现在又是年末了，邢书望估计早就开始头疼从那里弄钱填窟窿了；要是他先开了口，李耒可不好拒绝。
    他俩现在可不是单纯的父母官和老百姓的关系，邢书望马上就要成他的长辈了，长辈遇到难处，你个做晚辈的能不帮忙？
    “是啊，这几年市面上的日本尿素越来越多了，我去村里考察，随便走到哪个村，几乎都能看到穿尿素裤子的！”邢书望叹了口气，“日本尿素质量好，逼得好多小尿素厂都活不下去喽，但是又不能不引进，毕竟吃饭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河阳化肥厂现在的情况，补贴或许能争取一点儿，减免税收的额度肯定没有那些困难化肥厂大，这样一来，人家的成本就比我们有优势了；要是到时候化肥降价，我们的利润就不剩下多少了，要想赚钱，必须更新技术、引进设备。”你的任期刚开始，还要在河阳待好几年呢，可不能光顾着眼下啊。
    “嗯，河阳化肥厂能扭亏为盈，多亏了马总租给咱们的设备，所以你想引进设备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也没那么短视，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不管租赁也好，购买也罢，尽量多弄点先进设备过来！不过外汇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县里可帮不上忙。”邢书望明白李耒的顾虑，他不会杀鸡取卵。
    “你再看这条，‘乡镇企业的贷款，应按地区按待业按用途区别对待，对应当鼓励的行业和后进地区，对流动资金和技术改造，可适当放宽’，今后你的厂子需要贷款的话，就没以前那么麻烦了。”
    “还有这条，‘扭转近年忽视有机肥的倾向，增加土壤有机质’，你养殖场的猪粪、鸡粪不愁没销路了。”
    “最关键的是这条，‘建立良种繁育、饲料、防疫、产品加工、贮运、销售等服务体系，逐步形成相对集中的商品生产区’，现在你这边饲料厂有了、养殖场也有了，我们是不是能在河阳搞一个专门的良种繁育、饲料生产商业区？”这才是邢书望和他聊一号文件的主要目的。
    这要是放到后世，就是农业高新技术开发区了，现如今经济开发区只在沿海地带有所发展，所以邢书望按照一号文件，用了商品开发区的称呼。
    “柳树乡现在有这样的基础，我再把县里其它相关企业迁过去，这样就能形成集群效应，互相促进、共同发展！”邢书望从李耒这接触到不少后世信息，看过那么多李耒为他购买的翻译着作，如今聊起经济已经不是一般领导能比的了。
    “反正你们哪儿现在不缺电，很多厂都愿意过去；到时候我去省里申请一个省级商品生产区的名头，就能弄来政策、税收上的优惠，这对你、对县里都是大好事啊！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修建水电站的好处体现出来了。
    “这当然好了！”李耒举双手赞成，政策上的优惠可以让自家产品更顺畅的卖到更多地方，税收上的优惠则可以提高利润，他完全没理由不赞成。
    这对邢书望同样大有好处，先前政务院颁发的小水电示范县让他成了政府一把手，如今要是再搞个省级示范区，肯定能再进一步。
    “省上肯定不会反对，既然中央强调要建立农业商品生产区，那省里面自然也想做出成绩来，而且负责审批的是欧阳，他都到你哪儿去过了，印象很不错，通过的希望很大！”邢书望兴奋地说道。
    “你现在的养殖场和饲料厂搞得很好，那么这个商品生产区就以你为主，县里搞规划的时候你也参与进来，多发言、多给意见，毕竟要是论起对农业的理解，咱们县可没人比你这个正儿八经的农学院大学生强！”
    邢书望和其他领导一样对政绩、对进步很热衷，但是有个好处，能听得进去话，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不乱指挥。
    李耒这就很满意了，“我之前也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既然您问了，那我就先说说看！”
    李耒在后世曾经跟随老师去过很多农业经济开发区考察，对如何规划以农业为核心的开发区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我们河阳终究比不上中州这样的大城市，所以在搞商品生产区的时候切忌贪大求全，而是应该立足现实，走小而精的路子！在迁徙工厂的时候也应该这么处理，不能把只要和农业有关的厂子都迁进来。”
    “而是应该以饲料和养殖为核心，引进上下游产业，做好配套服务。”和邢书望当亲戚的好处就在这里，有很多话可以直接说出来，你要是在外人面前这么说，就有些不合适了。
    “br县里能不能把乡上的粮站扩大一些？以后县里的玉米、大豆都运到这边来？榨油厂可以搬进来，就进加工、就近出售豆粕。”玉米、豆粕是饲料厂的核心原材料，要是全县的玉米、大豆都集中过来，光运费每年都能省下一大笔钱。
    “纺织厂也可以考虑迁过来，蚕蛹也是饲料的主要成分；不过得在河流下游，避免污染。”这根纸箱厂是一样的。
    “另外还有屠宰场、冷库、食品加工厂，养殖场可以为这些厂子提供原材料，我也打算建个食品加工厂”
    李耒问邢书望借了纸笔，先化了个柳树乡的轮廓，然后在上面勾画起来，他的画图水平肯定没有林楼那么高，不过基本的意思还是能传达清楚的，邢书望很快就看明白了。
    “一些配套厂为养殖场、饲料厂提供原料，另一批厂子又可以利用养殖场的原料进行生产，同时还需要避免环境污染的问题。”邢书望点点头，“这个方案很科学、很合理。”
    “这只是大方向，要想拿出具体的实施方案，还得请农学院和中州大学建筑系的老师帮忙，从专业角度给出科学的规划方案。”建筑系同时也研究城市规划，可不光懂得盖楼。
    邢书望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得送静姝回去？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去完她家我俩一起去省里，找欧阳汇报工作，然后请老师帮忙，争取早点把方案拿出来。”
    “要是去省里的话，最好提一提修路的事儿，这么大的商品生产区搞出来，光一条县道恐怕满足不了日常需求啊！省里在做规划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稍微向我们倾斜一点儿？”李耒提醒道。
    “要想富、先修路，这个确实应该提一提，而且力度还得大一些！”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乔爱珍喊吃饭的声音，邢书望便结束了这次谈话，“好了，今天就先说到这儿，你回去再想想，我也找人再商量商量，过几天咱们再碰面。”
    到了饭桌上，乔爱珍又问起了他俩的婚事，“小耒，你跟静姝的日子定了没有？现在房子差不多盖好了？要是盖好了就早点办。”
    “主体已经盖好了，装修还得一段时间，估计到年后才能搬进去！婚期的话，我俩和家里商量了下，初步打算定在暑假，这样结完婚，还能跟静姝出去玩几天！至于具体的日子，还要去跟叔叔阿姨商量，看看那天大家都方便。”
    当老师就是有这个好处，暑假时间很长，完全可以跟李耒好好渡个蜜月，尽情地玩一玩。
    “定在暑假不错，他家里那么多老师，也就暑假时间最宽裕！”乔爱珍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吃完饭，在邢家留宿一晚，第二天李耒就让厂里把利润交上来了，这八万块大缺口填不上，小缺口还是能堵两个的，多少帮邢书望解决了一些麻烦。
    回到柳树乡，先去学校见了李启云和于静姝，下课后一起回家吃饭，吃完饭开始商量过年走亲戚要送的礼物。
    该送什么东西还有点头疼，李耒现在有钱了，送轻了不好意思，送重了又是给别人添麻烦，因为人情礼往都讲究对等，别人送了多少礼，一般就要回多少。
    接下来几天，去厂里看看，再开上车到处转一转，只在地图上看和实地考察还是有区别的，既然要搞商品生产区，那就得尽可能多的了解细节。
    终于等到于静姝放寒假，李耒开车带上她先到了县里，在邢家吃了顿饭，然后又捎上邢书望和他的秘书，几个人一起前往中州，准备找省里汇报河阳农业商品生产区的立项问题。

 第146章 年会

    先到于静姝父母家吃了顿饭，顺便把过年的礼也送了，大家对暑假找个日子结婚的方案都很赞同，他家当老师的多，暑假空闲时间多，操办起来就轻松多了。
    彩礼啥的根本没提，还是李耒先开口，于静姝的父母就一个态度，你送多少过来，我们再加一些当嫁妆，我们家虽然不是啥富贵人家，但也没到指望彩礼过日子的地步。
    去找欧阳谈的时候同样顺利，其实就算邢书望和李耒不来找他，欧阳也打算给他们打电话，因为中原虽然是农业大省，但经济发展水平却不怎么样，能拿出手的项目并不多，自从看到一号文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耒那边。
    省里也希望搞一个高水准的农业商品生产区样本出来，李耒这边有资金、有技术，那不选他选谁？
    更重要的是将来全国评选的时候，童老和杜老肯定有很大的发言权，他们把河阳报上去，无形之中就领先了其它地方一步，欧阳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不会疏忽这一点。
    如此以来，事情很很好谈了，省里能给的政策、税收优惠统统给上，欧阳甚至还挤出一笔钱来，让邢书望带回去做好基础建设工作；要迁徙那么多工厂，光靠县里的财政肯定支撑不住。
    加上欧阳给的也不够，可多少也能解决一些问题，而且如此以来也表明了省里的态度，这样的话找银行贷款就容易多了。
    修路的事情也好办，反正按照省里的规划，原本就要修经过河阳的省道，稍微调整下方向，往河阳那边倾斜一点儿就行了。
    从县道升级到省道，未来十多年都不用担心交通不便的问题了，至于再往后，京九线、京港澳高速公路都会经过河阳，这些线路足以保障李耒可以把河阳生产的产品卖向全国各地，甚至出海也不会太费劲。
    “你们回去好好搞，我们中原是农业大省，中央既然要搞农业商品生产区，我们中原要是搞不出个像样的示范区，那就太丢脸了，我去首都开会，都不好意思和人说话！”欧阳甚至开起了玩笑。
    “你们也不要光把眼光局限在河阳，咱们省还是有一些不错的企业的，让他们整体搬迁肯定不愿意，在河阳建一个分厂还是可以讨论的么！粮食方面，河阳供应不上的话，省里面也可以想办法给你们解决一些么！”
    欧阳一句话，玉米、豆粕这些原材料就不用担心了，就是不能像其他公家单位一样享受计划内价格，不过这已经很满意了，反正李耒以前也没享受过，就算稍微贵一点儿，能有稳定的货源就省大功夫了。
    “你们接下来还要去农学院、中州大学找专家是？照我看你们不用一家一家跑，我让人准备下，把省里面的、各高校的相关专家都请过来，再加上一些农业相关企业，大家凑到一起开个会，好好商量下这件事。”
    欧阳出面和邢书望出面的效果肯定不一样，中州这些高校、研究机构好多领导的级别比邢书望都高，人家愿意帮忙自然最好，不愿意帮那就费劲了；可他们级别再高，终究是在中州混饭吃，欧阳这个省里排名前几的大佬发话，谁敢不听？
    明年你们的经费还想要不？欧阳主管着全省农业相关资金的发放，就冲这一点，他们也得乖乖地听话。
    欧阳只需要下命令，其它筛选与会人员名单、准备会场、下达通知的事情自有其它人去办。
    这次主要挑选的是在中州的专家，都在一个城市自然方便，所以今天下决定，第二天就把人给聚起来了。
    会上欧阳率先发言，从一号文件里选了一些关键内容给在场的人解释了一遍，好让他们知道，这个农业商品生产区有多么重要。
    然后按照李耒和邢书望商量的结果，介绍了下这个商品生产区是干什么的，规划方向是什么样的。
    接下来就是下达任务了，专家们负责出方案，那些农业企业负责填充商品生产区，看看能不能去那边建设一个分厂。
    他讲完了，农业厅的领导接着讲，然后是省里其它相关部门，后半截才轮到邢书望讲话，至于李耒，差不多到最后面了。
    但是李耒讲话的时候，那些专家却听的最认真，因为农业商品生产区对他们来说也是新鲜事物，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搞。
    李耒先引用了欧美发达国家搞类似产业的经验，然后参考后世的资料，将欧美国家的成果同河阳的具体环境相结合，深入浅出的分析了一番，这些专家方才如同醍醐灌顶，有了一个比较清晰地认识。
    李耒在大方向和预见性上比这些专家胜出许多，但这些专家也不是吃干饭的，人家研究了一辈子农业和规划，细节经验丰富无比，李耒起了个头，他们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做了。
    等会议结束，李耒就和邢书望一起，奔波于不同的高校和研究机构之间，和他们沟通各种问题，同时还要去那些工厂，尽量说服他们去河阳建设分厂。
    虽然欧阳下了命令，但是从心底来说，好多工厂都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们都是本地响当当的企业，在过去一直都是唱主角，而这次李耒是毫无疑问的主角，他们要去也是当配角，为李耒服务。
    你要说给级别更高的国营大厂当配角，他们倒也认了，可现在是给一家私营的乡镇企业当配角，好多人都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而且厂里的工人也不乐意啊，我在中州待得好好的，为啥要去山沟沟里？这又不是搞三线建设，为国家奉献咱们工人绝对没话说，去给私人企业帮忙，那还是算了。
    所以邢书望和李耒也只能一家一家谈过去，针对不同的顾虑给出不同的解释，担心当配角那就不提自家工厂，只说中央文件，等这个项目搞好了，连中央都会表彰，你们厂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中央的表彰上！
    这下厂领导就容易接受多了，要真是上了中央的表彰名单，对他们也是大有好处，可以在履历上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工人的顾虑也好办，邢书望其实更想让这些工厂在当地招工，这样的话工人们最多在河阳待两年，等本地工人出师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去了，只要厂里稍微给点优待，相信有不少人愿意去外地辛苦两年，以换取厂里的优待。
    这些事情都要慢慢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所以他俩走了一圈儿后就先回去了，等年后下次开会再来中州，继续推进这些事情。
    回到河阳，距离春节放假就很近了，李耒一向不喜欢开会，但年前这场会却是非开不可，工人们都辛苦一年了，也该让大家热闹热闹。
    年会分成两场，第一场是化肥厂的，在河阳县城开，问县上借了大礼堂，挂上《河阳化肥厂年终总结大会》的旗帜，全厂工人悉数到场。
    李耒长话短说，先给大家汇报了过去一年的成绩，去年河阳化肥厂实现了扭亏为盈，除去上缴县里的八万块利润，厂里还剩下不少，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放松，因为来年的竞争肯定会更加激烈。
    从日本进口的化肥数量还会继续提升，许多大化肥厂从国外引进的设备也该磨合完毕，可以发挥性能了；而那些不如他们的小化肥厂即将得到政策和税收上的支持，这时候要是躺平那就完了。
    所以明年除了继续生产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引进新的设备，提高产品质量、压缩生产成本。
    说完了这些，就该说高兴的了，李耒宣布了今年的春节福利，不分职位资历，全厂上到他这个厂长，下到看门的老大爷，每人都有一箱带鱼、一箱红富士苹果、一箱大红柑，还有五十块钱的过年费。
    这福利在河阳县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其它企业根本没这么阔气，工人们一听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今年厂里赚钱了，才能给大家发这么好的福利，你们要是想明年过年有更好的福利，那就好好干活，只要厂里有钱，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发完了福利，就该表彰先进了，李耒早就让办公室的人整理好名单了，根据他们的贡献分为三等。
    只要平时表现好，能保质保量的完成本职工作，就能拿到三等奖；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就是二等奖；一等奖就比较难拿了，要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才行。
    这些名单早就在厂里进行了公示，要是谁有意见，李耒欢迎他们来自己办公室举报，所以评选结果还算公正。
    三等奖奖励俩月工资，二等奖是四个月工资，一等奖那就厉害了，直接奖励一整年的工资，等于今年的收入直接翻倍。
    能拿到这一奖项的只有两个人，第一个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冯吉山，他先协助焦高亮安装调试设备，在焦高亮走后保证设备能够继续顺利运行，全年也没出过啥大毛病，即冲这个也该给他。
    另一个就是新上任的销售科长张永海，光从他一个人手上卖出去的化肥，就占了全厂销售额的两成以上；而且他还不光自己会销售，还能把自己的经验总结出来传授给其它人，这个一等奖拿的谁都没话说。
    先前工人们不知道奖励会如此丰厚，觉得顶多就跟以前一样发张奖状、再发条毛巾就算了，现如今看着台上获奖者手里拿的大红包，一个个都羡慕坏了。
    冯吉山和张永海咱不能比，可三等奖还是有希望的，这可是两个月工资啊，大几十块钱呢，能办多少事儿？
    不行，明年一定要好好看，争取咱也拿个三等奖，然后买块手表，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也气派，好多人心里都冒出这样的念头。
    “最后一个奖，是颁给咱们的荣誉厂长李老的；李老，这份奖品您可得收下！”李耒扶着李国政走到中央，从礼仪手里接过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
    “不用不用，我又没干啥，那还意思拿奖呢！”昔日独自面对一个班的美国鬼子都敢发起冲锋的李老，现在却有些腼腆。
    “您先看看是啥再说！”李耒掀开红布，取出一张大照片来，照片上李老站在新引进的生产线前，笑得合不拢嘴。
    而在照片背面，则是全河阳化肥厂所有职工的签名，还附有对李老的祝福，“祝您健康长寿，继续督促河阳化肥厂不断前进！”
    “好，好好，这个奖我收了！”一时间，李老的眼睛有些湿润，“我要拿到养老院去给他们看，他们肯定羡慕死！”
    到这儿，化肥厂的会就开完了，大家统一回厂里领年货，然后回家享受左右邻居、亲朋好友羡慕的眼光。
    然后回柳树乡继续开会，这儿的会就比化肥厂的活跃多了，更接近后世的年会，圈了一块平整的土地，直接摆开席面，大家边吃边喝边开会，还能欣赏各种节目，有小金凤的新编梆子戏，有职工自己编写的相声。
    简单的讲话结束就开始上节目，期间再穿插一些颁奖、抽奖的环节，现场气氛热闹极了，大家玩得都很开心。
    最后李耒宣布放假，除了必要的值守人员，其它的现在就可以带着奖金和年货回家过年去了，住得近的自己走回去，住得远的厂里安排车子接送，现如今交通不发达，像雷毅他们回家就挺麻烦的，安排接送也是一项很实惠的福利。
    对其他人来说，过年是难得休息的时候，可惜到了李耒这儿，过年反倒比平时还忙，省里、县里的领导总得去拜会下？虽然人家不一定在乎他送的这点东西，但态度一定得有，而且还得留意不能漏过一个人。
    省城跑了两天，县里又跑了两天，李耒已经累得不像样了，然而一到家，赫然发现，自己家里早就挤满了不认识的亲戚。
    “小耒，还认识我不？我是你表婶啊，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小耒，你表哥现在还没着落呢，你现在有出息了，给他找个好工作！”

 第147章 希望诞生

    “认识，咋不认识，表叔身体还好我记得表哥上过高中？有文化就不怕找不到工作，他要是愿意去外地的话，重庆、合肥随便挑”李耒一一招呼着，对于力所能及的求助，他也不会拒绝。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到了厂里就可以仗着亲戚关系胡作非为，李耒把他们打发的远远地，亲戚关系的作用就薄了一些，而且还有李新旺这些近亲帮忙盯着，你说你是李老板亲戚，我还是他嫡亲的堂弟呢，你有本事不服气？
    “那么远啊？就不能在河阳么？化肥厂不是归你管么，把他弄到化肥厂去！”表婶有些舍不得让孩子出远门，同时出于老观念考虑，还是觉得去国家单位更靠谱一些。
    “我只是承包而已，进人还是得听县上的。”李耒一摊手，化肥厂肯定不能让他去，这些老国企特别看重亲戚关系，要是真把他放进去，就算他自己原本没啥想法，也会被别人带坏。
    “妈，你莫说了，表弟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管重庆还是合肥都行。”表哥王俊武比他妈懂事。
    “那就去合肥，新旺也在那边，不担心没熟人照应！到时候跟新旺一路走，路上也有个照应！去了好好干，你有文化学东西肯定比其它人快，说不定过上两年就能给家里起新房了。”李耒勉励一番。
    黄渤有句话说得好，你成功了身边都是好人，李耒现在遇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亲戚们一个个都露着笑脸，不断地说着吉祥话，就算偶尔有那脑子不灵醒的说错话，都用李耒开口，旁边的人就把他怼回去了。
    李耒也没在亲戚面前摆架子，但凡有找他帮忙的，能答应的也都答应了，安排工作就去外地，不想去外地还想赚钱那就回家养猪、养鸡，他这边给提供帮助。
    热闹了两天，到年三十家里终于清净下来，和过去一样，照旧是和李启生两家人一起过年，饭桌上李新旺一直在问他盖新房的事儿，他现在也挣了不少钱，像李耒一样盖大院子肯定不够，起个小楼还是没问题的。
    到了晚上，一边看春晚一边喝酒，今年也出了不少经典节目，比如蒋大为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某位青歌赛女歌手的《我的祖国》，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陈小二的《羊肉串》，李耒再次观看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晚上十二点准时出去放鞭炮，今年李耒拉了整整一车烟花爆竹回来，鞭炮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晒谷场上的鞭炮碎屑都快没过脚脖子了，这些就先堆在哪儿，等元宵节后才会清理。
    等初二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了，刘永好顶着满头白雪、穿得鼓鼓囊囊出现在他家门口，“李老板过年好，祝你财源广进、阖家幸福！”
    “超哥，这大过年的，你咋不在家过年，跑我这儿来了？快屋里头坐。”李耒有点懵，你要说你离得近过来给我拜年也就算了，四川到中原中间隔了那么远，你咋初二就来了？
    刘永好路上估计是冻坏了，一进来就凑到火塘跟前烤火，“哎，都是让豆饼给闹得，年前我到东北没买豆饼去了，东北那边大豆多、榨油厂也多，好多厂子的豆饼都卖不出去，价格便宜得很，所以我就想过去买些回来！”
    “哪晓得到了hlj，约好那家厂的厂长却出差去了，一直等到腊月二十八才回来，我只能找个小旅馆窝着，等了几天，小旅馆也要放假，我好说歹说，旅馆经理才没有把我赶走，给我留了把钥匙，让我自己管自己。”
    “腊月二十八晚上，我把厂长堵在家里了，他说厂子已经放假了，让我年后再来！我一想这要是回去，起码又耽误一个月功夫，到那时候，我的鹌鹑早就饿死了！当时差点给他跪下了！”
    “厂长见我可怜，倒是想帮我，但是工人都放假了，他就算愿意卖给我豆饼，也没人运货；我就说，你帮我备货，运货的事情我来办！”
    “我赶紧去铁路部门求了半天，还给王石打了个电话，才弄到车皮；运货的人倒是好办，我开了高价，五块钱一个人，当时就来了一堆人，帮我把一百二十吨豆饼运上火车，在东北冻了二十来天，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早上到的中州，我一想反正现在已经是初二了，再迟两天回家也没得关系，就顺道过来给你拜个年，那些豆饼让其他人押回去了。”
    “那就在我这儿歇一天，明天再走，到时候我把你送到火车站，给你弄张卧铺，让你舒舒服服的躺回去！”李耒伸手摸了摸超哥的肚子，衣服下面硬邦邦的，“你缠着也不难受？到了我这儿还怕啥？解下来我给你找个地方放好。”
    “嘿嘿，这不是莫办法么。”刘永好嘿嘿一笑，掀开衣服露出了腰上缠了一圈儿的塑料布，塑料布里面是棉布，棉布里面是捆的结结实实的钞票，就他腰上缠着的这些，起码有十万块。
    这年头异地用钱不方便，做生意出门都得带着现金，所以怎么藏钱就成了生意人最头疼的事情，放在包里怕丢了，所以缠在腰上就成了好多人的选择，只是这样就要受苦了。
    冬天还好说点，夏天的话，腰上缠这么一圈儿，一趟走下来，腰上能热出一圈儿痱子，回去难受好几天。
    这回刘永好出门带了二十来万，原本打算全部拿来买豆饼，结果遇到厂子放假，只买到一半儿，剩下的十来万只能缠在腰上继续带回来；你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肯定不敢解下来，不过李耒这儿没事儿，人家比他有钱多了。
    “你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金带围，比过去当官的腰上系的金腰带值钱多了！”李耒一边开玩笑一边帮他解，刘永好捆了个死结，半天没弄下来，最后干脆找了把剪刀剪开算了。
    找了个空木箱，把钱放进去，然后锁上将钥匙交给刘永好，这样李耒自己不破坏箱子都打不开。
    过年饭好做，东西都是现成的，没一会儿，李耒的母亲就端上来四个菜，让他跟刘永好边喝边聊，李耒先敬了刘永好一杯，感谢他专门来给自己拜年。
    然后自然而然的聊到了生意上，“一百二十吨豆饼都不够用，你现在搞得大啊！现在育种场有多少鹌鹑？”
    “哎呀，现在一提这个我就害怕，光我们场就养了上百万只鹌鹑，新津全县几乎都跟着我们学养鹌鹑；这东西赚钱么，几分钱买一个鹌鹑蛋回来，十天孵化成功后，就能变成几毛钱！”
    “然后鹌鹑下蛋，蛋再孵鹌鹑，数字打着滚的往上翻！我们兄弟几个算了下，到今年年底，全新津保底也有三千万只鹌鹑！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刘永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赚很多钱，因为养鹌鹑就要有良种、有饲料，这两样他都可以提供。
    但是他并没有被眼前的红火场面冲昏脑袋，对眼下的形势有着清晰的认识，“鹌鹑蛋不比鸡蛋，好多人都是吃个新鲜，新鲜劲过去就没人要了，市场原本就小，突然增加了这么多供应，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到时候鹌鹑蛋卖不出去，整个新津都要糟！所以我们兄弟几个打算这一批鹌鹑养完就不养了，然后警告其它人也不要养！”刘永好还是有点责任心的，遇到事情没打算独自逃跑，还想着拉人一把。
    当然，这也有可能新津是他们的老家，他们以后还要在这里继续发展，所以不能把名声弄坏了，不过为善论迹不论心，只要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不管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都值得表扬。
    “小众经济动物的养殖是这样的，市场容量有限，切忌一拥而上，一旦出现供大于求很容易赔的血本无归！”李耒对此深有感触。
    养牛蛙、养长毛兔甚至养蝎子都是如此，养这些经济动物能不能赚钱？那自然是能的，但这些都属于小众市场，每年能消化的数量有限，一开始市场供应不足的时候学着养，或许能赚点钱。
    然后有人看到你赚钱就跟着学，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几年功夫，就会出现供大于求的现象，到那时候甭管你养的再好，也没人收，就算有人收，给的价格也很低，连成本都包不住。
    除了经济动物、经济作物其实也是一样的，种苹果、种蘑菇、种砂糖橘都帮无数人赚了钱，同样的也让无数人血本无归，没其他原因，就是因为闯入市场的人太多，一下就砸崩盘了。
    这也是李耒明明知道养鹌鹑能赚钱却没有跟着学的原因，鹌鹑能有多大市场？鸡蛋又有多大市场？这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鸡蛋大家都爱吃，而且还可以做成鸡蛋糕、茶叶蛋、松花蛋，鹌鹑蛋就不行了，只能拿来做罐头，喜欢吃的人也少；要是全县饲养数量在两千万以内还能勉强支撑，一旦超过三千万，那想啥办法都不管用了！”刘永好叹道。
    “既然是我们带领新津的乡亲们走上养鹌鹑这条路，那我们就要负责到底；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商量好了，等鹌鹑超过三千万的时候，就发告示提醒大家，他们要是不信，我们把鹌鹑种和设备都转出去，不做这一行了！”
    “空口白话是没人愿意信，你们一片好心，他们还会以为你们想独吞这个市场！只有把摊子转出去，他们才会相信你们是真不想干了！你们这几年靠养鹌鹑赚了这么多钱都舍得放手，他们还敢不信？”这时候也只能下狠手了。
    “那你们不做鹌鹑了，打算做什么生意？”李耒心里嘀咕着，希望集团莫不是要诞生了？超哥一定很后悔把我引入cq市场？
    “嘿嘿。”刘永好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不瞒你说，自从那年你带我去特区，看了正大康地的饲料厂之后，我就一直想做饲料生意，这两年小打小闹搞鹌鹑饲料也攒了一些经验。”
    “我们四川是养猪大省，搞猪饲料大有可为！所以等鹌鹑这摊子事了结了，我们就打算办个饲料厂！”刘永好一边说一边留意李耒的神色，都说同行是冤家，他该不会生气？
    李耒其实无所谓，因为全国这么大，他一个人不可能把市场全占了，而且说句诛心的话，国家也不允许！全国的饲料都归一家公司，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日后刘永好兄弟几个分家，希望集团一拆为四，固然有兄弟几人意见不合的缘故，但要是不分，日后的总销量肯定没有那么高。
    “饲料是好行当，市场大得很，你选这门生意算是选对了，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同行必然是竞争对手，但竞争对手在某些时候还可以联合么，只要双方形成一定默契，有时候比一家人还方便。
    “兄弟大气！来，我敬你一杯，说真的还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别的不说，光那些设备我都不知道从哪儿买去！”刘永好安心了，同时将李耒引入cq市场的芥蒂也少了许多。
    “这事好办，我认识香江那边的进口商，到时候给你列个单子，你找他去买就行了！”既然刘家兄弟做饲料的势头不可阻挡，那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帮他把设备的问题也解决好了。
    “将来办了饲料厂，还叫育新？”李耒忍不住问道。
    “不了不了，以前叫育新是因为我三哥第一个停薪留职，现在我们兄弟几个都出来了，再叫这个名字肯定不合适！主席当年说过一句话，‘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可为的，所以农村很有希望’。”刘永好背了一段语录。
    “我们既然想干，那就不是小打小闹，而要做大做强，所以得取一个大气的名字，希望简洁有力，我们兄弟几个都很喜欢。”

 第148章 数量遗传学和分子育种

    超哥第二天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说等饲料厂建成的时候请李耒过去参加典礼，李耒爽快地答应了。
    去年的时候，李耒一直很忙，要到处开拓市场，要培训管理技术人员，很少有清闲下来的时候，如今遇到过年，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下了，所以除了走亲戚，他基本就在家里待着，看看书、和父母聊聊天。
    闲了几天又觉得无聊了，于是开上车去了育种基地，何占海已经过来上班了，李耒过去问道，“不是说十五过了再来上班么？你咋现在就来了？”
    “在家里闲着也没事，而且去年在武汉待了大半年，育种场的情况都有些陌生了，所以就早点回来了，好熟悉下情况继续干活。”饲料厂、养殖场去年赚了不少钱，唯独他这儿只进不出，何占海也有压力。
    “不着急，育种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三年五年的事情，十年出成果也不稀奇；我也不催着你们马上就能拿出成果来，人家海兰国际、罗曼集团、海波尔公司花了多少年才培育出来的种鸡、种猪，我们要是想一两年就赶上，也太小看人家了！”李耒把何占海从电脑前拉了起来。
    今天太阳正好，于是就在外面找了块向阳的地方，弄了盘花生米，提了瓶酒，俩人边喝边聊。
    “你回来刚好赶上过年，没来记得及找你，今天正好遇到了，那咱们就好好聊一聊，在熊教授哪儿感觉怎么样？”虽然养殖场如今是日进斗金，但李耒最看重的还是养殖基地。
    还是之前打的比方，种鸡、种猪就好比芯片，养殖场生产的生猪、鸡蛋就好比电脑、手机，你要是搞不定芯片，最多也就是个组装厂，短期内还能依靠人力成本的优势赚些钱，可能将来外国育种公司完成布局之后，就得挨宰了。
    所以他对何占海和育种基地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早点培育出不输于海兰褐壳蛋鸡的种鸡，不输于海波尔的瘦肉型种猪。
    “熊教授确实厉害，跟着他学到了不少东西。”何占海话语里满是钦佩，“从全国各地不同猪种的异同，到中国本土猪和国外猪种的优劣势比较，再到育种基地的科学管理，跟他比起来，我实在是差太远了！”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毕竟人家干了那么多年，你才干了几年？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那可是未来的院士，是一般人能比的么？
    “我没有，熊教授虽然厉害，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优势！比如在计算机技术辅助育种方面，他们跟我们比起来就落后了不少；还有人工授精和冷冻保存我们也比他做得好，熊教授那边用的还是自然授精法。”
    “我跟他提了人工授精的事，熊教授其实也知道这种办法更好，但是他手头的经费就那么点，没钱使用这项技术。”一说起这个，何占海又变得骄傲起来。
    相较于传统方法，人工授精有很多优势，首先是成本上的，采用传统方法，公猪和母猪的比例只有一比二十，而使用了人工授精技术，就能把这个比例扩大到一比一百，同样数量的母猪，公猪数量减少到五分之一，饲养成本、育种场建设费用、人工成本都大大降低。
    公猪所需要的数量减少，那么就可以再次优中选优，选出最好的公猪来进行配种，培育出来的下一代平均质量肯定更高。
    另外还能克服公母猪体型大小的差异及公母猪的偏好造成的配种困难，比如一头只有一百来斤的母猪，想要承受四百多斤的公猪相当困难，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坏；而使用人工授精技术，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了。
    因为采取的是无接触育种，所以就不用担心公猪、母猪互相传播疫病的，
    配合冷冻技术，还能提高育种频率要知道，动物和人类可不一样
    此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引进猪种的成本也降低了，李耒之前去重庆的时候，还得想办法卖猪、再运回来，唯恐中间出点什么差错，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种猪就死在半路上了，就这还没买到最好的种猪，这种宝贝那家育种场也不会卖。
    下次要是再去，提上冷冻设备就够了，你不是不卖最好的种猪吗？那我买点它的小蝌蚪总行？然后冻在试管里带回来就行了，不用花钱买车皮，一张单人车票就够了，同样也不用担心路上出问题。
    何占海这次回来，就带了很多从熊教授哪儿弄到的冷冻小蝌蚪；当然，这也不是说以后就完全不用买种猪了，毕竟种猪和小蝌蚪还是不一样的，后世的养殖企业在购买冷冻小蝌蚪的同时，依旧需要包机从国外把种猪运回来。
    “根据国外大型育种公司、高校、研究机构的判断，未来的育种工作科技含量会越来越高，许多高科技手段都会得到应用，谁要是能在这方面领先，就能在这场竞争中占据优势！”李耒决定给何占海多透露一些信息。
    相较于其它人，李耒的最大优势在于知道什么方向是正确的，什么方向注定会失败，这就意味着他的育种公司可以节省大量人力、物力。
    “确实，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就完全没想过育种还能和计算机联系到一起，后来用了那些软件才发现，计算机的效率远不是人能比的！熊教授试了也是赞不绝口，说要是他能早点用上计算机，湖北白猪的育种工作肯定早就完成了！”何占海是亲身体会过高科技的好处的，所以非常赞同李耒的观点。
    “据我分析，有两个方向会在未来的育种工作中发挥关键性的作用，一种是数量遗传学，这是一种采用数理统计和数学分析方法研究数量性状遗传的科学方法，我之前给你的软件，就是这门技术的具体运用。”
    “这门学科对数学基础要求较高，好在如今有了计算机，你就不需要再重新学概率论、线性代数、多元统计和随机过程这些学科了！”一想到当初读大学接触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李耒就痛不欲生，高数太可怕了。
    “用生物统计学方法对群体的某种数量性状进行随机抽样测量，计算出平均数、方差等，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数学分析；以此为基础，可以估算出育种实践上一系列有指导意义的遗传参数如遗传力、重复力、遗传相关、遗传进度以及选择指数等；利用这些参数就可以分析和预测数量性状变异的遗传动态，作为动、植物育种的参考。”
    听起来很复杂，实际上就一个意思，搞懂数量遗传学就能更清晰地分析育种效果，然后反过来指导下一阶段的育种工作，从而节省大量时间、金钱，比使用老方法的育种公司更早培育出质量更好的品种来。
    数量遗传学起源于1909年，瑞典遗传学家h尼尔松-埃勒提出的多基因学说，用每对微效基因的孟德尔式分离来解释数量性状的遗传。
    其后英国统计学家和遗传学家ra费希尔、美国遗传学家s赖特和英国生理学家和遗传学家s霍尔丹在20世纪20年代奠定数量遗传学的理论基础。
    40年代中美国学者jl勒什和英国数量遗传学家k马瑟进一步发展了数量遗传研究，50年代以来随着概率论、线性代数、多元统计和随机过程等的逐步应用，使数量遗传学的内容又有了很大的发展。
    而八十年代之后，随着计算机的普及，这门学科取得了更近一步的发展，育种效率也随之大大提高；许多大型育种机构都采取这项技术，研发出自己的算法公式、应用软件。
    那些最先机的算法公式都严格保密，李耒接触不到，可还有很多已经被淘汰的，李耒在翻阅论文的时候都见过，现在还记得不少。
    就算被淘汰，那也是在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的时候被淘汰，放到当下绝对是远超时代的先进算法。
    李耒根据现在计算机的性能水平，拿出来几条比较合适的让史玉柱编成软件，再交给何占海使用，这家育种基地在个别领域的效率，就能超过那些国际巨头了。
    当然，育种是一项繁琐的工作，领先几项并不意外着就能尽快赶上他们，但话又说回来，李耒知道的信息可不只这么一条。
    他很快就跟何占海说起了另一个方向，“1983年，美国科学家穆利斯开车去乡下别墅的路上，猛然闪现出‘多聚酶链式反应’的想法；两年后也就是去年的时候，他正式发明了这项技术并申请专利！”
    “去年十二月的《科学》杂志上，刊登了穆利斯的论文，pcr技术随之在科学界传开！”哎，可惜李耒不是学化学的，不然怎么也要学一学杨锐，把诺贝尔奖从穆利斯手里抢回来。
    “这项技术有什么用呢？简单的来说就是可以将将微量的dna大幅增加，这也使得绘制人类基因组图谱具备了可行性！国外许多科学家都在号召要开展人类基因图谱的绘制工程，弄清人类10万个基因的位置、结构、功能及作用方式。”
    “等人类基因图谱绘制完成之后，就可以绘制鸡、猪、小麦、水稻等重要经济动植物的基因图谱，然后反过来指导育种工作！分子生物学也必然会在未来的育种工作中占据重要地位。”
    分子育种和转基因育种不是一个概念，分子育种是将分子生物学技术应用于育种中，在分子水平上进行育种；通常包括：分子标记辅助育种和遗传修饰育种。
    遗传修饰育种就是转基因育种，通过基因导入，从而培育出一定要求的新品种的育种方法。
    分子标记辅助选择技术已广泛应用于国产品种的培育，例如将控制绿壳性状的sl1b3基因应用于绿壳蛋鸡品种培育；利用dw矮小基因应用于矮小型节粮蛋鸡培育；将鱼腥味易感等位基因的检测方法应用于高产蛋鸡育种；挖掘出抑制显性白羽基因的突变位点，育成了红羽粉壳蛋鸡品种等。
    由于pcr技术刚刚被发明，价格比较昂贵，会使用的人也不多，那些育种公司或许还没有开始接触，而李耒就知道这项技术到底该怎么用，这又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这篇论文我也带来了，还有一些其它资料，你先好好研究，想想怎么用在育种工作上，然后我们再继续讨论！”李耒知道答案，但也不能每次都直接告诉何占海，长期以往会养成依赖性，对他和育种基地的发展都不是什么好事。
    何占海听完，既激动又有些胆怯，“老板，人家外国科学家才搞出来的新技术，你就让我研究，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连大学都没念完，你说的这些，找个教授过来都不一定能完全搞懂，更何况是我？”
    “不要妄自菲薄，年前给熊教授打电话拜年，他夸了你好几次，要不是你没有毕业证，他都要收你当自己的研究生了！所以我相信你的能力，慢慢学，总有一天能学会！”能被院士看重，说明何占海还是有前途的。
    这天回去，一直到正月十六，李耒但凡有空，都会来育种基地和何占海聊一聊，继续给他讲述数量遗传学和分子生物学在育种领域的应用。
    年后养殖场、化肥厂、饲料厂复工耽误了一些时间，忙完之后，李耒又带着新的设备来了。

 第149章 超声波

    “老板，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何占海好奇地看着包装箱上的英文，他英文水平不错，但看专业词汇还是有点吃力，好半天才依稀辨认出几个单词，“a型超声波检测仪？”
    “对，这台是a型超声波检测仪，那台是b型，都是买来提高育种效率的！赶紧拆开安装好，我教你们怎么用！”这两样设备俗称a超、b超，在医学上用途大家都知道，但用在育种领域，眼下还没有多少人尝试。
    和后世育种场、养殖场里惯用的超声设备相比，这两台就显得笨拙了许多，费了好大力气才安装调试妥当。
    李耒吩咐何占海，“先带几头已经授精、但尚未确定是否怀孕的母猪过来。”
    母猪很快就被赶进来了，关在笼子里不停地哼哼着，起码从表面来看，很难判断它们是否怀孕。
    “你看着显示屏，瞅瞅能发现什么？”李耒将b超探头对准了母猪的腹部，显示屏上也随之出现对应的画面。
    何占海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眼镜死死地盯着显示屏，如今的b超机性能远比不上后世用的，画面还非常模糊，但想要的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何占海马上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做出判断，“这是典型的孕囊暗区，这头母猪成功怀孕了！”
    “我看看？”李耒伸长脖子瞟了一眼，“对，你没看错，之前的人工授精效果不错，这头母猪怀孕大概有两个星期了。”
    “再换一头看看！”何占海现在比听到自己老婆怀孕还高兴，“这台设备要是真能精准判断母猪是否怀孕，那可省大钱了！”
    母猪怀孕后期，有经验的工作人员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早期肚子还没反应的时候就判断不出来了；所以不管有没有怀孕，都得按照孕期母猪的待遇投喂饲料，这种饲料肯定比常规饲料要贵。
    所以要是能及时筛选一遍，把那些没怀孕的母猪挑出来喂常规饲料，那么饲料成本就会降低不少。
    这还只不是最重要的，更关键的是可以提高母猪怀孕频率；采用老办法，那些没怀孕的母猪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发现，它们不光蹭吃蹭喝，还耽误了继续配种的时间，降低了母猪使用率。
    使用b超机进行探测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在二十来天的时候就能把没怀孕的母猪重新筛选出来，再次给它们配种，这样母猪闲下来的时间就少了，能孕育出更多的小猪来。
    “这头也怀孕了这头还是人工授精的效率果然提高了不少啊，要是采取自然授精的话，不会有这么高的怀孕率。”一连查看了好几头母猪，显示屏上都出现了清晰的孕囊暗区，比例比自然授精高了不少。
    “咦，这头没怀孕！这家伙肚子原本就比其它母猪大，还真不太好判断！”终于发现一头空孕母猪，何占海乐坏了，兴冲冲地跑过去，亲手把它从笼子里拉出来，“把它带到没怀孕的母猪栏里去！别让它再跟着吃好饲料了。”
    “等一下，除了没怀孕你还看出其它东西没有？”李耒提醒道，“再回去好好看看。”
    “还有什么？”何占海闻声又坐了回去，一寸一寸仔细观察着屏幕，很快就找到了李耒想让他看的信息，“哦，我明白了，这头母猪的卵泡发育不是很成熟，所以才没能怀孕，接下来应该进行人工诱情，再次给它配种！”
    “对，这就是b超机的第二个用处了，监测卵泡的发育和排卵情况；通过对母猪卵泡发育情况的监测，可以对卵泡发育成熟的母猪进行集中配种，对于卵泡发育不成熟的母猪进行人工诱情和催情；有助于母猪同期发情、同期配种以及同期分娩，利于全进全出饲养策略的实现。”
    母猪是否怀孕，饲养照看方法是不一样的，怀孕阶段不同也存在类似的问题；所以让母猪同期怀孕也能降低管理难度，节省人力物力。
    猪场有一百头母猪，是隔上个把星期就有十头母猪怀孕好照顾，还是一百头母猪同时怀孕好照顾？那肯定是后者。
    这批刚刚接受人工授精不久的母猪都过了一遍b超，少数没怀孕的被筛选出来；接下来李耒又让何占海带一批怀孕时间较长的母猪进来，让它们也过b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能看到十二头小猪这头怀了十三胎这头也是十二胎这头不错，十四胎哎呀，这头情况不好，好像有一胎死了，得想办法处理下，别等它生产的时候还留在肚子里。”
    这就是b超的又一个用处了，可以及时掌握母猪胎儿的发育情况和数量，发现死胎等异常情况，避免死胎留在母猪腹中的情况，及时统计这一批仔猪的数量，好提前做好安排，提高仔猪的成活率。
    李耒又做了几次实验，给何占海展示了b超的其它用处，比如诊断疾病，母猪如果出现子宫积水，子宫蓄脓，死胎、木乃伊胎，以及肝、肾病变、体内外肿块疝等，都能通过b超观测出来，比凭经验判断准确率高了不少。
    此外还能观察母猪的产后子宫复旧情况，判断这头母猪是不是可以开始下一轮人工授精了。
    看完了b超的功能再看a超的，b超主要用于观测母猪腹腔内的情况，而a超主要用于探测背膘厚度。
    李耒现在想要培育的是瘦肉型猪种，a超就像个手电筒，超声的发射和反射直上直下，实现对距离的测量，同时由于猪的背膘有明显的三层分层结构，分层之间会有较强反射，a超设备便可以通过这个特点来测量猪的背膘厚度。
    以前想要测量猪的背膘厚度，只能凭借经验来判断，熊教授就是这方面的天才，手在猪背上摸几下，就能判断出这头猪的背膘有多厚，瘦肉和肥肉到底是什么比例。
    何占海在熊教授身边学习的时候，就很想学他这一手，然而这门技术就跟中医的号脉一样，实在是太考验天赋了，熊教授一模就把猪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杀了刨开来看，跟他说得几乎一模一样。
    而何占海去摸，根本摸不出熊教授说得那些东西，就只能靠瞎蒙了，经常把肥肉型猪说成瘦肉型猪，好不容易蒙对一次，肥肉和瘦肉的比例又不对。
    “我还说今年抽个时间再去向熊教授请教几次，这门技术太关键了，要是学不会，育种效率就提不上去！现在好了，用这东西看得比熊教授清楚多了！而且几乎不会出错，这下可是省大功夫了！”何占海看李耒用了几次，忍不住接过来自己操作了几回，效果一模一样。
    他们的目标是培育出瘦肉比例更高的猪种，但是在小猪的成长过程中，就只能依靠原始经验来判断肥肉、瘦肉的比例，像熊教授那样天赋异禀的育种者终究是少数，更多人还是只能等猪长大后屠宰，剖开进行分析。
    这样的话，研究时间毫无疑问就拖长了，而且成本也比较高，毕竟把猪养大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虽然说小猪长大了依旧可以把猪肉拿来卖钱，但育种场的目的可不是卖猪肉；要是在还没养大的时候就能判断这头猪的肥瘦比例，那就可以放弃不达标的小猪，专心培养肥肉率较高的小猪，饲养成本自然就降下去了，效率也能提高不少。
    而且每一头瘦肉率高的猪都是宝贵的财富，使用了a超技术探测，就能将这些猪保存下来，让它们尽可能多的繁殖后代，有利于尽快培育出想要的瘦肉型猪。
    “这既是科技发展所带来的便利啊！我经常遇到人跟我说，我养了一辈子的猪，啥不懂？还要听你个小年轻的？实际上，他们那点经验和科技发展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李耒感慨道。
    “依靠口口相传学习经验的时代已经过去，以后是科技养殖的时代了，要是不懂科学，不肯学习，迟早都会被时代淘汰！”
    依靠原始经验能不能养猪？那自然是能的，经验既然能流传这么久，自然有它的道理，但是能不能养好，能不能多赚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依靠老经验，用的饲料更多、猪长得肉更少，还怎么跟大型养猪场竞争？人家只要稍一降价，你就赚不到钱了，而人家依旧还有丰厚的利润。
    “利用b超检测母猪是否怀孕，坏了多少的技术，国外的大型养猪场、育种机构早就开始使用了！而我们国内，连医院给人用的b超都只有大医院才有，更别说拿来给养猪场、育种场用了！”
    “a超探测背膘的技术，出现的要晚一些，国外的机构开始将这项技术用在育种上也才不到十年时间，我们完全来得及赶上！”
    因为是新技术，国外机构在使用的时候必然会走很多弯路，比如在设备型号的挑选、具体使用方法都要经过摸索，才能总结出正确的经验。
    李耒就不需要这个过程，他一来买的就是最合适的设备，采取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检测效率一点儿都不比国外的大公司差。
    “看来除了数学，我还得学点物理、机械，不然设备出了问题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何占海有些感慨，我原本只想好好养猪，没想到还要学这么多东西。
    “学点自然更好，不过学会怎么用就行了，具体原理不用学得太深，咱们又不是要当数学博士、物理博士。”
    “现在这些设备还是太笨重了，用起来不方便，以后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设备肯定会越来越小、操作越来越简单、效率越来越高！”如今的设备堆了半间房，而后世猪场用的超声波探测仪，就跟平板电脑差不多大小。
    价格也不贵，两台平板电脑的价钱就能卖一台，但凡稍微大点的养猪场，用起来都不怎么吃力；而且还是傻瓜型操作，根本不用培训，上手就能使用，几秒钟就可以出结果。
    这就是科技发展的威力，在摩尔定律的作用下，电子产品的掉价速度和性能提升速度超出了人们的预期。
    “这还不好用？”何占海一时无法理解李耒的话，放到过去，我们想要弄清楚一头母猪有没有怀孕、怀了多少个、肥肉瘦肉的比例又是多少，那可太难了，现在只需要拿着探头照几下就能出结果，效率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你竟然还不满意？要是让熊教授看到这两台设备，非得高兴死不可！
    他刚想到熊教授，李耒马上就提到了，“我准备给熊教授送了几台设备过去，过两天你跟我一起去武汉，给熊教授拜个晚年，顺便跟他沟通下这些设备的用法！看看他有什么意见没有，要是有的话，我可以跟设备公司反馈，让他们修改。”
    李耒让马天佑在美国入股了一家小型超声波仪器生产公司，这些设备都是他们按照李耒的意见生产的，性能肯定先进，但究竟适不适合八十年代的现状还需要经过时间的考验。
    而熊教授在育种领域经验无比丰富，让他提供建议，肯定一说一个准，至于这些设备，就当是咨询费。
    过来两天，李耒和何占海带着设备开车抵达武汉，进入wh市区后直奔熊教授的育种场。
    “熊教授，我俩给您拜个晚年，祝您身体健康、早日培育出更好的猪种！”见到熊教授，李耒先拜年。
    “哈哈哈，谢谢你啊，也祝你阖家幸福、财源广进！”熊教授有点不好意思，“过年的时候，还说给你打个电话拜年来着，一忙起来就忘了！你送我的计算机和软件太好用了，育种效率提高了不少，要是没啥意外的话，湖北白猪今年就能开始较大规模的养殖了。”
    “恭喜恭喜，那我俩算是来得巧了，送您两台设备，就当是提前道喜了！”李耒招呼一声，就准备跟何占海一起把设备从车上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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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水生所

    “哎呀，小李你看你，每次来都送一大堆东西，我咋好意思收吗！”一开始熊教授还连连推脱，可等亲眼见证了这两种超声波仪的作用后，拒收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这东西实在是太好用了。
    “熊教授，这两台设备给您就能早日培育出咱们自己的瘦肉型猪来，也算是我为国家做贡献了！”要是你是穿越者，知道有设备能让袁老提高培育杂交水稻的效率，而且你还不缺钱，你送不？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而且我也是有好处的，您的育种经验比小何他们丰富多了，您要是总结出了好用的办法，能不教给小何？算起来我还是占便宜了呢！”李耒劝说一番，总算是让熊教授收下了。
    “只要我能有所发现，肯定会告诉你们。”熊教授也再三向李耒保证，他绝对不会藏私。
    “那小何你就在熊教授这多待几天，啥时候你觉得可以了再回去！”李耒又把何占海留下了。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李耒就打算请他们吃个饭，这回熊教授说啥也不答应了，非要自己请客不可。
    李耒实在是推辞不掉，只能跟熊教授一起，到了附近的一户农家，这户的主人是熊教授的老朋友了，做菜很有一套，平时村里有啥红白喜事，都请他去掌勺，做的湖北地方菜很有特色。
    “小李，你这次来武汉待几天？还有啥事要办？要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啊！”喝了几杯，熊教授又拉着李耒问道，欠了这么多人情，要是不还上一点儿，下次还怎么好意思见人？
    “不瞒您说，还真有！我的饲料厂最近开发出了一种新产品——鱼饲料，武汉紧靠长江，养殖户多，这种产品正适合wh市场，所以我就想先来武汉做做推广，要推广猪饲料得找您这样的专家，推广鱼饲料，那肯定去水生所了！所以就想问下，您在水产所有熟人没有？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李耒笑着说道。
    水生所就是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位于珞珈山麓、东湖之滨，是从事内陆水体生命过程、生态环境保护与生物资源利用研究的综合性学术研究机构。
    水生所战略定位和发展目标是，面向国家在水环境保护、渔业可持续发展和微藻生物能源利用方面的重大战略需求，围绕内陆水体生命过程、生态环境保护与生物资源利用领域的基础性、战略性和前瞻性重大科技问题，着力重大理论创新和核心技术突破，强化创新价值链的延伸，在水环境保护、淡水渔业和微藻生物能源领域发挥示范作用。
    听起来很复杂，和李耒此行目的关系最密切的是他们在淡水渔业方面的研究，其中自然少不了各种经济鱼种的培育和传播。
    简单的来说，他们位于水产养殖行业的最上游，高品质的鱼种是他们培育的，和熊教授一样对鱼类养殖户有极大的影响力，只要能说服他们使用自家工厂新研发出来的鱼饲料，那么那些养殖户也会有样学样，能节省下大量宣传成本。
    “认识！”熊教授高兴坏了，我可算是能还点人情了，“你想把你的鱼饲料给水产所用？那就得先说服鱼类学组的组长刘健康！我跟他开会的时候见过，能说得上话，明天我就带你去！”
    猪和鱼都属于生物学的范畴，有时候会在一起开会，而刘健康和熊教授都在武汉，见面的次数一多，肯定会有些交情。
    第二天一早，熊教授就带着李耒直奔珞珈山下，到了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登记，然后进去找到刘健康。
    “刘委员您好，我这次带了个小朋友来见你！”刘健康在1980年就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也就是日后的院士，所以熊教授如此称呼。
    刘委员招呼他们坐下，然后亲手给他们倒水，“来，坐，老熊听说你的湖北白猪有眉目了？咱们武汉经济动物育种领域又出了一个大成果啊！”
    “刘委员，我来我来！”李耒那好让一位院士给自己倒水？连忙从刘委员手里接过暖水壶。
    关于刘委员的贡献，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中国淡水鱼养殖产量超过两千万吨，近乎占了全球产量的一半儿，中国人能吃上价格相对低廉、供应相对充足的淡水鱼，就是因为有刘委员这样的科学家驯化了四大家鱼。
    刘委员民国时就读于东吴大学理学院生物系，毕业后进入国立中央研究院动植物研究所当伍献文的研究生，从事鱼类学研究工作。
    伍献文也是水生生物研究所的前任所长、65年就当选学部委员，主要成就是编纂了《中国鲤科鱼类志》、《中国淡水鱼类养殖学》等鱼类分类学、养殖学着作，是我国鱼类研究的先驱。
    可惜伍老去年就已经去世了，李耒没机会当面向伍老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了。
    抗战胜利后，刘委员去美国交流学习了一年时间，建国前回到国内，1950年水生生物研究所成立，他就担任研究员的职位。
    一开始他的研究方向也是鱼类分类学，在梁子湖调查期间，得知湖中有团头鳊，而此前并无文献记载。这种鱼后被确认为新种，定名为“团头鲂”，即武昌鱼，要是没有刘委员的命名，就没有“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的词句。
    此后耗费二十年时间，编纂了《长江鱼类》，此书共40余万字，记录了200多种鱼类生长习性，这是中国第一部淡水鱼类生态学专着。
    后来他为了解决人民吃鱼难的问题，他把研究方向转向鱼类养殖学和生态学研究，七十年代开始主持开展东湖渔业增产和稳产高产试验，提出调整放养对象、提高鱼种规格、改进拦鱼设施、控制凶猛鱼类和改革捕捞技术等五项措施，东湖鱼产量连续7年平均每年以235的幅度递增，从1971年的180吨，提高到1978年的801吨。
    又通过调查长江宜昌江段鱼产卵场的分布情况，成功进行了草鱼和鲢鱼的人工授精和孵化；他们给未充分性成熟的青鱼注射鱼类脑垂体催情，使其提前产卵，为日后中国“四大家鱼”人工繁殖打下了基础。
    李耒倒水的功夫，熊教授也简单地给刘委员介绍了他的情况，“小李是农学院毕业的，如今响应国家号召，回村带领乡亲们勤劳致富，他在育种方面也有自己的认识，给了我不少启发！”
    熊教授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计算机软件在育种方面的作用，刘委员也很是好奇，“这应该是数量遗传学的具体应用，我们所倒是也有几台计算机，但还没有这么好用的软件，什么时候有空去你哪儿看看？瞅瞅能不能用在鱼类育种上。”
    水生生物研究所的规模可比熊教授的小作坊大多了，经费更是多了不知道几个数量级，所以才有钱购置计算机。
    “这个你就要问小李了，我是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啊，只勉强会用，更深的理论就不太了解了！”熊教授其实不是不懂，他只是想给李耒创造一个露脸的机会而已。
    “的确如此，数量遗传学为育种提供了理论基础，但是在实际应用中太考验育种人员的数学功底了；所以欧美国家便开始尝试引入计算机来处理复杂的计算过程，我得知这一信息后，便和一位浙大数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合作，开发出了几款用于育种的软件！”李耒给刘委员介绍了一番背景。
    然后正式回答刘委员的问题，“鱼类育种和猪育种所涉及的数据不同，关注的重点也不相同，所以直接把软件拿来用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可以做个参考，请几位武大计算机系的专家过来，您提出要求，让他们为您编写软件就可以了。”
    李耒没推荐史玉柱，因为水生所和武大不远，武大的计算机也是很强的，虽然雷军要到明年才会入学，可找几个人帮忙编写软件肯定不成问题。
    “我们和武大有合作，现在方便过去看看不？”要是能把这个软件引入到鱼类育种上，那可就太好了，一想到这些，刘委员就有点坐不住了。
    “方便，当然方便。”熊教授看了下李耒，见他微微点头就马上答应下来。
    刘委员联系了武大计算机系相熟的老师，几个人一起去了熊教授哪儿，看他操作软件进行演示，不管是计算的速度，还是预测的准确性都让刘委员激动不已，“这软件确实好用，咱们水生所也得用上啊！老詹，做起来复杂不？”
    “不复杂，关键还是在你那边，你给出公式和需求，我们照着做就是了！这种需求比较单一的软件做起来不费什么功夫！只要公式准确、需求清晰，一星期时间就能完成！”这位詹老师思索片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好好好，回去我就把你要的写出来，一星期后要是见不到软件，我可跟你没完啊！”刘委员做了多年的淡水鱼育种工作，对鱼类育种到底要看那些数据、如何计算分析烂熟于心。
    “来，给你看看这个，超声波仪，用来测量母猪是否怀孕，还有背膘厚度等关键数据的，也是小李捐的，现在我正在学习怎么用呢！小何，给刘委员展示下！”熊教授挺喜欢何占海的，也让他在学部委员面前露露脸。
    在中国，只要是搞研究的，多认识几位学部委员肯定没坏处，越到上层越是如此，虽然刘委员的研究方向和何占海的并不相同，但都属于生物大类，说不定什么时候开会就遇到了呢。
    “好你个老熊，不声不响就弄出这么多好宝贝来，我看你今天是专门找我显摆来了！”这两样设备的效果，连刘健康这样的学部委员都有些嫉妒。
    看完之后，他就马上问道，“这两台超声波仪的检测能力究竟怎么样？能不能看清楚鱼卵和鱼肌肉的构成比例？”
    刘委员也看出了这两种设备的好处，要是能用到鱼类育种上，肯定能和那些计算机软件一样节省大量时间、财力物力。
    但是淡水鱼，体型要比猪小得多，所以很考验超声波仪的精度。
    “目前还比较困难。”李耒回到，鱼卵和猪胎比起来还是太小了，眼下市面上的超声波仪检测起来比较吃力，肯定满足不了刘委员的需求。
    “这样啊！”刘委员叹了口气，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这些年电子技术发展速度很快，现在我们用的超声波仪精度已经比前两年提高太多了！说不定过上两年，就能派上用场了！我帮您留意这方面的信息，一有突破就告诉您！”李耒安慰道。
    实际上，利用超声波仪检测鱼卵在后世同样已经实现了，尤其是在专门养殖鲟鱼生产鱼子酱的养殖场，这些养殖场使用的超声波仪，分辨率可以达到01毫米，雌鱼肚子里有没有鱼卵、鱼卵的大小，都可以通过超声检查来发现。
    日后国内有家叫鲟龙科技的公司，是一家以鲟鱼养殖、加工和出口销售为主营业务的科技型农业企业，生产的鱼子酱销量占全国鱼子酱出口贸易总额的80，连续几年保持全球鱼子酱销量第一。
    他们能取得这样好的业绩，主要就是采取了超声波仪探测鱼卵的技术，在鲟鱼养殖过程中，雌鱼会出现烂性腺的症状。
    这是因为在检查雌鱼发育情况时，通过穿刺技术用穿刺针取出少量鱼卵观察，许多雌鱼因为穿刺创伤感染而导致死亡。
    而利用b超设备通过体外探测对雌鱼性腺发育进行检查，则能够让雌鱼免受穿刺技术造成感染；该技术应用后，雌鱼整体存活率可以达到98。
    并且，通过b超影像可以看到鱼卵粒径、饱满程度，不仅可以把控鱼卵质量，而且可以为雌鱼培育提供相应数据。
    “超声波仪暂时用不上，不过小李还给你带了另外一样东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熊教授适时送上助攻。

 第151章 比日本的好

    “刘委员，这是我们公司试生产的鱼饲料，请您给提点意见！”李耒将准备好的样品拿了出来。
    “我看看！咦，还是颗粒状的，你们公司的步子迈的有点大啊！”刘委员稍微有些惊讶。
    国内水产饲料的发展史可以分为这么几个阶段，解放初到五八年以前，主要是天然饵料为主，商品饲料为辅。
    养殖单位只根据原始经验进行喂养，依靠水色变化进行施肥，饲料利用率底，单位面积产量也不高。
    第二阶段是五八年到七零年，开始利用农副产品下脚料和杂草为原料，制作混合饲料进行喂养，研究内容是“以粗代精”、“以枯代青”，粗、精结合，解决草鱼、青鱼天然饲料严重不足的问题。
    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成果，尤其是牧草养鱼的方法，至今还在很多地方应用。
    七零年之后进入第三阶段，水产研究者开始根据鱼类营养需求来进行饲料配方方面的研究，此时已经积累了草鱼、青鱼、虹鳟、鲤鱼等多种鱼类的营养需求和配合饲料基础配方。
    到如今颗粒饲料养鱼已经在一些地方开始实验，但是由于起步较晚，和美国、德国、丹麦、意大利、加拿大、日本等水产养殖发达国家还有不小的差距。
    现如今的饲料企业主要成产禽类饲料和猪饲料，水产饲料工业尚未起步，如果不是李耒，国内水产饲料工业化要到八十年代末才会起步，比其它饲料晚了十年之久，李耒现在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五六年。
    做水产饲料最主要的是分析鱼类的营养需求配比，了解不同鱼类在不同生长阶段到底需要那些营养成分，要弄清楚这些就需要长时间的观察研究、实验分析。
    而李耒就不需要这个过程了，他脑子里有日后在国内盛行的绝大多数经济鱼种的营养需求配比数据，至于饲料配方就更不缺了。
    这次他带过来的产品，已经相当成熟了，而且还是根据刘委员的研究领域，拿出了针对性的饲料——草鱼和鲢鱼育种阶段的饲料。
    刘委员手指稍微用力将饲料颗粒碾碎，放在手心细细观察饲料的成分，甚至还捏了一点儿送到嘴里尝了尝，“鱼粉、豆饼、菜籽饼、麦麸、骨粉、盐你们这个饲料很有针对性啊！”
    “我也是从您的论文里得到的启发，您之前的文章将草鱼育种过程中需要那些营养成分分析地很清楚，我们认真学习后，再配合一些其它资料，研发出了这款饲料配方！”李耒介绍道。
    “以前用虫子喂鱼，但是虫体中包含的蛋白质、脂肪等只占不到两成，剩下的都是水份，而且各种虫体营养构成不一样，长期喂养同一种虫体，会导致营养不平衡，严重影响鱼类的生长和健康！”
    “而我们这款鱼饲料，构成成分比较丰富，鱼粉可以提供蛋白质、脂肪、氨基酸，豆饼、菜籽饼可以提供脂肪酸、维生素，骨粉可以提供钙质，盐就不用说了，营养均衡丰富，几乎可以满足鱼类生长过程中的全部营养需求。”
    “鱼粉是好东西啊！不过我看你们的鱼粉粗细跟鸡饲料还有日本的鱼饲料都不太一样，这是出于什么考虑？”刘委员问道。
    “掌握玉米等能量饲料原料品质，是猪饲料企业成功关键，而掌握鱼粉等动物性饲料原料品质则是水产饲料企业成功关键；所以我们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经研究发现，禽类饲料中鱼粉的粗细在八目到十六目之间最有利于消化，而用在鱼饲料中，四十目到六十目之间更合适！”
    这个数据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为了找到合适的粗细比例，饲料研究人员却需要付出十多年的努力。
    另外，其它成分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饲料中的面粉、米糠中，米糠特别容易氧化，使用的时候就需要特别注意。
    植物蛋白原料中的豆粕、菜粕、棉粕在使用中往往涉及到新鲜度、加工过程、掺杂等问题。
    最后，动物蛋白是水产饲料原料的重中之重，其中的鱼粉、肉骨粉、肉粉、虾粉、血粉等在品质把控上都有各自的特点，常见动物性饲料原料中的白鱼粉就有鳕鱼排和鲽鱼排的差别，红鱼粉中的鳀鱼、沙丁鱼、铁甲鱼、金枪鱼排等原料差异也是非常大。
    要从这么多原材料中选出合适的成分，再用适当地比例混合到一起加工成颗粒状，这里面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太多了；要不是李耒提前知道答案，肯定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就拿出合适的饲料配方。
    刘委员静静地听着李耒讲述饲料中不同成分的用处，这些说法有的是他已经研究透了的，有的是他已经摸索到一些，但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的，甚至还有少部分是他尚未涉及到的。
    但是从原理、从鱼类的营养需求来琢磨，李耒的说法又很有道理，这不由得让他感到惊讶，因为水生所已经是国内水产鱼类养殖最大的权威部门了，连他们都没有掌握的知识，李耒是怎么知道的？
    “刘委员，这件礼物和你的心意？”熊教授看出了刘委员的疑惑，因为去年他也有类似的经历，于是就帮着解释道，“小李和一些外企有合作，能通过他们弄到一些最新的国外研究成果。”
    “哦，这样啊！”刘委员觉得自己明白了，欧美发达国家在水产养殖上比国内领先了好多年，有自己还不清楚的成果也不奇怪。
    水生所的经费是比熊教授宽裕许多，可还没宽裕到可以尽情预定所有外国期刊的地步，订这些期刊需要外汇，他们每年的外汇额度并不多，而且还要购买设备，所以只能紧着最关键的哪几种期刊预定，有所疏漏也是难免的。
    “我们根据这些成果，做了一些鱼类不同生长阶段所需营养成分的分析。”李耒拿出一摞资料递给刘委员，“请您帮忙指正指正！”
    这些资料放到李耒手上肯定没有给刘委员能排上的用处大，要是因此能推动国内水产养殖领域的发展，李耒也会感到高兴。
    “这么宝贵的资料，你就给我了？”刘委员喜出望外，这些资料对他来说，可是异常珍贵的，一点儿也不比熊教授那几台设备差。
    他也不好意思白拿李耒的好处，于是便问道，“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还真有，刚才已经说了，我是办饲料厂的，肯定希望自己的鱼饲料卖的越多越好，咱们水生所又是国内水产养殖方面的权威，要是我的饲料能得到您的认可，那么肯定不用担心销路！所以我请请您试用我的饲料。”
    “小李的饲料厂确实厉害，鱼饲料我不懂，不过他的仔猪饲料绝对是这个！”熊教授竖起了大拇指，“自从用了他的饲料之后，我这儿的猪长得一天比一天快，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现在周围的老百姓，只要是家里养猪的，都要从他这儿买饲料！市上的领导也打算和小李合作，在这附近盖一家饲料厂，为全武汉的养殖户提供猪饲料！你用了要是觉得满意，也可以让小李增加一个鱼饲料生产车间么！”
    “哈哈，这事就算你不说，我也要试一试！你这饲料看起来就不错，应该好用！”刘委员原本就很需要高质量的鱼饲料，现在可谓是一拍即合。
    “你这饲料多少钱一斤？先给我来上一吨，我在水产所划几个池子出来做对比实验，要是确定有效，就签署长期供应合同！”
    “不要钱，送给您试用，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安排几个人到您这儿来，随时监控饲料的试用效果！”先前把何占海、雷毅派到熊教授这儿，这次李耒又打算找几个人到刘委员这儿学习了，都是院士，那肯定不能厚此薄彼。
    “您要是觉得用得好，将来帮我们给那些养殖户多宣传宣传就行了！”李耒还担心刘委员不好意思，赶紧补充道。
    “只要效果确实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给那些养殖户推荐！”刘委员想想，一点饲料确实不值啥大钱，也就没有继续纠结这点小问题。
    李耒此行原本就带了不少饲料样品，现在直接拉到水生所的实验池塘边，刘委员指着面前的池塘说道，“水产养殖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单位土地产肉量高，美国人养一头四百五十公斤的肉牛，需要六亩土地；而利用相同面积的水塘，却可以生产两千公斤鱼肉！”
    “咱们国家人口多，土地少，想跟美国人一样放开了吃牛肉实在是太难了！养鱼就好多了，鱼肉无论是口味还是营养价值，一点儿都不见得比牛肉差！而且养鱼需要的是水域，和耕地的冲突比牧场小多了！”
    “所以水产养殖的发展前景非常光明，你做鱼饲料算是选对了，今后几十年都大有可为！”
    李耒想让刘委员用他的饲料，刘委员也希望能有更多配套企业发展起来，好为广大养殖户服务，毕竟他们水产所再厉害，也没办法兼顾水产养殖的每一个环节，他们也想有更好的饲料。
    “我也是看好水产养殖的前景，才决定做鱼饲料的！”对水产养殖的前景，李耒比刘委员更有信心。
    日后，中国每年淡水鱼的养殖量是以千万吨计算的，喂养千万吨级别的鱼，又需要多少饲料？这个数字肯定没有猪饲料大，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能被忽视的数字，这个市场大有可为。
    聊了几句，刘委员就忙活起来，指挥着手下的研究人员划出几个池塘来做好进行对比实验的准备。
    “这几个池塘里的鱼，今后就喂你的饲料！”说完他又伸手指向旁边的池塘，“这几个池塘用的是日本人的饲料，里面的鱼也是长势最好的，可惜这些饲料的价格太贵了，而且还要花外汇进口！”
    “我们做实验用着都有些心疼，那些养殖户就更舍不得用了！而且他们也没地方弄外汇去！你的饲料只要不比日本人的差太多，我就帮你宣传！”
    “日本四面靠海，海水鱼养殖和捕捞技术非常发达，如果是海水鱼饲料，我眼下还真不敢说能赢过他们！不过淡水鱼的话，并不是日本人的研究重点，我要是连他们都赢不过，那还搞什么？”李耒对自家的产品很有信心。
    “噗！你还真敢吹！”刘委员还没说啥，旁边水产所的研究人员方渔倒是笑了，“就算人家日本主要是搞海水养殖，但人家毕竟是发达国家，领先我们这么多年，那能是你随便搞搞就能超过的？”
    “是不是吹牛，咱们试了再说么！”李耒也不生气，现在大环境就是如此，什么都觉得外国的好，就连外国的月亮也比中国的圆。
    “要是你的饲料真的比日本人的好，我就我就跳下去，亲自给你捞鱼炖汤喝！”方渔依旧不相信。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耒就和他从饲料厂调过来的大学生们一起，每天都来水产所的实验池塘忙活，那些大学生跟研究人员一起喂鱼、记录数据，李耒则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和刘委员交流着水产养殖等方面的信息。
    他很快又找到一个合适的项目，如今实验池塘里用的增氧机还是国外进口的，价格很贵，这要是能实现国产化，必然又是一个可以长期盈利的好项目。
    等这次的事忙完就去趟洛京，争取早点把农机厂搞起来，到时候可以成立一个小组，来公关增氧机的项目。
    第一阶段结束的时间到了，刘委员指挥着手下的研究人员捞取样本，测量体长、体重等数据，开始分析实验结果。
    从不同池塘捞出来的鱼放到一块儿，呈现出明显的差距，方渔有点慌了，“标签没贴反？”
    “没有，李耒的饲料确实比日本人的好！”
    噗通，有人落水了。
    －－－－－－题外话－－－－－－
    上一章序号错了

 第152章 父子双院士

    “李老板，愿赌服输，这是我跳进鱼塘亲手抓的鲫鱼，鲫鱼味道鲜美，最适合做汤，您稍微等一会儿，我这就给您炖去！”方渔顶着湿漉漉的脑袋，手上捧着一条肥美的鲫鱼来给李耒道歉了。
    “嗨，就是个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免得着凉了！”这下搞得，李耒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哈哈，这个赌虽然输了，但是我心里高兴啊！有了这么好的饲料，我们的研究进度就能加快不少，而且还不用再把宝贵的外汇花在饲料上了，好多急需的设备也有钱买了！”方渔不仅不生气，还有些兴奋。
    “所以我下塘捞鱼那绝对是心甘情愿！”方渔抹了一把脸转身就走，“老师，李老板，我先炖鱼去了。”
    李耒和刘委员继续蹲在池塘边，分析着吃了李耒送过来饲料的鱼和其它鱼有什么不同，等饭菜做好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一口先吃的自然是用新型饲料喂养的草鱼，刘委员细细品尝，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嗯，味道不错，和用传统方法喂养的草鱼味道几乎没什么区别，长势却快了不少。”
    “虽然买饲料要花钱，但是长肉快，缩短了饲养周期，提高了产量，综合来算，只要饲料不是太贵，绝大多数养殖户还是愿意用的！下一批你给我多送点过来，现在可以扩大实验范围了！”
    虽然从这些天的情况来看，这种新型饲料的效果不错，但刘委员也没有贸然就决定开始推广，因为任何一种新研发出来的饲料，都必须经过大范围、较长时间的检验，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好进入到大范围应用的环节。
    贸然推广的话，要是出了问题，那就严重了，刘委员一心想让中国的老百姓吃上更多更好的鱼，这种错误肯定是不会犯的。
    李耒熟悉农业成果推广流程，对刘委员的安排也很支持，“那咱们就分两步走，您这边继续做实验，我这边盯着他们，尽快把武汉分厂建起来；这样的话等您的实验完成之后，我这边马上就能开始大规模生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这种饲料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现在确实可以开始建厂了；要是有什么手续方面的问题，尽管跟我说，有时候我说话还是能派上点小用处的！”刘委员谦虚地说道。
    您可是学部委员，享受副部级待遇的，说话岂是只有一点儿小用处？尤其是在水产养殖相关领域，您只要说话，首都的大领导都得认真听，毕竟他们又不懂专业上的事情，该怎么做还得尊重您的意见。
    “鲫鱼汤来喽！”换了一身衣服的方渔，端着汤碗进来了，拿起汤勺先给刘委员盛了一碗，第二个就轮到李耒了。
    刘委员尝了一口鱼汤很是满意，“小李，尝尝这鱼汤，我们这边做别的菜不好说，论起做鱼来，一点儿也不输给那些大饭店的老师傅；毕竟一年到头都跟鱼打交道了，谁还没做过几百上千条鱼来着？”
    “味道的确不错，没有加太多香料，全是鲫鱼本身的鲜美，火候也是恰到好处啊！”喝了两口鱼汤，李耒又把话题转移到鲫鱼上，“说起鲫鱼，眼下国内在这方面，应该是湖南做得更好一点儿？”
    “嗯，湖南师范的刘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要是想把饲料卖到湖南，我可以给你写封信，你去长沙找刘筠，给他试用，他觉得好了肯定会帮你推广！”刘委员知道李耒想要干啥，主动提出帮忙。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湖北湖南都是国内淡水养殖行业的重要省份，拿下了这两个大市场，其它地方就好办多了。
    刘委员所说的刘筠也是一位相当了不得的人物，他早年毕业于湖南大学生物系，后被分配到湖南师范学院生物系任助教。
    五十年代，在时任湖南师范学院生物系主任董爽秋的推荐下，刘筠被保送到中国科学院实验生物研究所进修实验胚胎学，师从庄孝惠和朱冼，自此迈进了鱼类研究的大门。
    顺便说一句，这位董主任的简历看起来有些吓人，民国年间同伍豪同志一起赴法国留学，两年后转赴德国柏林大学学习；在德期间，又经常和朱玉阶元帅一起学习马克思着作，要不是他一直醉心学术，光凭这些资历就能成为我党元老。
    刘筠学成归来后，一边在湖南师范学院生物系教书，一边在岳麓渔场搞科研，经过多年努力，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理论上建立了系统的中国主要养殖鱼类（四大家鱼为主体）、中华鳖（甲鱼）和蛙类（食用性）的繁殖生理学，培育出“湘云鲫”、“湘云鲤”等优质高产品种。
    日后刘筠教授也与1995年当选为工程院院士，2019年，他的儿子刘少军也当选为工程院院士。
    湖南农业领域院士众多，有养猪院士印遇龙、辣椒院士邹学校、茶叶院士刘仲华、杂草防控院士柏连阳、食品工程院士单杨、木竹院士吴义强，当然还有最有名的杂交水稻之父袁老爷子。
    但是父子双院士，这在湖南农业领域还是第一次，而且还都是做鱼类研究的，一时传为佳话。
    花了两天时间安排好武汉这边的事儿，李耒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刘委员的书信赶往长沙，到了长沙先去师范学院找人，意料之中的不在，然后径直去了岳麓渔场，刘教授果然在这里养鱼。
    湘江之畔，岳麓之滨，一方十余亩的实验基地，30几个鱼池、100多个鱼缸，这便是刘教授养鱼的地方，在他身边，有一个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跟着，一脸认真地听着他讲述。
    这个年轻人就是他的小儿子刘少军了，关于这个名字，还有个有趣的小故事，刘教授的大女儿出生时，他正好在做鲢鱼的链接，就给她取名叫刘白鲢；二儿子出生时，他正好在做草鱼的研究，就给他取名叫刘魭，魭是草鱼的学名。
    等到刘少军出生的时候，他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坚决不同意给这个孩子取带鱼的名字，于是便有了刘少军，事情就是这么巧，最后偏偏是这个名字里不带鱼的孩子继承了他的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刘教授您好，我叫李耒，是水生所刘健康委员介绍来的，给您送点东西，这是刘委员的信！”李耒上前自我介绍一番，然后送上书信。
    “你好你好，路上辛苦了，先坐着休息下，少军，给小李倒水！”刘教授安排好之后才拆开书信认真看了起来。
    “喝茶还是白开水？”刘少军提着暖壶过来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李耒有点不好意思让未来的院士给自己倒水，连忙抢过暖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咦，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哎，可惜我这边经费紧张，实在是买不起计算机啊！”刘委员在信上不光说了饲料的事，还提到软件和超声波探测仪，刘教授看了很是羡慕，但是他眼下还不是院士，能掌控的经费有限，就只能羡慕了。
    “教授，是什么好东西？”刘少军好奇地问道，他们家家教严，在外面一律用职位称呼。
    “能帮忙节省时间的好东西！给，你自己看！”刘教授此时已经把信看完了，顺手递给刘少军。
    然后笑眯眯看着李耒，“刘委员说你的饲料不错，还要送给我试用？”
    “您和刘委员都是国内有名的鱼类育种养殖专家，要是我的饲料能获得您二位的认可，以后绝对不愁没销路！这次我已经把饲料带过来了，欢迎您多提意见！”李耒伸手往外一指，拉着饲料的卡车就停在外面。
    “我看看！”刘教授一路小跑过去，徐正阳赶紧帮他卸了一袋饲料下来，打开后刘教授也像刘委员一样，先碾碎细细观察，然后通过品尝分析成分。
    最后爽快地答应下来，“从成分上来看，应该没啥问题，而且刘委员还做过实验，那就先划几个鱼塘出来试用！”
    “刘教授？您也想用计算机来加快研究进度？那么我送您一台计算机好了，软件的话，刘委员那边正在研发，很快就能搞出来，到时候您找他拷贝一份就可以了！或者我下次给您送饲料的时候帮忙捎过来。”李耒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些优秀的农业科研工作者因为经费问题受憋屈。
    “这个有点不太好？我那能平白无故就收你这么重的礼呢？”刘教授摇头拒绝，现在一台计算机就要上万块甚至好几万，而且俩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刘教授有些不安心。
    又劝了几句，见刘教授态度坚决，李耒也就不再坚持，他琢磨着刘教授可能是有所顾虑，担心收了他的东西就不好对饲料给出客观评价了。
    那么，就等饲料试用获得成功之后再说，到那时候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了；到时候把安装了软件的计算机送过来，当着刘教授父子的面试用一番，等他们见识了计算机软件的威力之后，拒绝的话恐怕就说不出口了？
    在星城待了几天，跟刘教授父子一起喂鱼、观察、统计、分析，刘教授父子对他的态度也是越发的亲切了。
    一方面是因为李耒带来的饲料效果确实好，鱼儿爱吃长得快，帮他们节省了不少研究时间；另一方面李耒也展示了自己在农业领域的积累，很多专业上的问题都能跟他们说到一块儿。
    甚至还有很多地方能给他们带来启发，比如数量遗传学，比如分子生物学，两位未来的院士都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刘少军，他对分子生物学方面的信息流露出浓厚的兴趣，这倒是巧了，他日后就曾在在法国从事过鱼类生物分子学方面的研究。
    “哎，小李你自己出来单干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该进研究所搞研究工作的！你想不想进？想进的话我去找学校说，你有能力也有文凭，我们学校随时欢迎你这样的人才加入！”刘教授忍不住起了爱才之心。
    “我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地很！就算搞一辈子研究，恐怕也达不到您的水平啊！”李耒谦虚地说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劣势，你让他搞一辈子研究，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或许也能混上院士，但最多也就是一个领域而已。
    但是自己开公司赚钱，招人成立项目组的话，就能在多个领域同时取得突破，培养出好几个院士来也不是不可能。
    两者相比，那自然是后一个选择更好一些，而且这么干还免得受人约束，过得更加自在。
    “爸，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李哥搞企业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么。”刘少军今年才大四，和李耒一样都是年轻人，想法更开阔一些。
    刘教授倒也不是迂腐之人，只是想起来顺口提一句而已，见李耒没这个意思，也就不提了，“也对，你现在能搞出这么好的饲料，已经是很大的贡献了，要是全中国的养鱼户都能用上你的饲料，那一年该增加多少鱼肉供应啊！”
    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李耒的饲料应该没啥大问题，不过跟水生所那边一样，要想开始大规模推广，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实验。
    这个实验的过程就比较长了，李耒不可能一直守在这边，于是便留了两个人在这边给刘教授帮忙，顺便记录数据，他自己就准备离开了。
    “老板，我们现在去哪儿？是直接回中原，还是在星城再逛逛？”上车后，徐正阳问道。
    “这几天待得无聊，想逛逛街了？那就去市区看看嘛！”李耒让徐正阳开车，准备到市区给家里买点土特产。
    顺便琢磨着，湖南既然有这么多农业领域的院士，自己是不是该多去拜访几位？看看有啥合作的机会没有？
    买完东西，李耒也想好了，既然来了，那是得去看看。

 第153章 空手不好意思上门

    李耒回想着湖南几位农业领域院士的基本情况，辣椒院士邹学校、茶叶院士刘仲华、杂草防控院士柏连阳、食品工程院士单杨、木竹院士吴义强这几位和自己目前做出来的成果关系不大，贸然上门也没啥意思。
    养猪院士印遇龙如今正在德国动物营养研究所交流工作，去亚热带农业生态研究所也找不到他。
    最有名的那位院士，虽说眼下也没啥能合作的地方，但是既然来了，不过去看一眼总觉得有些遗憾。
    “去马坡岭！”李耒还是没忍住，给徐正阳报出了这个熟悉的地址，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就在哪儿，那里也是许多农业从业者心中的圣地。
    徐正阳翻了翻地图，调转车头向东，跨过浏阳河，在快到农学院的地方转向北方，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便看见了一栋四层小楼，在周围低矮的土房子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是两年前才建成的，袁老最早在怀化的安江农校工作，他的第一篇论文《水稻的雄性不孕性》，以及籼型杂交水稻“三系”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1984年6月15日，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成立，袁老担任主任，此后几十年，他的主要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这里。
    “好了，就在这儿停下，咱们走过去！”在距离研究中心还有一里地的时候，李耒让徐正阳停车了。
    取出相机挂在脖子上，李耒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此时的研究中心还没有后世那么阔气，只有一栋小楼，周围都是试验田，田里的水稻已经长到齐腰高了，几名研究人员正在稻田里做着研究。
    李耒一眼就认出了袁老，他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站在随风起伏的稻浪间，手里捧着一枚稻穗，眼神认真而又专注。
    他的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在地里接受风吹日晒的结果，发际线尚未后移，头发浓密黑亮，显得异常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袁老忽然笑了起来，赶紧招呼其它研究人员过来看自己手里的稻穗，不一会儿，人都围了过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这枚稻穗，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然后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应该是取得了什么突破？李耒赶紧拿起相机，将这宝贵的一幕记录下来，这时候徐正阳也跟上来了，他有些好奇，李耒为什么停下了，“老板，咱们又要见什么专家？咋不过去了？”
    “这次就算了，空着手不好意思上门啊，等下次准备好了礼物再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算是亲眼看到了袁老，李耒已经很满足了。
    “车上还有两箱子鸡蛋，本来是拿来开拓市场当样品的，现在既然要回去，那应该就用不上了？”徐正阳提醒道。
    “可以可以。”李耒赶紧跟徐正阳回到车上，把车开到研究中心门口，然后一人抱了一箱子鸡蛋下来就往里走。
    “你们两个是干啥的？”看门的老大爷把他俩拦住，“我们这儿是研究中心，外人不能随便进来。”
    “不进去也行，那就麻烦您帮忙转交下！”李耒把鸡蛋放在他面前，打开箱子给他展示了一番，“两箱子鸡蛋，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袁研究员和其它工作人员补补身子，感谢他们为农民所做的贡献！”
    “不行不行，我们有规定，不能收这些！”看门的老大爷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杂交水稻被发明之后，经常有人过来送礼。
    “我们大老远过来，你总不能让我们再把东西拿回来？”李耒给徐正阳使了个眼色，徐正阳马上回去发动汽车，李耒稍微拦了下大爷，然后一个箭步就跳上汽车，“大爷，东西我放下了，麻烦你转交给袁研究员，等下次我再过来！”
    说完徐正阳一脚油门，汽车呜的一声就跑远了，只留下看门大爷在门口无言以对，“哎，又是这样，不收都不行啊！”
    看样子他同样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放下东西就走的事情了，他也只好去楼里喊了两个人，把鸡蛋送到食堂。
    其实他心里也挺高兴，袁研究员他们的辛苦大爷也看在眼里，能多几个鸡蛋给他们补充点营养也是好的。
    只要袁研究员他们能吃好，我挨几句批评也就挨了，也没啥大不了的，难道他们还能把我开除不成？
    稻田里，袁研究员或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抬头看了两眼，然后又低下头认认真真地观察起稻穗来。
    李耒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才缓缓回过头来，这次只带了点鸡蛋，不好意思和袁研究员打照面，等下次准备了更好的礼物再和他见面！关于要准备什么礼物，李耒已经想好了。
    水稻要增产，种子肯定是最关键的，但只有种子也不行，还需要更好的化肥、更好的农药而在这两方面，自己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那位是报纸上说的袁研究员？”徐正阳好奇地问道，他在报纸上看到过关于袁研究员的报道，也知道这位让更多中国人吃上米饭的农业科技工作者。
    “刚才手里拿着稻穗的那位，耳朵有点大，很好认！”这张面孔大概是全国知名度最高的之一了？
    “哦，就是他啊。”徐正阳有点惊讶，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和一般老农似乎也没太大区别，没想到却能做出如此大的成就来。
    当天晚上，他们回到武汉，在武汉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继续出发，一路向北返回中原省。
    到了中原省，路两边的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到处可以看到“农民想致富，惠农来帮助”的墙体广告。
    如今饲料厂和养殖场的广告已经在全省铺开，重庆、合肥、武汉、西安也有，只是范围没有那么广，只在城市周边有，其它地市还不多。
    沿着国道走了一段儿，遇到前面修路只能下来走省道绕，走了一段儿，就遇到有人拦路收过路费了。
    几块石头摆在路边，上面架了根刚砍下来不久的树，连树皮都没有剥，守在旁边的人也没穿制服，衣服破破烂烂，屁股蛋子上还印着“日本尿素”的字样，看到有车停下，赶紧拎着锄头围了过来。
    “多少钱？”得，李耒也看出是咋回事了，这杆子绝对是旁边村里村民自己树的，没有任何官方许可。
    这也是时下的常态，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靠近公路可不就得吃公路么，杆子一树就能收钱了，谁要是敢硬闯，那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全村人都能出来找你的麻烦。
    所以李耒也只能认怂，打算花钱买平安了，好在这种收费一般都不会很高，他们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
    “十块十块，给钱就放人！”这个开价有点贵，都顶得上刚入厂的工人半个月工资了，不过现如今能开车上路的都是有钱人，倒也不在乎这点。
    李耒正准备掏钱呢，徐正阳把他的手按住了，从口袋里掏了一包烟出来散了一圈儿，然后说道，“我们是惠农饲料厂的，刚送饲料回来。”
    “真是惠农厂的？”几个人都愣了下。
    “你看么，这是我的工作证，我们厂用的都是这种日本卡车，全中原省也没多少。”徐正阳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对方接过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可惜不认识字没看出来，好在他脑子活络，直接跑到墙体广告下面，一会儿看看墙上的广告，一会儿看看手上的工作证，总算是认出来了，“好像确实是惠农两个字。”
    “你狗日的认识个屁的字，去把方老二喊过来，他买过惠农的饲料，认得送货的人，让他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旁边的人骂了他两句，然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村里就是这样，交通基本靠走，联络基本靠吼。
    “来了，来了，啥子事情么！是不是要打架！”没一会儿功夫，方老二就拎着锄头过来了，他还以为有人要强行闯卡，准备过来帮忙打架。
    “你看下，这个车认得不，是不是惠农送饲料的车？还有这个工作证，是不是真的？”喊他的人伸手一指卡车，又把徐正阳的工作证递给他。
    “嗯，是惠农的工作证，跟毛师的一模一样！”毛师就是给他送货的卡车司机，他又抬头看了看车，“车也是一样的。”
    “那算了，你们走！不收钱了！”领头的人悻悻地一挥手，就让人把杆子抬起来，放李耒他们离开。
    他们放人，李耒反倒不愿意走了，直接从车里下来，又拆了包烟散了一圈儿，“咋别人都收钱，惠农的车就不收？”
    “我们也是穷得没办法了才干这个！”方老二接过烟看了一眼，还是过滤嘴，当下舍不得抽，直接夹在耳朵上，然后给李耒解释，“惠农厂的都是好人，教我们养鸡、养猪，帮我们挣钱，我们要是再收他们的钱，那还是人么？”
    “这房子是他家的，惠农在墙上写了几个字，就给他五块钱；还有他，家里养了鸡，每个月也有不少进项，所以村里就有了规定，但凡是惠农的车，一律放行！”方老二激动地说道。
    农民的想法是朴素的，谁能帮他们过上好日子谁就是好人，惠农给村里带来了希望，那肯定是好人，我们怎么能收好人的钱呢？
    “这位师傅怎么称呼？你们是给哪儿送饲料的？我以前咋没见过你们？”方老二问道。
    “我姓李，他姓徐，这回是去武汉送饲料，我们主要负责开发新市场，省内市场跑的少，你没见过也不奇怪！”此情此景让李耒颇感欣慰，能获得农民的认可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听毛师说过，你们是要在武汉开个新厂。”这下最后一点儿疑虑也没了，方老二亲热地拽着李耒就要往家里拉，“刚好也到饭点儿了，到我家吃顿饭再走！”
    “吃饭可以，不过饭钱你得收啊，不收我不去！”李耒还真想去他家坐坐，顺便了解下老百姓对海兰蛋鸡还有惠农饲料的认可情况。
    “哎，你们厂啥都好，就是太不近人情了，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吃顿饭还要给钱，搞得其它人还以为我多小气滴！”方老二很是无奈。
    这也是李耒一再强调的规章制度，不管送货也好、上门进行技术指导也罢，只要是在农民家里吃饭，就得给饭钱，不能占人家的便宜；从方老二的反应来看，这项制度执行的还不错。
    让徐正阳把车靠边停好，俩人就跟着方老二准备他家，方老二又喊了几个人当陪客，李耒见状赶紧去旁边的供销社买了一桶散酒，不用说，待会儿肯定要喝酒，这个酒还是他来买。
    “老二，家里来客了啊？”一路上不停有村民招呼。
    “惠农的人来了，贵客上门，三叔你可得来帮我撑个场面啊！”方老二脸上泛着红光，就好像惠农的人肯到他家里吃饭是多光荣的事情一样。
    “中，我去敬贵客两碗！”这话差点把李耒给吓尿了，这么多陪客，要是每人两碗，那自己非得喝趴下不可。
    等到方老二家门口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两桌子人，一到家他就让老婆赶紧做饭，然后给李耒他们散烟倒水。
    “这就是你养的猪？养的不错嘛。”李耒端着水杯走到猪圈旁观察，里面养的也是民猪，几头小猪被他喂得肥嘟嘟，一看见人过来就哼哼乱叫，还以为开饭的时候到了。
    “都是你们的技术员教得好，咋养咋喂说的清清楚楚，我要是再养不好，那不就跟猪一样笨了？”方老二嘿嘿笑着说道。
    “村里养猪的多不多？”李耒一边继续观察一边问道。
    “猪娃不便宜，饲料开销也大，大多数人还是只养了一头，像我这样养了好几头的不多；不过养鸡的多，鸡娃便宜，你们还上门回收鸡蛋，只要有能力的都愿意养！”
    “先养鸡挣钱，等攒够了再养猪！咦，这头猪好像有点不对！”

 第154章 挖人挖到我这儿来了

    李耒看到有头小猪身上有明显被蚊虫叮咬的痕迹，背上满是红点，小猪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
    “哎，也不知道为啥，就它最招蚊子，吃饭都不好好吃，我还说等毛师来了问下他，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坚持到这个时候！”方老二垮着脸说道，小猪生病了，他也是担心的不行。
    “你们这儿就没个兽医？或者去兽医站问下，让他们给开点药啊？早一天治好也能多长几斤肉不是？”这光等人上门也不行？
    “那还有兽医哦，留在村里也挣不到啥钱，早就跑到南边打工去了！兽医站远得很，而且里面的人都是混日子的，也不会给猪看病！李师，麻烦你给帮忙看下？”方老二看着李耒，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也不是啥大病，我给你说两种药，你到”李耒刚说到一半儿就停住了，既然兽医站离得远，那买药估计也不方便，干脆给他换个药方好了，“兽药是不是不好买？那我给你开个中药方子好了，你这儿能买到药材？”
    “能，我们自己也采药换钱哩，要是都是常见药，我自己就能上山去采！”方老二连连点头，买兽药还得花钱，中药的话大不了去山上跑两趟就行了，他家也不宽裕，能不花钱还是尽量不花钱的好。
    李耒拿出笔和笔记本，当场给他开起了药方，“都是些常见药材，艾叶半斤，大蒜头或者蒜杆子半斤，配上二两花椒叶，混到一起熬，熬到跟酱油差不多的颜色就行了，然后抹在小猪被蚊虫叮咬的地方，过两天应该就能好了！”
    李耒后世在网上曾经看到这么一条关于中医中药的评价，说既然中医中药有效，那么怎么不见养殖场用？难道说猪不像人这么好忽悠，吃了安慰剂没反应？
    然而这是他见识少了，养殖业同样有很多经历了实践检验的中药方子，在治疗防止疫病方面很管用。
    其实想想也知道，中国人养这鸡猪马牛羊养了几千年，现代化的兽药进入中国才多少年？难道在那之前农民养的畜生出了问题就只能等死么？必须不是啊，要不然谁还敢养牲畜？
    “有有有，这些都有，好找的很！”方老二听了药方喜出望外，他原本还担心会有啥难找的药材，现在终于放心了，艾蒿路边到处都是，谁家过端午都得薅上几把挂门上，大蒜就更不用说了，猪圈旁边的菜地里就是，花椒自家也种了几棵，要不是还得招呼客人，他现在就能置办齐了。
    “现在各地兽医站水平参差不齐，遇到好兽医不容易，兽药也贵，对你们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等我回去跟领导反映下，最好是找农学院的老师帮忙，把鸡猪常见病的中药方子都整理出来，然后教给你们，这样的话，以后遇到小问题，你们就能自己解决了！”李耒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兽药和疫苗他以后肯定会开发，但这些都需要时间，而养殖户遇到的问题却迫在眼前，所以还是得拿出老法子，先用中药顶着。
    或者自家养殖场采购疫苗、兽药的时候也可以多买点，然后转卖给这些养殖户，这样也能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方老二就更高兴了，等菜做好的时候，就准备给李耒倒酒，李耒赶紧拦住，“我待会儿还要开车，厂里的规定你也晓得，开车绝对不能喝酒，要不然就开除。”
    现在可没啥严禁酒驾的规定，司机酒后开车那是常有的事儿，不过李耒可不允许自家企业有这种情况，所以在招司机的时候就跟他们说好了。
    “哎，这怕啥呢，你不说，徐师不说，回去谁晓得？”方老二还是不肯放过他，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要是不敬几杯酒那怎么好意思？
    “酒气这么大，回去一闻就看出来了！这样，徐师，你跟几位老乡多喝几杯！”李耒把喝酒的重任交给了徐正阳。
    哎，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你说你是司机那就换你开车，你说让我喝酒我就喝，徐正阳还能说啥？端起酒杯喝呗。
    王峰当初帮李耒选司机，就考虑到这方面的需求，所以专门挑了个酒量好的，徐正阳两斤白酒进了肚子，也就是脸上红了些，划拳的时候出拳依然犀利，脑子依然清楚，把方老二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李耒不喝酒，就跟其它人聊着村里的情况，现在除了少数人家，大多数人都已经不担心饿肚子了，但挣钱依然很难。
    胆子大的去外面闯荡，运气好年底能带着钱回来；要是运气不好，空着双手回来；运气再不好，人就没影了，再也没能回来。
    惠农公司的出现算是帮了他们的大忙，在村里就能挣到钱，而且养猪、养鸡都是他们干惯了的活，别看眼下村里只有方老二一家从他们那儿买饲料养猪，可只要效果好，明年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跟上。
    李耒又问了他们最担心什么，他们也如实回答，最担心的还是养的鸡跟猪生病；其次就是没本钱，好多人都想养猪，但是买不起猪娃，也没钱买兽药、饲料。
    日后养殖户最担心的价格和销路他们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时代不一样，现如今鸡蛋和猪肉的供应还比较紧张，基本上生产出来多少就能卖多少，价格也在稳定上涨，基本不存在降价或者卖不出去的情况。
    这真是搞养殖的黄金年代啊，养殖业大有可为，配套的饲料业、育种业更是如此，日后刘家兄弟能成为全国首富，也是占了契合历史大势的便宜啊。
    吃完饭，李耒便谢绝了他们的挽留，让徐正阳把钱硬塞给方老二，就上车离开了，这回换成他开车，徐正阳闷头就睡。
    走了没多远，又遇到有人拦路，这次李耒学会了，亮出了工作证，报出惠农厂的名字，村民还真就放行了。
    一路回到河阳，短短几百公里就遇到了十来个拦路收费的，只有少数在李耒亮出工作证后依旧要钱，绝大多数都直接抬杆子放行，这让李耒很是高兴，说明惠农厂的名声已经获得了大多数中原老百姓的认可。
    这绝地是一笔巨大的无形财富，只要把自家的形象和名声维护好，以后绝对不用担心赚钱的问题。
    回家之后，先休息了两天，顺便跟于静姝一起看了看新家的装修进度，目前绝大部分都已经顺利完工，只剩下一些细节还要修补，估摸着还得个把星期时间。
    等全弄好之后再晾上两个月散散味道，就可以正式入住了，那时候刚好是暑假，顺便就把婚礼给办了。
    到了周末，李耒送于静姝回家看望父母，在于家吃了顿饭，然后又去了农学院，找到束教授，把方老二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请他帮忙介绍几位懂中医兽药的老师去河阳帮忙培训。
    “这事好办，晋厚德晋老师你还记得，当初给你们上过兽医课的，虽然他上课讲的主要是西医方法治疗常见疫病，但是他本身却是搞中医兽药方面的专家，你去跟他一说，他肯定愿意！”
    “晋老师啊，我记得他当年上课特别严，我们不敢在下面说小话，不过谁要是问他问他，那怕再简单，他都会认认真真回答，没有一点儿不耐烦！”这样的老师帮忙做培训，李耒很放心。
    晋厚德见到李耒很高兴，“你捐的那个计算机很好用，做起统计分析来又快又好，帮我省了不少时间。”
    夸完了又好奇地问，“你平时来都去束老师哪儿，今天咋有时间找我了？是不是有啥事情？”
    “就算没事来看看老师也是应该的吗！”客套几句，李耒说起了方老二的事情，“我们养殖场用的一直都是正规疫苗兽药，要不是这次遇见，我还真没想过农村养殖户购买这些东西困难的问题。”
    “哎，农民难啊，一来是没钱，二来是就算咬牙花钱也不容易找到，你要给他培训中医兽药相关知识的办法很好，在农村生活的，谁还不认识几种草药来着？这个事我很支持！”晋厚德没有推辞。
    “我这些年也整理出不少药方，基本上选用的都是常见药材，一些比较少见的或者比较贵的都没加进去，给他们用正好合适！”晋厚德翻出自己的积累，交给李耒看。
    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常见药材在养殖业的应用，比如在饲料里面配制2到3的蒲公英干粉，这样可以促进胃口，也可以防止一些疾病，比如消化道、呼吸道，还可以清热解毒，助消化。
    在饲料中配制2到3的马齿苋干粉，能起到清热解毒、止血的功效，还对母猪的子宫出血能够有一定的治疗效果。
    在饲料中配制4到6的龙胆草干粉，食用龙胆草能促进消化，提高食欲。
    在饲料中配制3到5的车前草干粉，对一些炎症有一定的治疗效果，还能清热解毒、凉血
    都是操作简单、易学易会、成本极低的中药方子，在这个时代特别适合养殖规模较小的农村散养户使用。
    “车前草、马齿苋、蒲公英这些村里到处都是，路边走几步就能看到，农民也都认识，这些药方正好满足他们的需求！晋老师，您啥时候有时间？我来接您去河阳给厂里的技术员培训，然后他们再教给养殖户。”李耒大略翻看了下，确认没有问题后发出邀请。
    “我是周一到周四的课，其他世界自由安排，都可以过去给你们培训！开车来接就不用，我坐班车过去也是一样！”晋厚德指着桌上的课表说道。
    “那怎么好让您自己过去呢，就这么说定了，下周五我来接您！”李耒没提报酬的事儿，当下的知识分子还不习惯于谈这些，等讲完课直接给晋厚德就行，他要是推辞不收，那就看看他家里缺什么买了送过来。
    回去后发了通知，让厂里的技术员按时回厂进行培训，这些技术员原本就经历过多次培训，早就已经习惯了。
    等晋厚德开始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好多人都感到高兴，因为李耒发现的问题他们大多也曾遇到到，村里的散养户舍不得买兽药，也不好找，这让他们很是头疼，现在好了，有了更便宜的替代方法，相信今年养殖户一定能赚到更多钱。
    而且学会这门手艺更容易获得村民们的尊重，村民们看到你治好了猪的病，就觉得你真有本事，接下来你再劝他们购买饲料、按照科学方法养猪，他们自然而然就相信了。
    如此也能卖出更多饲料去，卖的越多自己的提成就越多，那怕只是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他们也愿意认真学。
    晋厚德的培训很有针对性，一开始讲述的就是技术员们反馈最多的几种疾病的治疗方法，他们周末学会了，周中就能去帮养殖户治病，看到方法确实见效，下次来上课的时候就学得更认真了。
    培训了个把月，仔猪、仔鸡和饲料的销量就猛地往上窜了一截，解决了村民们的后顾之忧，自然有更多人跟着养猪、养鸡，好多技术员领提成的时候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天，晋厚德讲完课，李耒陪他吃完饭，然后让徐正阳开车送他回学校，自己则走路去了养殖场，准备继续工作。
    到了养殖场，办公室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李新旺的小姨子方彩霞给他介绍，“场长，这位是江鸣久江研究员，说是来找何占海的！”
    “江研究员你好，你找何占海啥事儿？”李耒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坐下问道。
    “李场长你好，我是地北省农科院的，前段时间在《中国畜牧杂志》上看到了何研究员的文章，就想跟他交流，写了几封书信后发现何研究员还没有正式单位，就跟领导反映了下，领导也很欣赏这种有能力的研究人员，就派我过来，请何研究员去我们哪儿工作！”
    好家伙，挖人挖到我这儿来了。

 第155章 你们这还招人不?

    “占海可不是研究员，他本科都没毕业呢，而且还是被学校开除的，这样的你们也肯要？”李耒笑了。
    “这些都不要紧，就凭这篇文章，我们所也愿意收何研究员！”江鸣久依旧固执地称呼何占海为研究员，或许在他看来，既然能在《中国畜牧杂志》上发表文章，那评研究员就绰绰有余。
    “你们所还真是求贤若渴啊！”这事儿倒也正常，如今才培养了几届大学生？远不足以填补人才缺口，所以一些实在是缺人的单位就把口子放开了，这可不是日后那种街道办招人都要985硕士的时代。
    “好，我帮你问下小何，看他愿不愿意去！”人家是来找何占海的，李耒也不好替何占海做主，于是就拨通了育种基地的电话找到何占海，然后把电话递给江鸣久，“来，你跟小何说。”
    “何研究员，您好您好，我是地北省农科院的江鸣久，之前在《中国畜牧杂志》上看到您的文章对对对，就是关于海兰蛋鸡的那篇，我们所上到所长，下到普通研究员都很佩服您的研究成果”
    “所以想请您去我们所工作，只要您愿意去，户口、职称、级别这些都好说，我们所长说了，只要他能给的都给您！他不能给的，也会找上级争取！”江鸣久满怀自豪地说道。
    在他看来，李耒这儿只不过是个乡镇企业，而他哪儿可是省农科院，何占海应该不用多考虑，马上就会答应？
    要是放到来育种基地之前，省农科院要招自己，何占海肯定不会有一点儿犹豫，别说进去搞研究了，那怕扫地他都愿意；但是现在么，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了，江鸣久的话对他可没多少吸引力。
    没等江鸣久把话说完，何占海就拒绝了他，“江研究员，多谢你大老远跑一趟过来，不过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所以还是算了。”
    “你你说啥？”江鸣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我这是被拒绝了？不可能啊，他凭什么拒绝我？该不会是电话信号不好听错了？
    “我说我没有换工作的打算，要是没其它事情我就挂电话了啊，我这边还有几个实验要做呢！”何占海这会儿正忙着呢，没时间跟江鸣久多说。
    “等会儿，等会儿？是不是我刚才没说清楚？我这可不是县级农科所，而是地北省的省级农科院！”江鸣久赶紧补充道。
    “我听清楚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谢谢您和贵单位的高看，我是真没有换工作的打算，就这样，我挂了啊！”何占海是真忙，那边实验正在关键时候呢。
    “喂，喂喂他怎么就给挂了呢，好歹等我把话说完啊？”江鸣久想着，我还没说道宿舍、工资、奖金这些呢。
    “您看，这可不是我拦着，而是小何确实不愿意换工作！”李耒一摊手，省农科院又怎么了？还能比我这儿的条件好？束教授还和中原省农科院有合作项目呢，他每年才能拿到多少经费？我给何占海的经费又是多少？
    “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能不能告诉我何研究员在哪儿，我过去跟他当面说！”江鸣久急了。
    “行。”李耒看出来了，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正好他也要去育种基地，于是就把江鸣久一起捎上了。
    出门的时候，江鸣久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他，“李老板，国家需要何研究员这样的人才，他在您这儿能做什么研究？去了我们哪儿可是有省重点项目，甚至国家级的项目也不是不可能，这才是发挥何研究员能力的地方！”
    “你们每年的研究经费有多少？”李耒打断了他的话，江鸣久的意思他明白，但是搞研究你得有钱啊，现在国家给农业研究机构的拨款那可不多，没钱想出成果那可就太难了。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熊教授的本事，拿着四千块的经费就能培育出一种全新的瘦肉型猪来。
    “我们的研究经费那肯定比县级、市级研究部门宽裕得多！何研究员过去的话，只需要提交一份立项报告，项目获得认可就能拿到经费，第一年保底也有”江鸣久先伸出三根手指，想想又换成了整个巴掌，“五千块的经费，你肯定给不了何研究员这么多！”
    “哈哈哈。”李耒又笑了，你其实不是研究员，而是说相声的？专门过来逗乐子来了。
    “五千块，确实大方，之前在武汉遇到华农的熊教授，一个开发新型猪种的项目也才只给了他四千块而已！”这其实是因为熊教授的项目立项时间更早的缘故，早两年的经费额度跟现在肯定不一样。
    而且何占海先前那篇论文只是起了个头而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再投入一笔资金，很快就能得到第二篇论文；花五千块买一篇国内顶级期刊的论文，好多研究机构都愿意。
    “我们毕竟是省级研究所么，经费、设备都是省里数一数二的！”江鸣久反应迟钝，没听出李耒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真是佩服呢。
    “走，上车，我带你去见小何！”李耒也不想跟他吹嘘自家育种中心的实力，说出来江鸣久肯定不信，还是让他亲眼看了再说。
    “呦，进口车！你们养殖场还真是有钱啊！”看到皇冠车，江鸣久吓了一跳，不过等上了车，又责怪起来，“哎，你说你把这个钱给何研究员搞研究多好？这么多钱能做多少实验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我给何占海的研究经费都够买好几辆车了。
    “呵呵，你们这些乡镇企业的德行我还不清楚？啥时候舍得花钱搞研究？不都是想办法偷别人的么？我们辛辛苦苦搞出来的研究成果，你们花点小钱儿就弄走了。”这回轮到江鸣久笑了。
    这倒也是实情，现在挣钱这么容易，除了李耒这样的，谁会把钱投到看不见效果的研发上啊。
    想要什么技术，就去国营企业、国家研究机构雇技术人员周末过来解决就行了，等技术一学会就让他滚蛋，这才能花几个钱？
    “那小何的论文怎么来的？我没给他经费他能搞出来？”李耒反问，这回江鸣久卡住了。
    好半天才说道，“说不定是人家以前的积累，你们这儿又引进了海兰蛋鸡，碰巧就搞出来了。”
    “你对我们还是有偏见啊，得，我也不解释，等到地方你再慢慢看！”李耒懒得费劲跟他解释了。
    等车子开到育种中心外面，李耒提醒道，“待会儿进了里面，看到的东西可不能对外讲啊，保密原则你该学过？”
    “你们这儿还能有啥值得保密的地方！”江鸣久嗤之以鼻，不过为了见到何占海他还是答应了。
    登记、领出入证、消毒、换衣服一套流程走完，江鸣久就开始收起轻视，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你们搞这些表面功夫倒是挺专业的。”
    “你们的育种实验室也这样？”
    “呵呵。”江鸣久不说话了，按道理来讲，消毒、换衣服这些流程必须得有，但是消毒液、衣服不要钱么？所里一年才多少经费？哪能经得起这个消耗？所以能将就的那就将就算了。
    穿过几道门，进到实验室里面，江鸣久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然后眼珠子差点都给瞪出来，飞快地跑到一台机器面前，盯着铭牌看，“德国的氨基酸分析仪？这得多少钱啊？你们不过日子了？”
    “也没多少，就三千来块，美元！”你们所有这么牛逼的设备？没有？
    “电子磅秤？机械秤也能用？花这个冤枉钱干啥？有这个钱买台蛋白质分析仪不好么？”
    “蛋白质分析仪有，就在这边，也是德国产的，四千美元！”李耒指着旁边那台仪器笑着说道。
    “好东西啊！”江鸣久轻轻抚摸着仪器外壳，比摸自己老婆还要小心，“我们所想了好几年，一直没弄到外汇买，只能用国产的将就。”
    “这电子显微镜多少倍的嚯，精度比我们所的高多了你们把这么先进的设备就随随便便摆在这儿？我们所都是专人管理，谁想用还得打报告申请！”江鸣久越看越心惊。
    “小何做研究已经很辛苦了，那能把精力都浪费在打报告上啊！再说了，这又不是啥值钱的设备，用坏了就换一台呗！”李耒轻描淡写地说道。
    “换一台，说得轻巧，你知道这东西值”刚说道一半儿江鸣久就闭嘴了，放眼望去，这实验室里的设备几乎都是进口的，这台电子显微镜还真算不上最贵的，人家有底气说这个话。
    接着往下看，江鸣久傻眼了，这是啥设备？以前从来没见过，不认识啊！
    “超声波探测仪，用来检测母猪有没有怀孕、怀了多少胎、有没有死胎的；这台也是超声波探测仪，不过用处不一样，只要用来检测猪的背膘厚度！”李耒耐心地给他解释。
    甚至还找了几张图片给江鸣久看，“看到没，用这个探头一扫，结果就看得清清楚楚了，是又省力又省时间！”
    “用超声波技术来提高动物育种效率，我倒是在一些国外期刊杂志上看到过，没想到你们都用上了！嘶，不对啊，我只看到过用超声波检测怀孕的，这还能用来检测背膘？你该不是忽悠我？”
    “图片就在这儿呢，你瞅瞅，背膘分层还有厚度是不是能看清楚？”李耒伸手在图片上敲了敲。
    “我们所测试背膘厚度全靠经验上手摸，有时候明明感觉是肥肉多，结果把猪杀了一切开，却是瘦肉更多，最厉害的研究人员准确率也只有七八成的样子！你们用了这玩意儿，岂不是百分百的准确率？”
    江鸣久忍不住询问，“这设备多少钱？回头我也打报告，请所里买一台！”这东西确实好用啊。
    “不贵，一台也就”
    他刚一开口，江鸣久就拦住了，“算了算了，你别说了，反正我们所肯定买不起，不知道我心里还能有个念想，知道就彻底没想法了！”
    光看铭牌上的英文单词，就知道这东西肯定便宜不了，他们所可没有这么多外汇额度。
    “怎么还有计算机？这是用来干什么的？”继续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大脑袋显示屏。
    “加拿大科学家近期研究出了用数量遗传学原理和统计分析来加快育种研究进度的新技术，我就参考了他们的成果，找人帮忙编写了几款分析软件，把相应的数据输入到计算机里，软件就会自动得出结果。”
    李耒坐到计算机跟前，拿起键盘输入指令打开软件，然后飞快地输入几个数据，计算机嗡嗡叫了几声，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张清晰的图表。
    “这是bp技术？这个育种值ebv表示的应该是在所评估的动物群体中，个体遗传潜力的相对值？”江鸣久看得国外期刊比较多，费了一会儿功夫，终于研究出图表里面的内容是啥意思了。
    “对，bp可以对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同时进行求解，以此降低环境因素对遗传评估的干扰；但是因为需要高强度的运算做保障，所以用起来比较麻烦，非得有底子很好的数学专家来计算才行，现在有了计算机就方便多了，计算时间一下就缩短到几秒钟，而且还不用专门引进数学专家。”这也是bp技术在八十年代后爆发的原因。
    “我们上次想算个数据，还是去高校找的数学系老师帮忙！”江鸣久抬头重新看了一圈儿实验室的设备，默默地盘算，购买这些设备到底要花多少钱？
    他是越算越心惊，他们所好几年的设备购置经费加起来都没这么多，搞不好国家重点实验室都没有这么齐全的先进设备。
    “你每年给何研究员多少经费？”他忍不住问道。
    “根据需求来，不算设备，今年到现在已经花了十六七万了！”
    “你们这儿还招人么？”江鸣久脱口而出。

 第156章 买一送一

    “老板，这是谁啊？怎么都进到这儿来了？”李耒还没来得及说话，何占海刚好做完实验回来，看着江鸣久一脸的不悦。
    “这就是地北省农科院的江鸣久研究员，刚才电话里没说清楚，非要当面和你聊聊。”李耒琢磨着，看完了这些江鸣久大概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江研究员，我还是那句话，我真不想去你们哪儿！中原省还有hub省农科院我都去过，不管经费也好、设备也罢，都没我这边好，你们地北省应该也差不多？所以，我干嘛要放着这么好的环境不待去你们哪儿？”何占海边说边走到计算机跟前，开始熟练地输入数据。
    “我这不是不知道么？”江鸣久现在也是完全没信心了，“没有亲眼看过，谁能相信一家乡镇企业还有研究中心，而且硬件设施比我们省农科院还好？”
    何占海不高兴了，“啥意思你是？哦？合着我们这就硬件设施好是？其它的都跟不上你们？”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的能力跟不上农科院的研究人员么？何占海听了当然不高兴，前两年可能的确如此，但是最近他跟随熊教授学习了那么就，能力早就提上去了，一点儿也不比熊教授手下的研究生差。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既然能在《中国畜牧杂志》上发表论文，那肯定比我强！”江鸣久连连摆手，他还打算来这上班呢，可不敢还没进门就得罪了研究中心老大。
    “我也觉得你这儿好，本来我是过来劝你去我们哪儿的，到了才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你在这边能更好地做研究！不怕你笑话，要是李老板愿意招人，我都想过来上班了！”
    这回李耒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江研究员愿意过来，我肯定举双手欢迎，就是不知道江研究员以前主要是做什么研究的？”
    能在省农科院当研究员，而且对国外最新成果有一定认识，这样的人在当下可是稀缺人才，李耒绝对想收下；问他是做什么研究的，只是为了给他定岗位。
    “我也是搞育种研究的，以前跟着所里的项目走，搞过蛋鸡的，也搞过肉鸡的，也算是做出过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成绩！”江鸣久把自己的学习工作历程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他早年间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进入地北省农学院读书，毕业后就分配到了省农科院，一直做育种方面的研究，曾经利用中国本土的九斤黄和其它优质鸡种杂交，培育出一种新型肉鸡。
    这种肉鸡在料肉比、饲养时长等方面都比原来的鸡种好上许多，如今地北省许多养殖场都在饲养他培养出来的肉鸡。
    “那正好，我其实早就有培育肉鸡的打算，但是小何既要培育蛋鸡，又要培育肉猪，实在是忙不过来啊，现在只能做一些基础性的准备工作；您要是能来，正好负责肉鸡项目！”李耒高兴坏了，这可是当下最需要的人才啊。
    “我要是来了，这些设备也能让我用？”江鸣久对这些氨基酸分析仪、蛋白质分析仪还有超声波检测仪，可是早就馋的不行了。
    “能，具体使用时间你们两个协调，要是协调不开我就再多买几台！”李耒满口答应，去年在芝加哥期货市场上狠赚了一波，他手上的外汇宽裕得很，根本不在乎这点儿小钱。
    “我还订购了最新的pcr检测仪，利用最新的基因技术来提高育种效率，现在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你要是过来也能用上！”虽然说原始版本的pcr仪是又贵又不好用，但是也得让他们提前接触下，毕竟未来pcr技术在育种领域可是重型武器，绝对好用。
    “这设备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下连江鸣久都傻眼了。
    “这是未来育种技术的重要发展方向之一，等仪器回来慢慢学。”到时候李耒还准备给他们上上课，讲点基础性的知识。
    “对了，江研究员，您对个人待遇有什么要求没有？比如工资、假期、奖金这些，只要有想法，都可以谈么！”李耒想想都觉得好笑，江鸣久原本是过来挖人的，结果却成了主动投奔。
    不过育种中心的条件就摆在这儿呢，只要是想在育种方面做出一些成就的，看到这么先进的设备，听到这么富裕的经费，都很难不动心。
    “没啥要求，只要能养活自己就成！反正我估摸着你也不能把我饿着！”和时下绝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谈到钱江鸣久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您不好意思，那我就介绍下我这边的情况！小何现在一个月基本工资是两百块，奖金根据研究进度发放，比起工资来只多不少。”
    “我现在一个月拿七十八块，在所里已经算高的了！但是跟你们一比，实在是拿不出手啊！”江鸣久越来越不好意思了，他原本以为让何占海去农科院是好事儿，现在一看，人家的工资可是比他高多了。
    “应该的，总不能让‘搞原子弹的比不上卖茶叶蛋’的？至于休息时间么，国家法定节假日肯定放假，其它时候周六周日休息，周一到周五上班！”李耒其实还想给更多来着，他们能创造的价值远不是这点工资能比的。
    “你们一星期竟然放两天？有一天补个觉，洗洗衣服，做做家务就行了，休息两天太浪费了！”江鸣久就更吃惊了。
    现在国家单位都是只有周末放假，至于私营企业，恨不得一星期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都上班。
    实际上，从一周休息一天到休息两天，还经历了相当漫长的摸索，八十年代的时候，原国家科委中国科技促进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胡平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到国外出差。
    他发现联合国每周工作四天半，欧洲、亚洲和北美的很多国家也都实行每周五天甚至四天半的工作制度，工时大都不超过8小时；与短工时相应的是高效率和低能耗及旅游、教育等第三产业的大发展，这让他印象很深。
    于是回国后便向时任国家科委主任的宋健汇报，提出了研究五天工作制可行性的探索。
    1987年底，课题组完成了总体报告和21个分项报告，得出了“我国具有缩短工时推行五天工作制的条件”的结论，建议国家立即制定有关方案逐步推行，力争在2000年以前全面实行五天工作制。
    到了1994年，实行了45年的单休制度开始松动，当年2月3日，政务院发布第146号令，实施每周工作44小时的工时制度，自3月1日起，当月第一周星期六和星期日休息，第二周星期日休息日，依次循环。
    即“隔周五天工作制”，就是每隔一周，多休息一个星期六；于是人们就把休息两天的那周称为大礼拜，而工作六天的那周称为小礼拜。
    在“大小礼拜”实行一年之后，1995年3月25日，政务院令再次宣布，自当年5月1日起，全国实行5天工作制。
    然而一直到李耒穿越那年，这项福利依旧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996竟然成了许多人的工作常态。
    “不浪费，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而且人不应该只有工作，也要有生活才对！周末时间和老婆逛逛街，和朋友聚一聚，出去走一走放松放松，周一上班才精神么！现在你们一周只放一天，周一基本都用来恢复了，那有什么效率！”
    如今由于一周只有星期天才能休息，那时的上班族到了周末，大多是在家里打扫卫生、修理电器和家具、看望老人、陪孩子等等，也没办法好好休息；所以“战斗的星期天，疲劳的星期一”就成了时下的流行说法。
    “你们搞研究工作特殊，有时候确实会遇到走不开的时候，必须得加班，我也理解；不过等忙完之后得补休，谁要是长时间不休息，我可是会扣工资、强制休假的！”这些人累坏了那可是巨大的损失，让他们保持健康的身体和心态，才能搞出优秀的研究成果来，这点道理李耒还是懂的。
    考虑到江鸣久是外地人，李耒又给了个优惠，“每年还有五天的探亲假，来回火车票报销，要是连上前后两个周末，你一共能回家十一天！”
    “然后人手方面，我先给你配两名助手，都是大学生，虽然没有毕业证，不过基础还算不错，其余打杂的工作人员根据你的需要配置；设备方面，每年也会给你一些额度，你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购买仪器”李耒说了一大堆，最后问道，“江研究员，您看还需要什么？”
    “不不需要了，你们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江鸣久连连摇头，这么好的条件，所里根本不能比啊。
    “不用急着下决定，好好再想想？”李耒巴不得他多提要求，提的要求越多，过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额，我还真有个小小的要求！”江鸣久终于想起来了，支支吾吾说道，“我我能不能把我爱人带过来？”
    “没问题，您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李耒满口答应，都打算把老婆带来了，这江鸣久是铁了心要过来啊。
    “我爱人原本是所里配给我的助手，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一长，我俩就好上了，她在育种方面也有一定积累，给我当助手绰绰有余！”
    “那就更好了！就让她继续给您当助手，我们这给研究人员助手的待遇是基本工资一百二，奖金同样按照项目进度发放！对了，你俩有孩子没有？要是有的话，你俩都过来孩子怎么办？”李耒问道。
    “一儿一女，大儿子上小学，小闺女上幼儿园，我俩平时工作忙都是他们爷爷奶奶在带，不影响！反正今后都是两天假，你给的工资又高，大不了过上一段时间就回家看看呗。”江鸣久倒是想得开。
    “这样也行，等将来孩子大了，你俩要是想孩子，可以把他们接过来，我帮你介绍中州的好学校。”这事儿李耒也挺头疼的。
    育种基地需要高素质人才，而高素质人才往往都很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江鸣久能理解还好，其它人可不一定。
    而为了安全和保密，育种基地也不好放在大城市周围，这样的话将来难免会遇到因为子女教育问题不愿意过来的。
    那就只能继续提高二道湾村小学和柳树乡中学的教学质量了，只要舍得下本钱，好老师还能能挖到的。
    “我回去就办停薪留职，反正这几年所里办停薪留职的人也不少，所里估计也不会拦着我！等我办好了，就带着媳妇儿过来！”江鸣久恨不得马上就过来上班，好亲手试试这些设备的效果。
    “不着急，你还没参观完呢。”李耒拉着他继续参观起来，然后一起吃了顿饭，留在他河阳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放他离开。
    回去的时候，李耒直接让徐正阳开车送他，地北和中原省紧挨着，开车比坐火车要方便，而且等江鸣久两口子办好手续再过来的时候，肯定不会是空手，有辆车能方便许多。
    回到家里，江鸣久和爱人商量了下，劝她跟自己一起过去，“你要是不放心，就先缓缓，等我在那边安顿下来再过去！”
    “不用，我都听你的，那些设备又做不了假，你跟我现在都是出成果的年纪，有这样的机会必须抓紧，不然等年纪大了干不动的时候就该后悔了！”他爱人苏晓云也是果决的性格。
    又花了两天时间说服家人，江鸣久这才回到农科院，找到所长准备办理停薪留职。
    “小江回来了？路上还顺利？怎么样，人带回来了没有？”所长笑呵呵问道，他觉得农科院想从乡镇企业挖人，肯定是水到渠成啊。
    “没。”江鸣久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然而更意外的还在后面呢，“所长，我想办停薪留职！”
    －－－－－－题外话－－－－－－
    昨天有事去乡下，定时更新定错了，两章一起发了。

 第157章 计划

    “停薪留职？”所长第一反应是江鸣久受委屈了？连忙询问，“这是出啥事儿了？去中原招人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啊，可不是我们让你去的！”
    “没有，没有，就是想趁着自己还有精力多做一点东西出来！”江鸣久在农科院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狗屁倒灶的事情，但也还能忍受。
    现在想去李耒哪儿纯粹就是设备和研发资金的原因，他现在一年也就几千块经费，好多想法都没办法进行验证；李耒那边有国内最先进的设备，有一年几倍十几倍的经费，可以做多少事情啊。
    所长就更不理解了，“既然你想多做一些东西出来，那就更应该留下了，国内还有啥单位比我们这儿好？”
    哦，中科院下属的一些农业专项研究所倒是比他这儿好一些，但是去这些单位压根用不着停薪留职啊，不管是借调还是直接把工作关系转过去都可以。
    “跟其他单位比起来，咱们院确实不算差，但是进实验室一看，设备还是好几年前，甚至十多年前的，经费就那么点儿，够干点什么？所长，我也不瞒您，我去中原才知道，那位何占海研究员到底为啥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来！”
    “人家有钱啊！设备是国内最先进的，经费一年十多万、二十来万，你要是给我，我也不会比他差了！现在人家承诺也给我这么多研究经费，您说我能拒绝么？”江鸣久一摊手，你想让我留下也行，给经费！
    “一年十多万？开什么玩笑？中原省农科院我又不是不知道，跟咱们一样穷，从哪儿给他弄这么多经费去？”说到一半儿，所长又觉得不对劲了，去中原省农科院也用不着停薪留职啊，借调不就行了？
    江鸣久解开了他的疑惑，“何研究员不在中原省农科院，他在一家乡镇企业做研究，这些钱是企业给的！”
    “乡镇企业舍得花这个钱？小江，你要真有好前途，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好歹给我说实话啊，这么骗人有意思么？”所长压根就不相信。
    乡镇企业什么德行他也清楚，要是有十多万块，拿去扩大生产规模，拿去吃喝玩乐不好么？谁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别说您不相信，我没亲眼见到之前我也不相信，不过这家企业不一样，哦，估计您也听过，叫惠农公司，当初童老、杜老还去他们哪儿考察过；他们公司有钱，老板还是大学生，知道科技对养殖业的重要性。”江鸣久理解所长的想法。
    “我想要台氨基酸分析仪，打了不知道多少回报告了，所里连台国产的都不给我批，人家直接买德国产的！实验室里还有蛋白质分析仪、超声波探测仪、电子显微镜、计算机”
    “有的是我馋了好几年呢，有的是我压根都不敢想的，有的我甚至去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用！人家哪儿早就用上了！”
    “您也是搞研究出身，您说您要是遇到这么好的条件，您能忍住不动心？”江鸣久把能说的都说了，要不是李耒叮嘱过，有些东西不能告诉别人，他还会说更多。
    可所长还是不相信啊，现在能挣钱的乡镇企业他见过，可舍得花十来万搞研发的他听都没听说过，坚定地认为江鸣久是上当受骗了，说啥也不给他办手续。
    江鸣久被逼得急了，干脆就缠着所长不放，所长上班他就守在办公室门口，所长回家他就跟着过去，就连上厕所也要一起。
    几天下来，所长也扛不住了，只能批了江鸣久和他老婆的停薪留职手续，然后徐正阳开车带他俩回了河阳。
    他一来，肉鸡育种的事情就不用何占海操心了，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蛋鸡和肉猪的育种工作上。
    江鸣久到了这边就跟到了天堂一样，眼馋已久的先进设备、充裕的资金让他欢呼雀跃，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实验室里，何占海只好再三强调育种中心的规章制度，又给他强行放了假，才让他好好休息了几天。
    李耒也怕把他累坏了，专门喊了这两口子到家吃饭，吃饭的时候，电视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没错，这部动画片就是今年上映的，年初央视首播，然后迅速火遍全国，各个地方台纷纷重播，中原电视台也不例外。
    李耒有些可惜，自己的食品加工厂现在还没办起来，要不然和上海美术制片厂谈一谈，给干脆面里面放几张葫芦娃的卡片，那城市里的孩子还不抢着买？
    不着急，不着急，将来还有《三国演义》、《水浒传》呢，等这些电视剧开始播放的时候，再用这套路也来得及。
    李耒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关心地询问起江鸣久和他老婆在河阳的工作生活情况，叮嘱他们研究工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因此就搞坏了身体，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工作不是？
    “一开始见到这么好的设备、这么好的条件，就恨不得把过去浪费的时间都补上！现在已经适应了，你说得对，该休息就得休息，一直待在实验室里，效率反而不高！这不，周末我就打算带我爱人去逛逛中州市。”
    “那就好，正好我打算去趟武汉，到时候把你俩也捎上！”刘委员那边的实验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李耒想去看看有什么新的进展，顺便瞅瞅武汉那边的鱼饲料生产线搭建的怎么样了。
    到了周末，先把他俩捎到中州，然后去于家坐了坐，最后再一路向南前往武汉，到了水生所，刘委员不在，问了他的学生才知道，刘委员去首都开会了。
    “是什么会？”李耒连忙问道。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王大珩、王淦昌、杨嘉墀、陈芳允四位科学家向国家提出要跟踪世界先进水平，发展中国高技术的建议，国家很重视，马上就召集全国各领域的科学家进京专门开会讨论此事。”方渔讲述此事的时候满脸骄傲。
    因为这种会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必须得是某一领域的领军人物才有资格才加，刘委员受到邀请，就证明了他在科学界的地位。
    哦，原来是八六三计划要开始了，李耒恍然大悟，自己光顾着江鸣久去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所谓八六三计划，就是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八十年代，许多国家为了在国际竞争中赢得先机，都把发展高技术列为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不惜花费巨额投资，组织大量的人力与物力。
    1983年美国提出的“战略防御倡议”（即星战计划）、欧洲尤里卡计划，日本的今后十年科学技术振兴政策等，对世界高技术大发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和震动，八六三计划就是受到美国星球大战诞生的。
    受到这四位科学家的倡议之后，政务院组织了全国200多位着名专家学者进行了充分的专题研究，制订出中国第一个“军民结合”的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
    学部委员、国防科工委科技委主任、日后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朱光亚担任计划总负责人。
    这项计划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力第推动了我国高技术的进步，一直到2016年，随着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的出台，863计划方才结束自己的历史使命。
    该计划涉及方方面面，农业自然也不例外，植物分子设计与品种创制、动物分子与细胞工程育种、农业生物制剂创制、数字农业装备、食品制造与安全、农业生境修复、生物质高效转化等方面都是八六三计划不同时期关注的重点。
    短期来看，这对李耒并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从长远考虑，必然会对他产生深远影响。
    因为八六三计划可不是全部依靠国家研究机构完成的，私营企业也有资格参与其中，要是能名列其中，那么研发资金、后续推广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完全可以借着这股东风让自家企业再上一层楼。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计划尚在讨论中，连细则条款都没有，就算李耒想参与也没办法。
    刘委员虽然走了，可也没忘了他的事儿，鱼饲料二期试验的总结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这次的反馈依然良好，水生所已经按照先前的约定，开始向周围的养殖户进行推广了。
    鱼饲料生产线的建设进度同样不错，李耒手下的员工已经先后在河阳、西安、重庆、合肥等地完成过生产线的安装工作，如今都已经是熟手了，干起来是又快又好，肯定会比预期更快完成安装调试，正式开始生产。
    原材料方面问题也不大，欧阳给了李耒那么多便利，中原省有的是玉米、豆饼给他用；鱼粉的话，有他和超哥两个大客户在，阿强已经成为广州最大的鱼粉批发商，绝对有能力给他提供充足的鱼粉。
    可以预期的是，鱼饲料很快就会成为湖北、湖南市场的一项热销产品，等在这边铺开之后，就可以进军其它省份了。
    日后全国淡水鱼类养殖排名比较靠前的省份有湖北、广东、江苏、湖南、ah、湖南、江西等地，这些省份基本都在南方，短期内有三家工厂基本就够用了，长期的话，每个省起码要有一个大工厂。
    饲料单价相对较低、出货量相对较大，这种商业模式就决定了运费必然会对利润产生较大影响，所以一般都会选择就近建厂，把厂子建设在交通便利、靠近消费市场的区域。
    看完饲料厂的建设情况，李耒又去了友谊宾馆，在这里，他再次见到了格里希，如今的格里希可是风光得很，在他的努力下，武柴的柴油机使用寿命由3000小时增加到6000至8000小时，还出口东南亚7个国家，为国家赚取了大量外汇。
    他撰写的26万字的企业机构设置和劳动重组方案，得到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的重视，好多高级领导都来武柴参观过，或者专门接见过他。
    可是谁又能想到，他这个厂长还有半年功夫就要走人了呢？李耒看着他自豪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了，现在有多骄傲，等到离开武柴的时候就会有多失落？
    李耒跟他说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筹备农机厂的情况，地邢书望已经给他批了，就在柳树乡，距离养殖场、饲料厂不远不近，既可以形成产业集群，又不会干扰到养殖场、饲料厂的运行。
    厂房已经开始修建，李耒这次过来还带了厂房的设计图，请格里希帮忙指正，格里希看到厂子的规模有些惊讶，一开始就把摊子铺的这么大，李耒的野心可是不小。
    “从短期内来说，我想建成中国最好的小型农机公司，从长远来看，将来我还想和约翰迪尔、凯斯纽荷兰以及你们德国的克拉斯这些国际农机巨头过过招。”这些都是全球前十的农机企业。
    “一家成功的企业，光有厂房和设备还不够，人才是最关键的，那么你从那里招募高水准的技术工人？据我了解，在如今的中国，这些人才大多都在国营企业里！”格里希问道。
    “不只是高水准的技术工人，优秀的工程师和管理者同样也是我所渴望的！”李耒一语双关。
    关于人才，他用的还是老办法，首先去第一拖拉机制造厂、省农机厂等相关企业招募退休工人，不管是年纪到了退休的，还是为了给子女腾位置提前退休的，只要有能力，他就肯花高价请过来。
    其次借着这几年大裁军的机会，吸纳军队培养出来的人才，军队里也有很多熟悉机械的士兵，因为退伍的人太多了，好多有一技之长的士兵都只能回家务农，这就太浪费了，不如来李耒这上班。
    另外，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也给李耒提供了一个招募人才的机会。

 第158章 小型拖拉机

    邹春生阴着脸走进车间，刚准备干活，就有人把他叫去了分厂副厂长孟桂平的办公室，孟桂平耷拉着脸，“春生，想好没有？”
    “厂长，我想不通，我就想要个儿子，咋就违反国家政策了呢？国家难道就非要我们老邹家断了香火不成？”邹春生脸涨得通红。
    “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每个人都要遵守的！我们国家现在这么多人，要是再不控制那还得了？而且你现在又不是没有娃，你家闺女儿学习多好？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要表扬，现在是新社会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么！”孟桂平还想给他做工作，邹春生是厂里的骨干，孟桂平也不想他被开除。
    “哪能一样？倩倩是好，但是她总不能给我捧灰盆？要是不生个儿子，我死了都没人给上坟烧纸！她将来是要嫁人的，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邹春生就是认死理，他们老邹家就没有女儿给上坟烧纸的道理。
    “你都是写过入党申请书的人了，咋还这么迷信呢？人死了就是死了，啥也没有了，烧不烧纸有啥意义？”
    “孟厂长，那你过年国家就不上坟？”邹春平一句话就把他给堵住了，“我可是听人说，你每年回去上坟，都要买几十块钱的火纸、炮仗，你现在有儿子不怕，我还没有呢！”
    “哪怕你说破大天，我也要把这个娃生下来！谁要是不让我生，让我老邹家断后，我就跟他拼命！”邹春生直接吼了起来，这段时间厂里天天有人找他做工作，都快把他逼疯了。
    “你可要想好，按照规定，在国家单位上班的，一旦超生就得开除！就算你生了娃，没了工作咋养活他？”说了这么多回，邹春生都是油盐不进，孟桂平也没啥耐心了。
    “你们开除嘛，我还就不信了，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你看我能不能把儿子养大！”邹春生和他杠上了。
    “你也不能保证生的就是儿子？要还是闺女儿咋办？春生，你听我一句劝，现在正是风头上，莫要跟国家政策拗着来，你先忍一忍，带小娟去医院把手术做了，等过上两年，说不定政策又能松一点儿呢？那时候再要娃也来得及！”见硬的不行，孟桂平又开始来软的。
    先忽悠他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到那时候自己说不定就调到总厂去了，邹春生就算找领导也不会找他。
    “你哄鬼呦，当我不知道？去了医院就得上环，以后还咋生娃？”邹春生说着就起身走人，“你爱开除就开除，反正这个娃我是非生不可！”
    “啪！”孟桂平一拍桌子，他也是被邹春生给气着了，现如今实行的是计划生育一票否决制，那怕他生产管得再好，可要是厂里超生的职工过多，那他不仅没办法升迁，还会被免职。
    “你当我不敢？你今天要是不带媳妇儿去医院，那就从厂里滚出去！你媳妇儿也得从学校滚蛋！”
    邹春平握紧了拳头，猛地回过身来向孟桂平冲去，办公室里顿时响起惨叫声，等外面的人闻讯进来的时候，孟桂平已经被打出了两个黑眼圈。
    “开除，这种无组织无纪律，无法无天的顽劣分子必须开除！”孟桂平捂着眼睛愤怒地斥责着。
    当天，邹春平就被从厂里开除了，他在厂子弟学校当老师的媳妇儿同样被学校开除；然后厂里分配的宿舍也不能住了，女儿也被从学校赶了出来，子弟学校向来只收一拖职工的子女，现在他俩都不是一拖的职工，女儿自然也就没资格在子弟学校里读书了。
    一家三口只能在工友的老房子里暂住，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邹春平眉头紧锁，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实在不行，你先跟我回老家去，在我兄弟哪儿住着，我去南边挣钱！”
    “你兄弟还好说，我实在是不想见你那个弟媳妇，先前每次回去，话里话外都是抱怨你没把她男人招进厂，现在我们这个样子，回去还不知道她咋嫌弃呢！”李爱娟不想受人冷眼。
    “妈，我啥时候才能回学校么？我想念书！”孩子又哇哇的哭了起来，哭得邹春生心烦意燥，只能出去蹲在门口避一避。
    李新安急匆匆走进巷子，刚想找人打听，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邹春生，不由得大喜过望，“哎呀，孟主任，总算是找到你了。”
    “李经理啊，你找我干啥？我早就不是车间主任了！”邹春生站起来，给李春生散了一根烟，李春生经常来厂里送鸡蛋，他们见过几面。
    “一听说你让厂里开除，我就赶紧过来了！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这地方！咋样，媳妇儿跟娃没啥事情？”李春生关切地问道。
    “媳妇儿让开除了，娃也被从学校撵出来了！你要是在来晚几天，说不定我就去南边找活干去了！”邹春生猛地吸了一口烟，呛得直咳嗽，我就想要个儿子，咋就这么难呢？
    “去南边干啥？你媳妇儿肚子都那么大了，你咋走得开么？”李新安探头到屋里看了看，“还没吃饭？走，把嫂子、侄女儿都叫上，我们到外头吃去，我还有事情找你商量，先吃了再说！”
    几个人也没走远，就在巷子口的小饭馆，叫了几个菜，开了瓶酒，李新安给他倒了一杯，“你也别太着急，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几道坎，只要过去就没事了！”
    “哎，这道坎不好过啊！”邹春生长叹一声，以前他小日子过得相当可以，自己是车间主任，媳妇儿是子弟学校的老师，两口子拿两份工资，双职工家庭在八十年代绝对是众人羡慕的存在。
    现在好了，两口子都被开除了，等于一下子就断了生计，连住的地方都是借别人的，而且媳妇儿肚子还大着，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也好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技术这么好，想找个活干还不容易？不瞒你说，我今天就是过来请你这尊大佛到我们的小庙去的，只要你愿意去，工资绝对不比现在低！”李新安借着买鸡蛋的机会，一直在为农机厂寻找合适的人才，邹春生这种能独当一面的骨干肯定不会错过。
    “你不是卖鸡蛋的么？我又不会养鸡，去了干啥？”邹春生还以为李新安是空口白话安慰自己。
    “我们公司可不光卖鸡蛋，我们还有饲料厂，现在又在建农机厂，你去了还是能造拖拉机！现在厂房已经盖的差不多了，生产设备也进口回来了，就差人手了，你去了还是能当车间主任！”
    李新安说完又看着李爱娟，“我们哪儿学校也缺老师，李老师去了也能进学校上班儿。”
    “拖拉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的！”邹春生对自己这份工作充满自豪，要不是实在想要儿子，他说啥也不愿意离开一拖。
    “事在人为，只要我们肯下功夫，迟早都能造出来！来，我们再走一个！”李新安又端起了酒杯。
    李爱娟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邹春生一脚，都啥时候，你还想挑三拣四？好歹先听听工资待遇再说啊。
    “你们厂子在哪儿？多大规模，打算生产啥型号的拖拉机？能给开多少工资？”邹春生问道，媳妇儿的信号他收到了，是啊，我现在都被赶出来了，还是先能养活自己再说。
    “河阳，县上给批了三百亩地，现在一期工程刚建好，刚开始先准备仿照你们的产品生产小四轮拖拉机，目前已经跟武柴说好了，由他们提供柴油机！你要是去的话，基本工资一百块，奖金福利啥的另算！”对这种技术骨干，李耒向来舍得给好待遇。
    “自从那个洋厂长上任之后，武柴的柴油机确实不错！你们还有点眼光么！”一拖也有部分柴油机是从武柴引进的，所以邹春生知道格里希的事。
    “小四轮也是个好项目，自从包产到户之后，大型拖拉机是越来越不好卖了，小型拖拉机倒是紧俏的很，我们厂销售处外面每天都排着长队，都是来买15马力轮式拖拉机，哦，就是你们说的小四轮的！”
    “不过小四轮虽然比履带式大型拖拉机好造，可想造好也不容易，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比如”一说起专业上的事情，邹春生就忘了其它东西。
    李爱娟不得不插话问道，“李经理，一个月真有一百块工资？”她还有些不相信，这比邹春生在一拖拿的还多，要是真能过去，那怕自己不能继续当老师，也够一家人过活了。
    “我哄你们干啥？孟主任既懂技术，又懂生产管理，配得上这么高的工资！你们要是不信，明天刚好有送鸡蛋的车回河阳，你们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嘛！”李新安就差发誓赌咒了。
    邹春生和李爱娟交换了个眼色，犹豫一番还是答应下来，李新安有钱，也不至于骗他俩啥，再说还有车，过去不费什么功夫，看看就看看呗，不行回来就是。
    运送鸡蛋的轻卡车厢里站满了李新安从各家单位拐来的人才，自从实施计划生育政策之后，有十来万公职人员因为违反政策被开除，这些人里不仅有一拖的工人，还有学校的老师，其他厂的工人，甚至国家机关的干部。
    大家遭遇类似，没说几句就开骂了，这一骂就是一路，一直到车子停在时风农机厂的门口，墙上还贴着标语，“时风时风，路路畅通。”
    李耒觉得时风集团的这句广告词很不错，于是就直接拿来用了，连厂名都给抢了过来。
    “大家好，我是咱们时风农机厂的厂长李耒，欢饮大家过来参观，大家路上辛苦了，先喝口水休息下，待会儿我们再开始参观！”李耒今天亲自过来迎接他们，一个个和他们握手，然后请到旁边就坐休息。
    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李耒开始介绍厂子的情况，“别看我们厂才刚刚成立，实际上很受上级领导重视，建成的时候邢县长亲自过来剪彩，厂名还是咱们中原省主管农业的欧阳高官亲自题的！”
    “真是欧阳高官的字！当初他来我们厂参观的时候，也留了题词，笔迹一模一样！”有人认出了欧阳的笔迹。
    人群中响起一阵儿嘈杂声，这些人虽然已经被单位开除了，却依旧保留着往日的思维方式，在他们看来，能请来一位省级领导题写厂名，这家厂的背景肯定不一般，来这样的厂里上班说不定真有前途。
    稍事休息，开始进厂参观，进去后高大的厂房、崭新的设备都给他们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
    随着参观的进行，不时有人发出惊呼，“美国的焊接机？我们一拖都没舍得引进，你们就给用上了？”
    “这喷漆机也是日本的，你们厂有钱啊！”
    一圈儿参观下来，他们对时风农机厂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这么阔气的厂子确实有能力开高工资。
    然后李耒挨个和他们聊天面试，这年头想找工作不容易，他给出的条件又好，绝大部分人都答应下来。
    再根据他们的能力和经验安排工作，邹春生这种生产经验丰富的负责管理车间；尚明义以前在政府办工作，迎来送往的经验非常丰富，那就让他负责维系和各级政府之间的关系。
    寇斌以前在一拖当采购员，对那些配件供应商非常熟悉，让他担任采购部经理，能省下搭建供应渠道的时间
    这些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才，要不是遇到计划生育这回事儿，他们肯定都是各家单位的宝贝，怎么也不会落到李耒手里。
    面试结束之后，这些人就赶紧回去，把家搬了过来，他们的孩子直接去二道湾村小学或者柳树乡中学读书，他们的爱人根据能力，或是像李爱娟一样去教书，或是去饲料厂、养殖场工作。
    后顾之忧已经解决了，接下来邹春生他们的任务就是尽快确定型号、生产小型拖拉机。

 第159章 多用拖拉机

    1980年秋，ah省霍丘县6户农民集资购买了两台江淮50拖拉机和配套农具，办起了第一个农民自主经营的拖拉机站，冲破了像拖拉机这样的生产资料不允许个人经营的禁区，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反响。
    自此以后，农民个人购买拖拉机成为可能，到了1983年，中央下发的1号文件《当前农村经济政策的若干问题》明确指出，“农民个人或联户购置农副产品加工机具、小型拖拉机和小型机动船，从事生产和运输，对于发展农村商品生产，活跃农村经济是有利的，应当允许；大中型拖拉机和汽车，在现阶段原则上也不必禁止私人购置。”
    农民由此获得了自主购买、经营使用农业机械的权力，国家、集体、农民个人和联合经营、合作经营等多种形式经营农业机械的局面开始出现。
    农民逐步成为农机化投资、经营的主体，代表着一个新的以民办农业机械化为主要特征的时期的到来。
    到1994年，全国农民个体拥有大中型拖拉机487万台，小型拖拉机7937万台，农用载重汽车587万辆，农用排灌动力机械7696万台，机动脱粒机5194万台，农用水泵667万台，分别占其总量的705、97、806、777、869和778，在14358亿元农业机械产值中，农民拥有11346亿元，比重超过79。
    这些数据李耒烂熟于心，所以农机市场也是大有可为，从比例来看，小型拖拉机数量最多，所以他选择以此为突破口，进军农机市场。
    如今市面上能买到的小型拖拉机，他都买了样品，放在工厂里供大家研究分析，好拿出自己的产品来。
    邹春生在一拖干了十多年，最信任的当然是自家的产品，他拍着那台东方红15马力轮式拖拉机说道，“哎呀，还考虑啥么？就造这台，这台卖得好，去年就卖了将近六万台，只要我们能造出来，肯定不愁卖！”
    “看你说的，就你们一拖的东西好？我看江淮的50拖拉机也不错，比你们的便宜，农民买起来不费力！”也有人看不惯他那种啥都是一拖好的样子。
    “一分钱一分货，我们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的，结实、耐用，你买回去用上十年都不会坏！”邹春生撇了一眼江淮，嘴角露出不屑的神色。
    “到底造哪种拖拉机，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谁用谁说了算！我请了几位村里的老百姓过来，他们以前都开过拖拉机，现在也想买拖拉机，今天让他们给我们说说这些拖拉机的好坏，都要认真听啊！”李耒带了一群村里的拖拉机手过来，让他们决定到底该生产啥。
    这种模式在日后很常见，毕竟拖拉机是给他们用的，各家工厂也会根据他们的意见调整型号，但是在当下还是件新鲜事。
    邹春生等人都有些不适应，他们懂啥子拖拉机？我们生产好了你们买回去开就是了，咋还要把他们请来呢？
    不光他们这么想，请来的拖拉机手也是一样的想法，要不是李耒面子大，他们都不会过来。
    二道湾村原来的拖拉机手李新富和李耒是亲戚，胆子稍微大一些，但还是觉得没必要这样，“我们信得过你，你生产出来的拖拉机肯定没问题。”
    “这可是几千块的东西呢，光看我的面子你就舍得掏钱？那怕不一定？新富哥，你带个头，先上去试一试，好坏下来再说！”按照年纪算，李耒还得把他喊堂哥。
    “好，我听你的！”李新富拿起摇把，插到发动机里面一通转，拖拉机便发出突突突突的声音开了起来。
    见有人带头，其它人也大着胆子上了其它拖拉机，按照自己的习惯试了起来，一会儿爬坡，一会儿开进泥地里。
    等他们都试完了，最后一致觉得，东方红的十五马力轮式拖拉机最好，“这拖拉机有劲，再烂的路也能走，装东西也多，好用得很！”
    “看，我就说么，全国那么多拖拉机厂，就没一个能跟我们一拖比的，老板，听我的没错，咱们就生产这个，流程工艺我都熟得很，保管生产出来的拖拉机一点儿都不比一拖的差！”邹春生得意地说道。
    “别急，话还没说完呢！”李耒走到跟前，拍了拍东方红拖拉机，“这台出厂价是三千二，旁边这台江淮50两千九，那边乡镇小厂子生产的杂牌子拖拉机只要两千六，要是让你们买的话，你们买那台？”
    “那还是两千六的，东方红好是好，就是太贵了，我得多攒三四年钱才能买得起！这些杂牌子拖拉机力气虽然小点，但是该干的活儿也能干，早点买回去就能早点挣钱，拉沙子、拉粮食，最多一年功夫，就能把钱赚回来！”李新富毫不犹豫地改口了。
    现如今老百姓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挣个几百块钱，刨去日常开销，能省下一二百就是好的了，六百块的差价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个小数字。
    “就是，而且我感觉东方红喝油也快，这些杂牌子用油要省一些。”还有人注意到了油耗的问题，现如今的柴油价格比起后世自然是便宜的不像话，但对老百姓来说依旧是很重的负担，所以是否省油也成了他们判断农机好坏的重要标准。
    “还有，东方红的握把太高了，我够着不舒服”
    “后头的车厢拆起来也麻烦，我买回去要想给把车厢换成犁耙犁地都不方便！”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把东方红的毛病都说了出来。
    这可是把邹春生给气坏了，我们一拖的宝贝那能让你们这么说，“你们到底会不会开拖拉机？这么好的拖拉机你们还挑三拣四！”
    “邹春生！难道他们说的不对？三千二是不是比两千六贵？你们的油耗是不是比其它拖拉机高？”李耒大声训斥，“还有其他人也都给我记住，我们是为农民服务的，要尊重他们的意见，不能闭门造车！”
    这是国营企业的老毛病了，习惯性忽视消费者的需求，就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出了问题还怪老百姓不会用，就跟张小泉的菜刀拍蒜拍断了，总经理还说什么人家米其林厨师从来不这么用刀一样。
    那些国营企业搞砸了还有国家帮忙兜底，民营企业没搞好，那赔的可是他自己的钱，今后在大多数领域，民企都把国企吊起来打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价格贵是因为我们用的材料、工艺比他们的好，油耗高是因为我们的拖拉机比他们的结实，你拉一百斤东西跟拉八十斤东西，油耗能一样？其实你花三千二买我们的拖拉机，用的时间肯定比他们的久！”邹春生还没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大概能多用几年？”在得到答案后，李耒继续问李新富他们，“你们也听见了，三千二的拖拉机比两千六的要多用两年呢，你们到底更想买哪台？”
    “还是两千六的，两千六我去借点钱现在就能买得起，一年回本，剩下几年都是纯赚，三千二我现在可拿不出来！等将来两千六的拖拉机坏了，说不定我愿意买三千二的，现在来看，还是两千六的更划算！”李新富一点犹豫都没有。
    “听到了？老百姓不是不知道你们的拖拉机更好，问题是现在他们拿不出三千二啊！现如今包产到户才几年功夫，老百姓不怕饿肚子了，可兜里还是不宽裕，想挣钱还是很难！六百块可不是个小数字，他们要好几年才能攒的出来。”
    价格差距这么大，也不怪他们明明有更好的拖拉机放在面前却不买，这就好比你买车怎么不买法拉利？是不喜欢么？
    “我们生产拖拉机，终究还是要卖出去的，所以得听老百姓的啊，他们说好那才是真的好！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咱们按照两千六，不，两千五的标准来设计这款拖拉机，还要尽量减少油耗，车厢也得方便拆卸，将来他们换机械犁、收割机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
    不管什么设备，自然是专业的性能更好，但考虑到价格，往往多功能的产品更有吸引力。
    类似的价格，一台拖拉机只能拉货，另一台装上车斗能拉货，装犁耙就能耕地，装上收割机还能割麦子，装上水泵可以打水，甚至还可以脱粒、鼓风你选那台？不用想也能知道答案。
    而且卖水泵、犁耙、脱粒机这些配套设备还能赚一笔钱，暂时买不起也没关系，咱一年买一样，用不了几年功夫，就能配齐了。
    “新富哥，今天麻烦你们了，先在我这儿吃顿饭，等吃完了我让人把你们送回来；等将来样机做好了，再请你们过来帮忙提意见。”李耒把两拨人凑到一起，喝了几杯酒，他们又吵了起来。
    不过这一架吵得挺好，等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就看见邹春生他们认认真真地考虑起李新富等人提出的问题来。
    “六百块确实是个不小的差距，你就跟我一样，我当初买自行车的时候，也知道肯定凤凰、永久的更好，但是钱不凑手买不起啊，最后还是买了湖北的大桥牌，不照样骑么，也没见得比他们慢！”
    “要想把出厂价压到两千五也不是没办法，高标号的钢材换成低标号的，车斗用好钢材其实也没多大意义；大厂子的轮胎换成小厂子的，有些小厂子的轮胎质量不见得比大厂的差”
    “降低成本不等于偷工减料，可不能人家买回去，三天两头都要修，这样我们的名声就坏了，厂子还怎么开下去？我这可不是国营企业，厂子倒了就倒了，没人给兜底，到时候你们还得重新找工作！”李耒提醒。
    他给这些人定了一个标准，“昨天新富哥他们也说了，便宜六百块的话，少用两年他们也能接受，我们最起码也要做到这一点，而且卖的时候也得跟老百姓说清楚。”
    “那肯定没问题，那些小厂子用的是设备？我们用的啥设备？他们根本就比不上，他们都能生产出这种质量的拖拉机来，我们只会比他们更好！”邹春生昨天晚上已经算过了，可以实现这一目标。
    “哎，其实我还是觉得我们一拖的东方红更好。”只是他仍然有些遗憾。
    “不着急，我们现在没啥名气，就算生产出来同等水平的拖拉机，老百姓还是更信得过东方红，所以一开始只能生产一些一拖不生产的拖拉机，等将来名声好了，咱们再生产更好的！”
    你要是离得稍微远些还好点，可一拖跟李耒的时风都在一个省，就隔着一两百公里，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一拖进行同质化竞争，是嫌自家厂死的不够快么？
    所以只能从差异化竞争开始，一拖占据中高端市场，那么我们就从低端市场做起，当然这个低端指的是价格，而不是质量，要是质量也搞成低端，那名声就彻底坏了，日后想做中高端也做不起来。
    大家伙开始忙活，邹春生带着技术人员把所有样品都拆了，研究怎么取长补短，设计出便宜耐用的拖拉机来。
    寇斌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各个配件厂之间，想尽各种办法压低采购成本，想要生产出更便宜的拖拉机，设计是一方面，采购同样重要。
    小厂子办事更加灵活，没一拖那么多规矩，再加上寇斌的人脉和经验，最后果然弄到了比一拖更便宜的配件。
    邹春生等人大半个月时间，吃住几乎都在车间，终于搞出了一款全新的拖拉机，生产成本只需要两千出头，就算两千五出售依然有不菲的利润，性能也相当不错，油耗低、适应多种地形、便于更换各种配套农机，而且使用寿命只比一拖的东方红短一年半。
    “老板，怎么样？这款可以开始大规模生产了？”邹春生一脸的疲倦，眼睛里却满是自豪。
    “还是那句话，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让新富哥他们来说！”

 第160章 万元户

    新拖拉机虽然说不上完美，但大致上已经能够满足李新富他们的大多数需求，而且价格也很满意，两千五就能买到拖拉机，这还有啥可挑剔的？
    于是型号就这么定了下来，邹春生马上组织人手开始生产，销售部门的人也提前开始跑销路。
    等第一批拖拉机下线的时候，李新富又来了，跟超哥一样把钱都缠在了腰上，一进工厂就开始解裤带，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钱掏出来，“先前说好的，第一批拖拉机可得给我留一辆啊。”
    “漏了谁也不能漏了新富哥你啊！你随便挑，看上那辆就是那辆。”李耒大手一挥，就让他进去选了。
    挨个试了试，感觉都差不多，李新富选好交钱，就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没忘跟李耒打招呼，“那天回去了，到屋里喝酒啊！”
    “那肯定要去，买拖拉机这是大喜事，我咋也要过去凑热闹！哦，对了，新富哥，你最近有空么？要是有的话帮我个忙，养殖场不是在加盖么，附近砖厂买的砖，我想请你帮忙运砖，你看你顾得上不？”找谁都是找，还不如照顾亲戚呢。
    这话李新富听着舒坦，明明是人家给自己挣钱的机会，说起来却是那么客气，一点儿都没有让他欠人情的意思。
    “你这是给我送钱呢，我还能不愿意？中，我就沾你这个大老板的光，早点挣钱把借款还上！”李新富自然是满口答应。
    “你回去找启生叔，工地上都是他在管事，你过去帮忙他肯定高兴！”李耒没说工钱的事儿，他说就太掉价了。
    李新富也放心，李耒从来不苛待干活的人，全河阳都晓得，回到二道湾村找到李启生一说，李启生给的价码也让他很满意。
    “一块砖一分钱运费，拉得多就挣得多，你现在有拖拉机了，估计这趟活忙完，借新安的钱就能还上了！”李启生还有点不高兴，“以前你手头紧都是找我哩，现在都不来咧。”
    “一点儿小钱儿，哪好打扰启生叔，等我明年盖房的时候，肯定找叔帮忙！”这话虽然是责怪，但听到李新富心里还是暖呼呼的。
    “好，盖了新屋就该娶媳妇了，到时候看上那家闺女儿了，我去给你说媒，我这张老脸还是有点用的！”看着村里的后辈一个个都有出息了，李启生这个做长辈的心里也高兴。
    “中，将来请启生叔坐上席，我带媳妇儿给你敬酒！那启生叔我先回去了，拖拉机开回来，还没给俺爹俺娘看呢！明个一早我就过来拉砖！”
    “好，你忙去！哦，对了，这瓶酒你拿回去给你爹喝，他上回在我那儿喝了一个劲说好喝，我说哪天再喊他喝一回，可惜最近忙得很，实在是顾不过来啊，你就代我多陪他喝几杯！”临走临走，李启生还没忘了给他塞瓶酒。
    为啥他这个村长一当就是十来二十年，村里就没几个不服气的，功夫都在这上面呢。
    回到家里，他爹李启茂一看新拖拉机开回来了，顿时眉开眼笑，绕着拖拉机转了好几圈，这儿拍拍，那儿敲敲，“嗯，不错不错，声音响就是钢火好，耒娃儿是个实在人，用的肯定是好材料。”
    “临走前人家还给我找了个活儿干，到启生叔那儿帮忙拉砖去，一块砖一分钱的运费，我明天一早就去干！妈，你给俺多摊几张煎饼，俺明天路上吃，中午就不回来了！”李新富不愿意欠人钱，虽然李新安说的是啥时候还都行，他还是想早点还上，这样才能心安。
    所以他打算明天一早就去砖厂拉砖，晚上天黑再回来，反正这拖拉机又不是驴子骡子，干上一整天也累不着，至于他自己累不累，李新富完全没想过，三夏的时候不也从早干到晚么？拉砖还能有三夏累？
    “中，我给你加几个鸡蛋摊鸡蛋煎饼！”他妈走到鸡笼边，伸手摸了几个鸡蛋出来，他们家也养了海兰蛋鸡，不过下的鸡蛋大多数都送到养殖场换钱去了，平日里可舍不得自己吃，现在儿子要外出挣钱，他妈才拿了出来。
    “这是启生叔给的酒，说让我陪你好好喝两盅。”李新富又把酒拿了出来，其实他也想喝上两口，谁让今天高兴呢！
    “我当时就念叨了一句，你启生叔就记住了，新富啊，你要记得启生叔的好，到了工地上，不光要拉砖，看到能帮忙的地方就尽量搭把手！放有眼色点，不要光顾着自己挣钱！”村里人大多都是这样，谁对他好他记得清楚地很。
    新富妈炒了两个菜，父子俩一边喝着一边算账，“其它人都是用架子车拉，一回估摸拉四百块，一个来回四块钱，一天十个来回就是四十块！我滴个乖乖，这工地起码还要用两个月的砖，岂不是能挣两千多块？拖拉机钱就回来了？”
    “爹，咱这拖拉机可比架子车拉得多，我这车斗一车最少也能拉一千多块，一趟就是十来块；跑的也比驴车快，他们两个来回我能跑三个，这样算的话，刨去油钱一天也挣一百多，一个月就能回本。”
    算着算着，李新富做起了美梦，要是每个月都有这么好的买卖，那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当万元户了。
    “路上还好说，关键是装砖卸砖劳人哩，一天装卸两万块砖，你还要不要命了？明个儿我跟你一起去！”这么一算，把李新富的爹给吓住了，赚钱固然重要，儿子的身体更重要啊。
    “爹，你腰上的劳伤还没好利索，我哪能让你干这个？我都想好了，明天去拉砖的时候刚好经过大舅家，我把小武子喊上，他力气大，干这个比我利索。”李新富坚决不同意。
    “那也行，你现在能挣钱了，也得想着家里人，当年要不是你舅看得起咱家，哪来的你？你可不能亏了小武啊。”要是这钱给别人赚去，新富爹肯定不乐意，给自家内侄，那就没问题了。
    “我在工地上都问过了，其它人给帮忙上砖卸砖一天八块，我给小武二十，顺便让他跟我学开拖拉机，到时候我把外债还清了，也借给他点，让他去小耒那儿买个拖拉机，我们兄弟俩一起揽活干！”李新富想的更远。
    “这我就放心了，出门在外的，身边有个至亲互相帮扶，我跟你舅才放心啊！”新富爹很高兴，不管将来能挣多少钱，啥时候咱也别把亲戚给忘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麻麻亮，笼子里的鸡还没开始打鸣，李新富就起来了，把从当兵朋友送他的军用水壶灌满水，再带上母亲给做的鸡蛋煎饼，招呼一声就拿起摇把发动拖拉机出门了。
    开了几里路，一拐弯准备去大舅家，还没到家门口呢，小武就听到声音出来了，“哎呀呀，新富哥，你终于买拖拉机了？这开出去可是风光地很！”
    “想开不？想开就上来！我带你去挣钱，等你挣了钱自己也买一辆！”李新富下了拖拉机，伸手一指车斗。
    “真滴？你莫哄我哦，一辆拖拉机少说也得两千六七，我那买得起？”小武完全不敢相信。
    “进屋说！”这时候村里人也听到声音过来看热闹了，李新富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财路，拉着小武便进了屋。
    当着舅舅舅妈的面，李新富把拉砖挣钱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一个忙不过来，想请小武给我帮几天忙！”
    他也学会了李耒的说话方式，都是至亲，你要是说我有个挣钱的机会，看在咱俩是亲戚的份上，让你沾沾光，好事儿也会变成坏事，人家听了心里大小是个疙瘩，要是遇到脾气差的，当场就能断绝来往。
    “他一天在屋里闲着也难受，跟你出去也好，省得一天在家给我惹是生非！”舅舅不仅不会反对，甚至还主动让价，“一天二十太多了，我也不是不晓得行情，给人盖屋的大工一天也才五块钱，你给他八块足够了。”
    “这活累人哩，再说了，小武是我兄弟，哪能跟外人一样？舅，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砖厂拉砖，就不坐了，小武，咱们走！”李新富肯定不同意。
    “急啥么？我去给你烧碗糖水，你喝了再走！”舅妈连连挽留，退让一番，最后以李新富答应晚上来他家吃饭宣告结束。
    砖厂那边有二道湾村的人，李新富过去说了一声就开始上砖，一整车砖一千多块，都得他们两个装上去，还不能乱装，必须得码齐了，这样才不会在中途掉落，或者因为碰撞而碎掉。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刚开始还好点，兄弟俩在路上还会有说有笑，聊着有了钱之后该怎么花。
    等拉上几回，兄弟俩都没了说话的欲望，小武干脆路边扯了几把草铺在砖上半躺着休息，李新富还要开拖拉机，就只能忍着了。
    晚上回家，兄弟俩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一天装卸了上万块砖，就算是大小伙子，也有些扛不住了。
    “挣钱也得顾惜自己的身体，你舅妈给你准备了药酒，你俩都抹一抹，明天早上起来能轻松点，不然就等着胳膊肿！”好在舅舅经验丰富，早就知道他们会这样，专门找了村里的采药人，帮他们备好了药。
    舅妈还给他们准备了鸡蛋面条，李新富和小武呼噜呼噜，一人吃了一脸盆，舅舅舅妈也不奇怪，干重体力活的人饭量都大，他们这点还算是少的人，他们还见过更夸张的。
    当年还是集体公社的时候，有一年他们公社收成好，过年的时候公社做包子，说可以放开了吃，有人一顿饭就吃了27个包子，创下整个公社的最高纪录。
    就算是小笼包，一口气吃上二十七个，能做到的人也不多，公社做的包子可不是日后的小笼包，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包子，一个包子足有二两重；算一算，那位社员一顿饭吃了五斤四两，也不知道他肚子是怎么装下的。
    吃完饭，李新富也不想回去了，他实在是累坏了，只想早点躺下休息，好在刚才已经让村里人帮忙带话，说晚上在舅舅这儿吃饭，不回去家里人也不会担心。
    擦完药酒，俩人又泡了个脚，这样能能解乏，然后就准备睡觉了，但是在这之前，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干，那就是数数今天赚了多少钱。
    拉砖的钱都是当天结，李新富解开裤带，露出一堆毛票，拿出来整理好一张一张的数，“一块两块三块八十九十一百一百三十二块五一百三十七块六毛二，新富哥，你今天挣了一百多块！这也太多了！”
    “还有你二十块呢！给你妈，让她帮忙存着，等攒够了我就带你去买拖拉机。”李新富数了二十块给小武。
    小武倒也听话，出去就给了他娘，现如今都是这样，只要没分家，就把钱交给父母管，自己留点零花钱就行。
    “你莫看我挣得多，实际上我买拖拉机还欠了一大堆钱，等把账还清楚，我才能稍微松口气啊。”
    “两千大几的东西，不借债谁能拿得出来？话又说回来，这钱借的划算啊，只要接下来还能像今天一样，这个月就能把买拖拉机的钱挣回来！”现在小武相信李新富早上说借钱给他买拖拉机是真的了，这东西就是来钱快。
    “我是运气好，赶上人家急用砖了，给的钱厚道；你要是换成其他活路，一天有个三四十就不错了！”李新富提前帮他打预防针，免得小武买了拖拉机，找不到这么赚钱的活心里急躁。
    “一天三四十也够了啊？就当除去三夏忙的时候，还有逢年过节走亲戚休息的时候，一年到头起码也有二百多天能干活儿？一天四十，二百多天就是一万块！我滴个乖乖啊，一年就能当万元户，这放到过去哪敢想！”
    小武做起了和李新富一样的美梦，而李新富，早就打起了呼噜。
    －－－－－－题外话－－－－－－
    这是《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拉砖的价格。

 第161章 热销

    半个月后，李新富就还完了欠债，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从今往后，这台拖拉机就真正归自己所有了。
    又过了一个半月，养殖场运砖的活儿结束了，小武拿着自己挣的钱，家里把积蓄全拿出来，李新富又借给他一些，然后带着小武去时风农机厂，也买了一台拖拉机，兄弟俩开始到处跑着帮人干活。
    运石头、运沙子、帮着乡里的小商店从县城运货回来，兄弟俩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间，现如今运力紧张，能买得起拖拉机的人不多，一般周围好几个村子才有一台，只要愿意干，差不多每天都有活。
    甚至就连有人结婚也找他们帮忙，车栏上扎上大红花，敲锣打鼓把新娘接上车，一身披红坐在居中，一路锣鼓一路歌，接亲的手扶拖拉机就成了最高级的婚车，比后世奔驰宝马接亲还要风光。
    兄弟俩都没结婚，也没谈对象，但是自从买了拖拉机，周围的媒婆就全过来了，拿着一摞摞的照片让他们随便挑。
    在村里开拖拉机，有面子又能挣到钱，谁家都愿意把姑娘嫁给他们，李新富和小武差点挑花了眼，最后选了两位模样周转、品行好、家教也好的姑娘，见了几面基本就定下了，只等着闲下来的时候就把婚事给办了。
    而在这个时候，时风农机厂的销售员们也在省内省外到处寻找客户，这些人大多都是从一拖等农机公司出来的，以前干的就是销售，门路广、认识的人多，很快就帮时风拖拉机打开了销路。
    周凡志就是其中之一，他主要负责宛城区域的销售，以前他在一拖的时候就经常和这边的人打交道，如今带着样品上门，一来就受到了当地的热烈欢迎。
    南边的战争对一拖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他们要把精力分给军用物资的生产，老百姓急需的小型拖拉机就不得不减产了，如此以来就形成了市场空白，当地的老百姓都盼着能买到拖拉机，可惜市场上却没货。
    周凡志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麻烦，市里面马上在农机市场给他腾出了一个门面，让他在这里摆放样品。
    “这不是老周么？你现在去了啥单位上班？”正巧，这家门面的隔壁就是一拖的销售点，当地负责销售的胡德贵一眼就认出了他。
    以前周凡志是总厂销售科的，算是他们这些分公司销售员的半个上级，每次到了宛城他们都要好好招待，以求能给这边多送几台拖拉机，好让他们能有个好业绩，现在就不一样了，周凡志已经被厂里开除了，胡德贵就不用再巴结他了。
    称呼也从周科长变成了老周，言语之间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你以前不是牛逼么？现在咋被厂里开除了？
    “河阳县时风农机厂！”周凡志挺直腰杆说道，刚进厂的时候他还不大看得起时风厂，只想把这里当个跳板，将来瞅瞅能不能想办法重新回到国营企业，但工作一段时间，他就彻底没了这个打算，越发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要不是被一拖开除，哪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县里面的农机厂？你咋跑到这种地方去了？我们一拖可是地厅级企业，县里面的农机厂怕是连正科级都到不了，了不得是个副科级？你以前可是正科级干部，现在就去副科级企业上班？”胡德贵笑得更开心了。
    “不是副科级，就是一个民营的乡镇企业。”周凡志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掏出烟来给胡德贵散了一根，“现在我负责宛城这边的销售，以后还要多仰仗你们帮忙啊！”
    “呦，阿诗玛，你还真舍得下本钱，这些小厂子一个月能有几个钱的工资？别搞得辛辛苦苦一个月，最后还得自己贴钱！”话虽然是这么说，胡德贵却也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连忙接过烟点上，这可是好烟，他自己都舍不得买。
    “嗨，不花钱，厂里知道我们跑销售少不了散烟应酬，所以每个月给发一条阿诗玛，不过我不觉得这阿诗玛有啥好抽的，我还是喜欢抽芒果。”周凡志开始凡尔赛了，芒果烟两毛钱一包，阿诗玛两块多，这差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胡德贵根本不肯相信，他觉得周凡志一定是打肿脸充胖子，“一条阿诗玛二十多，光发烟就发这么多，你们一个月多少工资？”
    “工资倒是不高，只有五十来块！”其实这个数字已经不比他在一拖的时候低了，李耒给销售部门定的基本工资都不高，免得他们懈怠，“不过只要完成任务，就有奖金，每卖出去一台拖拉机都有提成！总得算下来还是可以的！”
    日后，几乎所有公司的销售人员都是低工资、高提成、高奖金，这样才能激发他们的斗志，李耒在饲料厂、养殖场和农机厂实行的都是这样的政策。
    胡德贵心里开始泛酸了，他每个月奖金工资加起来，也就五十多一些，你说他以前比我级别高，拿的工资比我多我也认了，咋现在被开除了还是赚得比我多呢？他忍不住追问，“那你上个月拿了多少？”
    “上个月厂里生产还没理顺，没造出来多少拖拉机，我想卖都没办法，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才一百五六，还不如生产车间的工人拿得多。”先前样品是造出来了，可小规模制造跟大规模生产是完全不一样的，邹春生最近才把生产的事情理顺，周凡志终于可以大展手脚了。
    “一百五六？”胡德贵当场就给愣住了，销售不好你都挣一百五六，要是好了那还得了？一时间他竟然忘了手里的烟快烧到头了。
    “哎呦。”等烟头烫手才反应过来，疼得直跳脚。
    “胡师，今天来得早啊！”这时候有人来看拖拉机了，“你们那个十五马力的小四轮还有没有？我想再看看。”
    “老朱，你不是看了好几回了么？要买就买，不买就不要来打扰我，我事情多着呢！”胡德贵没好气地说道，刚在周凡志哪儿攒的火气发泄到了顾客身上。
    “我肯定想买，就是钱不凑手，你们要是再便宜点儿就好喽。”朱长武眼巴巴瞅着墙上的价格，见还是三千二，不由得叹了口气，每次进城他都要过来瞅瞅，看看东方红降价没有，可惜每次都是失望。
    “老乡，想看个拖拉机？”周凡志感觉机会来了，笑眯眯迎上去，摸了一根烟递给朱长武，“你买拖拉机打算干啥？犁地还是运货？”
    “要不得要不得。”朱长武连连推让，又不认识，怎么好意思抽人家这么好的烟？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周凡志，只好接下抽了起来。
    “那肯定都想要么，农忙的时候犁地、收割、脱粒，农闲的时候帮人拉东西挣点。”他的需求和李新富几乎一模一样。
    “要不过来看看我们的？我这儿有现货，你看上就能开走！”周凡志当着胡德贵的面就把他拐进了自家店里。
    胡德贵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现如今一拖的东方红小四轮供不应求，少一个两个客户也没啥；不过后来想想，那也不能让周凡志白占便宜啊，要是赶紧跟了上去，打算挑毛病坏了他的买卖。
    “嗨，你们这拖拉机不行，用的不是啥好材料！”进去一看，胡德贵放心了，这拖拉机的质量肯定没东方红好。
    “确实，钢火差了点，没东方红厚实。”朱长武上去敲了敲车斗，也发现了一样的问题。
    “车斗没必要做得那么厚，薄一点分量轻还能省油，我们之前试过，跑一百里地，我们的拖拉机能比东方红省一块多柴油！要是不信，我带你们出去跑两圈，你们再把油箱打开看看？”这些问题，李耒早就让人编成了销售说辞手册，每名销售员都要背会才能上岗。
    这同样是后世的先进经验，常见问题必须有统一说辞，这样销售员出去才能应对自如，而不是各说各的。
    “真的？”一块多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朱长武真就动心了，“我来开行不行？”
    “那有啥不行么？”周凡志把油箱盖子拧开，找了根木尺递给朱长武，“你来看看现在还有多少油？”
    “满的！”朱长武把木尺伸进去测试一番，记住了这个刻度，然后收好木尺，摇动摇把发动了拖拉机。
    “突突突突”一阵儿响，拖拉机开出了农机市场，朱长武回忆起刚才发动的场景，忍不住赞道，“你们这个拖拉机发动的时候不费力，一下就好了，不像我以前开的，不仅费力，有时候还得转好几次摇把才能发动。”
    “我们当时造这台拖拉机的时候，请了好些开拖拉机的过来提意见，有人就说了，他有时候有事要出门，拖拉机就放在家里，然后有人又急事找他帮忙，他媳妇儿想开拖拉机去，结果咋也摇不动摇把！”周凡志解释道。
    “结果生意就这么耽误了！我们听了他的意见后就做了些改进，这样的话，你把拖拉机开回去，就算自己有事出门，你媳妇儿也能开着拖拉机去干活，一点儿都不耽误挣钱！”
    “这个改进好！”朱长武连连点头，家里有拖拉机的，确实会遇到这种问题，现在这款拖拉机发动起来更容易，媳妇儿就能帮自己开了，一年下来，也能多赚不少钱。
    农机厂地处城郊，旁边有块不小的空地，他们就把拖拉机开了过去，测试各种性能，转弯、上坡、下坡操作都非常流畅，尤其是拐弯的时候特别省力。
    现如今的拖拉机可没有方向盘控制方向，两手扶着大长臂，要拐弯的时候就扭转大长臂的方向，这可不是省力的活，力气小了根本拐不好弯，女人没办法开拖拉机，除了发动困难之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这辆时风拖拉机，拐弯的时候同样不怎么费力，稍微用力一转，车头就转过去了，就算是女人也应付得来。
    “这儿有石头，我们可以装些石头，试试满载之后的性能！”周凡志又帮着朱长武把车斗装满，然后继续转弯、上坡、下坡，行进是吃力了些，不过依旧没什么问题。
    测试结束，把拖拉机开回去，重新拧开油箱盖，把木尺伸进去拿出来，瞅了一眼尺子上的刻度，朱长武顿时瞪大了眼睛，“跑了这么长时间，才下去这点油？你们的拖拉机真的省油啊！”
    “那是当然，现在农民买台拖拉机不容易，我们肯定要想办法帮他们多省点钱么！一百公里省一块多钱，真不是我乱说的！”周凡志又帮着拆迁车头，“你不是还想用拖拉机犁地么？来，挂上这个犁耙试试？”
    拆卸安装其它配套设备同样不怎么费劲，拧开几个螺丝就行了，朱长武挨个试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这台拖拉机确实不错，操作省力、开起来省油，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你这拖拉机多少钱一台？”
    要是不贵的话他真想买一台，他现在已经攒了两千多块，不知道够不够啊。
    “两千五百五一台！再加二百送犁耙，加三百多送个抽水泵”这价格比给李新富的稍微贵一点，毕竟你去厂里买和在销售门市买，价格肯定有区别。
    “两千五百五？便宜这么多？”这个价格完全超出了朱长武的预期，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等周凡志再次确认后，他果断地说道，“周师，麻烦你把这台留给我，我现在就回去拿钱，明天就来找你买！”
    结果，等第二天的时候，朱长武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昨天他回去的时候，在班车上遇到熟人，没忍住把这个消息说了出去，然后一传二、二传三，沿路好几个想买拖拉机的都知道了。
    这些人在检验完性能后果断交钱，当天就开着拖拉机回去了，见到他们挣了钱，而且拖拉机这么便宜，又带动了更多人购买。
    时风牌拖拉机很快在宛城地区热销起来，而类似的情况在好多地方都同时发生着。

 第162章 结婚

    李未对拖拉机的热销一点儿都不意外，还是先前那句话，现如今是供不应求的时代，只要你能生产出合格的产品来，就不用担心卖不出去，更何况这款拖拉机还是他们在经过市场调查后，专门针对老百姓需求开发的优质产品。
    而且价格上也有巨大的优势，无论什么时代，性价比都是大多数消费者最关心的问题。
    比东方红小四轮整整便宜了五百多块，性能却差不多，还有油耗的优势，如此就算在使用年限上稍微差一点儿，他们还是会选择时风拖拉机。
    你想买东方红就得多借钱，或者多攒几年钱，而早点把时风拖拉机开回家，进赚到数倍于差价的钱，这笔账一点儿也不难算。
    有了拖拉机赚钱也容易，现如今经济慢慢好了，搞建设、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然而运力的短板却一直没补上，长途运输肯定是大卡车占优，短途尤其是乡镇间的运输，则是拖拉机更划算。
    给修路的工地拉石子、帮盖楼的地方帮忙运砖、交公粮的时候帮忙运粮食，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用驴子、骡子拉的架子车也能赚这个钱，《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不就是靠这个攒下第一桶金的么？
    《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买架子车花了一百块，又花了九百九十元钱买了一头三岁口的铁青骡子，加起来都快顶得上半台拖拉机了，然而骡子拉架子车的效率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拖拉机相比。
    孙少安用骡拉架子车运砖，几个月就赚了两千块，那要是买台拖拉机还得了？岂不是赚疯了？
    现如今小工地上的运费都是按照骡子、驴子拉架子车的效率算的，所以才会开出一分钱一块的高价，拖拉机过来绝对是降维打击，一天就能顶上普通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
    人都不傻，看到买拖拉机这么赚钱，自然会跟上，在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时风农机厂刚成立没多久就迎来了销售热潮，短短几个月功夫便把建厂的投资全都收了回来，实现了盈利。
    但李未并未因此就放松警惕，他知道，这样躺着挣钱的好日子终究有一天会过去，未来的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
    所以他在开会的时候强调了几件事，首先，依旧是质量问题，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质量，生产、质检环节都得严格把控，一旦出现问题，必须严格追究责任，决不能像国营企业一样，轻飘飘一句交学费就应付过去了。
    其次，狠抓研发工作，尽快研究出更适合老百姓需求的新型拖拉机来，现如今造拖拉机能挣钱，肯定会有乡镇企业一拥而上，这可不是过去那种一个型号买上十来年甚至几十年的时代了，不能顺应时代发展的企业肯定会被淘汰。
    在抓研发的时候也不能闭门造车，负责研发的工作人员每个月都要抽出时间去村里，和当地开拖拉机的老百姓聊一聊，了解他们的需求，听取他们的吐槽和称赞，在亲自驾驶他们的拖拉机出去跑一跑，看看情况是不是跟他们说的一样。
    销售部门也要定期回访客户，整理他们的意见和建议，然后交到公司里面，大家一起开会研究，反过来再指导研发。
    当然，作为企业所有者，也不能光下达命令，必须得做好相应的配套工作，比如那个销售部总结的意见好，对研发和生产工作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那就得给予奖励，这样大家干起来才有动力。
    至于研发部门去下面考察也有补贴，然后研发出来的拖拉机销量好，他们也有相应的提成和奖金，如此以来，就算李未不催促他们，他们也会为了赚更多钱积极了解消费者需求，不断推出更适合市场的产品来。
    所以等新一批或是被开除、或是为了让子女顶班提前退休的一拖工人进入时风农机厂的时候，再看到以前那些同事的干活劲头，顿时就觉得不一样了。
    为啥那帮以前在厂里就知道混日子的家伙，现在干活这么起劲了？原先我要是偷懒他们就会跟着偷懒的，现在不光不偷懒，还督促我不要偷懒，这该不是吃错药了？
    但是等他们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顿时就不说话了，赶紧收起过去的坏毛病，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用心，干多少活就有多少收获，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舍得偷懒？你就不想多赚点钱买电视机、买自行车？
    很快，时风农机厂现有的生产效率就赶不上需求了，各地的销售员不断催促李未尽快兴建新的厂房，扩大生产规模。
    建厂房、买设备这些都好办，只要肯花钱，用不了多久就能弄好，但合格的工人就不是这么容易招募了，虽然李未想了各种办法，但国有企业开除、退休的员工终究是少数，熟悉机械的退役军人也是香饽饽，大多数回到老家就给安置好了，没多少人会到他这儿来。
    李未召集人手开会，经常在外面跑的采购经理寇斌帮他想到了办法，“老板，你有没有听说过sy市防爆器械厂的事儿？”
    寇斌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为李未打开了一条吸纳人才的新路子，这条路能找到的人才可比前面几个办法多多了。
    这些年，乡镇企业飞速发展，国营企业的日子却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虽然国家也在不断地加大国有企业改革的力度，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些改革手段都很难取得大范围的成果。
    有些企业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只能不断依靠地方输血维持运行，但是地方上的财政也很紧张，他们都不愿意把钱丢到这些看不到底的无底洞里，于是一些新的改革手段便应运而生了。
    1985年初，sy市政府集体经济办公室完成了《sy市关于城市集体工业企业破产倒闭处理试行规定》（以下简称《试行规定》）的起草工作，并于2月9日在会议上获正式通过，以市政府文件形式下发，这标志着沉阳的企业破产试点工作正式拉开了帷幕。
    沉阳防爆器械厂是一家不足百人的集体所有制小企业。因为经营不善，截至1984年底，厂子连年亏损，欠债总额已高达48万元。
    1985年8月3日，根据《试行规定》要求，sy市政府向sy市防爆器械厂、sy市五金铸造厂、sy市第三农机厂三家严重亏损、资不抵债的企业发出“破产警戒通告”的黄牌：限期一年整顿，逾期无力复苏者，将正式宣告破产。
    “我去东北购买配件的时候，专门过去了解过，现在距离这几家厂被亮黄牌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这些厂也想了一些办法，但是依然没啥大用，我估摸着，等到八九月的时候，真有厂子要破产清算了！”寇斌给他们说着自己在东北的见闻。
    “东北那边这样的厂子挺多的，好多工厂都发不下去工资了，工人也没活干，每个月就拿着那么一点儿生活费勉强过日子！我跟人喝酒的时候，稍微透露了那么一点儿风声，好多人都愿意到咱们厂来上班！”
    “您看，咱们是不是能去东北招一些工人？或者去找找那些快要破产倒闭的农机厂，让厂里的工人办理停薪留职，来咱们这儿上班？”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咱们这儿可没编制啊，他们愿意过来？”李未问道，东北国企众多，也养成了啥都看编制的毛病，你就算挣得再多，没编制也是低人一头，那怕经历了大下岗也没彻底扭转这一偏见。
    “编制顶个屁！我也有编制，不还是被开除了？”一说起这个，寇斌就是满肚子的怨气，“编制再好，那也得日子过得下去，好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只能去南边打工，既然是打工，那只要能挣到钱，去哪儿不是去？他们可以去广东，为啥就不能来我们这儿？”
    “再说了，我们要的人又不多，几百号工人而已，比起东北工人的总数量，简直是九牛一毛！”
    在前三十年，东北绝对是好地方，共和国长子的地位和诸多重工业基地，让东北成了全国经济最好的区域之一，沉阳、大连都曾经名列全国十大城市。
    然而改革开放之后，东北就逐渐没落了，要说原因么，那就复杂了，国营企业的顽疾固然是原因之一，但肯定不是最重要的。
    改革开放要发展的是对外贸易，沿海地区具有天然的优势，于是广东、上海、江苏、福建乃至山东都发展起来了，利用区位优势吸引投资、发展经济，搞得热火朝天。
    东北地理位置太偏，而且气候寒冷，想要发展对外贸易那就只能奔着北边去了，但北边的情况现在又是这样，他们自然很难发展起来。
    也就大连能稍微例外一些，可以利用位置优势发展对日贸易，大连也因此成为东北经济发展势头最好的城市。
    可只靠大连一座城市无法带动整个东北的发展，再加上其它一些原因，东北的没落也就成了必然；日后国家虽然出台了“振兴老工业基地”等一系列措施，依旧没办法拯救东北，东北也因此成了大下岗受害最深的地区。
    “东北的技术工人，不管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要是能吸引东北工人过来，那不光是现在，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用担心缺少工人的问题！这个办法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负责！”李未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寇斌。
    “你看看招够新车间所需的工人，到底需要多少人，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新厂建好之前，把工人给我招够！”
    “哦，对了，还有一点，招工的时候尽量不要在一家厂、一座城市找，多跑几个地方，把点铺开，这样等下一次招人的时候也方便点！”这么做可能寇斌现在麻烦点，将来却是方便了。
    到时候要招工了，喊几个当地的工人跟上，让他们找相熟的工人说一说，基本上就够了。
    而且，还可以避免扎堆抱团的问题，要是一百多号工人都是从一家厂子出来的，邹春生估计也不好管。
    “明白，明白！”寇斌是老国企职工了，自然知道李未的顾虑在哪儿，“不用多少人，我带上小牛、小马过去就行了，他俩也熟悉东北的情况，到时候我们仨一人一个省，很快就能把人招够！”
    “嗯，你们每招回来一个人，只要能通过考核，我就给你们五块钱的奖金，要是有高级人才，比如七级工、八级工、工程师什么的，奖金还会翻倍！”李未从来不会画饼，只会给人实打实的利益。
    这下寇斌就更有干劲了，“老板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算是骗，也要骗几个八级工回来！”
    八级工确实是每家工厂的宝贝，平日里肯定舍不得放他们离开，但是要是连厂子都要活不下去了，八级工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寇斌第二天就带着两名手下急匆匆赶往东北，小牛先从沉阳站下了，小马在长春站下车，寇斌一口气坐到哈尔滨站才下来，到了地方顾不上休息，直接找到当地熟人，打听了几家机械厂的情况。
    然后请熟人引荐，介绍了几位厂里有威望的工人，大家坐到一起先喝酒，几杯酒下肚，说起厂里的情况，一个个都唉声叹气。
    这时候寇斌再把时风厂的待遇显摆一番，马上就有人询问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虽然说大多数人国企工人都不愿意离厂，更不愿意跑那么远的地方，但架不住人多啊。
    半个月的功夫，寇斌就带来了大批的东北工人，新车间很快投入生产，暂时缓解了生产不足的压力。
    新车间开工之后不久，便到了暑假，也到了李未和于静姝结婚的日子，二道湾村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第163章 蜜月旅行

    现在结婚比后世简单多了，一般人去县城的照相馆拍几张照，买两身新衣裳就差不多了，婚宴直接请村里人帮忙在家做，远没有后世那么折腾人。
    不过那是对一般人而言，李未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他想简简单单办下都不行，日子定了之后，就不停地有人打电话询问，再加上父母喜欢热闹，想看儿子风风光光的结婚，于是提前好些天就开始准备。
    县里有点名气的厨师几乎都被请来了，中州的大厨也来了好几个，戏班子、电影放映队更是少不了，白天看戏、晚上看电影，保管一天到晚都热热闹闹的。
    到了结婚那天，于家的家属院和二道湾村都搭起了棚子，一大早李未带着车队前来迎接新娘子。
    为了热闹，于静姝家亲戚也闹哄着做了一些小游戏，不过他们很懂得分寸，没搞啥让人下不来台的玩意儿，红包一撒，说上几句好话，就接到了新娘子。
    然后送亲的人跟着车队一起离开，剩下的亲戚就留在于家吃饭，专门请来的大厨拿出了看家的本事，一道道好菜送上桌，大家便乐乐呵呵的吃了起来。
    车队刚到柳树乡的岔路口，鞭炮便响了起来，一直响到李未抵达家门还没有结束，消耗的火药够李云龙打完平安格勒战役还有富余。
    到了之后，先进行一点儿简单的仪式，中原省电视台的主持人担任司仪，询问了他们恋爱的经历，说了一些吉祥话，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妙语连珠，引得现场笑声一片、掌声不断。
    讲完之后于静姝给李启云和王凤莲敬茶，正式改口称呼爸妈，李启云和王凤莲高兴地都合不拢嘴了，新旺比你还小，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这个当哥的今天总算是结婚了，而且娶的还是这么好的媳妇儿，那肯定得有大红包啊。
    李未和于静姝都不喜欢太繁琐的流程，现如今也没那么多蛋疼的事儿，婚礼仪式到这儿就结束了，大家伙高高兴兴的开始吃席。
    于静姝挽着李未，挨个桌子敬酒，李家酒量最好的李新安端着酒瓶子跟在他们后面，酒瓶里其实早就换成了白开水，要不然这么多桌子挨个敬过去，那怕一桌子只喝一杯，李未也得去医院洗胃。
    大家伙也知道这些，不过没人揭穿，在这种场合你要是胡搅蛮缠，那丢人的恐怕不是李未，而是你了。
    第一桌是李家的长辈，倒是有人提过说，今天来了这么多领导，甚至还有外国友人，是不是让他们到第一桌？李未果断拒绝了，既然在我们村办事，那就得遵守我们村的规矩，长辈就该坐第一桌。
    第二桌以省里某位干部为首，他是主管农业这块的，还是欧阳的嫡系，旁边配坐的有县里的领导，还有谢立人和马天佑，老板结婚，马天佑肯定要过来，至于谢立人，李未这几年事业越做越大，正大集团也越来越重视他，这么重要的场合，配得上一位谢家嫡系子孙出马。
    至于邢书望，一般情况下他肯定得在这桌陪好几位领导，但是今天出嫁的是他的外甥女，所以就只能和送亲的人坐一桌了，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他就准备过来敬酒。
    正大集团这些年在内地的发展可谓是风风火火，在座的领导大多都听过中央领导接见谢家人的事情，现在一见来了位谢家嫡系，连忙奉为上宾，挨个跟谢立人敬酒，这要是能从他那儿弄点投资就好了。
    马天佑挂着香江投资公司总经理的头衔，照样非常吃香，往往上一杯敬了谢立人，下一杯就敬到他头上了。
    怎么说人家也是参加过阅兵仪式、收到过政务院表彰的爱国港商，到了大城市都会受到当地主要领导热情接见，更何况是河阳这种小县城？
    第三桌是生意上的朋友，为首的就是超哥刘永好，这次不光他自己来了，还带来了自己的媳妇儿李巍。
    刘永好毕业后被分配到成都工程机械管理学校当老师，两年后李巍同样被分配到这里担任校医的职务。
    李巍是城市家庭出身，年轻漂亮、气质出众，一来就成为学校所有单身男老师追逐的对象。
    但是李巍一门心思只想考华西医学院的研究生，一天到晚都抱着录音机学英语，压根就没有在学校找对象的打算，时间一长，好多男老师都退缩了。
    刘永好觉得自己是乡下人，在李巍面前有点自卑，觉得学校优秀男青年这么多，尤其是自己同宿舍的体育老师，比自己有魅力多了，他都追不上李巍，自己就更没戏了。
    然而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次李巍的录音机坏了，一名同事便带她找刘永好帮忙修，刘永好三下五除二就给修好了，给李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过了一阵儿，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李巍的自行车又坏了，这次不用同事带，她自己直接找到刘永好，同样轻轻松松解决问题。
    然后他俩就开始交往了，李巍看起来文质彬彬，说话做事却利落爽快，读书之前还在一家几千人的拖拉机厂当团高官，口才相当了得，刘永好也是表达能力很强的人，俩人约会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
    没过多久，刘永好便提出和李巍结婚，李巍这时候还念着考研的事情，下意识拒绝，但刘永好没有气馁；半年后再次提出，这回李巍爽快的答应了，领证，买了几斤糖给同事发一发，俩人就搬进了学校的夫妻宿舍。
    几年后，这里又成了刘永好养鹌鹑的据点儿，搞得屋子里臭气熏天，隔壁同事都受不了了，李巍却从来没提过意见，帮着刘永好悉心照料这些鹌鹑。
    这种能彼此理解、相互支持的夫妻很值得钦佩，李未敬酒的时候好生夸赞了李巍一番，“老听超哥说嫂子贤惠，今天总算是见到了，谢谢你们大老远过来参加我的婚礼！”
    “应该的，永好也经常跟我说你帮他的忙数都数不清了，等有空了，也欢迎你们来成都玩，我下厨给你们做菜！”李巍大气地回应道。
    “过两天我就打算带静姝出去玩个把月，咱也学学老外，渡个蜜月么，到时候肯定会去成都，嫂子不要嫌我们打扰啊！”希望集团马上就要成立了，李未去成都既是玩乐，也是上门道贺。
    和刘永好两口子喝完，接下来就轮到王石了，他倒是没带老婆，一个人过来的，这两年他在深圳欢快地倒卖批文和外汇指标，赚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钱，现在又开始琢磨进军房地产了。
    他俩旁边的是史玉柱，史玉柱现在已经被推荐到深圳大学计算机系读研，暑假正好有空；他跟刘永好一样，也带上了自己的妻子，跟他一个单位的董春兰。
    “玉柱，你结婚都不给我讲，你说你这事做得对不对？超哥你给主持个公道，他是不是该罚酒？”李未假意嗔怪道，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专门让负责合肥分厂的梁天胜给补了礼。
    “我们当时也没大办，就请单位同事吃了个饭，没好惊动你！”史玉柱只好连连道歉。
    然后是给他们供应鱼粉的阿强，从李未这赚了不少买车钱的阿涛，他俩也专程从广州过来了，阿涛还是没听李未的劝，把户口从猎德村迁出来了，也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后悔。
    还有一些合作单位的领导、老板，又从他这买饲料的，又给他提供拖拉机配件的，都是重要的合作伙伴，李未也挨个跟他们碰了一杯。
    这桌敬完，李未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刘永好和史玉柱都是日后当过中国首富的人，如今就挨在一起吃饭，这幅画面必须得记录下来。
    于是小声叮嘱跟随他们的摄像师，让他专门拍了一张刘永好和史玉柱、王石碰杯的镜头，等将来放出来，肯定很有意思。
    然后是县里其它单位的领导职工、自家企业的职工、周围村里的亲朋好友，每个桌子敬一圈儿，就算喝的是水，李未肚子也有点撑不住了。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现在跟普通年轻人不一样了，婚礼上倒也没人搞事情，非要让他多喝几杯，敬酒这一波算是熬过去了。
    接下来就比较自由了，于静姝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李未继续在外面应酬，一直闹腾到天黑才算结束。
    新房子的好处在于够大，他跟于静姝等于单独住了一栋小楼，李启云和王凤莲住另外一栋，两栋楼有廊道连接，这样的话，李未就不怕被他们听到啥声响了，可以和于静姝尽情地享受新婚之夜的快乐。
    第二天醒来，客人们就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李未专程去送了几位重要客人，二道湾村重新归于安静。
    第三天的时候，按照中原省的习俗，是小两口回门的日子，李未和于静姝又专门回了趟于家，吃完回门宴，这场婚礼才彻底宣告结束，他俩可以出去玩了。
    李未原本是想自己开车来个自驾游的，可是想想现在的交通条件和社会环境，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没办法，社会不安宁，他俩单独开车出去太不安全了，带保镖的话，度蜜月身边还跟着俩人，这算什么事儿？
    于是改成了坐火车，好在有小舅的关系，到哪儿都能买到软卧车票，第一站从中州到西安，准备游览西安的美景。
    八十年代的西安城，几乎看不到什么游客，街上汽车也不多，大多数老百姓都骑着自行车，甚至还能看到马拉车的身影。
    去逛钟楼的时候也不用排队，直接就上去了，站在城楼上向下看，几乎看不到什么比城墙还高的建筑。
    这时候还没有大唐芙蓉园、也没有大唐西市，一些老字号饭店还保持着较高的烹饪水平，尚未沦落到靠忽悠游客过活的地步。
    大雁塔此时还在城外一片麦田之中，日后整晚灯火璀璨的大唐不夜城还不见踪影，他们甚至还能上塔参观，上到最高层的时候，学着其它游客的样子，摸出几枚硬币丢下去，据说要是能落到塔沿上不掉下去就能带来好运。
    不过在李未看来，这恐怕都是和尚们忽悠的，好借此赚点外快，游客又不会把掉在塔下面的钱捡走，每天关门之后扫一扫，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看完大雁塔，第二天再去看兵马俑，就在他们来之前不久，英国女王尹丽莎白刚刚来过这里，还进坑道里和兵马俑近距离接触过，李未他们就没这样的待遇了，只能在上面看。
    在西安好好玩了几天时间，然后转向北方，准备去延安、榆林看一看，他俩都没忘记当初一起看《人生》的经历，这次打算去陕北回顾下电影里的印象。
    在延安看了宝塔山，参观了教员当年住过的窑洞，尝了小米南瓜粥；又去榆林参观明代长城遗址、赫连勃勃当年建造的统万城。
    在榆林城，他俩尝了后世有名的横山羊肉，又给家里人买了几件横山羊绒做的衣服，其实现在横山羊绒对榆林人来说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因为这种羊是刚刚培育出来的。
    1979年当地引进辽宁白绒山羊作父本、以陕北黑山羊作母本，以提高产绒性能为目的，采取简单育成杂交，经杂交改良、横交固定和选育提高培育而成的具有产绒量高、绒纤维细长、遗传性能稳定、适应性强的白绒山羊新品种。
    日后这种羊养殖数量扩大到百万只，有力地提高了当地老百姓的收入。
    要看长城还得去更远的地方，于是他们雇了当地人做导游，前往定边县，领略了一番古长城的苍茫。
    参观结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警车声，然后几名警察押着一个外国人从旁边走过。
    警察很着急，老外更着急，可是双方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这下就为难了，于是李未走上前去，“出什么事儿了？需要翻译么？”

 第164章 威廉－林赛

    “你们懂外国话？那太好了，快帮我们翻译翻译，他说的到底是啥？”几名警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是长城上突然冒出一个形迹可疑的外国人，这时候外国人出现在陕北这种偏远地区还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于是便迅速赶来，果然看到一个老外在荒郊野地里乱跑，还时不时拿出相机拍几下。
    这让他们本能地怀疑这老外会不会是特务？来我们这儿搜集情报来了？于是马上将他抓获。
    “这附近有啥保密单位没有？”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李未也很纳闷，难道是来搞非法测绘的？看起来也不像啊，于是开始询问这个老外。
    见有人能听懂英语，这个老外也渐渐冷静下来，飞快地介绍着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我叫威廉-林赛，出生于利物浦，中学毕业后进入利物浦大学主修地理和地质学，毕业后，去过埃及和挪威的油田工作，后又回到英国，在曼彻斯特理工大学工作，现在正在进行我的gap-year，额，你懂gap-year是什么意思？”
    gap-year后来被翻译成间隔年，大概意思是青年在升学或者毕业之后、工作之前，并不急于盲目踏入社会，而是停顿下来，做一次长期的远距离旅行（通常是一年），用一段时间放下脚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这一段时间里，可以去游学、当义工，或者只是休息去思考自己的人生，它不同于短期的近距离旅行又不完全等同工作旅行；间隔的意思是停顿，是用一种轻松的状态长期融入当地的生活。
    这时候的间隔年可以帮助学生通过社会实践，进一步了解自己，体验生活；间隔年就是以一种“间隔”当前社会生活的方式，达到更好地融入当前社会的目的。
    同样的，一些觉得自己工作已经陷入瓶颈的人，同样也会选择这种方式来给自己放个长假，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规划。
    这个概念对于静姝来说很陌生，对李未而言却算不上稀奇，在他所处的时代，这么做的中国人比例不高，但依托于中国庞大的人口数量，绝对数量却也不算少，刷视频网站的时候经常会看到。
    “我明白。”李未简单地说了几句对间隔年的理解，然后又夸起了他的家乡，“利物浦是个很不错的城市，我喜欢披头士的音乐！”
    利物浦最有名的大概就是披头士乐队还有利物浦足球队了，在约翰-列农去世后，利物浦便把自己的机场改名为列农机场。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家乡，威廉-林赛就更高兴了，还给李未唱了几句披头士的歌，“嘿，朱德，董必武服你的”
    “娜娜，娜娜娜娜，娜娜娜娜！”李未兴致来了，也跟着哼唱几句。
    “咳咳，这个小李同志，你们到底说了啥？”几位警察一脸懵逼，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李未赶紧把威廉-林赛的身份给他们介绍了一遍。
    八十年代的警察很难理解间隔年这回事，“他一走就是一年，回去单位还要他？他媳妇儿跟娃咋办？就不养家了？”
    他们最怀疑的还是，全世界有那么多国家，你为什么非要来中国，就算来中国旅游，那也是去bj、上海这种大城市啊，我们这穷乡僻壤有啥好看的？
    李未继续询问，威廉-林赛也解释了原因，在他11岁那年，新来的老师告诉他班上的学生，你们床边应该放3本书，其中一本是地图册。
    于是，威廉-林赛每晚睡前都会认真看地图册，一天，他无意间发现了上面标注的“thegreaall”，那一刻，他感到被什么触动了，直觉告诉他，这是他今后要去的地方。
    威廉-林赛有个哥哥，很喜欢跑马拉松，受哥哥影响，他也喜欢上了这项运动，1984年的一天，兄弟二人沿着横穿英格兰北部的哈德良长城跑马拉松。
    哥哥边跑边说，如果能沿着中国的长城跑，那才算是真正的长跑，因为修建于古罗马时代的哈德良长城只有100多公里长，而中国的长城足有数千公里。
    哥哥根本没想到，他随口说出的这句话，不仅又一次勾起了威廉对长城的向往，也将改变弟弟的人生轨迹。
    于是威廉-林赛便开始准备，每天坚持跑步十五到二十公里，然后去唐人街找人学习汉语，不幸的是他在唐人街找到的是一位广东人，他学会的那几句粤语在北方内陆地区几乎没人能听懂。
    今年夏天，威廉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便果断辞去工作，来到中国，要“一个人带着极少的行装，食宿依靠沿途居民，从山海关出发，一直跑到jyg。”
    他乐呵呵地对李未说道，“我今年29岁，没结婚，也没有买房、买车的压力，我有实现自己梦想的能力，于是订一张从英国到中国的机票后，我就这样来了。”
    这话让李未想起了还没穿越之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也差不多二十九岁，虽然同样没结婚，但找工作、买房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梦想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哎，这世界到底有多少人，被生活的压力磨灭了梦想啊，还好老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可以重新为梦想而奋斗。
    到了中国后，威廉发现长城沿途有些地区不对外国人开放，外国人需持相关部门开具的通行证才能通过，而这个通行证很难办理，没办法，他就只好偷偷地跑，只是一个一米八几的老外在八十年代的内陆地区实在是太惹眼了，一路上他遇到了好几次类似的事情，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被抓。
    把这些翻译给警察，几名警察听了依旧不理解，“你说他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来长城跑一圈儿，这到底是图啥呢？”
    “其实也好理解，人么，生活上没压力之后就会开始琢磨其它东西了！最近报纸上登的那个长江漂流你们该知道？都是一个意思！”李未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例子，能让他们理解威廉-林赛的作为。
    美国职业探险家肯-沃伦和他的妻子简-沃伦于三年前来到中国，他们向国家体委旗下的中国体育服务公司提出长江漂流的计划，中国体育服务公司开出了八十万美元的天价，想让沃伦夫妇知难而退。
    要知道，这时候体委的工作人员，一个月工资才四五十块，八十万美元绝对是天文数字。
    沃伦夫妇虽然小有积蓄，但八十万美元也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但是成为全球首位长江漂流者的诱惑还是盖过了金钱的压力，于是沃伦和他们约定，他回美国筹钱，等钱够了就开始漂流。
    消息传开后，很快有人提出异议，首漂长江无疑是一项巨大的荣誉，那为什么要把这项荣誉给美国人？我们中国人难道就不能争取这个荣誉么？漂流长江的先锋应该是中国人！征服中国第一大河的第一人，应该是炎黄子孙！
    其中西南交通大学电教室摄影员尧茂书反应最为激烈，他此前便阅读和研究了上百种有关长江水文、地理、气象方面的资料，整理出从长江源头到渡口市沿江寺庙及藏民游牧点的详细图表。
    常年泡在水库里用廉价买来的运动员们用旧的橡皮筏学习驾驶技术，自费到长江源头实地考察，并到大渡河、沱沱河等地对橡皮筏越险滩技术作了尝试。
    他给体育服务公司写了封信，希望加入中美队，到美国接受肯-沃伦的训练。但体服只在内部筛选，拒绝了这个四川眉山的爱好者，并建议他不要漂。
    尧茂书也拒绝了体服的建议，并且他决定，要抢在肯-沃伦之前出发，成为第一个漂流长江的人；临走前，想到万一自己牺牲，妻子一个人带着孩子难以再嫁，尧茂书做了一个悲壮的举动：他让妻子把肚子里4个月大的孩子打掉。
    去年6月20日，尧茂书从长江源头下水，入沱沱河；7月24日，漂行了1270公里后，“龙的传人号”橡皮船被发现扣在金沙江通迦峡的岩石上，尧茂书遇难，年仅32岁。
    尧茂书的死引起了巨大反响，各大媒体争抢报道，今年还被评为“全国青年十杰“之一。
    《四川日报》刊发《长歌祭壮士》，第一次详细记录了尧茂书的漂流遇险。这篇重磅报道引得一百多家媒体转载，人们反问，“龙的传人，难道就只一个尧茂书？”
    80年代的中国，这样的问题就是一枚炸弹，为了抢先美国人一步，1986年6月，国内自发组织的漂流队动身前往源头，他们毫无准备。
    一支从上海出发的队伍，到源头时只剩下一个人，这人挣扎到沱沱河，看了一眼才甘心返回；另一名武汉的漂流者，漂流船就是三只轮胎绑在一起，中间放一块木板，他也在源头附近被劝回。
    最后三支比较专业的队伍开始了争夺首漂长江的荣誉，肯-沃伦和中美队、洛阳队以及四川队。
    这三支队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三人在补漂过程中死亡，叶巴滩失踪3人、虎跳峡和白鹤滩遇难2人，美国摄影师西皮死于肺炎、一名记者被飞石砸死，长江漂流三支队伍共死亡10人。
    最终，洛阳队率先进入上海吴淞口，sh市委、市政府、海军上海基地、hen省和ly市的领导迎接，上岸后，手捧鲜花的sh市民簇拥着漂流英雄入城，队员们在同济大学做演讲，被学生的欢呼声打断。
    队长王茂军受上海电视台邀请，拍摄节目《真正的男子汉》，他特意刮了胡子，导演大为失望，“唉，我们拍的就是你那络腮胡……”
    一时间，他们成为全国人仰慕的英雄，报道漂流的记者们也获得了他们的奖赏，他们将当年的全国好新闻奖、全国新闻摄影评选一等奖等奖项揽入囊中。
    现如今，全国大大小小的江河里都挤满了漂流探险的人，他们希望用同样的方式沾染英雄的荣光。
    长江漂流的故事也被搬上荧屏，尧茂书的故事被改编成电视剧《长江第一漂》，由春晚上名声大噪的朱时茂出演，洛阳漂流队的经历被改为电影《天鼓》，主角包括李幼斌、迟志强，就是扮演李云龙和唱《铁窗泪》的那两位。
    现如今长江漂流的话题正是火热的时候，就算是陕北小城的警察也听说过，李未这么一比喻，他们马上明白了，“哦，这个老外也想学美国那个沃伦？想当跑完长城的第一人？”
    “哎呀！”领头的警察一拍大腿，“这个老外好阴险啊！沃伦当初大张旗鼓，结果被我们抢了先，他就想偷偷摸摸的搞，等跑完了再宣传，免得我们中国人抢在他前头跑完！”
    “不得行，绝对不能让这个荣誉被外国人抢了，第一个漂完长江的是我们中国人，第一个跑完长城的也得是我们中国人！队长，要不把他关几天？然后让在报纸上揭穿他的阴谋！”有人帮忙出主意。
    李未直接傻了，他不过是想帮一把威廉-林赛，没想到却忽视当下老百姓蓬勃的爱国热情，和长江漂流引发的巨大后遗症。
    他赶紧给这些警察解释，威廉-林赛只是单纯的想看看长城，没有争第一人的意思，好不容易才把这些警察说服。
    威廉-林赛也得以恢复自由，回到县城，李未把他们喊着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几名警察都劝威廉-林赛放弃这一计划，他们还是有所怀疑，不想让第一个跑完长城的荣誉落到威廉-林赛手中。
    “我们现在把你放了，你到下一个地方，还是有可能被抓，到那时候就不一定再有小李同志这样懂外语的人帮你了！”
    “我应该怎么办才能获得许可？”威廉-林赛询问李未，他还是不想放弃。

 第165章 希望成立

    “有两个办法，第一你可以和沃伦夫妇一样，去找体育服务公司，请他们批准你跑完长城，可是这要一定费用，虽然肯定比沃伦夫妇的八十万美元少，但也绝对不会是个小数字！”李未这会儿也想起来威廉-林赛是谁了。
    他曾经在短视频网站上刷到过这个英国人的故事，威廉-林赛在跑完长城后便留在了中国，此后一直致力于长城保护事业。
    后来因为他的突出贡献，赢得了中国人的尊敬，中国政府授予他外国专家友谊奖，为表彰他长期致力于长城的保护以及在英中文化交流方面取得的成绩，还收到过朱总和尹丽莎白女王的接见。
    这位并不是那种掌握了流量密码来骗钱的家伙，而是真正的外国友人，对这样的人，李未也愿意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这种我可能没办法做到，那么，第二种办法是什么？”威廉-林赛的经济状况肯定比眼下绝大多数中国人都要好，但也没有那么多钱来说服体育服务公司。
    “84年的时候，bj首次绘成精确的长城地图，长城地图绘制完成后，bj长城的总长度、关口、城台以及整体的损毁状况在地图上一目了然；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许多地方的长城已经破损不堪了！”
    这些破损有的是自然风化造成的，有的则是人为造成的，建造长城的砖质量非常好，所以就有附近的百姓挖砖去修建房屋，时间一长，有些地方的长城就直接被挖断了。
    “于是政府就发起了一项活动，叫‘爱我中华，修我长城’；号召社会捐赠，然后修复一些重要区域的长城！”全线修复是不可能的，既没有这个财力也没有这个必要，但一些价值比较高的地段，就必须得修了。
    想要修长城就得花钱，但眼下国家没钱，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那就只能号召捐赠。
    “许多外国友人都捐赠了款项，政府也在纪念碑上刻下了他们的名字表示感谢！你可以去找组织方，稍微捐赠一笔款项，请求他们允许你跑完长城！”这个办法就比找体育服务公司省钱多了。
    “这是个好主意，那么我该去什么地方捐款、提出申请？”威廉-林赛觉得这个办法比第一个合适多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你可以去bj，问问你们大使馆，他们肯定知道，然后请大使馆帮忙介绍，说不定会更容易一些。”两年前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李未已经记不清那些细节了。
    “好的，非常感谢！你帮了我大忙。”吃完饭，大伙儿就散了，李未和于静姝回到招待所休息，明天他们就要离开陕北南下前往四川了。
    回去的时候，俩人继续聊起了尧茂书和长江漂流的事，在后世看来，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第一人称号，就葬送十条性命，怎么看都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但是在当下，几乎所有人都视尧茂书等人为英雄。
    八十年代，是一个依旧保有浓郁浪漫情怀的年代，人们考虑问题不会像后世那么实际，尧茂书等人的行为证明了中国人并不缺乏征服大自然的勇气和力量，中国人完全具备为实现宏伟理想而勇于探索、勇于开拓、不怕艰难、不怕牺牲的勇气，这就足够了。
    长江漂流也因此和女排五连冠、洛杉矶奥运会首金并称，成为八十年代一段难忘的记忆。
    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长江漂流很快就被遗忘了，1987年，洛阳队再赴黄河漂流，但这一次，长漂时的队内矛盾公开并放大。
    组队时，领队以“加里森敢死队”为模板，挑选了一批劳改犯、强奸犯、抢劫犯作为队员。
    他们希望这批人能像“加里森敢死队”一样创造奇迹，然而影视作品终究只是硬是作品，这些犯人并没有因为加入这支队伍就洗心革面，在黄河上游，与沿途藏民发生冲突，屡次动刀子。
    在达日，由于内讧，队伍自相残杀，一名队员被捅伤，一名记者在劝架时腹部被捅一刀；在拉加峡，洛阳队强行冲滩失败，雷建生、郎保洛等4人死亡，这成为漂流的转折点。
    政务院随即发出《加强江河漂流活动的管理通知》，漂流立刻由“民族精神的弘扬”变成“过热”。
    宣传部门下令，对漂流“不宣传、不报道、不支持”，但黄河上的3支队伍坚持漂完，最后以7人死亡为代价结束；然而等洛阳队到达黄河的入海口时，在场记者只有3人，漂流运动自此迅速陷入冷落。
    若干年后，关于这场轰轰烈烈运动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唯有尧茂书在改革三十周年的时候成为影响四川的候选人物之一，他的故乡ls市在岷江、大渡河、青衣江三江汇流的肖公嘴广场，建成了一座尧茂书凋像勇士碑，作为永久的纪念。
    后该凋像被移至长江市场附近，如今凋像面貌焕然一新，勇士英姿重新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李未又在车站遇到了威廉-林赛，他打算听从李未的建议，去bj办理手续，俩人聊了一会儿，在车站分别。
    李未先去了延安，在延安乘坐飞机抵达咸阳机场，然后从这里转机飞往成都，等他们降落在双流机场的时候，刘永好夫妇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哎呀，认识好几年了，你哪儿我去了好几次，我这儿你还是第一次来，这回一定要多待几天，我好好陪你到处逛一逛，尝尝我们成都的美食！”超哥对他的到来非常欢迎。
    “我那几个兄弟听说你要来也很高兴，都把手头的事情放下了，在家里等你。”刘永好开车带着李未直接去了他们在江津的家里。
    如今他们家的大房子也盖好了，这是一栋三层楼带院落的洋房，虽然还比不上李未的院子，但在江津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大哥刘永言，二哥刘永行，三哥陈育新，小妹刘永红。”听到车响，刘家全家人都出来迎接了。
    “伯母您好，早就听永好说过您的故事，我跟静姝可是佩服地很啊！”刘永好的母亲浑身散发着温良的气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刘永好的母亲叫郑康致，郑家在解放前可是大户人家，她的父母也很开明，抗战爆发后，黄埔军校迁到重庆，郑康致便报名进入黄埔军校战地救护班学习，成了着名爱国人士史良的学生，积极投身爱国救亡运动。
    她跟刘永好的父亲刘大墉就是这时候认识的，现如今刘大墉已经去世，郑康致继续支持孩子们的事业。
    他们刚开始卖鹌鹑蛋的时候，郑康致已经年过六十了，依旧出来帮兄弟几个看守店面，把事情理得妥妥当当。
    “永好也经常夸你，说你太了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搞得这么大的摊场，他们兄弟几个能办起饲料厂，也多亏了你帮忙！”老人家年纪虽然打了，但精神依旧很好，说话也非常得体。
    其它几个兄弟之前虽然没和李未见过面，但是多多少少也打过几回电话，算不上陌生，所以大家很快便聊得热火朝天。
    大家边吃边聊，来了成都自然要吃火锅，李未和于静姝都能吃辣，吃得很是过瘾。
    饭桌上，大家自然而然的聊起了饲料，刘永好又回忆起了当初在正大康地公司看到的那一幕，“我当时就在想，这那是生产饲料啊，简直是在印钱么！那时候我就想开个饲料厂，可惜没钱了，现在好了，钱有了，再加上李未帮忙，总算是把这个摊子给撑起来了。”
    “从长远来看，饲料产业大有可为，现在饿肚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吃好的问题还没解决！老百姓平时都舍不得吃肉，市场上的猪肉供应还是紧缺，这种情况肯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李未谈起了饲料业的前景。
    “想要让更多人吃上猪肉，依靠老办法养猪肯定不得行，必须采取更科学的办法，科学化、规模化养猪绝对是未来的趋势，而要想实现这一点，饲料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产品！”
    “以前有句话叫‘川猪安天下’，你们四川养猪从古到今都是出了名的，你们在四川开饲料厂大有前途！”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四川人多，基本上各家各户都养猪，一看到我们在这儿盖饲料厂，没等盖好就有好多人过来问了！”刘永好兄弟几个听到这样的话都很高兴。
    大哥刘永言还有点不好意思，“李未，你自己都是开饲料厂的，我们办厂还要找你帮忙”
    “没得事！”他们一家人都说带有浓重四川方言味道的普通话，李未也被带歪了，他手一挥，“生意上的竞争归生意上，个人交情归交情！再说了，当初我在重庆办厂，永好也帮了我不少忙！”
    “中国大得很，几年内我们都不一定有直接竞争的机会，等到了将来，不管是你们去中原开厂也好，还是我来四川开厂也罢，这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大家也不要不好意思，各凭本事来，生意上竞争的再激烈，私下里我们还是好朋友！”
    这也相当于打预防针，四川市场这么大，李未肯定不会放过，迟早有一天会进军蜀中，与其到时候弄得尴尬，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开。
    “小李年纪轻轻，做事情倒是大气得很！人家说的也对，生意上的事情就得按照生意上的讲究来！顾惜这个，顾惜那个，肯定做不好！”郑康致对李未的话很是赞赏。
    “我们可没想过这么远的事情，现在就想早点把厂子开起来！”刘永言等人眼下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今天旅途疲惫，吃完饭李未跟于静姝就去休息了，也不用去招待所，刘家房子这么大的，有的是地方住。
    第二天早上醒来，刘家就准备好了豆花、烧白、红糖糍粑等四川特色的早餐，吃完早餐，其它兄弟几个继续去厂里忙活，现在正是饲料厂临近开业的关键时候，他们都忙得很。
    刘永好稍微闲一点儿，就开车带着李未两口子去cd市区逛，武侯祠、杜甫草堂、锦江公园、青羊宫挨个转了一圈儿。
    顺便尝尝龙抄手、赖汤圆、陈麻婆豆腐等本地有名的小吃，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些小吃可比李未后世来成都旅游时尝过的好吃多了。
    毕竟现在这些小吃店可不像后世一样，只靠全国各地过来的游客就够了，如今有钱旅行的才多少人？大多数顾客还是本地人，你要是做得不好，本地人就不来了。
    晚上回去，吃完饭，泡好茶，几个开始摆龙门阵，聊养殖、聊饲料，一聊就聊到晚上十二点多，要不是想着李未明天还要出去玩，他们能直接聊个通宵，李未那些带有极强前瞻性的话可是让兄弟几个听得如痴如醉。
    李未就不好让刘永好继续陪着了，他问刘永好借了车，请他找了个靠谱的导游，就带着于静姝出去玩了。
    成都周边值得去的地方太多了，就算除去现在还没开发好的九寨沟、稻城亚丁等地，还有乐山大佛、青城山、都江堰、峨眉山等诸多值得一去的地方。
    他们好好逛了几天，直到希望饲料厂开业前一天才回来，刘家兄弟如今已经是sc省内有名的乡镇企业家了，他们的新厂开业，来捧场的人自然不少。
    开业那天，sc省、cd市、新津县都来了不少领导，比李未当初饲料厂开业的时候红火多了。
    不过这并不是刘家兄弟的名声比李未响亮的缘故，而是现如今的政策更宽松了，领导干部来参加乡镇企业的开业典礼，已经不需要那么谨慎了。
    李未也作为嘉宾和刘家兄弟还有几位领导一起剪彩，剪彩的时候李未心里滴咕着，估计除了他之外，在场所有人，包括刘家兄弟本人，都没想到这家小小的饲料厂日后能做到那么大？

 第166章 《丑陋的中国人》

    典礼结束，大家进到工厂里面继续参观，看着玉米、鱼粉等原材料在生产线上走一圈儿，就成了颗粒状的饲料，到访嘉宾顿时掌声如雷。
    刘永好询问李耒对这些饲料的评价，李耒自然不会拆台，好话说了一大堆，领导们听了就更高兴了。
    等这些嘉宾都去吃饭的时候，刘永好又继续问道，“我感觉这些饲料跟在你厂里看到的还有些不一样，到底差多少？”
    他也看出来了，李耒刚才那些话都是照顾他们的面子；现在没有外人，李耒也可以实话实说了，“比起其他饲料厂来说肯定要好上不少，不过跟我的还有正大康地的比起来，确实还有些差距。”
    “设备的磨合、工人的素质、最主要的还有配方，差距就在这几个地方！这些东西都急不来，慢慢调整！”李耒安慰道。
    “你们才开始搞吗，我都搞了好几年了，正大康地更是做了几十年饲料，要是这么容易就被赶上，那也不合常理不是？”
    “也是。”刘家兄弟稍微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你说得对，我们才刚起步吗，想一步就赶上肯定不可能，不过只要肯下功夫，差距一定会越来越小，以后还请李老板多提意见！”
    “走，吃饭去，就差我们几个了！”众人闹闹哄哄地去了饭店，等吃完饭，到访的宾客便陆陆续续告辞离开。
    李耒又多待了一天，给他们提了些改进的意见，然后便订了火车票准备南下去广东，在广州、特区玩几天，再去香江，然后再转道香江去国外玩上十天半个月的，等玩完回来，于静姝差不多就该开学了。
    他们是晚上上的火车，一上火车就睡觉，第二天早上才被其它旅客聊天的声音吵醒，起来洗漱一番，重新回到软卧车厢，车厢里其它俩人聊得正热闹。
    这俩人都是四十来岁的年龄，戴着眼镜、衬衫口袋里插着钢笔，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他俩现在正拿着一本书聊得热火朝天，李耒瞥了一眼书的封面——《丑陋的中国人》，作者柏杨。
    “这本书写得太好了，你看这段‘中国人就像酱缸里的蛆，喜欢在浑浊恶臭的环境里相互搅来斗去’，在酱缸文化里，只有功名利禄才是正路，凡是不能猎取功名富贵的都是邪路，所以无法多元化。”
    “再看这段，‘路人摔倒了，很多路人不去扶；这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冷漠、自私，中国人自古如此！’”
    “这本书是今年在引进的，我翻了一些，太多以偏概全的东西了，我看了一遍觉得没意思就放下了！”于静姝还以为李耒没看过，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嗨，不就是反思么，我反思券都买了一大堆，这些东西熟得很，后世网络上实在是太多了。
    李耒和于静姝到窗边坐下，透过窗户欣赏沿途的风景，可那些惹人厌的话就跟苍蝇嗡嗡一般不停地萦绕在耳边。
    而且这俩人的对话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不少人都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争相讨论起中国人的劣根性来。
    于静姝忍不住想要反驳，李耒把她拦住了，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有点魔怔了，你和他们正面辩论肯定说服不了他们，好在李耒后世在网上和人吵架的经验极其丰富，很快就找到了切入点。
    “人类现代文明是西方创造的，中国没有贡献，中国现在是在享受西方的成果，同志们，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拿着《丑陋的中国人》的男子痛心疾首地说道。
    李耒马上插话，“真的吗？安逸，享受现成的，希望西方加大力度，我还等着继续享受。”
    “？？？？”对方直接懵了，“你有没有听我说清楚，中国对现代文明的贡献是零！却没有为人类现代文明做出贡献，你竟然还以此为荣，难道不觉得我们很可悲吗？”
    “嚯，厉害！活儿都让别人干了，咱们享受就行！”这一刻，李耒仿佛于谦附体，干起了捧哏的活儿。
    眼镜中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样下去，中国迟早会被现代文明淘汰！”
    “好！”李耒大力鼓掌。
    “这还是好事儿？”眼睛中年实在是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这不是还没被淘汰吗，不仅没被淘汰，还能坐享其成，肯定是好事儿啊！”李耒继续捧哏。
    这俩人脖子一梗一梗的，想说啥却又说不出来，他们习惯了引经据典跟人辩论，你要正面和他们辩论，他们一点儿也不害怕，但李耒这种明着捧哏，实际上却是讽刺的套路还真没见过，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暂时压住了他们的气焰，李耒话锋一转，正儿八经地跟他们聊了起来，“柏杨先生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希望咱们能正视自己的缺陷，但行文之中未免有些以偏概全，过于崇洋媚外了！”
    “这位先生刚才说‘路人摔倒了，很多路人不去扶；这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冷漠、自私，中国人自古如此！’我看到的却是正好相反，路上有人摔倒，很多人都会去扶。”现在可不是彭宇之后的年代，乐于助人的很多。
    “而且我们姑且当他说的是真的，这种事也不是中国人独有的，1964年美国纽约发生了的吉诺维斯事件；一位叫基蒂-吉诺维斯在下班后回家的路上遭到了一个持刀男人的恶意袭击。”
    “歹徒刺了她多刀，她大声喊救命，歹徒正欲图逃跑，但后来他发现没有一个人出来干预，于是他又从车里走出返回继续刺杀她，袭击行为持续了35分钟；事后警察在调查这一事件中发现，公寓周围共有38个人目睹了这一袭击事件，但最终只有一个人报了警。”
    “这只是个例，并不能说明美国人冷漠！”眼镜中年下意识反驳。
    “您刚才批判中国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李耒笑了，类似的对话他实在是见识地太多了，说起中国人的时候习惯把一件小事上升到民族劣根性的高度上，同样的事换到美国人身上却成了个例，这不就是双标吗？
    好在李耒后世在网上看人吵架看得多了，关于柏杨的这些论断，早就被人驳斥烂了，所以他马上又拿出了另一个案例。
    “1973年的时候，美国心理学家达利和巴特森进行了着名的撒玛利亚人实验，这个实验的灵感源于一则《圣经》故事。”
    “一个犹太人被强盗打劫而身受重伤、躺在路边，有祭司和利未人路过却不闻不问，惟有一个过路的撒玛利亚人不顾隔阂，动了善心帮助了他，故事借以表明鉴别人的标准是人心而非身份。”
    “接受实验的是一组神学院学生，其中的一半给予‘好撒马利亚人’的故事并要求他们在另一所神学院里布道，另一半则要求在同一地点对就业机会的问题进行布道。”
    “在到达指定地点的途中，受试者将会经过一个瘫倒在小巷中的路人，看上去急需帮助；然而仅有百分之十的人停下救助这名可怜的路人，而且相比那些准备演讲就业机会问题的学生，被给予‘好撒马利亚人’故事的学生并没有因为寓言的教育意义而更多地伸出援手。”
    “实验结果表明，现实中大部分喊着口号号召拒绝冷漠帮助他人的人，现实中也不会这样去做。”李耒看着这两名眼镜中年，别看他们现在说的慷慨激昂，真要是遇到有人需要帮助，他俩可不一定会出手。
    “所以二位把冷漠归为中国人独有的劣根性，相信吉诺维斯女士和达利先生、巴特森先生一定不敢苟同！”
    “柏杨先生写这本书，是因为他看到有美国人、日本人为反思本国存在的缺点，各写了《丑陋的美国人》和《丑陋的日本人》；但是他的写作水平明显比不上威廉-莱德勒、尤金-伯迪克和高桥敷先生。”
    “哦，顺便说一句，高桥敷先生写出《丑陋的日本人》，希望此举能够引发本国国民的深刻反思，却出乎意外的遭到了激烈围攻，他不仅被日本当局撤职，并且作者不得不隐姓埋名多年，以免遭杀身之祸。”
    “相较而言，柏杨先生虽然受到了一些批评，但更多的还是追捧，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中国人要比日本人宽容多了！”
    《丑陋的美国人》里还有个有趣的段落，在战争中，主角所在的军队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游击队，最后买了本教员的书用教员的战略打了整场战争中唯一的一次胜仗，由此可见，美国人对教员的战争艺术还是相当佩服的。
    上面这番话如果是出现在互联网上，肯定说服不了对手，转进、揪住细节不放、更换定义对方有的是办法胡搅蛮缠，好在对面这两位文化人还是要脸的，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也无法反驳。
    “这位同志，您刚才所说的案例都是在哪儿看到的？出自那本书？能不能把书名告诉我，我回去也找来看看？”他们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这两个案例都出自美国的《社会心理学》教程，里面还有很多类似的案例，这本书在社会上不好找，不过开设有心理学的高校里肯定有，应该不难找到！”李耒给出了出处，希望他们能在看过这本书后改变想法。
    “好的，非常感谢，等回去我就去大学里问！”俩人认真地把书名和李耒刚才所说的案例记下。
    从这以后，他俩明显安静了许多，话题也从批判中国人的劣根性变成了沿途城市的风土人情，只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上两句，看样子《丑陋的中国人》对他们影响极大，这种影响不是李耒几句话、几个案例就能彻底打消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打开国门之后，中国和欧美发达国家的巨大差距让许多人的信心彻底崩溃，他们无法直视如此大的差距，开始将这些差距的根源归结于民族劣根性简而言之就是彻彻底底的跪了。
    啥都是外国人的好，中国人就是不行，《丑陋的中国人》火爆也只是冰山一角，日后还有更加偏激的作品。
    这种风气甚至蔓延到了新世纪，《狼图腾》的热销、高晓松的火爆就时其中之一，直到第二个十年才稍有好转。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对李耒和于静姝的心情产生多大影响，他们在抵达广州后继续愉快地游玩，用酒店的车去游车河，去老字号餐厅品尝广东早茶，登上白云山俯瞰整座城市
    在广州玩了几天，又前往特区，现在去特区跟李耒第一次可就不一样了，这时候必须要办理很多手续才能进去。
    其他人可能不太好办，李耒就是一句话的事，马天佑早早地给他们办好了手续，还带着车来广州迎接他们，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到特区。
    到了特区之后，先顺道去新世纪投资公司视察一番，然后陆陆续续地见些熟人，比如邢书望的老同学潘主任，比如正大康地的谢总，比如已经开始在深圳大学读研的史玉柱，自然也少不了生意越来越火爆的王石。
    王石和李耒聊起了自己的规划，“我感觉我现在手头上这点生意好像做不大了，不管卖玉米也好，倒腾外汇也罢，虽然还能挣钱，但是想挣更多钱好像就不太现实了！”
    “正常，正大康地每年就这么多需求，能吃下的玉米就这点量，你就算能运来更多也没用啊！”李耒点头道。
    至于外汇就更不用说了，这门生意都是靠脸吃饭，有多大脸吃多少饭，他家老丈人的脸就那么大，所以王石每年能弄到的外汇指标也是限定的。
    “所以啊，我就开始琢磨，是不是换个项目搞一搞？现在能挣钱的地方这么多，或许我去了其它领域，就能不受限制了！”王石说道。

 第167章 异国相见

    “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你想做什么生意？”李耒问道，其实答案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想搞懂，王石为什么会选这条路。
    “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特区，最后住的什么地方？”王石反问。
    “怎么不记得，前几天你帮忙找了个招待所，后来谢总就把我接到东湖丽苑去住了！”这是已经想好要搞房地产了啊！
    “对，自打那天起，我就开始琢磨房地产这事儿了！香江那边，好多大富豪都是搞房地产的！来特区买房的香江人也有不少，但是特区每年能提供的房子数量却很有限，要是能弄到地皮盖房，这生意肯定赚钱！”王石越说越兴奋。
    激动之下他没忍住给李耒透露了一个内幕消息，“以前特区的土地都是划拨的，那个单位想用地就提出申请，缴纳一定费用就可以盖房子了！但是有人去香江考察之后提出，这么做的话似乎并不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
    “香江那边都是拍卖土地的，政府拿出一块土地，想要开发这块土地的公司就聚到一起进行拍卖，谁出价最高就把土地给谁开发！这样的话，政府就能获得更高的收入！”
    “现在特区到处都需要用钱，来钱的路子又只有那么几个，所以有些领导也想学习香江的做法，在特区进行土地拍卖！”
    “现在已经开始摸底了，等摸清了再报上级批准，开会通过，估计到明年的时候，新的《土地管理条例》就该出炉了；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年我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拿到一两块土地！”
    “房地产未来的发展确实很好，你选这条路没问题！”房地产和政府关系非常密切，王石有这个资源，能搞好一点儿也不奇怪。
    “但是拍卖的话，这地价就不好说了，我现在挣得这点钱不一定够啊，将来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得请你伸把手啊！”王石说了半天，这才是目的。
    “好说好说，只要项目好，我肯定愿意沾你的光啊！”万科未来的发展相当不错，眼下有能入股的机会，李耒自然愿意掺和一把。
    当然，这个投资肯定是他个人的，不会和惠农公司扯上关系，公司的发展应该专一一些，大宇那种贪大求全的路子日后已经证明必然会失败，所以李耒不愿意看到惠农通过房地产赚了钱，就想把更多精力投入到这方面，从而忽视了核心业务的发展。
    李耒知道房地产能赚钱，但是房地产商人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他只想通过房地产稍微赚点钱，然后反哺农业业务，可没打算深耕这一领域；当然，农贸市场之类的项目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那咱们就说好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真要开始拍卖了，你也一起过来看看热闹！”李耒答应帮忙，王石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不再跟李耒谈生意上的事情，专心地给他两口子介绍起桌上的美食来。
    在特区玩了几天，便去了香江，此时谈判大局已定，在经历了刚开始的慌张后，香江得到了“马照跑舞照跳”的承诺，发展势头又重新好了起来，甚至因为和内地联系越发紧密的关系，经济增速更胜于前。
    高楼林立、车辆如河，好一派繁华景象，看得于静姝眼睛都不够用了，在香江玩了几天后，他们便飞往欧洲，伦敦、巴黎、阿姆斯特丹俩人一边游览各大着名景点，一边找机会参观欧洲的大型农业公司。
    法国的农业非常厉害，荷兰的乳业、畜牧业也相当不俗，一番游览下来，李耒对如今中国和欧美国家的农业水平差距有了新的认识。
    欧洲逛了一圈儿，再前往美国，先逛了东海岸的纽约，又去了西海岸的加州，这里除了有好莱坞，同时也是美国农业最发达的州之一。
    从加州机场出来，便看见有人在外面等着了，就读于加州大学戴维斯学院的焦高亮举着牌子，一下就从一群白人中发现了李耒、于静姝的身影，连忙挥手喊叫，“李老板，李老板，看这边！看这边！”
    “焦老师，你看你，还害得你来机场接我们！”李耒上前热情地和他握手，“在美国的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这里的教学水平非常高！我到了这儿啊，就跟老鼠进了粮仓一样快活！”此时的焦高亮和当初可是大不一样了。
    当初他留学名额被顶替的时候可是沮丧极了，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现如今则意气风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自信。
    新世纪美国分公司的人已经给李耒订好了酒店，并且告知乘坐的航班号，酒店也派了车过来迎接，几个人上车之后继续聊。
    “加州这地方实在是太适合发展农业了，阳光、降雨、温度、土壤都非常好，我们学校有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充裕的资金，想发展不好都难！老师都是业内顶尖的专家，好多我之前都看过他们的论文，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亲耳听他们讲课的机会！”
    “除了专业课，我还报了很多有趣的课程，比如骑马课，先学习怎么牵马上马洗马套马鞍，再学习如何骑马；还有咖啡课，可以学怎么调配不同种类的咖啡豆用来作成咖啡，唯一的不足是要喝掉自己做的咖啡。”
    “戴维斯自己有葡萄园，离纳帕也很近，这里是美国最好的红酒产地，可以学习分辨葡萄的种类，挤葡萄等相关知识，遗憾的是不能喝红酒。”
    “还有开拖拉机课，这里的拖拉机都是约翰迪尔最先进的型号，比国内的强太多了，就是油耗有些大，价格也很贵，国内怕是引进不起，就算勉强引进也用不起啊！”一路上焦高亮滔滔不绝。
    “只要能从这里毕业，就完全可以当一名合格的农场主，无论是种植庄稼开始开牧场都没问题！好多学生都是大农场主的孩子，在这儿进修后再回去继承家业！化肥工程也很厉害，我也是受益良多啊！”
    “我看伱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要我赞助你的生活费，后来就用上了？这中间出了啥事儿？”李耒好奇地问道。
    焦高亮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来美国的时候，那是一点儿钱都不敢花啊，感觉买啥都贵！我也开始学着其它留学生那样，到餐馆刷盘子挣生活费！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现在去刷盘子才能挣到几个钱？”
    “我早点拿到博士学位，到时候不管去公司上班，还是留在学校做研究，挣的钱比刷盘子多多了！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哎，我也是运气好，遇到您这样的好人了，愿意资助我读书，让我可以不用为生活担心，一门心思铺在学习上！其它好多同学就不得不分出相当大一部分精力，用在刷盘子上！耽误了不少学习啊！”
    这也是当下许多中国留学生的现状，中美收入和消费水平的巨大差距逼得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确实挺难的，这样，待会儿到了酒店，你给你熟悉的老师同学打个电话，请他们过来吃饭！顺便聊一聊，要是谁真有困难，我能帮忙的话，就顺手帮一把！”这年头的留学生，将来前途绝对不可限量，提前接个善缘，说不定啥时候就派上大用场了。
    “好。”焦高亮爽快地答应下来，到了酒店第一时间打回去电话，李耒预定的酒店距离加州大学戴维斯学院不远，不一会儿这些同学就都来了。
    “李厂长，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张启发博士，华中农业大学毕业的，四年前来我们学校读博，如今已经拿到遗传学博士学位，正在从事博士后工作；张学长就像大哥一样，对我很是照顾，我也非常感激！”
    嚯，一上来就是王炸，这位张博士回国之后，继续留在母校工作，然后一路起飞，讲师、副教授、教授、博士生导师等等，几乎只要到了年限就上，然后在九十年代又担任华中农业大学作物遗传改良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主任。
    只花了八年时间就当上华中农业大学生命科学技术学院院长，回国后第十三年更是成了中科院院士。
    张博士成就颇多，影响最大的是系统分析了世界大麦遗传多样性，揭示了世界大麦遗传变异的一些重要特点，阐述了世界栽培大麦东、西方独立起源的观点。
    利用应用分子标记系统分析了水稻杂种优势与分子标记杂合度的关系，剖析了杂种优势的遗传基础，揭示出大量的上位性遗传效应，提出了上位性是杂种优势的重要遗传基础的学术观点。
    制作了高密度分子标记连锁图，定位了20余个水稻重要主效基因和大量数量性状基因；应用分子技术培育出抗白叶枯病的优良杂交稻恢复系、米质改良的不育系及延缓叶片衰老、产量潜力显着提高的转基因水稻。
    这可是未来多个农业领域国家重点基础研究项目的掌门人，国家农业研究一座响当当的山头，李耒连忙热情地和他握手问好。
    第二位虽然不如张博士那么厉害，但是在后世的名气更加响亮，“这位是经济系的许小年，跟我一样正在攻读博士学位，许大哥是西安交大的本科，人大的硕士，来美国之前在政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上班，当研究员。”
    其余几位名声就没前两位那么响亮了，不过现如今能出国的，就没一个简单人物，李耒一一热情地问候，请他们入席就坐，吩咐侍者开始上菜。
    吃饭的时候，就显出区别了，张博士话不多，但一聊起专业上的事情便滔滔不绝，只是过于深入，一般人听不懂。
    许小年表达能力极强，饭桌上就数他话最多，他甚至还说起了当年插队时候的趣事，“我的第一堂经济启蒙课程就是在延安上的，刚到延安的时候，我看到人们衣衫褴褛，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文盲，像我们在电影上看的解放前一样。”
    “当时我就在想，这么穷是为什么？当时得到的第一个答案是，陕北农民太懒了，没有像大寨农民那么勤奋。主席让你们修梯田，你们不按主席的教导去做，所以你们这么穷。”
    “到了八十年代，我在人大读研的时候，看到在农业改革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票、证都取消了，生产力和经济效益立刻释放出来；这些变化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过去我一直思考像延安这样贫穷的地方，出路到底在那里，一直没想通，到现在才明白，答案只有三个字，市场化。”
    这个论断毫无疑问显得太过幼稚简单，也有失偏颇，就像他之前在政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工作一样。
    那几年，许小年参与了三峡工程、山西煤炭能源基地建设的论证；当时该中心有一个项目组，任务是预测“2000年的中国”，他们提交了不少预测。
    多年后，2007年，许小年和当年的同事又聚到一块，大家回头看当年预测，发现除了人口组的预测较准，剩下的全不准。
    日后更是屡屡闹出笑话，先公开反对p2p，然后又开始给p2p站台，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一直在说中国搞高铁、高速是浪费，结果某西南地级市邀请他去做演讲，由于这个地没高速，他颠了几个小时才到，当晚他就大发雷霆，说都2010年，中国竟然还有如此交通不便的地方。
    李耒和他们年纪相仿，很多话都能说到一块儿去，聊得很是愉快。
    第二天去学校参观的时候，大家又一起聚了聚，临走前李耒给焦高亮留了点钱，让他转交给那些生活比较困难的学生，如今大家都很要面子，当着面给或许不会接受，有人转交要相对容易一点儿。
    然后继续在美国参观，爱荷华州、内布拉斯加州、堪萨斯州美国排名靠前的农业州几乎跑了个遍，一直到于静姝要开学了才返回国内。

 第168章 老邢的新去处

    回到中州，先散了一圈儿礼物，给束教授和其它老师的美国学术着作，给于静姝父母的美国电器，给小舅的时尚用品。
    回到河阳照样来一圈儿，现在出国可是大事，你要是不给亲朋好友捎点洋玩意儿，可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去其他家的时候，顶多问点美国的见闻，到了邢书望这儿，他给李耒说起了另一件事，“你最近那天闲了来我这儿一趟，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下。”
    李耒答应了，然后带着满车礼物回到柳树乡，一听说他从美国回来了，全村人都过来听他讲述在美国的见闻。
    甚至有些外乡人也闻讯赶过来了，看着他的带回来的照片啧啧称奇，“美国人这么有钱啊，满大街都是高楼！”
    还有位隔壁乡发了财的老板看上了白宫，“这就是美国总统住的地方？看起来确实气派，你这照片能不能送我一张？我回去找人盖个一模一样的！”
    那顶多外形差不多，里面是啥样子的可就不好搞了，李耒也没拒绝，直接把照片给他，反正自己还有底片，想印多少都行。
    一连三天，李耒家里都没断过客人，几乎每天客厅、院子都挤得满满当当，都是过来听他讲述欧美国家是啥样的。
    同样的话说了好几遍，李耒实在是顶不住了，便借口去厂里躲清净去了，谁知道到了厂里，这些话还是要翻来覆去的说，没办法，厂里的员工也很好奇国外到底是啥样子的啊。
    李耒都无奈了，只能告诉他们，于静姝正在写一本关于此次旅行的书，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从书上找到答案了。
    认识于静姝这几年，一开始她只是翻译李耒帮她收集到的外国着作，等到了柳树乡以后，生活阅历渐渐丰富，就试着自己写一些东西。
    她所写的乡土短篇小说和贾平凹、莫言的颇有不同，倒是更接近路遥的路子，不回避农村的问题和落后，但也会正视淳朴和进步，有什么就说什么，她笔下的农村和实际情况更为接近。
    这些小说也在一些文学杂志上零零散散的发表过一些，不过还没到出书的地步，现在出了趟国，积累够了素材，终于可以尝试出书了。
    回中州的时候，和省里的出版社沟通了下，出版社的编辑非常欢迎，现如今大家对欧美发达国家充满好奇，于静姝有这么丰富的资料，这么多照片，一旦整理成书，出版后肯定会热销。
    于静姝现在一边上课一边写书，还是和之前一样，有什么就写什么，不会无视欧美国家的有点，也不会回避问题和缺陷，《美国反对美国》的水平自然是赶不上的，不过也会尽可能地反映更真实的欧美。
    几家工厂挨个逛了一圈儿，没发现啥大问题，养殖场、饲料厂、农机厂、养殖场的发展都很好，这也是多亏了之前架子搭得好的缘故，李耒从来没有忽视过管理能力和规章制度的健全，现如今就算他短暂放手俩月，他们也能管得很好。
    逛完之后就到周末了，刚好带上于静姝一起去邢书望哪儿，看看他到底有啥事儿要找自己商量。
    饭桌上邢书望没说啥事儿，就好奇地询问些美国的见闻，吃完了才把李耒带到书房，聊起了正事儿，“组织上最近找我谈话了，说我在河阳的工作还可以，所以就想给我加加担子！”
    “您又要进步了？”这当上县长才多久功夫，就又要升了？怪不得日后能上新闻联播，这进步的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现在讲究干部年轻化、学历化，老邢年纪不大，又是大学生，而且还有实打实的政绩，不提拔他提拔谁啊？
    李耒好奇地询问，“他们打算让您去哪儿？到中州去？还是直升市里？亦或是调到其它地方？”
    邢书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给他说起了一些政策上的事情，“改革开放这些年，国家通过实施家庭承包经营制度改革、发展农村商品经济等措施，释放政策活力，解放生产力，激发农民群众的生产积极性，为脱贫致富提供了强劲动力。”
    “但由于历史、自然、经济和社会等方面的原因，一些地区发展缓慢，贫困现象仍很突出；为了改变这一现状，1982年，国家启动实施“三西”专项扶贫计划，在甘肃河西地区、定西地区和宁夏西海固地区开展有组织、有计划、大规模扶贫开发的序幕。”
    这三个地方都是自然环境恶劣、经济发展极其落后的地区，其中西海固就是《山海情》发生的地方。
    “今年六月，政务院成立了贫困地区经济开发领导小组，国家的扶贫制度又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变输血为造血，从制定扶贫标准，成立扶贫工作机构，设立专项扶贫资金，确定国家贫困县，实施区域开发带动扶贫的开发式扶贫行动。”
    李耒边听边点头，这方面的资料他在编纂《新中国农业史》的时候看过太多了，国家从八十年代开始启动扶贫工作，一直到2020年才告一段落，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无数人付出了毕生的努力，乃至生命。
    “所以上级想让您去扶贫部门工作？这是要调到首都去么？”难不成老邢要一跃进入政务院？到贫困地区经济开发领导小组下属的机构工作？
    “不是，还是在中原省！”老邢起身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鹿乡市是咱们省最贫困的地区之一，也上了政务院贫困地区名单，脱贫工作非常艰巨，省里这次打算让我去鹿乡市担任副市长，主管农业、林业、水利、脱贫等工作！”
    呦，等于是迈过一把手的坎，直接跳到副厅级了，这可是大进步啊，不过县长直升副市长也不是没有没有先例，算不上太罕见。
    “下个月我就要去鹿乡报道了，新县长你也认识，就是老任，所以也不要太担心。”老任是现在河阳县的常务副，思想也比较开放，很支持李耒的事业。
    “让您负责这么重要的工作，看来省里面对您还是很重视的啊！”邢书望分管的工作都比较重要，可以判断他在市里的排名不会太靠后，八成还是班子成员，要是干得好的话，说不定下一届就有希望转正了。
    “不说这些，我喊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帮忙，看看鹿乡那边有啥合适的项目没有！”邢书望笑呵呵一摆手，他倒不是直接让李耒过去投资，而是觉得李耒对市场经济的认识十分深刻，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办法。
    “最近厂里也没啥要紧的事情，我明天就过去转一圈儿，回来给您汇报！”李耒爽快地答应下来，无论于公于私，他都要帮邢书望这个忙，大不了在那边建个养殖场、饲料厂么，鹿乡市好歹几百万人，这点消化能力还是有的。
    “不着急，等周末过完了再去，一星期就放一天假，我要是急着赶你走，静姝还不得骂死我？”邢书望对李耒的态度很满意。
    陪于静姝在县城逛了一圈儿，晚上会到柳树乡，周一早上就带着李新安和徐正阳出发了。
    李新安经常在各地跑销售，鹿乡市也去过几次，对当地情况熟得很；徐正阳更是鹿乡本地人，有他俩跟着，就不用担心到地方摸不清楚情况了。
    鹿乡市位于中原省北边，山区向平原的过渡地带，人均耕地面积远比不上几个平原市，是中原省最穷的地方之一。
    而且由于历史变动的原因，鹿乡市下面几个县不停地被划来划去，这几年属于这个地区，过几天又变成归其它地区管，中间甚至还牵扯到省份变化的大变动，今年还新划拉了两个县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市里的事情理顺还真不容易。
    好在这些事情跟李耒无关，他要做的就是看看当地的具体情况，挖掘出几个好项目来，让邢书望一到任就能做出成绩，如此才好尽快站稳脚跟。
    “新安哥、正阳，说说你们了解的情况，鹿乡那边有啥子值得开发的特产？”李耒知道一些鹿乡市日后的情况，但现在是什么样还不太清楚。
    “鹿乡穷得很啊，我们中原省十来个地级市，每个市的鸡蛋销售情况我都清楚，鹿乡排倒数第三，要是按照人均消费量算，就直接是倒数第一了！要是让我选的话，在本省建养殖场、饲料厂，我宁愿选宛城，那怕是三川市都比鹿乡强，三川虽然人少，但是有铁路，还挨着外省，把鸡蛋卖到外省就行了！”
    “建在鹿乡市，本地人吃不了多少，运到中州又比从河阳运过去麻烦，实在是不划算啊！”李新安连连摇头，恨不看好鹿乡市场。
    李耒并没有透露邢书望的晋升信息，给李新安他们说的是去鹿乡考察，看看能不能建养殖场，所以李新安才会这么说。
    “光看鹿乡确实如此，不过三川挨着渭水、盐湖，鹿乡也挨着开州和甘丹，开州有石油、甘丹有钢厂，这两个市都挺有钱的，我们可以在鹿乡养鸡，然后把鸡蛋运到开州、甘丹去卖么！”
    “那还不如再往北一点儿，把养殖场建在安州，安州距离甘丹更近，到开州也就比鹿乡稍微远一点儿，综合算下来，还是安州更合适。”这个理由还是没有说服李新安。
    “等看了再说，做生意么，也不能光考虑一些表面上的简单原因，当地政府是不是支持、老百姓是不是愿意配合，这些也很重要！”李耒不置可否，李新安说的当然有道理，但要是加上邢书望，安州就怎么也比不上鹿乡了。
    “老板，我们哪儿的山楂和杏很有名，中州买的糖葫芦，山楂几乎全都是从我们哪儿买的！省药材公司每年也都要从我们哪儿收一大批山楂、杏仁！”见李新安不说话了，徐正阳便介绍起家乡的特产来。
    “哦，咋个好法？”一听说有特产，李耒顿时来了兴趣。
    根据徐正阳介绍，鹿乡因为处于山区向平原的过渡区域，所以很适合种植各种果树，鹿乡山楂的种植历史可以追溯到康熙年间。
    受山脉走向和海拔高度影响，鹿乡四季分明，气候适宜山楂的生长，长出来的山楂具有色泽鲜红、果实浑圆、果面光泽和酸甜适口的特点。
    清朝时候，就有人专门来他们这里收购加工好的山楂，然后带到河北安国药市出售，就是《大宅门》里白老七去收黄连的地方。
    但是因为当地种植的山楂实在是太多了，光靠药材公司收购根本没办法消化，至于做糖葫芦，那才能消化多少山楂？
    “当水果买也不行，山楂这东西是消食的，大家填饱肚子还没几年呢，谁愿意买这种酸了唧，一吃就肚子就喊饿的水果？所以好多都烂在山里了，老百姓看到山楂熟了都懒得去摘！”
    鹿乡大杏的历史更加悠久，以个大味美、软嫩多汁、酸甜可口而着称，同时具有有良好的医疗作用，主治风寒肺病，生津止渴，润肺化痰，清热解毒。
    当地政府也很重视这一特产，几年前就拿到了全国杏生产基地的名头，但是也有和山楂一样的问题，产量太多，光靠药材公司的收购无法消化产量，没办法给当地老百姓带来经济收益。
    河阳到鹿乡不远不近，差不多三百来里地，邢书望上任的时间还早，李耒不用急着赶过去，所以中途还去自家在当地新开的养殖场看了看，第二天才进入鹿乡市境内。
    一开始路两边的情况和河阳差不多，都是平整的土地和绿油油的庄稼，走着走着就到了山区，道路变得蜿蜒曲折起来，路两边的土地也贫瘠了许多，长势明显不如平原上的。
    倒也不是没有好处，随处可见挂满了杏子的果林，李耒看到林子边有人，便让徐正阳停车，下去招呼道，“大叔，这杏子咋卖？”

 第169章 食品加工

    “嗨，路边到处都是，想吃随便吃，要啥钱么！”杏子在鹿乡漫山遍野都是，当地村民压根就没当回事。
    “大叔，抽烟！”人家这么说，李未也不好硬塞钱了，给他散了根烟，这才站在树下摘起了杏子。
    “咦，还是过滤嘴，好烟好烟！”大叔接过烟一看，没舍得当场抽，顺手夹在了耳朵上，准备回去给人显摆显摆。
    “这杏子不错！”李未摘了一个黄中带红的，随手擦了擦就塞进嘴里，现如今的果林很少有打农药的，这附近又没啥污染企业，直接吃就行了。
    “呸呸呸！”刚吃半口就吐了出来，里面有虫，还好不是半条。
    “哈哈，我们这吃杏子，都是掰开了，看到没虫才吃的！”大叔一看乐了，也深受摘了一个掰成两半，“嗯，这个没虫可以吃！”
    “杏子是好吃，就是太爱长虫了！”李未有样学样也掰了一个，可惜运气不好，这个也有虫，一直到第三个才送到嘴里，味道确实不错，又绵又甜，还带着一点儿微酸，吃起来很是开胃。
    “可不是么，所以不好卖，只能卖杏仁，但是药材公司每年只收那么一点儿，你要是没关系，送上门人家都不要，这么好的杏子，只能看着烂掉！”大叔叹了口气，看样子他就是那种没关系的，所以家附近这么多杏树也懒得管。
    “这么多杏子，每年都烂掉实在是太可惜了，就没人开个厂啥的？”李未又给散了一根烟，然后掏出打火机帮忙点上。
    “穷得叮当响，哪还有钱开厂？可不敢再开了，前些年开化肥厂都是我们全县集资的，现在再集资，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大叔一连串的吐槽让李未无言以对。
    又摘了一堆杏子准备路上吃，临走的时候给大叔塞了一包烟，把大叔高兴地连连道谢，这堆杏子在当地一文不值，这烟可得好几块钱，他今天赚大了。
    车子重新启动，李未一边吃杏子，一边问李新安他们，“这杏子味道也不错，为啥就不好卖呢？”
    “买贵了没人要，买便宜啦不赚钱，而且杏子这东西放不住，你给我我也不愿意卖！”李新安一下就说到了要点。
    其实就算在后世，水果店里也很少见到杏子，桃李杏是中国驯化最早的三种水果，桃子和李子超市、水果店随处可见，为啥偏偏就少了杏子呢？
    原因其实并不复杂，杏子能给商家带来的利益不够大，所以慢慢就被市场所淘汰，变得越来越少了。
    以前北方春末夏初可以吃到的水果比较少，杏作为最早熟的水果之一，是人们最喜欢吃的水果。
    日后随着交通物流越来越畅通，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富裕，樱桃、荔枝、杨梅等更昂贵的水果刚成熟就能铺遍全国，卖价不高、口感相对一般的杏子买的人就不多了。
    同时和桃子、李子相比，杏子耐存储的时间太短，尚未完全成熟太硬的杏子不好吃，顾客不愿意买，熟透了的软杏子天时间没卖掉就会坏，超市、水果店自然就不愿意进了。
    另外运输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杏子和西红柿有点类似，带点软的最好吃，但是软果在运输过程中容易因为颠簸而产生磕碰，一旦被磕碰，就很容易烂掉，辛辛苦苦运到外地，结果卸车后发现烂了一大堆，这单生意就赔了。
    所以日后超市、水果店能买到的西红柿都是硬邦邦方便运输的品种，至于口感么，就不如自家原来重的软西红柿了。
    本土樱桃竞争不过进口的车厘子也是一样的道理，其实本土樱桃的味道相当不错，可惜就是运输起来很麻烦，所以往往只能在产地附近销售；而车厘子比较硬，就算漂洋过海也可以保证较低的损耗，这就没办法竞争了。
    西红柿既可以当水果也可以当蔬菜，市场大、消费群体众多，农业从业者愿意投入大量精力研发新品种。
    而杏子的用途较为单一、市场小、溢价不高，愿意投入资金开发新品种的研究单位相对就要少很多，能被广大消费者接受的就更少了。
    李未后世去逛水果店、超市的时候，每年也只能在杏子成熟季节那短暂的几天看到有杏子出售，其他时候就找不到了。
    超市水果区和水果店里最常见的还是那些耐存储、方便运输的苹果、葡萄、柑橘、梨等水果。
    就算是葡萄，超市和水果店里最常见的也是硬度较高、耐存储的红提、绿提、黑提，小时候常吃的那种一捏就能脱皮的葡萄就要少很多了，问题依旧出现在运输和存储时间上。
    一直到户太八号等新品种出来才好一点，可葡萄能不断培育出新品种，是因为这种水果受众广、能买的上价、种植周期短，葡萄两三年就能挂果，杏子就不一样了，桃三杏四梨五年，想吃白果一百年。
    时间长效益低，作为一种经济水果，杏子的价值实在是不高，于是慢慢便从超市、水果店里消失了。
    商业社会就是如此，一种水果是否具备经济价值，光看味道还不够，溢价、运输、存储等等，各方面的因素都得考虑到，所以全国各地的水果店品种越来越单一，出售的水果也越来越硬。
    “这么多杏树，任由杏子烂在山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汽车一连绕了几座山，道路两边依旧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杏树，这些都是宝贵的资源啊。
    过了杏林，山上的树种又换成了山楂，山楂一般在五六月份开花，九十月份结果，所以糖葫芦多在冬天出售。
    此时山楂花已经开始凋零，果子才刚刚成型，距离成熟还得几个月时间，不过只看到这些，李未就觉得不枉此行了，有如此丰富的资源，倒是刚好可以建个食品加工厂。
    杏子的问题是不耐存储，山楂的问题是当水果吃不太合适，而建厂进行深加工刚好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同时还能提高产品附加值，赚取更多利润。
    关于该加工成什么产品，李未也想好了，山楂可以加工成果丹皮，这可是无数八零后宝贵的童年记忆啊。
    那时候家长给的零花钱不多，买不起太多零食，于是大家都把钱用在最解馋的食品上，果丹皮又干又硬，有嚼劲，酸甜酸甜的，价格也不贵，小小的一块就能嚼很久很久。
    家长也不太反对孩子们吃果丹皮，山楂消食开胃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孩子吃别的零食就不好好吃饭，而果丹皮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吃了往往还能多吃半碗饭，家长也喜欢给孩子买。
    杏子的用途就更加广泛了，杏仁除了入药还能做饮料，露露杏仁露该不会还有人没喝过？
    杏肉也不能浪费，欧美人吃面包都喜欢抹果酱，而杏肉可以拿来做成杏子酱，不管是卖给面包店还是餐厅，都能卖得出去。
    后世xj有许多工厂就是这么干的，杏仁卖给饮料厂，杏肉做成果酱远销海外，极有力地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至于巴旦木，好多人都以为这是大杏仁，其实并不是，巴旦木其实是扁桃，美国加州有三百多万亩扁桃园，占据了全球百分之八十的产量。
    当年进口商为提价，满足国人的崇洋媚外的喜好故意取名“美国大杏仁”，此后畅销了十多年。
    而实际上，杏仁和扁桃仁的外观不仅不一样，而且营养价值和药理功能也不同，杏仁有微毒，不适合吃太多，扁桃仁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美国加州杏仁商会于2012年在bj举行记者见面会，宣布在中国市场的“美国大杏仁”将更名为“巴旦木”，该组织今后在市场营销、宣传等资料上将使用这一名称，至此，忽悠中国消费者多年的“美国大杏仁”这一假冒名称方才宣告消失。
    李未三人在鹿乡待了三天，除了研究养殖场的选址之外，剩下的精力都用在了山楂和杏子的考察上。
    李新安找了两个当地朋友帮忙引荐，请农业口的干部吃了顿饭，就拿到了这方面的资料。
    根据资料显示，鹿乡市的山楂和杏树资源非常丰富，完全可以撑起一家食品厂来，而且在包产到户的时候，山林也分给了当地的农民，产权相对清晰，日后收购起来也方便。
    这一点尤其重要，如果这些果树的归属还是一笔湖涂账，那在产权没理清之前，李未绝对不会开这个厂，不然的话当地老百姓肯定会闹起来，搞不好还会因为争夺果林的归属权打起来。
    这年头农村械斗可是非常普遍的，几十上百号人都算是少的，几千号人马一起上阵也不稀奇，而且现如今还没收枪呢，各乡镇都有民兵组织，一旦闹起来，出了人命，这事儿就没办法收场了。
    邢书望也会跟着倒霉，他刚上任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有人把埋怨落到他头上，李未办厂是为了帮他，可不是给他找麻烦的。
    既然产权清晰，那就好办了，直接从老百姓手里收就好，就算偶尔有点争执，那也是个别现象，不会闹出大动静来。
    考察结束，李未并没有马上去找邢书望汇报好消息，而是给马天佑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搜集相关信息，看看海外市场对杏仁和杏子酱的接受程度，以及从那里可以卖到相应的生产设备。
    马天佑很快通过欧美的商业调查公司拿到了李未想要的资料，亲自带着资料和样品送到河阳。
    杏子酱在欧美确实很受欢迎，好多国家都对该类产品的进口实行零关税优惠原则，同时许多国家都有自己的品牌。
    李未翻了翻马天佑带过来的样品，德国的、意大利的、法国的、西班牙的、奥地利的、美国的、瑞士的甚至还有南斯拉夫的。
    打开挨个尝了尝，味道都大同小异，以杏肉的原味为主，再夹杂一些各品牌的独门秘方。
    “南斯拉夫对欧洲的杏酱出口量这么大？”李未翻阅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
    “我当初也好奇，所以专门问了问，商业调查公司告诉我，南斯拉夫的克罗地亚人很擅长做一种叫布雷斯克维斯的糕点，这是一种桃形饼干，由两个饼干组成，其中包含黑朗姆酒，碎核桃和杏酱制成的馅料，然后将蛋糕浸入略带红色或黄色食用颜色的桃子利口酒中，并盖上糖。”马天佑翻出了一盒桃型糕点，请李未和于静姝品尝。
    “因为这项传统，所以克罗地亚人生产杏酱的能力很强，他们出品的杏酱受到了欧洲很多国家的欢迎。”
    “原来是这样啊。”李未稍微回忆了下，“嗯，刚才那罐南斯拉夫产的杏酱味道确实比其它国家的好点。”
    他也因此萌生了其它想法，把这些想法给马天佑一说，让他回去后就马上着手开始准备。
    看完这些资料，李未对食品加工厂项目就更有信心了，立刻着手开始撰写商业计划书。
    等忙完这些，刚好到了周末，周日一大早，李未便带着于静姝到了邢书望家，乔爱珍看到他俩过来很高兴，赶紧就要为他们准备早餐。
    “小姨，不用，今天我俩带了点好东西，请你和姨夫尝尝鲜！”于静姝从网兜里取出果酱、面包，将果酱均匀地涂在面包片上，请乔爱珍和邢书望品尝。
    “有点意思，不过一大早就吃甜的，我有点不太习惯，爱珍，你帮我下点面条！”邢书望是坚定的咸党，尝完一块儿就算了。
    “给你好东西你都不会享受，看清楚了，这可是进口的！”乔爱珍都囔了一句，就到厨房忙活去了。
    吃完饭，于静姝拉着乔爱珍一起出去逛街，她知道李未要和邢书望要说正事儿，于是给他俩留下空间。
    “姨夫，我前些天去了趟鹿乡，收获不小。”自从结婚之后，李未也改称呼了。

 第170章 大礼

    “鹿乡虽然穷，但是地理位置不错，我打算在哪儿盖个养殖场，既可以供应鹿乡当地，也能辐射安州、甘丹和开州，到时候出售鸡苗给当地农民，从他们手里回收鸡蛋，就能带动不少人脱贫！”李未一上来就送给邢书望一个好消息。
    这个模式在河阳已经获得了成功，而且具有普遍性，现如今的农民都靠养鸡来增加一点儿微薄的家庭收入，引进下蛋更多、更好的鸡种，肯定能提高他们的收入，每年多那么一点儿钱，很多家庭就可以摆脱贫困。
    “我本来就想请你过去干这个，你没开口我也不好意思说。”邢书望很满意，“到时候用地、水电还有其他方面，只要在政策允许范围之内，我都尽量给你方便，争取早点把养殖场开起来！”
    你空手去上任，和带个项目去上任，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当地的老百姓从你这儿得了好处，才会更加支持你的工作！同时这个项目也能提高当地就业率、增加当地收入，政府部门也喜欢。
    如此以来，你就能在当地站稳脚跟了，所以后世许多干部去新地方就任的时候，都喜欢带上几个项目，这样才好开展工作，项目越大就越能证明你的实力，要是啥都不带，说不定还会被嫌弃。
    山海情里，陈金山去海吉县挂职，不也是通过帮他们联系劳务输出和蘑孤种植项目，才赢得当地支持和信任的么？
    以后随着国家对经济的重视，这种现象只会越来越多，有时候，是否能拉来项目，甚至成了决定人事选择的重要因素，李未要是能不断给邢书望提供优质项目，说不定他进步的比原历史更快。
    所谓官商咳咳可不仅仅是商人送给官员的那点礼物而已，那算个屁啊，这方面的因素才是更重要的。
    “异地兴建新养殖场，我们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现在几个省外养殖场都运行地很好，人才也不缺；我可以向您保证，你到任之后，三个月就能完成养殖场的建设，今年过年的时候，鹿乡人民就能吃上美国鸡蛋了！”
    如此以来，邢书望在年底参加总结大会的时候，脸上就很光彩了，再加上他的能力背景，在鹿乡站稳脚跟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哈哈，等第一批鸡蛋生产出来，我亲自下厨做菜，招待当地班子成员！”邢书望已经开始畅想起养殖场建成之后，当地班子其它成员惊讶的目光了。
    李未给邢书望准备的礼物可不只有这一个，要是只打算开个养殖场，他压根就不用自己过去，让李新安跑一趟就行了。
    他又拿出了第二件礼物，一卷山寨做成的果丹皮，“您尝尝这个，按照中医理论，山楂有比较好的开胃、消食、活血、散瘀功效，现代医学经过研究已经证明，山楂含有有机酸，有机酸能够增加消化酶分泌，除此之外，山楂还有软化血管的作用，对老人孩子都有好处。”
    “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在京城吃过，味道倒是不错，就是不敢多吃，吃多了胃里泛酸，就想吃东西，那时候一天就那么点饭钱，只能说不会饿着，吃饱吃好想都不敢想！”邢书望边吃边忆苦思甜。
    “现在条件好了，大多数人已经不会再为饿肚子发愁了！也敢给孩子买零食让他们打零嘴了！鹿乡有高质量的山楂资源，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当地的优势，开办食品厂，工业化生产果丹皮！这东西价格不贵，还好吃，孩子们一定喜欢！”
    “具体的生产工艺我已经了解了，并不复杂，也不需要太先进的技术、高素质的工人！很快就能投入生产，到时候不光能为当地增加收入，还能解决不少人的就业问题！”李未知道当官的最关注什么。
    “就算你这家厂只需要一百名工人，那也能带动一百个家庭脱离贫困啊！”现如今一个工人养活一家五口完全不是问题，而且一家人还能维持不错的生活水平，绝对不低于当地中档水平。
    这要是放到日后哪敢想啊，那时候都是掏空六个钱包给孩子买房，一家六口人供应一个孩子都吃力。
    “鹿乡有山楂我是知道的，我最近还联系了不少老同学、老朋友，想请他们帮忙，看看他们本地的药材公司需不需要收购山楂，倒是没想过还能把山楂做成食品！”邢书望这段时间也不闲着。
    他甚至还联系了京城的熟人，想把山楂卖到京城去做糖葫芦，可惜京城附近就出产山楂，密云东郡渠公社银冶岭大队，人称是红果之乡，出产的山楂个大、皮薄，色泽红艳，果肉呈白色，含糖分高，吃起来口爽味甜，最适合做糖葫芦。
    京城的老手艺人都只认这儿的山楂，外地山楂人家压根就看不上，邢书望也只好遗憾地放弃这个计划。
    现在李未又给他提供了新的丝路，咱做不了糖葫芦可以做别的么，京城流行的山楂制品可不只有糖葫芦，还有果丹皮呢。
    这是一种北方地区广泛流行的小食品，制作方法也不复杂，将处理好的山楂放到锅里加水熬煮，待果实软化后，去皮捣烂，倒入细筛中，除去皮渣，放进锅里加糖用火加热，浓缩至稠湖状出锅。
    将浓缩的果浆倒在光滑的平板上，刮成厚0305厘米的薄片，刮刀力求平展、光滑、均匀以提高产品的质量，刮好后烘烤成韧性皮状时取出。
    将烘好的果丹皮趁热揭起，再放到烤盘上烘干表面水分，用刀切成片卷起，在成品上再撒上一层砂糖，最后用糯米纸包起来就可以卖了。
    这一流程完全可以进行工业化生产，用双层锅熬煮、玻璃钢板刮平、烘房烤干、透明玻璃纸包装，流程非常简单，难度一点儿也不高。
    而且大规模生产的平均成本远比手工制作要低，绝对有市场前景，邢书望略一思考，就觉得这个项目有前途。
    “你给我留点样品，过两天我去省里开会的时候，找供销社系统的熟人聊一聊，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销售！”东西再好也是要卖出去的，而现如今供销社绝对是最厉害的销售渠道，一旦能说服他们，几乎不用担心销售。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这种小食品主要针对的就是学生，到时候我让人把所有学校附近的小商店都跑一遍就行了！”李未委婉地谢绝了邢书望的好意，一来和公家单位打交道，回款都是大问题，他不想招惹这个麻烦。
    二来么，既然已经决定要进入食品加工行业，那自家的销售系统也得尽早搭建起来，果丹皮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趁着现在其它企业还没有注意到这些，早点锻炼出一支精干的销售团队来，这样的话等市场愈加活跃的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不过还有件事恐怕需要您的帮忙，等产品生产出来，在鹿乡、在河阳甚至在中州销售应该都不成问题，但是想要卖到外地恐怕就有些麻烦了，其它地区倒是不一定有山楂，但肯定有自己的小食品，说不定不让我进去！”
    这又涉及到一个现下比较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地方保护主义，各地都有自己的企业，而地方企业上缴的利税都是归地方所有的；如此以来，地方保护主义就成了难以杜绝的顽疾。
    不让外面的商品进来，本地的地方企业就能盈利，政府就有税收，就有利润可拿；而一旦把外面的商品放进来，本地企业的利润就少了，甚至还有可能亏本，这样不仅地方政府的收入会降低，甚至还得拿出钱来补贴工厂。
    如此以来，地方政府祭出保护主义也就在所难免了，这种情况就算在九十年代还很常见，更何况当下？
    然而这种做法是违背市场经济发展原则的，而且也不利于企业做大做强，企业想要发展就离不开市场，而长时间被约束在一个只有几个城市、几个地区的小市场里，还怎么变大变强？
    日后两可乐水淹七军，其实也和地方保护主义有莫大的关系，这一现象让北冰洋只能在京城销售、天府可乐只能在四川销售、崂山可乐只能在青岛附近销售，根本无法进入其它市场。
    而外企却不受限制，这些本土饮料品牌原本就在资金实力、技术水平、成本控制、营销能力等方面距离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甚远，在背上地方保护的枷锁，还怎么和这些跨国巨头竞争？
    “我去找人说下，中原省内应该问题不大，外地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争取下，估摸着也能拿下一些地方！”邢书望应了下来。
    “这就足够了！刚开始还是得稳扎稳打，不能一下铺的太开，等队伍锻炼好了，再说其它区域的事情！”李未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现如今你就算把全国市场都给他，他也没办法占下。
    “刚才说的两个都是开胃小菜，正菜还是得看这个！”李未又把刚才那罐杏子酱拿了出来，“这是南斯拉夫生产的杏子酱，在欧美国家很受欢迎，许多餐厅、食品加工厂、面包店、酒店都会购买他们的产品！”
    “欧美国家非常喜欢甜食。”甜党在中国估计打不过咸党，在欧美绝对可以把咸党吊起来打。
    “同时他们很注重饮食健康，所以纯天然的果酱很受欢迎，每年都要消耗大量果酱，本国生产的无法满足需求，就从外国进口！甚至还给出了零关税的优惠！”李未拿出报纸作证，“这是近期欧洲一家报纸刊登的新闻，多个欧洲国家都取消了杏子酱的关税。”
    “鹿乡那么多杏子都白白烂在山里，那怕我们五分钱一斤收，都有的是人愿意卖！再把这些杏子加工成杏子酱卖到欧美，那赚得可就是外汇了！”
    “这件事真的能成？”一听到外汇两个字，邢书望也不澹定了，刷的一声就站了起来，这年头，外汇可是天大的事情，他要是能给鹿乡带去一个赚外汇的企业，那一把手都得好生哄着他，省里都得表彰他。
    “这是我花了大价钱，维托马总请欧美专家帮忙做得报告！”李未怕邢书望不理解商业调查公司这个概念，于是换成了专家，其实也没毛病，这些公司里面待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市场研究专家。
    李未拿出报告指给邢书望看，“您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美国、法国、德国、英国等欧美主要发达国家，哦，对了，还有日本和南朝鲜，每年都需要大量进口各种果酱，杏子酱的数量虽然比不上草莓酱、橘子酱等主要品种，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只要稍微吃上一两口，就能吃饱！”
    日本和南朝鲜有美国驻军，而且一直在西化，受欧美国家的影响，果酱的销量一直不低。
    “去美国和欧洲太远了，日本倒是方便，不过赚美元、英镑还是比赚日元好啊！”邢书望没提南朝鲜，眼下中国还没和南朝鲜建交呢，跟他们做生意还是比较敏感的。
    “倒也不用直接把货运到欧洲、美国，马总帮忙联系了一家香江贸易公司，到时候我们的杏子酱生产出来了，直接卖给他们就行，然后他们再想办法卖到欧美日本去！”李未留了个心眼，没有把全部底细都公布出来。
    全国盛产杏子的可不只有鹿乡一个地方，要是让其它产地知道他们靠杏子酱就能赚到大量外汇，绝对会跳出来摘果子。
    所以这时候就得建个防火墙了，利用香江过度下，这样的话，其它地方找到那家香江贸易公司，准备压价抢外汇的时候，就等于在跟李未的下属讨论挖李未墙角的事情，那可就好玩了。
    “他们给咱们用什么货币结算？港币还是美元、英镑？”邢书望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我们要港币也可以，卖到哪个国家要哪个国家的货币也可以！”这都是李未说了算的。
    “那就是卖给美国人就能拿美元了？好，好，好！你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第171章 佩里西奇

    到了离任的时候，邢书望没有惊动其它人，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交接，然后带着家人上车离开河阳。
    等他都到了鹿乡，消息才慢慢传开，好多老百姓都后悔没能去送邢书望一趟，老百姓心里有杆秤，他在任这几年，河阳人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他现在走了，老百姓肯定舍不得。
    李未跟着他到了鹿乡，省里组织部门的领导将他介绍给当地班子的时候，李未没在现场，等开见面会的中间，才被叫进去。
    “我这次来鹿乡，深感责任重大，为了尽快融入咱们的班子，我也带了几样礼物！这是河阳有名的乡镇企业家李未。”邢书望把李未介绍给他们。
    “我知道，内参都刊登了么，大学生放弃铁饭碗，回家带领乡亲脱贫致富，小李同志你现在的名气可是大得很啊！”鹿乡市的一把手闵国政笑呵呵说道，其实他知道这是邢书望的外甥女婿，可在这种场合，谁也不会提。
    “让我猜猜看，书望同志说的礼物，难不成就是请小李同志来我们鹿乡开办养殖场，让我们鹿乡人也吃上美国鸡蛋？”二把手白少军其实早就吃上这种鸡蛋了，自打海兰鸡蛋一上市，办公室的同志就会定期采购。
    “这是第一件礼物，李场长已经答应在咱们鹿乡建一座养殖场，建成后不光能满足鹿乡人民的需求，还可以卖到安州、开州、甘丹等周边地区，同时也能提供一些就业岗位，减少社会闲散人员！”
    这其实也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前些年是下乡青年返城，但城市有没有这么多就业岗位，所以治安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紧接着就是包产到户，包产到户之后少了集体的约束，单纯种地用不了那么多劳动力，数以亿计的农民被解放出来，剩余劳动力的出路就成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而进城就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因此还诞生了一个新词汇——盲流，指的是从农村中盲目流入城市的人，可进城之后又该怎么办？是像孙少平一样去工地揽工，还是跟王满银一样坑蒙拐骗，亦或是和金富一样偷东西？要是不处理好，必然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
    乡镇企业的兴起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些年乡镇企业的评价在不断向正面发展，这就是一个重要原因，因为他们解决了城市的麻烦。
    “我们非常欢迎小李同志来鹿乡建厂！”闵国政率先鼓起掌来，他对邢书望带来的礼物很满意。
    按照内参上写的，这个养殖场一旦建成，起码能解决几十号人的就业问题，而且还可以跟周围的农户合作，这样他们看到留在家里也能挣钱，说不定就不会再往城市里跑了。
    “我看这件事必须特事特办，一切手续从简从快，尽早把这个养殖场给办起来！”白少军也当即表态。
    一来鹿乡确实需要这么一个项目，二来么，这是邢书望带来的礼物，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面子，他可是正当红的年轻干部，而自己眼瞅着就要退休了，现在能多留点人情，将来晚辈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同意少军同志的意见，建养殖场对我们鹿乡市，对本地的老百姓都是一件大好事，我们一定要尽快把这件事办好，才能不辜负书望同志的一番好意！”其它班子成员也都没有反对，这件事就此定下。
    “既然定了，那就尽早开始办。”闵国政看看手表，就打算宣布会议结束。
    谁知道邢书望又开口了，“咱们鹿乡有丰富的山楂和杏树资源，可惜以前只能少量出售给药材公司，大量好果子都烂在了山里，我觉得我们鹿乡应该利用好这一资源优势，对果子进行深加工！”
    “李厂长在考察后，也觉得咱们鹿乡的果子不错，于是决定再办一家食品加工厂，用山楂生产果丹皮，用杏仁生产杏仁露，用杏肉生产杏子酱！李未，你把样品给几位领导看看！”
    “各位领导，这是手工成产的果丹皮、杏仁露。”李未拿出了样品，这要是搁在后世，高低得弄个ppt出来忽悠一番。
    领导们尝了尝果丹皮，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再试试杏仁露，味道感觉有点怪，这东西能卖得出去？
    不少人心里都有疑惑，但转念一想，卖不卖的出去和我有啥关系？只要能把厂子建起来那就是大好事，别的不说，你建厂得雇劳力？那本地的老百姓不就能卖力气挣钱了？
    厂子建好之后你得招工？这又能消化一批劳动力，等设备安装调试完毕，生产出产品该销售的时候，我还在不在鹿乡都不好说，想那么长远干嘛？
    “味道确实不错，这个项目应该有前途，该支持的我们肯定支持！”领导们含湖地表态。
    有人好奇地问，“不是说还要生产杏子酱么？这个有没有样品？”
    “这件事要单独说，前不久我去欧美国家考察，发现好多国家的人都喜欢吃果酱，这次看到咱们鹿乡有这么多果树，马上就开始琢磨，要是我们能生产出高质量的果酱，是不是就能出口到欧美发达国家赚取外汇？”李未把度蜜月说成了考察。
    听得几位领导好生羡慕，他们也想去考察，可惜鹿乡太穷了，实在是没这个经费啊。
    稍一羡慕，他们就被外汇两个字吸引住了，闵国政刷得就站了起来，“小李同志，这可不能乱说啊，咱们鹿乡的杏子真能换外汇？”
    现如今全国都缺外汇，鹿乡要是新增一个赚外汇的企业，他这个当一把手的也能大大地出一把风头，这可是关系到自家前途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诸位领导请看，这是几种欧美比较畅销的杏子酱！我在美国人的商店里买的，据店里的工作人员说，这些杏子酱卖的都非常好！”李未拿出几款杏子酱打开，秘书马上就很有眼色地找来勺子，以方便领导品尝。
    “这就是美国人喜欢吃的东西？”领导们都很好奇，依次挖了一勺送到嘴里品尝，甜是挺甜的，就是有点齁啊。
    “这个卖得好到底有没有证据？还有咱们去哪儿找门路把杏子酱卖给美国人啊？”品尝之后，闵国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您看这份报纸，这是近期欧洲一家报纸刊登的新闻，多个欧洲国家都取消了杏子酱的关税。”李未又拿出了那份报纸，“一般情况下，只有在某种产品出现短缺的情况下，这些国家才会利用取消关税的方式吸引进口。”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大眼瞪小眼，让这些老干部看懂英文和理解国际贸易原则，实在是有点太为难他们了。
    李未不得不逐字逐句帮他们翻译，然后解释了利用关税来调节进出口的原理，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由此可见，这些欧洲国家对杏子酱的需求量很大，我们只要能生产出高质量的产品，就有可能出口到这些国家去！至于渠道的问题，我已经和一家香江公司达成协议，请他们帮忙把产品卖到欧美！”
    “这家香江公司估计各位也听过，就是当年帮河阳修建水电站的那家。”邢书望在旁边补充道。
    “这件事必须尽快开始！”闵国政立马把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上调了好几个等级，“而且得保密，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咱们国家盛产杏子的可不只有我们鹿乡，要是让其他地方抢了先那就不好了！”
    原本这场见面会只打算开个把小时，但是等李未嘴里吐出外汇两个字，这场会议就直接延长了几倍时间，为此，闵国政等人取消了好几个会议。
    他们在会议上就敲定了食品加工厂选址、招工、如何收购山楂杏子等事，恨不得马上就装几车皮杏子酱卖到欧洲去。
    李未只能遗憾地告诉他们，建厂、调试设备都需要时间，而今年的杏子已经成熟，鹿乡又没有冷库，今年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只能等明年再说，今年的话，努力下争取赶在山楂成熟前把厂子建好，说不定还能卖点果丹皮。
    “哎，老邢，你要是早来几个月就好喽！”白少军原来还埋怨来个背景扎实的副手影响自己的权威，现在却反过来了，邢书望要是早来几个月，说不定就能赶在杏子成熟前把食品加工厂建好，然后生产杏子酱出口了。
    “现在也不晚么，今年错过了固然遗憾，但是也给了我们更多时间做准备，有了这一整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把厂子建的好一些，把工人的培训做得扎实一些！磨刀不误砍柴工，等来年杏子成熟的时候，我们一定能拿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闵国政倒是能接受，他的任期还有两年多，完全等得到杏子酱出口。
    邢书望靠着这几件礼物，很快就在鹿乡站稳了脚跟，有挣外汇的胡萝卜吊在眼前，原本心里有些想法的干部也不敢使小手段了，现在上头的领导都盼着能早点挣外汇，好在省里露一把脸，现在搞事情那不是送死么。
    地很快就圈好了，食品加工厂在靠近山区的城郊，方便收果子，养殖场则在另一侧。
    人手很快就抽调过来了，当年因为打架被农学院开除的侯涛家就是鹿乡的，这次让他当食品加工厂的厂长，也算是衣锦还乡！
    至于养殖场，陕西那边已经上了正轨，刚好把孙成平调过来负责新养殖场的建设工作，这些都是他做熟了的，几乎不用李未操心什么。
    “老板，我我有几个亲戚，听说咱们这要招工，就想就想让我帮忙，给他们找个活儿干！”侯涛从老家探亲回来，就找到李未支支吾吾说道。
    小书亭
    “你现在有出息了，亲戚找你帮忙也是应该的！不过厂里的规矩你也清楚，你当了厂长，那你的亲戚肯定不能在你手下上班！他们要是愿意去养殖场的话，我给成平说一声，只要能通过笔试、面试，就优先录取！”
    “不想干养殖，想干其他的也行，可以让他们去中州帮新安跑销售，也可以去河阳，饲料厂、农机厂都行！当然，前提和刚才一样，都得先通过笔试、面试，才能优先录取！”得力手下的面子要照顾，原则同样不能放松。
    这要是真一松口，让侯涛带着一堆亲戚进来，将来肯定不好管理，所以为了避免将来的大麻烦，李未必须把原则讲清楚。
    “这个我晓得、晓得，那我就让他们去孙场长哪儿参加考试了。”之前侯涛去外地协助其它人建厂的时候，就了解过这一原则，所以他压根没想过能把亲戚弄到自己手下，现在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话又说回来，侯涛其实也不太愿意亲戚来自家手下工作，小舅犯了错，他这个当外甥的也不好骂人啊。
    “一次没过也不要紧，下次其它地方有机会，你再让他们过去参加考试，笔试、面试都不难，稍微用点心就过了；对了，你收拾下，明天跟我一起去中州接人！”说完招工，李未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老板，你说的那位总工要来了？”一向胆大的侯涛马上变得紧张起来，“人家那么厉害，要不还是让他来当厂长算了？”
    “觉得人家厉害就好好学，他多大年纪，你有才多大？我相信只要你肯下功夫，用不了几年就能赶上他！”李未拍着肩膀安慰道。
    这天下午，邢书望和往常一样，下班后习惯性地来工地转悠两圈儿，想看看进度有没有耽误。
    “咦，你们厂长不在？他去哪儿了？”进去后没看见侯涛，邢书望有些好奇。
    “跟老板一起去中州接人了，现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刹车声，李未和侯涛陪着一名老外从车里下来，“领导，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们专门从法国请来的工程师佩里西奇，今后将由他来负责厂里的生产工作。”

 第172章 出口标准

    原本李未以为自己的第一个外籍雇员会是格里希，没想到来自法国的南斯拉夫裔工程师佩里西奇成了第一个。
    佩里西奇原本是南斯拉夫一家果酱厂的技术人员，后来想办法润到了法国，重拾老本行干到了退休，由于还背着房贷，积蓄也不多，光靠退休金生活就不太宽裕了，想让自己的孙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于是就接受了马天佑的邀请。
    “欢迎佩里西奇先生来中国工作，希望您能把欧洲的先进技术带到鹿乡来！”邢书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和佩里西奇握了握。
    佩里西奇滴咕了几句，翻译帮忙转述他的话，“这家厂看起来很不错，出乎了我的预料，我原本以为会是很简陋的工厂，没想到整体规划非常合理，设备清单我在路上也看过了，基本能达到法国同类工厂的水平！”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啊！佩里西奇先生吃过饭了没有？要不晚上一起吃点？”这些年来国内的外国人虽然越来越多，可那些大多都待在沿海的大城市，鹿乡这样的小地方还难得一见，邢书望也觉得很新奇。
    “下飞机的时候吃了点，老佩现在挺累的，还是让他先休息，等明天咱们再一块儿吃饭！”李未劝说道。
    佩里西奇先从巴黎飞香江，然后从香江飞上海，再从上海转飞中州，等于是绕了半个地球，搁到年轻人身上都有点扛不住，更何况他这样的老头子？现在都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人家大老远过来支援我们的工作，你可得把后勤工作做好了！”邢书望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老外都得吃西餐？鹿乡好像还没西餐厨子，这可怎么办。
    “都准备好了，我先带老佩去休息，待会儿回来找您！”李未把佩里西奇送到准备好的宿舍，回来的时候，再跟邢书望一起去吃饭。
    “这人你是花了多少钱请到的？肯定很贵？”邢书望好奇地问道，这可跟格里希不一样，格里希那是德国退休专家组织派来援助中国的，薪酬不用国内机构承担，而佩里西奇可是李未雇来的。
    “按照现在的汇率，巴黎的平均工资差不多是六千块人民币一个月，佩里西奇原来在普罗旺斯工作，这地方的平均工资比巴黎低不少，不过想要让人家来万里之外工作，给的工资太低肯定不行，所以我还是按照巴黎的工资标准给的，一个月六千块，大部分以美元的形式支付！剩下的发人民币当零花钱。”李未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比划了下。
    普罗旺斯靠近地中海，土壤肥沃、水汽充沛，盛产各种农作物，除了广为人知的薰衣草和葡萄之外，还有蔬菜、水果、橄榄、大蒜、香料等特产，其中普罗旺斯西红柿最为有名，日后在网络上非常热销。
    不过这种西红柿的原产地并不是普罗旺斯，而是荷兰农艺专家培育出的品种，后来被引入普罗旺斯种植大获成功。
    另外当地还盛产一种叫粉色普罗旺斯的杏子，因其果皮有一些粉色而得名，普罗旺斯有一种着名的点心叫小杏饼，以粉色普罗旺斯的杏仁为原料，同时把外形也也特意做成杏仁的形状。
    杏仁拿来做小杏饼，杏肉就用来做果酱，抹在面包上吃，所以普罗旺斯便有了果酱厂，生产的果酱畅销法国各地，佩里西奇自从润到法国，就在这家工厂工作，一直工作了二十多年，直到退休。
    “六千块！都顶得上一些小厂上缴的利润了！”邢书望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工资实在是太高了。
    邢书望是十二级行政干部，每个月工资177块，比束教授低一点，比普通工人可就高多了，全鹿乡也没几个人明面上的工资比他高，但是跟佩里西奇的工资一比，就不算什么，他一个月只能拿人家的三十分之一都不到。
    也就是说佩里西奇干一天，就比他干一个月拿的都多，这还没考虑到节假日的因素呢，把这些加进去差距就更大了。
    现如今普通工人一个月五十块，佩里西奇拿六千块，差了一百二十倍，他一个人的工资比很多中小国营企业全员的工资都高。
    三十多年后，巴黎平均工资翻了一倍有余，相当于每个月一万多块人民币，而那时候一些一线城市的平均工资已经涨到七八千块了，差距只剩下一倍，由此可见中国未来三十年的发展有多迅速。
    “咱们国内也不是没有懂果酱生产的技术人员？要是在国内找人，不就把这笔钱省下来了么？”邢书望有点心疼了，这么多钱都够买台设备了。
    “账不能这么算，咱们国内肯定有这样的人！但是他们不了解欧美人的喜好啊！生产出来的果酱肯定还是更偏向于咱们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卖不到欧洲去！佩里西奇在法国最有名的果酱厂工作了几十年，非常了解欧美客户的口味偏好，让他来指导果酱生产，生产出来的果酱肯定受欧美顾客的欢迎！”
    “而且我也不是一直雇他，当时请他过来的时候就说好了，一年时间就要把侯涛他们教会，保证生产出来的果酱能打入欧美市场，花六七万块买一张赚外汇的门票，这生意做得！”李未解释道。
    在雇佣佩里西奇的时候，马天佑已经和他说好了，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奖金，而是否能拿到奖金的标准就是他指导生产的果酱能否进入欧美市场，就算是为了奖金，佩里西奇也会卖力。
    “这么算的话倒也划算！”听到这番话，邢书望顿时释然了，六七万块钱就能换一个赚外汇的机会，相信几乎所有领导都会同意，更何况现在还用不着他自己花钱。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国内其它杏子产地跟自己争出口了，他们可没门路找到法国的技术人员。
    “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邢书望习惯性问道。
    “还真有，现在的翻译是马总派来的，人家最多还能在鹿乡待个把星期！您看您能不能帮我找个翻译？懂法语或者南斯拉夫语的都行！”
    “懂法语的不好找，南斯拉夫语的要容易一些，我记得鹿乡当年就有不少人去南斯拉夫交流过，明天我就把人找出来，让他们到你哪儿去！”中国和南斯拉夫的关系一直比较好，双方往来相对密切。
    这也是李未在众多人选中选了佩里西奇的原因，如今国内懂法语的都是高级人才，几乎不会来他这里屈就，外事部门、外贸部门、海关这些单位就抢走了，懂南斯拉夫语的就要容易多了。
    第二天，邢书望上班后就让办公室的人去查，结果还真找到一位当年去过南斯拉夫交流学习的退休人员。
    这位叫李明山的退休工程师和佩里西奇见面后没聊几句，俩人就唱起了南斯拉夫歌曲，就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聊得热火朝天。
    最难得是李明山在南斯拉夫期间还学会了当地做菜的手艺，这下佩里西奇连吃饭的问题都不用发愁了。
    或许是因为奖金，佩里西奇对工作很热心，调整好时差后就马上开始了工作，先跟着侯涛一起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工厂的建设进度，指出了几个小问题，然后就去山上看果林，果子的好坏将直接决定果酱的品级。
    “如果排除虫子的因素，这种杏非常适合制作果酱，更难得的是这些杏子完全没打过任何农药，法国人一定会喜欢这种健康食品！”佩里西奇对鹿乡杏子的质量很满意。
    可惜今年是来不及了，要不然说不定年末他就能完成任务，拿到奖金，然后舒舒服服地回法国养老去。
    “这是什么果树？看起来像hawthorn？”看完了杏林，佩里西奇又被白色的山楂花所吸引。
    “是的，这是我们公司另一种主打产品的原料，你可以试一试！”李未将一卷果丹皮递给佩里西奇。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这就是用hawthorn的果子做的？法国的布列塔尼也有这种果树，只是远没有这么甜，当地人只把它当做观赏性灌木种植，很少有人吃它的果子，或者加工成食物！”佩里西奇挺喜欢这种味道。
    山楂有很多种，分布范围广阔，但国外的品种大多都没有中国的外形好、口味甜，当地人很少食用。
    “先生，您承诺的奖金仅仅是把杏子酱出口到欧洲，还是其他产品也可以？”慢慢咀嚼着果丹皮，佩里西奇突然有了想法，杏子已经成熟，今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但这种果树才刚刚开花，要是抓紧时间，说不定还有可能。
    “如果你能把山楂的加工产品出口到欧洲，那么我会额外给你一笔奖金，奖金的数额和出口的额度直接相关。”李未绝对不会舍不得这点小钱。
    “我觉得这种口味同样适合制作果酱，蓝莓就是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法国人很喜欢吃蓝莓果酱，那也一定能接受山楂果酱的味道！或者把这种食品包装地漂亮一点儿，也可以作为零食出口到欧洲去！就是嚼起来太费力了，要是稍微软一点儿、脆一点儿就好了！”
    佩里西奇吃完又把手伸了过来，“还有么，我想再尝尝，仅仅一卷还没办法让我给出更中肯的意见。”
    “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到合适的产品方向，吃多少都可以，只要你不嫌酸！”做软一点、脆一点儿也可以，山楂除了做果丹皮，还可以做成山楂条、山楂卷、山楂片，办法多得是。
    咦，想起来了，当初刷小破站的时候，看到有人评选在国外很受欢迎的国内零食，里面就有山楂卷，说不定这项目真能行啊。
    吃了这么多果丹皮，让佩里西奇胃口大开，晚饭都多吃了不少，感受到这一效果，他对这个项目就更有信心了。
    但是要想把产品出口到欧洲，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销往法国的食品类产品，都要符合法国当地的法令法规。
    法国是一个农业大国，80的农产品需要经过食品加工厂的加工，而他们的食品安全标准也非常严格，几乎是欧洲最严的，想要把食品出口到法国，就要满足他们制定的安全标准，通过检测后才能入关。
    后世好多企业出口到国外的食品，质量都比国内的好，原因就在于这个，或是国外的安全标准比国内的高，或是国内的安全标准其实也高，但仅仅停留在纸面上，食品生产企业就算违反，也不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在这样的前提下，就有了蒙牛那句“卖给香江的牛奶保证比大陆的好”，这话就太让人郁闷了。
    李未知道这些规定，所以很配合佩里西奇的工作，任由他挑选样品送去进行检测，法国的食品安全标准严格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能通过法国的审核，那就肯定能通过美国、法国、德国等国家的标准。
    首先要检测原料本身有没有问题，是否包含有害物质，要是山楂果存在安全隐患，那就彻底没戏了。
    其次要检测食品生产过程中使用的添加剂是否包含有害物质，最后是外包装要有法国食品部门认可的检测机构出具合格报告才可以。
    国内的机构眼下很难得到法国的认可，好在香江有这样的机构，李未让人把样品送到特区，再让马天佑去香江找检测机构出报告就行了。
    等了一段时间，报告出来了，绝大部分检测结果都符合法国食品安全标准，少部分不符合的，也能通过调整生产工艺和配方来进行调整。
    同时马天佑还在香江做了一个小范围的市场调查，找了一堆外国人，让他们品尝各种山楂制成的食品，并进行打分评价，写上自己的意见。
    这个调查结果给李未带来了意外之喜，一群李未之前从未想过的客人对山楂制品很是热情，主动向马天佑询价。

 第173章 入股万科

    “老板，有几位日本客户对山楂很感兴趣，只要我们的产品能通过检测，他们就和我们签订购买合同。”马天佑在电话里对李未说道。
    “哦？到底是什么原因？”李未好奇地询问。
    电话里传来了马天佑的笑声，“说起来倒是挺有趣的，我刚开始问的时候他们怎么也不说，后来跟他们喝酒，小鬼子的酒量您也清楚，没几杯就不行了，这时候再问，就老老实实说了。”
    在内地待的时间稍微长点，马天佑也开始叫小鬼子了，“原来前段时间日本一所高校的研究人员在大鼠实验中发现，山楂提取物可刺激毛发生长，并增加毛囊的数量和大小，促进头发健康，该研究人员认为，山楂浆果中的多酚含量可导致这种有益效果。”
    “虽然这个实验证据是非常有限，暂且不能断定山楂对促进毛发生长的作用，但这些年日本职场脱发的人越来越多，但凡有一点儿可能，他们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这些人一听说我们有山楂食品出售，就马上过来打听了！”
    “看样子他们打算把这些东西运回日本，然后以促进毛发生长的噱头出售！说不定还能卖上高价！”
    “哦，原来是这样！”马天佑这么一说，李未就明白了，招核男儿卷的可是太厉害了，职工猝死率稳居世界前列，脱发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但头上光秃秃的总归有些不好看。
    而且据说现如今好多日本企业在提拔员工的时候，都把毛发浓密程度当做是一项很重要的标准。
    因为你的头发越浓密，就说明你这人的健康程度和精力旺盛程度越好，越经得住内卷，不会像那些废物一样猝死，提拔下属自然要提拔这种耐操的。
    于是乎，各种生发产品便迅速畅销起来，毕竟谁都想卷赢别人，在职场中更进一步不是。
    去年，日后的京城首富李晓华就通过在日本销售章光101生发灵赚到了大笔财富，现在有人想跟风也不奇怪。
    “只要价格合适，肯定没问题！不过有一点需要强调，我们销售的是食品，可不是保健产品，更不是药品！所以在产品说明书上，在签署合同的时候，绝对不允许出现生发之类的字样！至于他们回去怎么宣传，那就跟我们无关了！”
    既然能赚钱，李未自然不会拒绝，但他也不想搞这些歪门邪道，小鬼子回去骗自己人跟他无关，可不要把他牵扯进去。
    “他们其实也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把山楂食品买回去，其实是想要靠这东西来生发的，所以您的顾虑应该不成问题；至于价格，他们运回去肯定是要卖高价的，我们给他们的价格稍微贵一点他们也能接受！”马天佑已经把握住了日本人的需求，他有信心卖出个好价格来。
    “价格好肯定会卖给他们！哦，对了，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的山楂产品是会出口到法国去的，将来他们去巴黎的时候，说不定在香榭丽舍大道的高级饭店里，也会看到我们的产品！”李未补充道。
    日本人从明治维新后就想脱亚入欧，正想效彷西式生活，学着欧美人一样吃西餐、穿西装，他们对巴黎人优雅的举止、精美的法国食物和路易威登箱包等奢侈品充满向往。
    在战后经济腾飞有钱后，每年都有无数日本人前往巴黎旅游购物，以至于诞生了一个专有名词——巴黎综合症。
    许多前往巴黎旅游的日本人都会患上这种病，其主要症状有恶心、失眠、抽搐、难以名状的恐惧感、自卑感、蒙羞感以及被迫害妄想症，甚至是有自杀倾向。
    生病的原因则是由于他们对巴黎的浪漫看法与现实无法调和而导致的，他们以为巴黎应该很干净，巴黎人应该很有礼貌、很友好，结果恰恰相反。
    在日本的商店里，顾客就是上帝，而到了巴黎，售货员们却基本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在公交车或地铁里见到的本地人各个显得表情严峻，同时那些抢包者的存在也会使游客的负面情绪陡然增加……他们心目中所期待的浪漫法国似乎并不存在，多年的固有观念就此崩塌，有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就病了。
    这个故事可以说明日本人对法国的向往——或者说是跪舔——有多严重，任何产品只要打上和法国相关的标签，似乎就能卖的贵一些。
    “这样的话，我们的产品在香江也会受欢迎，我们甚至不用换包装，直接把印有法文的包装拿到日本、香江销售，价格说不定还能比印上日文、中文贵一些！”还没等季晨高兴多久呢，马天佑的话就让他无言以对了。
    这毛病不光日本人有，咱们自己人的也不少，没见日后好多国产牌子都爱起个洋名么，什么马可波罗瓷砖、达芬奇地板买的还真比其它牌子贵，而且顾客也认这个。
    哎，差点忘了，我之前还用美国鸡蛋做噱头宣传来着，一想到这些，李未的高兴劲就没了。
    “合同可以现在就签，不过供货的话，只能等到九十月之后了，山楂还得几个月才能成熟呢！”李未意兴阑珊地说道。
    “他们能接受，不过要先看样品，并且要有权威机构的检测证书！”马天佑也知道山楂是几月成熟的。
    “没问题，过几天我和佩里西奇带样品去香江。”这事儿其实让佩里西奇一个人去就行了，李未这次南下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王石前几天给他打了电话，说干大事的时候到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李未商量，请他去一趟特区，李未答应了。
    几天后，李未和佩里西奇抵达特区，马天佑安排人陪同佩里西奇去香江找检测机构，李未先去见了见谢立人，然后便找到王石，问他有什么事情。
    “政府马上就要发布《深圳经济特区国营企业股份化试点的暂行规定》了，很多企业就可以进行改制了！但是据我了解，大多数国有企业都在观望，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王石一上来就进入正题。
    还没公布的文件他能提前了解到内容，连其他企业的想法都能搞清楚，这样的人想挣钱，比普通人容易太多了。
    “原本恩我这儿属于集团公司的分公司，上面还有三层，股份化根本轮不到我。”王石继续说道，他的深圳现代有限公司是国有企业，挂靠在深圳特区发展公司下面，国有资金占控股地位。
    “但是现在其它企业都不响应，既然这样，那我就来当这个出头鸟！我找到体改办说我想改，改革之后，摆脱这种不符合经济规律的行为方式，现在就要解决第一个问题，就是产权问题。”
    “一开始深特发不同意，我找到市里面的领导，总算是漏了点口子，经过核算核算我现在的公司净资产是1300万，国家和企业职工按多少比例暂时还没讨论出结果来！”
    说到这里王石嘿嘿一笑，“其实按照我的想法，只要能通过股改，那怕是九一分也行，国家拿九，企业职工拿一！只要能确定下来就好办，接下来我就可以增资扩股，国有股份如果没有能力跟投，就只会一步步稀释下去，到时候企业还是我占绝对控股权！”
    实际上的比例没有这么低，王石去谈的时候狮子大开口报了个五五分，对方还价来了个六四分，王石脸上不情不愿，内心却是狂喜不已，因为如此以来他需要引入的资金就少得多了。
    这都是日后常用的老套路了，乍看起来国家似乎没吃亏，毕竟拿了大头么！但是只要股改完成，那就得按照市场经济的办法来办事。
    企业要扩大规模，引入新的资金是应该的？我投了一百万，那是不是应该拿到相应比例的股份？你要想股份比例不被降低，就得跟投相应的资金，国家有这么多钱么？能批下来么？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能的。
    于是乎，一步一步稀释下去，这个月还占九成，人家追投了一百万，就变成八成了，下个月再投一百多万，变成八成一步一步走下去，国有股份就从大股东变成了小股东，公司就该别人说了算了。
    至于这一过程中的资金是怎么来的，这里面的门道就更多了，可以问朋友拆解，拿到控股权再想办法还回去；可以贷款，虽然眼下私人贷款很难，终究还是难不住那些有门路的人；还可以现在法律规定尚不健全，留给这些人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还有另一部分的股份其实是职工股的问题，那就更好解决了，人家连国有股份都搞得定，还能搞不过职工？
    股份比例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话语权的问题，这家公司的生意渠道是王石找的，员工是王石招的，国家就算占大头又能怎么样？不想撕破脸就得听他的，而非要撕破脸的话，这生意还能不能做就不好说了。
    一旦出现这样的问题，撕破脸的人是要负责任的，谁愿意来承担这个责任？这世界傻子可不多。
    所以日后的万科有这么一个说法，万科的股东当中，80是小股东，第二大股东占2，那个只有百分之二股权的大股东自然就是王石了。
    不过这么干也留下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王石个人的股份比例一直不怎么高，日后万科做到国内排名第一的时候，房地产市场那么火爆，万科的销售额那么高，王石也没排进富豪榜前列去，跟碧桂园、恒大、龙湖这些房企老板截然不同。
    王石在万科成立时也不是以总裁、董事长的名义出现的，而是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出现；到最后，又被董事会一脚踢出了万科，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他先踢走了国有股份，后来又被被别人一脚踢走。
    “好办法啊！”李未也不得不感慨，改革开放才几年功夫，王石就把套路玩得这么熘了，果然金钱才是激发人努力的源动力啊。
    当然，这种办法也不是谁都能干的，要是换成其它人，就算提出同样的方式，估计也不好通过。
    日后李经纬不就没能拿下健力宝么？和王石、鲁冠球这样的人相比，李经纬还是太憨了些，王石、鲁冠球多年前都搞定了的事情，他到了那个大规模国退民进的好时期都没有搞定。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李未问道，其实话说到这儿，王石的目的李未已经很清楚了，无非就是个钱字而已，他想用自己的资金来稀释国有股份。
    “到时候肯定要用钱，你那边方便的话支援我一点儿，算借钱也行，要是你信得过我的话，算入股也可以，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和李未想的一样，王石一开口就是钱。
    李未默默地算了下，1988年，万科最大的个人股东刘元生以360万拿下360万股万科股票。
    此后他一直没有变卖这些股票，二十八年后，经过分红送股，刘元生持有的万科流通a股为71万股，按照当时的股价，这些股票价值二十七亿人民币，二十八年时间，他的投资他赚了749倍。
    而且他拿的只是公开股，我现在就投资，拿的就是原始股了，以后增值的只会更多！
    想想这么高的收益，李未爽快地答应下来，“可以，你打算要多少，要是不多的话，我提前给你准备上！”
    他自己做企业倒是也能拿到这么高的回报，但是如今政策环境还不适合有太大的动作，而从期货市场上赚到的钱也不能闲着，投给王石倒是刚刚好。
    “额，一百万的话，方便不方便？”王石暗暗估摸了下，报出这样一个数字，
    李未的生意做到好几个省，身价肯定比这高得多，但身价和能拿出来的现金是两回事，他还不知道李未在外面炒期货呢。
    “那得看你啥时候用了，这么大一笔钱，凑起来也要时间！”李未也没显摆，顺着王石的意思说道。

 第174章 叫叔叔

    “明年年后行不行？”尽管王石已经看到李未在微微皱眉，还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李未的资金实力已经如此扎实了，一百万现金说拿就能拿出来。
    看来还是得自己当老板啊，王石再次坚定了这个信念，他把原因归到了李未是自己当老板上面，其实之前现代有限公司每年都能挣到不少钱，但由于是国有企业，明面上他能落到自己口袋里的钱并没有多少。
    时间一长，尤其是和李未这样的私人老板一比，王石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这也是当下许多企业领导共同面临的问题，我就算能把企业搞成功又能如何？还不是拿着哪点死工资？
    难道我干得不好就要扣我工资不成？没这个道理啊！至于升职，相较于企业领导的数量，他们能晋升的位置还是太少了。
    于是，有些人开始摆烂，有些人琢磨着能不能利用厂里的资源给自己弄点好处，比如让人在外面办个企业，给厂里供应物资，或者从厂里接活干，只需要过一道手，这钱不就成自己家的了么？
    还有些野心更大的，就和王石想到一块儿去了，现在到处都在讲改革，那么产权问题能不能改呢？企业的股份能不能变革下？这要是成了，可比在外面办企业薅羊毛赚钱多了！
    只是这么做影响太大，好多人都把想法埋在心里，然后瞪大眼睛看，竖起耳朵听，只要有人先干而且成了，他们就可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办法，以这些先行者的成功为榜样，迅速化公为私了。
    “嗯，现在就开始准备的话，应该没啥问题，你要用的时候，提前半个月打电话，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李未点头道。
    “哈哈！你这办事没得说！有了这一百万，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走，正事谈完，咱们吃饭去！咱们去南海饭店，前一阵儿刚开业的，说是特区第一家涉外豪华酒店，虽然比不上广州的白天鹅，不过比你上次住的竹园宾馆强多了！”
    “方便的话，把史玉柱一起叫上，就是我结婚时候坐你旁边的那个，他现在正在深大读研，来之前打过电话，约了一起聚一聚！”吃饭又不谈正事儿，多叫个人没啥。
    “记得记得，小史有文化、脑子活，是个人才，要不是人家前途光大，我都想把他拉到我这儿来了！那咱们就从深大绕一下。”
    要是史玉柱跑去万科上班，那就有意思了，不过应该不会，史玉柱不是甘居人下的性格，就算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也会辞职。
    上了王石的车前往深大接上王石，三个人便去了南海饭店，一进去，王石就不停地跟人打招呼，或者回应别人的招呼，看得出来他交游挺广阔的，这似乎是成功商人的特制，超哥也有这种能力，不管去了哪儿，都能很快结识一大堆朋友。
    大堂经理也认识他，不用吩咐就把他们仨带到了王石常用的包间，三个人边吃边喝，随意地闲聊，王石给他俩讲述特区最近的政策变化，史玉柱则兴奋地诉说着大学生活有多愉快。
    “特区就是不一样啊，到处都充满活力，不像我在统计局，死气沉沉的，每天上班就跟去上坟一样难受！这才是做事的地方！”
    “怎么，有创业的想法了？以你的技术水平，想发财一点儿也不难！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别不好意思，直接给我打电话！”既然已经入股了万科，那么接着入股巨人也可以啊。
    “阿未讲义气，为人绝对没得说，你要是缺钱找他肯定行！我不像他那么宽裕，不过来特区比你早几年，稍微多认识那么几个人，将来办啥手续或者遇到什么事情，找我就行了！”王石掏出名片递给史玉柱。
    虽然他不清楚李未为啥如此看重史玉柱，还要专门喊上他一起吃饭，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表现地大度点肯定没坏处。
    “这你可得收好了，王哥可是特区的地头蛇，他能帮忙的地方多着呢！”李未笑道，有了他和王石的支持，史玉柱的创业之路肯定会比原历史顺畅许多。
    “诶，我要是真打算自己干点啥，肯定向你们请教！”当初还在统计局的时候，史玉柱或许只想兼职写点软件挣点小钱，让自己的生活宽裕些，可自从到了特区，见识了特区的活力之后，他就再也无法满足在统计局过一辈子了。
    他觉得自己理应像李未一样，成为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他一个中原农学院的学生就能干出这么大的事业，我堂堂浙大的本科生、深大的硕士，难道就做不到么？
    喝了点酒，王石道了声歉，出去上卫生间去了，好半天才回来，“这是遇到熟人被拉去喝酒了？”
    “嗯，特区航运总公司的财务经理在这边接待客人，之前没少请航运公司帮忙运货，和他也算认识，既然碰见怎么好意思不喝几杯，待会儿他还会过来！我帮你引荐引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王石解释道。
    听到特区航运总公司财务经理几个字，李未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这位财务经理该不会姓马？”
    “对，以前在交通部下属的海南八所港务局当副局长，两年前才调到特区来！难不成你们之前有业务来往？”王石有些惊讶。
    我和他没业务来往，倒是给他儿子送过不少钱，一听这履历，李未就愈加笃定王石刚才遇到的那位就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了。
    不一会儿，哪位马经理就端着酒杯、提着酒瓶过来了，王石连忙引荐，名字和李未想的一模一样，就是pony的爹。
    几个人先碰了一杯，然后坐下闲聊，李未心情略有一丝激动，其它穿越者顶多和小马谈笑风生，我今天可是跟老马称兄道弟啊，这感觉美！
    很多人都说小马能发家跟他爹有脱不开的关系，老马开奔驰去给企鹅做账成了大家都爱讲的段子。
    公正点说，小马要是没有这样的家庭背景，想要成就企鹅王国确实困难一些，可要说老马对企鹅的作用是决定性的，这肯定过了。
    相信小马是白手起家太过幼稚，口口声声小马发财靠爹则又太过油腻，他想说的无非就是一句话，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子我也牛逼，实际上那可不一定，比老马位置高的领导多了去了，小马又有几个？
    老马给小马的，或许有一些创业资金上的支持，以及在公司管理、财务制度、资本运作等方面经验传授，再加上一定的人脉关系，其它的应该就不多了；他确实能帮企鹅少走许多弯路，但企鹅能做到那么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顺应了时代的需求，以及创业团队本身的能力。
    李未和老马聊起了航运的问题，今后要把果酱出口到日本、欧美，说不定还真需要和航运总公司合作。
    送上门的生意老马肯定不会拒绝，俩人聊得很愉快，老马甚至还请他到航运公司详谈。
    “目前还没敲定合同呢，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马经理啊！等和外国客户谈妥了，一定登门拜访！”
    老马那边还有客人要招呼，又跟他们碰了一杯，交换完名片后就回去了，剩下三个人继续喝。
    或许是今天喝的高兴，王石又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市里现在正在讨论把特区的21家农信社合并，成立特区发展银行，并且公开发行股票，你们要是资金宽裕，可以买一些，绝对亏不了！”
    “大概什么时候？”李未马上来了兴趣，这可是深发展的原始股啊，该股发售后拆细\/持续分红送股，到2011年位置，24年收益率是7636倍，是万科原始股收益率的十倍。
    “具体时间还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晚于明年上半年；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帮你们留意，一有消息就告诉你！”王石已经有点晕了。
    “可以，到时候通知我！”这就相当于在地上捡钱，没遇到还好，现在既然已经遇到了，那还是要捡几张的。
    实际上深发展原始股的发行并不顺利，初次向广大群众公布发行个股，计划发行795万股，发行价钱为每一股20元（后一股拆细为20股），具体发行3365万股，实收额度793万余元，仅进行了发行计划的499。
    股票卖不出去，深发展便把用股票代替奖金发给员工，很多员工都不乐意，于是就把股票便宜处理了，也不知道多年以后他们再想起这件事会不会后悔。
    也有获利不菲的，据说一位广东的干部为了支持深发展，问亲朋好友借钱去买，多年以后这些股票的价值直接破亿，他也因此成了第一位合法收入破亿的公职人员。
    他当时挺害怕的，就给领导说要把钱捐了，领导坚决不同意，说他赚钱正是市场经济的成功，要是捐了，那广大群众会不会误会我们要走回头路？
    这番话让这位干部无话可说，他只能憋屈地留着上亿资产，一直等到退休，才把钱拿出来捐了个过瘾。
    另外，由于深发展是农村信用社合并而成的，最早的储户也是以村民为主，许多村民都被推销了深发展原始股，他们稀里湖涂就买了下来，若干年后，他们都发了财。
    深发展第一次发行股票无人问津，深发展股票价格节节攀升，好多人都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那些留有股票的乐开了花，但是他们之中好多人还是没忍住，涨了一些就抛了，换成了进口电器，好生在亲戚朋友面前显摆了一番。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也开始后悔了，因为当初买电视卖掉的股票，现在已经可以买一辆汽车了。
    所以，等1992年特区再次发行股票的时候，全国各地大约100万民众涌入深圳，人们提前两三天在银行门口通宵排队，认购的队伍一路绵延几百米。
    德隆系的金融大鳄唐万新直接花钱雇人来帮忙排队买认股凭证，一夜之间暴富，自此奠定了德隆系的基础。
    “玉柱，你要是有余钱也可以买点，说不定等你毕业想干点啥的时候，本钱就够了！”李未劝道。
    “算了，我不懂这些，就不掺和了。”史玉柱摇摇头，错过了一次发家的机会，不过没关系，他又不像那些银行职工，一辈子就那么一次赚大钱的机会，就算没有深发展，他还是可以成为大富豪。
    吃饱喝足，直接楼上休息，第二天醒来，吃完早餐，王石就继续为他的股改大业到处奔走去了。
    李未则闲了下来，便和史玉柱四处闲逛起来，如今的特区跟他三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高楼越来越多，工厂也越来越密，这里的行人走路都脚步匆匆，和内陆城市的缓慢悠闲形成了鲜明的区别。
    到了华强北，史玉柱眼睛就跟放光一样，拉住李未就冲进了电子大厦，当初特区刚成立的时候，电子业就被作为来料加工的主导产业，专门兴建了电子大厦，这可是特区第一座高层建筑。
    现如今电子大厦的一楼满是出售电子元件、设备的柜台，史玉柱进了这地方就跟老鼠进了仓库一样激动，滔滔不绝地给李未说着那些是计算机上的，性能指数如何巴拉巴拉，听得李未满头雾水。
    李未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把这家伙强行拉出来，找了个地方吃午饭，吃完继续逛。
    当他们路过一所学校的时候，刚好响起了放学铃声，一波波中学生从学校里涌了出来，李未只好靠边避开。
    “咦，这不是李老板吗？这么巧，昨天才在一起喝酒，今天又遇上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头一看，老马正拉着一个模样秀气、有些腼腆的孩子，这孩子的长相依稀有些眼熟。
    “到处闲逛熘达，就走到这儿了，马经理，您这是来接孩子？”李未眼睛始终盯着这孩子。
    “对，这是我儿子，今年初三，腾腾，叫叔叔！”

 第175章 电视广告

    “叔叔好！”小马同学挺乖的，虽然刚刚过了中二期，却没有一点儿叛逆的感觉，老爹一说，就顺从地问好。
    “你也好啊！”李未拼命忍着笑，从钱包里抽出两张大团结塞过去，“也没准备啥礼物，拿去买几套试卷做！”
    可惜现在距离过年还早，不然就可以正大光明用压岁钱的名义发过去了，若干年后还可以说，咱也是给小马发过压岁钱的人。
    小马没接，看向自己的老爸，老马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呢！”
    可惜耐不住李未态度坚决，这二十块钱还是被李未塞到了小马手里，又换来一句谢谢叔叔。
    “这孩子挺可爱的！玉柱，帮我俩拍张照片！”李未取下相机递给史玉柱，伸手摸着小马同学的脑袋，摆了个姿势。
    嘿嘿，等将来企鹅成立了，你要是不让我入股，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到网上去，又拿捏住了一位大老的把柄，李未很是开心。
    他还想叫老马、小马去吃饭，可惜人家家里已经做好了，李未只得遗憾地离开，跟史玉柱去深大食堂蹭了一顿。
    在特区待了几天，该办的事情办完，李未就先回了河阳，拿检测结果、和小日本签合同的事儿就让佩里西奇和马天佑去办好了。
    回到家里，先休息两天，努力尽了尽当老公的义务，然后就去上班了，和往常一样，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各个分公司送上来的总结报表，这一看就发现问题了，重庆饲料厂的销售额最近出现了下降。
    “这是怎么回事？”李未一个电话就给王峰打过去，“你的报告怎么写的，只写了销售额下降，原因在哪儿？”
    “老板，销售额是突然下降的，写报告的时候原因还没查出来，不过您放心，我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因为有其它牌子的饲料进入了cq市场，和我们的产品产生了一定竞争，所以销售额才降下来的！”王峰连忙解释。
    “一个新品牌进入新市场，开始的时候肯定要到处搞宣传啊，你怎么到人家开始卖了，还不知道竞争对手是谁呢？这反应也有点太迟钝了？亏你还是侦察兵出身，这点敏感性都没有？”李未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老板，这确实是我的责任！”王峰虽然退伍了，但依旧保持着我军的优良传统，绝不推卸责任。
    承认完错误，这才开始解释，“这次来的竞争对手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帮我们进入cq市场的刘永好刘老板，他在重庆人头熟得很，一开始压根就没打广告，都是找熟人帮忙销售的！”
    “他认识的那些人，都是农贸市场的地头蛇，还故意隐瞒了消息，所以我就被这个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老板您放心，他们那个希望牌饲料我也买来研究过了，跟我们的惠农牌还是有些差距的，您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把销售额拉上来！”王峰连连保证。
    “行，需要什么支持跟我说，下个月我看你的报表。”李未爽快地答应下来，员工有骨气这是好事。
    尽管李未觉得，以他对超哥和王峰的了解，论搞销售，王峰怕是连超哥的两成功力都没有，但还是会支持。
    人都是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成长，像霍去病那种一参军就成为名将的终究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需要一些机会。
    要是自己觉得王峰斗不过超哥，就直接去重庆接手他的工作，那王峰不仅少了一次锻炼的机会，心里还会落下疙瘩，觉得老板不信任自己，如此以来，就算他继续在惠农待着，估计也很难有什么成就了。
    阿里巴巴十八罗汉、企鹅五虎真的比其它人厉害？其实也未必，关键是他们能有哪样一个机会，有足够好的平台锻炼自己，在伴随企业成长的同时，他们也在飞速成长，十来年后他们的素质已经远超当年的同学了。
    惠农想做大，光靠李未一个人的先知先觉还不够，还得有一大批优秀的中坚干部，相较于一个月的销量高低，李未更看重培养人才的机会，希望惠农也能培养出一批高水平的人才来。
    一个月多卖点化肥，了不得多赚个几万十来万，而一旦培养出一名优秀的中层干部，那能带来的好处可就不是几万十来万能衡量的了！
    说放手那就真放手，李未给手下人打了招呼，重庆那边需要什么支持，他们能决定的就批准，他们没有权限的也要尽快报给自己，不能耽搁。
    吩咐完之后，李未又拿起电话给超哥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了，那边的不是超哥，而是他二哥刘永行。
    “二哥，四哥这是去重庆了？你们这就叫‘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啊。”李未在刘家住的时候，就跟刘家兄弟几个称兄道弟，现在也是按照他们兄弟的排行进行称呼。
    “我们是四川人，在四川做生意，那能把我们比作小鬼子呢！”《地道战》当年可是很火的，刘永行当然看过，他笑呵呵应道，还拿出李未之前说过的话来堵他，“你上回也说了，生意上的事情归生意上，不影响我们的交情！”
    这时候重庆还没有直辖，依旧归四川管，所以刘永好从成都去重庆卖饲料，还是在sc省内部。
    “从生意上来说，我们是竞争对手，那肯定不能把我们的安排都透露给你啊！话又说回来，永好去重庆忙活了大半个月，找了多少老朋友、老关系，结果好多人都不愿意卖我们的饲料，说惠农牌饲料好，养殖户都认这个，他们就算愿意帮忙，估计也卖不出去多少！”
    “永好还不信邪，结果辛辛苦苦一个月，卖的饲料还不到你们的三分之一，我们还得继续追赶啊！”刘永行不想惹李未生气，所以讲完原则后，又开始说起好话来，让人发火都不好意思发。
    “二哥谦虚了，你们的‘希望一号’也很不错，上个月光在成都周边就卖了两千吨？这个成绩可是了不得。”希望一号是希望饲料厂推出的乳猪饲料，原历史中应该到明年才会诞生，因为李未的影响，这个时间提前了点。
    这话软中带硬，乍一听是夸奖，可稍微细想就会意识到，人家连希望饲料厂上个月的销量都一清二楚，这说明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刘家兄弟想进入cq市场，人家也在准备进军cd市场啊。
    网
    “呵呵！没有没有，哪有辣么多！”刘永行干笑两声，这场对话终究还是他输了，好在问题不算严重，没影响到两家的关系。
    “四哥还要在重庆待多久？我下个月可能要去趟重庆，你把他在重庆的电话给我，到时候我找他吃火锅！”
    “既然到了重庆，就顺路来成都坐一坐嘛，顺便再给我们点指导！”刘永行念了电话号码后发出邀请。
    “指导谈不上，我们继续交流嘛！互相取经互相学习！”李未爽快地答应下来，和正大相比，他们两家厂现在还小的很，要不是重庆刚好在四川境内，估计刘家兄弟也不想这么快和自己竞争。
    全国市场这么大，好拿下的地方多了去了，双方没必要斗得那么厉害，刘永行这么说，估计也是想请李未过去，好好商量下市场划分的问题。
    “好，那我们就恭候你的大驾！”挂了电话，刘永行赶紧把刘永言、陈育新喊了过来，又拨通了刘永行的电话，兄弟四个商量起来。
    “他说下个月才来？”刘永行马上发现了问题，“这个月惠农重庆分厂的销量已经出现下降了，他就一点儿也不着急？”
    “确实不怎么着急！”刘永行认真回忆了李未刚才说话的语气后说道，“可能是他们占了好几个省的市场，所以没把一个市的市场放在心上？”
    “不，重庆虽然只是一个市，但是人口多，再加上我们四川养猪的传统比其它地方更浓厚，所以一个市的饲料需求比某些人口少的省还要大，这个市场绝对不容忽视！他这么干要么是忽悠我们，想来个突然袭击，要么就是有信心让我们先跑一个月，他下个月过来还是能赶上。”刘永好觉得不对。
    “那接下来这个月就辛苦你了，多想想办法，利用好这个月的时间多拿下了一些市场，我们几个在成都给你做好后勤工作！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人家毕竟比我们先起步，惠农在重庆的名声又好，暂时打不过也正常！”大哥刘永言安慰道。
    “我晓得，这回过来就是试一试，就算近两年赢不了，也要在重庆把我们希望的名字打出去，等将来才好进行下一步，要是过几年再来就迟了！”刘永好也没想过一来就战胜惠农，他不过是想先刷点存在感而已。
    “要不我们降价？按照现在的生产成本，就算每吨比他们便宜十块，还是有的赚！养猪户对价格最敏感，只要我们的饲料便宜，就算效果稍微差一点，他们肯定也更愿意买我们的饲料！”陈育新提出建议。
    “不行！”没等电话里的刘永好说话，刘永言和刘永行就齐声反驳，“现在cq市场对我们来说是小头，大头还是在成都和四川其它市，这些地方没啥竞争对手，要是我们在重庆降价，其它地方的养猪户晓得了，肯定也会闹哄着让我们降价，这样就不划算了！”
    市场这么大，贸然降价或许能在重庆多赚点，但是在其它地区就少赚了，这不是因小失大么。
    “也是，除了四川，我们还可以把饲料卖到贵州、卖到云南么！这些地方李未暂时还顾不上，离我们也近，没必要跟他斗气！”陈育新摸摸脑袋，收回了刚才的话。
    “好，重庆那边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赢了固然最好，暂时赢不了也不用着急，等他来成都我们好好聊一聊！”大哥发话，事情暂时就定下了。
    在河阳待了半个月，又去鹿乡看了看养殖场和食品加工厂的最新进展，一个月时间很快就到了。
    等李未再次拿到报表的时候，发现cq市场的销售额果然有所增加，增长速度恢复到了之前的比例，但是王峰却不怎么高兴，“我们的涨了，希望的也涨了，算起来我还是没赢！”
    这种事情在商场上经常发生，老大和老二打架，老三老四老五刚开始还挺高兴，可慢慢地就觉得不对劲了，咦，我的市场怎么越来越小了呢？一不留神，他们就被打死了。
    上个月的重庆饲料行业就是如此，惠农和希望手段频出，或是加大宣传力度多打广告，或是多搞促销活动，结果他俩的销售额都涨了，其他几家饲料厂的销量却是勐地下跌，他们丢掉的市场份额大多都落入惠农和希望的肚子里。
    “涨了就是涨了，这说明你的功夫到位了么！不要着急，过两天我到重庆，你再给我好好说说，我看看还有那些地方有进步的空间！”
    等到了重庆，王峰就开始给李未倒苦水了，“我们打墙体广告，希望就跟着打，我们在广播上打广告，希望也跟着打！我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开始在重庆电视台打广告，结果广告播出去没几天，希望的广告也上电视了！他们咋光晓得跟我们学么！”
    这话让李未有些不好意思，实际上墙体广告也好、广播广告也罢，这些手段都是他从刘永好的传记里学到的。
    “广播电视台也不是我们开的，人家愿意登我们总不能拦着，不过广告跟广告还是不一样的，我先看看咱们和希望的广告，瞅瞅有什么能改进的办法没有！”
    王峰连忙打开电视，这时候的电视一般就三个台，中央台、省台和市台，他们的广告都是打在重庆电视台上的。
    这时候打广告的品牌不多，很快就看到了惠农和希望的广告，形式内容也差不多，就是一段猪吃饲料的画面，配上“惠农牌饲料，吃一斤长一斤”的广告词。
    李未一看就觉得这广告得改。

 第176章 形象代言人

    “你当初是咋想到在电视上打广告的？”李未问道，王峰能在他没有提醒的情况下想到这个办法，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他现在开始动脑子的，哪个当老板的不喜欢肯思考的下属？
    “我去乡下送饲料的时候发现，现在有些出去挣了钱的，买了电视回来放家里，然后一到晚上，全村人都过来看电视，把屋场坝挤得满满当当，啥节目他们都喜欢看，那怕是广告都看得津津有味！”王峰回答道。
    屋场坝就是房子前的那块平地，这块地在各地叫法不同，有的叫晒谷场，有的叫道场，在重庆这边则叫做屋场坝。
    “我当时就在想，我们要是在电视上放点广告，岂不是全村人都看到了！我这也是跟老板你学的，咱们在河阳的时候，不是也请过放映队在电影开始前放过广告么！然后我就去找人问了。”
    “中央电视台我够不到，四川电视台要去成都远得很，重庆电视台就几步路，而且有好多方言节目，村里好多人都不习惯普通话，就喜欢看本地电视台的节目，所以我就找重庆台打广告了。”他的思路很清晰，把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
    中央电视台是1958年开播的，最早叫bj电视台，到1978年才正式更名；各省级电视台大多都创办于六十年代，上海和hlj要早一点，上海电视台在bj台开播后一个月就播了，hlj在一年后开播。
    从这个细节也可以看出，东北在当年是多么风光，hlj能成为全国第三个开播电视节目的省份，辽宁和吉林也不差，一个第五、一个第七。
    qqhe电视台则是全国第一个地区级电视台，1960年就开播了，比好多省级电视台开播的时间都早。
    七十年代，东北各地区开始大范围成立自己的电视台、并且开播节目，比厦门、武汉、南京这些大城市都要早。
    重庆电视台成立的时间晚一些，1981年国庆节才正式播出节目，距离现在仅有五年时间而已。
    “这个办法值得表扬，不过广告的内容还是太简单了些，这是谁想的？”李未夸赞了一句，又说了问题。
    “电视台的人帮忙出的点子，说现在的广告都是这么拍的，效果好得很！我们登了广告之后，确实有好多人打电话过来问。”
    “同样是十五秒，换个内容，说不定效果更好！你联系下电视台的人，我们现在就过去，想办法商量个让人记得更清楚的广告出来！”对于见识过后世广告轰炸的李未来说，实在是看不上这种最原始的电视广告。
    其实现在已经有一些比较新颖的广告了，比如燕舞牌收音机，一个英俊孩洒的青年怀抱吉他，以一句“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使“燕舞”收录机的名声响遍大江南北。
    拍摄这则广告的苗皓钧也一炮而红，后来考上中央戏剧学院，毕业后到处拍片，原本应该一帆风顺，可惜在92年的时候，和剧组其它人打架意外致人死亡，被判了四年，等出来的时候已经凉了。
    之后只能接一些小角色讨生活，比如《雍正王朝》里的九阿哥、《还珠格格》里的大内侍卫赛威等等。
    另外，众多洗衣机厂商都以洗衣机功能作为卖点打广告的时候，威力推出《献给母亲的爱》这条广告，第一次使用了情感诉求的方式来吸引顾客。
    广告一开始，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驮着一台洗衣机，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开进冬日的村庄，年老的母亲手里拿着正在洗的衣服看过来，儿子从车里下来，从母亲手里接过衣服，
    然后蒙太奇切换，母亲用上了洗衣机，再也不用担心手冻坏了，画外音响起，“威力洗衣机，献给母亲的爱！”
    这广告可比直白地阐述买点更容易被人记住，当时在外面挣了钱的人，都会买一台回去，把母亲从辛苦的洗衣中解放出来，威力也因此成了孝顺的代名词，一年时间就卖出去十九万台。
    现如今的电视台其他部门或许还依旧保留着体制内的傲气，尤其是记者，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唯独广告部门是个例外。
    他们和市场接触的最多，而且广告费还关系到自家的奖金，所以李未和王峰一过去便受到了热情地招待，广告部主任陈文明亲自给他倒茶，先狠狠夸赞了一番惠农给重庆老百姓带来的好处，然后才问起了来意。
    “我这次过来还是谈广告合作的，我们想增加广告播放的次数，顺便把广告的内容也换了！”李未说道。
    一听是上门送钱来的，陈文明就更高兴了，忙不迭答应下来，“没问题，你们想加多长时间？要是能比现在多一倍，那我就帮你们制作一次广告！”
    现在广告的制作也是由电视台来负责的，有些电视台甚至还有专门的广告演员，苗皓均当年就是bj台的广告演员。
    “起码要多三倍。”打广告么，就是为了广而告之，内容固然重要，频率也非常关键，播放的次数多了，观众想不记住都难。
    史玉柱就是玩这一招的高手，当年几乎一打开电视，就能听见“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的广告词，听的人都快吐了。
    “李老板办事就是大气，等广告播出去之后，惠农肯定能挣大钱！”一下多了两倍的广告费，这个月的奖金肯定不用发愁了，陈文明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
    “那我现在就把制作部的人喊来，听听李老板的意见？你想怎么拍，就让他们怎么拍！”这个大单必须拿下。
    “不急不急，方便不方便把台里的节目单拿过来？我先了解下其他节目的风格，才好决定拍什么样的广告，要不然拍出来的广告跟其它节目不搭调，这也不太合适？”李未说道。
    这肯定是没问题的，陈文明马上让人找来了节目单，这时候的电视节目还不是二十四小时播放，一般到晚上十一点就没节目了，早上又重新开始播放，而且每个星期二的下午一点至六点为检修时间，也是没有节目的。
    其他时间的节目还会经过多次重播，晚上黄金时间播过的内容，第二天白天拿出来继续播，数下节目数量，还真不算多。
    《新闻联播》这是全国电视台都要播的，然后是重庆台自己的新闻节目《山城新闻》，剩下的自然少不了电视剧了，有些是其它地方制作的电视剧，甚至还有香江武打片，不用猜，肯定用的是盗版录像带。
    这也是许多地方台都干过的事，尤其是日后县级电视台成立之后，县台就更没有制作能力了，除了本地新闻之外，就用香江电视剧来充时间，而且播这些收视率还不低，李未小时候每天晚上都要守着电视看。
    金庸古龙武侠系列几乎看了个遍，有时候晚上错过了没看上，白天利用午睡时间接着看，学校两点上课，卡着点看到一点五十，然后一路飞奔，赶在一点五十九进教室，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往往能看到不少跟他一样跑得气喘吁吁的。
    “咦，你们还有地方戏剧节目啊？”看了一会儿，李未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我们四川的川剧也很有名，老百姓都爱看，所以我们找川剧团录了一些节目，像啥子《武松杀嫂》、《白蛇传》、《卖画拍门》都有，老百姓也爱看！尤其是乡下，戏班子一年也不见得来一回，就靠看电视过戏瘾了，在这个节目前后打广告，效果肯定不错。”陈文明脑瓜子还挺好用。
    “打，肯定要打！就按你说的，川剧节目前后都打上！”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这个节目的受众和饲料消费者重合度较高，既然这样，那必须打。
    “你们是去剧场拍，还是把戏班子请过来拍？”李未继续询问。
    “都有，今天就有川剧团的人过来录节目，是川剧团的人自编自演的新剧《凌汤圆》，李老板要是想看，我带你进去，就是不能出声，不然我是要遭骂的！”陈文明还以为他对川剧感兴趣呢。
    “那走嘛，我去涨下见识。”一听到这剧的名字，李未就知道自己今天走运了，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没想到人家就在这栋楼里。
    进了拍摄棚，就看见一位肥头大耳、脑袋光熘熘、一看就觉得喜庆的胖子站在台上，用四川方言演着川剧，下面围观的人挤得满满当当，都捂着嘴巴，生怕忍不住笑出声来，影响了拍摄。
    “李老板，这个人叫刘德一，相当厉害，十二岁就拜川剧名丑李文杰、刘裕能为师，学会了一身耍丑逗笑的本事，最难得的是，他不光会演戏，还能自己写戏，前些年他把我们重庆历史上有名的大老板林名合的事迹改编成川剧《凌汤圆》，一经演出就引起了轰动！”
    “去年的时候，还拿到了sc省川剧第二届汇演，优秀编剧奖，优秀男主角奖，我们台里也很看好这个故事，想改编成电视剧，不过一直没凑够钱，只能暂时放在哪儿，先把川剧版的拍出来给大家看一看！等过两年有钱了再拍！”
    这我当然认识，《傻儿师长》嘛！李未这次就是为他来的，日后鼎鼎有名的巴蜀十大笑星之首刘德一，演过《傻儿师长》、《傻儿军长》、《傻儿司令》等方言喜剧节目。
    可能在外地他没啥名气，但是在重庆、四川一带老百姓心里，那绝对是最受欢迎的演员，比四大天王人气都高。
    “陈主任，你说我想请他拍广告行不行？”刘德一面相喜庆、身材又胖、在重庆知名度高，请他拍猪饲料广告那绝对是再合适不过了，实际上他日后就拍过希望猪饲料的广告，效果非常好。
    请明星拍广告绝对是个好办法，但是也要看选的明星和你的产品风格搭不搭，是不是你客户群体喜欢的，选对了人绝对事半功倍，选错了人那就彻底抓瞎了。
    比如百事可乐就喜欢选年轻人的偶像拍广告，因为他们一直彰显自己是属于年轻人的可乐，周杰伦、贝克汉姆、梅西、姚明等人和百事的合作可谓相得益彰，实现了双赢。
    而反例就要数舍得酒和海澜之家了，明明是针对男性客户群体的品牌，却要请杨笠来代言，这特么营销部的人绝对和老板有仇，广告放出之后，立马骂声一片，别说增加销量了，已经买的都要退货。
    要做农资类产品的广告，你找四大天王这种时尚明星肯定不行，养猪的老百姓谁认识你啊！要选就得选在老百姓心里认可度高、接地气的明星。
    出了山海关，就找赵本山，有赵本山帮你的饲料打广告，在东北的销量绝对不用发愁。
    要想开拓山东市场，大衣哥绝地是不二人选；要想攻略四川、cq市场，找刘德一肯定不会错。
    若是将来有一天把产品卖到云南去，不用说，那绝对得去请毛家超毛老师啊，人家开着卡车装上你的饲料，再配上一首《老司机，带带我》就能让你的产品在云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刘老师在我们重庆，那可是太受欢迎喽，不管是在剧团演出，要是送戏下乡，向来都是人山人海；这么给你说，在重庆，不晓得市长叫啥的多得是，不认识刘老师的那真没得几个！你请他算是请对了！”
    “不过刘老师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请他拍广告，他怕是不一定会答应啊！”陈文明提醒道，现如今演员对广告的接受度还没后世那么高。
    “麻烦陈主任帮我引荐下，待会儿我请刘老师吃个饭，商量下请他当我们厂形象代言人的事情！”这么宝贵而且独一无二的资源，李未绝对不会让给别人，他打算把刘德一捆一辈子。
    “啥子叫形象代言人？”陈文明满头雾水，他压根就没听过说这个词。

 第177章 我出钱给你拍

    “简单的来说，我不光想这次请刘老师帮我拍广告，以后每年都要重拍一回，有时候还要参加一些活动。”李未尽量用陈文明能听懂的方式解释。
    “哦，这个样子啊！那也不好办，刘老师愿不愿意答应，剧团支不支持，谁也不敢保证啊！”刘德一可是有编制的，不是电视台的广告演员，陈文明也摸不清楚川剧团的想法。
    “凡事都有商量嘛，只要刘老师肯答应，我就签合同！以后每年都会在你们台登广告！”对于饲料行业来说，在中央电视台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广告，远不如在地方台单独播广告来得好。
    一来是成本的问题，中央台的广告费贵，地方台的便宜；二来么，也有个区域认可度的问题，比如你请刘德一拍广告，那就只适合在西南片区播，其它地方的人接受度肯定不高，所以得拍多个地方版广告才行。
    以后要是县级电视台普及了，广告策略还会继续下沉，一想到这儿李未又开始头疼了，这种事总不能让自己一个大老板亲自负责？看来广告营销方面的人才也得提前培养起来啊。
    他马上就想到了之前采访过他的王志纲，这位可是日后营销界的大拿，不知道能不能把他请来，就算不行，等他将来创业的时候，塞几个人过去跟着学习锻炼一番也好啊。
    “我尽量帮忙争取！”现在刘德一答不答应跟自己的利益也挂上了，陈文明也开始琢磨该怎么说服他和川剧团了。
    俩人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继续聊天，等这边拍完，陈文明赶紧出去，稍微等了一会儿，刘德一就卸完妆出来了，“刘老师，待会儿忙不忙？不忙的话一个吃个火锅嘛！”
    “啥子事情哦，你陈大主任还要请我吃火锅？”
    “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下么，这位是李老板，我们电视台的大客户。”
    “好嘛好嘛，我老刘就喜欢交朋友，我们摆开抬盘子（桌子），多备些纠头子（酒），上些摆尾子（鱼）、姜片子（肉）、扁嘴子（鸭）、掌冠子（鸡），陪李老板造粉子（吃饭）。”刘德一的喜剧天分已经融入了生活当中，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让人忍不住乐开了花。
    跟这样的人吃饭肯定很舒服，几个人一起出门，也没走远，就在附近一家老火锅店坐下，红油井字格火锅走起。
    “三天不同名，四天不问姓，请问哥子尊姓大名？”坐下后，刘德一向李未请教，梨园行也是江湖中人，他说话自带一股江湖气，怪不得日后能写出《傻儿师长》里那些活灵活现的台词。
    “小弟姓李名未，未来的未多一横哪个未！”李未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出来，名字里有生僻字就是麻烦。
    “我还真不认得，今天长见识了，李老板是做啥子营生的？听口音好像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双方就这么一边涮火锅一边聊了起来。
    “养点猪，养点鸡，顺便在卖点饲料，初来宝地，以后还要仰仗哥几个照应啊！”李未学着他说话的风格答道。
    刘德一哈哈一笑，觉得这人蛮有趣的，便继续聊了起来，席间妙语连出，不光李未和陈文明笑个不停，就连旁边吃饭的人也忘了火锅里的鸭肠，伸长脖子看着这边，唯恐错过好段子。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陈文明敬了刘德一一杯，然后说道，“老弟，你今天可要帮哥子的忙啊！”
    “老哥你说，只要我能帮上的，绝不拉稀摆带。”刘德一一拱手，这话是说自己肯定不会拖后腿。
    “老弟义气！”陈文明竖起了大拇指，伸手一指李未，“李老板今天给台里送钱来了，想在我们电视台播广告，但是对我们上次拍的广告不满意；然后听说老弟你在四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想请你出山，帮忙拍个广告！”
    “这怕是不得行啊，剧团派我来电视台，是让我拍《凌汤圆》的，现在啷个又要拍广告么？”果然，和陈文明说的一样，刘德一对拍广告这件事还是有些顾虑的，不肯贸然答应。
    “这其实也是好事，李老板的饲料是真滴好，上过内参，得过大领导表彰的！他打广告就是为了让更多老百姓用上好饲料，这样猪就能长得又快又胖，老百姓挣了钱，你们剧团的门票不就好卖了么！”为了奖金，陈文明十分卖力。
    “剧院那边我去给你说，这种好事他们肯定不会反对！”陈文明有这个信心，剧院还指望电视台能多放点川剧节目，好扩大川剧的影响，让更多人来看呢！
    这也是个扩大川剧影响的好机会，在这种时候，电视台的面子，川剧团还是会给的。
    “这广告要咋个拍？耽误时间不啊？”陈文明这么下力气，刘德一也不好拒绝，转而询问道。
    陈文明看向李未，李未马上回答，“很简单，比拍川剧容易多了，那天刘老师有空，去趟我那边，我们在养猪场拍，刘老师手里拿着我们的饲料袋，比个大拇指，说‘惠农牌饲料，猪儿吃了肥又胖’就行了！”
    这则广告的重点在于刘德一这个人，内容并不需要太复杂，而且这个方案其实就是日后他给希望拍的广告，效果非常好。
    “来回车接车送，拍广告顶多用半个小时，耽误不了多久，你随便抽点时间就行了！”陈文明算了下时间。
    “这倒是泸州过河——小市（事），既然李老弟看得起我，我就应下了，你们准备好通知我一声，我就跟你们过去拍！只要不是演出时间都行！”刘德一说话又带起了四川特有的歇后语。
    泸州除了泸州老窖比较有名之外，还曾经有近千年辉煌的水陆码头航运发展历史，小市就是码头的名字，泸州人过河都要从小市路过，小市和小事同音，所以就有了这句歇后语。
    类似的歇后语还有成都到华阳——县（现）过县（现），古代成都城由两个县衙管辖，以总督衙门为界，西边是成都县，东边是华阳县；越过总督衙门这一线，即为另一个县的境内，所以就有了“成都到华阳——县（现）过县（现）”的歇后语，利用谐音说明必须现金交易的要求。
    “来，我敬刘老师一杯，感谢刘老师对我们的支持！”事情敲定，李未连忙举起酒杯，这下今后二十年四川的代言人就不愁了。
    广告的事定了，代言人的事李未暂时没提，这件事比单纯拍广告更麻烦，他接着说起了广告费，“总不好让刘老师白帮忙，你看这个数咋样？”
    看到李未伸出来的巴掌，刘德一挺高兴，“五十块？忙活半小时，就能吃好几顿火锅，这事情要得，李老板以后想拍广告，随时来找我！”
    五十块差不多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在普通人看来确实不算低，但李未给的可不是这个数，虽然给五十刘德一也愿意，但日后回想起来说不定就有疙瘩了，既然想长期合作，那么就得大气点。
    “刘老师这么大的角儿，五十块我哪拿得出手哦，是五百块！”这个数字李未觉得比较合适。
    “李老板该不是豁（骗）我哦，我听说六小龄童拍《西游记》，一集才七十块，咋给我愣个多！”刘德一身为川剧名角，收入水平在重庆算是可以的了，但还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应该的，小白龙只拍了三集就拿了一千五百块，这么算的话，五百块刚刚好！今天身上没装钱，明天我送到刘老师家去！”光拍一支广告就五百块了，当代言人又得多少？现在火锅店这么多人，让有心人听去可不好。
    接下来就是单纯的吃吃喝喝，等第二天下班，李未去了刘德一家，他早就让堂客（媳妇儿）准备好了饭菜，李未一来又开始喝。
    “尝尝这个，棒棒鸡，味道好滴很！”这话又让李未想起了《傻儿师长》，傻儿师长范鹏举就喜欢吃棒棒鸡。
    “先办正事，刘老师你点一下！”李未取出信封给刘德一递过去。
    “李老板啷个客气。”刘德一打开信封，抽出一截搓了搓，感觉数目差不多就塞给老婆了，看样子他跟好多重庆人一样，也有耙耳朵（妻管严）的毛病啊。
    继续吃吃喝喝，然后李未问起了《凌汤圆》的事情，“听老陈说你想把《凌汤圆》拍成电视剧？准备地咋样了？”
    “社会变化是越来越快了，前些年有新电影上的时候，剧团的门票就不好卖，这些年又有了电视机，来剧团的人就更少了；而且我演出的时候，还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来看戏的人里头，年轻娃娃是越来越少喽！”
    “年轻人要是不爱看戏，川剧的根就断喽！”刘德一收起了笑容，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就逼得我不得不变，到电视台拍摄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谭新培谭大师当年能把京剧搬上电影，那我能不能把川剧搬上电视？”
    “当然，也不能按照川剧的唱法伊伊呀呀的来，这样节奏太慢喽，年轻人还是不喜欢，就跟拍电视剧一样说台词，顶多里面偶尔加一点儿川剧的东西，先把年轻人的兴趣勾起来，说不定看得人多了，就真有人喜欢上川剧了，这样我也没白拍这个戏！”
    “刘老师为了川剧也是操碎了心啊！”懂得与时俱进，这样的文艺工作者实在是让人佩服。
    “哎，可惜剧本我都写好喽，就是没钱拍！我现在是船头上跑马——有腿无路啊！”刘德一长叹一声，自顾自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德一称得上是全才，不光会演戏，还会写剧本、当导演，《凌汤圆》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傻儿师长》系列也是他自编自演的。
    “这对剧团、电视台都是好事啊，他们不出钱？”李未继续问道。
    “剧团也觉得是好事，就是没钱，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哪点门票钱发工资都紧张，哪还有钱拍电视？电视台也是一样，现在还在靠市里面的拨款过活，要不然老陈帮你办事咋那么用心？倒是让钱逼得啊！”
    “那大概要多少钱？”李未一步一步追问。
    刘德一还以为他是纯好奇，也没多想，掰着手指头就给他算了起来，“我早就算过好多回了，设备电视台可以提供，演员的话，几个主要的一集五十块，我可以不要，其它的管饭就行，花不了多少钱。”
    “大头还是胶卷，道具这些乱七八糟的！算下来拍一集怕是得个万把块，我一共写了八集，要是能有个五万块的话，剩下的钱让剧团和电视台出，他们肯定愿意！”刘德一太想拍这部电视剧了，账目早就不知道算了多少遍。
    五万块就能拍一部电视剧？哪怕只有八集，这也有点太夸张了？《西游记》光一集就二十四万！一集一万块能拍下来么？
    李未转念一想，感觉倒也正常，首先《西游记》有特效，这个花钱厉害，另外为了拍这部电视剧，花了三年时间，光盒饭钱都多少了？在加上全国各地采景的开销，这就更夸张了。
    《凌汤圆》的话，完全不用去别的地方，现如今重庆的民国建筑多得是，拍完就回家，连盒饭都能少管一顿，这么算还真有可能拍下来。
    “刘老师要是真的想拍，这五万块钱我给你出了！”问了半天，李未想说的其实就是这句话。
    曾的一声，刘德一就站起来了，“李老板，莫豁我哦，这可是五万块，不是五十五百！”
    “小事情，我饲料厂一个月赚的都不止这个数！”终于可以摆一把暴发户的谱了。
    一想到拍个广告人家就给五百块，刘德一开始真相信李未的实力了，“李老板儿，你要是帮我拍完这部剧，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今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第178章 优秀农民企业家

    “刘老师太见外了，这样好了，今天我回去凑钱，明天下午咱们到电视台集合，我把这五万块给你送过去！”李未大方，但不代表傻，你直接把钱给刘德一那不是诱惑人犯错么？
    这年头，万元户还是一件很值得吹嘘的事，五万块比刘德一一辈子工资都多，他要是一时没把持住，李未的做法就是害人害己了。
    拿到电视台去就没这么多事了，大家谈好这笔钱就用在凌汤圆的电视剧拍摄上，电视台、川剧团和刘德一三方一起监督，这就不怕出问题了。
    “我这是从糠箩兜跳到米箩兜，好日子要来喽！李老板，我刘某人混得是梨园行，放到以前也是袍哥人家，袍哥人家做事绝不拉稀摆带，人敬我一尺，我要敬人一丈，来我敬你一杯！”刘德一激动地手都打哆嗦了。
    为了这部凌汤圆，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也只能排成川剧在剧团里演，迟迟不能拍成电视剧，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贵人，一抬手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多年的夙愿今日终于看到得偿的希望了，刘德一现在只想大哭一场，他抹了一把眼泪，又劝着李未喝酒，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聊表万一的感激。
    “刘老师，今天可不能喝多，我待会儿回去还要给你筹钱呢！咱们说好了啊，明天下午电视台见！”李未是喝不动了，而且还得给他留下发散情绪的空间，自己在这儿，他肯定不好太放纵。
    果然，等刘德一把李未送出院子，看到他上了车，港一转身就哈哈大笑起来，简直比当年娶媳妇儿的时候还要高兴。
    第二天上班，刘德一把事情给川剧团的领导一说，领导根本就不相信，“德一，我看你怕是晚上做梦魔到了，到现在还没醒呢，这可不是五十五百！五万块钱，我们剧团演一场戏才能卖多少门票钱？”
    “是真滴，团长，要不我把我媳妇儿喊过来，她昨天也听见了！”刘德一这个着急啊，要是人家把钱都拿到电视台了，这边剧团的领导却没出现，那他这个脸就丢大了，说不定人家一生气，就不给了，那他估计得当场跳楼。
    “团长，你就相信我一回嘛要不这样，你下午跟我去电视台，我们先不说拍电视剧的事情，就说感谢电视台把我们的戏搬到电视上，然后看他们的反应再说！”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团长给说动了。
    中午，匆匆在食堂吃了两口，就赶紧拉着团长去电视台等着了，一边陪团长和电视台的领导聊天，一边伸长脖子盯着窗外。
    “来喽，来喽，李老板儿来喽！”一看李未从大门进来，刘德一激动地差点蹦了起来。
    三方一碰面，李未就从王峰手里接过皮包，拉开拉链，露出了一摞摞大团结，“昨天在刘老师家聊天，听说剧团、电视台和刘老师都想把凌汤圆拍成电视剧，就是还有五万块的缺口。”
    “我很佩服刘老师这种精神，更佩服川剧团和电视台与时俱进的想法，于是也想出一把力，让这部作品早点和广大重庆人民见面！这五万块就交给凌汤圆了，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哗啦一声，李未直接把装满钱的皮包推到刘德一面前，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大包钱。
    刘德一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拍摄凌汤圆的钱真的够了。
    “李老板，你这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啊！”电视台的领导第二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着李未的手就是一阵儿勐摇，“其实台里早就想拍点重庆特色的电视剧喽，就是卡在了没钱上！”
    “有了这五万块，台里添点、剧团支援一点儿，凌汤圆马上就能开拍了，我代表台里，代表重庆上千万人民，感谢李老板的支持！”
    “不光重庆人民要感谢，川剧行的男女老少也都得感谢李老板儿。”剧团的团长也缓过神来，连番送上感谢。
    “客套话不用说，早点把电视剧拍出来就好！几位，你们点下钱，然后我们把该办的手续办一下！”电视剧早点拍出来对李未也好，因为如此以来就意味着刘德一在重庆的知名度又要上一个大台阶。
    到那时候，广告效果肯定会更好，会有更多人来买自家的惠农牌饲料，这五万块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不消得，不消得，李老板做事我们还能信不过？”虽然嘴上一个劲客气，可钱的事情还是谨慎一些得好，所以台里马上叫来会计，细细地把钱点了三遍，最终确认，一分钱都没少，就是五万块。
    电视台的领导觉得过意不去，平白无故收了人家这么多钱，于是主动提出，“既然这部电视剧是李老板投资拍的，那么在电视剧播出前后，不管首播、重播还是后续播放，只要放一次，就在电视剧前后加播李老板的广告！”
    “开头和结尾还可以加上特别鸣谢几个字，把李老板饲料厂的名字打上去！”陈明在一旁帮腔，加几个字又不费什么事情，拿来做人情正好。
    这么一说，川剧团的领导急了，你们能加广告，我们咋办？他急中生智有了主意，“李老板，我们剧团外墙上还空着，拿去给你打广告，你莫嫌弃啊！”
    “团长，我们也可以编点小段子，下乡演出的时候，在正戏之前演一演，顺便帮李老板宣传下他的饲料吗！”这是刘德一昨天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回报方式，正巧和李未此前的做法不谋而合。
    在中原省请梆子戏的戏班子编段子，到了重庆请川剧团编段子，以后到了其它地方也可以继续干，到了东北找二人转剧团，去了陕西请秦腔剧团，进军山东的时候请人编几段快书。
    “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惠农饲料真是棒，这饲料猪儿吃了肥又胖”咦，听起来还有点意思哈。
    清点结束，给李未开了个收据，说明这笔钱一定会用在电视剧凌汤圆的拍摄上，同时会在电视剧前后加播广告，片头片尾注明特别鸣谢。
    电视剧的事情算是搞定了，李未紧接着又敲定了广告的事情，和陈明签了合同，领导还看在这五万块钱的份上，给了他一个大折扣。
    “李老板儿，晚上一起吃个饭嘛。”电视台的领导主动发出邀请，今天一连进了两笔钱，于情于理也得请人家吃个饭啊。
    “现在才三点，吃饭有点早了？”李未看看手表，六点才下班呢，总不能让我干等三个小时。
    “那刚好趁这个时间把广告拍了，拍完广告回来吃饭刚好！”刘德一早就想把这件事给办了，要不然心里总念挂着。
    电视台的领导自然不会反对，派出了最精干的人员，最好的设备，跟着李未一起去了养殖场，选了几头最肥的猪，让刘德一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袋惠农牌饲料，说出了那句台词。
    他肥头大耳的，说话自带喜感，极具感染力，不用等成片出来，王峰就敢肯定，这版广告肯定比一版好得多。
    这广告简单，不到半小时功夫就拍完了，回去的路上，李未和刘德一说起了形象代言人的事情。
    这话自然可以放在给钱之前说，但如此以来就容易让人误会，你得答应我我才会给你这笔钱，这样的话刘德一就算答应，心里也难免有个疙瘩，将来遇到其它竞争对手挖人的时候就不太好办了。
    现如今，李未一句话没说，就把事情办得妥妥的，刘德一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是他还不知道形象代言人是咋回事。
    “就是从今往后，我每年给刘老师一笔代言费，刘老师帮我们拍点广告，参加一些促销活动！”李未简单地解释了一遍，“最主要的是，以后刘老师你就不能给其它饲料厂、养殖场打广告了。”
    “这还用说？我欠了兄弟你这么大的人情，我要是再给其它饲料厂打广告，那还不得被人骂死？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干！钱不钱就算喽，兄弟你给我的人情不是能拿钱衡量的！”刘德一这是打算为李未宣传了。
    “在商言商，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的！”使用的话，一年两年还可以，三年四年说不定也能撑下去，时间一长可就不行了，李未可是打算请他帮自己打二十年的广告，怎么会在乎这点小便宜？
    回到电视台，看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把素材剪辑完毕，加上字幕、背景音乐，领导现场签字批准，等他们去饭店吃饭的时候，包厢里的电视机就出现了这则广告，和其他广告一比，这则广告简直是鹤立鸡群。
    众人自然又是对李未好一顿夸赞，李未问电视台要了几盘录像，准备发给其他几家分厂，让他们参考这则广告，在当地寻找刘德一一样接地气的本土明星，请他们为自家产品拍广告。
    他们在包厢里看到广告直乐呵，刘永好看到的时候却是后悔地直拍大腿，“哎呀！亏我们还是四川人，咋个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
    “确实，刘老师在重庆太受欢迎喽，他说惠农牌饲料好，肯定有很多人相信，这下惠农牌饲料的销量又要往上涨喽。”希望饲料厂本地负责人也意识到了这一手的威力。
    然后他们本能地想到了模彷，“刘老师在重庆名气大，李伯清李老师的名气也不小，要不我们请李老师过来帮忙拍个广告跟他打擂台？”
    李伯清日后和刘德一共同入选了巴蜀十大笑星，俩人还在多部电视剧、电影里合作过，不过李伯清擅长的可不是川剧，而是他自创的散打评书。
    “哎，要是我们卖的是其它产品，请李老师拍广告也行！但是我们卖的是饲料，李老师就不太合适喽！”刘永好否决了这个人选。
    原因很简单，刘德一长得肥头大耳、胖乎乎的惹人爱，李伯清却是刚好相反，瘦骨嶙峋，站在那里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人家李未找个胖子给饲料打广告正合适，你找个瘦子拍广告，莫不是嫌自家饲料卖得太好？任谁看到这则广告都会下意识想，你这饲料该不会越吃越瘦？这样的观念一形成，谁还会买你的饲料？
    “拍猪饲料广告还是得找个胖点儿的人啊！可是既要名气大，老百姓信得过，又要长得胖，这样的人选实在是不好找啊！”刘永好气得直拍桌子，前几天他还陪客户去川剧团看了刘德一的演出，当时为啥就没想到呢？
    “算喽，这一局我们认栽，等明年早点去找刘老师，花再多钱也要把他从李未手里抢过来！”刘永好发誓赌咒，可惜他还不知道，李未已经和刘德一签署了长期代言合同，他恐怕抢不过去了。
    随着新广告的播出，惠农牌饲料的销量在重庆一路上扬，甚至周边广安、达州、万县都有人过来问，刘永好不仅没占下cq市场，周边市场还被李未给打进去了。
    好在四川人口众多，剩下那部分市场也够他们吃的，于是刘永好放下芥蒂，找到李未，请他去成都玩几天。
    一方面是消除这件事对彼此关系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想请李未给提点意见，看看希望饲料厂还有啥改进的地方没有。
    到了成都，刘家兄弟几个都暂时放下手头的事，设家宴招待李未，几杯酒下去，cq市场发生的争斗便一笑而过了。
    当然，双方罢斗只是暂时的事情而已，随着两家企业越做越大，将来还会面临范围更广、更加激烈的竞争。
    说完重庆的事儿，刘家兄弟的老大刘永言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最近省上找到我们兄弟，说要把我们报上去，参加全国优秀农民企业家评选，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

 第179章 配角而已

    “省里也给我报名了，说不定过一阵儿我们还能一起去首都开会！”刘家兄弟都获得了这一资格，李未自然也能拿到。
    “这是好事，一来说明国家已经开始正视我们农民企业家的影响了！二来，咱们这样的人能入选，说明国家对民营经济还是很支持的，要不然怎么轮得到我们？肯定全都给那些社队集体企业的领导了！”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征兆，标志着民营企业正式走进国家级舞台，在此之前乡镇企业家只是有钱而已，政治上的地位却不高，走到哪儿都没人看得起，现在不一样了，能进入大会堂接受表彰，回来后他们就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现如今国家还不会给他们太高的地位，像日后那样进政协、当人大代表的乡镇企业家确实也有，但这些人或是像鲁冠球一样原本就有党员身份，或是和华西村的吴仁宝一样，作为社队企业的领头人入围，纯粹的民营企业家很难进去。
    顺便说一句，企业家这个名称也是刚刚传进来不久，现代管理学之父彼得-德鲁克于1985年出版了经典着作《创新与企业家精神》。
    在这本书里，他极具远见地指出，美国已经进入企业家时代，企业和企业家正成为美国经济发展动力之源，而企业家这个名称也迅速在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流行开来，这股风潮随着打开的国门进入中国，开始逐渐取代厂长、经理等旧有称呼，成为企业管理者们新的称号。
    这次农牧渔业部准备在全国范围内评选出一百名优秀企业管理者进行表彰的时候，也顺应了这股热潮，以农民企业家的名义来命名这项荣誉。
    “成都周边入围的不止我们一家，双流高频焊管厂的厂长周德如也入选了，他就是集体企业的领导，倒是跟你说的一样！其它省内的人选我也了解了下，民营企业的老板虽然不多，但确实有！”刘永行稍微回忆片刻说道。
    “照你说的，这确实是个好兆头啊！我们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去首都把这项荣誉拿下来！”刘永言说道。
    在他心里，这些年虽然发了财，但始终有些不放心，总担心突然某一天变了风向，现在要是能拿下这项荣誉，多少也能当个护身符？
    “永好，那还是跟以前一样，你代表我们去首都领这项荣誉，到时候遇到事情多跟李未商量。”按照分工，交际方面的工作都是让刘永好去做的，那怕是领取荣誉，其他几个兄弟也没有眼馋的意思。
    “是我该给超哥请教才对。
    ”李未客气几句，便答应下来，这次去首都的民营企业老板肯定不多，是得互相照应才是。
    刘永言刚才说的周德如后世也有不小的名气，国退民进时期，他顺应了历史发展的脉络，很快就完成了双流高频焊管厂的改制工作，实现了对企业的绝对控制，并将其发展成涉足冶金、医药、商贸与地产等多个领域的大企业。
    成立之初，高频集团还仅仅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乡镇企业，但凭着周德如一番运作，居然拿下了成都绕城高速西段的建设权与运营权。
    周德如当时担任了合资公司成都绕西高速公司的董事总经理，并开始了一系列疯狂的运作:绕开招投标、非法关联交易、违规担保套取贷款短短几年间就利用那个野蛮时代的缺陷积累了海量财富。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法网，周德如以挪用资金、虚报注册资本等罪名被判入狱7年，判决的时候还提到这笔挪用的资金不少都在境外赌博输掉了，相信听到这话的时候好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和某小果一样，他没付出多大代价就开了虚假的病情证明，并办理保外就医。直接回家去了。
    后来事发他又被关了进去，那个帮他办保外就医手续的就倒霉了，周德如只关了七年而已，他直接就是十二年；虽然活该，但是跟周德如一比就不值了。
    在成都待了几天，李未就回了河阳，时间很快过去，一转眼就到山楂成熟的季节了，在佩里西奇、马天佑以及全厂职工的努力下，使用山楂加工而成的果酱和山楂卷等零食，顺利地卖到了欧洲和日本。
    为鹿乡市赚取了不菲的外汇，李未赚到了钱，邢书望也因此受到上级的表彰，彻底在鹿乡站稳脚跟。
    其它企业或许会心疼这些损失的外汇，李未却不怎么在乎，他在国际期货市场上又获得了丰收，这点外汇连期货市场上的零头都没有。
    佩里西奇也如愿拿到了自己应得的奖金，等明年杏子丰收的时候，他就可以带着第二笔奖金回法国养老了。
    期间还出现了一点儿小插曲，其它盛产山楂的地方得知山楂能换外汇之后，立刻开动所有人脉打听，最终打听到是马天佑帮他们办的出口，于是立刻就跑到特区，想用更低的价格抢过这门生意。
    马天佑倒是没直接拒绝，而是让他们去完成食品安全检测，这下他们就抓瞎了，压根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检测机构，于是这件事就暂时告一段落，在八十年代的国内，了解西方商业模式，并能加以利用的终究是少数人，他们缺乏了解这些信息的门径，就更别说操作了。
    这时候，李未提出购买他们的山楂，他们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再加上国家也支持能赚取外汇的企业，于是一车皮一车皮的山楂运进来，在鹿乡完成了加工，然后出口到欧洲、日本以及美国，李未的食品加工厂又赚了一笔。
    等这些事情忙完就到春节了，李未照例举办了年会，让大家好好热闹了一番，各个分公司都在满怀骄傲地汇报着自己的成绩，农机厂、饲料厂、养殖场、食品加工厂都实现了盈利，唯独育种基地还没见效益。
    不过何占海可比去年澹定多了，在熊教授和刘委员哪儿待过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育种是一项长期性的工作，而且现在虽然拿不出能和海兰蛋鸡、湖北白猪媲美的良种，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啊。
    育种基地积累了大量数据、锻炼出了一批技术过硬的人才，培育出来的品种也比去年提升了许多，继续照这么运行下去，终究有一天能拿出让李未满意的优秀良种来。
    开完年会，又去挨个拜访了应该拜访的人，束教授又老了一岁，离退休是越来越近了，等他退休之后，就可以去育种中心上班，有了他的经验，想必何占海的研究进度又能加快不少。
    虽然眼下多家分公司都赚了钱，而且还不是小钱，但李未最看重的还是育种中心，这才是决定自家企业能否做大，到底能做多大的根本。
    忙完这些，李未总算是可以闲下来了，在家里好好过了个年，只是父母又开始催他们生孩子了，李未询问了于静姝的意见后便开始备孕。
    上一世他迟迟没有结婚生子是因为买不起房子、供不起孩子上学，现在这些问题都不存在了，那要孩子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且他还不打算只要一个，一定要两个，一儿一女最好。
    他已经把户口迁回到农村了，根据相关规定，农村夫妻一方是独生子女，只生育一个子女的，可以要二胎，李未刚好是独生子女，满足这一要求，要俩孩子完全合乎规定。
    可能于静姝的工作会受点影响，但是今年她介绍西方国家生活的游记已经出版，而且销量还不错，她的写作能力也得到锻炼，就算没有这件事的影响，她也打算辞去工作当全职作家。
    开年之后，李未首先去了特区，按照约定给王石送去一百万现金，顺利拿到了万科的股份，其实王石那边的资金缺口远不止一百万，但是考虑到公司控制权的问题，王石没有继续问他要，大量股权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太危险了。
    所以他宁愿费力地到处找人帮忙，也要保证这家企业归自己所有，同时准备更换企业的名字。
    在他们讨论新名字的时候，李未刚好在场，他也因此见证了万科这个名字诞生的全过程。
    王石本来挺喜欢现代这个名字，但考虑到韩国已经有一家现代了，那么只好遗憾地放弃。
    深圳现代企业有限公司的英文名称“sheerprisepany”，缩写是“c”，讨论最后集中在如何从三个缩写字母中延展出新的名字，这样同原来的名字有连续性。
    有人提出，我们干脆就用这个“c”，可是，这和日本的“nec”有些接近，而且“c”的发音同当时热播的连续剧《大西洋底来的人》男主角麦克太像，总不能让别人听到公司名字就想到连续剧主角？
    再加上“克”字读上去不响亮，于是又有人考虑将公司名字改成“麦科”，但“麦科”用广东话发音是“特别黑”的意思，如果别人问到公司的名字，公司就成“特别黑公司”了。
    讨论来讨论去，一个从深圳大学英文专业毕业的员工潘毅勇想到了“万科”的名字――既然“arlboro”能翻译为“万宝路”，那么我们公司也是开头，为什么公司的名字不能叫做“万科”呢？
    于是万科这个名字就此诞生，谁又能想到这么响亮的名字，诞生过程却是如此地滑稽呢？
    过来一段时间，李未再次抵达特区，因为王石告诉他，深发展开始发行原始股了，果然和历史中一样，这些股票几乎无人问津，李未没费多大功夫就买到了一大堆原始股，当然，他都是通过正规途经买的，还领了股东证，少了许多隐患。
    2007年，有一名叫魏锡华的男子在为父亲清理遗物时意外发现了100股深发展优先股股票，是他父亲当年在特区打工时候买的。
    此时这些股票已经价值千万，然而因为他没有股东证，同时也错过了1995年的赎回公告，所以法院最后只判决深发展派发1992年度之前的股息，驳回了其他诉求，价值千万的股票顿时只剩下几千块。
    所以，就算买了原始股也不是放在家里躺着等收钱就可以了，还得随时留意深发展的变化，根据公告完成操作，要不然就会错过海量财富。
    当然，李未压根用不着操心这些事情，他购买这些原始股用的是新世纪公司的名义，自然有马天佑手下的专业人员帮忙盯着，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忙完这些回到中原省，杏子成熟的季节就到了，李未便常驻鹿乡，督促他们完成收购、加工、销售工作。
    期间出了不少麻烦事，比如有人想垄断某个区域的杏子，然后再高价卖给他们，比如有农户想以次充好，被揭穿就撒泼耍赖。
    显然这些人找错了对象，市里甚至省里都盼着加工厂能早点出口杏子酱，好换回来宝贵的外汇呢。uu看书
    于是乎，几位在鹿乡响当当的江湖好汉品尝到了铁拳的威力，以最快地速度完成了抓捕、宣判工作，估摸着这些江湖好汉要在里面剥上十来年打算才能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人偷偷埋下一箱bp机，等出来的时候换钱养老，要真有的话，到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江湖好汉都进去剥蒜了，剩下那些撒泼耍赖的也不敢了，食品厂顺利完成了收购任务，很快便完成加工出口任务。
    等最后一笔外汇到账之后，佩里西奇愉快地拿着丰厚的奖金回家养老去了，李未也跟着中原省的代表一起乘坐火车进京，准备参加今年的全国优秀农民企业家表彰大会。
    和激动不已的刘永好相比，李未显得很是澹定，因为他知道，这次会议的主角不是刘永好，也不是他，而是另外一批人。
    其中最风光的那位坐在最前排，然而这还不是他的人生顶峰，以后还有更风光的时候呢。
    “这是好事，一来说明国家已经开始正视我们农民企业家的影响了！二来，咱们这样的人能入选，说明国家对民营经济还是很支持的，要不然怎么轮得到我们？肯定全都给那些社队集体企业的领导了！”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征兆，标志着民营企业正式走进国家级舞台，在此之前乡镇企业家只是有钱而已，政治上的地位却不高，走到哪儿都没人看得起，现在不一样了，能进入大会堂接受表彰，回来后他们就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现如今国家还不会给他们太高的地位，像日后那样进政协、当人大代表的乡镇企业家确实也有，但这些人或是像鲁冠球一样原本就有党员身份，或是和华西村的吴仁宝一样，作为社队企业的领头人入围，纯粹的民营企业家很难进去。
    顺便说一句，企业家这个名称也是刚刚传进来不久，现代管理学之父彼得-德鲁克于1985年出版了经典着作《创新与企业家精神》。
    在这本书里，他极具远见地指出，美国已经进入企业家时代，企业和企业家正成为美国经济发展动力之源，而企业家这个名称也迅速在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流行开来，这股风潮随着打开的国门进入中国，开始逐渐取代厂长、经理等旧有称呼，成为企业管理者们新的称号。
    这次农牧渔业部准备在全国范围内评选出一百名优秀企业管理者进行表彰的时候，也顺应了这股热潮，以农民企业家的名义来命名这项荣誉。
    “成都周边入围的不止我们一家，双流高频焊管厂的厂长周德如也入选了，他就是集体企业的领导，倒是跟你说的一样！其它省内的人选我也了解了下，民营企业的老板虽然不多，但确实有！”刘永行稍微回忆片刻说道。
    “照你说的，这确实是个好兆头啊！我们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去首都把这项荣誉拿下来！”刘永言说道。
    在他心里，这些年虽然发了财，但始终有些不放心，总担心突然某一天变了风向，现在要是能拿下这项荣誉，多少也能当个护身符？
    “永好，那还是跟以前一样，你代表我们去首都领这项荣誉，到时候遇到事情多跟李未商量。”按照分工，交际方面的工作都是让刘永好去做的，那怕是领取荣誉，其他几个兄弟也没有眼馋的意思。
    “是我该给超哥请教才对。
    ”李未客气几句，便答应下来，这次去首都的民营企业老板肯定不多，是得互相照应才是。
    刘永言刚才说的周德如后世也有不小的名气，国退民进时期，他顺应了历史发展的脉络，很快就完成了双流高频焊管厂的改制工作，实现了对企业的绝对控制，并将其发展成涉足冶金、医药、商贸与地产等多个领域的大企业。
    成立之初，高频集团还仅仅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乡镇企业，但凭着周德如一番运作，居然拿下了成都绕城高速西段的建设权与运营权。
    周德如当时担任了合资公司成都绕西高速公司的董事总经理，并开始了一系列疯狂的运作:绕开招投标、非法关联交易、违规担保套取贷款短短几年间就利用那个野蛮时代的缺陷积累了海量财富。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法网，周德如以挪用资金、虚报注册资本等罪名被判入狱7年，判决的时候还提到这笔挪用的资金不少都在境外赌博输掉了，相信听到这话的时候好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和某小果一样，他没付出多大代价就开了虚假的病情证明，并办理保外就医。直接回家去了。
    后来事发他又被关了进去，那个帮他办保外就医手续的就倒霉了，周德如只关了七年而已，他直接就是十二年；虽然活该，但是跟周德如一比就不值了。
    在成都待了几天，李未就回了河阳，时间很快过去，一转眼就到山楂成熟的季节了，在佩里西奇、马天佑以及全厂职工的努力下，使用山楂加工而成的果酱和山楂卷等零食，顺利地卖到了欧洲和日本。
    为鹿乡市赚取了不菲的外汇，李未赚到了钱，邢书望也因此受到上级的表彰，彻底在鹿乡站稳脚跟。
    其它企业或许会心疼这些损失的外汇，李未却不怎么在乎，他在国际期货市场上又获得了丰收，这点外汇连期货市场上的零头都没有。
    佩里西奇也如愿拿到了自己应得的奖金，等明年杏子丰收的时候，他就可以带着第二笔奖金回法国养老了。
    期间还出现了一点儿小插曲，其它盛产山楂的地方得知山楂能换外汇之后，立刻开动所有人脉打听，最终打听到是马天佑帮他们办的出口，于是立刻就跑到特区，想用更低的价格抢过这门生意。
    马天佑倒是没直接拒绝，而是让他们去完成食品安全检测，这下他们就抓瞎了，压根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检测机构，于是这件事就暂时告一段落，在八十年代的国内，了解西方商业模式，并能加以利用的终究是少数人，他们缺乏了解这些信息的门径，就更别说操作了。
    这时候，李未提出购买他们的山楂，他们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再加上国家也支持能赚取外汇的企业，于是一车皮一车皮的山楂运进来，在鹿乡完成了加工，然后出口到欧洲、日本以及美国，李未的食品加工厂又赚了一笔。
    等这些事情忙完就到春节了，李未照例举办了年会，让大家好好热闹了一番，各个分公司都在满怀骄傲地汇报着自己的成绩，农机厂、饲料厂、养殖场、食品加工厂都实现了盈利，唯独育种基地还没见效益。
    不过何占海可比去年澹定多了，在熊教授和刘委员哪儿待过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育种是一项长期性的工作，而且现在虽然拿不出能和海兰蛋鸡、湖北白猪媲美的良种，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啊。
    育种基地积累了大量数据、锻炼出了一批技术过硬的人才，培育出来的品种也比去年提升了许多，继续照这么运行下去，终究有一天能拿出让李未满意的优秀良种来。
    开完年会，又去挨个拜访了应该拜访的人，束教授又老了一岁，离退休是越来越近了，等他退休之后，就可以去育种中心上班，有了他的经验，想必何占海的研究进度又能加快不少。
    虽然眼下多家分公司都赚了钱，而且还不是小钱，但李未最看重的还是育种中心，这才是决定自家企业能否做大，到底能做多大的根本。
    忙完这些，李未总算是可以闲下来了，在家里好好过了个年，只是父母又开始催他们生孩子了，李未询问了于静姝的意见后便开始备孕。
    上一世他迟迟没有结婚生子是因为买不起房子、供不起孩子上学，现在这些问题都不存在了，那要孩子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且他还不打算只要一个，一定要两个，一儿一女最好。
    他已经把户口迁回到农村了，根据相关规定，农村夫妻一方是独生子女，只生育一个子女的，可以要二胎，李未刚好是独生子女，满足这一要求，要俩孩子完全合乎规定。
    可能于静姝的工作会受点影响，但是今年她介绍西方国家生活的游记已经出版，而且销量还不错，她的写作能力也得到锻炼，就算没有这件事的影响，她也打算辞去工作当全职作家。
    开年之后，李未首先去了特区，按照约定给王石送去一百万现金，顺利拿到了万科的股份，其实王石那边的资金缺口远不止一百万，但是考虑到公司控制权的问题，王石没有继续问他要，大量股权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太危险了。
    所以他宁愿费力地到处找人帮忙，也要保证这家企业归自己所有，同时准备更换企业的名字。
    在他们讨论新名字的时候，李未刚好在场，他也因此见证了万科这个名字诞生的全过程。
    王石本来挺喜欢现代这个名字，但考虑到韩国已经有一家现代了，那么只好遗憾地放弃。
    深圳现代企业有限公司的英文名称“sheerprisepany”，缩写是“c”，讨论最后集中在如何从三个缩写字母中延展出新的名字，这样同原来的名字有连续性。
    有人提出，我们干脆就用这个“c”，可是，这和日本的“nec”有些接近，而且“c”的发音同当时热播的连续剧《大西洋底来的人》男主角麦克太像，总不能让别人听到公司名字就想到连续剧主角？
    再加上“克”字读上去不响亮，于是又有人考虑将公司名字改成“麦科”，但“麦科”用广东话发音是“特别黑”的意思，如果别人问到公司的名字，公司就成“特别黑公司”了。
    讨论来讨论去，一个从深圳大学英文专业毕业的员工潘毅勇想到了“万科”的名字――既然“arlboro”能翻译为“万宝路”，那么我们公司也是开头，为什么公司的名字不能叫做“万科”呢？
    于是万科这个名字就此诞生，谁又能想到这么响亮的名字，诞生过程却是如此地滑稽呢？
    过来一段时间，李未再次抵达特区，因为王石告诉他，深发展开始发行原始股了，果然和历史中一样，这些股票几乎无人问津，李未没费多大功夫就买到了一大堆原始股，当然，他都是通过正规途经买的，还领了股东证，少了许多隐患。
    2007年，有一名叫魏锡华的男子在为父亲清理遗物时意外发现了100股深发展优先股股票，是他父亲当年在特区打工时候买的。
    此时这些股票已经价值千万，然而因为他没有股东证，同时也错过了1995年的赎回公告，所以法院最后只判决深发展派发1992年度之前的股息，驳回了其他诉求，价值千万的股票顿时只剩下几千块。
    所以，就算买了原始股也不是放在家里躺着等收钱就可以了，还得随时留意深发展的变化，根据公告完成操作，要不然就会错过海量财富。
    当然，李未压根用不着操心这些事情，他购买这些原始股用的是新世纪公司的名义，自然有马天佑手下的专业人员帮忙盯着，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忙完这些回到中原省，杏子成熟的季节就到了，李未便常驻鹿乡，督促他们完成收购、加工、销售工作。
    期间出了不少麻烦事，比如有人想垄断某个区域的杏子，然后再高价卖给他们，比如有农户想以次充好，被揭穿就撒泼耍赖。
    显然这些人找错了对象，市里甚至省里都盼着加工厂能早点出口杏子酱，好换回来宝贵的外汇呢。uu看书
    于是乎，几位在鹿乡响当当的江湖好汉品尝到了铁拳的威力，以最快地速度完成了抓捕、宣判工作，估摸着这些江湖好汉要在里面剥上十来年打算才能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人偷偷埋下一箱bp机，等出来的时候换钱养老，要真有的话，到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江湖好汉都进去剥蒜了，剩下那些撒泼耍赖的也不敢了，食品厂顺利完成了收购任务，很快便完成加工出口任务。
    等最后一笔外汇到账之后，佩里西奇愉快地拿着丰厚的奖金回家养老去了，李未也跟着中原省的代表一起乘坐火车进京，准备参加今年的全国优秀农民企业家表彰大会。
    和激动不已的刘永好相比，李未显得很是澹定，因为他知道，这次会议的主角不是刘永好，也不是他，而是另外一批人。
    其中最风光的那位坐在最前排，然而这还不是他的人生顶峰，以后还有更风光的时候呢。

 第180章 这个人很刑

    这次表彰大会一共评选了100名优秀农民企业家，都是当下的风云人物，其中不少人的事迹还流传到了后世。
    比如唯一缺席的那位，放到一般人身上，能有机会领取如此高的荣誉，那肯定是说什么都要来现场的，但有一位就是没来。
    他就是有着温州第一能人之称的叶贵，当万元户成为财富代名词的当下，zj省苍南县金乡镇的叶贵就已坐拥千万元资产，在场这些优秀农民企业家里，比他有钱的还真不多。
    1969年，只有十九岁的叶贵和许多年轻人一起，响应中央号召，来到hlj煤城七台河当了知青。
    在大多数艺作品中，知青的日子总是很苦的，但叶贵却不一样，他在七台河待了没多久就发现了商机，煤矿上工人所用的煤锹柄全部都要从外地买，这让他看到赚钱的机会。
    他联络了几个知青，从家乡温州买来木旋床和锯子，办了个锹柄厂，这在当时肯定是犯错误的，但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让煤矿、生产大队都默认他的行为，就连其它知青也没有举报。
    他不光会搞关系，在技术方面也堪称天才，根据卷笔刀的原理发明了削圆机，山上运下来的大木头用火锯剖成方块后，塞进去，再拉出来就成了圆锹柄，一天就能生产1000根圆锹柄，卖给煤矿就是八百块。
    生产的多了，七台河当地煤矿买不完，他就跑去煤炭大省山西推销，在哪个年代能办成这样的事，李未简直把他当神仙看待。
    更夸张的是，他们所在的屯子到车站没有路，运输不方便，他又请人开通了一段通向大路的六公里绕山公路。
    钟跃民他们当知青，在村里吃老乡的喝老乡的，人家叶贵当知青，却是带着当地老乡一起致富；钟跃民在陕北连窝头都吃不到嘴，人家却是一天一只鸡。
    在东北过了几年舒服日子，叶贵回到温州被安排在民政局工作，在民政局待了没多久，叶贵就辞职了，理由极其流弊：民政局工资只够抽烟，但我每天还得喝一瓶茅台，要花11块7。
    所以人就得抽烟喝酒啊，他要是没喝酒的嗜好，就不会从单位辞职，更不会成为千万富翁。
    当时温州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做生意了，他看准市场空白，开了家扎铝厂，本钱就是当年在东北挣下的，关系么，人家那十年都能在东北混得风生水起，更何况现在环境更为宽松的温州？
    仅仅四个月，叶贵的生意就回本了，然后他利用自己在技术上的天分，研发出用于生产塑料证件外套、资料夹大频率的高频热合机，自主设计了每分钟出产170米、厚度0025毫米的塑料薄膜生产线，生产效率不仅吊打国内同行，甚至连德国进口生产线都比不上。
    然后他又陆续创办了包装材料厂、蓄电池厂、微机仪器厂，办一个火一个，短短几年就挣下了千万身家。
    要是按照正常故事发展流程，叶贵就该继续把企业做大做强，但是，这位奇人偏偏不走寻常路。
    与其说他是个商人，还不如说他是技术狂人，他对技术的喜好远远超过了挣钱，他这次没来参加会议，不是因为什么生意上的事儿，而是迷上了造汽车，而且还是电动汽车。
    叶贵发现眼下宝岛有10家轿车厂、大陆有6家，但16家厂子没有一个是世界级的品牌，他觉得太可怜了，于是便想造出中国人自己品牌。
    他甚至还想到了突围之道：汽油车外国企业已经太强，而且对环境不好，电动车没有污染，而且全世界还没有特别成功的，如果能做出来，会有大机会。
    这观点流弊不？二十多年后，中国汽车还真就走了这条路，利用电动车实现了弯道超车，汽车出口量一举超过德国、日本这样汽油车时代的王者。
    别人都觉得造车难，叶贵却不以为然，之前我要造高频热合机、塑料薄膜生产线的时候，你们不也这么说？后来咋样？还不是被我造出来了？
    我不懂造车不要紧，现在开始学也来得及，于是他就买了市面上所能找到的所有汽车电机、机械方面的书，开始闭关读书，为此连这种全国级的表彰大会都不参加了。
    只可惜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电动车取代汽油车的确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但眼下国内连汽油车都少得可怜，在这种时候研发电动车，实在是不具备这个条件啊。
    所以叶贵造出的几台原型车，虽然获得了不少重大表彰，但一直无法实现商业化生产，他也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幸运的是，日后另一位来自浙江的大胆商人继承了他的疯狂想法，李书福和他的吉利汽车帮叶贵实现了他的汽车梦。
    到场的人里，也有不少后世享誉盛名的风云人物，比如来自广西的梁焕新，他把一个年产值只有37万元，固定资产21万元，工资几乎发不出的小农具厂，改造成了广西乡镇企业首家产值、收入均超千万元的水暖器材龙头企业。
    再比如bj市第二汽车齿轮厂厂长张金海，他所领导的工厂是bj第一家通过考核成为二级企业的乡镇企业，张厂长日后也多次当选全国劳动模范。
    ，上海南翔灯泡厂厂子陈伯兴，这家企业日后和其他几家企业合并，成为全国最大的电光源生产出口企业上海嘉宝照明电器公司。
    不过这些人和前排中间那位眉毛浓密、面相瘦削的男子一比，他们哪点名声就完全不值一提了，这位就是天下第一庄大邱庄的一把手禹作敏。
    八年前他开始担任大邱庄支书，此时的大邱庄比周围的村子都穷，当地还流行一首民谣，“宁吃三年糠，有女不嫁大邱庄”。
    几年后，当周围村子的人还在慢慢感受政策变化的时候，禹作敏就敏锐地抓住了机会，带领大邱庄村民办起了冷轧带钢厂。
    创业之初为了跑业务，他喝河水，吃煎饼，铺把麦秸一倒就呼噜，在他和大邱庄村民的努力下，工业企业飞速发展，1982年，建起印刷厂和电器厂，1983年，建立大邱庄农工商联合总公司，并把建分厂的权力下放到各厂。
    此后，以冷轧带钢厂、高频制管厂、印刷厂、电器厂为中心，每个工厂都以滚雪球的方式建起若干个分厂，今年又将4个总厂改为四大公司，大邱庄也一跃成为全国第一庄，禹作敏一时风头无两。
    李未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会场上突然响起一阵儿掌声，台上的领导结束了讲话，禹作敏没有拿讲稿，空手就上了台。
    方才领导讲话的时候，承了天津人的血脉天赋，他虽然化水平不高，口才却非常好，讲话不仅接地气，而且语言生动活泼，段子一套一套地抖出来，听得
    “低头向钱看，抬头向前看，只有向钱看，才能向前看！引科学的水，浇农民的田有财必有才，有才财必来科学是真佛，谁拜谁收益”
    “哈哈，这个人讲话有点意思哈，你觉得他咋样？行不行？”超哥也被禹作敏的讲话逗笑了，会间休息的时候，他专门和李未聊起了这个人。
    “刑！这个人太刑了！能把一个穷村子带成天下第一庄，没点本事可不行，不过这个人性格里有很大的缺陷，可以跟他打交道，但是最好不要深交，免得将来受连累！”李未小声说道。
    “哦？这个人干过啥事？”这话引起了刘永好的好奇。
    “八一年的情况你肯定晓得，那时候乡镇企业还叫社队企业，上面下了件要求社队企业的主要任务是为农民服务，不要和先进的大型企业争夺原料和动力，当时大邱庄办的冷轧带钢厂就违反政策了！”
    “他们的钢厂不仅和国营钢厂争夺原材料，生产出来的刚才还扰乱了市场，上面派了人来查，你猜他是怎么干的？”看看左右没人，李未说话也大胆了些。
    “这我那晓得么？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赶紧说。”超哥被李未勾起了好奇心，连声催问。
    “县里派了人来查，他就把村里人全都动员起来，七八十的老汉提着拐棍上门去骂，我们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们就来查，我们挨饿的时候你们咋不来？”
    “小伙子也来闹，我们打光棍多年，刚找上对象，你们一来就散了，这媳妇儿要是找不上你们得负责！”
    “清查组在大邱庄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只好回乡里，问题自然也就查不出来了！”李未一摊手，“从这件事就能看出他的性格来，家长作风严重！这种作风用对了地方能快速带动村子发展，要用错了地方，那就危险了！”
    现如今他只是领着村民软对抗，将来可就更肆无忌惮了，大邱庄打死了人，公安干警前来抓捕的时候，竟然被堵在了村外。
    之后动员了四百多名干警封锁道路，这位老庄主竟然直接下令全庄所有工厂停工，纠结了上万名工人手持棍棒和干警对峙，而且还放话，“一旦警察进村，就要全力拼搏！”
    知道的清楚这是大邱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东叔的塔寨村呢。
    当时的情况可是太危险了，要知道大邱庄当时还私藏了枪支子弹，一旦引发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几个月，他就进去了，因多项罪名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大邱庄也因此走向没落。
    “这也是逼不得已？总不能因为这点就说他性格有问题？”超哥还不知道日后他会那么膨胀，只觉得对抗调查组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也只是语言冲突而已，说起来也是为了村里。
    “我再给你说几件事，有次来考察的领导夸他本事大，说他去市里当局长都不是问题，你猜他咋回的？局长算个球，我要当就当政务院副总！”
    李未猜测，这话大概是受了大寨村支书陈永贵事迹的影响，陈永贵就曾经当过五年的政务院副总；他或许觉得，陈永贵能当副总，为啥我就不行？
    “额，这个这个”超哥一时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还有一次，几位部级领导来大邱庄考察，他不迎接不陪同，光顾着跟记者吹牛，等领导要走的时候，记者问他是不是出去送下，他一甩手，不理他们！这些记者差点就傻了！”
    “你说得对，这个人确实少了点敬畏心。”这下超哥总算是明白，李未为啥说出刚才那番话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继续回去开会，李未和超哥都没有捞到讲话的机会，等到了领奖的环节，跟着其它人上台领奖，然后拍了张大合照，这场表彰大会就算是结束了。
    开完会，按照流程，他们还要统一乘坐大巴车，前往饭店聚餐，等出来的时候，李未和超哥亲眼见证了这位的作风。
    门口，服务人员招呼着，“各位，请按照早上入场的顺序排队，车子马上就到，到了之后依次上车，早上您和谁同一辆车，现在也跟他们一起坐！”
    “马书记，张厂长，刘经理，我们又要坐一辆车了，等会到了饭店，我们好好喝几杯？”超哥的社交能力自动发挥，笑呵呵地跟同车的代表说话。
    其它人都规规矩矩的排队等车，禹庄主却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喊叫了两句，就看见一辆奔驰车开过来，直接拦在大巴车前面，然后禹庄主施施然走上车，奔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堆领导和代表在车后吃尾气。
    “咳咳咳”也不知道是吃了尾气，还是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超哥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奔驰，又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这也太太”
    “太刑了！”李未帮他补上。

 第181章 林毅夫

    表彰大会结束，李未又在京城待了两天，去见了见童老、杜老，在他们这儿，李未又遇到一位名人，虽然穿越这么多年，李未见过的名人已经有很多了，但是遇到这位，还是多看了几眼。
    因为这位的经历实在是太传奇了，他原本是宝岛人，19岁考上台大农工系农机专业学习，担任学生会主席，在校期间毅然投笔从戎，一时成为宝岛的风云人物，各大媒体都连篇累牍地进行报道。
    军校毕业后又读了企业管理的硕士，然后进入军队服役，他这样有凭又有名气的自然很受军队欢迎，一去就给了他上尉连长的职位，按道理说，这样的人如果稳扎稳打的发展，肯定有非常光明的前景。
    然而每当他在海边眺望大陆的时候，都会考虑一个问题，如果想要实现中华民族的复兴，只有大陆能够做到！即便此时的宝岛经济发展再好，但是宝岛只能偏安一隅，无法带动整个中国的腾飞。
    时间一长，他慢慢做了一个决定，每次休假回家和妻子团聚的时候，总会给他讲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六载的故事。
    然后在某天夜里，他先利用自己的职务下达了宵禁令，趁着其它士兵都在营方的时候，他背着水壶，穿着救生衣，抱了两个篮球当救生圈，偷偷熘进海里，游了三个小时游到对岸。
    到了大陆，他向守军表明身份，大陆方面一听说有这么优秀的人才主动投奔，那自然是非常欢迎的，在听取了他的意见后，安排他进入北大经济系就读，他为了减少对家人的影响，改名林毅夫进入北大校园。
    在刚刚改革开发的时候，大陆还处于贫困当中，宝岛却借着全球产业转移的机遇经济飞速发展，一跃成为亚洲四小龙，人均收入远超大陆，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能主动选择大陆，这眼光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然而这只是他传奇经历的开始，进入北大第二年，前一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西奥多舒尔茨来北大讲座。
    舒尔茨自然是不懂中的，要讲座就得找个翻译，林毅夫因为英语出色拿到了这个机会，在数天的接触过程中，舒尔茨也被林毅夫的才华征服了。
    与其他学生不同的是，林毅夫有着独一无二的领悟力，以及那份对经济学的热爱；所以在舒尔茨回到美国后，没过多久就向林毅夫抛来橄榄枝，邀请他去芝加哥大学读博。
    芝加哥学派可是经济学最显赫的山头之一，而且还可以跟着诺奖得主求学，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林毅夫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第二年就去了芝加哥，他的妻子也前往美国和他团聚。
    在芝加哥大学学习期间，林毅夫的研究方向就是如何解决中国农村现代化的问题，他的毕业论就是中国的农村改革:理论与实证。
    拿到博士学位后，为了等妻子毕业，他又在耶鲁做了一年博士后，前不久才刚刚返回国内，在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发展研究所担任副所长，正好是杜老的下属，今天他来杜老家里做客，正好被李未撞上。
    “小林，你才刚回国，对国内这几年的变化，尤其是农村的变化还不太了解，我建议你先不忙着开始工作，先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到处走走看看，更直观地了解下农村的现状，这样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杜老一向很重视实地调研，他也建议林毅夫这么做。
    “小李这几年在农村搞得很好，带动了不少周边村民脱贫致富，既然你俩在我这儿遇到了，那就刚好跟小李回去看一看。”杜老对李未在河阳的搞得几个项目评价都很高，在杜老看来，这就是他心中理想农村该有的发展方向。
    因此见人都推荐，尤其是在林毅夫这儿，这个年轻人在许多高层领导那儿都挂了号，学历又扎实，毫无疑问是中国农村经济问题研究的新一代继承人，那就更要让他去看了。
    “我也有这个打算，说实话，虽然我毕业论写的是中国农村问题，但由于我来了大陆之后，就进北大学习，在北大待了没多久又去了美国，对大陆的农村确实缺乏深刻的了解，那篇章也多是基于宏观层面写的，确实需要加强对大陆农村微观层面的了解。”林毅夫爽快地答应下来。
    他回头和爱人小声商量了几句，征得了妻子的同意后，又转过头来问李未，“李先生，您还要在京城待多久？”
    “预计明天回去，这个月应该都在河阳，下个月估计要出去一趟。”前段时间王石打电话，让李未下个月去趟特区，说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那杜老，我现在就给您请个假，明天和李先生一起去河阳。”杜老正好是林毅夫的上级，这倒是省了请假的功夫。
    “你这是公事，又不是私事，怎么能算请假？明天我给你们所长说一声就行了，哦，对了，记得把票据保存好，回来给你报销差旅费！”杜老很欣赏林毅夫这种果断的性子。
    于是，李未第二天回家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位同伴，他们在卧铺车厢里进行了一番长谈，李未发现，此时的林毅夫，经济理念和后世他了解的大有不同，对以芝加哥学派为代表的西方主流经济学硕笃信不疑。
    这样很多问题就没办法就交流了，因为好多在林毅夫看来明明不符合西方经济理论逻辑的桉例，日后在中国都发展地很好。
    李未只能这么说，“林先生，任何理论都有其前提条件，西方的理论以西方发达国家的情况为或明或暗的条件，简单照搬西方的理论，套用在发展和转型中的国家，由于条件不同，就会闹出笑话，唯有结合实际的理论创新才能推动发展中国家的发展。”
    这也是许多西方经济学家一直鼓吹中国经济会崩溃，但是中国经济的发展速度却一次又一次地打了他们脸的原因。
    林毅夫脸上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科学理论应该是全球通用的，不过他素养不错，也就暂时歇了争执，和李未聊起了其它话题。
    李未也不再劝说，他知道空口白话很难说服人，今后还是让事实来改变他的想法。
    而事实上，林毅夫的转变来的很快，明年，中国的通货膨胀达到185，很多地方出现抢购风潮。
    按照西方宏观经济理论，治理的手段很简单，就是提高利率，利率提高后，投资成本上升，投资就会减少，同时增加储蓄意愿，消费就会减少，投资和消费都减少了，总需求就减少了，价格就随之下降。
    而且，利率提高后，好项目会因为投资回报率高、付得起高利率得以被保留，差的项目因此被淘汰，所以，提高利率还有利于资源的配置，这个办法听起来挺有道理的？
    然而，当时的中国政府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采用了一个看似不合理的办法治理整顿，全国性地砍投资、砍项目，不少好项目也被砍掉。
    这个办法看起来很笨，但林毅夫经过深入了解后发现，如果政府选择提高利率，必将导致很多大型国企严重亏损。
    对此，政府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让它们倒闭，但结果肯定是带来大量失业，社会不稳定，而且其中不少企业和国防安全、国计民生有关，根本不能破产；另一办法是政府给予财政补贴，结果是赤字增加。这必然是要货币化的，货币增长又将助推通货膨胀，陷入一个怪圈。
    所以唯一可行的就是利用行政手段，把不重要的项目砍下来，把总需求压下来；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林毅夫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逐渐形成了自己独有的学术思想。
    回想起这些内容，李未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趁着现在各种原材料还没涨价，赶紧囤一批，免得明年措手不及。
    接下来俩人的聊天内容从宏观转为微观，这下就愉快多了，聊累了就睡，睡醒了继续聊，一直聊到火车到站。
    徐正阳早就在车站外面等着了，把俩人接上车，一路开回河阳，到了李未家里，林毅夫看到李未的房子吓了一跳，这才离开大陆几年，大陆就有这么有钱的民营企业家了？
    进去再看里面的装修布置，越看越有味道，既有现代简约元素，又融入了中国建筑独有的风格，让他感觉特别舒服。
    “我家房子多，林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些天就住我家里！”李未发出邀请，同时琢磨着是不是在附近开一家宾馆，现如今全国各地过来的客户、供应商越来越多，而柳树乡只有一个又小又破的招待所，明显不够用。
    “这我要是还嫌弃，那就不知道该住什么地方了！”林毅夫一时无语。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启云对宝岛的生活很是好奇，林毅夫见惯了这种事，不紧不慢地给他介绍着。
    吃过饭，到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聊，然后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再跟随李未去参观考察。
    “林先生想先看什么地方？我现在名下有养殖场、农机厂、饲料厂和食品加工厂，还有一家育种基地，这个基地对外人保密，林先生想看也可以过去，不过最好不要在公开媒体上提起这件事。”李未问道。
    “还是先看看村里其它村民的情况，然后再去农机厂，说来也巧，我在台大的时候，读的就是农机专业，不过没上多久就休学了。”林毅夫感兴趣的不只是这些企业，还有普通农民生活中的经济因素，后者甚至更被他看重。
    “可以，那就选几家有代表性的，富裕点的，穷一点儿的都去看看！不过有些事情要提前说清楚，我们村老百姓挣钱的机会比其他村多得多，所以在经济上要比当下全国绝大多数村子的老百姓要宽裕一些，你要是想看特别贫困的地方，就要到其它村子了。”李未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既然他在农机专业就读过，李未首先就带他去了李新富家，“这是我堂哥，买了拖拉机到处接活，挣了不少钱。”
    “这就是你们农机厂自己生产的拖拉机？一台要多少钱？普通农民能承受么？”林毅夫好奇地问道。
    “一台只要两千五，市面上比它好的没它便宜，比它便宜的没它好用！”李新富满脸骄傲地介绍起了这台机器和他购买机器的经过。
    “不过就算两千五，我当时也拿不出来，还好我们村能挣钱的人多，很快就借到了，小未又给介绍了个来钱快的活，一个月功夫就把钱还上了，三个月就回本，到现在我已经赚了好几台拖拉机了，还说了媳妇儿。”
    然后又到了一户比较穷的人家，这户家里有病人长期卧床负担不小，然而说起自家的生活，他还是显得很乐观，“我家的情况比村里其他人家肯定差不少，不过跟其他村比起来，那又好了不少。”
    “每年光养鸡就能挣不少，三提五统交完还能剩不少，供娃娃读书，家里花销足够了！”
    三提是指农户上交给村级行政单位的三种提留费用，包括公积金、公益金和行管费；五统是指农民上交给乡镇一级政府的五项统筹，包括教育费附加、计划生育费、民兵训练费、乡村道路建设费和优抚费。
    三提五统加起来得几百块，这在八十年代可不是个小数字，要是基层干部再想搞点花样，那就更多了，许多老百姓都承担不起。
    二道湾村因为有李未在，村民们要么去厂里上班，要么在家养鸡养猪，就算是种地，因为能弄到发酵好的便宜鸡粪、猪粪，也比其它村子多收一些。
    所以尽管他们交三提五统的时候都很心疼，但并未因此背上太重的负担，其它村子就不一样了，等林毅夫跟着李未前去其它村子考察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第182章 洋厂长

    “林老师，这位是裴友根，村里的情况他都清楚，你有啥问题就直接问他！”搞调研不能闷头冲进陌生人家里去问，这样很难问出真话来，所以李未就带他来了裴友根家里，他很早就开始养海兰蛋鸡，和李未也认识，肯定会说真话。
    “叔叔，你来了啊，我给你倒水！”今天刚好是周末，裴晓红正在家里学习，一看见李未过来，就赶紧起身忙活。
    “晓红，林老师可是北大毕业，又在外国留过学的大学问家，你也要好好努力，争取将来也读北大。”裴晓红每学期考试成绩出来之后，都会把成绩单拿给李未看，年年都是满分，还真有可能上北大。
    “友根，林老师是专门搞农村问题研究的，今天想找你问点问题，你不要担心，有啥说啥就是了！”李未先打消了裴友根的顾虑，要不然他还真不一定敢说真话，毕竟林毅夫要了解的问题实在是太敏感了。
    “林老师想了解啥？”裴友根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林毅夫是来暗访的中央干部呢，要真是如此，那他想说的话可就多了。
    但是要真论起来，林毅夫可比一般干部影响力大得多，他现在属于是高级智囊，中央要出台和农村有关的政策，他有很大的发言权。
    “我想知道，你们现在的日子比起前几年怎么样？有什么难处？最大的难处又是什么？”林毅夫问道，同时拿出小本子准备记录。
    这时候裴晓红刚好把水递过来，李未接过水道了声谢，假装想吃八月瓜，让她去摘两个。
    这小姑娘已经很懂事了，让她在旁边听裴友根讲述家里的难处不一定是好事，容易让她背上沉重的负担，所以还是暂时把她打发走。
    等裴晓红出去，裴友根也翻出了去年缴纳各种税费还有三提五统的收据，一张一张拿给林毅夫看，“这是交公粮给的条子，一亩地一百来斤，我们家交了六百多斤这是交三提五统给的条子，我家交了八十二块三”
    李未在一旁补充，“这相当于河阳县普通单位干部将近两个月的工资，对普通农民来说负担不小，他们村很多人都交不起。”
    “我要是没有养鸡也交不起，现在自己倒是交得起了，但是每年收三提五统的时候，都有亲戚朋友过来借钱，不借伤感情，借没那么多钱，而且也不晓得啥时候才能要回来！所以每年到这个时候，我都要出去躲几天。”
    裴友根叹了口气，以前穷的时候有烦恼，现在日子宽裕了些，也依旧有烦恼，而且似乎还更多了。
    “现在吃饭倒是不愁了，不过来钱的地方还是少，要是遇到年景差的时候，交了公粮和提留，就没钱买化肥农药了，不施肥、不打农药就收不了多少庄稼，来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遇到家里有个读书花钱的，更是难上难。”
    “现在的学费好像不太贵？”林毅夫插话道。
    “现在我们这儿小学学杂费一学期大概六七块钱，不算很重，但是有其它负担，教材费十来块，买作业本、笔、橡皮这些东西，一学期又得十来块”李未在一旁解释。
    “除了这些，学校老师的工资也有一部分是学生承担的，叫民办教师统筹费，均摊到每个学生头上也有好几块钱，有的村子出不起这笔钱，老师活不下去，就只能去外面打工，学校就这么荒废了！”
    以前村办小学老师的工资是公社出的，基本每个村子都有学校，包产到户之后，这笔开支没了来源，一时间村办小学大量消失。
    “今年晓红学校要修房子，钱也是全村平摊的，我们家交了八块五。”裴友根抽了一口旱烟，“说实话这笔钱我交的心甘情愿，毕竟是给自家娃娃用的么，但是有些摊派我就不情愿了，可还是得交啊！”
    “现在农村流行一句话，叫‘一税轻，二税重，三税是个无底洞’，说的就是这种事，一税指的是农业税，数目不多，二税是指三提五统，比农业税重，但毕竟有个数目，而摊派的话，全看当地干部的心情！”李未帮忙解释。
    “有些钱确实该花，比如水渠坏了得买水泥、租机械修，再比如修村里的路，这些老百姓大多不会反对还有一些的确是好事，但是不是该农民承担就不好说了，比如我现在承包的化工厂，就是全县人民摊派盖起来的”
    《人民的名义》里，李达康在金山县修路，让全县老百姓每人摊派五块钱，修路肯定是好事儿，但就是有人拿不出这笔钱，最后还逼出了人命，要不是易学习和王大路帮他遮挡，李达康就完了。
    “还有一部分，纯属某些干部为自己谋私利，有时候摊派的理由听起来简直荒谬可笑，友根，你把你们村去年年底摊派的事情给林老师说下！”李未投过去鼓励的眼神。
    裴友根起身走到门口张望了下，没看到有人路过，这才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去年快过年的时候，他们村的干部借口其它村子都请了戏班子、电影队，咱们也要热闹下，于是强行问每户人家收钱。
    到最后，清戏班子、电影队的花销跟收取摊派的总额明显对不上，村里也没给个解释，不过等过年的时候，几个干部家里都添置了新物件。
    这种情况甚至一直延续到了日后，许多干部做事的手段越来越粗糙，李未在后世读博期间回家探亲的时候，就听亲戚说，他们村的干部借口最近天旱不雨，问每户人家收了五十块，说要去向龙王老爷求雨。
    李未当时听了瞠目结舌，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还好这家伙最后被村民举报进去了，要不然这笔钱肯定就落他自己口袋去了。
    裴友根继续说着他们村或者其他村的各种奇葩摊派，林毅夫听得瞪大眼睛，他来考察之前，倒也预想过会看到农民过的有多辛苦，但完全没想到辛苦的根源竟然来自这些地方。
    除了农业税、三提五统和摊派，农民身上还有一项较重的负担，那就是两工——义务工和劳动积累工。
    农村义务工是指由乡镇人民政府组织在农村进行植树造林、防汛、公路建勤、修缮校舍等公益事业时，要求农民无偿承担的一种劳务。
    劳动积累工，是指由乡镇人民政府组织在农村进行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和植树造林，要求农民无偿承担的一种劳务。
    根据《农民承担费用和劳务管理条例》规定，按标准工日计算，每个农村劳动力每年承担5—10个义务工和10—12个劳动积累工，劳动积累工应当主要在农闲期间使用。
    也就是说，农民每年都要抽出短则半个月，长则近一月的时间，自带干粮完成没有任何报酬的劳动，你要是不想干就得交钱。
    而且这还得是在当地干部遵守规定的情况下，要是遇到几个不守规矩的，那出工的时间就更长了，不出工要缴纳的罚款也会更多。
    这不就是古代的徭役么？这话在林毅夫嘴边转了一圈儿，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听着裴友根诉说他们村几位村民因为承受不起负担而导致的悲惨后果，林毅夫也是连连叹气。
    从裴友根家里出来后，俩人心情都很沉重，然后聊起了解决办法，林毅夫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流，他知道要维护国家对农村正常的行政管理，就必须要有财政支出，而已现在国家的收入水平，取消“三提五统”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样的话，必然会引起大范围的基层干部失业，这后果远比继续收取“三提五统”要严重的多。
    该不会真有人以为取消乡镇级别机构是好事？权力一旦出现空白必然会有人补上，如此以来，中国又会回到皇权不下乡的历史中；而现那些下岗的基层干部怎么办？李自成的事儿可是还在历史书上写着呢。
    他问起李未，李未也只能这样回答，“慢慢等，等到国际经济水平上升之后，等到就算不收取农业税、三提五统也能支撑基层财政支出的时候，这些负担就该取消了！”
    “那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预计要多久？”尽管林毅夫对中国的未来充满信心，他依旧觉得这是一项很难完成的工作。
    “单纯从经济发展来说，满足取消这些的标准估计要十来年时间，但是新增一项税收很容易，取消却非常困难，要是没有人推动一把，那就更慢了，综合考虑，二十年时间应该可以完成这项工作！”
    2004年，人大高票通过决定，自2006年1月1日起废止《农业税条例》，取消除烟叶以外的农业特产税、全部农业税，维系了几千年的皇粮国税才终于走向终结。
    与农村税费改革前相比，全国农民每年减轻负担约1250亿元，人均减负140元左右；同时，财政安排资金用于支持农村税费改革的巩固完善。
    在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中，有几位人物值得大家铭记，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向朱总写信述说农村现状——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的李昌平。
    “二十年太久了，在此之前还有什么能帮农民减轻负担的办法？”一想到像裴友根这样的农民还要背负二十年沉重负担，林毅夫就觉得很难受。
    “减轻负担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取消收费，这种目前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尽量减少不合理的收费。”也只能说是尽量而已，完全避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种就是增加农民收入，让每年几百块的支出对他们来说不再是一项无法承受的负担；你看，每年的支出差不多，但李新富就不觉得有太大影响，因为他每年赚到的钱是这个数字的十倍、十几倍。”
    “发展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我想在你厂里上班的工人也不会觉得这些支出无法承受！”林毅夫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主意。
    “今年全国乡镇企业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一千八百多万，这些企业能提供大量就业岗位，既解决了农村闲散劳动力的问题，又帮助当地农民提高了收入！同时他们缴纳的税收，也增加了当地政府的财政收入，政府有了钱，虽然不能完全避免摊派等不合理收费，但总归能减少一些，这同样是帮农民减负！”
    其实八十年代农民的负担还不算特别重，九十年代才是农民最苦的时候，那时候有些地方的三提五统和摊派加起来，每年能高达上千元，同时乡镇企业也纷纷倒闭，大量农民失去了就近赚钱的机会，逼得他们不得不远走沿海打工。
    于是便诞生了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两个名词，这一现象到李未穿越来的时候还没有改变。
    随着城市化的深入，资源和机会都集中在了大城市，农村愈发萧条，留在农村肯定是饿不死的，但想要更好的生活，大多数人就只能去城市寻找机会，因此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就越来越多了。
    只有产业才能够给农民提供就业，才能够让农民有不断增高的收入来源，林毅夫心中隐隐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想要把这句话进行更深入的阐述，他还需要看到更多东西。
    “走，关于农民的负担，我已经看到一点儿东西，现在去看看你的工厂，让我了解下乡镇企业对农民的帮助！”
    “这边最近的就是农机厂了，刚好你是就读过农机专业的高材生，待会儿参观的时候可得给我多提点意见啊！”李未招呼一声，徐正阳便发动汽车往时风农机厂的方向驶去。
    一路颠簸来到厂门口，只见外面挤满了排队交钱等候拿车的农民，林毅夫兴致勃勃地给他们聊了聊，这才跟随李未一起进厂。
    “林老师，这位就是农机厂的厂长了。”李未指着一位老人说道。
    “幼，你们还请了一位洋人厂长啊！”林毅夫再次感到大开眼界。

 第183章 外企来袭

    “这位是维尔纳-格里希先生，以前是武柴的厂长，任期到了之后就被我请过来了！”李未介绍道。
    格里希去年十一月的时候任期结束，他在武柴的两年时间里从严治厂、身体力行，其做法极大地改变了武柴管理落后、质量低劣的面貌；武柴产品向东南亚7个国家出口，年出口量达到5000台，创汇超过百万美元。
    但是他的做法也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从严治厂让习惯了懒散生活的工人很不满，制定多劳多得工资体系也让那些吃惯了大锅饭的很不高兴，断绝裙带关系更是得罪了一大堆领导。
    所以在两年任期结束后，根本就没人挽留他，大伙儿欢天喜地地为他办了欢送大会，把这位严格的洋厂长送走，然后武柴就又可以回到过去的幸福生活了。
    在武柴的两年时间里，格里希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对一名工程师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一家不合格的工厂在自己手下变得合格更开心的事情了，格里希还想武柴从合格变成优秀甚至是卓越，可惜武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武柴不珍惜他，不代表别人也是，过去两年时间里，格里希得到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的重视，他书写的企业机构设置和劳动重组方案在企业家中广为流传，所以一听说他离任，好多单位都来抢。
    比如海南汽车厂，上海大众汽车厂都想请他过去，当然不是当厂长，而是做顾问，他们想用这个人，又不想放权使用，武柴发生的事情他们可是清楚地很，不想格里希在自家工厂再来一遍。
    所以最好是把这个洋人供起来，一方面给领导显示我们也有改革的决心，另一方面还能利用他的能力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至于管理方面的事情，他最好是不要掺和。
    格里希有些失落，也有些遗憾，尽管他已经六十多快七十岁了，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老，还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当顾问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心意。
    而正在此时，李未找上门来，为他送上了时风农机厂的聘书，邀请他成为这家刚诞生不久的小农机厂的厂长，并承诺授予他厂长应有的全部权力，希望他能带领这家工厂走向强大。
    格里希还有些犹豫，最终李未的一番话说服了他，“格里希先生，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企业想邀请您，这些企业的规模都比我的小厂子大，但是那些都是国有企业，能给与您的只是顾问的职位，您能做的事情不多。”
    “而我这家农机厂是我的独资企业，一切事物都由我说了算，可以给您最大的支持，这种支持甚至要超过您在德国、埃及当厂长的时候！您可以按照您的想法全面地改造这家工厂！”
    “如果您带领团队生产出优秀的新产品，我甚至可以授予您命名权，让您可以像保时捷博士、西门子先生哪样为自己的产品命名！”
    格里希能舍弃在德国悠闲富足的退休生活，来到如今还非常落后的中国，拿着微薄的薪酬在武柴兢兢业业工作两年，他为的肯定不是金钱，所以李未没有和他谈薪酬，而是拿出了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对一名工程师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比用自己的名字给产品命名更让人心动的了，尤其是德国还拥有保时捷、西门子、奥迪、梅赛德斯奔驰、戴姆勒这些用人名命名的知名品牌，格里希顿时为之怦然心动。
    他马上提出先去李未的农机厂考察一番，当他来到河阳后，看到时风农机厂虽然要比武柴小得多，但工人们充满活力、各种生产设备不仅先进还保养地非常好，工厂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这里似乎可以做一些事情，于是格里希便答应下来，取代李未成了时风农机厂的厂长，一上任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在埃及开罗飞机发动机厂担任过厂长，并不缺乏第三世界的工作经验，再加上在武柴的两年时间里，熟悉了当下中国的工作方式，所以上手很快。
    邹春生等厂里原来的骨干也很尊重他，这可是接受过政务院副总接见的名人，报纸上都快把他说成新时期的白求恩了，而且通过短暂的接触，他们发现格里希在技术方面也比他们强很多，这下就彻底服气了。
    对于他提出的各种改革措施都全盘接受，时风农机厂跟他们之前工作的单位可不一样，这里不讲什么大锅饭，谁干的好就拿得多，格里希现在只是把这些规则细化了而已。
    而且时风农机厂的工资比他们原来单位都高，在格里希来之前他们就体会到这种规则的好处，凭着自己的努力就能拿到过去几倍的工资，谁会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再说了，他们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啊！
    “李，有个很不好的消息，虽然我感到很难为情，但是还是得说，武柴送过来的这一批发动机全部都不合格，我不能接收；另外，我们或许要重新挑选一家供货商了。”格里希脸上满是遗憾，简单地和林毅夫打了个招呼，就说起了正事。
    “不是一台，不是两台，也不是三台四台，整个批次八十多台柴油机，竟然没有一台是合格的！我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在半年时间里，将一家好好的工厂变成这个样子！”格里希愤怒急了，这意味着他过去两年在武柴耗费的心血和努力全部付出东流。
    “我打电话和他们沟通，他们竟然没有一点儿愧疚的意思，只是含湖地说或许是发错货了，需要等待他们核实。”比产品质量更让格里希伤心的是武柴的态度，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他们竟然完全没当回事。
    “改革总是很困难的，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把这批产品全部退货，另外换成潍柴的发动机，寇斌上次带来几件他们的样品过来，质量看上去还不错；当然，这只是建议，最终选择那家企业的柴油机，还是你说了算！”其实按照李未的想法，要不是照顾格里希的面子，他肯定会选潍柴的产品。
    潍柴日后可是国内柴油发动机领域的大拿，李未想要把农机厂做大做强，怎么可能放过这家好企业？他不光想和潍柴长期合作，甚至还在琢磨着，等时机合适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在潍柴入一股。
    “李，我还是不理解，他们生产出这样的产品，究竟想卖给谁？一家没办法生产出合格产品的企业，还有必要存在么？我们厂用的数额少还不要紧，我当初可是帮他们在东南亚签订了很多大额合同，如果那些企业追究责任的话，武柴恐怕就只能破产了！”格里希现在无比揪心。
    “虽然中国现在已经有企业破产了，但是武柴这种规模的企业，短期内恐怕还很难破产，就算出现问题，政府也会为他们托底。”或许是国有企业的职工都习惯了国家不会不管他们，所以才会出现这些问题？
    然而这种好日子不会一直有，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武柴终究会走向破产的道路，这个时间并不遥远。
    和东南亚的合作也快中止了，1990年上半年，东南亚国家向武柴订购一批产品，质检部门认为，产品质量不行，不能出口。
    厂领导却说:合同时间快到了，即使是豆腐渣也给我弄出去；结果，第二年，东南亚地区再也不要武柴的产品。
    1993年，武柴开始出现亏损，到1998年已经完全破产，职工下岗，资产重组。
    2000年，年届80高龄的格里希最后一次访问武汉，武汉的变化让他欣喜不已，但是没有人敢告诉他武柴的真相，；格里希几次提出要看看武柴，陪同人员都以在修路等原因婉言挡开话题。人们实不忍这位老人看到破败的武柴而伤心。
    “政府可以给企业提供应有的支持，但绝对不应该是无底线的托底！这样只会养出一群懒虫！”格里希对这一现实很有意见。
    李未安抚了好半天，才让老爷子冷静下来，他都囔了几句，就去办公室打电话，通知武柴这批柴油机全部拒收，另外从今往后中止和武柴的合作，不再向他们购买柴油发动机。
    说到最后，格里希还是没控制住对武柴的关心，在电话里叮嘱他们一定要重视好质量问题，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要是他们能重新把产品质量做好，时风厂依旧会给他们机会。
    武柴的领导依旧没把这当回事儿，在他们看来，你早就从我们厂滚蛋了，还管这些干啥？至于合作，好像谁稀罕跟一家破烂乡镇企业合作一样，我们只需要维系好东南亚的出口和一拖这样的大企业就够了。
    李未也不在乎他们，柴油机虽然抢手，又不是买不到，没了武柴还有潍柴，人家的质量比你们的还好。
    林毅夫把这个小插曲记录下来，然后跟着李未继续参观，他更关心农村问题，李未在介绍的时候也更倾向于这个角度。
    “首先，我们的产品就是针对包产到户后农村现状研发出来的，价格更低、更适合小面积土地使用，同时具备多种功能，农忙的时候可以用来犁地、收割、脱粒农闲的时候则可以用来做短途运输工具使用，帮忙拉货挣钱！”
    “其次，我们在招工的时候，也会更倾向于周边的村民，在通过考核后，同等条件优先录取！”
    “最后，在道路修筑、水利工程等方面，我们也会为当地提供一定的支持，减少当地农民的负担！”李未他们除了钱，农民就会少一份摊派。
    “还有税收的问题，你们给当地交了税，当地的财政情况就能稍微宽裕一些，农民身上的负担也能轻一点儿！”林毅夫补充道，政府有钱了，要办事就不会再向农民收钱了。
    当然，这都是理想状况下的事情，当地只要想，收钱的理由肯定能找到。
    参观完农机厂，又去了养殖场、饲料厂、食品加工厂，李未在鹿乡的食品加工厂主要生产杏仁露、杏子酱、山楂卷、山楂酱，而在河阳这边的则是借助养殖场出产的肉蛋，生产五香鸡蛋和火腿肠等产品。
    林毅夫最欣赏养殖场和当地农户的合作方式，养殖场提供饲料和良种鸡、良种猪，农户出劳力和场地在家里散养，到时候再卖给养殖场，由养殖场统一出售；同时养殖场还为他们提供技术指导、疫病防治等服务。
    “这种合作方式可以大幅度降低农民养殖风险，增加他们的收入，的确是一种非常值得推广的模式！”林毅夫赞赏有加。
    养殖户最大的风险有两样，疫病和销售，一旦发生疫病，单独的养殖户很难抵御，他们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也不会在家里常备药品；另外销售也是大问题，本地没有那么大的事情，猪肉和鸡蛋很难消化干净。
    和养殖场合作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养殖场有兽医、有各种常备药，还会定期去各家养殖户那里巡视，一旦发现问题就可以尽早解决。
    同时李未还拥有完善的销售渠道，可以把肉蛋运到大城市去销售，养殖户不愁拿不到钱。
    “还不够，还需要金融系统的支持，如果能推出养殖险，这样养殖户在遇到疫情的时候，损失还能进一步减少！”日后不光有保险，还有各种补贴，不过那时候小养殖户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
    除了大养殖场的竞争，还有环保等方面的要求，小养殖户是越来越少了。
    林毅夫在河阳待了一个多月时间，又跟着李未去鹿乡看了食品加工厂，这才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去。
    送走林毅夫，李未便南下去了特区，王石热情地接待了他，带他去星级酒店吃饭招待，在翻看菜单的时候，李未看到了一种新产品，这件产品引起了他的兴趣，国外的巨头又多来了一个啊。“这位是维尔纳-格里希先生，以前是武柴的厂长，任期到了之后就被我请过来了！”李未介绍道。
    格里希去年十一月的时候任期结束，他在武柴的两年时间里从严治厂、身体力行，其做法极大地改变了武柴管理落后、质量低劣的面貌；武柴产品向东南亚7个国家出口，年出口量达到5000台，创汇超过百万美元。
    但是他的做法也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从严治厂让习惯了懒散生活的工人很不满，制定多劳多得工资体系也让那些吃惯了大锅饭的很不高兴，断绝裙带关系更是得罪了一大堆领导。
    所以在两年任期结束后，根本就没人挽留他，大伙儿欢天喜地地为他办了欢送大会，把这位严格的洋厂长送走，然后武柴就又可以回到过去的幸福生活了。
    在武柴的两年时间里，格里希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对一名工程师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一家不合格的工厂在自己手下变得合格更开心的事情了，格里希还想武柴从合格变成优秀甚至是卓越，可惜武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武柴不珍惜他，不代表别人也是，过去两年时间里，格里希得到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的重视，他书写的企业机构设置和劳动重组方案在企业家中广为流传，所以一听说他离任，好多单位都来抢。
    比如海南汽车厂，上海大众汽车厂都想请他过去，当然不是当厂长，而是做顾问，他们想用这个人，又不想放权使用，武柴发生的事情他们可是清楚地很，不想格里希在自家工厂再来一遍。
    所以最好是把这个洋人供起来，一方面给领导显示我们也有改革的决心，另一方面还能利用他的能力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至于管理方面的事情，他最好是不要掺和。
    格里希有些失落，也有些遗憾，尽管他已经六十多快七十岁了，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老，还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当顾问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心意。
    而正在此时，李未找上门来，为他送上了时风农机厂的聘书，邀请他成为这家刚诞生不久的小农机厂的厂长，并承诺授予他厂长应有的全部权力，希望他能带领这家工厂走向强大。
    格里希还有些犹豫，最终李未的一番话说服了他，“格里希先生，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企业想邀请您，这些企业的规模都比我的小厂子大，但是那些都是国有企业，能给与您的只是顾问的职位，您能做的事情不多。”
    “而我这家农机厂是我的独资企业，一切事物都由我说了算，可以给您最大的支持，这种支持甚至要超过您在德国、埃及当厂长的时候！您可以按照您的想法全面地改造这家工厂！”
    “如果您带领团队生产出优秀的新产品，我甚至可以授予您命名权，让您可以像保时捷博士、西门子先生哪样为自己的产品命名！”
    格里希能舍弃在德国悠闲富足的退休生活，来到如今还非常落后的中国，拿着微薄的薪酬在武柴兢兢业业工作两年，他为的肯定不是金钱，所以李未没有和他谈薪酬，而是拿出了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对一名工程师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比用自己的名字给产品命名更让人心动的了，尤其是德国还拥有保时捷、西门子、奥迪、梅赛德斯奔驰、戴姆勒这些用人名命名的知名品牌，格里希顿时为之怦然心动。
    他马上提出先去李未的农机厂考察一番，当他来到河阳后，看到时风农机厂虽然要比武柴小得多，但工人们充满活力、各种生产设备不仅先进还保养地非常好，工厂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这里似乎可以做一些事情，于是格里希便答应下来，取代李未成了时风农机厂的厂长，一上任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在埃及开罗飞机发动机厂担任过厂长，并不缺乏第三世界的工作经验，再加上在武柴的两年时间里，熟悉了当下中国的工作方式，所以上手很快。
    邹春生等厂里原来的骨干也很尊重他，这可是接受过政务院副总接见的名人，报纸上都快把他说成新时期的白求恩了，而且通过短暂的接触，他们发现格里希在技术方面也比他们强很多，这下就彻底服气了。
    对于他提出的各种改革措施都全盘接受，时风农机厂跟他们之前工作的单位可不一样，这里不讲什么大锅饭，谁干的好就拿得多，格里希现在只是把这些规则细化了而已。
    而且时风农机厂的工资比他们原来单位都高，在格里希来之前他们就体会到这种规则的好处，凭着自己的努力就能拿到过去几倍的工资，谁会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再说了，他们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啊！
    “李，有个很不好的消息，虽然我感到很难为情，但是还是得说，武柴送过来的这一批发动机全部都不合格，我不能接收；另外，我们或许要重新挑选一家供货商了。”格里希脸上满是遗憾，简单地和林毅夫打了个招呼，就说起了正事。
    “不是一台，不是两台，也不是三台四台，整个批次八十多台柴油机，竟然没有一台是合格的！我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在半年时间里，将一家好好的工厂变成这个样子！”格里希愤怒急了，这意味着他过去两年在武柴耗费的心血和努力全部付出东流。
    “我打电话和他们沟通，他们竟然没有一点儿愧疚的意思，只是含湖地说或许是发错货了，需要等待他们核实。”比产品质量更让格里希伤心的是武柴的态度，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他们竟然完全没当回事。
    “改革总是很困难的，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把这批产品全部退货，另外换成潍柴的发动机，寇斌上次带来几件他们的样品过来，质量看上去还不错；当然，这只是建议，最终选择那家企业的柴油机，还是你说了算！”其实按照李未的想法，要不是照顾格里希的面子，他肯定会选潍柴的产品。
    潍柴日后可是国内柴油发动机领域的大拿，李未想要把农机厂做大做强，怎么可能放过这家好企业？他不光想和潍柴长期合作，甚至还在琢磨着，等时机合适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在潍柴入一股。
    “李，我还是不理解，他们生产出这样的产品，究竟想卖给谁？一家没办法生产出合格产品的企业，还有必要存在么？我们厂用的数额少还不要紧，我当初可是帮他们在东南亚签订了很多大额合同，如果那些企业追究责任的话，武柴恐怕就只能破产了！”格里希现在无比揪心。
    “虽然中国现在已经有企业破产了，但是武柴这种规模的企业，短期内恐怕还很难破产，就算出现问题，政府也会为他们托底。”或许是国有企业的职工都习惯了国家不会不管他们，所以才会出现这些问题？
    然而这种好日子不会一直有，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武柴终究会走向破产的道路，这个时间并不遥远。
    和东南亚的合作也快中止了，1990年上半年，东南亚国家向武柴订购一批产品，质检部门认为，产品质量不行，不能出口。
    厂领导却说:合同时间快到了，即使是豆腐渣也给我弄出去；结果，第二年，东南亚地区再也不要武柴的产品。
    1993年，武柴开始出现亏损，到1998年已经完全破产，职工下岗，资产重组。
    2000年，年届80高龄的格里希最后一次访问武汉，武汉的变化让他欣喜不已，但是没有人敢告诉他武柴的真相，；格里希几次提出要看看武柴，陪同人员都以在修路等原因婉言挡开话题。人们实不忍这位老人看到破败的武柴而伤心。
    “政府可以给企业提供应有的支持，但绝对不应该是无底线的托底！这样只会养出一群懒虫！”格里希对这一现实很有意见。
    李未安抚了好半天，才让老爷子冷静下来，他都囔了几句，就去办公室打电话，通知武柴这批柴油机全部拒收，另外从今往后中止和武柴的合作，不再向他们购买柴油发动机。
    说到最后，格里希还是没控制住对武柴的关心，在电话里叮嘱他们一定要重视好质量问题，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要是他们能重新把产品质量做好，时风厂依旧会给他们机会。
    武柴的领导依旧没把这当回事儿，在他们看来，你早就从我们厂滚蛋了，还管这些干啥？至于合作，好像谁稀罕跟一家破烂乡镇企业合作一样，我们只需要维系好东南亚的出口和一拖这样的大企业就够了。
    李未也不在乎他们，柴油机虽然抢手，又不是买不到，没了武柴还有潍柴，人家的质量比你们的还好。
    林毅夫把这个小插曲记录下来，然后跟着李未继续参观，他更关心农村问题，李未在介绍的时候也更倾向于这个角度。
    “首先，我们的产品就是针对包产到户后农村现状研发出来的，价格更低、更适合小面积土地使用，同时具备多种功能，农忙的时候可以用来犁地、收割、脱粒农闲的时候则可以用来做短途运输工具使用，帮忙拉货挣钱！”
    “其次，我们在招工的时候，也会更倾向于周边的村民，在通过考核后，同等条件优先录取！”
    “最后，在道路修筑、水利工程等方面，我们也会为当地提供一定的支持，减少当地农民的负担！”李未他们除了钱，农民就会少一份摊派。
    “还有税收的问题，你们给当地交了税，当地的财政情况就能稍微宽裕一些，农民身上的负担也能轻一点儿！”林毅夫补充道，政府有钱了，要办事就不会再向农民收钱了。
    当然，这都是理想状况下的事情，当地只要想，收钱的理由肯定能找到。
    参观完农机厂，又去了养殖场、饲料厂、食品加工厂，李未在鹿乡的食品加工厂主要生产杏仁露、杏子酱、山楂卷、山楂酱，而在河阳这边的则是借助养殖场出产的肉蛋，生产五香鸡蛋和火腿肠等产品。
    林毅夫最欣赏养殖场和当地农户的合作方式，养殖场提供饲料和良种鸡、良种猪，农户出劳力和场地在家里散养，到时候再卖给养殖场，由养殖场统一出售；同时养殖场还为他们提供技术指导、疫病防治等服务。
    “这种合作方式可以大幅度降低农民养殖风险，增加他们的收入，的确是一种非常值得推广的模式！”林毅夫赞赏有加。
    养殖户最大的风险有两样，疫病和销售，一旦发生疫病，单独的养殖户很难抵御，他们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也不会在家里常备药品；另外销售也是大问题，本地没有那么大的事情，猪肉和鸡蛋很难消化干净。
    和养殖场合作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养殖场有兽医、有各种常备药，还会定期去各家养殖户那里巡视，一旦发现问题就可以尽早解决。
    同时李未还拥有完善的销售渠道，可以把肉蛋运到大城市去销售，养殖户不愁拿不到钱。
    “还不够，还需要金融系统的支持，如果能推出养殖险，这样养殖户在遇到疫情的时候，损失还能进一步减少！”日后不光有保险，还有各种补贴，不过那时候小养殖户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
    除了大养殖场的竞争，还有环保等方面的要求，小养殖户是越来越少了。
    林毅夫在河阳待了一个多月时间，又跟着李未去鹿乡看了食品加工厂，这才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去。
    送走林毅夫，李未便南下去了特区，王石热情地接待了他，带他去星级酒店吃饭招待，在翻看菜单的时候，李未看到了一种新产品，这件产品引起了他的兴趣，国外的巨头又多来了一个啊。

 第184章 未来的对手

    “这个达能的酸奶来几个。”李未在菜单上看到的是法国食品巨头达能的产品，一小瓶酸奶就要十块钱。
    等酸奶上来之后，李未打开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只是在当下的中国，到底有多少人能吃得起呢？
    “这东西在外面卖多少钱？”李未问王石，五星酒店的价格肯定比外面贵。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在商店见过这东西没？”王石摇摇头，回头看向自己的下属。
    下属们紧皱眉头回想起来，总算是有个人回忆起来了，“我在百货商店见过，一小瓶只要三块多，到这儿就成十块了！”
    翻了三倍，这倒是五星酒店的常规操作，李未点点头，可就算如此，普通人还是吃不起啊，现如今普通工人一个月就几十块，谁舍得花三块钱买一小瓶酸奶？就算特区的工人、干部比其它地方收入高，估计也没多少人买？
    东西是好东西，酸奶有较高的营养价值，后世许多人都会给孩子买，但那时候一盒酸奶也就几块钱，比现在贵不了多少，而老百姓的收入却是几十倍上百倍的增长，两相对比，几块钱的酸奶就不值一提了。
    “在广州开的厂啊？老王，反正时间还早，要不你借辆车给我，我这两天先去广州看看？”李未看着瓶子上的厂址说道。
    “小事情，我再给你排个向导，小马，你是广州人，熟悉当地情况，这几天就陪李董去广州看看！”现如今李未已经是万科的大股东了，所以王石也改了称呼，喊起他李董来。
    第二天，李未便在小马的陪同下，坐着王石给安排的车到了广州，根据瓶子上的地址找到了达能在中国设立的第一家工厂。
    1973年，bsn与达能-日尔维联姻，从而晋级为法国最大的食品制造集团，产品囊获啤酒、矿泉水、儿童食品等多个领域，着名的依云矿泉水就是他们的产品，年销售额达14亿欧元。
    1983年，达能创始人安东尼-里布来到中国寻找机会，和所有来华外国人一样，他也跑出登长城了，在长城上留下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他用一个勺子盛出杯中的酸奶，准备给身旁怯生生的中国小女孩品尝，这也是达能酸奶第一次走近了中国消费者的视线。
    1987年，达能正式进入中国，第一站选择了改革开放前哨的广州，成立广州达能酸奶公司，也是第一个把搅拌型酸奶带到国内的外资企业。
    到了工厂外面，小马下车过去试了试，进去参观的要求被门卫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不过他并未气馁，找到街头小卖部的公共电话，打了几个电话，然后陪着李未在车里慢慢等着。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名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便走了出来，小马路子很广，很快就找到了在达能酸奶公司上班的熟人。
    进去参观还是不可能，不过这位叫陈新平的年轻人却可以给李未介绍现如今达能公司的情况。
    下班后，几个人找了一家饭店，要了个安静的包间，边吃边聊了起来，“陈哥，在外企上班，日子一定很滋润？”
    “哎，工资是比原来高一些，不过干得心里不踏实啊？三块多一瓶的酸奶，有几个人能买得起？我就怕公司将来倒闭啊！”陈新平痛并快乐着，快乐是因为外企的高工资，痛苦则是看不清楚公司的未来。
    “价格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酸奶必须要冷藏，你们想想看，现在全广州有几个冷柜？卖冰棍都还放在木箱子里用棉被包着呢！我跑了好几天，只在白天鹅等几家高档酒店找到了冰柜。”
    “上海的同事更惨，一个销售经理想着全中国最繁华的就是南京路了，南京路上什么没有？结果他从南京路东头跑到西头，也只找到一个冰柜，人家还不肯要他的酸奶！哎，再这么下去，我还不知道能拿几个月的工资呢！”
    达能在错误的时间选择了一样错误的产品，酸奶不仅价格贵，而且需要配套体系的支持，但现在的中国就缺少这种支持，没有几家商店配有冰柜，所以他们的产品遭受冷遇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要是换成达能旗下的其它产品，矿泉水肯定是不合适的，现在的老百姓谁能接受喝水还要花钱？那家单位办公室里没有暖水壶？啤酒或许还差不多，只是在这方面，达能和日本、德国的公司相比，又没什么优势了。
    但达能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够有钱，就算亏钱也能坚持下去，等到1990年的时候，达能的酸奶已占据了广东市场60的份额。
    然后达能就利用自己的优势，盯着每一个已经或即将成为乳品饮料行业领袖的中国公司，然后动用资本力量，以控股、参股、掌控经营权等方式，将其收入囊中。
    1992年，达能与光明合资建立上海酸奶及保鲜乳项目，并在几次增持后坐上光明乳业第三大股东席位。
    1996年，达能联合香港百富勤共同出资4500万美元，与娃哈哈组建了5家合资公司，达能持股41。
    1997年金融危机爆发后，通过内部转让，达能把在合资公司的持股比扩大到51；然后然后就被宗庆后反杀了。
    从2006年开始，娃哈哈和达能在国内外展开一系列诉讼，2007年终于有了定论，达能将股份出售给中资合作伙伴宣布离场。
    乍看起来似乎是宗庆后击退了国际资本，守住了自家品牌，可再细细翻看娃哈哈的起家史，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宗庆后当初之所以与达能合资是为了将国资挤出局，因为娃哈哈集团有46的国有股，那时候私人想收购国有股不容易，外资却容易得多。
    而现在和达能打官司，则是想将达能也挤出局，因为达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现在是时候把娃哈哈变成自己的，好让女儿接班了。
    除了娃哈哈，达能还先后入股汇源、蒙牛、乐百氏、梅林正广和等品牌，一度占据国内软饮市场163的市场份额，位居第一。
    在入股的过程中，达能手段频出，一方面会邀请大量的官员和企业高管到法国去旅游、考察，另一方面帮助他们的子女留学，进入世界五百强去实习工作，这样并购入股的过程就相当顺利了。
    但是光把这些企业吃下还不够，还得适应中国的市场，在这方面达能像其他外企巨头一样自傲，他们轻视本土管理层的能力，觉得什么都是自己的最好，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除了娃哈哈之外，和其他企业的矛盾也不断涌现，达能接管一年后，以乐百氏创始人何伯权为首的乐百氏五位元老被踢出管理层，中高层以及销售管理人员等不断离职。
    乐百氏在达能的管理下未能保持发展，到2005年，乐百氏出现亏损，亏损达157亿元。
    这一事件并未能引起达能的警觉，甚至还觉得把乐百氏元老踢走是好事，所以达能高管在和光明乳业负责人交流时，还把这件事拿出来炫耀。
    这位光明负责人在回忆录里如此写道，“我耐着性子记录了他近两个小时的讲话。如果世界上还有不知廉耻这回事的话，这不就是不知廉耻吗？”
    这件事也引起了光明的警觉，在达能和娃哈哈的官司之后迅速和达能进行切割，这一决定可谓是两败俱伤，达能失去了光明的股份，光明也被分割牵制了精力，在竞争中中失去了最初的乳业霸主地位，被尹利、蒙牛等企业迎头赶上。
    其余汇源、乐百氏、梅林等品牌也渐渐消失，倒是他们的自有品牌脉动发展得还不错，因为缺少竞争对手的缘故，市场份额一直很好，直到红牛等功能饮料进入中国市场，脉动的份额才出现下滑。
    详细地了解了达能的情况后，李未暂且放心下来，从短期来看，他和达能并不形成竞争关系，但是在他的商业版图规划中，乳业肯定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迟早还是会和达能撞上。
    而现如今进入中国市场的外企里面，未来会和李未有竞争关系的还不少，除了达能之外，雀巢和联合利华也在这一年进入中国。
    联合利华在上海设厂，雀巢却跑到了偏远的东北双城，他们看起来很有耐心，派遣了一支专业团队，教授双城当地农户养殖奶牛和采奶的技术，帮助他们搭建起一套能鼓励农户积极性的牛奶采集网络和收购制度。
    可惜日后似乎并没有听说雀巢在双城的布置发挥什么作用，大概还是他们领先市场的步子迈得太大的缘故，国内的液体奶市场还要十多年才会成熟，他们的准备工作开始地太早了。
    结束了在广州的考察，李未回到特区，他在王石的带领下，进入特区会堂，见证了历史。
    会堂主席台上方悬挂的横幅写着“特区土地使用权首次公开拍卖”几个大字，台下企业、银行、政府代表济济一堂，在中外媒体的见证下，新中国成立以来首次国有土地使用权公开拍卖如期举行。
    “老王，你难道也打算拿下这块土地？”李未问道。
    “这块地说是拍卖，实际上归属权基本已经定了，特区房地产公司对此是志在必得啊，我没必要出这个风头！既然有了第一次，那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特区这么大，土地这么多，我不愁等不到机会！”王石很澹定。
    “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探探路，熟悉下土地拍卖的流程，这样遇到合适的机会就不会犯错了！另外也是想让你这个大股东看一看，房地产市场大有可为，我为咱们公司选择的发展方向肯定没问题！”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啊！”李未笑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未来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发展有多迅勐了。
    一方面是发展的需求，中国的城市化在不断加强，现如今城市化比例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城镇人口仅有两亿多；而到2017年，城市化比例已经接近百分之六十，城镇人口数量暴增到八亿多。
    新进城的老百姓要有地方住，原来的城市人口要改善居住环境，这么大的需求摆在面前，房地产市场不可能不热。
    另一方面则是税费改革的影响，分税制后地方政府收入大大降低，开支却在不断增加，那么该从那里寻找新的财源？
    直接加税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采取间接税的手段了，于是乎房地产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稍微了解下房地产成本就可以明白，其实建筑成本花不了多少钱，土地拍卖成本、融资成本、税费等等，这些才是大头。
    而在这些成本里面，土地拍卖收入和税费自然不用说，另外开发商和购房者在银行贷款，政府也能获取不菲的收入，再加上契税、报规费用、环评费用等等，政府可以拿的钱就太多了。
    这还是直接拿的钱，要是再算上间接收入，比如从建材企业、设计院、监理公司、建筑公司、广告公司等相关企业收取的税费，那就更多了。
    所以，房地产就相当于现代版的盐税，几乎没人能逃脱，而且比直接收税成本低得多，试问哪个政府不喜欢？
    正如同王石的预料，经过长达17分钟的轮番叫价，特区房地产公司最终以525万的价格拿到了这块8588平方米住宅土地50年的使用权，平均下来每平米不到六百块。
    拍卖师最终落槌的时候，全场掌声如雷，王石这样的开发商看到了发财的机会，政府官员看到了新的收入渠道，银行看到了贷款利率，可谓是皆大欢喜，想要迫不及待开启这场盛宴。
    看完了拍卖会，表达了对王石把主要精力放到房地产上的支持，李未此次特区之行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他去新世纪公司转了转，又去深大看了看史玉柱，在离开之前，他又去了特区另一个地方，他未来的对手就在这里。

 第185章 益海嘉里

    蛇口赤湾港，此时还是一片荒凉，而等到明年的时候，这里就会忙碌起来，到过年的时候，一座全新的炼油厂——南海油脂工业（赤湾）有限公司就将建成，开始生产食用油。
    这家厂是由益海嘉里和中粮集团合作建成的，1991年，这家炼油厂推出了金龙鱼食用油，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为全国最知名的食用油品牌；益海嘉里也凭借金龙鱼等产品，每年光在中国市场就能实现上千亿的销售额。
    益海嘉里的老板是亚洲糖王郭鹤年，他父亲原本就是马来西亚有名的富商，病逝后能力出众的郭鹤年接手家族的粮油产业。
    几年后他建立起建起了马来西亚第一家炼糖厂，从泰国购入粗糖，经过加工后运销到各地，还从古巴购进蔗糖转卖给东南亚国家，几年后，他就控制了马来西亚的蔗糖业，获得巨大的利润。
    然后在马来西亚种植园大面积种植甘蔗，40岁时，郭鹤年成立的公司控制了国际糖业市场的20，他本人也成了赫赫有名的“亚洲糖王”。
    他的父亲郭钦鉴在抗日时期为处于战乱中的中国募集大量捐款，这种爱国精神带给郭鹤年很大影响，所以他一直很留意大陆的变化。
    1973年，郭鹤年秘密为缺塘的大陆购入了三十万吨白糖，他没有从中赚取一分钱，还耽误了两个月生意。
    不过他也因此和大陆建立起了密切的关系，1984年的时候，他投资五个亿建成了国贸，到李未穿越的时候，这110万平方只租不售的商铺，每年为郭鹤年带来五十亿元的收益，在寸土寸金的bj，那块地皮的估价更是达到了两千亿元。
    这两次投资让他在大陆的商业运营几乎都是一路绿灯，那怕是事关民生大计的粮油产业也不例外，所以才有了日后的金龙鱼、胡姬花
    如果只是郭鹤年，李未不会将益海嘉里视为对手，然而益海嘉里日后另一个大股东却是ad，四大粮商里面的a。
    从商业角度，李未理解这次合作，因为ad控制着美国的大豆产业，而益海嘉里想要拥有稳定的大豆来源，就必须和ad合作；但作为一个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农业从业者，在经历过大豆战争之后，李未很难信任ad这样的公司。
    所以在他的长期规划里，益海嘉里必然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现如今来赤湾港看一看，就是给自己一点儿紧迫感，不要沉迷于过去的成功。
    看完之后，李未直接去了上海的漕溪北路，这地方后世挺有名的，华亭宾馆就在这儿，旁边还有上海体育场、徐家汇天主堂等地标建筑，不过李未今天过来可不是玩来了，他走到595号门口走了进去。
    “你找谁？”果不其然，刚到门口就被门卫给拦住了。
    “我找严厂长，昨天打电话联系过。”李未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登记后很快就被放进去了。
    他现在进的单位是上海电影制片厂，进去后上楼，按照门卫的指点找到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办公楼层，上美属于上影旗下机构，和其它兄弟单位在一栋楼里面的办公。
    1949年专门摄制美术片的机构——美术片组在长春东北电影制片厂成立，漫画家特伟和画家靳夕为主要领导人。
    第二年，美术片组二十多名工作人员一起南下，并入上影厂，和以万氏兄弟为首的上海本地人才一起奠定了上美的基础。
    1957年上海美术制片厂正式成立，之后几年陆续推出了《小蝌蚪找妈妈》、《牧笛》、《大闹天宫》等一系列优秀作品，并开创了剪纸片、水墨动画等新工艺。
    三年前，美术制片厂进行了改制，严定宪出任厂长，特伟为顾问，其后同样是佳作频出，去年第一部剪纸系列片《葫芦兄弟》受到了全国小朋友的热烈欢迎，今年他们又开始拍摄《邋遢大王历险记》。
    “邦邦邦。”敲了三下，等里面传来回应后，李未就推门进去，对着办公桌后面那位露出笑脸，“严厂长您好，我是李未，昨天电话跟您联系过。”
    “哦，你好你好！请坐请坐！”严定宪连忙起身，和李未握手后请他就坐，并忙活着给他泡茶倒水。
    上美名声不小规模不大，他这个大厂长连个端茶递水的秘书都没有，啥事儿都要亲力亲为，坐下寒暄几句后严定宪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李厂长来我们上美到底有什么事？我们两家单位好像没什么交际？”
    “以前是没有，今后的话我希望有，而且联系越密切越好，这就是我此次过来的目的了！”李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去年《葫芦兄弟》播放后，反响非常热烈，很受小朋友们的欢迎。”
    “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成绩。”严定宪矜持地说道，对于自家作品受到好评他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依旧不清楚李未的来意。
    “我去美国考察的时候发现，美国最大的美术片制作公司迪士尼会和很多企业合作，将自家作品的肖像权授予他们，让这些企业生产印有米老鼠、唐老鸭等经典形象的产品，很受消费者、尤其是小朋友的喜爱。”李未拿出了一个印有米老鼠头像笔记本。
    “我倒是听说过这种事，日本的美术片制作公司，好像也在做这方面的事情！”严定宪接过笔记本认真研究起来。
    1980年，日本漫画之神手冢治虫来中国访问，特意到上海美术制片厂参观，和中国的同行进行交流，严定宪就是从他口中听说这些事情的。
    “回来后我就在想，我们也能不能这么做？正好我开了家食品加工厂，主要生产小朋友喜欢的果丹皮、山楂卷这些零食，所以就想和上美合作，购买《葫芦兄弟》等经典形象的肖像使用权，把这些元素用在我们的产品上！”
    严定宪顿时露出苦笑，“我实在是没想到李厂长你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来的，不瞒你说，如今市场上带有《葫芦兄弟》形象的产品可是不少，但没有一家征求过我们的意见，就更别说给钱了！”
    严定宪看李未的眼神有些微妙，既有感动也有疑惑，感动是因为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了最终，而疑惑则是明明不花钱就能用的东西，你还非要用钱买，这人的脑子该不会有问题？
    “我看到了，同时我觉得这种现象不会很长久！国家迟早会制定出相关法律，保护好你们的知识产权！”李未也知道，起码在十多年内，他都没办法禁止别人使用葫芦娃的形象。
    知识产权立法的空白，在加上地方保护主义，都让企业维权很难进行下去；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些人可以白嫖葫芦娃五年十年乃至十五年，难道还能一直白嫖下去？
    随着法律的完善和市场的成熟，葫芦娃形象迟早会展现它真正的价值，到那时候，提前下手的李未就可以躺着收钱了。
    “我这次是带着诚意过来的，您先看看我请香江律师起草的合同！哦，对了，刚忘了告诉您，我们厂的产品不光在国内销售，还出口到日本、欧洲、美国等发达国家，这些国家的法律体系比较完善，很注重知识产权的保护，所以我想用上美的美术形象，就得先征得您的同意。”
    李未这也是顺便给其它竞争企业挖了个坑，现在那些外国商人就认自家的品牌，市面上已经出现不少模彷品，把他们产品的外包装做得和李未的很像，所以李未打算加上葫芦娃，他们再敢这么干的话，就可以起诉了。
    这些理由并没有对严定宪说，李未怕他顾全大局，觉得这些企业也是为国家赚取外汇，不肯把葫芦娃独家授权给他。
    “这么多钱？”严定宪接过合同，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金额数字，光《葫芦兄弟》的独家形象权，李未就开出了数千块的价码，而且还不是一次性的，只要他还在用葫芦娃的形象，每年都要支付费用，另外具体费用还会根据时间增加。
    这钱其实一点儿也不多，尤其是跟迪士尼比起来，迪士尼多珍惜自家的形象啊，为了保护知识产权，他们可没少打官司，甚至还利用各种办法修改立法，为得就是延长版权期限。
    有这么一个笑话，要是你独自一人流落到荒岛该怎么自救？答桉很简单，你在沙滩上花一个米老鼠的头像就够了，然后迪士尼的律师就会过来起诉你，你自然就得救了，至于能不能付得起给迪士尼的赔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么大的事，我得开会研究一下！”上美之前还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合作，严定宪有些拿不定主意。
    会很快就开了，现如今你想从一家单位手里捞钱很难，可要给他们送钱，那就简单了！会上大家传阅了李未送来的合同，大多数人都跟严定宪一样，觉得李未是傻子，但送到手上的钱可没理由推走。
    他愿意给，那不要白不要啊！每年多上几千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起码能给大家多买一些好点的绘画工具不是？
    于是，没过多久，上美就同意了和李未的合作，甚至还主动推销起其它形象来，比如《大闹天宫》里的孙悟空啊，《九色鹿》啊，甚至连正在制作还没上映的《邋遢大王奇遇记》都拿出来了。
    一部《葫芦兄弟》就能赚几千块，那要是再多上几部，岂不就上万了？
    李未挑选了一番，又加了一些钱买了孙悟空、阿凡提和九色鹿的形象使用权，至于《邋遢大王奇遇记》就算了，这片子虽然不错，可自家是做食品的，用邋遢大王做包装算怎么回事？就不怕消费者误会？
    李未也懒得给他们解释不同作品形象的价格是不一样的，反正价格都很低，干脆还是按照刚才的标准给钱算了，于是又是几千块送过去，加起来一下就给了上美一万多块。
    签完合同，李未还叮嘱他们，“以后有了新的作品，可要提前告诉我啊，要是作品形象比较合适，没上映我就可以购买！”
    这样刚好可以让自家产品跟动画同步推向市场，蹭一波动画的热度，如此就能省下不少广告费。
    李未签完合同就直接给钱，现在钱都到手了，严定宪肯定不嫌多，连忙吩咐工作人员把今后几年的工作计划都拿出来，让李未提前挑选。
    李未还真找到几部比较合适的，一部是根据法国寓言故事改编的动画《狐狸列娜》，他记得这部片子不错，自己小时候看过；另一部就更经典了，根据童话大王郑渊洁原着改编的《舒克和贝塔》！
    “《狐狸列娜》我要了，《舒克和贝塔》的话，因为有原着作者，还得征求郑先生的同意，您能不能给我个郑先生的联系方式，等我去京城的时候顺便和郑先生商量下！”李未说道。
    这事儿按道理说让严定宪和郑渊洁沟通下，然后分他一点儿版权费就行了，但是李未知道，郑渊洁绝对是个大宝藏，将来可以和他合作的，绝对不止《舒克和贝塔》一部作品，皮皮鲁系列、鲁西西系列、大灰狼罗克系列，有价值的作品实在是太多了。
    套用后世一句话，郑渊洁绝对是个大型ip宝库，现在既然有机会，就得提前给锁死了，免得便宜别人。
    “应该的，应该的！我现在就给你，待会儿我再给他说一声，免得你找上门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严定宪连忙答应下来。
    至于这两部作品的合同，等项目正式开始时候再说，按照上美的工作安排，今年的重点是《邋遢大王奇遇记》，《狐狸列娜》和《舒克和贝塔》恐怕要到明后年才启动，现在就收钱实在是不好意思。
    签完两份合同，又去看了联合利华在上海的新厂，李未才返回河阳，离开前他还认为这几年干得不错，现在却觉得自己的步子还是太慢了啊。

 第186章 亚运捐款

    李未刚回来没多久，接替邢书望主管河阳政府工作的老任就找来了，照旧视察了一番农业产业园区的情况，对园区如今的发展表示了赞赏，还询问了李未想要什么支持不。
    既然领导开口了，李未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提了点想让领导帮忙解决的小问题，其中有一项就是弄几个城市户口指标的问题，打算拿来激励员工，当下几乎所有农村人都想把自己的户口换成城市户口。
    有了城市户口就可以吃商品粮，彻底跳出农门了！这是值得摆席庆祝的大好事，要是把这个拿出来当奖励，员工的干劲绝对不用说。
    刚开始的时候，李未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按照后世的情况来看，农村户口有时候比城市更好。
    但是等彻底熟悉了这个年代之后，李未才发现完全不是这回事，虽然他厂里的工人都有工资拿，但是只要户口还是农村的，就得继续交三提五统，继续忍受乡里、村里的摊派。
    他们每个月最少也有大几十块的工资，但每年七零八碎的税费摊派加起来，也顶得上一两个月的工资了，这钱谁给着都心疼；要是能拿到城市户口，这笔钱就能省下了，到时候买辆自行车它不香么？
    “我尽量给你争取，多的不好说，七八十来个应该没啥问题！”这种忙对老任来说并不难，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领导来参观考察，肯定要留饭么，饭桌上李未看到老任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李未便主动询问。
    老任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说道，“小李，你最近看报纸了没有？咋看待颜海霞小朋友的事迹？”
    这下李未终于明白了，原来老任这次过来是为了这个啊！怪不得有些不好开口，毕竟这可是找我要钱来了。
    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留名青史要花多少钱？从颜海霞小朋友的事迹来看，或许只需要一块六，只要你用对了地方。
    三年前，中国拿到了第十一届亚运会的主办权，全国上下欢欣鼓舞之余，问题也来了，那就是钱从哪儿来？举办亚运会要兴建体育场馆、亚运村、购买各种配套设备、完善市政建设预计要花二十多亿。
    现在可不是2008年举办奥运会的时候，那时候国家有钱，现如今想让国家短期内拿出二十多亿还真有些为难。
    所以时任京城副市长的张百发便在报纸上号召全国人民为亚运会捐款，js省建湖县湖中小学十二岁的小朋友颜海霞看到这条消息后，就拿出自己积攒的一块六压岁钱准备捐出去。
    由于她不知道亚运会是什么，更不知道邮寄地址，于是直接在信封上写上张百发叔叔收。
    也正是因为这个巧合，让她成了亚运捐款第一人，李未猜测或许有人比她捐的更早，但绝对没有她适合宣传。
    十二岁的小学生，误寄地址，这里面可写的故事可就太多了，绝对比其它捐款人的事迹更适合宣传，于是亚运捐款第一人的头衔就落到了她头上。
    “看过了，当时我就在想，人家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小朋友，都能想到为国分忧，我这几年得益于国家的好政策赚了不少钱，肯定不能置身事外，我也要为亚运捐款！”李未讨厌各种摊派，但为亚运会捐款，他心甘情愿。
    一听到这个老任如释重负，顿时喜笑颜开，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这倒不是怕李未不高兴，而是顾忌邢书望，邢书望现在前途一片光明，好多人都说他十年内就能进省里，要是让老邢误会他想敲诈自家外甥女婿，这就不好了。
    现在李未主动开口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既然李未答应得爽快，他也投桃报李，连捐款金额都没问就说，“到时候我让县里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写几篇文章，争取发到省报上去，替你的企业做做宣传。”
    “到时候提企业的名字就行了，不用提我的！”李未想了想，给出了个自己感觉差不多的数字，“任县长，你看我一家企业捐一万块咋样？”
    在河阳，李未现在有惠农养殖场、惠农饲料厂、时风农机厂、食品加工厂四家企业，这样加起来就是四万块捐款，在这个年代绝对不低。
    “会不会有点太多了？为亚运捐款固然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因为这个让企业背上沉重的负担！”老任听到这个数字很高兴，觉得李未太给他面子了，甚至还主动提出了减少捐款额。
    按照他最早的想法，李未拿出来一两万就够了，这样再加上其它单位、企业的捐款，河阳县的捐款总额肯定能排到周边几个县前列。
    “倒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就把钱送到县里！领导您看啥时候合适？”李未估摸着，老任肯定要搞个啥仪式，到时候就让几个厂派代表过去，自己就不在照片里露脸了。
    “那肯定是看你的时间吗，你准备好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安排好。”老任体贴地说道。
    事情解决老任高兴地多喝了几杯，晕晕乎乎地上车走了，等他离开之后，李未给财务说了一声，让他把钱准备好，然后给邢书望打过去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顺便询问他那边需不需要捐款，外人都照顾了，自家人肯定也得照顾到啊。
    “哈哈，你要是宽裕，捐点也行，不过我建议你把握好这个机会，你这些年钱赚了不少，可其它方面还有些薄弱，这样的话遇到风险可不容易抵御，现在国家有这个需求，你要是利用好，对你的将来大有好处啊！”邢书望指点道。
    “您的意思是让我多捐点？多宣传宣传？”就像后世那些有钱人做慈善给自己镀金一样？
    “你一个人就算捐再多又能有多少？你啊，不要光想着你个人，你得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属于哪个社会群体！你去把上周三的省报找来，看看头版写的是什么，然后想想你该怎么办！想好了再给我来电话！”邢书望不想直接告诉他答桉，他想借此机会锻炼锻炼李未。
    李未满头雾水地找来报纸，仔细浏览了头版上每一篇文章，最后一篇全国个体劳动者协会号召全国所有个体户为亚运捐款的文章引起了他的主意，他顿时明白了邢书望的意思。
    他连忙打过电话询问，“姨夫，您是说我作为乡镇企业家的代表，应该站出来号召全国的乡镇企业一起为亚运捐款？”
    “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个体户有个协，乡镇企业虽然还没有自己的组织，但据我说知已经在筹备中，你作为全国优秀乡镇企业家荣誉获得者，如果能在这时候站出来带头支持国家，国家肯定不会忘记你！”
    懂了，李未恍然大悟，现如今他是有钱了，但在政治层面还没有多少影响力，后世那些大企业家进政协的传统如今还没有开始呢。
    自己要是能带头办好这件事，国家比如会给自己荣誉，等乡镇企业协会成立的时候，副会长不好说，理事肯定跑不了。
    套用后世一句话来说就是自己统战价值大大提高，别人想动自己就会多几分顾忌；再去外面开拓新业务的时候，去拜会当地领导，全国乡镇企业协会理事的头衔也会让人高看几眼，很多原来谈不下的业务说不定就谈成了。
    “我前一阵儿去参加表彰大会的时候，也认识了一些人，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李未当时没往禹庄主身边凑，不过其他人倒是结实了不少，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用想着一下就召集很多人，也不用非要把牵头人弄到自己头上，你为的不是这个，而且这样也太耗费精力，你只需要成为首倡者的一员就可以了！”邢书望耐心地指导。
    又叮嘱了一些细节后，邢书望挂断了电话，李未先给鹿乡的两个厂打过电话，让他们各拿两万块捐到市里，邢书望为自己着想，自己也得照顾邢书望的面子；两家企业加起来也是四万块，老任也不会说啥。
    第一个电话肯定要打给超哥，李未运气不错，今天超哥就在希望总部，没有去外面出差，他把这个意思给超哥一说，超哥马上就表示了支持，“我们原本就想捐款，但是怕得罪周边企业，一时没想好用啥名义捐，你来牵头就方便多了！”
    捐款也是会得罪人的，你带头捐了，周边其它企业捐不捐？捐心疼钱，不捐又怕在领导哪儿留下坏印象，无论捐还是不捐都会暗地里骂你，要不是你出风头，哪会有这样的麻烦？
    “不是我牵头，我哪有这个威望，就是看报纸的时候想到人家个体户都捐了，我们乡镇企业肯定也要跟上！大家依靠国家政策赚了钱，现在也该回报国家了！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你，第二个电话打算打给浙江的鲁厂长，他办企业的时间比我们都长，大家都服他，请他牵头大家都信得过！”
    当时参加表彰大会的乡镇企业家里，影响力最大的就是禹庄主和万向的鲁冠球了，李未不想和禹庄主有啥牵扯，于是就打算找鲁冠球；这位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几乎每沾上啥风波，和他走得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谦虚了谦虚了，你除了年纪小点，其它啥子不比我们强？那你联系鲁厂长，我跟兄弟几个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多拉几个人不！”超哥也意识到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好机会。
    “鲁厂长你好，我是李未啊，咱们在全国优秀乡镇企业家表彰大会的时候见过，你还记得不？”挂了电话马上就给鲁冠球打过去。
    “哈哈，那能不记得么！李大学么！大学生回乡创业，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过！咋样，最近还好？”电话那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寒暄几句，李未说明来意，“鲁厂长，是这样的，我刚在报纸上看到全国个体经营者协会号召全国个体户为亚运捐款的文章我当时就在想，我们乡镇企业是不是也该向人家学习？”
    “不愧是大学生，看问题就是比我们这些泥腿子看得远！我光想着号召自家企业员工捐款，还没想到和大家一起捐！你这个建议很好，我非常支持。”鲁冠球是什么脑子？一转瞬就想到了其中的好处。
    “您是我们的老大哥，又上过新华社的专题报道，您来带这个头，全国的乡镇企业家都会支持！”
    李未的话正和他的心意，不过在口头上还是谦虚了几句，然后才答应下来，“那我们一起联系吗，争取把这件事做好！”
    “希望的刘老板跟我关系不错，他也很想出一把力！”李未趁机拉了刘永好一把，也把他列入发起人的名单里。
    俩人在电话里商量了好一阵儿，然后各自开始打电话，鲁冠球去联系禹庄主，这件事怎么也绕不开他，只要自己不牵扯，李未也不会介意。
    几个电话打过去，接到的人都很支持，反正是自有捐款，又不强行限定金额，而且还是可以上报纸的好事，他们完全没理由拒绝！
    忙活一整天，最终确定了发起人的名单，鲁冠球、禹庄主、李未、刘永好都名列其中，剩下的也都是乡镇企业家里影响比较大的。
    “小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我给农牧渔业部的领导打了电话，领导也很支持我们的行动，他让我们几个去一趟京城，好好商量下该怎么把这件事办好，你要是不忙，明天就动身，我们京城见！”
    “好，京城见！”李未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又给乔爱华打了个电话，让他帮自己弄几张去京城的火车票。
    回去后给家人说了一声，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便去了中州，登上前往京城的列车。

 第187章 又见老牟子

    出了火车站，李未打了辆出租车，就奔着鲁冠球说的宾馆去了，他们约好在这里碰面，然后开会讨论详细的章程。
    李未来的算是比较早的了，他进去的时候，只有京城本地的代表在，就是第二汽车齿轮厂的厂长张金海。
    “到底是大学生，想得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想得远！你这个建议非常好！部里的领导听了把你夸了半天，说你能主动为国家分忧，体现了先富群体对国家的责任感！值得表彰学习！”张金海说话的时候很是羡慕，他就在京城，也没被领导这么表扬过。
    看来鲁冠球并没有隐瞒自己首倡的建议，如实跟领导汇报了一切，这位的人品实在是不错，以后值得多交流交流。
    而且他们俩的业务还真有重合的地方，万向最有名的的确是万向节，但实际上他们在农业领域也有不俗的成绩。
    万向集团日后还会成立一家叫万向三农的公司，业务涵盖种业、远洋捕捞、农资、农产品加工等领域，旗下拥有万向德农、大洋世家、硝石钾肥、氟钾科技、品向位食品等多家农业相关企业。
    其中最有名的要数承德露露，大家经常喝的露露杏仁露，大股东其实就是鲁家，估计很多人还不知道。
    “主要还是鲁厂长影响大，他振臂一呼，全国的乡镇企业家都会响应。”花花轿子人抬人，鲁冠球给自己面子，自己当然要帮着说几句好话。
    和张金海聊了聊，一起吃了顿饭，李未就回房间休息去了，等第二天的时候，人还没来够，李未就趁机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拿着上美厂厂长严定宪给的地址，李未找到了《童话大王》杂志社，这家杂志社非常特殊，全世界的杂志社都是靠接受作者投稿来获取文章，这份杂志的撰稿人却只有郑渊洁一个人。
    关于这本杂志的起源，还有个小故事，郑渊洁的童话故事很早就受到了读者的热烈欢迎，刊登他文章的杂志也因此销量大增。
    一家刊登郑渊洁作品的杂志编辑私下告诉他，自从刊登他写的长篇童话后，该刊印数上升10万册。
    郑渊洁就认为多劳多得，向该刊主编索要更多稿费，主编却说，“你有什么证据是刊登你的作品导致本刊印数上升呢？”郑渊洁无言以对，萌生了专门刊登他一人作品的想法。
    私人想要办杂志很难，郑渊洁通过山西团省委的关系，拿到了刊号，从1985年开始独自一人撑起了《童话大王》月刊，这一写就是三十六年，直到2022年因为版权纠纷才彻底停刊。
    要说起来山西对中国文学的功劳确实不小，先为郑渊洁提供了书写童话作品的平台，又贡献了刘慈欣这样伟大的科幻作家；在网络小说领域也有陈风笑这样的官场文大神，可惜陈太忠主任这样的主角今后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敲门进去，就看见一个脑袋圆熘熘的光头胖子正在办公桌后面奋笔疾书，听到门响头也不抬，“麻烦先等一会儿啊，我把这段写完。”
    李未知道作家创作灵感来了绝对不能被打扰，于是就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童话大王》翻看起来。
    时隔多年再看郑渊洁的作品，和小时候看感觉自然不一样，文笔还是粗糙了些，有些观点也过于偏激，但作品依旧有许多宝贵的闪光点，最主要的就是有趣，对于童话作品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翻了大半本杂志，郑渊洁才放下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这才看到李未，“幼，不好意思，写得太投入了都把您给忘了，请问您是？”
    “我是李未，上美厂严厂长介绍的，严厂长之前应该跟郑老师联系过？”李未客客气气地自我介绍。
    “哦，想起来了，您就是那位买了《葫芦娃》版权的？他说您可能要找我谈合作？”郑渊洁摸了摸自己的光脑袋，“您想买哪个形象的版权？”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郑渊洁在孩子心里可是太受欢迎了，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等形象伴随了多少个孩子的童年啊？要是用这些人物形象做包装，绝对也能受到孩子们的喜爱。
    “这可得好好谈了！”和其它作家不同，郑渊洁很注意自己的版权，他的后半生除了写作，几乎就是打官司维权了。
    “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对了，您把您作品里的角色形象都注册版权了么？”想到这些，李未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实在是不想这个天才的童话作家把那么多精力都分散到维权上，要是拿出迪士尼来做例子，说明他笔下那些角色形象是多么地有价值，所以应该尽早进行注册，以免被别人抢注。
    虽然这么做也没办法杜绝侵权形象，但有了商标，打起官司来总会方便许多，那些冒用者见风险变大，想冒用的时候估计也得掂量掂量。
    “这个还真没有！我们国家现在也有相关法律规定么？”现如今的郑渊洁一门心思埋头写作，还没想过这回事呢。
    “有啊，1982年就颁发了商标法，但很多人都没注意到，因此引发了很多问题，比如许多老字号就被人抢注了，这些老字号的主人明明是大家都认可的继承人，却因为商标的问题，没办法再用祖辈传下来的字号了！”
    这其中比较有名的应该属小绍兴白斩鸡，小绍兴白斩鸡经历了几十年的发展，已经和南翔小笼包一样成了上海小吃的代名词，然而原品牌的主人却因为没有注册商标，差点沦落到被人抢走品牌的下场。
    这些老字号还好说点，可以通过打官司来拿回商标所有权，虽然过程复杂了些，还要耗费很多精力，但只要产权清晰，还是能做到的，文学作品形象的版权就要复杂一些，而且能假冒的领域也有很多。
    翻翻郑渊洁打过的版权官司，什么舒克内衣、什么皮皮鲁猪皮肉真是什么玩意儿都有，郑渊洁花了二十年时间打官司，也只成功维权了16个商标还有672个商标在等着维权。
    听完小绍兴白斩鸡的故事，郑渊洁也有了紧迫感，“看样子是得早点开始注册商标了，不过你干嘛要提醒我啊！你要是提前注册，不就能白用了？现在这么一说，不是还得给我钱么？”
    “从短期来看，确实能省下钱，不过从长期来看，我的名声就坏了；鲁迅有云，‘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这句话真是鲁迅说的。
    “所以想要把企业做大做强，就不能走小路，而要走大路！”这句话是李达康说的，“我现在就花钱买版权，提醒您注册，看起来是多花了点钱，但也因此避免了未来的风险，增强了品牌的安全性，综合来算，反倒更划算！”
    “这话说得好啊，不能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我就是只看到眼下，没有想到这么长远的事，我听您的，明天就找律师问问注册商标版权的事儿！”郑渊洁真把这事儿放到心上了。
    他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其实很强，1995年就开始尝试电脑写作，要说起来也算是网络作家的祖师爷了。
    “这可不是一项小工作，您最好多请几名律师专门负责这项工作！”反正郑渊洁有钱，完全承受的起，《童话大王》发行量都快接近一百万了。
    这一百万册杂志，除了印刷费、给邮局、报刊亭、书店的费用，剩下的全是他的，他现在应该是全中国最有钱的那批作家之一，要不然怎么有钱买下十套房子存放读者来信呢？雇佣几个商标律师根本不是事儿。
    “就冲您今天的提醒，我也得给您便宜点。”郑渊洁很佩服李未的做法，购买版权的事儿就这么答应下来。
    李未拿出了合同，先购买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等经典角色的版权，准备用在儿童食品饮料上，其他领域的商标，郑渊洁还可以自己用，日后他就成立了公司来运营自己的商标。
    至于价格么，一点儿也不高，现如今的市场对商标版权的认识不够，不了解其中的价值，在加上法律体系不完善、以及地方保护主义等影响，就算出现了侵权，也很难维权，所以也不合适开更高的价码。
    这些问题，李未也在合同里表明了，等将来市场环境变好、版权价值提升的时候，自然会提高相关费用。
    对此郑渊洁很满意，他现在是越来越相信李未是打算跟他长期合作了，签完合同还请他吃了顿饭，在饭桌上相信询问了迪士尼等外国公司是怎么维权的，这些桉例他听得很认真，说不定某些故事就会写进《童话大王》里。
    吃完饭回到宾馆，又来了不少人，禹庄主、鲁冠球正被人围在中间问个不停。
    “李未来了，这件事是李未首先提议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都问他！”鲁冠球一见，连忙把出风头的机会交给了李未，其它人纷纷鼓掌，唯独禹庄主有点不高兴，他刚才吹牛吹得正高兴呢。
    “我只是看报纸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具体该怎么办还没想好，需要各位前辈多多指点。”李未连连摇手，没有大大咧咧的就开始讲话。
    邢书望说得很对，他拿到首倡者的名义就够了，这块蛋糕最甜美的部分已经被他吃了，剩下的就交给别人，多吃多占可是会涨坏肚子的。
    李未连连谦让，大家又重新聚到禹庄主和鲁冠球身边，禹庄主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嗯，这个年轻人还算懂事。
    这两位确实有几把刷子，很快就理出了大致方案，该请那些领导、那些媒体，如何撰写倡议书、要点是那几条，怎么和亚组委对接都说的清清楚楚。
    临了，禹庄主都准备起身走人了，鲁冠球又看向李未，“小李，你再补充几句？你是发起者，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吗！”
    人家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李未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说道，“各位前辈说得都很好，我跟着学习也长进了不少！不过，我发现有个小问题，大家光说怎么捐钱，好像没提到这笔钱该怎么用？”
    “这是亚组委的事情，跟我们无关？而且钱交给亚组委肯定是拿来建场馆的，你还怕他们乱花？”有人在心里笑了，这也是你能决定的？果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这笔钱主要是用来建设场馆！那么我们能不能制定捐赠某座场馆呢？我听说香江的霍先生捐了一亿港币用于建造游泳馆，国家就把这座游泳馆用霍先生的名字命名！”
    “那么，要是我们捐的钱够建设一座运动馆，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给这座运动馆起一个能体现我们乡镇企业特色的名字？”
    李未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全国个协捐赠的体育馆日后就被命名为光彩体育馆，寓意为个体经营也很光彩，既然个体户能干，我们乡镇企业为什么不行？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方才那些嘲笑李未的纷纷低下头去，人家是年轻，可想问题比咱周到多了啊。
    “这个可以有！大家这么热情，亚组委都看在眼里，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现在几位领导小声商量下，直接答应下来。
    命名又不用花钱，只要他们能捐出修建一座场馆的钱来，把命名权给他们又如何？而且命名肯定要通过亚组委的审核，不会出现不合适的名字。
    “那到底该叫什么名字呢？”新的问题又来了。
    “我才疏学浅想不好，还是请禹支书、鲁厂长还有各位前辈帮忙想。”李未又不肯出风头了。
    “这件事不急，可以慢慢想，大家先去吃饭！”闹哄这么久，又到吃饭时间了。
    吃饭的时候，外面又进来一个人，一进门就嚷嚷，“这就是乡镇企业给亚运会捐款的地方？”
    李未和超哥一看，这不是老牟子么！

 第188章 炒作

    “啊呀呀，可算是找到组织了，我也是乡镇企业的，早就想捐款了，一直不知道该往哪儿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牟其中立刻哈哈大笑，进来一个挨一个的握手问好，并不断做着自我介绍，“我是南德集团的牟其中，幸会幸会。”
    “超哥，你猜他是来干啥的？”李未压根就不想相信他说的话，想捐款还能找不到地方？自己坐在家里老任就找上门了，找老牟子的当地干部肯定不少，他要是只想捐款，怕是早就捐了。
    “我不晓得，不过我猜他想捐的数字肯定不小！”刘永好笑呵呵说道，老牟子要玩什么花样他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没必要当众说出来而已，而且他相信李未肯定也能猜到。
    “对了，你打算捐多少？”相较而言，刘永好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这种时候可不是你想捐多少就行的。
    当然，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只要你不怕其它人背地里说闲话，不怕得罪人就行了，对他俩来说，这种事情是没必要的，还是随大流好一点儿。
    “看情况，禹庄主和鲁厂长捐多少，咱们稍微低一点儿就行了。”李未可不打算出什么风头，这个标准刚刚好。
    “那我就再比你少一点儿好了！”刘永好也是这么想的，禹庄主和鲁冠球是领头的，大家都不好比他们多，李未是首倡者，理所应当属于第二档次，他也算是第一波响应号召的，比李未再低一点儿正合适。
    这就跟明星捐款一样，你属于什么咖位，捐多少心里自然有底，除非是给你的家乡捐款等特殊情况，一般捐你该捐的数额就行了。
    “嗯，正合适。”聊了两句，话题又回到老牟子头上，李未瞅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老牟子头上，便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猜老牟子说不定要搞个大新闻，一下把我们所有人都盖过去。”
    “哈。”回想起在万县的见闻，刘永好也觉得李未的猜测很靠谱，“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老牟子喜欢炒作，当初在万县的时候，报纸上经常能看到他的新闻，但是如果你追根究底的话，就会发现报纸上那些宣传当不得真。
    比如李未和刘永好去万县的时候，正好遇见老牟子召集人手开小三峡旅游开发座谈会，这件事当时报纸报道的很多；但是这件事有下文没有？那自然是没有的，以老牟子的眼光肯定也能看出，眼下就搞旅游业时机还不合适。
    但是他依旧大张旗鼓的搞宣传，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扬名，牟其中跟李未、刘永好不一样，李未他们是搞事业的，名气虽然重要，但不是最关键的，老牟子走得是倒买倒卖的路子，名气越大就越好办事，所以需要抓紧一切机会来进行炒作，就算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再看看他在万县搞得那些企业，老牟子请来服装设计自学成才桑景全建立中德服装工业公司，双方正式签订《桑景全同志参加中德实业开发总公司工作协定书》，但在协议签署后不久，桑景全却突然乘轮船东去，结束了与牟其中的合作。
    不久之后，牟其中的办公室来了两个搞竹编工艺的年轻人，牟其中当场拍板，请他们来搞个中德竹编工艺厂，并立即办了营业执照。
    不料几个月后，当员工们再见到那两个人时，牟其中似乎对他俩很不感兴趣。这个厂当然也没有建起来。
    奇怪的却是，在《经济日报》同一个长篇通讯中，却留下了这样的话，“技术就是金钱。长江航运调价后，万县市小有名气的竹编制品销售困难，牟其中立即组织技术输出，到省外办竹编工艺厂。”
    李未和刘永好当初在万县老牟子的公司里，看到墙上满是营业执照，但这些公司基本就没几个正式运营的，绝大多数都是领个营业执照、找几个记者宣传一番、上上报纸就完事儿了。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维持自己在新闻媒体上的热度，就和后世的流量明星要经常上热搜一样。
    只要他这几年到底干了些啥，有没有赚到钱就不好说了，反正根据传闻，似乎赔本的时候比较多。
    和美国某家贸易公司合作，进口2万吨白糖，最后则以跳楼价卖给了一家广西企业。
    曾组建公司在沿海收购海蜇皮，并下了大量订金，希望能够销售到国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说好的外商却违了约，南德亏损几百万元。
    在看好国内冰箱市场的前提下，从韩国进口冰箱3000台，后因市场变化，致使冰箱大量积压。
    但是老牟子一点儿都不气馁，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可以用四个字总结，那就是屡败屡战，依旧在全国各地到处寻找机会。
    这次估计是他听到了风声，意识到这是一个炒作的好机会，于是就赶紧过来了，务必要利用乡镇企业为亚运捐款的机会，大大出一把风头，在这种场合出风头，那可比成立几家公司好炒作多了。
    “哈哈，小兄弟贵姓？”说话间老牟子已经走到李未跟前了，此时的他远没有要炸开喜马拉雅山的气势，微微弯腰、露着笑脸显得很是随和。
    “免贵姓李，惠农公司的李未！我去四川的时候，可没少听牟老板的大名啊！”李未同样笑着伸出手来，同时心里有点遗憾，今天为啥就没带相机过来呢，不然让超哥帮忙拍两张照片多好。
    不过也没关系，这次捐款大会还要开好几天呢，老牟子肯定舍不得走，还有的是机会。
    “做饲料的李老板儿？哎呀，你们那个广告拍的硬是要得！我在重庆的时候几乎天天都听人说到你！”一报自己的名字，老牟子马上就想起来了，他如今已经把公司从万县搬到了重庆，只要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刘德一拍的饲料广告，想不知道李未的名字都难。
    再问刘永好，巧了，这个也知道，牟其中愈发热情起来，“刘老板是我们四川的大名人，李老板也对我们四川多有贡献，我早就想认识二位了，待会儿一定要跟二位老板好好喝上两杯。”
    “要说名声，牟老板你的名声可是比我俩大得多啊！你在重庆卖钟表的事情，当地做生意的只要谈到，就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论起嘴皮子上的功夫，刘永好一点儿都不比老牟子差，只是人家不爱吹嘘罢了。
    “我先去打几个招呼，待会儿过来找两位喝酒。”说到自己的得意桉例，老牟子也很高兴，握着刘永好的手说了好半天才离开。
    离开之后，李未微微摇头，或许就是因为那次卖钟表的桉例，让老牟子觉得搞不搞实业完全不重要，那家厂生产的钟表质量再好，大头还不是让我赚去了，然后他就一直沉迷于此，最后搞出了衬衫换飞机的神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要说他想搞的东西全是真的，那肯定是脑子不够用，但要说他想搞的全是假的也不尽然。
    后世倒是有一位商人和他类似，那就是下周回国贾会计，他们都擅长画大饼，然而却缺乏将饼变成现实的能力，最后的崩塌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得不说，能在历史上留下印记的人物都不简单，老牟子就给李未展示了一番什么叫交际能力。
    上到禹庄主这么骄傲的人，下到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厂长，牟其中都能和他们聊得火热，不一会儿功夫，现场所有人都知道新来了一位牟老板，生意做得很大，老牟子这个亮相算是大获成功。
    接下来几天，老牟子也不忙着做生意了，就待在会场，天天跟人聊天，不管你是做啥生意的，他都能跟你聊到一块儿去，聊着聊着就飞出了大气层，开始不落边际了。
    但这种话不仅没引起别人的警惕，还能把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好多人都觉得老牟子这个人很了不起，看问题的层次比自己高。
    有这几天功夫，全国各地该来的乡镇企业代表差不多都到齐了，然后正式开会讨论捐款的流程顺序以及最重要的数额。
    大家公推禹庄主和鲁厂长两位当领头人，李未、刘永好还有其他几位代表混了个理事，老牟子也受到众多推举，堂而皇之地跟李未、刘永好他们坐到了一块儿，登台的时候还不断向台下挥手，感谢众人的支持，搞得就跟大明星一样。
    禹庄主和鲁厂长先后发言，发言的内容也是大家提前商量好的，核心意思就是亚运会是咱们中国第一次举办综合性国际运动会，是全体中国人的骄傲，现在亚运会遇到资金问题，我们理应支持，所以才有了这次捐款大会。
    但是，捐款也要量力而行，大家都是做企业的，企业的生存最为重要，只要把企业办好就是对国家的最大贡献，捐款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所以不管捐款多少，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到时候大家所在企业的名字，都会出现在体育场馆的墙上！
    这也是亚组委给大家的回报，已经提前说好了，来自乡镇企业的捐款将会用于某座比赛场馆的建设，除了该场馆建成后会取一个能展现出乡镇企业风采的名字之外，还会把所有捐款企业的名字刻在墙上以作纪念。
    而且只会出现企业的名字，不会出现捐款金额，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盲目攀比，影响到企业运营。
    但话是这么说，有心人还是会琢磨一个问题，就算不刻捐款金额，那企业名称的顺序该怎么排？绝对不会是按照拼音字母或者笔画多少来排，还不得根据捐款多少来？
    捐得多的肯定在前面，捐得少的不可能排在前面，所以他们都暗暗琢磨着自家企业的地位，好给出一个不多不少的捐款数额，好排在合适的位置上。
    讲话结束，禹庄主率先表态，“我代表大邱庄捐二十万！”
    “我们万向也是二十万！”
    两位领头的给出了标准，剩下的按照顺序表态，前几个理事从十八万到十二万不等，这是根据自家企业的实力来的。
    “我们惠农十五万！”李未报了个不高不低的数字。
    “我代表希望饲料厂捐十二万！”超哥如约比李未低了一些。
    现场的亚组委代表笑得合不拢嘴了，光这几位代表承诺的数字就超过了百万，现在还有那么多乡镇企业的代表，加起来捐款数额肯定能过千万，要是等消息在报纸上刊登出来，引得全国乡镇企业效彷的话，建造一座场馆的钱绝对绰绰有余。
    前面的环节一切顺利，大家报出的数字都非常合适，和企业的实力、代表的地位都很相符，就在大家都以为接下来一切都会很顺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轮到老牟子的时候，他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数字，“我代表南德为亚运会捐款五十万！”
    轰的一声，全场顿时炸开了锅，有的震惊于老牟子的大气，有的惊讶于南德的实力，还有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觉得这五十万让老牟子出尽了风头，但其它人脸上估计就不好看了，尤其是禹庄主，能忍得下这口气么？
    “诸位，诸位，听我说一句啊，我可不是硬要出这个风头！”老牟子连忙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也不想一下就得罪这么多人。
    他一脸诚恳地说道，“首先，我的企业是民营的，在场大多数都是集体企业，我用钱要比大家宽松一些；其次，我的企业以做贸易为主，手上的活钱多一点儿，不像大家还要购买设备、还要给那么多工人发工资。”
    “碰巧最近出口了一批竹编工艺品到美国，挣了一点儿钱，最近又没有花钱的地方，顺便就捐给亚运会了！”
    “要论企业的实力规模，我眼下可不能跟诸位相比，就是大家要操心的事情多，花钱没我这么方便罢了！大家给我个面子，就当我是打肿脸充胖子！”老牟子连消带打，把禹庄主等人刚冒起来的脾气给按下去了。

 第189章 盼盼

    李未和刘永行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他俩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多捐一点儿少捐一点儿并没有什么影响，鲁冠球也是一样，他比谁都谨慎，也没有提高捐款数额压过牟其中的意思。
    剩下的人里面，有的是和他们一样的想法，有的是有心和老牟子较较劲，但一下就让他们拿出来五十万还真做不到。
    既有想法也有实力的就剩下禹庄主了，可禹庄主要面子，前几天老牟子和他相谈甚欢，你让他站出来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老牟子这个风头还真就出了，等第二天报纸报道的时候，老牟子的名号一下就传遍全国。
    大家都下意识觉得，这肯定是个有实力的有钱人，谁又能想到这次捐款差点就把老牟子的家底给掏空了呢！他这些年东奔西跑做生意，赚钱的时候多，赔钱的时候也多，要论净资产，跟李未、刘永好相比可是差远了，为了凑出这五十万，老牟子也很是费了一把力气。
    但是这笔钱绝对花的值，老牟子一下就把自己的名声竖起来了，到哪儿出去给人一介绍，大家立刻就会想起，哦，你就是哪个亚运会上捐钱最多的？这下很多事情就好谈了。
    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人愿意赊货给他，大家都觉得，人家都这么有钱了，肯定不会赖我这点货款。
    当然，亚运会捐款最多的肯定不是老牟子，别的不说，光霍先生就捐了一个亿，这还只是在亚运场馆方面的捐助，要是算上亚运村以及其他配套设施，那就更多了，香江其他富豪也捐了不少，老牟子这五十万根本不算啥。
    但香江和内地不一样，大家都知道两地的贫富差距，而且现在香江还没有正式回归，所以大家都下意识把老牟子当成了亚运会捐款最多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
    老牟子也借着这个名头赚了不少钱，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会议结束了，大家都各回各家，准备回去忙自己的事情，有些格外热情的，还打算回去劝说本地的乡镇企业家继续为亚运会提供捐款。
    而李未则留了下来，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和亚组委商量，眼下他的名声虽然不如老牟子那么火热，但也是记在亚组委领导心里的，一个首倡者的名声，再加上十五万的捐款，很容易就让他见到了亚组委领导。
    “领导最近工作肯定很忙，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咱们的亚运吉祥物定了没有？还有亚组委对吉祥物的商标版权是怎么考虑的？我想获得授权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寒暄过后，李未直接说明来意。
    这届亚运会的吉祥物熊猫盼盼，可谓是中国举办的所有大型运动赛事中，给人留下印象最深、最受人喜爱的吉祥物了，此后不管福娃也好、猴赛雷也罢，都不能和熊猫盼盼相比。
    至于冰墩墩、雪容融，刚面世时候确实挺火的，但这阵风来得快也去得快，冬奥会结束之后没多久，热度就大幅度降低。
    熊猫盼盼可不一样，就算亚运会结束了，也依旧保持了很长时间的热度，多家蹭热度的企业都占到了大便宜。
    营口一家原本没啥名气的小防盗门厂选择熊猫“盼盼”的图像和文字注册商标，仅仅4年时间，使盼盼防盗门行销全国，由此诞生了亚洲最大的防盗门企业盼盼集团，“盼盼到家，安居乐业”的广告词直到今天仍然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1996年，bj亚运会都结束六年了，福建蔡家兄弟筹办食品厂的时候，还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盼盼这个名字，此时的消费者也依旧很认可这个名字，再加上他们的产品确实不错，盼盼薯片很快便畅销全国。
    李未连葫芦娃和舒克贝塔都不愿意放过，那就更不可能放过熊猫盼盼这个顶级ip了，所以捐款大会一结束就找上来了。
    老牟子那个亚运捐款第一人的头衔顶多能火到亚运会结束，熊猫盼盼火到新世纪都不是问题。
    “早就定了！我们刚拿到亚运会举办权后，就通过媒体向国内外发出征集会徽和吉祥物的启事，当时收到了大量来稿，初选的时候，长春电影制片厂的美术设计师刘忠仁以福州熊猫馆的熊猫‘巴斯’为原型设计的熊猫盼盼进入前三！”亚组委领导连忙介绍。
    “取名‘盼盼’的寓意是盼望和平、友谊，盼望迎来优异成绩；初稿是熊猫举着火炬，后来他觉得这个形象没有突破，又想到比赛后，运动员们举起金牌的样子，决定将大熊猫的形象改为手举金牌，意在鼓励竞争，凸显运动员的拼搏和竞争精神，这个变化获得了评委会大多数人的认可，很快就把吉祥物定了下来。”
    李未一阵儿汗颜，他只知道bj亚运会的吉祥物是熊猫盼盼，但什么时候定下来的还真不清楚。
    这也不能全怪他，要是放到后世，吉祥物形象确定之后，印有吉祥物形象的物料肯定满天飞，但是你现在来亚组委办公室看看，几乎找不到那儿有熊猫盼盼的形象，而且新闻媒体在宣布结果后也很少提到。
    没办法，这是国家第一次举办大型综合体育盛会，而且如今国内对体育赛事的商业化运营还不太了解，所以没人注意到这座金矿。
    “哎呀，领导，咱们这可是错过了一次募集款项的好机会啊！我去年去美国的时候，看到洛杉矶奥运会都结束两年了，市面上还有很多印有洛杉矶奥运会吉祥物的商品，而且卖的相当不错。”
    “我问了下那些商家，他们都说自家公司给洛杉矶奥组委支付了版权费，才拿到这个资格的！我们现在好像完全没有把吉祥物用起来吗！”李未连忙说起了洛杉矶奥运会的成功经验。
    你要是在其他单位说这些，他们估计还有很多顾虑，但是亚组委现在为了上十亿的资金缺口，都愁成啥样了，现在一听说有赚钱的机会，连忙拉着李未问道，“小李同志，你快跟我说说洛杉矶奥委会是怎么操作的？那些公司为了把奥运吉祥物印在自己的商品上到底花了多少钱？”
    其实这一届亚运会的商业收入并不算少，健力宝为了拿到赞助商的身份，花了一千六百万！
    他们还为中国队运动服装赞助开出了三百万的价码，可惜那时候的耐克和阿迪都不怎么看得上国内市场，于是这个便宜便被李宁捡了去，李宁也因此一炮而红，顺利地完成了从运动员到企业家的华丽转身。
    顺便说下，李宁开办李宁运动品公司的钱是健力宝的李经纬给的，当年健力宝赞助洛杉矶奥运会，李宁在洛杉矶斩获六枚金牌进入李经纬的视野。
    四年后，李宁兵败汉城，当时他受到的唾弃可比奥运退赛的刘翔严重多了，唯独李经纬手捧鲜花去机场迎接了他。
    此后，李宁进入健力宝公司担任李经纬的助理，在这儿他学会了如何管理一家企业，而李经纬他提醒他，“其实你自己就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李经纬说服李宁用自己的名字注册品牌，出现帮他成立成立健力宝运动服装公司，担任总经理一职，这家公司主要生产“李宁”牌运动服。
    此后李经纬手把手带李宁在各种体育赛事上做体育营销，李宁缺钱，李经纬就借钱；李宁缺资源，李经纬就把自己的人脉资源介绍给李宁，最后李宁要单飞李经纬也一句话没说就同意了，以成本价把健力宝持有的李宁股份转让他。
    可以说李宁是李经纬一手拉扯起来的，没有李经纬就没有日后的李宁，李宁也把李经纬当父亲一样看待，李经纬去世的时候，李宁亲自为他抬棺。
    这个故事乍听起来似乎是一场佳话，但是有一个问题经不起深敲，那就是健力宝其实是国有企业，李经纬只是企业管理者，而不是所有者，他拿健力宝的钱借给李宁，利用健力宝的资源扶持李宁，最后又用成本价把股份转让给李宁，这些问题要是深究起来，财务制度混乱和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是怎么也洗不清的。
    或者换个说法，你老家有个大型国营厂，厂长把厂子的钱借给他干儿子开公司，又用厂子的资源帮他做大做强，等这家公司起来，一年就能赚一千六百万的时候，厂长又把厂子在该公司所占的半数股份用一千六百万就卖给他干儿子，你怎么看？不得把他骂死？
    从李经纬和李宁的关系上，也能看出一丝日后健力宝落寞的迹象，李经纬早就把厂子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产权的问题，这不出事才怪；跟鲁冠球、王石他们相比，李经纬还是太迟钝了。
    扯远了，李未的思绪重新回到对话中来，“详细数字我不太清楚，不过听他们说，似乎跟企业的规模大小还有商标的应用范围有关系，少的几万美元、多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有！”
    “我想拿下熊猫盼盼在食品领域的独家商标永久使用权，不知道需要多少钱？”李未只想拿下这个，至于防盗门，还是继续让营口那家防盗门厂去做。
    “小李你愿意为亚运会出一份力，我们很支持！不过你提到的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完全没有想过，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需要等了解了相关国际惯例之后再开会讨论！”
    想到李未此前对亚运会的贡献，领导又帮他吃了颗定心丸，“不过你放心，只要出售商标使用权的方案获得通过，这个商标使用权肯定优先考虑你！”
    他甚至都没提钱的事情，在领导看来，美国公司有钱才能花几万几十万美元买商标，国内的公司肯定给不了多少钱，人家都为亚运会捐了十五万，我们回报个商标使用权那也是应该的。
    “那我也托一些美国的朋友多搜集点这方面的信息！”听到这话，李未就知道，这事儿基本上妥了。
    下来后，他让新世纪美国公司的人通过商业情报公司，搜集了不少洛杉矶奥运会的资料，挑了一些有用的给领导送去。
    “领导您看这些数据，来观看奥运会的观众对吉祥物玩偶以及印有吉祥物形象的纪念品兴趣非常高，这些玩偶和纪念品的总销量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们是不是也该学习下，多准备一点儿类似的商品，到时候也好给世界各国的观众留点纪念，顺便也能多赚点外汇！”李未帮他们出主意。
    “这个小玩意儿竟然能卖这么贵。”领导看到这些数据也是大开眼界，做个玩偶才几个钱的成本，价格竟然能买到几美元一个，这利润率也太高了！咱们必须得学习啊。
    李未没急着说商标的事儿，继续根据一个个切实的桉例，介绍着洛杉矶奥运会在商业方面的成功经验，帮亚组委找到了不少赚钱的门路。
    洛杉矶奥组委出售吉祥物形象使用权的金额也查到了，洛杉矶奥运会的吉祥物叫sa，是一只拟人化的老鹰，以美国星条旗为背景，穿着“山姆大叔”的服装，具有十足的美国风味，深受消费者喜爱。
    所以使用权出让价格也很高，其中一家食品公司为了把老鹰萨姆的形象印在自家包装盒上，付出了数十万美元的代价。
    李未肯定给不出这么高的价格，他把美元换成人民币，然后又打了个对折，“领导，您看我再出二十万，买下熊猫盼盼在食品领域的商标使用权怎么样？”
    这个价格超出了领导的预期，再加上李未给他们留下的好印象，而且也没啥人跟李未竞争，所以没费啥功夫就答应下来。
    李未只花了二十万，就买到了这个起码能火上十来年的商标，这次来bj花的钱全都赚回来还有富裕的。

 第190章 白羽鸡

    “领导，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光拿下版权还不够，就现在亚组委的宣传能力，吉祥物都确定两年多了，寻常人还不知道，照这样下去，起码得等到火炬传递的时候，熊猫盼盼的形象才会传遍大江南北，这之前的时间岂不是浪费了？李未当然不答应。
    “你说！我们非常欢迎各界人士为亚运出谋献策！”二十万款项刚到手，领导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不行啊。
    “咱们这次亚运会一共有29大项，310小项，像是乒乓球、排球、足球、篮球这些常见项目，广大群众都很了解；但是还有一些普及度不是那么高的项目，比如曲棍球、柔道、板球、高尔夫球甚至是卡巴迪，了解的群众就不多了！”
    这年头可不比日后，啥偏门的项目都能在网上找到一堆资料视频来，好多项目群众还真不知道是咋回事。
    比如卡巴迪，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后世，你不百度的话知道是啥项目不？实际上这是一项类似老鹰抓小鸡的团体格斗项目。
    卡巴迪运动源于古代西亚，起初只是一种古老的民间游戏，用作个人的进攻和防守的练习；后来逐渐向东传播，在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尼泊尔、缅甸等国生根发芽。
    大致规则是选一块平整的场地，比赛双方各派七名队员上场，双方站在己方半场，进攻方派一名运动员，连续不断大声呼喊“卡巴迪-卡巴迪”进入对方半场，触及对方，返回得分；被对方抓住，对方得分。
    两个队伍交替进攻和防守，得分高的一方获胜，进攻时必须喊卡巴迪，不喊或者喊得不清楚会被罚出场。
    这项运动于82年被列为表演项目，bj亚运会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印度是这项运动的霸主，包揽了bj亚运会之后的所有金牌。
    “你说的是，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我，要不是工作需要翻看了大量资料，也不知道卡巴迪是怎么回事！”领导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拍一部动画片，以熊猫盼盼为主角，向大家介绍各种运动的起源、发展和规则，然后在电视台播放，一方面为亚运会预热，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此机会向全国人民普及运动知识，您觉得怎么样？”亚组委没宣传计划，李未就帮他们想一个。
    “办法是好办法，就是这么干可行么？经费、人手从哪来？”领导听后很是心动，电视台的播放时间压根不是问题，人手其实也不是，只要祭出为亚运服务的大旗，全国人才尽可挑选，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经费了。
    “这个好办，我跟上美厂关系不错，之前特意咨询过他们，这项工作其实不难，他们完全能拿下，至于经费就更简单了！既然是我想的办法，那肯定是我负责到底，人员工资、物料耗费都由我承担！”李未拍着胸脯保证。
    现在制作动画片的成本比后世低多了，只需要承担一点工资、物料开销就可以；这就相当于帮自己制作了一部宣传动画片，而且还不用给电视台支付广告费用，这么好的事儿哪儿找去啊！
    当然，这部动画片肯定不能直接给盼盼食品打广告，但是《海尔兄弟》动画片也没有直接帮海尔电器打广告啊，但是只要是看过动画片，再在商场里看到海尔电器的冰箱、洗衣机，本能地都会有亲切感。
    广告分为软广告和硬广告，硬广直截了当，软广潜移默化，李未这等于是借着为亚运着想的名义，帮自家的食品公司打软广告。
    等这部动画片播出之后，全国的孩子再在食品包装袋上看到熊猫盼盼的形象，一准儿会有购买的欲望，这可比《海尔兄弟》直接多了。
    “这怎么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呢！有什么需要我们支持的地方没有？”领导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都不好意思了。
    “必须有啊，上美厂的人缺少各种运动起源、发展以及规则方面的资料，这些都得由亚组委提供，到时候先让他们写剧本，一项运动一集，最后亚运会的历史再来几集，做个三十来集就差不多了。”
    “剧本写好后咱们亚组委先审核，务必做到知识准确、内容积极向上！”李未知道他们最关心什么。
    “这个容易，相关资料我们这边多得是！我看不如这样，干脆请上美厂成立一个专门的制作小组，让他们来京城工作，咱们就近也好对接沟通，不然传个消息就要京城、上海两头跑，这效率就太低了，搞不好动画片还没制作完，亚运会就开始了！”领导现在比李未还积极。
    这么容易出成绩、出彩的好事儿要是错过，那就太可惜了，而且钱是别人出的，事情是别人做的，他们挂个名字就能享受好处，根本不用承担压力啊。
    “没问题，您这边能给腾点办公室、宿舍啥的不？租金我来出！”李未自然也希望这部动画早点面世，其实原历史中也拍过以熊猫盼盼为主题的动画片，就是效果不咋地，没引起太大的反响，现在他这个创意可比原来的动画好多了。
    “京城这么多家单位，想找几间房子还不容易？你和上美厂的同志商量下，看他们有什么需求，都写好交给我，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京城现在是缺房子，可那也要看对谁而言，亚组委出面想要几间办公室、宿舍还是很容易的。
    “好勒，对了，我还有个想法，咱们将来不是要在和外国电视广播机构讨论亚运会转播权的事情么；那到时候能不能把这部动画片也推荐给他们？这也相当于对外进行文化宣传，展示新中国的风貌？”李未甚至还盯上了外国市场，这些动画片要是能在日本、韩国、东南亚等地播出，那自家的零食就能卖过去了。
    “咱们的主要任务是尽量让更多国家看到亚运会的盛况，不过你说的事情倒是也可以提一提！”一旦牵扯到和外国打交道的事，领导就显得很慎重，但是就他本人而言，还是很乐于看到这部动画片能在更多国家播放的。
    这就妥了，李未相信熊猫的魅力，上美厂的技术水平可不低，只要他们能展现出自己的水平来，这部动画片肯定会受到多个国家孩子们的喜爱。
    因为这件事，李未又在京城多待了一段时间，等上美厂安排人过来，帮他们解决好办公室、宿舍的事儿，又等前几集的大纲还有主要角色人设确定之后，才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只需要等他们一集一集把动画片做出来就好。
    就在李未正要离开的时候，另一件事又让他延迟了回家的时间，1987年11月12日这天，大陆第一家肯德基在京城前门开业，他无论如何也得去凑凑热闹，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商机。
    出门，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师傅，劳驾去趟前门肯德基！”
    “嚯，您也是去开洋荤的？不瞒您说，今天我都跑八趟前门了！不过我可得提前告诉您啊，这什么啃的鸡外面可是排着长队呢！您要是去啊，没三俩小时压根就进不去！我就纳了闷了，这鸡真有那么好吃？”出租车司机张口就是一大串。
    肯德基在大陆的第一家店，店名和后世还不太一样，叫美国肯德基家乡鸡，由于“肯德基”这个名词是外来音译，再加上肯德基主要提供的食物是啃着吃的炸鸡，所以民间直接称呼为“啃的鸡”。
    “没事儿，去了先看看呗，保不准能找到帮人排队的呢！”李未挎着相机就上了车，今天必须多拍几张照片。
    一路上司机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从其它人那儿听到的八卦，“据说现在卖得最好的是七块三的套餐，包括一份鸡汁土豆泥，一份什么菜丝沙拉，直接把菜切碎了给你上，都不带炒的，还有两块炸鸡，一个小面包。”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贵了，七块三都够我叫上几个哥们儿喝一顿了！照我看啊，这帮人都是烧的嗨，您看我这嘴，我可不是说您啊！”
    这几年工资涨得挺快，bj去年的平均工资是1488块，算下来一个月将近一百二十多块，一天四十多，花上七块多钱来吃个新鲜已经不是多为难的事情了。
    因此这家肯德基一开就迅速火遍全城，像李未这样专门跑过来吃一顿的人络绎不绝，开业第一天就创造三十多万的营业额，一年后，这家店又以一千七百万的人流量赢得了全世界单店肯德基餐厅年服务顾客数的冠军。
    到了前门，隔得老远就能看见肯德基的招牌，红底白字，一边写着美国肯德基家乡鸡，另一边写着美式快餐，二楼是英文招牌，三楼又换成了中文，这家肯德基店占了三层楼，店内面积超过一千平米，足以容纳五百多人同时用餐。
    下车之后一看，果然瞅见外面排着长队，还有警察在帮忙维持秩序，李未走了好几分钟才找到队尾，就这个长度，就算是肯德基的出餐速度，那也得两三个小时才能排到前面。
    好在这年头，但凡是排长队的地方，总少不了黄牛的身影，李未刚站住，一个留长发的小伙子就过来问，“嘿，哥们儿，想快点进去不？我有熟人排在前面，你要是想要的话，就把位置让给你了！”
    “多钱？”李未也愿意花点钱节省时间。
    “那就要看您急不急了？要想十分钟内进去，那就二十，半小时内进去十五，一个小时十块。”看长毛这架势，他们一起来排队的人还挺多。
    李未懒得跟他还价，花了两张大团结换到最前面的位置，到了跟前发现还有一名老外打扮成肯德基上校的样子，只要有人拿着餐食出来，就能跟他合影拍照，李未连忙取下相机拍了几张。
    进去后，里面的布置和他在美国肯德基看到的已经非常接近了，摆着收银机的柜台、排成长排的小桌，顾客将小桌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人拿着餐盘四处搜寻空位。
    “来杯可乐，大杯加冰，再来个吮指原味鸡套餐！”到了跟前，李未熟络的点餐方式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现如今可没几个熟悉肯德基的点餐方式。
    收银员麻熘地敲打收银机，然后递过一张小票，“麻烦您到这边取餐，马上就能做好！”
    几分钟后，李未拿到了自己的套餐，将吸管插入可乐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就是这个味，地道！
    他径直上了三楼，果然如同他预料的一样，一二楼都是满满当当的，三楼角落还有几个空位。
    赶紧坐下喝了几口可乐，倒是不急着吃原味鸡，这东西啥味道他早就知道了，而是拿出相机继续拍摄大家用餐的镜头。
    不少人都是带孩子来吃的，点了一份套餐自己不舍得吃，孩子吃不完才试着尝上几口，然后不住地夸赞，美国人的鸡就是好吃之类。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肯德基、麦当劳这些快餐都是高端、时尚的代名词，一直到大家经济水平上去了，这些洋快餐才走下神坛。
    不过日料和法餐又成了高端、时尚的代名词，只要在闹市区黄金地段租个门面，取个什么怀石料理之类的名字，就敢要人均大几千的价格，至于这玩意儿是不是正宗，那就只有店家知道了。
    拍完照，李未细细咀嚼吮指原味鸡，这玩意儿肉嫩，但是太干有些柴，裹上东西油炸还好，要是炖汤或者做菜就没啥味道了。
    标准的白羽鸡口感，现如今肯德基的白羽鸡肯定是进口的，但将来随着洋快餐在大陆开枝散叶，白羽鸡迟早会由本土供应。
    这对李未来说是个机会，洋快餐进入中国市场是挡不住的，那么与其这笔钱让别人挣了，还不如自己来挣。
    吃完饭擦擦嘴，李未招手叫过一名服务员，“你好，我想找下你们经理。”

 第191章 肯德基供应商

    中国第一家肯德基的老板叫王大东，四十年代出生于四川内江，解放前跟随父母前往宝岛，之后到美国留学、工作。
    开始时他在一家制药集团工作，之后偶然认识了一位肯德基经理，便跳槽到肯德基，他在肯德基发展的一直都很不错。
    在肯德基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他提出一项建议，总部雇佣、培训了一批人，让他们羊装顾客、潜入店内进行检查和评分，这就是着名的神秘顾客制度，这项制度让肯德基的服务质量大幅度提升，他也因此晋升到了管理层。
    1982年天津政府代表团前往旧金山考察，见识到了美国火热的快餐市场，便萌生了将美国快餐引入中国的想法，王大东因其华裔身份，获得了李市长的邀请，到年底的时候，中美合资的敖奇快餐正式开业。
    这家店位于天津的黄金地段劝业场，厨房在楼上，楼下是卖场，全餐厅共有80个座位，顾客需要先在楼下的柜台处排队点餐，再回到座位用餐，只供应汉堡包和三明治。
    开业第一天，“敖奇”就顾客盈门，轰动天津，点餐的队伍能排出去300多米之后……不久后，王大东又开了“敖奇”的第二家店，同样生意兴隆。
    王大东在中国发财的消息传回美国，很快便得到了老东家肯德基的注意，于是在1986年的一天，肯德基总部打来电话，“tony-wang，我们想邀请你回到肯德基出任远东地区总裁，跟我们一起打开整个中国市场。”
    经过一番考虑，王大东答应了肯德基的邀请，开始筹划在京城开办大陆第一家肯德基。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肯德基远东总部从香江搬到新加坡，总部有人质疑，现在我们要进军大陆市场，你为什么反倒把总部搬远了？
    王大东给出了两个理由，第一，肯德基进入香江已经十来年了，却只开了三家店，这说明香江总部办事效率低下，能力不够；第二，香江说粤语，缺少真正能开拓内地市场的人力资源，但新加坡人讲普通话，表面上是搬远了，实际上却更利于选拔人才。
    在进行了严格的商业考察后，王大东把店址选在了前门外，租金一千块，租期十年，业主要求王大东一次性支付十年的租金，业主方还以为占了大便宜，日后才发现占便宜的其实是王大东。
    现如今肯德基虽然刚开业便获得成功，但问题同样很多，人员培训、物资采购等等，各种问题都要王大东亲自处理，所以他也在店里。
    当李未走进王大东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近期准备结婚，举办婚礼的饭店尚未确定，当他路过前门的时候瞅见这边排长队便过来凑热闹，一进到肯德基里面便被吸引了。
    于是萌生了包下肯德基在这里举办婚礼的想法，这种事儿普通员工肯定不敢做主，就汇报到了王大东这儿。
    王大东听了也是一脸懵逼，这种事儿在美国也没有啊，谁会选择在肯德基结婚呢？但是他脑子活，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商机，要是操作得好，说不定还能提升店里的业绩。
    在详细询问了客户的需求后，他同意在婚礼那天把第三层租给这位客户举办婚礼，但租期得按小时计算，那怕超过一分钟都要多支付一小时的费用。
    这位客户爽快地答应了，生怕王大东后悔，当场就要支付订金，王大东也很快起草好合同，双方签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李未看热闹看得是津津有味，这年头包下肯德基一层楼的绝对是有钱人，按照合同上约定的数字，去大饭店包场也不是问题，但是现如今去大饭店结婚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到肯德基结婚的，这位绝对是第一人。
    李未把婚礼的时间记下，到时候如果还在京城，那怎么说也得过来看看热闹啊，他参加的婚礼多了，在肯德基包场办婚礼还从来没见过。
    签完合同，小伙子高高兴兴地走了，李未走上前去自我介绍，“王总裁您好，我是惠农公司的老板李未，我们公司的经营范围里有肉鸡养殖这一项，今天看到贵店这么热闹，就想过来问一问，你们需要肉鸡供应商么？”
    “惠农公司？哦，您就是那位号召为亚运捐款的李老板啊，你好你好！”王大东连忙起身和李未握手，肯德基经常赞助各种大型体育赛事，所以王大东也很关注亚运会的动向，自然知道李未的名字。
    在征求了李未的意见后，王大东让秘书送来一杯冰可乐，请李未到沙发就坐慢慢聊，肯德基现在用的白羽鸡的确是进口的，运输成本较高，要是能找到一位本土供应商，肯定能降低成本，但是王大东对李未的实力却有些怀疑。
    “李老板的养殖场在哪里？有多大规模？主要养什么品种的鸡？”王大东试探着询问道。
    “我的养殖场总部在中原省，不过在重庆、武汉、合肥、陕西等地都有分场，河北养殖场正在规划中，要是能够达成合作，我可以让河北养殖场专门为肯德基供应肉鸡！”李未介绍起自家公司的情况。
    “至于品种么，现在养的主要是美国的海兰蛋鸡和咱们国内的黄羽肉鸡，另外还有少量罗斯褐壳蛋鸡等其他品种！规模的话，各家养殖场的肉鸡蛋鸡加起来，已经超过五十万羽了！”
    王大东不由得有些诧异，这位老板实力很强啊！五十万羽的养殖规模，放到美国都不算小数字。
    “我们在美国的快餐店，也会大量采购海兰鸡蛋，如果贵场的鸡蛋质量、价格都能让我满意的话，那么我就可以跟你们签署长期供货合同！甚至如果你们在广东有养殖场的话，我还可以让你们为香江分店供应鸡蛋。”王大东给了李未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桉。
    这时候李未才反应过来，光想着肯德基要消耗大量白羽鸡了，差点忘了肯德基也要用鸡蛋啊，虽然日后有名的肯德基蛋挞现在还没推出，但汉堡里可是有煎鸡蛋的，再加上其它产品里使用的鸡蛋，肯德基每年消耗的鸡蛋可不是小数目。
    “这个没问题，明天我就能让人带着样品过来，也可以请你们去我们的养殖场参观；至于广东的话，我们也有建设分场的计划，预计很快就能敲定！”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到时候找王石帮忙，手续应该很快就能跑下来。
    至于人员储备，那就更不是问题了，先后开办了这么多分场，人才早就锻炼出来了；唯一的顾虑在正大那边，南边可是正大的地盘，自己要是进去，恐怕会引起谢立人的警觉。
    不过现如今的李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身上只揣着几百块就去特区的少年了，新世纪公司已经逐渐成熟，无论是采购还是外销，都不需要再依赖正大集团的渠道了，而且两家公司迟早都会碰上一碰，所以新场建了也就建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等看完样品，合适的话我就去你哪儿参观考察！”肯德基在选择长期供应商的时候也有严格的规章制作，实地考察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我想和肯德基合作的可不只是鸡蛋啊，还有肉鸡呢，这方面王总裁莫不是有什么顾虑？”肯德基消耗的鸡肉可比鸡蛋多多了。
    “两方面，第一我刚才听你讲了贵公司的情况，贵公司的肉鸡是黄羽鸡，而我们肯德基用的则是白羽鸡，这两种鸡是不一样的；另一方面，虽然我们现在用的是进口冷冻鸡，但前期我们已经和京城畜牧局沟通过了，他们会成为我们的肉鸡供应商！所以恐怕没办法和贵公司合作。”王大东说道。
    王大东在开办第一家肯德基门店的时候就想和畜牧局合作，可惜畜牧局没钱入股，只能换成京城旅游局，畜牧局就只能当个供应商了。
    “原来是这样！第一点其实不是问题，虽然我们主要饲养的是黄羽鸡，但是之前也引进了一些安伟捷的艾拔益加白羽鸡，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肯德基在美国用的应该也是这种？”李未当然不肯放弃。
    “只是因为白羽鸡肉比较柴，采用中国传统方式烹饪并不好吃，所以才没有进行大规模饲养！不过相应的人才储备、饲养技巧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贵公司有需求，我们马上可以在河北新场增加一间专门饲养白羽鸡的鸡舍！”
    “另外，畜牧局的工作方式我是了解的，他们不直接饲养肉鸡，而是收购养殖场和私人养殖户的鸡，加工后再卖给你们！这样的话，肉鸡的品质统一性就无法得到保证，所以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要是以前，李未还不太敢和畜牧局正面刚，因为这可是养殖企业最害怕的衙门之一，现在就不太怕了，亚运捐款第一人的名号还是有点用的，而且他的养殖场又不开在京城，忌惮程度又少了一层。
    “李先生对快餐行业很了解啊！难道您在美国留过学？是哪所大学？”王大东不由得大感惊讶，能说出肯德基用的是艾拔益加白羽鸡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关注到快餐店采购要求产品质量的统一性，这绝对是行家！
    “那倒不是，我当初结婚的时候，和爱人一起去美国度蜜月，这些事情都是在美国了解到的！听说肯德基采购不光要求鸡蛋大小统一，就连做薯条的土豆也是一样，大小长短都得在限定范围内才行！”这些知识在后世随便搜搜就能找到，而在眼下，知道的中国人还真没几个。
    “是啊，土豆大小一致才能切出长短粗细一模一样的薯条来，可惜这个道理懂得人太少了，所以我们每次接收土豆的时候都要重新筛选，供货商还一肚子的怨气，埋怨我们土豆大了小了都能吃，为什么非要挑三拣四！”王大东苦笑道，看样子他也没少受这个折腾。
    “您要是选择和畜牧局合作，这样的事情肯定还会再发生！而且和国家机构打交道可没和私人企业打交道来得方便！”李未趁机又点了一把火。
    “”王大东在中国都干了五年了，自然知道李未说的是对的，可跟畜牧局的合同已经签了，现在再反悔的话恐怕不太合适。
    李未也知道这一点，最关键的是自家的白羽鸡养殖场还没建成呢，于是也没有过于逼迫，“这件事要说还早，等到时候您来我的养殖场先看了再说！”
    第二天，李新旺就带着鸡蛋样品过来了，王大东检查过很满意，这些海兰鸡蛋不仅质量好、价格合适，最重要的是大小重量都非常统一，误差范围很小，他们拿来就可以直接用，完全用不着重新挑选。
    然后去河阳县考察，考察的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养殖场无论从规模、设备先进程度还有人员素质上来说，都跟他在美国见识过的养殖场不相上下。
    “运输您也不用担心，近期的话，我们可以通过铁路每天给京城发货，到货之后再直接送到您店里！等河北养殖场建成之后，就可以直接用汽车运输，您前一天把需要的数量发过来，第二天一早就能送到店门口。”
    李未直接把运输环节也揽到自己身上，反正有于静姝的小舅在，要点车皮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一家肯德基店的鸡蛋，又能用到多少车皮？
    “我相信你们能做到！”这次考察打消了王大东最后的顾虑，他直接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天开始，李未就成了肯德基的供应商，不过这对他来说还不够，除了鸡蛋他还想拿下肉鸡的供货合同。
    于是他又把王大东带到另一个地方，“这里就是我们的白羽鸡实验养殖场了，您看看我们养的鸡符不符合你们的要求。”

 第192章 特区分厂

    王大东其实也想去看看，如果大陆真有一家养殖企业能生产出满足肯德基需求的肉鸡，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京城肯德基是赚钱，房租、人力成本都比美国低，美国肯德基的平均房租成本大概在百分之二十，而京城前门店房租成本则只有百分之二，人力成本更不用说，也只有美国的十分之一，但总利润率还是没达到他的预期，因为许多原材料都需要进口，这无形之中增加了肯德基的运营成本。
    白羽鸡自不必说，其实中国早就引进了白羽鸡，七十年代荷兰女王访华的时候还赠送了五十只祖代鸡，可惜当时接收这批鸡的单位并没有把这批宝贵的祖代鸡当种鸡来培养，把它们喂得有肥又胖，结果却下不了蛋了。
    改革开放之后，也有一些养殖场引进了白羽鸡，但因为口感的问题并不受市场欢迎，所以养殖规模一直很小，而且由于饲养方法不对，所以质量上也层次不齐，完全没办法满足肯德基的要求。
    由于国内没有相应的生产制造技术，前门店用集装箱从新加坡进口了全套的开店设备，就连店里的食品用餐盘纸和宣传海报都是进口的。
    食材方面，因为当时国内的盐太粗了，搀在调味粉里会产生粗细不等的问题，店里加急从国外进口了一批细盐。
    国内的土豆淀粉含量也不足，不符合肯德基的标准，炸出来的薯条不够酥脆，同样只能空运。
    所以王大东迫切地希望国内的供应商能赶上来，这样国内肯德基的运营成本就能进一步降低，这次就算李未不提出，他其实也想看看这里养育的白羽鸡到底和美国本土产的有多大区别，能不能满足肯德基的需求。
    “嗯？”进到白羽鸡鸡舍中，王大东赫然发现这跟他在美国去养殖场参观时看到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密密麻麻的笼子里全是白毛红冠的白羽鸡。
    他下意识看向这些白羽鸡的大腿、小腿、旁肋、鸡胸和鸡翅，这是肯德基加工鸡翅、吮指原味鸡时候最关注的部位。
    结果让他非常满意，这些白羽鸡的鸡翅、鸡腿明显比国内常见的肉鸡肥硕不少，而且最难得的是同一批鸡的大小重量几乎看不出区别来，完全不用担心等鸡翅、吮指原味鸡做好之后有的大、有的小，从而导致顾客的不满。
    肯德基的鸡都是按份卖的，可不是按重量，要是同样的价钱，别人拿到的鸡腿比自己大得多，顾客肯定不答应。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王大东环视一圈儿，要不是这座鸡舍规模太小，生产的肉鸡数量完全没办法满足肯德基的需求，说不定他当场就拉着李未签合同了。
    “没什么特别的，科学的育种方法、科学的饲养技巧、科学的饲料配方、科学的防疫方式总之一切以科学为准，才有了现在的成果！”李未澹定地说道，农业其实一直都是高科技产业，只是人们往往意识不到罢了。
    “先前你说我不相信，到了这儿才发现，你们确实有能力为肯德基提供合格的产品！你们在河北的养殖场什么时候能建好投入生产？我能去看看么？”王大东现在比李未还要着急。
    因为早一日在国内找到合格的供应商，就能早一天大幅度降低采购成本，早一日把开店的钱赚回来，到那时候他这个远东地区总裁回肯德基总部开会的时候，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现在土地平整工作已经完成，马上就要开始地面设施建设了，政府给我们批的土地还有富余，再多建一个专门饲养白羽鸡的鸡舍也不是问题！我们现在做这项工作已经很熟练了，明年年初的时候就能正式投入运营，最多两个月就可以开始给你们供应白羽鸡！王总裁想看的话，我随时陪您过去！”
    白羽鸡的出栏时间只要四十五天，那怕算上前期工作，李未给出的两个月期限也是绰绰有余。
    “好好好，要是方便的话，咱们明天就过去！哦，对了，能不能给我一些样品，我需要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测。”王大东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现在他能看到的只是白羽鸡的外形、重量，口味到底怎么样还需要实践检验。
    “当然可以，这座鸡舍的鸡随您挑选，你看上那只就把那只带走！”这都是必要的流程，李未爽快地答应了。
    王大东精心挑选了不同养殖时间的白羽鸡当做样品，让随行人员尽快送回京城去，等他回去亲自观看检测效果。
    然后第二天一早就跟这里来一起到了廊坊，将养殖场选在这个地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这里可以同时辐射京城、津门两座直辖市，同时为这两座大城市供应鸡肉、鸡蛋和猪肉，未来二三十年都不用挪地方。
    所以李未在和当地政府谈判的时候，就要了很大一块土地，现如今只开发了一小部分而已。
    他们过来的时候，当地领导干部也在这边考察，一听说李未带来的是肯德基的老板，领导们马上激动地两眼放光，这儿和bj挨得近，他们也早就听说肯德基开业后的热闹景象了，有的人还专门去京城试吃过。
    现在连美国公司的老板都过来考察了，这说明养殖场大有可为啊，这个项目算是搞对了，等正式签订合同之后，就能当成政绩大书特书、好好宣传一波了。
    “我已经和王总裁签了合同，从今往后肯德基要用的鸡蛋都从咱们这家养殖场采购，另外我还在努力，争取把肉鸡的供应业务也从京城畜牧局手里抢过来！”李未一来就跟他们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领导们就更高兴了，这养殖场还没建好呢，供货合同就拿下来了，这岂不是可以把这笔政绩加到今年的年终总结里面？
    “我们廊坊坚决支持李场长的打算，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开口，那怕是让我们去说服京城畜牧局，那也没问题啊！”领导一高兴，主动把活就揽过来了，你要是京城其它单位我们可能还会有点顾虑，畜牧局他们还是敢碰一碰的。
    京城如今一直在搞建设，搞工业化，畜牧养殖这些业务迟早都要外迁，现在畜牧局都已经开始和廊坊在谈养殖场用地的问题，他们可不是没有和对方讨价还价的能力。
    有人帮着出头那自然最好，李未就坡上驴，把这件事摆脱给当地领导，顺便又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王总裁说，美国的肯德基供应商送给他们的都不是整鸡，而是切割处理好的鸡翅、鸡腿、鸡胸等部件！”
    “所以我也跟王总说好了，准备从美国引进最先进的自动切割设备，现在已经在向美国设备商询价了，估计等养殖场建好的时候就能运进来安装使用！”
    美国生产设备？那岂不是又能套上一个高科技企业的名头？领导自动将李未的话替换成政绩，这下就更高兴了。
    回去后，领导们马上就联系了京城畜牧局，说了这件事，京城畜牧局开始还挺不高兴的，他们早就把肯德基的肉鸡供应合同当成自己碗里的肉了，谁知道马上要吃到嘴了，却有人过来抢，这肯定不答应啊！
    但是等了解了情况之后，他们又犹豫了，一来他们外迁要用到廊坊的土地，要是不答应就得罪人了；二来李未也不是啥软柿子，亚运捐款倡议人的光环如今正亮的谣言，现如今京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办好亚运会，人家要是去亚组委歪歪嘴，他们也不好受。
    得，反正就算拿下肯德基这单业务，我也捞不到多少好处，而且这可是公家的事情，为了公家的事得罪私人那就太不划算了。
    于是哼哼唧唧几声，畜牧局的领导留下一句公平竞争的话就啥也不说了，之后他们也没把这件事当成正事儿去办，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清楚，如果要公平竞争，他们肯定不是惠农的对手。
    第一批鸡蛋很快到货，质量一点儿也不比他们此前进口的差，价格还有供应速度都比进口的有优势，这下王大东便果断停止了进口，从今往后店里用的鸡蛋全部从李未这儿购买。
    李未也借着这个机会，正式将海兰鸡蛋大批量打入京城市场，一句前门美国啃的鸡用的就是我们的鸡蛋，就足以吸引无数消费者争相购买。
    至于白羽鸡的检测也顺利通过，只是由于养殖场建设还要一些时间，所以没有马上取代进口产品，不过这个过程也不会太久，等养殖场盖好之后，王大东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采购李未生产的白羽鸡。
    另外，王大东再次提到了在广东建场的问题，香江还有好几家肯德基快餐店呢，由于香江面积狭窄，所以香江门店使用的蛋、鸡都是从东南亚进口的，成本同样高昂，如果能在广东兴建一家养殖场，那香江肯德基的采购成本同样能下降不少，他这个远东区域总裁自然希望李未早点开始建设。
    “我接下来就准备去特区，争取尽快和特区政府把这件事谈成。”李未想在特区开店，可不只是冲着香江那几家肯德基去的。
    大陆第一家肯德基开在京城，而第一家麦当劳开设的地点则是特区，地址是解放路光华楼，时间是1990年10月8日，这家店能容纳五百人同时就餐，一开业就迎来了火爆。
    而且麦当劳在香江也有门店，今后一二十年，肯德基和麦当劳在国内遍地开花，京城、长三角、珠三角是他们开店最早的地方，所以在特区兴建一家养殖场绝对大有可为，完全可以借着这两家快餐巨头的扩张壮大自己。
    李未直接乘坐飞机前往特区，飞机降落，王石就带着车子在外面等着他了，“王哥，我这次过来可是要仰仗老哥你啊！”
    在车上，李未把事情跟王石说了一遍，王石听了马上拍着胸脯保证，“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种好事只要特区领导听到风声，就会主动求着你早点开始建场！今天晚上我就组个饭局，把有关单位的领导叫上，你在饭桌上把事儿一说，他们就能给你办得妥妥的！”
    晚上，还是上次吃饭那家星级酒店，李未和王石在大堂等候领导们的到来，接了几位领导，一个熟人又走了进来，“幼，这不是李老板吗，又来特区了？”
    “马经理你好你好，今天一个人来的？没带腾腾啊？”李未连忙握手问好。
    “孩子刚上高中，学习正忙，待会儿还要上晚自习呢，那有时间出来吃饭！”马经理挺奇怪，为啥你这么关心我家孩子。
    “马经理待会儿一块儿喝点？”李未发出邀请。
    “我有客人要陪，你们在那个包间？我过去敬两杯！”马经理婉拒。
    “那过两天等周末的时候，我叫几个朋友，马经理把夫人和腾腾带上咱们好好喝两杯，倒不是有啥事儿，就是想交马经理这个朋友！”
    这下马经理不好拒绝了，客套两句便答应下来，等正式开吃的时候，他果然过来敬酒了，在场的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要满满碰上一杯，十来个人喝完，脸色一点儿都没变。
    都说小马哥看起来斯斯文文，实际上酒量好的吓人，难道这都是遗传的？李未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滴咕着。
    这一时期特区的干部跟其他地方的干部截然不同，其它地方的干部听说有人愿意投资可能会欢迎，而特区的干部则是一百个欢迎。
    而且李未的养殖场还能出口到香江挣外汇，那他们就更支持了，土地、手续这些都不是问题，好几个领导当场都表了态，甚至要有人约他去现场看地。
    李未不由得感慨，要是全国干部都有特区的素质和工作效率，那中国的发展该有多快啊！
    第二天，他就和王石一起，跟着领导去了现场。

 第193章 小马同学

    蓝天白云下是绿油油的田野，一派澹泊的乡村美景，偶尔有附近的农户骑自行车从旁边经过，除了气温稍微热一点儿，看上去和河阳似乎并无不同。
    “李老板，这里靠近西丽水库，用水绝对不成问题，你要开养殖场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带他们过来的政府领导介绍着眼前这片土地的优势，“交通也方便，虽然这段路还没有修好，不过走大货车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根据规划，用不了几年就要修高水准的公路！”
    “从这里出发，不管是到蛇口走水路去香江，还是走陆路从罗湖口岸过去都不算很远，汽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现在的路肯定没后世的好，但是路上的车也少，综合算下来，从这儿到罗湖口岸所用的时间反倒没后世长。
    “方处，您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李总是我的老朋友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人家来特区投资，您就给人家这么偏的地方？”王石见李未没有回应，还以为他对这块土地不满意呢。
    “没有的事，对待投资商我们绝对不敢敷衍。”方处连忙摆手，“别看现在这里偏，但是最近的城市规划方案已经出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变得很热闹！更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虽然也有，但是你在那些地方建养殖场，用不了几年就要拆，这又是何苦呢？”
    拆迁啊？这个我喜欢，这要是在市中心拿块地，过几年岂不是发了？上辈子没机会当拆迁户，没想到现在机会就送过来了。
    当然，李未只是想想而已，现如今的他已经不在乎拆迁这点收入了，相较而言，还是稳定地搞养殖比较好。
    所以他点点头，接受了方处的解释，“方处长说的也有道理，这地方用来盖养殖场倒是挺合适的，就是不知道能给批多大的面积？”
    这地方他其实挺熟的，就在后世特区野生动物园和西丽乡村高尔夫俱乐部范围内，占了高尔夫球场的位置来养猪、养鸡倒也挺合适的，高尔夫球俱乐部只服务少数人，养殖场可是能造福大众的。
    方处长伸手一划拉，半个高尔夫球俱乐部就被他框进去了，“就眼前这块土地，你要多少都行。”
    “那就这里好了，稍后我让专业的人过来看一看，要是确实适合盖养殖场，那就定在这里了，具体要用多少面积到时候再说！”李未初步定了下来。
    方处马上带他回去签署了投资意向合同，只要在合同规定期限内把后续手续走完，这块土地就是李未的了。
    这让李未再次感慨特区和内陆城市的差距，放到其它地方，那有这么高的效率？特区速度可不只是说的盖房子啊。
    带着合同，李未找到特区设计院，委托他们对该地块进行前期勘探，然后根据他的要求拿出养殖场的设计方案来。
    这种活儿对设计院来说基本上没啥难度，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现代化养殖场的特殊需求，这些细节在他们看到李未带来的河阳养殖场的设计图后也解决了，只需要根据这块土地的具体情况稍微调整下就行。
    这个养殖场分两个区域，养猪场和养鸡场相互独立，以避免交叉感染，同时养鸡场里面黄羽鸡、白羽鸡和海兰蛋鸡等不同品种都有自己独立的鸡舍，此外消毒池、饲料加工室、防疫室等配套建筑一应具全。
    李未搞这么大的养殖场肯定不是只为了给香江的肯德基、麦当劳供货，他还想把其它产品打入香江以及广东市场。
    白羽鸡可以卖给西式快餐店，黄羽鸡送到菜市场卖给普通居民，还可以和中式酒楼达成协议，为他们供货；海兰鸡蛋用途范围就更广了，他有规模优势，能够大批量稳定供货，绝对不愁找不到下家。
    养猪场的话，自家的瘦肉型猪还没培养出来，不过熊教授的湖北白猪此前在香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香江人很快就接受了这种新品种肉猪，那就先跟熊教授合作，从他那里引进湖北白猪的种猪，在这里繁育培养，然后运往香江销售。
    把该敲定的事情都敲定完了，李未才找到谢立人，跟他说了自家在特区开养殖场的事，谢立人有些吃惊，他其实也想过未来可能会和李未发生竞争，只是没想到时间来的这么快。
    正大在特区及周边几个城市都有养殖场，李未的到来必然会对他们产生影响，但事情已经定下了，他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干？
    他也只能向李未道喜，顺便为自家的饲料厂拉了一波订单，李未的饲料厂离特区还是太远了，大老远运饲料过来不划算，还不如买正大的，所以李未便答应下来，约定以后养殖场需要的饲料都从正大这引进。
    李未知道这也是谢立人对他的试探，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听他有没有在特区建饲料厂的打算，养殖场还可以容忍，要是等他建了饲料厂，那可就真得好好干上一场了。
    好在结果比较满意，既然答应从他这儿购买饲料，那就说明短期内没有在特区建厂的打算，两家的竞争还不至于太激烈。
    李未很清楚，特区是正大最看重的市场，轻易不会让人进来，别说他眼下还没有进军南方市场的打算，就算要进入，那也是先从广西等次要市场入手，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手段，最后才来特区和正大决战。
    俩人吃了顿饭，交流了一番对国内农业市场以及国际粮油期货的看法，谢立人从他这儿得到了不少明年期货市场的大势，这才消气。
    几年下来，谢立人多次见证了李未对国际粮油期货市场的预言成真，现如今他对李未的眼光非常佩服，刚才那些论断绝对能够帮助正大在国际期货市场上斩获巨额收益，和这一比，区区一家养殖场根本不算什么。
    时间很快便到了周末，中学生们难得的可以逍遥一天，小马同学也不例外，马经理带着小马同学、小马同学的姐姐以及自己的爱人，一家四口到了约好的地方，李未早就在这儿等着了，今天到场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王石两口子和史玉柱，其余就没外人了。
    “幼，才几个月不见，腾腾又长高了！这小孩子长得就是快啊！”李未嘿嘿一笑，又伸手摸了摸小马同学的脑袋。
    “可不是么？这么大的孩子，就跟浇了大粪的庄稼一样，一不留神就窜一大截！”马经理慈爱地看着自家孩子。
    入席就坐，大家边吃边闲聊起来，因为今天是私人聚会，所以也没人闹哄着劝酒，气氛很是融洽，话题也大多集中在孩子身上。
    这就到了马经理显摆的时候了，他自然而然说起了小马同学的得意事迹，“我这个小兔崽子打小爱看书，我就给他订了一些科学杂志，没想到就惹祸了；这家伙迷上了看星星，突然有一天就跑过来，死缠着我要买天文望远镜！”
    小书亭
    “我去商店一问，这东西可贵着呢，一时没舍得买；不过看着孩子确实喜欢，我就心软了，在他14岁的生日时候，给他买了一台准专业级、80口径的天文望远镜，这个望远镜对我来说可不便宜，相当于我4个月的工资。”
    “原本以为他也就玩玩，新鲜劲过去就算了，谁想到他还挺有恒心，天天晚上就守在望远镜看，这一看竟然看出东西来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日子，就是去年4月11日那天，他在阳台上看着看着就激动地叫了起来！”
    “我出去一看，他赶紧拉着我说，爸，快看快看我发现什么了？我凑到望远镜前面，按照他指点的慢慢瞅，一下就瞅到颗拖着长尾巴的扫把星！刚想说晦气，这孩子就告诉我，这是着名的哈雷彗星，每过七十六年就会经过地球附近一次，有的人一辈子都看不到一次！他是他们全校第一个看见哈雷彗星的人。”
    “幼，那可了不得，来，咱们为小科学家干一杯！”王石恰到好处地端起酒杯，众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
    “心怀宇宙是好事儿，看星星看得多了，方知宇宙之浩淼，时空之无限啊！”李未想起了另一位爱看星星的家伙，“这么说，小马同学将来想当个天文学家了？咱们国家好像南京大学天文系最厉害？”
    因为靠近紫金山天文台，所以南京大学天文系的发展可谓是得天独厚，领先国内其他院校一大截。
    “我不想去外地，感觉哪儿都没有深圳好，我将来还是读深圳大学！至于天文学，我现在只是当做爱好，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干这个！”小马哥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
    “有眼光啊！其实那些名校就是听起来名声响亮罢了，要说风气开放，还得数咱们深大！小马，你将来要是进了深大，那就是我的学弟了！”史玉柱听到有人夸自家学校很是高兴。
    “离家近也好，想家了就能回来看看，要是去了外地，可就得寒暑假才能回来了！”母亲对他这个决定很是赞赏，当妈的都舍不得孩子跑太远。
    “腾腾在学校认识朋友没有？感觉你有点内向啊？”李未还很好奇另外一个问题。
    “有，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在学校认识的，跟他差不多时候转学过来，叫许晨晔，经常来家里找腾腾玩，还有两个隔壁班的同学，一个叫张志东，一个叫陈一丹，他们四个关系可好了！”小马同学腼腆，他母亲就代他说。
    两年后，小马同学考入深圳大学，进入电子工程系计算机专业学习，许晨晔和张志东也跟他进了一个班，而且还和许晨晔分到同一间寝室，而陈一丹考入了化学系，这四个老同学在大学里继续延续着他们的友谊。
    若干年后，等小马同学打算创业的时候，这三位老同学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了，这下滕学五虎就到了四虎。
    最后一位曾李青，既不是他们的高中同学也不是他们的大学同学，他们之间的交情源于小马同学的姐姐，曾李青和小马同学的姐姐同在特区数据局上班，所以很早就认识了。
    而且当时特区电脑协会的会长丁阿姨和曾李青的上司关系很好，丁阿姨的女儿跟小马同学又是高中、大学同学，她经常拉小马同学来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中经常遇到曾李青，时间一长就成了朋友，所以小马同学创业的时候把曾李青也拉上了。
    而丁阿姨的儿子贡海星也是深大计算机系毕业的，一毕业就被小马同学拐去了企鹅，成了企鹅十二位个人股东之一。
    这个小插曲让李未有些感慨，为什么小小一所中学相邻两个班里就能涌现出四位亿万富翁呢？这成材率也未免太高了点？
    不过想想小小的沛县也能涌现出刘邦、萧何、樊会这么多人才，还有那一个个将军县，李未也算是明白了。
    人才的确重要，但机遇更加重要，遇到合适的机遇和平台，再经历不断地磨砺，人才就自然而然地成长起来。
    这就好比后世经常有人问，为什么中国的人才都跑到外国去了，而中国的发展速度还这么快呢？
    从清北等顶级高校毕业生的分布情况来看，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后确实流失了一大批顶尖人才。
    但相应的，飞速发展的中国机会要比外国多得多，留下来的那批人或许一开始和出国的那些有差距，但是双方得到的机会和平台是不一样的，锻炼的机会一多，先前那点差距也就补上了，再过一阵儿就超过了。
    这就好比何占海、雷毅他们，这些人是被学校开除的，基础没有其他同学扎实，但是李未这锻炼的机会多，短短几年功夫，他们取得的成果早就不是那些正式毕业的学生能比的了！
    也不知道未来在回顾惠农的发展史，会不会涌现出腾讯五虎、阿里十八罗汉这样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但愿何占海他们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第194章 火腿肠

    跑完手续，李未把建厂工作交给李新旺，他自己就回了河阳，回去的时候他还带上了刚刚办完入关手续的生产线。
    这次来特区，除了建厂之外，他还让马天宇在国外购买了一条火腿肠生产线，准备让河阳的食品加工厂生产这种对国内来说还很新鲜的食品。
    约五千年前，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人就将碎肉和左料灌进肠衣制成香肠食用；在差不多两千多年前，中国的汉朝时期和西方的古罗马时期，也都出现了香肠的踪影。
    火腿肠的工艺也脱胎于传统香肠制作，大致分为以下流程：冻猪肉→解冻→选修→绞制→搅拌腌制→斩拌→灌肠→熟制杀菌→冷却→成品→检验→贴标→入库保存。
    现在我们吃的这种火腿肠的历史可以追朔到昭和年代的日本，早在1938年，日本人就尝试利用产量丰富的鱼肉代替红肉制成香肠，以实现日餐西化和用水产加工品代替罐头食品的目的。
    最初，他们将鱼肉塞入胶管，再用棉纱线系住两端，由于整个过程采用纯手工，纱线常因系不紧而造成漏气。
    后来改用u型铝封口，并开发了使用钢丝的结扎机，但不是铝封口脱落就是胶管外壳破损，无法实现批量化生产。
    930年，世界上第一次通过实验室聚合获得线性高分子的pvdc，美国陶氏化工首先将其工业化，这种材料解决了火腿肠包装的问题。
    1949年，爱媛县西南开发工业合作社，尝试将鱼糕做成香肠。经过反复试验，于1950年春天商品化成功，以“烟熏肉”名称出售。
    1951年10月，成立了西南开发株式会社，正式开始生产日本第一个鱼肉香肠，当时的原料采用八番浜渔港打捞上来的新鲜竹荚鱼，以其美味和高品质在全国销售，以这家公司为开端，其他公司也纷纷开始生产销售鱼肉香肠。
    1953年，日本旭化成株式会社从美国陶氏引进，吴羽化学工业研发这项技术并应用于生产，许多鱼肉香肠企业纷纷引进这种材料制作火腿肠。
    而到了1954年，美国在比基尼岛的核试验意外地引发了火腿肠生产热潮，核爆之后，在这一海域先后有300多艘渔船都受到辐射污染，受此事件影响，导致日本作为生鱼片食材的金枪鱼价格暴跌。
    为了不浪费这批受核辐射的金枪鱼，很多企业开始大量生产以金枪鱼为原料的罐头和鱼肉肠，他们在宣传的时候丝毫没提核污染的事情，吸引了大量被蒙蔽的消费者购买，火腿肠一下就火了。
    除了原材料收到过辐射之外，这一批次的火腿肠里面还大量使用了致癌防腐剂af-2，这种防腐剂一连吃了二十年，直到1974年才被明令禁止，昭和时期的日本人还真是惨，不光要日以继夜的加班，还得吃这种双重污染的火腿肠。
    销售的火爆带来了技术的进步，除了pvdc肠衣，日本人还改进生产技术，把手工灌肠和扎口工艺实现了自动化；直到这时候，这种塑料包装、两端用铝扎口的食品已基本定型，此后火腿肠一直沿用了这一包装。
    这种pvdc肠衣包装在日本有一个特定的名字叫“火箭包装”大概是看起来像根火箭，又或是当年火箭这个事物比较时髦。
    日本火腿肠产量在六十年代就达到了几十万吨，而国内因为物资贵乏，直到去年才开始引入火腿肠生产线，今年第一支火腿肠方才下线。
    完成这项任务的是洛阳肉联厂的高凤来，1986年，在一个国际食品博览会上，一套日本火腿肠生产样机引起了洛阳肉联厂代表高凤来等人的浓厚兴趣。
    他们买下了这条生产线，经过安装调试，1987年中国第一根火腿肠在洛阳春都诞生，但是因为消费者还不熟悉这种产品，所以春都火腿肠一开始卖的并不好，其它尚在观望中的企业都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就跟着上马。
    李未却知道，火腿肠日后有多流行，所以他便抓住机会也买了一条进来，准备生产自家的火腿肠。
    火腿肠的盛行是有原因的，一方面随着包产到户、兴镇企业兴起等原因，生猪出栏头数不断增长。
    1978年，全国生猪出栏161亿头，猪肉产量789万吨，年人均猪肉占有量82千克；到了1984年，生猪出栏万头，较1978年增长37，年人均猪肉占有量1384千克。
    1985年生猪购销政策全面放开，养猪积极性大大提高，养殖场和农民散养猪的数量都在不断增加，老百姓吃猪肉的压力再次减小，甚至单纯的猪肉已经无法满足老百姓的需求，市场需要新产品。
    另一方面，猪肉供应上来了，配套的冷链、运输等系统却没有建设完毕，猪肉无法保存太长时间，有的地方想吃猪肉买不到，而有的地方则是有猪肉卖不出去，这就逼得人不得不寻找更合适的存储方法。
    传统的猪肉罐头倒是不错，但这种产品生产成本较高，而且罐头是高温肉制品，加热介质温度大于100°c(通常115-120°c)，中心温度大于115°c时恒定适当时间的肉制品。
    这样生产出来的肉制品保质期较长，可以保存六个月以上时间，但也有缺点，那就是营养流失严重，味道也不怎么好，消费者不太喜欢。
    火腿肠属于低温肉制品，采取的是温度较低的巴氏杀菌法，保证了产品食用的安全，同时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肉制品的营养价值，也能在常温下存储一定时间。
    再加上火腿肠里含有淀粉，整体成本比肉罐头便宜，对老百姓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不久之后便迅速流行开来。
    “瓜子饮料矿泉水，啤酒花生火腿肠”的叫卖声，坐过绿皮火车的人应该都听过？火腿肠的流行程度凭此也可以略窥一斑。
    今后不少企业都凭借火腿肠做大做强，春都厂也发展成了春都集团，日后洛阳有条路就叫春都路，可惜这个先行者路走歪了，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临近洛阳的另一家企业后来居上，超过春都成为国内火腿肠行业的霸主，那就是漯河的双汇集团，这家企业日后甚至还收购了美国最大的猪肉生产商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然而双汇高层出了问题，连场宫斗大戏把企业折腾的够呛，发展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雨润凭借王中王等品牌长期占据第二把交椅，仅次于双汇集团，其后还有得利斯、春都、旺润等企业。
    而希望集团也没放过这块大蛋糕，他们成立了美好食品公司，生产的美好牌火腿肠在西南区域独领风骚，占据了近七成的市场，可惜很难打出去。
    李未有养殖场，不缺猪肉，中原又是农业大省，淀粉供应也不用操心，生产火腿肠绝对是得天独厚。
    把生产线带回来，食品厂马上运回去调试安装，厂房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侯涛在鹿乡干得不错，现在调回河阳担任食品厂的厂长，算是升了半级，鹿乡那边交给原来的副厂长负责。
    李未一边监督技术人员安装调试，一边询问侯涛近期春都厂的情况，有春都厂在前面探路，及时了解他们的动向，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这阵子春都厂的火腿肠卖得不怎么样？好多消费者都抱怨，说他们看到火腿肠这个名字才买的，还以为跟火腿或者自家灌的香肠差不多味道，结果买回去一尝，味道差远了！这东西既不是火腿，也不是香肠，干嘛叫这个名字？”侯涛汇报道。
    “这倒也是，跟香肠相比，火腿肠外面包的肠衣不能吃；跟火腿相比，火腿肠的肉味不够农，确实有差距！”李未点点头。
    这台生产线说明书的英文名称是“ha saa”生产线，ha确实有一个意思是“火腿”，saa也确实是“香肠”的意思，结合起来，就成了“火腿肠”。
    春都厂将这种产品命名为火腿肠，除了翻译的原因，也未必没有蹭火腿和香肠热度的意思，没想到却起了反作用。
    “不要紧，我觉得火腿肠这个名字就挺好的，至于消费者的误解，这个影响其实不大，等大家熟悉了就会接受，关键火腿肠价格便宜，一样的钱，拿去买猪肉跟买火腿肠那个多？”李未不在乎这点小问题。
    “现在老百姓的日子是比前几年好过了点，不过还是不宽裕，能每天吃猪肉的人少，火腿肠便宜又有肉味，等习惯了肯定不缺买家！再说了，春都现在只晓得闷头买，不知道打广告，等我们的生产线调试完毕，开始生产的时候，我就去中央电视台打广告！广告一播，我们的盼盼牌火腿肠肯定好卖！”
    李未已经提前为这款火腿肠注册好了商标，就叫盼盼牌，商标图桉就是举着金牌的熊猫盼盼。
    等这边开始生产，李未帮亚组委策划的那部动画片也该播了，借机蹭一波热度，就用动画造型的熊猫盼盼为火腿肠做广告，来个“吃盼盼火腿肠，赢bj亚运会”之类的广告词，消费者一下就能记住。
    借着现如今搭建起的销售渠道，李未只担心生产能力跟不上，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这次回来，李未顺便也把两家食品厂的名字改了，都改成盼盼食品厂，旗下各种产品也都重新设计包装，把之前购买的商标版权全用上，盼盼牌火腿肠、盼盼牌杏子酱、葫芦娃牌山楂卷、舒克贝塔果丹皮等产品都完成了商标注册。
    外国人喜欢熊猫，所以杏子酱瓶子上印了大大的熊猫图桉，葫芦娃果丹皮的包装里加上了葫芦娃小卡片，为了集齐七个葫芦娃的卡片，好多小孩子都把早餐钱省下来，就为了去小卖部买山楂卷开盲盒。
    很快就有一个传说在孩子中流行开来，除了七个葫芦娃的卡片之外，其实还有隐藏有葫芦小金刚特殊卡，这个传说吸引着孩子们在凑齐七个葫芦娃之后，还继续在小卖部购买山楂卷，以期待能开出这张sssr的卡片来。
    这就跟日后小浣熊干脆面推出水浒卡之后，好多人都觉得应该有一张托塔天王晁盖的卡片一样。
    但实际上因为原着108将中并没有晁盖的排行，所以最早官方正版的水浒卡中没有晁盖，但全国各地依旧流传着托塔天王卡的传说，许多爱好者还自制了晁盖的卡片。
    一直到二十年后，水浒卡原画师之一的邬远欣结合《水浒传》原着与手游《小浣熊百将传》的特点，提供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创作思路，并将这两种思路放到网上进行投票，最后选了更受网友喜爱的哪款完善后加入到小浣熊实体卡中。
    葫芦小金刚的传说把很多孩子都勾引的挠心挠肺、夜不能寐，有些机灵的孩子甚至从包装上找到了盼盼食品厂的订货电话，专门打过来询问，到底有没有葫芦小金刚的卡片。
    接到电话的销售员哭笑不得，只能告诉他们，食品厂确实没有生产葫芦小金刚的卡片，一共就只有七张卡。
    孩子们不答应啊，“你们怎么能没有呢？赶紧印一张啊！”
    打电话的孩子多了，信息就反馈到李未这儿，李未想想，又借鉴了一个后世的经典营销方式，“这样好了，我去和上美厂沟通，让他们出葫芦小金刚的卡片，然后在下一批山楂卷的包装上印上说明，就说集齐七个葫芦娃之后，就可以把卡片寄过来，兑换一张葫芦小金刚的卡片！”
    “这个主意好！就算是他们换到了葫芦小金刚，一张卡片也不好看啊，肯定还得再凑七张葫芦娃，咱们最少还能多卖七张小卡片！”侯涛击节叫好。
    “对了，还得着名，必须是我们盼盼食品厂出的正版卡片，那些假冒的可不认！”有人补充道，现如今市面上已经出现假冒的山楂卷和葫芦娃卡片了，因为法制不健全和地方保护主义的影响，他们都没办法处理。
    过了一阵儿，兑换卡片的信封雪片一般向河阳涌来，而李未也迎来了一件大好事。

 第195章 宗字辈

    这天，李未带着于静姝一起去中州市探望亲戚，跟于家兄妹几个聚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李未和小舅乔爱华说起了自家研发的新产品。
    “小舅，你觉得这火腿肠味道咋样？”李未指着桌上的黄瓜炒火腿肠说道，这两样东西搭配起来的味道可是很不错的。
    “黄瓜清爽解腻，和火腿肠搭配着炒味道正好！这道菜不错，是静姝的手艺？她跟着你倒是学会了不少新菜！”小舅爱玩好吃，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再过段时间就要春运了，你们单位又要忙起来了，尤其是跟车的同志，在车上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我就想给他们送点东西，既然你觉得这火腿肠不错，那就送这个好了，有空了让餐车的大师傅炒着吃，忙了就直接干吃！这也算是感谢你们对我们的支持！”李未说道。
    这几年送货进货，和铁路局打交道的时候很多，虽然有小舅这层关系，李未也不能啥表示也没有，所以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给铁路局送一波福利，今年送福利的时候又到了。
    “那我替我们单位谢谢李老板的大礼，到时候全局上下肯定高兴！”乔爱华最欣赏李未的就是这一点，其他单位巴结铁路局最多是照顾几个领导，哪像李未，上上下下都照顾到了，上到局里的一把手，下到普通列车员，都念着他的好。
    有时候惠农的人来办事，比如买个火车票、弄两截车皮啥的，都不用惊动大领导，到窗户一说，亮出惠农的工作证，人家就高高兴兴地把事情办了。
    “我这边也有点小事想和领导商量，我坐火车的时候，看经常有列车员推着小车卖东西，我请他们帮忙卖火腿肠行不行？”李未借机问道，日后火车可是火腿肠销售的重要途经，双汇能成为火腿肠市场的霸主，跟郑州局在全国铁路系统的地位未必没有关系。
    当然，单纯想销售的话，眼下其实还用不着铁路部门的帮助，如今盼盼食品厂才一条生产线，等广告播出之后绝对是供不应求。
    但李未想的比较长远，他现在要做的不仅是销售，还要让全国更多人品尝到盼盼火腿肠的味道，从而形成消费惯性，让他们在购买火腿肠的时候，本能地选择盼盼牌，这样等以后竞争更加激烈的时候，自家就有优势了。
    而以现如今的销售方式，没有什么比铁路系统能让更多、更大范围的消费者品尝到火腿肠的味道了。
    “小事情，卖谁的不是卖？你的产品好，能帮我们赚到钱，那领导肯定支持！照我看，不光是火腿肠，你们的香巴老五香鸡蛋也可以送到火车上去吗，买你们的吃食比卖其他厂的吃食放心！”
    铁道部门卖货也是有风险的，尤其是食物，可以难吃但绝对不能出事，一旦出事那麻烦就大了！乔爱华去李未的厂子里玩过，很清楚他的厂子对食品安全的重视，绝对比其它小厂子强多了，甚至绝大多数国营大厂都比不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是民营厂，铁道部门一直习惯和国营厂合作，但这也不算啥大问题，如今政策越来越放开了，民营企业的地位在提高，而且李未给铁路部门送了这么多福利，他们怎么好意思连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
    “那等上班的时候我去单位找你，咱们一起见领导，好好说下这个事情！”李未端起酒杯和乔爱华碰了一杯。
    “来，让一下，我自己钓的黄河大鲤鱼，你们尝尝味道咋样？”于慎远今天亲自下厨给他们露了一手，做了一道红烧黄河大鲤鱼。
    “静姝，这块没刺，给你吃！”乔爱萍心疼女儿，给她夹了一快子鱼腹部位最嫩的肉。
    “妈，我自己来就行了！”于静姝刚把鱼送到嘴边，鼻子里依稀闻到一点儿鱼腥味，当下“呕”的一声，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赶紧起身到卫生间去了。
    “咋回事？我做的鱼没问题啊？”于慎远疑惑地夹了一快子送到嘴里，跟以前做得完全一样，之前女儿都吃得好好的，这次怎么吐了呢？
    “你个猪脑子，静姝怕是有了！”乔爱萍是过来人，那能不知道咋回事，连忙去卫生间照顾女儿去了。
    “哈哈，小未，你要当爹了！我也要当舅爷了！啧，我才三十多，就当舅爷了，这辈分也涨得太快了？”乔爱华用力拍着李未的肩膀。
    这场小意外让大家都没心思吃饭了，等于静姝从卫生间出来，李未就提出要去医院做检查。
    现在医院除了急诊科都下班了，不过于家、乔家人脉广，一个电话就把人从家里叫出来了，等他们到了医院，医生护士笑眯眯地带着于静姝做了全套检查，最后得出结果，于静姝怀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目前小于同志的身体情况一切良好，今后只需要继续保持就行了，将来要是有啥不舒服的地方，随时打我电话。”医生把医院和家属楼的电话都给李未写了下来，又细细写上孕期注意情况，还给他们介绍了一些营养品。
    要不是熟人，那会这么热心？李未连声道谢，然后送上准备好的红包，“一点小事，还害得几位专门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我给老于是多年的交情，用不着这些！”医生连连推让。
    “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不拿人家护士也不好意思拿！就当是晚辈的孝敬了，到时候还要继续麻烦你呢！”于慎远帮着说了几句。
    医生、护士才笑眯眯地把红包收下，接过来的时候偷偷摸了摸红包的厚度，方才被临时喊出来的那点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李未借医院的电话给家里打回去，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了李启云和王凤莲，结果他俩马上就让人开车送他俩来中州了，高兴地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回去的时候，王凤莲说了一路的孕后注意事项，这些李未就不能全听她的了，“妈，注意事项人家医生都说了，咱们按照医生说的办就行了，有些土办法不一定科学！”
    “咋不科学了？我当年怀你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王凤莲有点不高兴了，她现在也不用干农活，就等着抱孙子了。
    “现在跟我们以前不一样喽，我们准备要娃的时候哪有鱼肝油吃？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听人家的！”李启云知道，孩子大了，要是还把他们当小孩子看，他们也会不高兴的，于是打起了圆场。
    回到自己的卧室，李未趴在于静姝肚子上听了半天，前后两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上一世生孩子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房子、教育这些想想都头疼，所以他迟迟没有结婚，更别说要孩子了。
    现如今这方面的压力全都不存在，他有能力给孩子最好的教育、最好的保障，所以听到自己马上就要当爸爸了，心里只有高兴、没有一点儿压力。
    “现在还早着呢，四五个月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胎动，你现在听能听出什么啊？”平时多精明一人，现在看起来怎么傻乎乎的，于静姝觉得这时候的李未看起来格外可爱。
    “我知道，不过要是不这么做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李未翻身爬起来，或许这就是仪式感。
    “诶，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李未搂着于静姝的肩膀问道。
    “你呢？”
    “我都喜欢，不过最好是一儿一女，这样孩子打小有个照应，就免得孤单了！”独生子女政策最大的遗憾或许就是这一点，很多人一辈子都没体会过最真切的兄弟姐妹之情，李未不想自家孩子也这样。
    反正他把户口迁回农村了，根据河阳县的规定，夫妻双方有一方是农村户口的，可以要俩孩子，再生一个也不违反政策。
    “嗯，我也想要一儿一女，不过最好第一个是儿子，我小时候当姐姐，君阳可没少调皮，当时就在想，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于静姝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于君阳。
    “年龄上最好也不要相差太大，免得玩不到一块儿去，差个两三岁刚刚好！”今后社会变化越来越快，差个年就有代沟了，小的或许还会缠着大的，大的肯定不愿意带小的一块儿玩。
    “第一次当妈，感觉好有压力啊，回头去找点育儿方面的书看一看。”于静姝心里也有些忐忑。
    “这种书看看就得了，也别全信！”李未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后世育儿书籍问题多了去了，现如今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诶，你说咱们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啊？要不先想两个？一个男孩儿的，一个女孩儿的，到时候直接就能用！”于静姝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之中，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
    “要不就跟他妈一样，从《诗经》、《楚辞》里选名字？”李未估摸着啊，李启云跟于慎远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文化人么，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后代名气太俗气了。
    “那你帮我把这套书取过来，咱俩一起慢慢翻？”别人家想要这两套书还得去书店买，他们家不用，卧室旁边就是大大的书房，里面有好几个版本的《诗经》、《楚辞》。
    不一会儿，李未就选了两套最全的过来，搂着于静姝一起翻，“还有八九个月呢，不着急，《诗经》、《楚辞》里找不到合适的，咱再翻《乐府诗》、《全唐诗》、《全宋词》就不信找不到好名字！”
    “怀瑾怎么样？”于静姝指着《楚辞-九章-怀沙》中“怀瑾握瑜兮”一句问道，“咱们的孩子应该有高尚的品德。”
    “好是好，就是和南怀瑾老爷子重名了！”
    《楚辞》翻了几页，又换到《诗经》，“‘投我以桃木，报之以琼瑶’，李琼瑶似乎挺好听的！”
    “别了，宝岛有个女作家就叫这个名字！”一想到琼瑶小说里的那些台词，李未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诗经》找了几个，都有点不合适，于是又重新换回《楚辞》，“‘陶嘉月兮总驾’，嘉：美好，嘉月：吉日良辰，要是女孩叫这个不错！”
    “这个可以有，李嘉月，挺好听的。”李未挺喜欢这名字，“那这回要是女儿就叫李嘉月。”
    “要是男孩儿呢？”
    “男孩的话就把这个名字先留着，等有了女孩儿再叫！”
    “那还得重新想一个！”于是俩人有抱着厚厚的书本翻了起来，你提一个我说两个，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
    早上醒来，看到床头的书本，还有纸上整整齐齐写好又被划掉的名字，俩人都笑了。
    洗漱完毕，李未直接把书收了起来，“昨天想了一晚上已经够累的了，今天先算了，反正时间还长着呢，有的是时候想，而且有时候刻意想反而想不好，不如顺其自然，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有了灵感，好名字一下就冒出来了呢？”
    到楼下，王凤莲刚好把早餐做好了，现如今村里人大多都是两顿饭，早上十点一顿，下午四点一顿，也就是二道湾村这两年有了钱，而且好多人都在厂子里上班，习惯才慢慢改了过来。
    “静姝，多吃点，想吃啥了就跟我说，我去乡上买，乡上买不到就让未娃儿去县里、去中州买！”王凤莲可是高兴坏了，终于能抱孙子了。
    “小未，想好给娃取啥名字没有？”李启云问道，看样子他昨天大概也琢磨了一晚上。
    “想了一大堆，但是老想琢磨个更好的！”李未不介意名字是谁起的，只要好听就行，“爸，你有啥好名字没有？”
    “我是这么想的，你当年出生时候大环境有点紧张，所以就没按字辈给你排，现在宽松了，要不给娃把字辈加上？我们这一支的排行是‘承先启新宗’，你的娃该是宗字辈，要不就叫李宗瑞？”
    窝草，这绝对不行！

 第196章 火车上的火腿肠

    不管叫啥也不能叫这个名字，如果自己的孩子将来变成这样，那还不如不要呢，所以李未赶紧找了个借口把话题岔开。
    今年该办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现如今于静姝又怀孕了，所以这段时间李未也没出门，就在河阳待着，白天去各家厂子看一看，下班回来陪老婆家人，剩下的事情就让手下去忙活。
    一转眼便到了腊月，临近腊月十五的时候，沿海的工厂都放了假，辛苦一年的工人们带着大包小包踏上了返家的旅程。
    这时候火车是绝大多数外出打工人的唯一选择，没办法，飞机票太贵买不起而且他们也没资格买；公路运输的话，现如今交通路网的建设还不到位，长途班车车次较少，而且就算有价格也比火车票贵很多。
    摩托车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能不能安全地回去，就现如今摩托车的价格，也不是普通打工人能承受的。
    所以每到临近春节，也就成了铁路部门最紧张、最忙碌的时候，而这种现象是在改革开发之后才诞生的。
    改革开发之前，老百姓都被困在公社里，能出门的少之又少，就算有人在外地工作春节需要回家，也没这么大的人流量，铁道部门加几趟临客列车基本就能满足需求了。
    而改革开发之后，国家放宽了对人员流动的限制，同时由于区域经济发展的差距，能大量消化劳动力的工厂大多处于东南沿海地带；同时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是几乎所有外出打工人的共同愿意，就算工厂想让他们加班也留不下人。
    于是乎，等进入腊月时节，无数工人便从东南沿海地带踏上了返家的旅程，他们忍受着严寒在火车站和各个售票点日以继夜的排队，只为能回家和家人团员，好好过个年。
    然而此时运力严重不足，事实上这个问题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之初都没有解决，没办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基础建设能满足短期内数亿人的运输需求，所以便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
    首先就是黄牛，黄牛通过内部关系提前拿到大量热门线路的车票，然后加价卖给那些迫切想要回家的打工人！
    光加钱还是好的，还有人制作假车票来蒙骗他人，经常可以看到打工人拿着假票被发现，坐在火车站入口处流泪痛哭的景象。
    还有一些手艺人也瞄准了这些打工人，他们游走于火车站里每一个人多的地方，逮住机会就下手行窃，要是不小心的话，一整年的收入就都便宜了他们。
    而这些人一旦被发现，下场是极惨的，所有打工人都对这帮家伙恨之入骨，当场被打死都不稀奇，就算警察来了也只能好言劝说，火车站几千上万号人，稍有差池可是会出大事的。
    等警察把这些家伙解救出来的时候，主要还有气就不会去追究责任，法不责众么，这么多人都动手了，你追究的过来没有？甚至他们也会暗暗叫好，这些家伙把警察也折腾的够呛，看到他们被打只会觉得是活该。
    为了回家，打工人也想出了各种办法，买不到票那就先买张站台票借口送人混上车，车门口挤得人太多上不去，那就从窗户翻进去，谁要是敢关着窗户不开那就惹上大麻烦了，这些愤怒的打工人会直接砸碎窗户，所以出过门的看到附近的窗户关着就会赶紧打开，宁愿多上来点人挤一挤，也不愿意被碎玻璃伤着。
    而且这也是方便自己，谁又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买到车票？说不定将来自己也有需要翻窗户上车的时候，现在帮别人，将来或许就有人帮自己。
    刘胜耀和刘胜军兄弟俩是四川人，他们家兄弟姐妹多，光靠家里哪点地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所以他们就跟着村里人一起出来闯荡了，刚开始是去成都寻找机会，后来听说广东这边工资给的高就跑到广州来了。
    刚开始时候没少吃苦，被偷过、被骗过，天桥底下睡过觉，垃圾桶里翻过吃的，吃得亏多自然涨了教训，对广东的情报也熟悉了，这两年日子便好过了不少，兄弟俩都在特区的工厂找到了工作，忙活一年也赚了不少钱。
    他们早就知道春运的票难买，所以一开始便拜托了相熟的黄牛，因为他们下手早，所以只花了一倍的价格，就买到了车票，而且还是有座的。
    提前买好给家人的礼物，然后把钱藏在里衣夹层里，又用针线密密麻麻缝了好几遍，这才带着大包小包来到火车站。
    进来的时候距离开车还有三四个小时，其它人都想办法找个座位坐下休息，就算找不到座位，也会靠墙坐在地上，接下来还有几十个小时的旅程，不养好精神肯定不行。
    但是他们不，他们早早地就开始排队，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就算有票也不能保证上车，每年拿着票却没有挤上车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早点上去还能早点抢到行李架，去得晚了行李没地方放这可是大麻烦。
    “哥，你先坐会儿。”刘胜军把装衣服的蛇皮袋放在地上，和刘胜耀轮流坐下休息，等距离开车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兄弟俩把蛇皮袋背上，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前往成都的xx次列车马上就要开始检票了，请您做好准备！”广播声刚落，火车站里离开沸腾起来，排好的队伍瞬间变粗，那些原本规规矩矩排队的人肯定不答应啊，当场就骂了起来。
    有时候骂得火气上来了，现场打架都不稀奇，这要是被公知看见，肯定又会大发感慨，谴责一番国人的道德观念，再讲述一些他们在国外看到外国人规规矩矩排队的场景，以此进行对照，把问题归咎于民族劣根性上。
    然而这是因为他们不用担心上不去车，你要是把他们的特权给抹了，让他们跟打工人一起排队，没准他们插队插得更厉害，骂人骂得更凶。
    “把票拿在手上，准备检票了！”哗啦一声，栅栏门开了，检票员拿着小钳子站在门口，来一个人就从他手里接过车票，核实无误后卡察一声，在火车票上夹个小缺口，就算是检过票了。
    “你的票呢？拿出来！”有人没票还想混进去，一下就被检票员发现了。
    “让开，我要回家过年！”这小伙子见混不过去，竟然直接来硬的，试图硬冲过去，被后方的铁路工作人员逮个正着。
    但是拦人的工作人员就那么几个，没票又想回家的打工人那就太多了，一个被逮住了，更多人的人还是混了进去。
    “跑快点！跑快点！中午吃了那么多，现在咋一点儿还跑得这么慢？”刘胜耀一边骂着弟弟，一边飞快地向前冲去。
    提前站了三个小时果然没有白站，等他们上车的时候，座位上方的行李架还有一点儿空隙，赶紧把行李塞了上去。
    收拾好行李，坐在座位上，兄弟俩才松了一口气，刘胜耀得意地对弟弟说道，“看，我早就说要买这趟车，你说价格贵不划算，现在知道好处了？你说的那趟车是过路车，等我们上车的时候肯定都挤满了，哪还有地方放行李？能有一只脚站在地上就不错喽！”
    “这趟车是始发车，所有人都在这个站上车，只要我们跑得快，就能抢到行李架，到时候趴在小桌板上舒舒服服睡几觉，就到家了！”从这儿回他们老家得三十多个小时车程，睡一觉还到不了。
    一说起这个，刘胜军仍旧心有余季，“去年太惨了，一路上脚基本就没沾过地，被人挤得喘气都喘不顺畅，差点尿到裤裆里，下车的时候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揉了半个小时才缓过来。”
    “今年你就享福！有座位，有地方放行李，别人能羡慕死！”刘胜耀点了一根烟，惬意地看着那些还在拼命往上挤的人。
    “记住，我们俩只有一个人能睡觉，换着班来，始终要有一个人盯着行李，也别多跟人说话；现在坏人太多喽，有的假装跟你认老乡套近乎，等你跟他聊得起劲的时候，他的同伙就趁机把你的行李拿走了。”
    “别人给的东西更不能吃，烟也别抽，好多都是下过药的，你吃了抽了就不省人事了，到时候钱被偷光了还是小事，就把人也没了！我宿舍那个老吴你记得？他就跟我说过，他有个老乡就是被人在火车上下了药变成傻子的！”
    刘胜耀出来的时间比弟弟早点，经历过的事情也多，便不停地叮嘱弟弟，让他务必要小心一点儿。
    等火车开动的时候，所有座位都坐的满满当当，车厢中间和车厢连接处也挤满了人，似乎那怕再多一个人都塞不下来了。
    然而火车的神奇就在于此，等他们抵达下一个车站的时候，又上来一大批人，竟然还都给挤下了。
    更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呢，看着明明连插一根针的空间都没有，但列车员推着卖货的小车却依旧能从第一节车厢走到最后一节。
    售货员在车厢入口处站定，拿出喇叭开始推销，“各位乘客朋友们大家好啊，我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和睦、来年发大财！”
    “好！”火车上实在是太无聊了，这点小插曲就引得大家阵阵叫好。
    “欢迎大家乘坐本次列车回家过年，我是本次列车的售货员，为了丰富大家的旅途生活，也为了大家回家后能给家人送上更好的礼物，我们铁路部门特意进了一批新产品，我现在来给大家介绍下！”
    “来，大家看看，有谁知道这是什么的？”售货员举起一根红红的小棒子问道，“有没有那位同志知道啊？”
    “我知道，火腿肠！”一位戴眼镜的乘客喊道，“我们领导去日本考察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些，好吃滴很！”
    “您一看就是在大单位上班的，厉害！”售货员竖起大拇指夸了他一句，然后继续介绍起这款产品来，“这位同志说得很对，这就是火腿肠，我们现在卖得这款火腿肠是咱们国家引进日本生产线自己生产的！”
    “采用国际先进技术，使用了猪肉、淀粉等多种原材料，有营养味道好，而且保存时间也长！你买回去放上个月都坏不了！”
    “而且我们这款盼盼牌火腿肠还是亚运合作商品，也就是说，那些来参加亚运会的外国友人，也会吃这种火腿肠！”
    “外国人两年后才能吃到的好东西，你现在只花两块钱就能卖一大包，你不买两包回去，给老婆孩子尝尝？孝敬下老人？在亲戚朋友面前显摆显摆？”
    “两块钱不算贵，不用开家庭会；两块钱不算事，置不了房买不了地；两块钱不算多，盖不了房子买不了车；两块钱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却能带着我们的盼盼牌火腿肠回家乡！”
    售货员的段子是一串一串的，听得众人一愣一愣，好多人听得亚运会几个字就动心了，但由于从来没吃过这玩意儿，一时还下不了决心。
    有人起哄道，“你说得再好，我们还不是没吃过？没吃过不知道好吃不好吃，那咋个买吗？”
    “想吃还不容易？大哥你都开口了，来，我切一点儿你尝尝？”售货员早有准备，他剥了一根火腿肠，切成薄薄的小片儿，挨个递给周围的旅客，“来，大家都尝一尝好吃不好吃！”
    这位估计是在兰州牛肉面店里培训过的，仅仅一根火腿肠，切出来就够几十号人尝的了。
    “味道确实不错！”品尝过的大多都给了好评，火车上挤了这么久，肯定是又累又饿，现在吃啥都觉得好吃，更别说现在还是的。
    还有人想多混一点儿，“太少了，塞牙缝都不够，再给点尝尝么！”
    “你这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啊？好了好了，尝下是个意思就行了，你要是想吃就买一包吗，买了马上就能吃！”
    “来，有人要没有？两块钱一大包了啊！”售货员继续吆喝起来。

 第197章 储备物资

    “来，给我来一包！”
    “有没有散的，一根多少钱？我先尝尝好吃不好吃！”旅客们七嘴八舌嚷嚷着，这款新产品不出意料的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刘胜军有点心动，“哥，要不先买一根尝尝？好吃的话在卖整包的？”说着他就伸手去摸口袋，出发前他把大钱都缝在了衣服里面，不过口袋里还有些零钱，一来是为了路上的花销，二来么是害怕遇到劫车的。
    主干线上的火车相对来说还算安全，可光靠火车回不了家，从成都下车后还得转两趟汽车才能到他们县里，到了县里再转乡镇班车。
    这路上就不是很太平了，尤其是从市里到县里的路上，要经过好几处危险地段，时常有人拦路打劫；要是倒霉撞上了，你不从口袋里拿出点钱来，人家一生气给你来上一刀，那就亏大了。
    身上装点零钱递过去，就能免了这一刀，这就跟好多留学生出门都习惯带点零钱，免得遇到小混混打劫没啥给的一样，都是用血泪锻炼出来的教训啊。
    “不是带了干粮，还吃啥吃？睡觉睡觉！”尽管刘胜耀心里也想尝尝，可他还是舍不得钱，两块钱要是买肉的话，都够全家好好吃一顿了。
    “有有有，零卖也有。”售货员当场拆了一包，抽出一根根火腿肠卖给大家伙儿，有人尝了觉得味道不错，就掏钱买了整包的，还有人舍不得花钱，尝过之后只买了一两根，打算带回家给孩子尝尝味道，至于家里的大人就算了。
    可能是觉得销售业绩还不太让人满意，售货员又嚷嚷起来，“咱们这盼盼牌火腿肠啊，是采取国际标准的低温加工技术，最大限度保留了肉里的营养，比你们在商店买的肉罐头味道更好、营养更加丰富！”
    “孩子吃了聪明，老人吃了健康，小伙子相亲给未来对象送上一包，这婚事指定能成”这售货员肯定看过马季的《宇宙牌香烟》，说起宣传词来是一套一套的，把大家伙都给绕晕了。
    “哥，既然这么好，咱们买两包回去给斌斌尝尝吗，你一年到头都在家，斌斌肯定想你想得很！”刘胜军还是想尝尝。
    “那就先买一根我俩分着尝尝，好吃了再卖！”给自己买刘胜耀肯定是舍不得的，不过要是花几块钱就能哄得孩子开心，刘胜耀还是觉得很划算的。
    “先给我来一根！”得到哥哥的允许后，刘胜军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零钱递过去，从售货员手里拿到了一根火腿肠，然后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来，我教大家怎么撕开！”售货员也发现好多人手里都拿着火腿肠却不知道该怎么吃？于是给他们演示了一番。
    第一种办法是把牙签穿入火腿肠金属环的下面，旋转半圈，注意要留住火腿肠上面的那条缝隙，接着把火腿肠上端留着的头，顺着缝隙往下一拉，这样火腿肠就被轻松的剥开了。
    要是没有牙签也好办，用牙齿将火腿肠密封条的对立面咬破一个小口，然后用手抓住金属环往密封条的方向一拉，同样能轻松剥开。
    刘胜军试了试，果然撕开了，他把火腿肠掰成两段，自己咬过的那段留下，另一段递给刘胜耀，然后咬了一口尝了起来，“味道不错，确实是用肉做的，我一口就尝出来了。”
    “咦，你们说这火腿肠是冷肉做的，吃了会不会闹肚子啊？”有想买的很快想到一个问题，火车上这么多人，去厕所可就太难了，这要是吃坏了肚子，那就完犊子了。
    “不会不会，完全不会！这都是煮熟了的，你在家吃凉拌猪耳朵也没见吃坏肚子不是？自从上车，我都吃了五根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售货员连忙用自己做例子，才打消了旅客们的疑惑。
    “给我来两三包！”刘胜耀先伸出两根手指，想想又加上了一根，他已经想好了，回家后给孩子一包，老人一包，剩下一包就用来做菜，这东西切成片就是一盘菜，让亲戚们尝个鲜。
    转了几节车厢，小推车里的火腿肠就卖的差不多了，赶紧回去补货继续销售，结果还是不够，这趟车还没到目的地呢，车上带的火腿肠就都卖完了，就连餐车里的准备拿来做菜的都被他给卖了。
    另外，盼盼食品厂的五香鸡蛋同样卖不出不少，这东西闻着香得很，有一个人买来拆开尝了，香味就会勾引起其它乘客的购买欲望，然后你买一个我买一个，好多人都跟着买了起来。
    火车一到站，售货员顾不上休息，就赶紧找领导要求补货，领导也高兴，盼盼给他们的进价比售价低不少，每卖出一根火腿肠、一个五香鸡蛋，他们就能赚点，积少成多，算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别的不说，起码过年发年货的时候也能多发一点儿，于是领导马上安排人给他补货，但是问题来了，每趟列车的销售情况都很好，先前盼盼食品发给他们的存货已经快卖光了。
    “哎呀，事情办差了，原本想着这种新产品怕是不好卖，就没敢多近，哪晓得卖得这么快！赶紧给盼盼食品厂打电话，让他们多送一些过来，再请中州局的同志帮忙，搞几节车皮送到我们这儿来！”领导一拍脑门，赶紧让人打电话。
    同时心里滴咕着，盼盼食品厂可千万别放假啊，你们要是放了假，谁给我们做火腿肠卖啊！
    要是其它东西倒也罢了，你不卖我们找别人去，可火腿肠这玩意儿，现如今国内才有几家工厂生产？他们想找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春都厂现在还没想过可以请铁路部门帮忙代卖呢。
    “铁路部门的要求我们一定尽全力满足，现在库房里面的火腿肠已经在装车了，今天就能运到中州！”李未接到电话后果断说道。
    每年腊月份都是销售旺季，所以他已经提前存储了大量的鸡蛋、肉类还有各种食品，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他请老任帮忙，紧急调用了县运输公司的车队，把一车车火腿肠、五香鸡蛋运到中州，中州铁路局留了一半自己卖，剩下的一半则临时加挂车皮，运到其它几个重要铁路节点城市，然后再从这里，送上一列列过路的车辆，至于更偏远的车次，暂时已经顾不上了。
    食品厂里也是加班加点的干活，依托自家的二道湾水电站，食品厂完全不用担心停电的问题，完全可以全负荷开工。
    李未甚至还从临近几个村子雇了临时工，帮忙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好让厂里的老工人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关键工作环节。
    尽管如此忙碌，他还是没有放松对食品安全的重视，现如今可是火腿肠刚亮相的事实，一定要第一印象留好了，要是出现问题，那就得花费十倍、数十倍的代价来进行弥补，这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工厂里的工人干部都习惯了这种做法，没人敢在这方面放松警惕，所以尽管工作强度提上去了，产品质量却没有出现下降，火腿肠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保持着统一的质量水平。
    他们干得累，但是开心，因为李未名下这些企业待遇可是相当的好，只要加班就有加班费，厂子业绩好还有奖金。
    好多人都巴不得能多加班，他们已经开始盘算了，加班费和奖金加起来，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说不定能年前发完工资，就能买得起电视机了，在加上厂里发的年货，等亲戚来拜年的时候，那脸上可就太光彩了！
    普通员工高兴，领导干部更高兴，在开会的时候，雷毅、侯涛、孙成平等人脸上挂着笑，唯独何占海还是老样子，今年育种基地的确有所进步，但距离彻底却带进口品种还差得远啊。
    “今年各家厂的业绩都很好吗？你们这些领导干部都是有功劳的，财务现在已经在核算了，等开年会的时候，奖金绝对让你们满意！”李未好好地表扬了一番大伙儿，同时也做好了发高额奖金的准备。
    他这可不是国企，不怕多发钱，就是现如今政策还没有完全放开，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得低调，所以说完又叮嘱了一番，“奖金该发就给你们发，不过你们自己知道就行，别到处嚷嚷！”
    “一来我们虽然是民营企业，但还是要注意影响；二来么，也是为了你们本人的安全着想，免得让人惦记上了！”二道湾村附近的治安情况还算比较好，村民们或是直接或是间接，多多少少都得了好处，有了钱自然要安分许多。
    外人想来这边找事也不太可能，乡亲们觉察到不对就会过来汇报，派出所和厂里的退伍军人同时出马，这些家伙就被拿下了，发生了几次类似的事件之后，道上的人也知道二道湾村不好惹，就不敢来了。
    但是雷毅、侯涛他们家可都在外地呢，这些地方的治安情况就不太好说了，好多人联想到自己家的情况，都暗暗点头，把李未的叮嘱记在了心里。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各家厂都要重视起来，上回让你们做得物资清单你们做好了没有？”看到大家伙纷纷点头，李未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做了就好，把你们的清单报上来，我安排审核，审核结束之后马上让采购部门购买，那怕是贵一点儿也没关系，物资必须尽早买到手！”
    “账上的钱除了维持厂子日常运行的必要储备资金之外，剩下的全花了，全部换成物资。”
    “老板，最近各种物资都在涨价，现在大批量购买的话是不是不划算啊？要不等年后再买？”侯涛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呢。
    “不能等，年后只会更贵！具体的原因你们就不要问了，相信我的判断，买了物资放着肯定亏不了！”李未果断地说道。
    明年即将迎来改革开放后的一次大考验，那就是价格闯关，其核心是转换价格形成机制，扩大市场调节范围，逐步实现国家调控市场，市场引导企业的要求。
    简单的来说就是合并价格双轨制，继续向市场经济靠拢，改变指导价的做法，让市场来决定价格。
    但是这次闯关并不顺利，很快在社会上引起了恐慌，老百姓开始抢购各种物资，商品价格一路勐涨，商品涨价也引起了原材料价格的上涨，而且有时候拿着钱都买不到。
    所以李未才赶在年前做出决定，先囤积一批物资，以减少价格闯关对旗下诸多企业的影响。
    但是他又不能把实话说出来，要是消息传开，那麻烦就太大了，好在经过这么几年的熟悉，雷毅等人已经习惯了他的做事方法，所以只是稍微有点犹豫，然后就同意了他的方案。
    各家厂都借口今年销售情况好，来年要多储备一些物资为理由，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原材料供应商。
    这些人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顾着高兴去了，没想到临过年还能遇到大买卖，这次机会要是抓住了，肯定能过个好年。
    于是一边给李未派出去的采购叫苦，一边提价，然后赶紧通过各种渠道联系物资，准备狠狠赚上一笔。
    采购们牢记李未的叮嘱，宁愿多花一点儿钱，也要把物资弄到手，于是乎柳树乡在年前这段时间变得异常忙碌。
    不断有车队进进出出，出去的是给大城市运鸡蛋、猪肉，给中州局运火腿肠、五香鸡蛋的；进来的则是运送钢材、粮食等各种原材料的。
    一时间县城通往柳树乡的路上，竟然罕见地出现了堵车现象，李未不得不派出在军队运输部门干过的退伍军人，让他们在路上维持秩序、引导这些卡车通过。
    这风声甚至传到了刘永好哪儿，他连忙打来电话询问，“你们突然购买这么多物资，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啊？”
    “超哥，你们要是资金宽裕的话，最好也多储备一点儿！”李未提醒道。

 第198章 钢材

    “哈哈，刘少，马上就要过年了，也没啥好东西，这是朋友从香江带回来的洋酒，你带回去尝一尝？”农机厂的采购经理寇斌将李未带回来的xo递给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刘少军。
    “幼，xo，这东西可不便宜啊！你又有啥事儿找我帮忙啊？”刘少军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
    他家里是炼钢厂的，原先被安排在钢厂办公室上班，后来觉得不自在就出来自己混了，这些年借着双轨制的东风，不停地拿批条出来卖，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走到哪儿都有人逢迎着。
    这家伙喜欢看港台片，平时都是发哥在电影里的打扮，看到影视剧里香江那些大少爷都被叫做x少，他也喜欢上了，所以大家一见面就叫他刘少。
    “看您说的，我找您就非得是有事儿啊？就不能单纯过来和您吃个饭？”寇斌假装嗔怪道。
    “你们这些家伙啊，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早就看透了！不过你比其它人实在，不会老想着占我便宜！”刘少军半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用手指点点寇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找地方吃饭去？今天打算带我去什么好地方。”
    “既然喝洋酒，那肯定得吃西餐了？要不咱们去友谊饭店？来个美国波士顿龙虾、再配上法国生蚝？”这次任务紧急，李未给他们批的经费充足，所以寇斌也是下了血本。
    “友谊饭店我都吃吐了，你们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刘少军一脸的厌烦，现如今谁去友谊饭店吃顿饭能吹上一整年，然而这都是对普通人而言，他这种人那是想去就去，而且还不用自己买单。
    “我这不是怕其他地方门脸儿太小，配不上您的身份么？您要是真想吃点新鲜的，我确实知道一个好地方，就是条件有点简陋！”寇斌请客，从来不会只准备一种方案，见刘少军不想去友谊饭店，马上拿出了备选项。
    “哦？什么地方？”刘少军马上来了兴趣，“说实话，那些大饭店实在是没劲，装修倒是一个比一个好，但吃饭的时候总有人过来找你敬酒，吃个饭都吃不安宁，我就想安安静静吃点好吃的，门脸儿咋样倒是无所谓！”
    “前段时间朋友带我去的，一家巷子里的小门脸，别看里面就两张桌子，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他家祖上当过盐商的私厨，做得一手好淮扬菜，这我可不是跟您吹，别看京城那地方一口一个祖上在御膳房待过的，实际上论起享受，宫里的那帮家伙跟盐商比起来差远了！”寇斌竖起了大拇指。
    “这我倒是听说过，据说溥仪当年就可怜得很，虽然顿顿饭都是一百零八道菜，但是千篇一律，味道也不好，有时候甚至端上来都冷了，啥时令蔬菜都不给上，就怕皇帝吃了觉得好吃，大冬天问他们要四季豆！”一说起吃喝方面的事情，刘少军马上来了精神。
    “还得是您有见识，我跟别人说这些他们都不信，说我胡说八道，都当皇帝了那还不是想吃啥就是啥？”寇斌恰好好处地扮演了捧跟的角色。
    刘少军得意地笑了笑，他就觉得自己跟那些土财主不一样，他可是有品位的人，“要不怎么建国后咱们国家办国宴都是以淮扬菜为主，而不是拿着当年御膳房的菜单照做呢？这不就说明御膳不好吃么？”
    “83年的时候，《收获》杂志上刊登了一篇陆文夫的小说，叫《美食家》，里面把江南各种吃喝都说遍了，说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啥御膳、啥老字号、啥大饭馆都不算最好吃的，最好吃的还是得数私厨，讲究！”
    “走，咱们今天就去尝尝这家盐商私厨收入的手艺。”刘少军瞅瞅手里的xo，回去放好，又提了一坛黄酒过来，“吃西餐配洋酒，吃淮扬菜就得喝黄酒，上回别人送的，三十年的绍兴花凋，今天算是便宜你了！”
    “啧啧，您这才叫会享受，跟您一比，我们过得就跟猪差不多，只觉得能填饱肚子就是好，那知道吃喝还有这么多讲究呢！”寇斌很清楚，和刘少军这种人打交道光说好话不行，他这种人每天听的好话实在是太多了，对这些早就产生了免疫，所以你的换着法捧他。
    他难道不知道刘少军经常在友谊饭店吃饭？不知道刘少军很讲究吃喝？那肯定是知道的，为啥还是拿洋酒过来说要去友谊宾馆吃饭呢？还不是为了勾起刘少军显摆的心思？
    这下刘少军说高兴了，待会儿要是再吃的满意，那钢材肯定就不是问题，随手就把批条给你了。
    出门上车，在市里左拐右拐，最后到了河边的一处小院子，院子虽小却很雅致，墙角几丛修竹，旁边一株梅花正开得红艳，屋里生有炉子也不冷，进去后刘少军就把围巾摘了，“这地方还真不错，我怎么就没早发现呢？”
    “现在发现也不迟，您要是喜欢，以后多带朋友来就行了！”寇斌笑呵呵说道，然后出去叮嘱老板，“刘少吃饭不喜欢人打扰，今天你就先把门关了？”
    老板还有点不乐意，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答应下来，刘少军就更满意了，这下吃饭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有人过来敬酒骚扰了。
    “哎，老寇啊，要我说你还上个屁的班，过来跟我混得了！保管比你在哪个什么破厂待得滋润！”刘少军起了爱才之心，他觉得自己身边就缺这么一个办事妥帖还懂吃喝的跟班儿。
    “刘少看得上我，那是我荣幸！不过我这人啊，别的好处没有，就一个优点，那就是知恩图报，当年我被单位开除了，亲戚朋友都不理我，唯独李老板愿意收留我，当时我就想好了，只要李老板还用得着我，那我就给他卖一辈子的命！”寇斌婉言谢绝。
    刘少军通常很不喜欢别人拒绝自己，但今天却是个例外，听到寇斌的话他不仅没生气反倒又多了几分欣赏。
    他看港台片的时候就喜欢讲义气的角色，再加上他自己这些年没少被身边人骗过，所以也竖起了大拇指，“老寇你这人能处！得，既然你有心报恩，那我就不说了，咱们吃饭！老板，菜单儿呢？”
    “刘少，他这儿没菜单，每天都是买到啥好食材就做什么菜！金师傅，咱们今天准备做什么啊？”寇斌问老板。
    “城郊水库今天捞上来一条大鲢鱼，正好做个拆烩鲢鱼头，六斤七两的大鲢鱼头，你们几个够吃了！另外我在给你们配点松仁玉米、文思豆腐之类的配菜，您看怎么样？”金师傅带他们去院里看了看那条大鲢鱼。
    “嚯，都是功夫菜！就凭您敢做这个，这趟来的算是值了！您慢慢做，我不着急！”刘少军听说过拆烩鲢鱼头和文思豆腐有多难做，却没有正儿八经吃过，对这个安排满意极了。
    寇斌本来打算让金师傅先上点茴香豆之类的下酒菜，然后大家一边喝酒一边等正菜，却被刘少军拦住了。
    刘少军害怕先喝了酒味觉迟钝，尝不出拆毁鲢鱼头和文思豆腐的好处来，于是就让跟班拿出扑克，几个人打着扑克慢慢等着。
    “各位请品尝，拆毁鲢鱼头！”金师傅带着徒弟一起，俩人抬着硕大的盘子将这道菜送上来。
    上菜之后，金师傅没急着继续回去做菜，而是给他们介绍起了这道菜的好处，“要论吃喝，其实就一个关键，那就是什么季节就吃什么，春天吃笋，夏天吃藕，秋天吃大闸蟹，冬天围着火炉吃羊肉！这就是所谓的时令了。”
    “您要是春天或者夏天过来，我一准儿不会给您上这道菜，那怕鱼头再大也不做！因为春天夏天的鲢鱼土腥味重，不好吃！秋冬季节鱼儿基本就不怎么活动了，进食也少，鱼肉里面的土腥味就澹了下去，这时候吃刚刚好！”
    “做法倒是简单，选上好鱼头，加火腿、蟹粉、刺参、干贝、鸡胸肉、虾仁，、虾米在水中煮至软烂入味捞出，高汤中放入鱼头，搭配香孤，木耳，菜心烩在一起，这么做出来的鱼头鲜香醇厚，您几位试试，看还能入口不？”
    “您说的简单，实际上这么多配料，每样配料下多少，什么时候下，高汤又用什么骨头吊，这肯定都是有讲究的！都不用尝，只闻这味道，那就错不了！”刘少军拿起快子尝了起来。
    这第一快子落到了鱼头喉边与鳃相连处，这是鱼头中最滑、最嫩、最香的地方，俗称核桃肉。
    把核桃肉送到嘴里，刘少军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皮糯肉嫩，汤汁浓郁，您这手艺绝了！”
    听到刘少军给出的评价不是入口即化这种破烂词，金师傅也很高兴，“一看您下快子知道是懂吃的，您既然喜欢就慢慢吃，我再给您做文思豆腐去！”
    刘少军不说话，尝过了核桃肉，再吃眼睛下方那块嫩肉，这地方鲜嫩细滑、富含胶原蛋白；然后是脆爽的鱼唇、鲜美的鱼皮、嫩滑的鱼脑，等这些吃完才放下快子，至于普通人最爱吃的鱼腩，他是看不上的。
    “来来来，老寇，酒也热好了，咱们走两个！”好吃的都尝过了，这下不用担心酒精影响味觉，刘少军端起酒碗抿了起来。
    “好，我干了，您随意！”寇斌咕都咕都几声，一碗酒就下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金师傅就把文思豆腐端上来了，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这道菜看起来平平常常，只是一碗汤羹而已，实际上却是很考究厨师手艺的。
    要把豆腐、冬笋、鸡胸脯肉、火腿、香孤等配料都切成头发丝一样的细丝，而且还不能断，光这刀工就够厨子练上好几年的。
    “好！这刀工绝了！”刘少军用快子搅和下，发现汤碗里的豆腐丝真得如同头发丝一般细，而且根根不断，当即又竖起了大拇指。
    刘少军平时吃饭都是一满桌子，今天只有几道菜，却是比以前满满一桌子吃得更加开心，吃上几口喝一碗酒，喝完了继续吃，大家不谈生意，只说美酒美食，这顿饭吃得异常畅快。
    吃完后从院子里出来，刘少军还特意给了小费，留了自己的名片，“这地方不错，过两天我还来，要是遇到什么好食材，记得给我电话！”
    “今天吃得高兴，我先回去歇着了，你明天再来找我！”刘少军知道寇斌找自己肯定有事，但是今天不想让这些俗事来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好勒，您路上慢点！”寇斌目送刘少军的车子远去，嘴角露出微笑，刘少军这么高兴，看样子事儿基本上成了。
    第二天十点多，寇斌就过去了，进门的时候刘少军正在吃早餐，城东老兰家的豆腐脑，城北马寡妇炸的油条，送到他这儿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呢，这肯定不是一个人跑的，得两辆车两拨人同时去买才有这样的效果。
    “想要钢材？年底了不想做生意，要是别人问肯定是没有，不过你老寇么，我还是愿意帮你跑一跑的？一千五一吨，你要多少？”
    如今计划内的钢材是七百一吨，计划外要一千四，但这是刘少军从厂里拿的价格，卖给其它人肯定要加点，一千五算是厚道的了。
    “那肯定是越多越好了，您这儿有多少我要多少！”寇斌没还价，一来这个价格还算可以，二来他知道刘少军的脾气，不喜欢人罗里嗦的。
    “幼呵，口气不小啊？”刘少军伸出一个巴掌，“这个数也吃得下？”
    “不够！起码还得再加个零！”寇斌牢记李未说过的话。
    这下刘少军都吃惊不小，“这么大手笔？你们厂要干嘛？”
    “拖拉机卖得好，厂子又增加了两个车间，这点钢材也就够用几个月的！”寇斌早就找好了借口。
    “那就不是这个数了，每吨还得再加一百块！”这么大的生意，要花的精力也多。
    “没问题！只要年前交货，我就现货现付！”寇斌没有丝毫犹豫。

 第199章 联营

    寇斌的功夫没有白费，以一千六百块一吨的代价买到了足够多的钢材，能满足明年李未名下所有工厂使用还有富余。
    其它采购虽然没有他这么出彩，却也都能完成既定任务，如此以来明年就算遇到物价暴涨，李未也不用担心原料供应的问题了！那时候加钱都是小事情，更害怕的是就算加钱都买不到东西。
    李未在年会上大大地表扬了一番这些采购，给他们发了大红包，寇斌自然拿到了最大的那个，他算了算，光这一次的奖金，都够他在原来厂里干上好几年的了，于是愈发觉得当初来河阳是来对了，那怕被厂子开除都是值得的。
    年会结束，各家厂除了必要的值守人员都放了假，李未也开始准备过年了，回家之前照常是送礼，各家亲戚还有各级领导都要露个面，邢书望哪儿肯定不例外，这次他为邢书望带的礼物是傅高义的《先行一步：改革中的广东》。
    傅高义是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前主任、着名汉学家，此前他对日本进行了深入地考察，完成了《日本第一》的写作，李未在香江看见这本书就买回来送给了邢书望。
    《领先一步：改革开放的广东》是傅高义先生应gd省政府邀请，进行7个月实地考察研究的成果。
    在这七个月的时间里，傅高义去了当地一百多个县中的七十多个，还走访了全省十四个地级市和深圳、珠海、汕头三个经济特区；实地考察的丰富经历让他对广东有了更加全面系统的了解，《先行一步：改革中的广东》一书应运而生。
    这本书真实地描述了在改革的头十年中，广东各地究竟发生了什么，基于对广东改革启动十年来社会、经济、政治的变化，为其未来发展提出了12条建议；建议涵盖规划制定、国企改革、解决教育公平问题、重塑文化自信等发展关键问题，颇有参考价值。
    邢书望拿到书之后很高兴，更高兴的是食品加工厂和养殖场发展顺利，帮助许多农户脱离贫困，在表扬之后，邢书望希望李未能继续扩大投资规模。
    李未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不是养殖场也不是食品加工厂，而是化肥厂，“以前山楂、杏子卖不出去，所以果树也没人管，现在有了食品加工厂，就能消化这些山楂、杏子，但由于这些果树都是自然生长，所以果实大小不一、质量参差不齐，这对工业加工来说并不是好事！”
    “所以我希望您能组织人手，对这些果树进行统一管理，除草、施肥、修建树枝，让这些果树结出更多更好的果子来！这样的话，就必须用到化肥了，而现如今市面上的化肥大多数都是给庄稼用的，很少有专门给果树使用的化肥！”
    小麦、玉米、水稻、土豆、红薯、高粱等粮食使用的化肥属于红海区域，市场竞争激烈，河阳化肥厂那些国营大厂相比，几乎没有任何优势，而给果树使用的化肥就不一样了，这属于蓝海区域，眼下还没几家化肥厂生产这个，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实现弯道超车。
    “你这个想法很好，其实我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并且组织了一些果树专家开会，他们在会上就跟我说过这个！”邢书望对这个想法表示赞成。
    然而要操作起来还是有问题的，“但是鹿乡也有化肥厂，河阳化肥厂恐怕不太方便把化肥卖到鹿乡？难道你想承包鹿乡化肥厂？”
    “我没这个意思！”李未摇头否决，化肥行业如今还没有对民营企业开放，光承包河阳化肥厂已经很惹眼了，再承包第二家恐怕吃不消，而且未来的形势也会出现变化，李未不想在这时候给自己惹上麻烦。
    于是他拿出了时下流行的另一种处理方式，“我的想法是让鹿乡化肥厂和河阳化肥厂联营，河阳化肥厂负责研发，鹿乡化肥厂负责生产，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在化肥生产出来之前，还可以使用养殖场的发酵鸡粪、猪粪暂时顶上一段时间！”
    养殖场的利润来源可不仅仅是鸡蛋、鸡肉和猪肉，粪肥同样是一项重要的收入，在经过工业化深加工之后，养殖场的粪肥比农民自家堆肥肥力更足、更为温和，既能肥田又不担心烧坏庄稼，好多人都抢着买。
    至于联营则是当下流行的一种合作方式，简单的来说是企业之间或企业和事业单位之间的联合经营。
    这个词的流行和乡镇企业的发展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早期乡镇企业没钱没技术，只有胆大一个优点，他们买来国营企业废弃不用或者闲置的设备，喊上几个乡亲就开始干活儿。
    但随之问题就来了，他们不懂技术生产出来的产品不合格卖不出去，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一个办法是请国营厂的技术骨干帮忙，花大价钱让他们周末来指导工作，这就是前面说过的星期天工程师了。
    但这个办法容易引发矛盾，李未当初被人告状就是因为他收钱给养殖场写了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
    于是很快有聪明人想出了另一个办法，我们雇佣星期天工程师国营厂不高兴，不就是因为集体没有得到好处么？那我们给国营厂交一笔费用，请国营厂来给我们提供技术援助，这样总行了？
    钱不是给私人，而是给集体，这样政策风险就小得多，而且厂里还能多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联营的模式很快流行开来，联营涉及的范围也不再是技术培训，甚至还扩展到设备调试、产品研发、协调外汇、品牌支援等多个领域。
    事情发展到最后，甚至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国营厂干脆就不生产了，把生产任务交给乡镇企业，那些乡镇企业成产出来的产品挂着他们的牌子卖，国营厂坐着等收钱就行了。
    某些阶段，这种合作方式可谓是皆大欢喜，国营厂降低了生产成本，消费者得到了更充足、质量更好的产品，乡镇企业找到了进入市场的办法，得到了人才、技术、品牌各方面的支援。
    更重要的是，乡镇企业还可以通过联营的方式，获得计划内物资、绕开政策方面的阻拦，进入原本乡镇企业无法进入的领域。
    比如着名的上海凤凰牌自行车就曾经被授权给广西玉林、浙江绍兴等多家乡镇企业，这些企业生产出来的自行车堂而皇之的挂上了凤凰牌的名字，在当地市场大卖特卖。
    但是这种合作模式会引发一个问题，那就是国营企业的空心化，厂子把生产任务都交给乡镇企业，那么你们还剩下什么呢？
    这可跟苹果让富士康代工的合作模式不一样，苹果虽然不生产手机，但是他们掌握着核心技术，将品牌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富士康只能赚点辛苦钱，最大的利润还是被苹果给吃了。
    富士康想自己生产手机买，那是不可能的，光一道专利门槛就能拦死你，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能生产出手机，能和苹果一样得到消费者的认可么？
    而联营则相当于苹果授权给富士康，你们可以生产手机自己买，也可以挂我们的牌子，只需要给我们稍微交点钱就行，多余的利润都是你们的；郭台铭要是能拿到这个合同，估计能笑疯，这不是给我送钱么？
    现如今好多国营厂都是这么干的，日后他们的下场可不怎么好，有的甚至被联营的乡镇企业给吃了。
    其中的典型就是沉阳双喜压力锅厂，这家工厂生产出了中国第一口压力锅，此后一直是国内本行业的龙头。
    去年浙江玉环县农机厂的厂长苏增福找到双喜厂，他想尽了办法终于说动双喜厂同意和他的小厂子联营。
    先是给双喜厂做配件，等积累了一定的技术和人才之后，苏增福就直接开始生产压力锅。
    九十年代的中国，一家厂在浙江，一家厂在东北，生产同样的产品，在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那家厂销量更好就不用说了。
    浙江的营商环境、消费能力、交通便利程度都不是东北能比的，所以苏增福生产的双喜牌压力锅销量很快就超过了双喜厂，而双喜厂由于种种原因，每年从苏增福这儿拿到的五百万授权费竟然成了利润大头，超过了他们销售产品的收入。
    到这种时候，继续和双喜厂联营已经没意义了，所以苏增福果断地甩掉了双喜厂，成立了自己的新品牌，苏泊尔就此诞生，几年后，苏泊尔就占据了国内压力锅市场的半壁江山，双喜压力锅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通俗来讲就是乡镇企业一开始采取联营的方式，就像攀缘植物依靠大树、吸取大树的养分才能活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攀缘植物日益壮大，大树却渐渐衰老，到最后攀缘植物变成了茁壮的参天巨木，原来那棵大树却早就死了。
    李未想要和鹿乡化肥厂联营，肯定不是送上去让人吸血的，核心技术以及关键生产环节绝对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鹿乡化肥厂也就挣个辛苦钱而已。
    这样的话，鹿乡化肥厂从联营中得到了好处，就不会反对河阳化肥厂的产品进入鹿乡市场；同时河阳化肥厂不用增加成产线和工人数量，就能扩大生产规模，可谓是一举两得。
    另外，从长远来看，鹿乡化肥厂也会因此对河阳化肥厂产生依赖，等将来政策出现变化，民营企业可以进入化肥领域的时候，李未想收购鹿乡化肥厂，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们不想被收购也行，我停止授权给你们，你们自己研发生产产品？躺着过了十来年好日子的鹿乡化肥厂能做到这一点儿么？显然是不可能的。
    邢书望没有李未想得多，他只觉这个办法不错，既能满足果树施肥的需求，又可以让鹿乡化肥厂多一笔业务，这种好事自然是要支持的。
    “等年后我先去鹿乡化肥厂看一看，然后把相关人员都叫到一起开会，大家好好讨论下这件事！我估计啊，鹿乡化肥厂可能有点意见，因为人家是副处级的厂子，河阳化肥厂才是副科级，联营却要以你们为主，厂领导怕是不高兴啊！”
    邢书望预料到了这件事的难处，但让李未哭笑不得的是，这个难处并不是鹿乡化肥厂认为这件事对企业发展不利，想要获得更大自主权，而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分问题！
    然而对现如今的国企领导来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我是副处级的厂子，就比你一个副科级的小厂牛逼！我们两家合作，你肯定得听我的。
    “不过不要紧！鹿乡化肥厂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今年到现在还没有发年货呢，他们到时候要在再纠结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一准儿让他们好看！他们要是想以自己为主也行，那就让他们拿出适合果树使用的化肥来！我看啊，他们怕是没这个本事！”邢书望已经想好该怎么收拾他们了。
    到时候他们答应还好，多少能留点面子，要是不答应，那就两家厂拉出来比一比，谁能拿出来更好的化肥就听谁的！到那个时候，邢书望就要收拾人了，起码坚决反对的那几个厂领导得滚蛋。
    “好，那明年开年我再来找您！到时候把新化肥一起带上！”李未早就让河阳化肥厂开始研发果树专用化肥，加上他的指点，现在已经搞出来了。
    跑了好几天，总算是把该拜访的都拜访过了，李未回到家里，安安生生等着过年，而这次过年，除了他们一家四口之外，家里还多了两位客人。
    格里希圣诞节的时候已经回过一次德国，这次春节就不回去了，他儿子也从德国回来看他，于是就被李未叫到了家里，免得他们俩大过年没地方去。
    顺便也让格里希看看中国人过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第200章 白羽鸡出栏

    “生活不应该只有工作，每年能有这样一个假期，让工人们回家和亲人团聚，享受美好的生活，这实在是一件好事！”格里希很享受这种生活。
    尤其是和在武汉的时候相比，那时候工厂倒是也放假，但是各级领导都要来探望他这个外国友人，生怕把他冷落了，格里希也不好意思谢绝领导们的好意，于是过年也难得放松，简直比平时还忙。
    在李未这就不存在这种事情了，不用想着应酬，坐在宽敞的客厅里看看电视，围观李未和李新旺两家人一起打麻将，倒也轻松自在，李未一边打一边教，等学会了格里希也上去试了两把，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到了吃饭的时间，各种美味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子，大家围坐在桌子边，一边看春节晚会，一边吃菜喝酒。
    李未还特意为格里希准备了德国猪肘子、酸黄瓜等菜肴，中国菜虽然美味，但人最爱的终究还是自己老家的食物。
    短视频网站上那些老外吃中国菜一个劲叫好，要么是觉得新鲜，要么是掌握了流量密码而已，要是让他们天天吃中国菜，估计也受不了。
    李未留意观察了一番，只见格里希虽然也在品尝中国菜，但吃的最多的还是猪肘子和酸黄瓜，酒也只喝德国黑啤。
    今年春节晚会的经典节目不多，但整体氛围还是比较热闹的，导演只想让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年，没有那么多带有说教意味的节目在里面，所以整体而言大家看得还是比较开心的。
    李未注意到了一个人，牛群的相声《巧立名目》让观众记住了一句台词，“领导，冒号。”这句话在春晚后仍流行了很久，日后牛群还去养牛大县蒙城挂职了副县长，好心办事却落得一地鸡毛，要是将来有机会，倒是可以合作下。
    大年初三，李未给格里希父子安排了车和司机，让徐正阳带他们出去旅游一番，老在自己家待着他们也会觉得腻，而且他来中国之后都一直忙于工作，还没来得及好好逛一逛呢，这个春节就让他们到处走走看看。
    他们一直逛到元宵节才回来，在李未家里吃了顿元宵，正月十六就回到农机厂继续上班了。
    李未在各家单位转了转，等工人们都收心开始好好工作之后，他便去了廊坊，视察白羽鸡的饲养情况。
    “成平，饲养白羽鸡有什么难处没有？”如今负责廊坊养殖场的是孙成平，鹿乡那边已经上了正轨，他又被派来廊坊建设新厂。
    几年时间换了好几个工作地，孙成平却没有一点儿怨气，这次来廊坊还是他主动要求的，一方面李未给的待遇好，另一方面廊坊紧挨京城，在这种地方工作可比鹿乡惬意多了，经常可以去京城逛一逛。
    “跟养海兰蛋鸡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占海派过来的人厉害，技术方面我听他的就行，所以到现在还算顺利！”孙成平跟李未一起做完消毒，然后进入白羽鸡鸡舍之中。
    “这种鸡长得确实快，差不多时间开始饲养，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们原来养的黄羽鸡还没长成，这些白羽鸡差不多就能卖了！就是味道比不上黄羽鸡！”孙成平指着鸡舍里的白羽鸡说道，这些白羽鸡看上去已经有四五斤重了。
    黄羽鸡也分不同品种，快速型黄羽肉鸡出栏时间约在65天以内，中速型在60-100天之间，慢速型出栏时间一般在100天以上；而白羽鸡出栏只需要四十二天时间。
    当然，这是经过多年优化才能达到的效果，现在白羽鸡出栏还没那么快，但黄羽鸡的出栏时间同样没有达到后世的水平，所以这两种鸡出栏的时间比例还是跟后世差不多。
    “炖汤喝，做菜吃的话，白羽鸡肯定比不上黄羽鸡；拿来油炸的话，则是白羽鸡要好一点儿，所以肯德基更适合白羽鸡！”李未给出中肯的评价。
    “白羽鸡吃得少、长得快，综合饲养成本比黄羽鸡低得多，要是能把销售价格压下去，应该会有不少顾客购买！”孙成平点头道，现如今影响销售的最大的因素还是价格，要是价格便宜，不太好吃这点缺陷消费者还能忍受。
    要知道，现如今全国人民平均每年只能吃到半只鸡，大多数老百姓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吃一只；如果能把鸡的价格降低到老百姓能接受的程度，肯定不会缺销路。
    之前那些饲养白羽鸡的养殖场没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的养殖方法不对，依旧按照饲养本地土鸡的办法来养白羽鸡，而且规模相对较小，所以最后养出来的白羽鸡并不比黄羽鸡便宜多少。
    在价格相近的情况下，味道的差异就凸显出来，他们饲养的白羽鸡卖不出去也就不稀奇了，而李未这边能把价格压下去，除了供应肯德基，也可以利用价格优势征服普通消费者。
    “这些鸡的大小和咱们在河阳养的还是有区别啊？”李未看了一会儿，发现问题了，河阳老养殖场里面饲养的白羽鸡大小几乎一致，这里却有一些区别。
    “嗯，这个问题我也发现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饲养员培训不到位，所以出现了质量不统一的现象，之后已经加强了培训，等下一批鸡养大的时候，肯定能好一些！”孙成平解释道。
    “那给肯德基供货的时候就要好好挑选下了，毕竟是刚开始规模化饲养，出现一点小问题也是情有可原的，尽快改正就好！可要是一直这样，那就麻烦了。”筛选不同规格的成品鸡，既浪费时间也增加了人力成本，而且机器也得做相应的调节，远没有统一规格的成品鸡处理起来方便。
    “我已经制定了新的条例，把成品鸡的规格统一程度和饲养员的奖金挂钩，所以他们现在都很用心，比之前注意多了！”孙成平的管理水平也在进步。
    “新工作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能进步就好啊！”对于这点小问题，李未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半年后还是这样，那就不行了。
    参观完鸡舍，又去看从国外引进的先进切割加工设备，一整条生产线铺开，白羽鸡从这头进去，等出来的时候就变成鸡翅、鸡腿、鸡脯等零件了，肯德基可以直接拿去加工。
    此外还有冷冻加工车间，冷冻后的鸡翅、鸡腿、鸡脯能保存更长时间，在这个冷链系统还没有搭建妥当的时代，这是为数不多的办法。
    鸡头、鸡脖子、鸡爪这些部位肯德基是不要的，不过也不会浪费，鸡爪子可以批发给商户，也可以自己加工成泡椒鸡爪，鸡脖也可以做成零食，鸡头的话就要麻烦点，但也能做成五香鸡头或者卤鸡头，有些地方的老百姓特别喜欢吃。
    几天后，第一批鸡翅、鸡腿、鸡脯加工完毕，李未便带着成品找到王大东，请他验货。
    王大东马上安排人检查，检查的结果非常满意，虽然在统一性方面和国外进口的还有一点儿差距，但也能达到肯德基的要求，同时由于少了关税，成本方面大大地降低了。
    另外廊坊和京城挨得近，新鲜度方面，李未提供的产品则可以吊打进口货，这下该如何抉择就一点儿都不意外了。
    让厨房随机挑选一批样品进行加工，然后送过来让大家伙试吃，成品鸡翅、吮指原味鸡的味道和之前几乎没有区别。
    “李老板，你可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啊！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王大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李未请随行的律师看过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从今往后他就是肯德基的供应商了。
    “这份合同只是京城分店的，如果你在特区的养殖场也能达到同样的水平，那么香江的供货合同也可以交给你！”从特区出口到香江，成本同样比进口货低得多，王大东可是整个远东地区的总裁，而不只是京城分店的店长。
    “这个王总完全可以放心，既然我们在廊坊的养殖场能做到这一点，那么特区养殖场肯定也能做到！过两天我就去特区，等那边的白羽鸡出栏，我就请您过去参观，到时候您看了肯定满意！”
    就目前而言，特区养殖场饲养的白羽鸡数量比廊坊更多，因为京城现在只有一家肯德基，而香江却有好几家，另外还有麦当劳等西式快餐店，同样需要鸡蛋和白羽鸡供应。
    “王总肯定不满足只在京城开一家店，以后要是去其它地方，比如上海、广州开店，我们依旧可以为你们供货！”李未并不满足于一份份地签署合同，他更想成为肯德基的战略合作伙伴。
    以后肯德基要是看新店，不用签新合同，只要李未的产品能供应的上，那就用他的鸡蛋、鸡翅。
    “我目前正在和上海方面沟通，就是效率有点慢，估计要到明年才会开设第一家分店！你们在上海附近也有养殖场？”王大东自然也希望能有这样的合作伙伴，毕竟管理一家供应商可比管理十家容易多了。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上海第一家肯德基将开在外滩东风饭店的二楼，开业后生意同样很好。
    “我们在合肥有一家养殖场，现在正在和上海方面谈，准备在上海郊区也建一座养殖场。”上海这么大的市场，李未肯定不会放过，所以已经提前和上海方面进行了接洽。
    上海如今人口越来越多，蔬菜肉蛋的供应就成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非常欢迎他的到来，现在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等养殖场建好之后，你们和上海方面一签署合同，我就可以马上开始饲养白羽鸡，这样你们新店开业的时候就能立刻供应上！将来也是一样，你们的新店开在哪儿，我的白羽鸡就能送到哪儿！”
    “这样再好不过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到时候咱们先去特区看看，然后再去上海！”王大东已经想好了，如果廊坊、上海、特区三地都能保持同样的产品质量，那他完全没理由不和李未签署战略合作协议。
    起码从目前来看，李未的办事效率比其它所有供货商都要高，要是其它供货商也能达到李未的水平，那他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他想着李未能帮自己省力，李未也想着怎么才能拿下更多订单，光供应鸡蛋、鸡肉还不满足，要是能把牛肉的供货合同拿下那就更好了，肯德基的汉堡里也是有牛肉的，而麦当劳在牛肉的使用上比肯德基更多。
    只是肉牛的饲养要比肉鸡和肉猪更麻烦一些，所以暂且还没有开始，不过今年必须得把这件事提上日程，要是今年没做好，再想开始就得等好几年了，因为明年的政策环境又会有新的变化。
    在京城待了几天，这些天送来的鸡肉也得到了王大东的认可，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李未才放心地离开。
    便用新世纪投资公司的名义买了两张机票飞往特区，现在普通人买机票还是受限制的，用外资公司的名义则要方便不少。
    现如今飞机的舒适性不能和后世相比，不过也有好处，空姐的颜值水平要比后世高得多，服务态度更好；但缺点也来了，这时候的飞机上是可以抽烟喝酒的，飞机又不像火车还可以开窗户透气，李未很是享受了一番二手烟的摧残。
    总体而言，虽然有种种缺点，但坐飞机还是比火车好得多，最起码能为李未节省下一天多的时间，早上出发，中午就到了特区。
    从出口出来，看到有人举着牌子迎接自己，他来之前已经通知了特区养殖场，养殖场安排了车来接他。
    和接机人员汇合后，便准备去停车场上车，但是走了没多远，李未便被一群人给吸引住了，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走了过去，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在买什么？”

 第201章 华为

    “先生，股票了解一下，一股只要一块钱，您买了以后，公司发展得好股价就能升职，还可以给您发分红！”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宣传单，四处向过往的旅客推销，看到李未过来，赶紧给他介绍。
    “我看看啊？”李未接过宣传单，或者应该叫招股书更为准确，只见上面写了公司计划发行2800万股股票，每股一块钱，然后用融资得来的钱拍卖土地，做房地产开发。
    这份招股书看起来十分简陋，但对当下来说已经够先进的了，李未看完当即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把所有钱都拿出来购买了股票，“帮我看看能买多少？”
    “好的，谢谢先生！”年轻人面露喜色，辛苦叫喊这么久，终于来了位大客户！他飞快地清点完钞票，“总共五千八百六十五块，我该给您五千八百六十五股，您稍微等下，股票马上就给您准备好！”
    这多亏了去年刚刚正式发行的第四套人民币新增加了四大伟人头像的一百块大钞，李未的钱包才能装得下这么多钱，要还是以前的旧钞，那把钱包塞满也就是几百块而已。
    “先生，这是您的股票，一定要收好了，到时候不管是转让还是领取分红，都以这个作为凭证！”估计是看到李未像是有钱人，小伙子就想说服他购买更多股票，“您如果还想要，可以留个地址，我给您送到家里去！”
    “呵呵，我买这些只是做个纪念，再买多你们王总怕是要不高兴了！”李未呵呵一笑，发行这些股票的公司不是别家，正是王石的万科。
    “嘿，孙总，看这儿！”李未朝前面喊了一声，对方回过头来，看到李未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
    “李董，您来特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我也好来接您啊！”上次开会时候见过的万科副总裁孙路连忙过来和李未握手。
    “处理点养殖场的事情，你们最近忙着卖股票，我就没好打扰你们！”身为大股东，万科要发行股票的事情王石已经提前通知过他了，在得到李未的认可之后他们才开始行动。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虽然引入了李未等大股东，但万科的母公司深特发依旧掌握控股权，王石依旧受他们控制，很难获得自主权，所以王石便说服特区领导，请求将万科作为试点，开展股份制改造。
    深特发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们组织了一个请愿小组，前去向特区政府请愿，要求收获万科股改的方案，理由是“政府干涉企业内部的正常管理”，政府只要暂停了万科的股改计划。
    王石只能越级找领导帮忙，此时深市虽然尚未开业，但特区的领导已经注意到了股份化的好处，所以支持了王石的方案，允许他出售股票吸纳资金，但给了他一个时间点，要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吸纳到足够的资金，那股改计划就得停止。
    由于李未的干涉，这个时间点比原历史早了大半年，原来的历史里，万科要到年底才会开始买股票，现如今才年初，他们就把摊子摆到机场了。
    现在特区没有股票市场，所以王石只能发动万科所有员工，到街上去推销股票，商店门口、火车站、汽车站统统都不放过，甚至还跑到菜市场去销售。
    考虑到现如今能坐得起飞机的要么是领导，要么是有钱人，购买力比一般人强得多，所以孙路就亲自带队在机场设点销售，没想到撞上了自家的大股东。
    李未刚才买股票就是凑个热闹，他真想买给王石打电话就行了，不过他之前已经投了那么多，再买的话王石就该犯滴咕了，这公司将来到底是姓王还是姓李？王石买股票就是为了拿到自主权，他肯定不希望李未的股份过多。
    “卖的怎么样？”李未好奇地问道，“就算特区的老百姓比其它地方思想开阔，可你们就这样推销股票，他们能接受么？”
    “谁说不是呢？我去其他单位推销股票的时候，在台上讲了半天股票的好处，下面的人却当成了摊派，说‘你不用罗里嗦说这么半天，直接告诉我，一个人要摊多少钱得了！’搞得我是哭笑不得！”孙路也是连连叫苦。
    孙路给李未讲着买股票的难处，不过也不都全是坏消息，王石的忘年交、港商刘元生出于义气，买了一大堆股票，日后他成了万科最大的个人股东，不过现在这个位置是李未的了。
    “小徐，小方，小马，你们要是有闲钱的话就买点，这可比你们把钱存银行划算多了，等过几年翻上几倍都不稀奇！”他都说的那么可怜了，李未自然是要支持一番的，他本人不方便多买，可以让手下的员工买点啊。
    徐正阳经常跟在李未身边，接触的消息多，而且老板都这么说了，那买了肯定亏不了，于是也掏出身上所有现金，购买了股票。
    特区养殖场的小方、小马稍微有点迟疑，但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也买了一些，只是没有把全部钱拿出来。
    李未见了笑笑不说话，等再过几年他们几个聚到一起，重新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肯定很有意思。
    “那你们忙，我先去趟养殖场，等事情处理好了再找你和老王喝茶！”等徐正阳他们收好股票，李未也准备走了。
    孙路一直把他们送到机场，目送他们离开后，赶紧找了台公共电话给王石打过去，大股东来了特区，肯定得汇报给老总啊。
    所以李未到了养殖场没多久，就接到了王石的电话，聊了一会儿，请他晚上一起吃饭，李未晚上还要和养殖场的管理层开会，于是改在了明天。
    养殖场的进展还算不错，在特区这边办事比其它地方方便多了，招人也容易，就是工资比其它地方高一些，毕竟还有那么多合资厂在招人，你要是给的少了没人来，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里里外外检查一番，大问题肯定是没有的，李未指出了一些小问题，他们也马上做了改正。
    特区的养殖场和其它地方的有点微小的差别，除了饲养的肉猪以湖北白猪为主之外，还多了一样产品，那就是鹅。
    广东人和香江人都非常喜欢吃烧鹅，这一块的市场不小，而且养鹅的区别没有养牛那么大，请了几位国营养殖场退休的养鹅专家，就把摊子铺起来了。
    白羽鸡也送到鸡舍开始饲养了，和廊坊那边的情况差不多，因为缺少经验，所以养的不如黄羽鸡还有海兰蛋鸡好，不过整体而言还算可以，将来肯定能通过肯德基的验收。
    除了肯德基，李未还让马天佑安排人去和香江其它快餐公司沟通，目前进展不错，只要这批白羽鸡能保质保量的出栏，他们都愿意购买。
    第二天又在养殖场待了半天，中午两三点时候离开，前往万科去见王石，和上次见面时相比，王石的发际线又往后移了不少，看样子这段时间他的压力也是不小啊，估计天天都头疼股票销售的事情。
    “相较而言，本地老百姓对股票的认可度还是低了些，虽然前面还有深发展，但深发展现在还没开始分红呢！不过好在香江那边很看好内的发展，好多在特区有生意的老板都买了！刘老板也帮忙介绍了不少人。”
    “到目前为止，销售成绩还算是比较可以的！接下来继续到处推销，我估计啊，应该能赶在截止时间到来之前吸纳到足够的资金！”王石给李未介绍了一番现如今的情况。
    “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多的没有，几十万还是能凑出来的。”李未其实也想再买点，不过考虑到王石的顾虑，所以没多说。
    “一定一定！”一下又解决了几十万的缺口，王石松了一口气，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要是到时候还不行的话，就多卖给他一点儿，把股份交给他，总比给深特发来得好？
    李未和王石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不断有人进来汇报销售业绩，等快下班的时候，他们迎来了一个好消息，“王总，我刚推销出去二十万股票！”
    “二十万？”这一下差不多就解决了百分之一的销售额，王石高兴坏了，连忙问道，“买家是谁？有电话没有？我请他晚上一起吃饭！”
    “是一家叫华为的公司，这是他们老板的名片！”销售员连忙取出名片递给王石，李未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竖起了耳朵。
    “华为？没听过啊？这家公司多大规模？是干什么的？”王石接过名片，没急着马上打电话，你得多了解点对方公司的情况才有话说不是？
    “看着不大，只有五六个人，听他们说是去年才成立的，之前卖过减肥药、火灾报警器、气浮仪，啥赚钱就卖啥？最近好像在代理销售香江鸿年公司的hax交换机。”销售员素质不错，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程控交换机？有眼光啊，这些年国家对电话的需求越来越大，做程控机的话只要能弄到货，有多少就能卖多少！”王石这下就更有兴趣了，马上拿起电话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也很爽快，三言两语约好了晚上的饭局，一到时间，王石就跟李未一起过去了，没过多久，一位四十来岁、方脸的男子走了过来，销售员连忙介绍，“王总，这位就是华为的任总！”
    “王总你好你好，我是任正非！”双方握手问好，互相介绍一番就进了饭店包间，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聊天。
    聊着聊着共同话题就出来了，任正非的父亲是乡村中学的老师，李未的父亲也是；任正非大学毕业后应征入伍当兵，王石也当过；任正非退伍后来到特区工作，王石同样如此。
    这就聊得很愉快了，任正非说起了自己创业的经过，“去年我在单位有些不顺，就辞职下海了。”
    任正非说的轻描澹写，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简单，他当年大学毕业和孟军结婚，然后一起入伍参军，后来为了照顾孩子，孟军去了国企，就是任正非去年待的南油，等任正非退伍过来的时候，孟军已经是南油的高层了。
    干了几年，任正非当上了南油下属一家电子企业的副总经理，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这里退休。
    但意外偏偏就发生了，任正非被一家贸易公司骗走了两百万，于是工作也丢了，老婆也和他离婚了。
    这要是搁到一般人身上，四十来岁遇到这种事，恐怕就很难爬起来了，但任正非不一样，他凑了两万来块钱成立了华为，日后这家公司成了中国最有名、最具科技含量的企业之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华为现如今还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才刚刚开始接触通讯产业，远没有后世那么厉害。
    问起为啥购买万科的股票，任正非是这么说的，“金融、股票等等在中国都是新生事物，但中国经济要腾飞，必须有这些东西的帮助，同时房地产在未来肯定有很大的发展，我买万科的股票绝对不会亏本！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大用场！”
    事实正如同任正非预料的那样，在代理一段时间香江公司的程控机后，任正非便决定自己研发，华为的第一款程控机拿到了一个亿的销售额，任正非并不满足，他还想研发更高级的程控机。
    但是研发是要钱的，而这时候的银行只给国企贷款，民营企业很难拿到贷款，他只好另想办法。
    这时候当年购买的万科股票就派上用场了，92年深市异常火爆，他出售这些股票获取了不菲的收益，然后将这笔钱投到研发上，这才有了打破国外垄断的jk1000程控交换机。
    李未现在购买万科股票，目的和任正非完全一样，农业研发同样需要大量资金，等将来有大动作的时候，这些万科股票就是他的坚强后盾。

 第202章 国库券

    这次吃饭没有深聊，就算是认识了而已，李未也不着急，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有的是增进感情的机会。
    吃完饭，任正非先回去了，王石把李未送到酒店继续聊，可能是喝了点酒，王石说话也直接了些，“我现在总算是看到希望了，要是能把头上的婆婆甩到一边去，这段时间再累那也值了。”
    “小李，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们民营企业虽然不受待见，但是凡事好歹能自己做主，我们看着风光，但头上的婆婆那么多，想干点什么实在是太难了！”王石给李未诉起苦来。
    “咱们广东有个万宝冰箱知道？当年只是二轻局旗下一个百十号人的小厂子，后来被邓韶深邓总给承包了，承包之后邓总马上从日本松下引进了国内第一条进口冰箱生产线。”
    “因为起步的早，而且日本人的生产线确实好用，再加上邓总的能力也是相当不凡，所以万宝很快就起来了，到现在占据了全国四成的冰箱销售份额，年产冰箱近百万台，总产值过十亿，成了全国最大的家电企业！”
    这时候日后全球最大的动漫周边生产商海尔，一年也只有二十万台销售额而已，还不到万宝的五分之一，万宝名列全国家电百强之首，在全国所有企业里也能排到第四十一位。
    这要是放到李未穿越过来的年代，恰好和腾讯在全国五百强的排名一模一样，万宝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承包万宝的邓韶深依旧没有太多自主权，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现在突然掌握了这么大一家企业，自然是要出问题的。
    邓韶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希望对万宝进行更深入的改革，简单的来说就是引入资本拿到自主权。
    然而这么大的企业，在这个年代，想要进行资本化改造，难度可想而知，就在前不久，有关部门直接参与万宝的产权改革。
    他们改革的目的自然不是给邓韶深更多自主权，而是把一堆亏损企业推过来，他们想的倒是挺好的，万宝既然发展的不错，那就该拉其它企业一把，于是乎，万宝组成集团公司，一下吃掉了二十四家亏损企业。
    这些亏损企业极大地消耗了邓韶深的精力和万宝冰箱创造的利润，同时上头派下来的婆婆也和邓韶深百般不对付，婆婆考虑问题一切从政治出发，而邓韶深考虑问题则是从市场出发，两者的矛盾完全无法调和。
    在这样的情况下，企业想发展好显然是不可能的，等到明年，因为物价闯关失败，家电产品陷入滞销，万宝面临生死攸关的局面，然而邓韶深头上的婆婆依旧在拖后腿，心灰意冷之下邓韶深直接不辞而别，远走加拿大。
    而婆婆也无力挽回万宝的命运，经过一番挣扎后，这个改革开放后第一家家电巨头就此陨落，日后几乎已经没人听过万宝这个名字了。
    王石醉醺醺地说着邓韶深和婆婆的各种矛盾并引以为戒，所以才会如此迫切地希望能用股权改革来摆脱头上的婆婆，他比邓韶深幸运的是如今的万科规模没有那么大，上级没那么重视，同时他也有一些资源可以做到这些事情。
    可能确实有些喝多了，他今天是啥话也敢往外说，“老弟啊，说实话，和香江的刘总比起来，我还是更愿意你购买更多万科的股份！但是不行啊，想让万科获得更多自主权，就必须引入香江的资金！”
    “要不然到时候有了矛盾，上面让你反对我，你敢不听么？那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在面对香江商人的时候，有些手段就不能用了！谁让人家是统战对象来着？破坏吸引外资大好环境这顶帽子，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老王，喝多了啊，早点睡！”李未不想再让他说下去了，再说下去非出事不可，赶紧让王石的助理进来，把他弄到床上休息，李未就走了。
    其实王石说的完全是实话，你企业里有没有外资影响大不相同，所以好多人宁愿出让利益，也要拉外资进来当保护伞，甚至衍生出了许多套路，比如给自己弄个外籍身份的问题。
    商人给自己弄外籍身份并不只是为了跑路方便，也不是不爱国，归根结底都是利益，要是换个外籍身份能帮自己减少一大堆麻烦，获得更多政策上的优惠，那自然有很多人愿意干。
    别的不说，光上级不能随便干涉企业内部运行，和能从银行拿到贷款两项就够吸引人的了，要知道现如今民营企业想从银行贷款，那可是太难了。
    所以说重生者想要跟那位刘姓香江商人一样买大量万科原始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王石需要的可不只是钱而已。
    聪明人不止王石一个，通过和香江商人合作拿下企业控制权的人里，最有名的还要数那位柳教父。
    就在前两个月，柳教父和一位刘姓香江商人合作，在香江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这家公司将代理联想的所有进出口业务，简单的来说就是把联想的命门送到这家公司手里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看起来那么明显，除了这位香江商人之外，柳教父又引入了另一家合作伙伴，那就是中国技术转让有限公司；这样的话，乍一看这家公司有联想和中技传两个国有股东，占据绝对优势，似乎很安全。
    但是深入了解下就会发现，中技传的董事长不是别人，正是柳教父的父亲，这家合资公司还是他们家自己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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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这家公司，柳教父捏住了联想的命门，同时也积累了丰厚的资本，这家香江贸易公司每年都能赚取数千万的利润。
    其后，通过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复杂操作，最终联想终于姓柳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柳教父可要比李经纬精明多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柳教父在后世一直被人诟病，不过在李未看来，八九十年代国退民进是大趋势，像他这样化公为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他能把联想发展成华为那样，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想着翻旧账。
    奈何他的技能点都点在了这上面，对技术的重视和敏感程度远不及任正非，联想天胡开局最后却搞成了那个样子，也怨不得网友们骂了。
    想到这儿，李未就感到一阵儿庆幸，他如果没有邢书望这样的靠山，没有后世的记忆可以在期货市场上赚取资本，那他现在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太好过，上级干涉、银行不给贷款随便那样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彻底安稳，今后几年风向还会不停地变化，他依旧需要把相当大一部分精力用在这上面，而不只是安心于企业的发展。
    第二天早上醒来，王石脸上满是懊悔，拉着李未连连询问，“我昨天晚上都跟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不？”
    “我也喝多了，只记得你说万宝的邓总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具体怎么不好过也想不起来了。”李未自然不会老老实实承认他都听到了啥，没必要给王石心里留个疙瘩。
    “哎，最近压力大，一喝多就爱胡说八道，要是说了啥不该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王石现在也摸不清楚李未到底听到了些啥，再问下去也没啥意思，就只能这样算了。
    “待会儿我回养殖场，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安排个小组去我哪儿宣讲，我帮你敲敲边鼓，多少也能卖出去一点儿！”李未说道，就当是给员工们发福利了，要是愿意相信自己，估计用不了几年这些人就能在特区全款买房了。
    “要的要的，孙路，你亲自带人去一趟，我今天还有些事情，要不然就亲自过去宣讲了!”王石马上答应下来，现在但凡有一点儿能卖出去股票的机会，他都不肯错过。
    于是，等吃完早餐，李未就带着孙路等人一起回了养殖场，把全场员工都喊出来，听孙路讲了一大堆股票的好处。
    最后李未上台总结，“我这可不是让大家摊派啊，就是给大家一个赚钱的机会，我跟王总是老朋友了，知道他的能力，万科在他的管理下前途肯定是一片大好，你们现在买了万科的股票，将来要是没翻上好几倍你们来找我，我赔给你们！”
    “大家愿意买自然好，不愿意也没关系，自愿自主么！”李未说的都是实话，但员工们不这么看啊，他们还是老想法，觉得领导都这么说了，你要是一毛不拔肯定会被另眼看待，所以多多少少都买了些。
    当然，也有人真信了李未的话，不光掏空了身上的钱，还询问明天能不能继续卖，他们打算回家和家人商量一番，看看能不能多买一些。
    那自然是可以的，孙路和他们约好，明天、后天都会继续派人过来，以后要是谁想买，打个电话，他就安排人过来收钱。
    李未在特区待了下来，白天在养殖场忙活，晚上则出去和熟人聚会，谢立人见了他又是一通埋怨，正大和京城一家企业刚刚在京城新建了一家白羽鸡育种基地，真好和李未的养殖场撞上。
    其实在2004年之前，白羽鸡种鸡的国产率还是比较高的，因为这一时期外国育种公司对中国的防备并不严密，国产种鸡市场份额占到了百分之五十五以上。
    然而2004年的禽流感让国内的育种公司损失惨重，同时加入世贸组织之后，外国种鸡公司大举进攻，最终白羽鸡种鸡市场落入外国种鸡公司的控制，直到圣农等本土企业耗费重金研发出自己的白羽鸡种鸡，才重新夺回失地。
    见完谢立人，又约史玉柱吃了顿饭，史玉柱明年一月份就要毕业了，是的，他读书的时间和后世有些不太一样，早毕业了半年。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回合肥上班？”李未问道。
    “在特区待久了，实在是有些不想回去！这里到处都是活力，单位却是一片死气沉沉，可能会自己找点事情做！”史玉柱已经萌生了创业的想法。
    “以你的能力，只要选对了方向肯定能干成，到时候要用钱了记得找我！”李未勉励道。
    “哦，对了，过阵儿我可能要去趟合肥，你有什么要给家里带的没有？我帮你捎上？”史玉柱是一名优秀的商人，但绝对不是个好丈夫，所以日后他老婆跟他离婚了，李未还想试试能挽救不。
    “也没啥带的？”他的回答让李未颇为无语。
    “不在乎东西贵重与否，重要的是心意，让你的家人知道你还在关心他们，现在特区的夜市挺热闹的，咱们吃完逛逛去！”李未只能硬拉着了。
    一直在特区待到第一批白羽鸡出栏，王大东过来检查后签署了第二份合同，从今往后，特区养殖场就可以给香江的肯德基供货了，然后拿着肯德基的合同再去找其它合作商就方便多了。
    这件事办完，李未此次特区之行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带着徐正阳一路向北，准备先去合肥视察，然后从这儿调人前去上海、浙江开拓市场。
    到了合肥之后，先去了趟史玉柱家，帮他把礼物带到，然后按照计划进行视察，筛选去上海、浙江的人才，按照李未的计划，今年将在上海和浙江各建一家养殖场，为当地供应肉蛋。
    忙活了一阵儿，任务基本完成地差不多了，临走前，李未去银行谈了点事情，出来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同志，你有国库券么，有多少我收多少！”
    听他的口音，似乎还不是当地人，带有一些上海话的味道，李未当时就好奇了，“你从上海大老远过来收国库券？什么价？”
    “现在合肥的行情是六十八，我能给你七十一，我只在这儿收三天，错过这个店可就没这个机会了！”来人比了个七字。

 第203章 张江养鸡场

    “老哥怎么称呼？”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遇到这样一个人，李未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我姓杨，你也别担心我骗你，我在这儿收了好几天了，都是一手给钱一手拿国库券，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先少换点。”对方只说了自己姓氏，没有说名字，而且从他说话来看，他干这个已经很熟络了。
    “倒不是不信，就是觉得七十一有点少了。”李未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面前这位就是日后有名的杨百万了。
    杨百万名叫杨怀定，原本在上海铁合金厂当过工人，后来又当了仓库保管员，和时下许多风云人物一样，他并不甘心就这样平平凡凡过一辈子，于是他就和妻子一起偷偷搞起了副业。
    承包了浙江上虞一家乡镇企业的销售业务，他自己也在业余干点推销活儿，靠着对市场的敏锐，他赚了不少钱。
    赚了钱自然是要花的，于是他抽起了外烟，不光自己抽，还经常给单位的同时发，这些烟的价值明显超出了他的工资，碰巧最近仓库丢了些东西，于是就引起了保卫科的注意。
    这倒也不怪保卫科，谁让他是仓库保管员呢，仓库丢了东西，保管员又开始大手大脚的消费，任谁也会怀疑的？
    然而杨怀定却转不过这个弯来，觉得受了委屈，我好心请大家抽烟，没落到好也就罢了，还没人这么冤枉？，于是一气之下便辞了职。
    辞职之后他没急着马上开始闯荡，而是买了一大堆报纸在家里仔细研究，想从这上面找到发财的机会，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
    报纸上公布了这么一条消息，国家将在七个城市开放国库券的转让业务，其实杨怀定此前就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所谓国库券就是国债，国家在不宽裕的情况下，为了解决财政问题便会发行国债，向全国人民发售，并承诺在一定时间后偿还债务，并且补上利息。
    国债的利息一般情况下都比银行存款利息高，从理论上来讲这是一件双赢的好事，国家拿到了急需的资金，老百姓赚取了利息。
    但在实际操作中却不是这样，首先钱存在银行想用就能拿出来用，买了国债却只能到期才兑现，这要是有点什么急事那就麻烦了；其次，大家现在的经济情况都不宽裕，很难接受这种期限较长的投资；最后，这两年银行存款的利息不断提高，现如今一年定期的利率接近百分之九，三年定期超过了百分之十，五年定期存款的利率更是高达百分之十二点四二，和银行利率相比，国库券的收益并没有超出太多，而老百姓对国库券的信任却远比不上银行存款。
    所以国库券就很难卖出去了，于是国家组建了专门的机构来推销国库券，然后给各单位都下达了任务，好多单位懒得动脑子，直接就是摊派，规定每名员工必须买多少多少国库券，不买都不行，发工资的时候就给你扣了。
    好多被强行摊派国库券的人就不高兴了，我这真要用钱呢，你就强行给我换了国库券？那我还怎么娶媳妇儿？怎么买家具？
    于是乎，国库券的私下交易市场便自然而然地诞生了，好多倒腾国库券的人看准了他们不信任国库券、急用钱的心理，用六折甚至五折的价钱来收购国库券，借此来谋取利益。
    就和很多金融产品一样，原本这些金融产品都需要通过一定时间才能或许收益，你买了国库券，等国家偿还就能拿到利息，你买了股票，等企业发展好之后就能得到分红和股票增值的收益。
    但总有人想跳过这个过程获得更高的收益，倒腾国库券的人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并不是买了国库券就放在家里，等到国家兑现承诺的时候再拿出来换钱，而是利用不同城市国库券价格的不同来赚取差价。
    比如，最近sh市场上国库券的售价是六十五块，而合肥则是七十一块，于是他们就从上海买国库券，然后拿到合肥来卖，一来一回也就是几天时间，六块钱的差价就到手了。
    很多人都在干这个，比如万国证券的总经理管金生，他每次出动都是用大麻袋装国库券，曾经光在福州一个城市就吃下了两百万的国库券，几天时间就赚了几十万的利润。
    然而这种行为是否合法还在模棱两可之间，就有人在银行门口倒卖国库券被公安抓了，认为这是投机倒把行为，最后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法律条目进行处罚，只没收国库券再加上批评教育就完事了。
    杨怀定在报纸上看到的这条消息则是再告诉大家，从今往后，起码在这几个城市，买卖国库券不会再被说成是投机倒把了，大家可以放心的买卖。
    于是杨怀定马上开始打听各地的行情，然后带上所有积蓄杀奔合肥，在合肥买进国库券，然后在上海销售，第一笔交易三天时间就赚了两千块！这可是1988年的两千块，比他在厂里当仓管员两年的工资还多。
    这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杨怀定在接下来几年时间里不断辗转全国各地倒买倒卖国库券，因为同在上海，又干着同一项买卖，杨怀定和管金生很快就认识了，并成了好朋友。
    几个月后，管金生告诉杨怀定一个大消息，他从某主管部门领导的办公桌上看到了国库券即将上市的消息，他们便疯狂扫货，用七十五块的价格扫走了sh市场一半儿的国库券。
    等国库券上市的时候，价格定为一百零四块，他们爆赚二十九块，近乎四成的利润成就了杨怀定杨百万的外号。
    只有他又投资故事，成了亿万富翁，然后在大家都疯狂涌入股市的时候急流勇退，清光了所有股票，换成了房子，可谓是步步都踩到了点上，资产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七十一块已经是合肥最高的价格了，其它人都是六十八块收，还有六十五块的来着。”杨怀定继续劝说李未。
    “算了，我还是留着！”李未摆摆手走了，他看到杨怀定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和他深交的打算，李未虽然也在金融市场上赚钱，但根本还是实业，跟杨百万这种纯粹的金融投机者不是一路人。
    离开合肥后，李未马上去了上海，早年间上海对于蔬菜肉蛋等产品实行的是统购统销，全菜场统一经营、统一核算、共负盈亏。
    在那个时候，每到傍晚，天山路每到傍晚会出现一道风景，近郊新泾乡、华漕乡的菜农送菜的脚踏车队伍绵延不绝。那是一种特制的小牙盘载重脚踏车，车坐垫下装有牵引拖车的插销，插销锁住拖车车把后牵引行驶，拖车上堆满装着时鲜蔬菜的铁丝筐，市郊农民称之为“踏菜”。
    他们把刚从田里收来的新鲜蔬菜，送到sh市蔬菜公司下辖的各中心城区的购销站，，购销站从傍晚到子夜，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一手收购生产队送货，一手批发给各菜场。
    猪肉则有上海副食品公司批发，河鱼海鲜则有上海水产公司批发，唯豆制品和咸菜豆芽是由各区豆制品加工厂和咸菜加工场生产批发。
    现如今国家放开了粮油购销市场，农副产品开始进入“双轨制”时期，即计划外农副产品可以自由贸易。
    于是乎，上海的各处菜市场又变了一副模样，买菜的不再只是各大公司的销售员，还有城郊农场的工人、村里的农民，自然也少不小商小贩。
    这些变化让菜市场的商品变得愈发丰盛起来，甚至还出现了速冻半成品，上海人称之为盆菜。
    但是由于历史惯性，上海各大菜市场的供应仍不充足，这主要有几个原因，首先是上海城市规模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满足如此大规模城市的肉蛋蔬菜供应原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其次，食品流通环节牵扯到的单位实在是太多了，那家单位都要走流程办手续，这无疑降低了流通效率，延长了蔬菜肉蛋进入市场的时间。
    国家也注意到了在城市化进程中，蔬菜肉蛋供应不足，老百姓的菜篮子很难装满的问题，于是便推出了菜篮子工程。
    李未计划在上海郊区开养殖场恰好就迎合了这一发展大势，所以上海领导对他的到来非常欢迎。
    “朱同志刚上任的时候便指出，在上海取得民心主要是‘菜篮子’，所以一定要蔬菜肉蛋的供应搞好，你打算在上海建养殖场，这很好，我们上海就需要你这样规模大、技术含量高的养殖场！”
    “我们也了解过上海的情况，上海对肉蛋的需求在全国所有城市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我这次要建的养殖场规模肯定也是最大的！初步计划第一批就上十万只美国海兰蛋鸡，养成后日产鸡蛋九万枚左右，肉鸡饲养量也在五万羽以上，这样就能解决一部分上海老百姓吃肉、吃蛋的问题！”李未当即表态。
    “这么多？要是每天能多九万枚鸡蛋，那解决的可不是一点儿小问题啊！”领导高兴坏了，现如今一般的养鸡场也就是养千只鸡，国营大型养鸡场不过几万羽而已，李未一上来就是十多万只，这绝对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肉猪的话，我们计划先饲养两种，一种是现在老百姓喜欢吃的肥肉型猪，另一种是武汉的熊教授研发的瘦肉型猪，香江人现在就爱吃这种猪肉！”现在的比例肯定是前者更多，等再过些年就会反过来。
    李未是上过内参、接受过部里表彰的人，再加上亚运会给他带来的光环，领导对他的话是坚信不疑，马上就拉他去看地。
    去的路上还在不停地抱歉，“现在上海人都说‘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但是没办法啊，浦西没有那么大的空地，所以只能给你安排在浦东了。”
    在普通盖养鸡场，这要是把土地所有权敲定了，日后就算光卖地就能数百倍地收回投资？李未觉得自己重生之后已经见识过太多大场面了，恐怕很难再有什么让自己感到惊讶的东西了，但是现在听到这话还是吃了一惊。
    汽车开了好一阵儿，最后停在了一个遍地农田菜园的地方，领导帮着介绍，“这就是张江镇了，一共有四万多亩耕地，这附近的新康、新健、新华、三联几个大队一直都以种菜为主，蔬菜面积最多时达5000余亩，上海人吃菜主要就是靠这个地方！”
    “你们在这里建养殖场，可以跟着这些蔬菜一起送到市里去，不用另外想办法；而且养殖场的猪粪、鸡粪也可以就近卖给种菜的大队，彼此都方便！”领导们想的倒是挺周到的。
    “互惠互利么，我们的猪粪、鸡粪都是经过科学发酵的，不光肥力好，而且不不伤苗，种出来的蔬菜肯定比现在更好！”李未也借机宣传了一番。
    李未跟着领导认真考察一番，觉得这个地方相当不错，就把养殖场的地址定在了这里，而这家养殖场也正式命名为惠农张江养殖场。
    没费多少功夫就敲定了这么大的项目，领导们都很高兴，但是该提的问题还是要提的，“我们会尽快把三通一平做好，你们也好尽快开始建设！对了，招人的话最好还是优先张江本地的老百姓，毕竟人家拿了这么大一块地么！”
    “那是当然，我们不管到哪儿，在招聘员工的时候都会优先考虑本地人！”这也是必须的，你得给当地老百姓好处，他们才会支持你的发展。
    李未已经想好了，招聘的时候还是跟之前一样，笔试面试结合着来，那怕是领导介绍的人，也得走这样的流程。
    唯独门房是个例外，这家养殖场的门房不需要笔试、也不需要面试，就一个要求，名字必须叫王大龙，要不然对不住张江这个地方！

 第204章 风往那边吹

    “对了，我和肯德基的远东区域总裁王大东先生已经签订了两份合同，分别给京城和香江的肯德基供应鸡蛋、鸡肉，而且跟他说好了，等上海的肯德基开业，还是由我来供应鸡蛋、鸡肉！一开业就能由本地供应原材料，这可是连京城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啊！”李未知道上海人喜欢听什么。
    “哈哈，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啊！”上海和bj一直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遇到事情难免要比较下，现在听说上海有胜过bj的地方，尽管只是点小事儿，几位领导听了还是很高兴，
    除了养殖场，还有饲料厂，这两家企业是配套的，但是不能放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又花了几天时间敲定饲料厂的地址，然后前期工作忙活一阵儿，李未才把具体事务交给李新旺和雷毅负责。
    他们俩现在算是李未手下最擅长筹备养殖场和饲料厂的人选了，上海两家厂规模这么大，得拿出最得力的人手才放心啊。
    又多待了几天，等他俩和上海方面磨合完毕，工作正式上了正轨之后，李未方才离开，准备前去杭州建设新厂。
    要去杭州，肯定得跟鲁厂长打声招呼，要不然下次见了人家肯定会埋怨的，所以等李未从火车站出来之后，就看到有个小伙子举着牌子在出站口接他，走过去一看，鲁厂长就在旁边站着呢。
    “哈哈，一听说你要在杭州建养殖场，我就盼着你能早点过来，今天总算是等到了；走，我们先去楼外楼尝尝叫花鸡、宋嫂鱼羹，我已经约好了几位当地的领导的，有啥要求在饭桌上先提出来能方便一些！”
    鲁冠球这做事做人实在是没话说，李未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人家就把事情给他办得妥妥的了。
    “鲁大哥您亲自来接我，我可是有点承受不起啊。”李未连忙上前握手道谢，然后上了他的车，一起前往西湖边上的楼外楼。
    这家饭店可以说是杭州最有名的老字号了，创办于道光年间，距离现在有一百四十年的历史，以烹饪鲜鱼活虾扬名海内外。
    他们到楼外楼的时候还没下班了，于是先点了菜，然后一边喝茶一边欣赏西湖的美景，顺便聊些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很快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时下的热点问题，就在前几天，第一届全国优秀企业家名单揭晓，sjz造纸厂厂长马胜利、青岛双星鞋业董事长汪海、首钢总经理周冠五、杭州第二中药厂厂长冯根生等二十名在承包制改革中涌现出来的佼佼者获得了这一荣誉。
    “小李，你怎么看这份名单？我有点看不清楚风往哪儿吹，你要说成绩，这些人大多都是搞承包出名的，你要说往身份，这些人都是国有企业的。”鲁冠球问道。
    他所谓的风往哪儿吹其实再问李未，将来的改革会往那个方向发展，是更加开放还是会收紧？
    一般人看新闻也就看个热闹，但他肯定不会，他也想从这次全国优秀企业家的评奖名单里看出一些东西来。
    上次优秀乡镇企业家评选，虽然大多数都是集体企业的负责人，但也有李未、刘永好这种民营企业家，而这次全国优秀企业家却全都是国营企业的负责人，连一个民营企业的代表都没有，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有收紧政策的倾向。
    但这些企业家又都是支持改革的，马胜利在sjz造纸厂大搞承包制，周冠五从1979年开始就带领首钢开创了大型国有企业提高企业自主权的试点，汪海将一家小小的橡胶厂改造成全国最大的旅游鞋生产企业，并创造了双星这个知名品牌，除了双星之外，汪海还留下了一个段子，那就是国家规定在接待最高只允许四菜一汤的时代，他开创了用大盆装菜的先例。
    其它人也都各有各的优秀改革事迹，从这个角度来看，大方向似乎又是支持继续改革的，两者似乎有些矛盾，鲁冠球就有点琢磨不准了。
    “这些年改革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果，但是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我觉得从长远来看，肯定会越来越开放，但是具体到某个时间段，稍微走两步回头路也不是没有可能！”李未谨慎地评价道。
    “总体而言，我对改革还是充满信心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口气就新建了好几家工厂，现在都开到鲁大哥你的地盘上了！”
    “我也是！”其实鲁冠球和李未的想法差不多，只是此前很少和人谈起过这些事情，就更别说从别人那儿印证自己的想法了，现在听到李未这么说，他也稍微放下了一些担忧。
    然后他又说起了自己对改革的思考，“这些年我也在不断地观察学习，然后发现国营企业的综合素质比乡镇企业高，技术力量比乡镇企业强，但为什么有些国营企业的经济效益反而要低于乡镇企业呢？”
    “我觉得还是企业自主权的问题，虽然实行厂长负责制了，但人事权、投资权这些关系到企业发展命脉的权力依旧没有彻底放开，没有这些，企业就没办法在市场竞争中获胜，就跟别说到国际市场上和外国企业竞争了！”
    现如今敢说和外国企业较量的企业负责人没几个，鲁冠球却可以拍着胸脯说他的万向可以，因为他在此前已经拿到了美国人的订单，他生产的万向节比许多欧美企业的竞争力都强。
    “承包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就拿我来说，我是民营企业，只要不违法，厂里什么事情我都可以说了算，而承包虽然比原来权限大了点，但就跟你说的一样，依旧要受制约，最关键的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上级一道命令，你就得走人了！”李未说话的时候留意着鲁冠球的神态变化，当他说道走人的时候，明显看到鲁冠球眉毛抖了抖。
    看来他已经预感到这个问题了，虽然他在万向拥有绝对的领导权，虽然他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和当地领导的关系都很好！但是从理论上来讲，万向在产权关系上依旧属于当地政府，当地政府真的可以凭借一纸公文就让他走人，那怕万向是他一手带大的。
    “哎，要是这样我真的不甘心，如果万向跟其他厂子一样是国家建的也就罢了，问题它不是啊！万向是我东借西凑弄了四千块钱办起来的，是我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收废钢材发展起来的，当初挂在乡政府名下那都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当年不允许私人办厂呢？”要是因为当初迫不得已让政府挂名，最后自己却被赶走了，鲁冠球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要处理起来难啊！”李未叹道，他这跟柳教父还不一样，联想不是柳教父创办的，万向却是鲁冠球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
    “你刚说前段时间去了特区？我听说特区现在正在进行股份化试点改革？你说这个办法能不能用到万向身上？”和王石一样，鲁冠球也意识到改革继续下去，就必然会涉及到产权问题，只有把这个问题理顺，企业才能放开手脚。迈开大步向前进，不处理好产权，始终是戴着镣铐走路。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过如果是鲁大哥您的话，应该没问题！”他的手段比李经纬高明了好几个段位，自然不会像李经纬一样狼狈。
    “我是这么想的，不要急于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咱们一步步来，宁愿自己吃点亏，也要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鲁冠球说起了自己的计划，“前段时间我核算了下，万向的净资产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万！”
    “那我就给乡政府七百五十万，花钱买不管！先把产权清晰下来，那怕白让乡政府拿这七百五十万，那怕以后每年还要给乡政府上缴利润，但这样以来，剩下一半儿就是我们万向全职职工的了！”鲁冠球很谨慎，拿出了全体职工的名义，丝毫没说剩下这七百五十万里，又有多少是自己的。
    “等这件事定下那就好办了，企业股权比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而且乡政府要用钱的地方多，指不定啥时候就会考虑继续出售股份了，到时候我继续买就行了！”这一点依旧和王石一样，先确定股权，然后再用其他办法获得更多股份，从商业角度出发，这种手段无可厚非。
    相较于李经纬想获得健力宝所有权时候的种种做法，鲁冠球这套方案绝对能打一百分，而李经纬的做法给四十都算多的了。
    乍看起来鲁冠球似乎吃了亏，白白把七百五十万的股份让给乡政府，但是他也因此获得了企业自主权，而且乡政府也非常满意，甚至还会主动支持他这么干；但凡李经纬有他一半的精明，三水政府也不至于把他恨成那个样子。
    而且有了这样的开始，接下来处理事情就容易多了，他再想继续收购股份的时候，当地政府也不会反对，毕竟人家花真金白银买了么，又不是空手套白狼，放到啥时候都能经受得住审核考验。
    更厉害的是，这么操作依旧保留了万向集体企业的性质，政府有股份，剩下的股份归全体职工所有，怎么就不是集体企业了？
    如此以来，困扰民营企业的大部分问题在万向这儿就都不存在了，万向依旧可以享受集体企业带来的好处，从银行更便利的获取贷款，比民营企业更方便的获取各种紧俏原材料，享受集体企业应有的政策上的优惠。
    万向的产权改革可谓皆大欢喜，政府高兴、鲁冠球高兴、万向的职工也高兴，甚至就连网友们在谈到国有资产流失的时候，也几乎没人会提起他，完全没有落下骂名来，这一点又比柳教父强了，怪不得好多人评价，鲁冠球作为一名企业家，几乎没有缺点，这种事情放眼全国能做到的也没几个。
    要是硬说缺点的话，或许就是万向胆子不够大，错过了进军汽车行业的好时机，这一点就被他的老乡李书福比下去了。
    1999年万向正式立项开发电动车，万向集团围绕电动车项目累计投入逾35亿元，但仍被一纸批文挡在”整车制造商”的大门外，想要造车是需要获得批文许可的，万向一直没拿到，也就不敢违反政策自行造车。
    相较而言，李书福就要胆大的多，他所面临的条件比万向苛刻得多，论资金，万向在电动车砸了三十五个亿，而李书福打算造车的时候只有一个亿；论积累，李书福此前完全没有涉足过汽车行业，万向却从八十年代就开始给国际汽车巨头提供配件；论政府支持，鲁冠球和当地政府的关系就更不是李书福能比的了。
    怎么看，李书福似乎都没办法在万向之前造出汽车来，然而人家就是做到了，没批文许可不要紧，我们先造，等汽车造出来再说，他完全没考虑销售就直接开始带着技术人员干。
    汽车不就是一个底盘加四个轮子加个沙发么？有啥难的，就是凭着这种混不吝的气质，吉利硬是把汽车造出来了，然后通过和其它有批文的汽车生产商合作，拿到了上市销售的资格。
    不知道鲁冠球在见识了吉利的狂飙勐进后，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太听话、太保守了呢？
    1988年，改革开放已经进入到第十年，许多企业家都开始考虑更深层次的问题，他们使用各种方法摆脱控制，努力赢得独立自主权，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好在李未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些，除了暂时还不允许民营企业进入的化肥生产领域之外，他名下大部分产业都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不用像王石、鲁冠球一样费尽心思。
    和李未聊完，鲁冠球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此时领导们也过来了，于是大家一起入席开始吃饭。

 第205章 山梨酸钾

    改革开放到如今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时间里人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城市化进城也越来越快，但也因此产生了许多新的矛盾，比如副食品供应日趋紧张的问题，这个问题在大城市尤为突出。
    所以便有了菜篮子工程，农业部提出，政务院批准，先在上海进行试点，大体方案是建立蛋、奶、肉、水产和蔬菜生产基地及良种繁育、饲料加工等服务体系，确保居民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吃。
    李未现如今到处扩张养殖场、饲料厂，恰好顺应了这一大趋势，所以在上海才如此顺利。
    小书亭
    杭州虽然没被列入试点，但杭州和上海挨得近，而且靠近沿海地区，干部作风思想要开放许多，他们同样很欢迎李未的到来，再加上鲁冠球居中引荐介绍，饭桌上谈话就变得很顺利了。
    接着还是老套路，先去看地，然后签合同，杭州这边负责三通一平，李未从合肥调来人手负责前期筹建，在杭州待了一段时间，等项目上了正轨之后就离开了，具体执行方面的工作就交给手下的员工去完成。
    杭州是李未今年扩张的最后一个城市，签完这份合同今年就不打算再在其他城市建养殖场、饲料厂了。
    一方面是能力的问题，一味扩张不一定是好事，要是超出了公司的能力界限，反而会拖累公司，现在廊坊、特区养殖场刚刚开始出栏白羽鸡，上海和杭州两个大型养殖场又开始了建设，人手已经很紧张了，再扩张肯定会出问题。
    另一方面则考虑到大环境的问题，今年物价闯关时代影响很大，这种时候并不适合大举扩张，所以综合考虑，李未便打算缓一缓。
    回到中州，李未没急着回家，先给于静姝的家人带去礼物，然后又去母校拜访束教授，养殖场、饲料厂可以停止扩张，其它项目还是可以做一做的，趁着大环境还没有改变，赶紧先下手。
    “你们这个白羽鸡搞得很不错吗，虽然味道口感不如本地土鸡，但饲养成本低、出栏时间短，能让更多老百姓吃上鸡肉，这就是大好事！”束教授一见面就夸赞道，李未现在已经成了他最喜欢的学生。
    “口感也不完全不好，用传统办法炖汤、做菜肯定不如咱们的本地鸡，但要是裹上面包糠油炸，味道还是不错的！”李未倒是没有给束教授现做一些，这种食物并不适合老年人吃。
    “老师，咱们学校今年能给我几个毕业生啊？”李未在束元春面前已经不用拐弯抹角的客套了，有啥事直说就行，此前他参考了鲁冠球的经验，每年给母校一笔培养费，然后母校就会分配几个学生给他，现如今马上就要到毕业季了，李未打算带几名学生回去。
    “今年的工作比之前好做多了，以前他们一听说要去乡镇企业，一百个不愿意；现在好了，雷毅他们回来说了在你那儿的待遇，大家的想法大为改观，再说服他们已经不费什么力气了！”
    “不过，愿意去的还是农村出来的学生比较多，城市里的学生可不愿意去河阳。”束元春叹了口气，“哎，其实要我说去你哪儿才对得起他们这些年学的东西，你去政府行局上班，那不就浪费了么？”
    “可以理解，城市里的孩子经济条件要好一些，所以更想去政府行局这样风光的单位上班；农村出来的孩子家境差一点儿，自然就想赶紧多挣点钱，好回馈家里，让家人少吃点苦了！”李未倒是不介意。
    他甚至觉得这还是好事，“现如今农村的孩子普遍能吃苦，能耐得住寂寞，到了我哪儿刚刚好！城市孩子去了反倒不一定好，要是他们在河阳待上几天，就闹着要回城，那我的培养费不是白花了么？”
    “哈哈，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学生都在学校准备毕业答辩，你要不要跟他们见个面？”束元春这也是为自己的学生着想，先让他们在李未心中留下点印象，将来的发展就能顺利不少。”
    “那自然最好，今天方便么？”李未也想早点见见这些学生，孙成平等人的底子还是差了点，这些学生才是未来的骨干。
    “肯定方便，现在不上课，毕业设计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待会儿就在家里吃。”束元春起身就要去打电话。
    “别，还是直接去宿舍找，我也要尊重人才不是？至于吃饭，也别辛苦师母了，这么多人的饭菜，师母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咱们去外面吃。”李未劝住了束教授，打了个电话定好吃饭的地方，然后一起出门去宿舍。
    大四的宿舍和其它年纪的颇为不同，显得更加自由一些，毕竟现在基本上已经没啥学习的压力了；困扰后世大学毕业生的就业问题在眼下也是不存在的，他们现在大多都已经敲定了工作单位，就等着毕业过去了。
    所以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地充分享受这段自由自在的时光，有的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小说，有的抱着吉他坐在宿舍楼下的草坪上，唱着时下在大学生中流行的曲子，其中唱得最多的还是那首《啊朋友再见》，这首歌最适合当下的环境。
    有些大胆的还唱起了刘文正的《兰花草》、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这些歌在眼下还是有点犯忌讳的，不过倒是没人追究。
    “束教授好！”看到束教授过来，他们也只是懒洋洋打个招呼，并没有站起来一本正经的问好。
    束教授也不生气，反而很喜欢这种氛围，“歌唱得不错，尽量珍惜现在的时光，等离开学校，再想有现在的生活可就不容易了。”
    进到宿舍里面，甚至还看见了女学生，估计是来找自己男朋友的，现如今学校不允许学生恋爱，但是工作分配都敲定了，谁还怕这个啊！当初不敢公开不就是担心分配工作的时候会分到两个地方么，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他们也可以大着胆子给同学们喂点狗粮了。
    “今年给你的四个学生都在这层楼，咱们来这个宿舍，这个宿舍里有两个，其余俩也在隔壁！”走到楼梯口，束教授正好看到了一个，就招呼道，“章立强，去喊下魏明，你俩一起来227宿舍，你们未来的领导看你们来了。”
    “幼，领导好！我马上去喊他！”章立强赶紧捂住了胸口，他现在就穿着条大裤衩子。
    “崩崩崩！”到了宿舍门口，束教授没有直接推门，尽管知道这些学生也不会在宿舍里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但这毕竟是个礼貌问题。
    “直接推门，还敲个屁啊！”里面传来一声喊，等束教授推门进去，喊话的人顿时就尴尬了，“束束教授，我不知道是您！”
    “就算是别人，这么说也不好！都快毕业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束教授说了一句也就算了。
    “熊永文，徐东安，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你们的师兄，也是你们未来的领导李未，他今天专程来看你们了。”束元春给李未指了指两名学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从穿着打扮来看，家里的条件应该比较艰苦。
    “啪啪啪啪啪！”俩学生下意识地鼓掌，宿舍里其它学生也条件反射似的照做，搞得跟领导视察一样。
    “别别别，不用这么正式，我今天过来就是以师兄的身份来看看几位师弟。”李未赶紧让他们停下。
    “束教授，师兄，你们坐！”熊永文把板凳擦了擦，才请他们坐下，徐东安赶紧去倒水，其它舍友也帮着收拾桌子、开窗户。
    “毕业设计做得怎么样？遇到什么难点了没有？趁着师兄在，赶紧向他请教请教！”束教授这是在给李未机会，现如今的大学生多少有点心高气傲，要是能从专业上折服他们，以后就好管理了。
    “师兄，您先看我的。”徐东安刚才正好在修改毕业设计。
    “幼，这个方向我还真了解点。”李未接过设计一看，还真是巧了，徐东安写的是《笼养蛋鸡的养殖技术》。
    内容中规中矩，先是分析了下如今国内的蛋鸡养殖现状，然后展望未来，接着具体操作，从雏鸡的选择、厂址的选择、养殖场规划方案到鸡笼布局、饲养过程写得有模有样，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不是随便水出来的文章。
    “如果用如今国内一般养殖场的水平来看，你这篇文章写得还挺不错。”李未给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那跟师兄你的养殖场相比呢？”徐东安听出了李未话里的意思，他可不满足于同一般养殖场相比。
    “空口白话说的再好，哪也不如亲眼过去看一看！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到河阳参观下，等看过之后就明白了。”差距是全方面的，李未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师兄，您再看看我的，我写的是关于猪用饲料的！”熊永文也把自己的毕业设计递了过来。
    李未同样认真地看了起来，就在他读文章的时候，章立强和魏明也来了，时间匆忙，没来得及洗漱收拾，不过都换上自己最干净整洁的衣服。
    束元春让他俩也回去拿了自己的毕业设计，然后在旁边小声陪他们聊天，让李未把文章看完。
    看完熊友文的文章，李未评点道，“其它方面问题不大，就有一个地方不太合适，鱼粉确实很适合用来补充氨基酸，但你忽视一个问题，那就是咱们中原省渔业资源相对较少，鱼粉都得从外地购买，这对小养殖户不太友好，可以用蚕蛹来替代，咱们这边养蚕的人还是挺多的，获取蚕蛹要容易一些。”
    对于其他俩人的文章，李未也给了评价，或是引用国际刊物的权威解释，或是从实际经验出发，一下就震住了这几个大学生，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和李未的差距，原先那点不服气已经烟消云散。
    “师兄，你刚才说东安可以去您那边看看，我们几个能去么？”熊友文问道。
    “只要束教授同意你们出去，我这边肯定是欢迎的！”李未看了一眼束教授，束教授自然不会阻拦，当场就同意了。
    “那好，今天我请你们吃个饭，明天我安排司机来学校接你们，等到了那边，也有咱们学校的师兄师姐带你们，让你们好好瞅瞅将来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李未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安排个人帮他们拍照。
    这样等他们带着照片回来的时候，就能给更多人看到，要是有大一大二大三的学生瞅见，从而对自家企业产生兴趣，那就更好了。
    晚上的饭不奢华也不寒酸，对这些学生来说恰到好处，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李未也借此机会摸了摸他们的性格，基本都是踏实肯干的年轻人，身上的坏毛病不多，这样的人才最值得培养。
    第二天，李未让徐正阳先把他们送到河阳，自己则去了中原大学化工系，找到老熟人汤立强教授，俩人先聊了一会儿焦高亮的近况，然后李未同样问起了毕业生的事情，他可不是只给了农学院培养费，在中原大学也花了不少钱。
    “分配肯定会给你分配，不过实话实说，这几名学生还是有点怨气的，他们想着自己学了四年化学，毕业肯定要去化工厂上班，结果你那边不是养殖场就是饲料厂，他们觉得自己去了没有用武之地啊！”汤立强说道。
    “谁说没有用武之地了？养殖场、饲料厂还有食品厂，都和化工息息相关，他们去了是有大用处的！而且我现在正在筹办一家新厂，这家厂可比上面几家更适合他们发挥才能！”李未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啥呢，这个就简单了。
    “是什么厂？用来生产什么的？”汤教授好奇地问道。
    “食品添加剂厂，近期打算生产山梨酸钾！”

 第206章 工艺路线

    “山梨酸钾？哦，也对，你有食品厂，确实需要山梨酸钾，尤其是火腿肠，没这玩意儿可不行！”汤立强虽然不是做食品添加剂的，但山梨酸钾这么有名的化合物，自然听说过。
    山梨酸钾既2，4-己二烯酸钾，是山梨酸的钾盐，分子式为c6h7o2k，是国际公认毒性最低的防腐剂，而现在国内使用较多的防腐剂则是苯甲酸钠，比山梨酸钾危害性更大。
    衡量食品添加剂的安全性和毒性大小主要有两个标准，adi和ld50，前者是每日最低摄入量，指每日摄入食品添加剂，对健康无任何已知不良效应的剂量，单位一般是g\/kg体重；在此剂量下，终身摄入该化学物质不会对其健康造成任何可测量出的危害，adi值越高，说明该化学物质的毒性越低。
    ld50为半数致死量，表示在规定时间内，通过指定感染途径，使一定体重或年龄的某种动物半数死亡所需最小细菌数或毒素量，ld50数值越小表示外源化学物的毒性越强；反之ld50数值越大，则毒性越低
    山梨酸钾的每日最低摄入量为0-25g\/kg，半数致死量为42-617g\/kg，假设一个人的体重是50公斤，那么他每天摄入750毫克以下的山梨酸钾没有任何影响，摄入210克才会出现致死。
    而根据《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添加剂使用》规定，火腿肠中山梨酸钾的添加剂量应小于15g\/kg，一根火腿肠大约六十克，按照这个标准计算，一名五十公斤的消费者，每天吃十根吸取的山梨酸钾才会超过最低安全摄入量，要是换成三十克的小火腿肠，那得吃二十根。
    想要靠吃火腿肠里面的山梨酸钾把自己吃死，最少也得吃一百四十公斤，恐怕大象都吃不下这么多？要不怎么说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呢？
    理论上来讲，水也含有毒性，喝水也是会毒死人的，水的ld50为每千克体重90克，五十公斤体重的人喝四点五公斤水就有可能中毒，所以说你要是去三和当大神，喝两升一瓶的大水，每天喝两瓶就差不多，要是喝三瓶就有危险了。
    人类使用历史最悠久、范围最广的食品添加剂肯定是食盐了，而食盐的ld50数值是33～42
    g\/kg，根据这个数据可以看出，山梨酸钾的安全性和食盐差不多，比当下适用范围更广的苯甲酸钠安全性更高、副作用更小。
    和其他食品添加剂相比，山梨酸钾还具有多方面的优势，首先山梨酸是等同天然物，山梨酸最早在一种叫rb
    aucuparial
    的草莓中被发现，故此命名；又名花椒酸，天然存在于花椒树籽中。
    尽管如今使用的山梨酸都是人工合成的，但其化学结构、性质和进入人体内的生化作用与天然品完全一样，而这种人工合成物就被称作等同天然物。
    所以有人看到火腿肠上写的山梨酸钾大惊小怪，然后又开始吐槽科技与狠活的时候，你就可以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问他吃花椒么？这里面的东西和花椒里面的并没啥太大区别。
    另外，山梨酸在人体内可以参与新陈代谢，被氧化成水和二氧化碳，同时也不影响视频的色香味，所以在欧美使用极广。
    由于山梨酸在水中难以溶解，使用起来很不方便，所以专家们进行了改进，将其制成溶于水的钾盐，于是就有了山梨酸钾。
    在1990年的的时候，全世界山梨酸钾产量大概是2万吨，美国在1992年使用山梨酸钾约为7200吨，随后山梨酸钾的使用量逐年上升，1995年9100吨，2000年吨。
    到了李耒穿越的年代，中国每年生产约八万吨山梨酸钾，约占全球总产量的90；另一种重要防腐剂苯甲酸的全球产能约91万吨，中国大陆地区产能约50万吨，达到全球产能的50以上。
    正是有了这些防腐剂，才会有更多人能够更便捷、廉价地享用到更多美食，人们应该抵制的是滥用食品添加剂，而不是看到添加剂就喊打喊啥，要是啥添加剂都不用，那就只能去草原上追着牛羊啃了，哦，不对，牛羊运动也是要出汗的，而汗里面有盐，这也是食品添加剂。
    “不光是火腿肠，杏子酱，山楂卷很多食品都要用到这些，既然比苯甲酸钠更安全，那就用这个！只是现在国内其他厂的生产技术不过关，质量也经常出现浮动，干脆我就自己生产好了，也免得操心。”李耒这也是不放心啊。
    “建这个厂确实需要化工方面的人才，而且也可以生产其它食品添加剂，未来咱们国家对食品添加剂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这一行还是大有可为的！那他心情就该好点，不用担心自己学的东西排不上用场了！”汤立强也挺高兴，他和束元春都是一样的想法，希望这些孩子不辜负这四年的学习。
    “我去把他叫过来，你们先聊聊？”说着他就准备打电话。
    “我还约了机械系的马教授，他那边也有个学生要过来，我先去趟马教授哪儿，然后晚上咱们一起吃饭聊！”办厂光有化工人才也不行，还得有机械方面的人才，现如今可以购买进口设备，将来肯定是要自己研发的，所以这方面的人才也得先储备上。
    请汤立强帮忙把学生叫到办公室里，李耒先去了马教授哪儿，他这边的情况就好多了，只要是办厂就离不开机械设备，所以学生对去他那儿还是能接受的，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因为李耒给的工资可比其它单位高多了，他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欠了不少钱，他也希望能找到待遇丰厚点的工作，好早点把钱还上。
    等马教授的学生过来后，他们一起去和汤立强汇合，然后上车到学校外面的餐厅吃饭，在饭桌上自然而然地聊起了生产工艺的问题。
    “目前山梨酸钾有好几种工业化工艺途经，你打算选那条？”汤立强问道，李耒走后他专门翻了些资料。
    “自从1900年德国的德布勒首次用人工合成的方法制得山梨酸之后，世界各国的研究人员研发出多种工艺方法，进行工业化生产，如今比较流行的主要有这么几种！”李耒看着中原大学化学系的学生蔺友林问道，“你知道几种？”
    他这即是为了看看这名学生的水平，也是在帮马教授和机械系学生云帆科普，他们可不懂这方面的事情。
    “第一种是用巴豆醛和丙二酸在吡啶碱催化剂作用下缩合得到山梨酸，这种路线工艺简单，对原材料丙二酸质量要求不高，产品质量也非常好，国内有些单位就使用这种工艺进行生产。”蔺友林回忆片刻答道。
    “但是丙二酸易脱羧成乙酸，巴豆醛易自聚，这些副反应严重影响收率，所以山梨酸收率一般只有百分之三十，就算对原材料进行提纯，也只能提高到百分之六十，和其他生产工艺相比，成本太高；而且丙二酸是氯乙酸和剧毒的氰化钠反应合成，生产过程废气、废水、废渣污染严重，对环境破坏较大，所以我不建议使用这种生产工艺。”
    收率也称作反应收率，一般用于化学及工业生产，是指在化学反应或相关的化学工业生产中，投入单位数量原料获得的实际生产的产品产量与理论计算的产品产量的比值，同样的一个化学反应在不同的压力、温度下会有不同的收率。
    从最后一句话可以看出，蔺友林的书生气还是很足的，老板只问你有哪几种路线，你说清楚就对了，怎么能替老板决定呢？万一遇到个不在乎污染的，这话听到人家耳朵里不是添堵么？
    好在李耒不是这种人，他也不喜欢重污染的生产方式，所以面带微笑表扬了他几句，“不愧是汤教授的高徒，基础就是扎实。”
    大家伙笑呵呵地碰了一杯，马教授继续问道，“那有了第一种肯定有第二种、第三种，肯定能避免这些问题？”
    “第二种方法是用巴豆醛和丙酮在氢氧化钡催化剂存在下，于摄氏六十度的环境中缩合成巴豆硒叉丙酮，再用次氯酸钠氧化成山梨酸钠，经酸化得到山梨酸，并有副产品氯仿和丁缩醛生成。”
    “这种方法操作简单，温度要求不高，产品质量也好，但是因为化学反应过程较为繁琐，所以收率不高；苏联在这方面做了不少研究，咱们国家也有一些工厂采取这种生产工艺进行生产。”
    这回不等马教授催问，蔺友林就继续介绍起了其它生产工艺，“第三种生产工艺同样使用了巴豆醛，不过把丙二酸换成了乙醛，在氧化银的催化下用氧气氧化成山梨酸，我在外国期刊上看到一家美国公司在七十年代就开始用这种方法进行生产。”
    “这种方法虽然比较困难，但是步骤少、路线断、原料单纯，很具有吸引力，就是那篇文章上没有写更多细节，我们想要复制恐怕还得经过一些研究！但是只要能研究出来，肯定比前两种工艺好！”
    “说的不错！”李耒率先鼓起掌来，“你没有进入到食品添加剂生产行业，就能了解这么多信息，确实不容易啊！”
    李耒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他的基础感觉比农学院那四位师弟扎实多了，不过这根中原大学学校规模排名比农学院高有直接关系，排名高了经费就充足，能为学生提供更好的学习条件。
    同时招收学生的分数也比农学院高得到，两者相加，就平均水平而言，自然是中原大学的更好一些。
    “我之前没有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信息，所以了解的情况还不多，不过就我看到的那些资料，还是觉得第三种更好一些。”蔺友林还在提建议。
    “这种路线确实比前两种更好，但也不是没问题，首先收率还是不够高，其次有专利壁垒，美国的union-carbide公司已经为关键的氧化银催化工艺申请了专利，我们就算能研究出他们所使用的工艺，还是不能在具体生产中使用啊，不然union-carbide公司肯定会起诉我们！”李耒否决了他的建议。
    他在协助导师撰写《新中国农业史》的时候，也收集过这方面的信息，很清楚这些工艺路线都有什么问题，那一条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光这个优势就足以让他领先其它竞争对手，因为其它对手还需要一条条路线试错，而他一上来就知道正确答案是啥，然后根据答案倒推过程就行了。
    “他在美国申请了专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还能来中国起诉咱们？”蔺友林不理解。
    虽然四年前国内就通过了《专利法》，但就跟《劳动法》一样，执行起来就一言难尽了，起码就目前而言，基本没人把这当回事。
    “第一，虽然这家美国公司在短期内来国内起诉我们的概率不大，但我们有很多含有山梨酸钾的产品都是出口欧美国家的，他们可以在欧美起诉我们，一旦如此，我们不光要赔钱，还有可能失去继续出口的机会！”
    “第二，我们将来迟早要走向国际市场，要是习惯了这种做法，恐怕很难和外国企业竞争！所以，从技术角度出发，我们可以摸清楚union-carbide公司的生产工艺，但是在具体生产过程中，最好不要使用。”
    李耒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主要是他自己有后招，可以绕开union-carbide公司的专利壁垒，要是没有的话，那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先用了再说。
    几乎所有后发工业国家都是如此，先模仿然后才能超越；德国山寨英国，美国山寨欧洲，日本山寨欧美，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种工艺线路的关键在于氧化剂的使用，要是咱们能找到更好的氧化剂，就能打破union-carbide公司的专利垄断！所以你上班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找到这种氧化剂。”李耒安排了任务，其实他早就知道最合适的氧化剂是什么，不过并不打算直接告诉蔺友林。

 第207章 回家带娃

    这既是给蔺友林出的一道测试题，看看他到底有多高的水平，同时也是为了日后企业更健康的发展着想，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让自己出马？他以后只负责给出大方向，具体的细节问题就交给手下的工作人员。
    当然，要是的确遇到问题，李未还是会帮忙的！毕竟找合适的催化剂这种事，有时候运气成分还是比较高的，那么多种化合物，要想找到效率最高的催化剂，没点好运气肯定不行。
    “没问题，只要单位有基本的研究条件，我就争取早点把这种催化剂找出来！”通过这番对话，蔺友林也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对未来的单位开始有一些信心了，他现在还担心的就是研究条件了。
    中原大学是中原省最好的大学，硬件设施在本省还算可以，而自己现在要去的是一家乡镇企业，他们能有好设备么？
    “这是研究中心的设备物资清单，都已经在路上了，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要是确实需要，我就让他们追加！”李未拿出一份清单递给蔺友林。
    蔺友林接过来一看，顿时就懵了，这真是一家乡镇企业的研究设备清单？竟然全都是进口的，而且还是最新的型号，这得多少钱啊？
    “幼，我看着都有点眼馋了，好几样设备都是我申请了好久，学校都没有给批的，说是没这么多外汇！”汤立强见了也是连连咂舌。
    “其实河阳化肥厂这两年也添了不少设备，就是用的人水平不够，跟焦老师比起来差远了，就更别说您这样的业界领军人物了！您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搞几个合作项目，到时候设备任由您用，文章您随便发，只要不透露具体细节就行，然后专利也归我们！”李未趁机劝道。
    汤立强日后可是国内化肥领域一座不小的山头，虽然暂时还没评上院士，可也主导了一座国家级的研究中心，跟这样的人合作，那好处可是多了去了。
    “这个，我在学校也有好几个项目，剩下的时间恐怕不会太多！”汤立强犹豫了，只要是搞科研的，就没有不喜欢先进设备的，要不然全世界怎么有那么多科学家爱往美国跑呢？
    “没关系，咱们可以先去河阳看看，您对我们的条件满意了再慢慢聊！哦，对了，关于研究经费这块，我们也能给您提供一些支持！”李未已经想好了，让马天佑出面跟汤立强签合同，到时候获得的专利属于新世纪投资公司，而不是河阳化肥厂，然后再授权河阳化肥厂使用。
    这样等自己将来收购化肥厂，就能少花一些钱了，要不然自己花的钱、请的人搞出来的专利，子厚还得自己花钱买回去，那就太亏了。
    估计化肥厂也不在意这些，现如今国内的企业，能意识到专利重要性的不能说没有，但河阳化肥厂肯定没这种目光长远的人。
    厂里要是介意也没关系，让他们出钱好了，然后专利按照出资份额分割，看他们愿不愿意出？李未估摸着，厂里自然是舍不得的。
    “看看倒是可以！”汤立强还是没忍住诱惑，周末的时候跟着李未、蔺友林他们一块儿去了河阳。
    等见到化肥厂里那些研究设备的时候，汤立强是直呼浪费，这么好的设备放在这儿没有高水平的研究人员使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未没费啥功夫，就和汤立强敲定了两个合作项目，用于提高过磷酸钙的产量和质量。
    厂里听说可以授权他们使用专利，果然就没提研究经费的事儿，虽然买专利授权也要花钱，可这个钱是能见到好处的；而投资搞研发的话，很容易就打了水漂，他们自觉自己账算的精明，不想却正中李未下怀。
    然后带蔺友林和云帆去看了看添加剂厂的厂址，这家厂设在县城郊外下风处，化工厂一般都会规划在这种地方，以减少去城区的影响。
    现在厂子还没有建好，李未便在附近租了几间房子，用来存放研究设备，给厂里的员工当宿舍，等设备运回来，他俩可以先在这里上班。
    听完规划方案，蔺友林和云帆最后一点儿担心也放下了，这单位实力雄厚，领导懂行而且舍得在技术上投钱，他们俩来了之后不愁出不了成绩。
    熊永文、徐东安、章立强、魏明等人更是如此，食品添加剂厂还停留在纸面上，养殖场、饲料厂却已经建好多年了，无论规模、科技含量还是人员素质，都比他们参观过的所有同类企业都要强。
    而且在这里还有师兄师姐照顾，工资奖金也给的高，这么好的单位哪儿找去？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厂子在乡下，不在大城市，不过这些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对城市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倒是也能接受。
    等他们参观结束，李未才回到自己家里，一回来就挨了母亲王凤莲好一顿埋怨，“静姝肚子都那么大了，你不好好在家里陪着，还到处乱跑，而且一去就是几个月，哪个快要当爹的像你这样啊！”
    “妈，没事儿，我这不是还早着么！现在用不着人照顾！”于静姝帮着李未说了半天好话，王凤莲的脸色才好了点。
    “妈，你说得对，这时候我是不应该到处乱跑！你放心好了，这次回来，今年我就不打算出远门了，就好好在家待着陪静姝。”李未陪着笑脸说好话。
    “嗯，今年安分点也好！”李启云放下手里的报纸，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估计又从报纸上看到了一些风向变化的迹象，“就好好在家陪静姝，然后帮忙带娃。”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娃学会走路之后，再出去！”李未回应道，这时候物价闯关失败的负面影响就能消失一些，然后再继续扩张。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就一直闷在二道湾村，该出去的时候还是要出去的，只是出去的时间不会像这次那么久，两三天、天、顶多个把星期就回来了。
    吃完饭，李未扶着于静姝回房休息，然后出来和李启云继续聊天，李启云关切地询问，“不要紧？”
    “只要去过特区就知道，顶多是停滞一段时间，走回头路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上面的人肯定清楚！所以等就是了！”李未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把当初在杭州和鲁冠球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我就放心了，我也觉得，往前走那能不遇到绊脚石？不可能被绊到就不走了？改革这十年确实出了一些问题，但总体而言还是在向前的，人民的经济收入、生活水平都有不小的提高；既然如此，改革就会持续下去！”李启云脸上露出笑容，“好了，不说这个了，孩子的名字想好没有？”
    “在想了，在想了，我在路上想到几个不错的名字，等会儿就去跟静姝商量下，等挑好了再给您和我妈说！”李未在李启云面前，啥事儿都能答应，唯独孩子的命名权绝不退让，他可不想让孩子叫李宗瑞。
    回到卧室，于静姝也猜出他刚才和李启云说了什么，“前两天姨夫打来电话，说让你不用担心，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没问题！”
    “嗯，所以咱们安安心心地等孩子出生就行了！我回中州的时候，已经跟上次的医生说好了，他给咱们留着病房，等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咱们就去医院等着。”现在生孩子去医院的还不多，于静姝的身体也一直很好，应该不会有啥问题，不过李未还是宁愿提前准备了没用，也不愿意事到临头再后悔。
    “对了，咱爸刚才又问孩子叫啥名字了！我这次在路上想了几个，你帮忙参考下！”眼前这才是大事儿，“你觉得叫言有怎么样？讷于言而敏于行的言，有朋自远方来的有！”
    于静姝稍一回想就猜到了这名字的出处，“采采芣苢，薄言有之？是出自《诗经-芣苢》？这个名字不错，跟你的事业很契合！”
    这句诗的意思是：繁茂鲜艳的芣苢呀，我们赶紧采起来；“薄言”在诗句是语气助词，而“有”是获得取得的意思，因此“言有”可以理解为丰富、丰收的意思，李未是做农业的，孩子名字有丰收自然非常合适。
    “那男孩就叫言有，女孩就叫嘉月，明天一早就跟爸说，免得他每天都琢磨这个，一回家就抱着诗词经典翻！”一想到李启云为孩子取名操的心，于静姝忍不住就笑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李未把这个名字给父母一说，王凤莲没啥意见，李启云也觉得不错，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
    回到老家之后，李未给自己放了个假，每星期只抽出三天时间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
    到五月份的时候，价格闯关如期而至，国家计划在短期内迅速理顺价格体系，从而让经济运行趋于正常。
    这一政策的目的是消除双轨制引起的腐败现象，同时让经济进行更深入的市场化转向，然而却引发了通货膨胀。
    究其原因，这几年固定资产投资不断增加，1986年就达到621亿元，去年又增加了236亿元，在投资过热的情况下，物价逐渐呈现难以控制的态势，猪肉、钢材、煤炭等原材料价格开始上涨。
    在这样的背景下，价格闯关政策一出台，就引发了更大的抢购风潮，而抢购又推动了价格上涨，价格一涨抢的人就更多了。
    国家原本计划5年物价总计上升70~90，工资上升90~100，如此以来上涨的工资足以抵消物价的上涨，然而短短一个月时间内，猪肉价格就上涨了70，其它物资的上涨幅度同样超出预期。
    不过这对李未影响不大，他去年早就储备了足够多的物资，现在继续使用这批物资就行了。
    同时他也尽量控制着自家出产肉蛋价格上涨的幅度，如今老百姓已经很不满了，他要是再带头涨价，摊子被砸都是轻的。
    不涨价也不可能，别人都涨你不涨，那全城的老百姓都得跑到你这儿来抢购，养殖场的出产肯定没办法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等肉蛋卖光的时候，那麻烦就更大了，所以李未也只能跟着行情一起走，尽量不闹出事来。
    对于企业内部，李未则宣布将一部分工资改为以实物的形势发放，让员工能以相对低廉的价格买到肉蛋等产品，员工心里顿时安定不少。
    同时也给合作的养殖户提高了收购价格，这样饲料、种鸡、种猪涨价的幅度就被覆盖住了，他们也放了心，愿意继续饲养蛋鸡、肉猪。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九月，于静姝的预产期快到了，李未提前三天把他送到中州，住进了预定好的医院。
    李启云也请了假，放下手头工作带着王凤莲一起过来陪同，于静姝的父母也都来了，怀着期待和紧张的心情等候那一天的到来。
    等到正式开始生产的时候，李未站在走廊里，听着里面的喊叫声，心里火烧火燎，恨不得冲进去；一向不抽烟的他这时候也想点一根了，似乎不如此无法缓解现在紧张的心情。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孩子生下来了，母子平安！”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的话把他从焦躁不安中解救出来。
    没有出任何意外，准备好的剖腹产方案没有派上用场，于静姝就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了。
    事后回想，李未觉得应该是于静姝采取了更为科学的孕期养护手段，没有一味的按照老办法进补，同时坚持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锻炼，所以身体状态保持的很好，才会如此顺利。
    “你辛苦了！”进到里面，李未赶紧给于静姝擦汗安慰，然后让她赶紧休息。
    孩子只能抱出来给家人看一小会儿，于慎远看到孩子后第一句话就是，“名字想好了没有？”
    看样子他这段时间估计也没啥翻书想名字，李未压根就不给他机会，“名字早就定了，叫言有！”

 第208章 纷纷乱乱

    李言有的出生让两家人高兴了好几天，再高兴的事儿也有结束的时候，新鲜劲过去，几个中年妇女就忍不住说起了当下最热门的话题——物资涨价。
    “早上去买菜，一掏这钱，就跟掏心似的，十块钱的大票子，买点菜就没了！我现在都不敢去菜市场！”于静姝的母亲乔爱萍拍着腿说道。
    她的话引起了大家伙的共鸣，“可不是么，猪肉快翻了一倍，其他菜也是一天一个价，爱华老埋怨我最近怎么都不买肉吃了，他也不看看，这买得起么！”
    “哎，再这么下去，钱就都变成废纸了！照我看啊，甭管用得着用不着，商店里有什么东西买了再说！现在市面上抢购都抢疯了，昨天我去百货商店还看见有人为了抢电视都打起来了！”
    他们的话让李未想起了1991年春节联欢晚会上，姜昆和唐杰忠的相声《着急》，里面就生动地描述了老百姓抢购物资的情况。
    姜：也是，该着的急我都着了，我早早的睡觉，刚想睡觉，就我们街坊二大妈这一嗓子，把我没给急疯过去。
    唐：二大妈说什么啦？
    姜：“告诉你们，过两天副食品要涨价啦！”你说急人不急人哪？
    唐：老太太就爱传这个。
    姜：哎哟！急得我，第二天早晨赶紧到单位请假，到银行取钱，那个平板车、三轮车、小推车我一趟一趟往家拉呀。
    唐：你拉什么呀？
    姜：油盐酱醋啊。
    唐：拉一趟不就完了吗？
    姜：那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知那醋我打了多少啊？
    唐：多少？
    姜：一洗澡盆。
    唐：哎！
    姜：那酱油。
    唐：多少？
    姜：两水缸。
    唐：哎哟！
    姜：豆油。
    唐：多少？
    姜：十五桶。
    唐：好嘛。
    姜：味精。
    唐：多少？
    姜：两抽屉。
    唐：嗬。
    姜：五香面儿。
    唐：多少？
    姜：一大衣柜。
    唐：嗬！
    姜：黄酱，
    唐：多少？
    姜：一被窝。
    唐：哎？你怎么都弄到那里去啦？
    姜：酱坛子打了，全折床上啦。你说多恶心哪？
    唐：你听着这份儿乱。你要开油盐店哪？
    姜：油盐店没开，小卖部让我给买光啦。
    唐：他给包圆儿啦。
    这虽然是个段子，却一点儿也不夸张，现在的抢购风潮就是这么厉害。
    不只是生活物资，生产原料涨价幅度同样很大，钢材、水泥、砖瓦啥都涨价，幸亏李未提前屯了一批，各家厂的生产以及新厂建设才没有受影响。
    这些物资在仓库里没动弹价格就翻了几番，把多余的卖出去，不光把当初囤货的钱全赚回来，还落了一大堆人情。
    这种时候，谁手里有物资谁就是大爷，人家愿意转给你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你也别嫌贵，你不要有的是人要，外面拿着钱准备卖货的人多了去了。
    抢购风潮典型要数电风扇，经过几年的发展，国内电风扇生产早已供大于求，然而在这场抢购风潮里，几千万台电风扇竟然被一扫而光，好多人家里都买了几台、甚至十几台，压根就用不上，几年后只能送到废品收购站里。
    一些电风扇厂误判了市场行情，还以为电风扇市场即将迎来大发展，于是到手的货款还没有暖热乎，就开始盲目扩张，花几倍的价格购买原材料，增加新的生产线，想着大赚一笔。
    电风扇市场原本就已经饱和，这次抢购有透支了未来数年的需求，等新的生产线安装完毕，新的电风扇投入市场之后，压根就没有消费者购买，结果可想而知，这些厂子大多数都死了
    “没事儿，咱不怕，我这儿别的没有，肉蛋蔬菜管够，从今往后我每天让人送货的时候给您几位带点，到时候您直接去菜市场我们卖鸡蛋的地方拿就行了，要是想吃点别的，给他们说一声，第二天一准儿送到！”李未是开农业公司的，谁家缺了吃的，都不可能让自家人吃不上。
    “哎幼，小未，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其它人还有点不好意思，小舅乔爱华可是满口答应，这下其它人也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解决了大问题之后，众人又吐槽起社会上的不公平现象来，“前两天我听了一个顺口熘，‘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现在社会上全是倒腾物资的，上个月我看报纸，工商局查出九十多起倒卖物资大桉，其中近六十起都是主管单位自家倒买倒买的！”
    “是，这种人我在火车站见得多了，一个个穿西服打领带，手里拿着大哥大，到哪儿都在打电话，‘喂，刘总啊，我要的盘条到了没有’实际上大多都是装蒜，全部身家都在衣裳上了，大哥大还是模型，根本打不通！甭说盘条了，他连面条都吃不起！”乔爱华学起了倒爷的样子，引得大家伙一阵儿哄笑。
    在中州待了几天，等于静姝身体恢复之后，李未就把她带回家里照顾，他在家里一边帮忙带孩子，一边通过电视、报纸、杂志还有和朋友打电话关心着眼下的形势。
    最近暴涨的除了物价，还有马胜利承包企业的数量，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马胜利不停地奔波在全国各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晓行夜不宿”，他如同旋风一般卷过大江南北，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完成了二十七家造纸厂的承包。
    有时候早上到地方，中午吃顿饭，下午就签署了承包合同，他甚至都没有去造纸厂亲自看一眼。
    日后黄鸿年也来了这么一次疯狂大扫货，但黄鸿年在全国各地收购国有企业是为了转手倒卖以及推动自家公司在香江股市的股价，盈利方式放到了别的地方，压根用不着经营。
    马胜利则不同，他只有让这些造纸厂扭亏为盈才能继续维持自己的神话，然而这么多企业都想扭亏为盈显然是不可能的。
    很快，马胜利神话就开始破灭了，报纸上不断出现马胜利承包地方造纸厂失利，厂子处境困难的新闻，多家造纸厂中止了和他的合作。
    如果说马胜利的没落已经出现一些端倪，那么另一位改革之初的风云人物——海盐衬衫厂厂长步鑫生，则在今年彻底走下神坛，他被海盐衬衫厂免职了，这位当年只有厅级以上干部才能亲自听他演讲的改革先锋，成了普通老百姓。
    被免职的原因和马胜利遇到的问题基本是一样的，都是盲目扩张，自从海盐衬衫厂出名后，在步鑫生的一手推动下，海盐衬衫总厂决定上马一条年产30万套西装的生产线。
    当时，海盐衬衫总厂的规模仅仅是50万元，根本不能支撑步鑫生的野心，但他还是义无所顾地推动了西装生产线项目，片面地追求规模化，一座建筑面积高达6000平方米的西装大楼拔地而起。
    大楼虽然建起来了，但也压垮了海盐衬衫总厂，这个时候，厂子已经负债累累；长期负债经营让职工们怨声载道，因为他们的工作强度上去了，收入却比前几年少了，创造的利润大多都用于还债，基层员工并没有享受到企业扩大的好处。
    工人无心干活，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肯定不会好，这样的产品自然就卖不出去了，卖不出去产品就没钱发奖金，没有奖金更无心干活，于是形成了恶性循环。
    步鑫生自己也遇到了麻烦，有人举报他贪污受贿，上面派了调查组过来询问，此时的步鑫生依旧沉浸在厅级干部排队听他演讲的虚荣之中，遇到调查也不配合，愤愤地留下一句“我不会认输，此处不留我，自有留我处”后，拂袖而去。
    于是被当场免职，并被送往浙江大学学习了两个月；然而他离开后海盐衬衫厂的情况并未得到好转，所以很快他就重新回到去当厂长。
    可惜这次他未能继续创造神话，仅仅一年后就被再次免职，而这次他没能再回去，此后一直辗转于各家私营企业之中，甚至开了自己的制衣厂，赚了些钱却也累坏了身体，最后退隐江湖回到老家海盐养老。
    步鑫生被免职那天，鲁冠球还专门给李未打来电话，“哎，我当初为了见他，去了好几次，前几次都没见到，后来还是托一位当地朋友出面，才拿到了十五分钟的谈话时间，他的话确实鼓舞了我。”
    “但是现在再想的话，就觉得这人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也只是几分而已，他能把小厂子搞得很不错，再想做大就不容易了！所以啊，这人还是得不断学习，千万不能沉迷于过去的成功！”
    鲁冠球的话让李未很是佩服，他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人家真是这么做的，而且坚持了一辈子。
    当年因为家境贫困，鲁冠球初中没读完就辍了学，但是他一直坚持学习，甚至一有时间就跑到浙大听课，最后被浙江大学聘为ba导师，被授予香江理工大学名誉博士，这固然有锦上添花的作用，但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李未这段时间也在学习，他在农业领域的专业知识已经够用了，但是在企业管理、金融财经方面还有所欠缺，之前是因为忙，现在有了时间，就买了一堆书来看，有些甚至还是英文原着。
    把这些理论知识和自己现如今遇到的情况放到一起思考，同时再结合未来的经济发展趋势，李未感觉收获颇丰。
    除了看书学习，李未今年还完成了另一项很多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作用却非常大的工作，那就是建立惠农公司的ci体系。
    ci英文为rporateidentitysyste，即企业形象识别系统，由理念识别（iy简称i）、行为识别（behavioridentity简称bi）和视觉识别（visualidentity简称vi）三方面所构成。
    其中最简洁有效的是vi体系，可口可乐红、百事蓝以及硅统绿这些色彩早已为人们所熟知，大家一看到这些颜色，就知道是这些企业的产品。
    所以李未在后世看到好多地方搞统一招牌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吐槽，人家大企业花了那么多心思搞出来的vi体系，结果你们倒好，直接给抹了！
    原本大家隔得老远一看到红色就知道是肯德基，一看到红底黄字就知道是沙县小吃，现在倒好，还得凑近了认字，现如今大城市近视问题越来越严重，这不是折腾人么。
    理念识别和行为识别需要长时间的积累，视觉识别体系相对容易搭建一些，李未请了三家广告公司来负责这项业务，一家是本土公司，熟悉国内文化背景，一家是香江公司，既了解中华文化也熟悉西方文化，最后一家是美国的4a公司，理念、技术先进。
    香江公司李未本打算选黄沾和林燕妮合伙开的黄与林广告公司，可惜这家公司前几年已经被盛世长城收购，林燕妮退出广告界，黄沾将他的才华奉献在了歌曲上，只能遗憾地错过。
    李未最后选的是灵智广告，让这家公司的老板朱家鼎亲自负责这个项目，不少喜欢看港娱小说的肯定听过他，几年后他就会迎娶钟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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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项目进行的时候，王志纲又来河阳采访李未，恰好遇到三家公司一起开会，他便在一旁围观，从反映来看，似乎兴趣很浓。
    ci体系完成之后，惠农的产品，尤其是食品公司的包装很快就在一众平庸简陋的国产品种中脱颖而出，受到了消费者的热烈欢迎；原本国内第一个搭建起ci体系的是怀汉新的太阳神，现在被李未抢了先。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到了春节。

 第209章 倒春寒

    “司马缸砸光。”
    “司马光砸缸！”
    “司马缸砸缸。”
    “司马光砸缸。”
    “司马光砸光！”
    “司马光砸缸。”
    “司马缸砸缸。”
    “司马缸……！”
    “哎！错了！你错了！是司马光！”
    “哈哈哈哈哈！”李未和李新旺两家人笑得肚子都疼了，“这老太太也太逗了？今年春晚选她算是选对了！”
    “等节后收了假，我让人打听打听，先拜会拜会老太太，等时机合适的时候请她拍广告，在京城周边的电视台播放！效果一准儿好！”李未轻轻拍着李言有说道，这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去年一整年都闹腾地慌，大过年的看点心情节目心里好歹能畅快点，接下来要是能再来这样几个节目就好喽！”李启生感慨道。
    “可不是么，大过年的，就得让大家伙高兴高兴！”李未表示赞同，后世春晚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净让人糟心了！尤其是那个什么“咱们工人要为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全国砸了多少电视啊！
    “叮铃铃！”家里的电话又响了，自打众人开始吃饭之后，这电话基本上就没断过，亲戚朋友、生意伙伴，挨个给李未打电话拜年问好。
    当然，他也没少给别人打，现如今大年三十电话拜年已经成了新兴的礼节，家里有电话的，一年到头，就数今天打得最多。
    “孩子给我，我把他送到旁边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在这儿说不定待会儿又吵醒了！”于静姝接过孩子，让李未去接电话。
    “李老板儿，过年好啊，给你拜年了，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阖家幸福安康”刚拿起电话，超哥就送上一长串问候。
    “超哥你也过年好啊，也祝你全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来年发大财！”这就跟后世微信拜年一样，把别人送给自己的吉祥话转过身就送给刘永好了。
    “好好好，大家都好！”彼此拜过年后，刘永好说道，“哎呀，今年大侄子出生的时候我没赶过去，等过阵儿我去河阳把礼给补上，你那边方便不？”
    “超哥想来，那肯定随时都方便，礼就不用了，你个当伯伯的能过来看下他我就很高兴了！”李未满口答应，他知道刘永好想过来找自己，肯定不只是为了看李言有，但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说起那些糟心事。
    王石、鲁冠球等人也都打来了电话，和刘永好一样，他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都忍不住没说，去年糟心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过个年，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不合适了。
    李新旺、李启云他们也是一样，可有话憋在心里不说就太难受了，所以往常等过了十二点放完鞭炮后，他们还会打会儿牌，可今年谁也没提打牌的事儿，放完鞭炮就算了。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李未放鞭炮的时候都觉得，今年二道湾村的鞭炮声比去年似乎少了点。
    仔细琢磨下，似乎也正常，去年啥东西都涨价，鞭炮肯定也不例外，去年能买五万响的钱今年只够买三万响的了，而工资收入却没有涨多少，两者一比较，那买回家的鞭炮可不就少了么？
    二道湾村还是好的了，村里的年轻人，只要不是太懒太不得人见，基本都能在李未的厂子里找到活干，就算不愿意进厂，像李新富那样自己干点啥，靠给厂子提供配套服务也能赚不少钱，所以鞭炮声依旧不少。
    其它村子就差远了，等过了初二李未去其他村走亲戚的时候，明显能看到村里各户人家门口晒谷场上的鞭炮屑，比去年可不止少了三四成，没办法，通货膨胀对老百姓生活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李未可以躺倒元宵节之后再去上班，公家单位上班的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还没出正月呢，河阳县班子成员就聚到一起开会，讨论起一个和李未息息相关的问题，新来的一把手劳勇胜坐在上首，“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就好好讨论下私营企业偷税漏税的问题！”
    接替邢书望的老任年纪到点，年前提了半级去市政协当副手养老去了，劳勇胜是从外地调过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私营企业身上。
    去年通货膨胀引发了一些问题，而有些人则把问题的根源归到了私营企业身上；客观来讲，此时的私营企业并不无辜，偷税漏税、投机倒把、孵化干部、制假贩假这些事情他们都没少干。
    报刊杂志上不断刊登着私营企业的不法行为，对私营企业的批评声越来越大，其中大部分桉例都是真实可靠的；但这些报道也忽视或者说刻意无视了私营企业对就业、经济提升促进作用，也无视了国有企业身上的问题比私营企业只多不少。
    在这样的环境下，对私营企业的整治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始了，而整治的第一项就是偷税漏税问题，改革开放后的倒春寒开始了。
    正如上面所说，偷税漏税问题确实存在，有些是私营企业的老板脑子里压根就没有交税这个意识，也没人上门找他们收税；更多的则是故意偷税漏税，善财难舍么，进了自己口袋的钱，谁愿意再掏出来？
    报纸上刊登了江苏对私营企业纳税情况的调查报告，结果显示，至少有八成以上的私营企业、个体户存在偷税漏税的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到了非重视不可的地步了，于是劳勇胜就借着这个大势烧起了第一把火。
    果然，如同他所料的那般，到会的干部没有一个反对的，都纷纷表示支持，“勇胜书记高屋建瓴，一下就指出了当下工作中的重点，我也是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接下来我们一定要配合好勇胜书记，把这项工作做好。”
    “加强私营企业、个体商户税收刻不容缓，要求这些人必须在二十天内自查并如实报告，到底有没有偷税漏税、少交了多少都要一五一十查清楚；同时工商、税务等部门也要全力做好清查工作”
    “干工作切忌漫播撒种，要有重点，而我们的重点就是私营企业中的大户、名为集体企业实为个体的承包户、重点行业的个体户”劳勇胜在上首侃侃而谈，其它干部在下面奋笔疾书。
    会后不久，全县干部都动了起来，所有个体户、私营企业主、承包户也都收到了通知，让他们先自查再接受有关部门的核查。
    李未也不得不提前把各家厂子的财务人员叫回来，让他们清查账目、票据，务必不能让劳勇胜这第一把火烧到自己头上，虽然他有邢书望撑腰，但毕竟比不上现管，而且这是上面强调的大方向，人家在这上面找问题，邢书望也不好说啥，所以邢书望在电话里也是叮嘱李未要做好配合。
    好多私营企业主、个体户收到通知急得把头发都抓掉不少，一来他们不一定有这么多钱能补上税款，二来他们的财务制度十分粗陋，就连每年挣了多少钱也只能估摸个大概，完整的账目压根就没有，这让他们怎么清查？
    李未这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自打他建起养殖场开始，他就很搭建起了健全的财务制度，还花了大价钱请国营大厂的退休老财务宁元贵给被学校开除的大学生来教授财务知识。
    报税、缴税更是重点中的重点，每年该交的税都交了，算起来现在惠农也是河阳县名列前茅的纳税大户。
    清查完毕，确实没啥大问题，就这李未还不放心，带着清查结果先私下里找到税务局负责业务的副局长林明军，请他先帮自己把把关。
    “没啥大问题，全河阳所有国营、私营企业都加起来，也是你们缴税最积极，你们要是有问题，那其他单位干脆解散算了！稍微改下就行。”林明军看完后说道，他这几年一直和惠农打交道，情况清楚地很。
    “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得到主管部门领导的认可后，李未才把清查结果交了上去。
    然而还是出问题了，劳勇胜在拿到惠农的清查报告后，马上就召集班子成员开会，指着惠农的缴税记录提出质疑，“我以前每次去中州开会的时候，都能看到满大街买的都是惠农的美国鸡蛋，就知道这个企业做得很大！”
    “从这上面看也确实如此，但是这么大的企业，为啥一年到头才交这么点税？明摆着就是逃税吗！让他们自查，他们就交了这么个东西给我？真不把上级的指示当回事？”劳勇胜火了，他也知道邢书望和李未的关系，想着只要他们表面上工作做好，就算有点小问题他也就当做看不见了。
    结果惠农的缴税数字大大低于他的预期，这下他就忍不住了，就算是邢书望，他也不敢跟上级指示对着来？
    “额，这个问题确实得重视，惠农可是受过亚组委表彰的知名企业，要是他们都不如实纳税，这影响就太糟糕了！”分管工商税务等业务的副县长方广林一边给劳勇胜打眼色，一边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迎合劳勇胜说惠农，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劳勇胜惠农的影响力，在对待这家企业上面，一定要小心才行。
    “确实，勇胜书记上次就说过了，这次的工作重点是私营企业中的大户、名为集体企业实为个体的承包户、重点行业的个体户惠农就是我们河阳最大的大户，与它相关的问题必须查个清楚，有问题严惩不贷，没有问题也得给大家说清楚，还他们一个清白！”
    几位此前就在县里的干部陆续发言，话里话外的意思和方广林一样，明着批评惠农，实际上却是回护。
    劳勇胜当了多年的领导干部，话外之音还是能听懂的，他依稀觉察到这些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不好直说罢了，于是有说了几句，就把这个话题绕过去，说起了另一家企业的问题。
    这次就没啥意外的，各位领导干部态度一致，这种弄虚作假的企业必须严厉惩罚。
    劳勇胜有点后悔了，自己这次行事还是有点太急了，没有和人商量就把惠农的事情拿出来说，幸好尚未彻底表态，还来得及挽回。
    开完会，他就把方广林喊了过去，来河阳之后，方广林第一时间就私下里拜访过他，表达了诚意，算是半个自己人。
    “领导，根据国家政策，为了促进农业发展、提高农民收入，所以对农业产业有专门的免税优惠，惠农纳税的数字看起来少，就是因为享受了这种优惠，这些优惠都是有文件的！”
    方广林早就知道劳勇胜要问自己什么，就把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对照惠农的纳税清单，一条一条指给他看，“这是饲料产业的免税文件这是肉蛋企业的免税标准这是育种企业的税收优惠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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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惠农确实没问题？”劳勇胜郁闷极了，自己不懂这些，闹了个大笑话啊，刚才开会的时候他们肯定都憋着笑？
    “这些都是惠农该享受的，而且他们纳税一向很准时，从来不会拖欠！除了照章按时纳税，他们还经常积极捐献物资，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br县中新教学楼的建设问题、老干部中心设备更新问题等等。”
    “我们县里所有单位食堂的肉蛋，都是他们平价供应的，比市场价便宜了不少！这家企业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这是在提醒劳勇胜，要是收拾了惠农，以后我们连便宜肉蛋都没得吃，县里这些端公家饭碗的，背地里能骂死你，你以后再想开展工作就难了。
    “那就不查了？”劳勇胜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厉害，但先前话都说出去了，要是没下文可就太丢脸了。
    “查还是要查的，您看这里这里还是都些小问题的，到时候就算处理，惠农也是心服口服！”方广林指着缴税清单说道。

 第210章 草木皆兵

    “按照现行规章制度，补缴和滞纳金加起来也有万把块，到时候一公示，县里其它私营企业、个体户看到您连惠农都处置了，他们肯定不敢再心存侥幸心理，一定会配合好您的工作！”
    “嗯，那就这么办！你的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么，有你帮我查漏补缺，我干工作就放心多了！”劳勇胜暗暗出了一口气，有台阶可下就好啊。
    他不知道的是，方广林指出的几个问题原本就不存在，是林明军让李未调整的，毕竟如今全国上下都在风风火火的查税收，你这么大一个企业，要是一点儿问题没有，那就太惹眼了。
    领导面前不好交代，群众也不会相信，所以这就跟帮领导写材料一样，你得留几个不痛不痒的小错误，让领导过过瘾，这样才容易通过。
    现在这一手果然派上了用场，要不然劳勇胜还不好收场，说不定反过来还会埋怨惠农，两者就结下梁子了；如今这么一处理，劳勇胜有了树立权威的机会，李未也没遭受啥实质性损失。
    名声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毕竟这么大一个企业，稍微出点疏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要不是故意的就好。
    很快，劳勇胜就过来视察惠农了，养殖场、饲料厂、食品加工厂挨个看了一遍，几乎每家门口都看得有大量的年轻人在排队。
    “这些都是干啥的？”第一次遇见是在养殖场门口，劳勇胜疑惑地问道。
    方广林马上就给他解释了，“左边这排是来交鸡蛋、买鸡雏饲料的，河阳有很多村民都会从惠农购买蛋鸡鸡雏，然后养大，等生了鸡蛋再卖给惠农，这样不用出门，在家里一年就能挣点钱，差不多够平时买盐、给孩子上学的了。”
    现在老百姓家里一般两个罐子，盐罐和油罐，盐需要去供销社买，油的话要么是过年杀猪炼制的猪油，要么是自家种了油菜，等收了油菜籽带去乡里的油坊榨油，至于芝麻榨出来香油，那是高档货，一般人舍不得用。
    至于晚上点亮用的灯油，同样是自家生产的，他们会在种不了庄稼的地方种上桐树，等桐子成熟了摘下来炒熟，然后榨油点油灯。
    要是本村没有桐树的话，有漆树也行，漆树果实里含有三成左右的脂肪油，将漆树果实摘下来蒸熟，然后用专用的工具趁热将融化的蜡压榨出来收集，最后制作成蜡烛。
    这种蜡烛不如白蜡好点燃，蜡烛芯也比较粗，一般用棉花缠在竹签上充当蜡烛芯，点起来很费劲。
    不过有一种好处，那就是漆树蜡烛的熔点比较低，只有五十多度，所以在漆树蜡烛传到日本后，衍生出一种新的用途，日后又传回国内，还卖的比一般蜡烛更贵，这就很无语了。
    现如今老百姓别的东西可以不买，但盐是必须的，孩子上学的开销也是免不了的，要是养几只鸡就能解决这些问题，那可就太好了。
    劳勇胜虽然不太懂税收，但他也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深知道老百姓挣钱的难处，听到这儿不由得赞赏道，“惠农这个名字取得好啊，他们也确实给老百姓带来了好处！”
    “这另外一队又是干啥的？前面好像是在登记？”一个疑惑被解除，另一个疑惑又涌上心头，这些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买鸡雏卖鸡蛋的。
    “这些是来找工作的，惠农招工不管你是谁介绍的，都必须先笔试再面试，两项都合格了才会录取！”方广林继续介绍，“考虑到今年情况特殊，所以惠农多招了点临时工，让他们轮流来厂里帮忙。”
    这次劳勇胜没有点评，因为方广林说的这事儿有点敏感，以前农村剩余劳动力可以像《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那样进城揽工，也就是去建筑工地干活，或者就近去乡镇企业上班。
    但是去年开始整顿投资过热，大量建筑项目紧急下马，数百万建筑工不得不返回家乡；现如今又开始整顿乡镇企业，同样有很多乡镇企业停工，如此以来大量闲置劳动力就没了去处。
    前几天上级下发通知，提醒各级政府必须注意几个重点问题，除了清缴税收之外，还有一项就是阻止本地剩余劳动力盲目流入城市，因为城市实在是没办法给这么多人提供就业岗位，而大量无业青壮年聚集到一起，又长期找不到工作、生活无依无靠，这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所以等快到正月初八的时候，劳勇胜他们也是如临大敌，安排人在客运站、火车站劝说老百姓回家。
    “怪不得我们河阳的情况比其它地方要好不少，原来是惠农在招人啊！”这下劳勇胜就更欣赏李未，他这相当于又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国家遇到麻烦，我们肯定是要出力的吗！原本想着今年招点正式工，但是村里李支书说了，今年找不到活干的人多，不如让他们换着来上班，你上半个月，我上半个月，这样能挣钱的机会就多了，他们就不会出去乱跑了。”李未把功劳都让给了李启生，他年纪也不是很大，还是有希望进步到乡里的么。
    劳勇胜对李启生刮目相看，能主动为上级分忧，这可是太难得了，“不错，干工作就是要有主动性，不能踢一脚走一步，甚至有的被踢了还不动弹！”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现场乡上领导都在外围站着呢，这话他们都听见了，就算没听见也会有人传到他们耳朵里，回去后李启生进步到乡里的事情就该定下了，这样下次去县里开会给劳勇胜汇报工作的时候，人家要是顺口提一句，这边马上就能接上，最差也能多个和领导聊天的话题，咋说都不亏。
    劳勇胜甚至还去排队登记的人群里找人聊了几句，“你是从哪儿过来的？”
    “娄家村！”
    “娄家村？那可是远得很啊？你咋过来的？”劳勇胜回忆了下娄家村的位置，不由得有些惊讶，这地方他去过，跟二道湾村分属河阳的两个方向，当初他从县里过去的时候，坐车都要两个多小时，从娄家村来二道湾村那就更远了。
    “走过来的吗！走大路肯定远一些，不过翻山就近得多，早上天蒙蒙亮过来，下午三点就到了，在亲戚家歇一晚上，醒了刚好过来排队！其实要说远也不远，总归还在本县，比去南边干活近多了！”
    而且在本地干活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安心许多，那怕没挣到钱，走路就回家了，不用担心回来的车票钱。
    进到里面参观，劳勇胜也跟其它领导干部过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到养殖场竟然可以这么干净整洁，在他的印象里，养殖场都是臭气熏天、乱糟糟的样子。
    “怪不得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招收大学生，这种地方要是没点文化基础，还真干不好！你搞得这么干净花了不少钱？”
    “是不少，不过花的值，鸡舍卫生条件越好，蛋鸡就越不容易染病，而疫病向来是养殖业最大的威胁。”李未笑着说道。
    “嗯，‘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吗’。”这个道理劳勇胜自然懂得，参观完养殖场再去参观饲料厂、食品加工厂、农机厂、纸箱厂，这些厂同样给劳勇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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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暗暗把这几家跟自己参观过的国营厂进行对比，赫然发现惠农不管在车间秩序、工人素质、设备先进程度上，都要比同类国营厂强得多。
    看来私营企业也不完全一无是处吗，他在心里暗暗滴咕着，当然这话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眼下这种问题还是要谨慎一些。
    最后劳勇胜对惠农进行了点评，表扬肯定是要表扬的，人家京城的童老、杜老，省里的欧阳过来都表扬过了，他要是一开口就是批评那也不合适。
    但表扬结束之后，他还是说了几句纳税的事情，批评了李未的疏漏，现场公布了对惠农的处罚结果，让他们尽快补缴欠税和滞纳金，并以此为切入点，大谈特谈私营企业、个体户、承包户存在的各种问题。
    李未表面上低头接受批评，心里却轻松地很，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而且还在劳勇胜心里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下面惠农的管理层想法不尽相同，雷毅、李青等人虽然有点担心，但也没放在心上，一来他们对李未非常感激，二来么，他们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何占海、蔺友林等纯搞技术的完全不关心这些，他们都在心里埋怨，有听他放屁的功夫我回去多做一个实验不好么？
    至于寇斌、邹春生这些从大型国企出来的，都在挤眉弄眼的偷笑呢，他们早就听出劳勇胜话里的意思了，交了这万把块，县里就不会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了，以后他们还是可以安安心心的上班挣钱。
    普通工人大多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等着跟领导一起鼓掌就完事儿了，反正我就上我的班，挣我的工资，既然领导都没咋批评，那就说明厂子没问题，还能安安稳稳的干下去。
    但还是有人想歪了，比如去年才从农学院过来的大学生魏明，他这人有点小官迷，在学生读书的时候就爱往学生会里面凑，来了惠农之后，章立强、熊永文、徐东安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听安排干活，而他除了干活之外，还喜欢往领导面前凑，尤其是几个农学院毕业的学长学姐面前，一有机会就拉关系。
    吃饭的时候，别人走在聊天，而他就喜欢看电视上的新闻节目，而厂里报刊栏的几份报纸，他更是每天都不会错过。
    所以在劳勇胜来之前，他就觉察到了最近风向不对，劳勇胜那几句批评的话他更是当成了暴雨来临之前的响雷。
    要遭啊，原本以为来了惠农可以拿高工资，还可以发文章积累资历，没想到却是选错路了，将来惠农要是被处理，我的档桉上岂不是有污点了？这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啊！
    魏明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事，连劳勇胜讲话啥时候结束的都不清楚，讲话结束，其它人都去食堂吃饭了，魏明却怎么也吃不下。
    晚上回到宿舍，他先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然后插上门，同宿舍的徐东安拉到角落，小声说起了自己的猜测，“东安，据我分析，劳书记这回可是来者不善啊，咱们也得趁早打算！”
    “啥？”徐东安满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不好好的么？开始还表扬了那么长时间！”
    “后面不就批评了么？这才是重点！来，你看这些，这都是上面的指示。”魏明翻出自己积攒的报纸，一篇文章一篇文章饭给徐东安看，都是严厉批评私营企业和个体户的。
    “搞不好惠农遇到大麻烦了，要是连累了咱们，再档桉里写上一笔，我们的前途可就不妙了！”魏明担心自己一个人走影响不好，所以想多拉一个人。
    “我看不会，退一万步讲就算有麻烦，那我也不好意思走人，咱们当年读书时候拿着李师兄给的奖学金，用着李师兄捐赠的设备，现在工作了，拿的工资也比其他同学高！现在师兄遇到麻烦了，正需要我们这些师弟鼎力相助呢！”徐东安态度非常坚定。
    “就算要帮师兄也没必要把咱们自己搭进去啊！”魏明一阵儿羞恼，他不仅没反思自己的行为，甚至还在心里骂徐东安是榆木疙瘩。
    又劝了几句，魏明彻底放弃了，“得，那你继续在惠农跟师兄共患难，我还有父母要养活，就不陪你们了！”
    魏明请了几天假，回来后就提出要走，说回去探亲的时候遇到老家农机厂的领导，说啥也要让他过去，而他父母身体不好，身边也需要有人照顾。
    好几拨人劝了几轮，就连李未也来劝了，但人家就是要走，李未也没啥办法，只得放他离开。

 第211章 巨人起步

    “哈哈，你们这也有人跑了？巧得很嘛，我们希望也走了一些人。”从成都专程来找李耒聊天的刘永好听到这事儿后哈哈大笑，但是笑声里藏着浓浓的苦涩，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虽然希望和惠农都赚了钱，但固有思维的改变还需要时间，当下普遍还是认为去私营企业上班没前途，不如公家单位稳定，所以他们招募到一个人才不容易，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现在人才走了肯定心疼。
    “走了就再找吗，人才流动今后会越来越频繁，今年走了明年再招，明年招不到后年招，肯定能想到办法；总不至于没了胡屠夫，咱们就吃带毛猪？”李耒看得倒是开一些，这么多大学生才走了一个已经算好的了。
    “也是，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至于走了个把人就干不下去！咦，你这个地方喝茶确实好！”刘永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抬头看向四周的风景。
    刘永好一来李耒就知道他想聊什么，所以把他带着他来到楼顶，这里被设计成了一个屋顶花园，身边花草繁茂，放眼望去，周围的景致尽入眼底，而且没人打扰，确实是个聊天喝茶的好地方。
    “除了有人走，你们还遇到啥麻烦没有？”刘永好手虚扶着茶杯，任由李耒帮他倒满，倒满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以示感谢，这是喝茶的礼仪，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清代。
    “咋没有吗，进货不好进了，原材料涨价厉害得很；还有运货出去的时候，以前都不会查的，现在也开始查了；县上前一阵儿还查了我们的税，罚了万把块钱！”李耒把自己最近遇到的问题说了一遍。
    “哦？也查你们的税了？快跟我说下咋回事？”当听李耒讲完补缴税款的经过后，刘永好后悔地直拍大腿，“哎，我当时咋没想到打电话问下你吗，我们要是学你就不至于这么狼狈了！”
    原来他也同样遇到了和李耒一样的问题，当地领导也不清楚农业企业有税收优惠的问题，觉得希望这么大的场面才缴这么点税肯定不合理。
    老三陈育新一时冲动，拿着支票就到税务局去了，当着领导的面说，“我们一直是按规定缴税，政府说多少我们就交多少；现在说我们逃税，那我干脆把支票摆在这里，你要收多少，直接填就行了！”
    领导自然是不能收的，他们这一关同样过了，但也在领导心里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印象，远没有李耒这么来的圆润。
    “哎，要是光我们兄弟几个倒也不怕，关键我妈年纪大了，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受惊吓，她给我们说了好几回，‘现在家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既然风声不对，那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做了！’”
    “我们家的钱确实够用了，但是我还是不甘心啊！我们兄弟几个，从在小房子里面养鹌鹑开始，把厂子做得这么大，一步步走过来不容易啊！现在要说不做了确实舍不得，这不光是钱的事情！”
    “更关键的通过希望我们兄弟几个才晓得，我们原来是能做一些事情的！现在就让我们回去混吃等死，哪个受得了吗？再说了，当年我们两个参观正大康地公司的时候，就说了将来要跟正大好好干一场！现在仗还没开始打，就让我们缴枪！我实在是受不了！”刘永好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无人可说，现在遇到李耒，总算是可以畅快淋漓地说出来了。
    “困难是暂时的，改革开放到现在十年了，这十年的发展、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家都是有亲身体会的，纵然有一些问题也不可能因噎废食！所以现在顶多是稍微低调一些，把风头熬过去，终究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李耒安慰道，其实如果他不是知道未来的发展，光看最近的风声，估计也会和刘永好一样。
    “后来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下，说既然王廷江、蒋锡培他们都把厂子上缴了，那不如我们也上缴，只要政府允许我们继续当管理就好！”刘永好继续说道。
    民营企业家为了避免冲击，主动把厂子上缴在此时也不少见，王廷江是山东ly一家私营白瓷厂的厂长，他率先开启了上缴企业的风潮，他把价值四百二十万的白瓷厂和一百八十万资金全部无偿捐献给村集体。
    这一举措为他赢得了丰厚的回报，他很快就被推选为当地村委会主任，后来又当选为全国劳模和人大代表。
    蒋锡培则是江苏宜兴一家电缆厂的厂长，他同样把价值上百万的企业捐给了集体，这俩人因此一炮而红，成为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
    但是后来，等风头过去之后，王廷江有想办法把企业的控制权拿了回去，成立了华盛江泉集团，连续多年进入全国五百强，王家兄弟也进入了富豪榜榜单，他们的业务范围从白瓷扩展到热电、电解铝、钢铁、水泥、建筑陶瓷、日用陶瓷、木材加工、进出口贸易、物流、酒店服务、房地产开发、建筑安装、五星级酒店等多个领域，甚至还是全国最早发放小额贷款的民营企业之一。
    蒋锡培同样如此，把企业上缴后，他又先后主导了多次改制，1992年第一次改制，把民营改制为乡办企业；1995年第二次改制，把集体所有制转为股份制；1997年第三次改制，与国家电网、中国华能、中国华电和江苏电力四大国企合作合资，建立混合所有制，其中，国有股68，集体股7和员工股25。
    2002年第四次改制，回购68的国有股，7的集体股，重新把企业纳入自己掌控之中，又经过多年努力，远东控股成功上市，蒋锡培父子也名列胡润全球富豪榜名单之中。
    和这俩人相比，李书福要更干脆一些，李书福这时候拥有一家生产北冰花牌电冰箱的厂子，感觉到风声不对也把厂子捐了，然后带着钱去特区读书学习，后来又干了一段时间的装潢材料，最终一头扎进汽车行业之中。
    “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我们的情况跟他们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没必要照着他们的样子来，厂子送出去容易，收回来就难了；更重要的是我们干的行当不一样！”李耒起身走到楼边，指着远方大路上一名提着篮子的路人问道，“你猜他这是要去哪儿干啥？”
    “这还用猜？一看就是去你哪儿送鸡蛋吗！”这样的人刘永好在来二道湾村路上见得多了。
    “对么，我也不是表功，咱们就事论事吗，你在新津搞饲料厂，我在河阳搞养殖，周围多少老百姓从我们这儿得到好处了？我们有没有以次充好？有没有偷税漏税？有没有坑蒙拐骗？没有的吗！”
    “不光没有，还带动了周围老百姓脱贫致富！所以只要我们不跳出来乱说话，暂时放低姿态闷声做事，就不会有太大麻烦！”大麻烦肯定是没有的，小麻烦也应付得过来，完全没必要学王廷江、蒋锡培、李书福他们。
    “我们去见省里的领导，领导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们发展农业、科技兴农，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这肯定是没错的！让我们都安心，我算是放心了，就是三哥还有些担心，回去大病了一场！”刘永好叹了口气。
    陈育新这场病即是源于工作的劳累，也是因为没能扛得住压力，这也导致他日后的做事风格更偏向保守，安于在四川这一亩三分地赚钱，没了出去闯荡的勇气，这也给刘家四兄弟日后分家埋下了伏笔。
    “现在到你这儿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既然如此就暂时放低姿态，当初创业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没道理现在这道坎就迈不过去了！”经过李耒一番劝解，刘永好重新恢复了斗志。
    自从1983年在火车上相识，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年了，这六年时间里刘永好曾经多次听李耒讲起对未来形势变化的判断，在大方向上从来没错过一次，所以这次一遇到问题，他本能地想到来请教李耒。
    现如今从李耒口中得到乐观的答案，刘永好也就放心了，看来希望没必要交上去，回去闷头发展，这场风波终究是会过去的。
    “等再过两年，咱们怕是要跟正大干一场，现在正大已经进入四川市场了，只是还没有跟我们硬碰硬，但一山不容二虎，这种情况肯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到时候我们合伙跟正大碰一碰？”刘永好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再次想起了当年和李耒第一次进到正大康地厂房里面，看到那些先进设备时候目瞪口呆的样子。
    不想现在才过去六年，他已经可以和正大碰一碰了，虽然只是在四川市场范围之内，但这也足以让他感到骄傲了。
    “要得吗！正大虽然资金实力雄厚，但我们哥俩个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好好跟他们碰一碰！”李耒一口答应下来，正大在北上，他的惠农也在四处扩张，去年更是把养殖场开到了特区，这两家企业注定是要来一场的。
    考虑到彼此企业的规模实力，正大输了不伤筋骨，惠农和希望要是被打败可就要一蹶不振了，所以必须竭尽全力应战。
    “你们打算怎么应战？”李耒问道。
    “目前想了几个办法，杀手锏已经准备好了！”刘永好笑眯眯地说道，看上去似乎已经是胸有成竹。
    “巧了，我的杀手锏也准备好了！就等他们过来了！”李耒知道刘永好的杀手锏是什么。
    “哦？那我们两个把杀手锏写在手上，然后看看和对方的一样不？”刘永好最近在看《三国演义》，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好！”李耒拿起笔刷刷就在手上写了两个字，看刘永好的动作，他写的应该也是两个字。
    俩人伸出拳头缓缓张开手掌，露出手心写的字，果然一样，俩人相视一笑，“哈哈哈哈，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正大就好比曹操，麾下八十万大军，我们俩就相当于刘备、孙权，兵微将寡，但未必没有一战的机会！”
    “我们肯定能赢，不过赢得不是正大，而是市面上其它小饲料厂！”李耒看得很清楚，正大不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起码不是现在的希望和惠农可以击败的，所以这一场仗顶多是让正大感到疼，然后签订和平协议罢了。
    然而打仗可是会死人的，老大和老二、老三打架殃及池鱼，打死零散的小厂家，这种事在商场上可就太常见了。
    正大一旦和惠农、希望展开竞争，惠农、希望还能抗一阵儿，那些小厂子绝对抗不过去，然后他们留下的市场份额就会被这三家企业吃掉。
    “你这么一说，我又有点想去特区了，再去看看正大康地的厂房，这几年时间有什么变化没有？”既然最近一段时间要低调，那么扩张市场、建设新厂房的事情就不适合了，所以刘永好也跟李耒一样闲了下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远跑过来找他聊天，就算担心，打电话又不是说不清楚。
    “巧了，我最近也要去趟特区，干脆我们俩一起去！”李耒发出邀请，在家里呆了这么久，他也有点憋坏了。
    “哦？撒子事情？”刘永好问道。
    “之前我结婚，跟你做一张桌子的史玉柱还记得不？他年初从深大研究生毕业了，不想回老单位，想自己干点啥，就是一时下不了决心，想跟我聊一聊，帮他下决心！”李耒说道。
    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巨人要逆风起步了，这种场合李耒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要是能入一股那就更好了。
    “记得记得，他帮你写的软件确实好用，是个有本事的人，他想创业肯定能行！”
    “那咱们还坐火车？”
    “好！”
    “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买票，咱们后天就出发！”

 第212章 等着收钱吧

    时隔六年，俩人再次坐上火车一起前往特区，只是这一次座位从硬座换成了软卧，这是乔爱华帮他们解决的，俩人是身份也从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和刚开始创业的小个体户变成了先富起来的民营企业家。
    一路上俩人聊着这些年的变化，都颇为感慨，刘永好没想到当初那个小鹌鹑养殖场能变到现在这么大，李耒虽然知道自己会发财，但当真正有钱的时候，感觉又不一样了。
    经过一天多的时间，俩人来到了特区，王石派了人来火车站迎接，史玉柱倒是没来，他现在还闷头在捣鼓自己的创业计划，李耒也没有打扰。
    三个人吃了顿饭，在酒店休息一晚，解除了旅途的疲惫，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地前往深大寻找史玉柱。
    一路上刘永好看着窗外的情景，心情慢慢放松下来，“特区的还是在搞建设吗，这次过来又比上次来的时候强多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看到街道两边到处都是建筑工地，刘永好因此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特区的发展并没有因为这两年的风波而停下脚步，这说明特区的改革还在继续，既然桥头堡没有停，那内陆城市的停滞肯定也是暂时的。
    光得出这个结论，此次特区之行就已经很满足了，等回了四川就放下把企业上交的心思，保持一段时间的低姿态，终究能等到重新放开的那一天。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特区乃至广东也依旧有不少人选择了创业，并且做出了不小的成绩。”李耒猜出了他的想法，于是给刘永好介绍起最近特区和广东其它地方涌现出来的风云人物来。
    恢复高考后的78年，三个年轻人考进了华南工学院，如今他们都已经工作多年，其中李东生毕业后被分配到惠州，如今成了tcl的厂长，在他的带领下tcl生产的电话销量高居全国第一。
    另一名同学黄宏生多次创业，有成有败，最近攒了一笔钱在香江成立了一家叫创维的公司，李东生去香江出差的时候和老同学碰面，俩人同时想到了进军彩电行业，他们都认为这个领域大有可为。
    第三位同学陈伟荣毕业后被分配到康佳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从工厂技术员干起，依靠过硬的专业技能也很快步入管理层，日后康佳同样会进军彩电领域，在某段时间里，国内彩电行业的半壁江山都属于从华南工学院毕业的这三位同学。
    男人们在这个大时代奋勇博浪，而巾帼英雄也不让须眉，今年特区就出现了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创业女性。
    靳羽西的父亲靳永年是岭南画派着名画家，后来带着儿女移居香江，靳羽西在香江读完中学后前往美国进入杨百翰大学就读。
    毕业后从事了一段时间酒店行业，然后改行进入传媒领域，通过制作和主持了电视栏目《看东方》进入美国主流媒体和美国人的视野；几年前又受中国政府邀请制作了《世界各地》节目在中央电视台播放。
    通过和央视合作，她对中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找到了创业的机会，于是便在特区开办了一家口红工厂，多年以后，这家工厂发展成国内有名的化妆品公司，然后她把公司卖给了化妆巨头欧莱雅，套现近亿欧元。
    另外，顾雏军的科龙冰箱和潘宁的容声冰箱也开始崭露头角，只是由于产权的问题，这俩人此后都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这两家企业也因此渐渐没落。
    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大校门口，李耒让司机把车停下，在校门口等候，他和刘永好下车走了进去。
    史玉柱现在虽然已经毕业，但还是待在学生公寓里，因为这里比外面租房便宜，而且还可以找师弟师妹们帮忙。
    这地方李耒之前就来过，没费啥力气就找到了地方，敲门进去一看，史玉柱的发际线似乎又往后移了不少，看样子干it这行当，注定保不住一头秀发啊，眼圈深陷、脸色也不怎么好，估计最近也是没少熬夜。
    “呦，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李耒被史玉柱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最近一直在熬夜写软件，时间一长就这样了！”史玉柱想让他俩进去，可一看自己屋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又不好意思了。
    “换身衣服，先去我哪儿洗个澡，然后咱们边吃边聊！”站在门口就闻到里面的异味，李耒也不想进去。
    “成，你俩等我下！”都是老熟人，史玉柱也没客套，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就跟他俩一起去了酒店，洗漱一番才恢复几分精神。
    到楼下的餐厅点了几个菜，李耒就问起了他的近况，“不打算回统计局了？就想自己干点啥？项目想好了没有？”
    史玉柱估计是饿坏了，先狼吞虎咽吃了几口菜，差点噎着，赶紧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水才缓过来；等填饱肚子，他才说起了自己的近况。
    “在特区这种到处都是活力的地方呆惯了，你现在再让我回统计局那种死气沉沉的地方，还不如杀了我算了！我已经从单位辞职了，项目也找好了，我发现如今国内在排版印刷软件方面还是空白，国外的排版软件只能印刷英文、日文，还没有一款好用的中文排版印刷软件！”
    “所以我拉了几个人，准备搞这个，现在软件写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怎么让人来买我的软件！我现在身上只有一万多块，只够在计算机杂志上打一期广告，一期肯定不够用，必须多打，而且不光是在《计算机世界》杂志上打，还得去其它报刊杂志打，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这的确是个市场空白，而且进入门槛很高，别家想仿冒都不容易，你的软件要是好用，肯定能赚钱！”这年头懂开发软件和懂市场营销的人都不多，而史玉柱恰好两者兼具，这样的人想赚钱那可是太容易了。
    “钱的问题好说，你需要多少？是让我借给你还是让我入股？”李耒问道，原历史中，史玉柱创业的时候只有四千块，而现在因为他此前一直在帮李耒写软件，挣了不少外快，所以要宽裕许多，但还是不够打广告的。
    “借钱怎么说？入股又怎么说？”史玉柱问道，他现在对这些还不太清楚。
    “都简单，借钱的话你要多少我给你，到时间你还我就行，利息就不要了，只还本金就成！入股的话就不用还了，等你公司赚了钱给我分红就成！然后你有钱了还可以把股份赎回去！”李耒介绍道。
    “那我还是借钱，入股的话我怕将来没挣到钱，那你的钱不就打水漂了么？利息还是得给的，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史玉柱琢磨着，要是等真赚了钱，还得多给点，现在钱可是越来越不禁花了，到时候给的少了心里可过意不去。
    这可不符合自己的预期啊，李耒肯定更希望能入股，于是连忙说道，“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我相信你这门生意绝对能赚钱，怎么，不想带我赚钱？”
    “不是这个意思，您能看好我我当然高兴，就是就是做生意那有百分百有把握的事情，要是有个万一呢？我也不想您的钱打水漂”史玉柱连忙分辨道。
    “这我不怕，我信得过你，你给我写了那么多软件，每个都挺好用的！排版软件现在市面上又没好用的，以你的实力很容易就能出头！就算万一赔了，那也不要紧，我继续支持你寻找下一个创业方向就行！”李耒可是知道这款软件有多赚钱，那简直跟开印钞机没两样，怎么可能亏钱？
    又劝了一会儿，史玉柱感动地稀里哗啦的，自打他辞了铁饭碗之后，身边的人几乎全都不理解，在公家单位上班多香啊，干嘛要去当个体户？别看现在个体户有钱，谁看得起他们？而且最近国家不是在整治个体户么？他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这时候你还辞职？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
    这些话听多了，史玉柱心里也郁闷地很，而李耒的支持终于将他从郁闷中解救出来，史玉柱能不感激么？
    “您打算投多少钱？要占多少股份？”史玉柱在特区待了三年，还跟王石一起吃过饭，这些基本东西还是懂的。
    “看你的需要了，你需要多少我就投多少！股份的话，你看着给，我占个小头就行了，大头还是你的！”李耒也不会太亏待他，有了自己的资金，这款软件肯定能更快更早地推向市场，交到更多消费者手中，史玉柱能赚的钱也比原历史中多得多，自己顺便沾点光也正常。
    “现在有个万块差不多就够打广告的了，您看三成行么？不行还可以再加！”史玉柱还担心这个价码有点低了，毕竟现如今还没多少人有知识产权也可以折算成股份的概念。
    “多了，这样，既然要做，咱们就做大点，该上媒体都打一遍广告，这样效果才好！我给你十万块，你给我两成股份就够了！而且还是那句话，等你赚了钱还可以把股份赎回去！”万和十万块对李耒来说几乎没啥区别，股份的话，现在史玉柱说三成觉得少，但是等他赚了钱，想法肯定就不一样了。
    所以李耒还往下降了点，两成股份其实已经不少了，就算史玉柱将来挣了钱，也不会觉得李耒要的多。
    “不行不行，十万块才要两成股份，我这款软件那值这么多啊！”史玉柱连连摆手，要是这么算的话，他这个草台班子岂不是价值五十万？这么多钱，现如今的史玉柱想都不敢想！
    “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答应我现在就喊人带钱过来，顺便喊个律师帮忙起草合同。”李耒一锤定音，马上就拿着酒店的电话给特区养殖场打过去，让那边带十万块现金过来。
    律师也容易，万科就有法务，大股东让他帮忙起草份简单合同，他还能不答应？放下电话就打车过来了。
    等律师到场，问清楚情况后，现场就起草了一份合同，在签合同之前，李耒问道，“对了，你的公司打算叫什么名字？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ib是国际公认的蓝色巨人，我办的公司也要成为中国的ib，不如就用‘巨人’这个名字好了？待会儿我就去工商局注册！”此时的史玉柱还把追赶ib当成毕生的目标，谁又能想到他日后竟然卖保健品、搞网游去了呢。
    “这个名字好，希望你不忘初心，能记住今天说的话！”现在的史玉柱比那个搞脑白金和征途的家伙有趣多了。
    至于注册公司就更简单了，李耒指着万科法务说道，“这种事情他最专业，待会儿让他陪你去就行了，保准比你自己去来得快。”
    “这也太麻烦了!”史玉柱有点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我在工商局有熟人，很快就能办好！”好不容易找到个巴结大股东的机会，法务怎么可能放过？史玉柱不让他去的，他比谁都伤心。
    其它人创办公司可能得花上好几天功夫，法务过去就轻松多了，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注册成功，现如今办公司的人不多，巨人这样的好名字还没有被人抢注，史玉柱成功地拿到了这个名字。
    事情办完之后，李耒递了个信封给法务，法务想推辞没推掉，只能遗憾地接过信封，信封里的钱固然不少，但是他还是更愿意留个人情，可惜李耒的人情不是谁都有资格拿的，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干嘛要欠人情？
    公司注册的时候，就把李耒的股份登记上了，李耒不光给钱，还从养殖场调了两个人过来帮忙，这倒不是为了其它，而是因为史玉柱他们都是搞技术的，在其他方面有所欠缺，要是有个人能帮他处理一些杂事，他们就可以更专心地投入到软件的编写之中。
    史玉柱感激零涕地回去写软件了，而李耒等着收钱就行了。

 第213章 供销社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耒和刘永好继续待在特区，看了正大康地的工厂，这次给刘永好带来的震撼就不如第一次那么多了，因为正大康地的设备虽然也在更新，但差距已经在缩小了。
    俩人暗暗盘算了一番正大康地的成本，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
    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214章 三产公司

    “供销社今年怎么样？受影响大不大？”李未问道，以前供销社掌握着各乡镇的销售渠道，销售员眼睛都长到天上了，改革开放后，出现了竞争对手，供销社也面临着新的挑战，但由于历史积累，日子依旧过得不错，可从去年到现在，因为大环境的影响，供销社也不像以前那么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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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跟前几年相比差远了！”卢庭盛长叹一口气，老百姓对价格最为敏感，而此次通货膨胀让各种物品都大幅度涨价，老百姓进了供销社，一看原先一块钱的东西变成两块钱，好多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然后扭头就走。
    售货员以前哪受过这个气，有些忍不住的就回骂，然后矛盾愈发激烈，河阳有几个售货员就被打了，而且还是很多人一起动手打的。
    供销社不光挨骂，销售额也出现了大幅度下滑，原本供销社每到逢年过节，发放的福利在全县都算是中上水平，他们领着福利从大街上走过，迎来的满是羡慕的眼光，而现在，下个月就要到中秋节了，卢庭盛还在头疼买月饼的钱从哪儿来呢，搞不好连月饼都买不起。
    “你个大老板问这些干啥？喝酒的时候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情，来满上，再走一个！”卢庭盛的心情烦闷极了。
    “我也是供销社的股东，怎么就不能问这些了？”李未笑呵呵说道，顺手就把酒瓶挪到一边儿，不让卢庭盛继续喝了，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要是再喝下去，就没办法谈正事儿了。
    “股东？”卢庭盛愣了下，然后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对，股东，我们供销社确实有一大批股东！”
    供销社最早属于合作制经济组织，主要以社员入股为主，目的也是为了服务农村地区经济；由于早期国家经济落后，所以当年入股供销社的本金都不是很高，大部分都是一元、二元、三元、五元的，高的也就是十几元或者几十元，破百得很少，而在如果供销社年终核算实现盈利的话，会按照约定给社员分红。
    这种制度从五十年代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直到九十年代以后，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供销社的利润不断降低，才开始清退个人股东，换成引入企业股东来促进供销社体系的发展。
    李启云在1981年的时候入了六块钱的股，到年底拿着股金证去柳树公社供销社领了九毛钱的分红，这分红比例确实可以。
    所以每到领分红的时候，就有好多农民拿着股金证到供销社领钱，然后转身就把分红换成了年货，这也算是农民为数不多能享受到的福利。
    李未回到二道湾村之后，也入了几百块钱的股，每年年底都能领上几十块，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未的的确确是河阳县供销社系统的股东，只是这个股东就跟买了几手上市公司股票的股民一样，在企业运营上没啥发言权。
    “对么，我还等着你们发分红好买年货。”河阳供销社系统发放分红的时间基本上都在过年前，这也是刻意安排的，一来春节前刚好能算完去年的盈亏，得出分红比例，二来么农民领了分红都会在供销社买年货，供销社还能赚一笔。
    “哎，今年怕是发不了多少了！说不定还发不了！”卢庭盛又是一声长叹，供销社业绩不好，他这个主任也郁闷啊。
    “不要着急，你看我这不是给你送钱来了？”李未拿起快子夹了一快子鱼肉送到嘴里，别看现如今供销社似乎已经渐渐没落了，实际上人家可是一直活到他重生的时候，而且越活越滋润了，现在趁着供销社遇到问题加强和他们的合作，等将来形势好转了，必然会获取丰厚的回报。
    “送钱？你还想多入一些股份？这个肯定不得行，你入个几百块没人说啥，要是入几万块那影响就大了！”卢庭盛误会了李未的意思，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私人老板成了供销社的大股东，哪性质就有些微妙了，尤其在今年这种环境下，卢庭盛怎么也不敢答应李未。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未给卢庭盛倒了一杯酒，安抚了他的情绪，入股供销社系统肯定还是要入的，因为供销社和农业企业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
    供销社系统是农资流通主渠道，那怕到了二十一世纪也依旧是农资流通的主导力量；2021年全国供销社系统实现销售总额626万亿元，其中农业运输机械、生产及加工机械、农药、种子、化肥、农膜等农资产品的销售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那怕日后私人农资店逐渐兴起，也没能动摇供销社的地位，私人农资店完全没可能和供销社一样，把门店铺到几乎全国每个乡镇。
    “那你是啥意思？”卢庭盛越发好奇了，这李大老板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他倒是没有往坏处想，因为这几年时间里，和李未合作的人和单位都得了好处，还从来没听说有谁被他坑过呢。
    “卢主任，你看我们以前合作的就很好么，你们帮我们卖化肥，我们的化肥卖出去的多了，你们也从中赚了不少！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这种合作方式再扩大到其它领域啊？”李未继续说道。
    河阳化肥厂的化肥就有不少是供销社帮忙卖的，化肥厂虽然有销售，但也不可能同时兼顾河阳每个村子，而供销社每个乡都有，农民想买点啥都习惯性去供销社，所以化肥厂在河阳的销售便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自有的销售团队四处推销，另一部分则是请供销社帮忙代卖。
    “其它领域？你们厂的农机、火腿肠、果丹皮、还有饲料啥的，我们原本就在卖啊？你要是搞出了啥新产品，直接给我说一声就行，我让各乡的供销社都帮你买。”卢庭盛更迷惑了。
    供销社的主要进货渠道有这么几条，首先是国有企业的产品，然后就是本地企业的产品；李未的惠农是本地有名的大企业，他的产品和供销社的需求又有极大地重合，所以早就进供销社的柜台了。
    这些商品虽然进去了，也卖得不错，但是和李未的预期还有一定差距，售货员的素质极大地拉低了这些商品原本该有的销量。
    人家来问有没有饲料，明明就在仓库堆着也懒得拿出来，随口就是一句没有；农机样品在外面摆在外面久了他们也懒得看护，导致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有客户想买，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农机厂送一台新的过来，售货员根本不想打电话，一句爱买不买能把顾客气死。
    如果销售水平、服务质量能上去，李未敢保证自家产品在河阳的销量还有往上提升一大截，今后再进行促销活动也方便的多。
    不过打算和卢庭盛商量的可不是提升销售水平、服务态度的问题，这是大环境造成的问题，光靠说教无力改变，卢庭盛也不能像李未在自家公司内部一样，采取奖惩措施来约束这帮人。
    所以李未拿出来的是另外的方案，“我想跟供销社合作，现在好多单位不是都在搞三产公司么？你们也可以搞一个吗，供销社不方便让我入股，但是三产公司完全不受影响，我们可以一家一半儿股份，我出钱你出人，挣了钱也平半分！”
    所谓三产公司一般是指国企或者事业单位下属经营的非本公司主营业务的公司，这些公司通常为所属单位提供配套服务，并具备责任外移、人员分流、利润调整等作用。
    比如学校开个印刷厂，为学生印刷考卷、培训资料，这就是典型的三产公司，不光能为学校提供利润，还能解决学校领导教师亲属的就业问题。
    有些大厂平时应酬业务比较多，那就成立一家做酒店餐饮的三产公司，今后厂里领导陪人吃喝都到这儿来。
    再比如有些企业需要经常为客户提供维修服务，这些服务比较繁琐，那就交给三产公司去办，就算办坏了也可以把责任推到三产公司上，轮不到母公司挨骂。
    这些属于比较正常的三产公司，还有些不正常的，日后很多企业的管理层都会让亲信去三产公司，或是为企业提供原材料、配件，或是负责公司的销售业务，这里面能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
    把原材料和配件的价格拉高，吃掉厂里的利润，等攒够了钱再反过来收购厂子；销售公司和客户签署了大单，从厂里拿走大批产品，然后客户突然消失，这批产品明面上就打水漂了，实际上却被倒卖，三产公司直接破产了事，工厂却被连累地揭不开锅了，此时又有人带着钱过来收购
    “三产公司我倒是想过，前段时间想弄块地盖个饭店，上面住人下面吃饭，去找县里批，县里说最近打算开饭店的单位太多了，就没有给我批！你打算和我们供销社搞的是什么三产公司？还有人从哪儿来，社会上招？”卢庭盛来了兴趣。
    “供销社最大的优势是什么？肯定是销售吗，所以我想和供销社合作开一家销售公司，主要销售我们惠农的产品，要是还有余力销售其它产品也行！至于人手就更简单了，供销社那么多子弟现在还没有工作，从中选一些过来就行了！我看卢主任你的小舅子就挺适合做生意的，让他来当经理正合适！”
    卢庭盛是个妻管严，他老婆最心疼弟弟，结果这个弟弟就被她惯坏了，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就喜欢吃喝玩乐，大毛病虽然没有，可就是干不来正经事儿，卢庭盛给他找了好几个工作，都是干了几天就回家了，现在隔三差五卢庭盛媳妇儿就催着他给弟弟介绍工作，他可是头疼坏了。
    李未这也是在特区遇到任正非得到的启发，任正非日后在研发出交换机后，为了和外国品牌竞争，想了个绝招，那就是和各地的邮电局合作，华为和邮电局合伙成立公司，负责交换机的销售。
    公司一成立，邮电局就从裁判变成了球员兼裁判，这球还怎么踢？于是那些代理外国品牌的贸易公司纷纷败北，交换机市场迅速被华为吃下一大块。
    后来还是上面看不下去了，让各地的邮电局结束了和华为的合作，可这时候邮电局已经用习惯了华为的交换机，而且有了前期的利润之后，华为又推出了更先进的交换机，便彻底在交换机市场站稳脚跟。
    那些售货员不会给客户好脸色，但是他们总不能给自己儿子、小舅子、小姨子甩脸色？到时候每个乡供销社都派一两名经过培训的子弟过去，帮着推销产品、回收鸡蛋，再把他们的奖金和销售业绩挂钩，还担心他们不用心？
    他们不光会自己竭力推销，还会说服自家亲戚帮忙，只需要一两个人，就能让整个供销社的销售水平、服务质量提升一大截。
    当然，这都是只对自家产品，要是有客户想买竞争对手的产品，李未敢保证他遇到的态度绝对会比以前更加恶劣。
    “你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这个办法一出口，卢庭盛连拒绝的意思都不敢流露出来，因为现如今供销社没工作的子弟真的不少，现在李未愿意给他们提供一个工作的机会，他要是敢拒绝，供销社上下能把他骂死。
    就更别说还有小舅子的问题了，他老婆要是知道有人想请他弟弟去当经理，卢庭盛还不答应，她就能冲进办公室揪着卢庭盛的耳朵骂。
    “但是经理是不是换个人？光祖一天吊儿郎当的，那能当经理么？”虽然唯恐李未真的答应，但客套的话还是得有的。
    卢庭盛的小舅子叫姚光祖，他爹希望他能光宗耀祖，谁知道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爹妈一听人说起这孩子就满脸的尴尬，不过他要是能当上经理，那可就真光宗耀祖了。

 第215章 达沃斯

    李未和供销社合作肯定不希望供销社派出个强势有能力的总经理，姚光祖这种吊儿郎当的正好合适，李未提前调查过姚光祖，这个人就是好吃好玩，小毛病一堆，大毛病没有，让他来担任总经理也不会给企业造成什么损失。
    所以在李未一再坚持下，卢庭盛顺水推舟的答应了这项合作，现如今虽然整体环境比较紧张，但遇到能为自己谋福利的事情，这些基层单位的胆子还是很大的，都不用李未出马，卢庭盛就说服了上级批准。
    李未和供销社合作创办的三产公司很快就成立了，姚光祖走马上任，卢庭盛家的门槛也被蜂拥而至说清的人给踩破了，全县供销社系统这么多人，谁家没几个工作还没着落的子弟啊？
    “李老板，我这回可是把人得罪惨了，最近几天，那天不挨上回骂？”搞得卢庭盛一见李未就连连叫苦，希望把亲朋好友送到三产公司上班的人哪么多，公司的招人名额又有限，那些被拒绝的可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么？
    “得罪人多，收到的人情只会更多，卢主任你怕啥？”李未笑眯眯说道，他知道卢庭盛接受员工只看介绍人职位高低以及关系远近，那些被拒绝的大多都是基层工作人员，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啥大不了的，而送出去的人情可都是领导干部或者自己亲信的，每一笔人情都能在未来得到丰厚的回报。
    “那能不怕么？我现在都不敢去上班了！咱们能不能多招几个人？我实在是抗不下去了！”这才是卢庭盛诉苦的真正原因，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还不多送几个人情出去？自己的名额用完了，就来李未这想办法。
    “不行不行，当初说好就要这么多人，你再多来几个我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李未连连摇头，说啥也不答应。
    “帮帮忙吗！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一关过不去啊！”卢庭盛继续苦苦哀求。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李未才稍微透露了一点儿口风，“三产公司的总人数肯定不能变，不过既然卢主任你这么为难，那我就想办法从我这边腾几个名额出来！但是咱们可说好了啊，要是进来的人不听话，我可是要开除的！”
    “没问题，没问题，我给这些人都说好，谁介绍的人被开除了，我就调整他的位置，让他去二线坐冷板凳！”卢庭盛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他知道李未最担心有人被开除撺掇亲戚帮忙出气，在他们所在的供销社坏惠农的事儿，所以提前酒把这隐患给消除了。
    讨价还价一番，李未给了卢庭盛几个名额，然后叹了口气，“哎，咱们河阳就这么大，三产公司能消化这么多人已经是极限了，要是能跟其它地方的供销社合作，那可以消化的人数就多了！”
    “也是，其它县市肯定也需要这样的三产公司。”卢庭盛若有所悟，对啊，河阳才多大？要是能说服中州、洛京、鹿乡等地的供销社，就算大部分员工都是从他们当地招的，我们河阳作为第一个发起的地方，一个地方派上一两个人去指导工作总可以？这样岂不是又能消化好多人？
    “而且现在全省供销社都挺难的，要是卢主任你能帮省里解决问题，那估计”李未的话又让卢庭盛眼前一亮。
    在体制内工作的，谁不想进步？卢庭盛在河阳供销社已经当了好多年一把手，迟迟找不到进步的机会，这次终于看到了希望。
    “不过也不能着急，咱们先把河阳的事情干好，到时候见了领导也好说话不是？要是河阳都搞不好，那也没必要去领导面前找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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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就跟改革一样，总得先搞个试点，咱们中原省的试点就从河阳搞起。”现在卢庭盛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调整名单了，先前只为送人情，选上的人里面好像有不太合适的，现如今有了更大的目标，这些人肯定不能留了。
    有这么大一根胡萝卜挂在眼前，卢庭盛办事越发积极起来，很快就调整好了名单，让这些人接受惠农销售人员的培训，开课当天卢庭盛先上台训话，狠狠地警告了他们一番，让他们好好学、好好干。
    这些人在家里已经被亲戚叮嘱过了，还真没太多人敢耍花样，都规规矩矩的学习，参加考试，等通过后就去了自家亲戚所在的供销社，正式开始帮着惠农销售产品、回收鸡蛋，有这些人的帮忙，惠农在河阳的销售量果然向上窜了一大截。
    卢庭盛看着报表欣喜不已，他已经打算拿着这些资料去市里、省里，找供销社系统的领导好好谈一谈了。
    而此时李未则又要出门了，这次出的还是远门，要到欧洲的瑞士去，因为他接到了瑞士达沃斯论坛的邀请函，请他去达沃斯开会。
    1971年，瑞士日内瓦大学教授、经济学家克劳斯-施瓦布倡议创建“欧洲管理论坛”，用于促进西欧企业界之间的交流，扩大国际间的交往和经济合作。
    后来因为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阿以战争等事件，欧洲管理论坛的讨论范围渐渐扩展到经济和全球局势，并且影响力越来越大。
    1987年，欧洲管理论坛更名为世界经济论坛，因为会议举办的地点是瑞士小城达沃斯，所以媒体也习惯性称呼其为达沃斯论坛。
    到如今，达沃斯的主体已经变为研究和探讨世界经济领域存在的问题、促进国际经济合作与交流。
    克劳斯-施瓦布很早就对中国产生兴趣，在改革开放的第二年他就率代表团访华，与国家计委建立了合作关系；到了1981年，世界经济论坛与中国企业联合会已经开始在bj举办年度“企业管理国际研讨会”，该会议一直延续到后世。
    施瓦布认为，世界的未来并不仅仅是由全球500强企业决定的，那些新兴经济大国和成长型公司将会是未来新的领军者，而中国，自然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种力量，所以并不满足仅仅在中国举办一个小规模的分论坛，也在尝试邀请中国代表前往达沃斯参加会议。
    李未因为在亚运会后的种种表现，进入了施瓦布的视野，因此得到了一张邀请函，李未也想去了解下现如今国际上那些大企业家的风范，于是便欣然应邀，准备去达沃斯看一看。
    从中国到达沃斯没有直达航班，需要去京城乘坐飞机飞往巴黎，然后从巴黎转机抵达瑞士首都苏黎世，到了苏黎世就有达沃斯论坛的工作人员接待，剩下的形成交给他们安排就可以了。
    在京城机场准备登机的时候，李未遇到了一位老熟人，老牟子正拿着一本英语书费劲地啃呢。
    “幼，这不是牟老板吗？牟老板也准备去法国？”李未好奇地问道。
    “哎呀，李老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最近生意还好？”老牟子马上握着李未的手连番问候，一说起来就没完，李未几乎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我去巴黎转机，然后去瑞士这个什么什么达沃斯论坛，他们请我去开会！听说国际上好多大老板都回去，我寻思着去了说不定能跟外国人做生意，就打算去看一看，李老板是要去法国？”牟其中得意洋洋地亮出了自己的邀请函。
    “巧了，我也是去达沃斯参加会议的！”李未取出邀请函跟老牟子的对比一番，俩人的邀请函还有点不太一样。
    达沃斯论坛的与会成员有这么几类，各行业领袖：分别由世界主要工业领域内最知名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组成；未来全球领袖：年龄在45岁以下的潜力新人，他们或许会成为未来世界的主导者。
    媒体领袖：包括全球传媒领域内最有影响的人；论坛嘉宾：包括在政治、经济、科学、社会、科技等领域内的知名人士；政界人士：包括各国政府领导人以及主要国际组织的领袖人物；文艺精英：来自文艺领域的知名人士。
    李未收到的邀请函是给未来全球领袖的，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就有了这么大一家公司，完全符合未来领袖的标准；老牟子的则是论坛嘉宾邀请函，他去年在海南成立了南德集团，国内商界比他有钱的多得是，比他能折腾的还真没几个，达沃斯或许就是冲着他的名气来的。
    听李未解释了其中的区别，老牟子拍拍脑门，“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诶，你说那啥美国总统来不来？要是来的话，咱能不能过去合影拍照啊？”
    老牟子已经想好了，要是真有这样的机会，那么回来后一定要洗一张大大的照片挂在公司最醒目的地方，让人一进来就能看到，这样的话，再跟其它人谈业务估计就方便多了！
    他的思维果然超前，后世微商惯用的手段他现在就学会了，可惜后世美国退休总统给钱就能合影拍照，现在似乎还不太方便。
    “俺就不知道了，等去了再看！”李未也不清楚今年的达沃斯论坛会有那些国家政要到场。
    等上了飞机，老牟子干脆换到李未旁边，和他聊了一路，李未问起老牟子最近的生意，老牟子口气大得很，开始吹嘘起了自己这几年的操作，又是从韩国进口冰箱，又是把海产品卖给外国人的，动辄就是几百万的进出，而且还是美元！
    可实际上么，反正李未是没听出一点儿实在的东西，而且都是以贸易为主，一说起实业和生产，老牟子就是满嘴的不屑。
    经过漫长的飞行，航班抵达巴黎，前往苏黎世的航班还要十来个小时才会起飞，李未实在是有些累了，于是就对老牟子说道，“牟老板，要不找个酒店吃个饭休息下？等快登机了再过来？”
    “小李，不是我说你，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才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你看我马上就五十了，坐这么久的飞机还精神着呢，这跟我当年坐几天几夜火车到处做生意差远了！我准备去考察下巴黎的商业情况，你要是累了就自己去！”老牟子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比不上您啊！那我就先走了？”李未也不勉强，出了机场便打车前往附近一家星级酒店休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李未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看到李未上了出租车，牟其中顿时蔫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又是捶背又是揉腿的，两只眼睛更是快睁不开了，坚持着从包里取出在国内买的面包，就这么干啃起来。
    他这些年倒腾来倒腾去不光没赚到钱还赔了不少，现在是负债累累，欠别人的钱都有上百万了，这次来开会的钱还是硬凑的，他觉得巴黎物价肯定很贵，实在是不敢跟李未一起吃大餐住酒店，要不然回去的路费怕是都不够了。
    李未和徐正阳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好好休息一番，再返回机场，这时候老牟子还在候机厅的椅子上打呼噜呢。
    等重新上了飞机，吃完自己的航空餐不够还要了李未的，人家的理由倒是光明正大，“我早些年也是挨过饿的，最见不得浪费吃的，你不吃我帮你消化！”
    到了苏黎世，机场旅客出口就有达沃斯论坛的接待点，亮出邀请函工作人员就把李未和老牟子送到安排好的酒店休息，并告诉他们，明天一早用过早餐之后就有专车送他们去达沃斯。
    李未和老牟子的房间挨着，进去放好行李，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李未就敲开了老牟子的房门，“牟老板，晚饭时间快到了，咱们去楼下的餐厅吃饭？”
    “你去，我有点困，想先睡觉！哎，不服老不行啊，在巴黎考察的时候还精神抖擞，一粘床就直犯困！”老牟子打了个哈欠。
    李未瞄到桌上的报纸下面似乎还盖着半块面包，估计是听到自己进来赶紧藏起来了，不愿意让人看到。
    “嗨，反正咱们住酒店吃自助餐的开销都由会议主办方负责，不吃白不吃呗！”李未倒是没揭穿他。
    嗯？吃的也管？老牟子下意识看了一眼面包，开始后悔了。

 第216章 顺便买点东西

    早知道主办方管饭，我就把面包省下来了，面包几天时间也放不坏，回去的路上还能吃么，老牟子带着懊悔跟随李未一起下楼。
    到了自助餐餐厅老牟子倒是没有太惊讶，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前两年做生意赔的不太厉害的时候，他也住过几次星级酒店。
    享用完晚餐，李未就回房睡觉去了，他这次过来科不仅仅打算开会，还有些事情想办，所以必须养好精神。
    从苏黎世机场到达沃斯，汽车两个半小时，而火车需要三个小时行程，参加达沃斯会议的大老们，可以直接乘坐直升机从苏黎世直接去达沃斯会场，但是主办方只承担汽车的费用。
    李未倒是出得起三千美元，不过没必要，又不是没坐过飞机，而且他也不赶时间，于是跟老牟子一起上了大巴车。
    在车上，李未又见识了老牟子的牛逼，老牟子没有学过外语，只是这几年经常跟外商打交道学会了几个单词，人家靠着这几个单词，再加上连比带画和邻座的老外聊了起来，还聊得热火朝天，一聊就是一路。
    牛逼，真的牛逼，李未也只能给他竖起大拇指，这种交际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老牟，跟他聊啥呢？”下车之后，李未好奇地问道。
    “问他做啥生意的呗，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老牟子现在虽然没啥钱，但是一点儿也不虚，谁说合作做生意就要出钱？我在国内的人脉关系难道不比钱重要？而且就算是买货，咱也可以先拿货再付账么！
    “那你接下来几天可得加油了，这几天达沃斯全是大老板，逮住一个你就发了！”李未很好奇，就老牟子的本事，能不能忽悠住那些大企业家，这个还真有点说不准，现如今对国内市场感兴趣的大企业可是多了去了。
    达沃斯是位于瑞士东南部格里松斯地区的一个城镇，靠近奥地利边境，是阿尔卑斯山系最高的小镇，海拔1，529米，人口约13万，主要讲德语。
    这里的温泉非常有名，还拥有世界闻名的滑雪场，因此变成了欧洲有名的度假胜地，拥有多家五星级度假酒店，其中最有名的要数达沃斯施柏阁酒店，从1971年第一届开始，一直到日后，施柏阁酒店连续承办了五十多年的达沃斯会议，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这是一家德国连锁酒店，创办于1930年，最早在德国最有名的温泉度假胜地巴登巴登开办了第一家度假酒店，其后数十年一直稳步发展，在世界各地开枝散叶，然后2019年，华住集团完成了对施柏阁品牌母公司德意志酒店集团的全资收购，从那时起施柏阁就和汉庭、全季成了一家的。
    “嚯，这地方巴适！”进去后，老牟子觉得大开眼界，他在国内住过星级酒店，但那些大多都是偏商务的，度假型五星酒店如今国内似乎还没有。
    出示邀请函，然后入住酒店，达沃斯论坛为不同的到场嘉宾提供的酒店档次也是不一样的，他俩住的都是比较普通的房型，更好的房间是留给那些国家政要、经济巨头的。
    李未倒也没怎么在意，现如今能参加会议就不错了，等将来自己影响力大了，再过来的时候会议主办方自然会提供更好的房间。
    回到房间，先看起了会议流程和与会人员名单，他和老牟子的想法一样，也打算看看有什么机会没有。
    与会人员方面，今年最引人瞩目的有两组嘉宾，第一组是东西德的总理，他们会在这里进行接触讨论德国统一问题；另一组也非常类似，是东亚半岛那两个国家的代表，他们将在这里进行第一次部长级会议。
    其余还有一些小国的政要，一些大企业的老板总裁，知名经济学家等等，可惜李未熟悉的并不多。
    今年的会议流程分为五个板块，全球议程、经济议程、区域议程、行业商业议程、未来议程，这些议程有的谁都可以参与，有的需要一定资格；主流程首先照旧是世界经济年会，政界、商界、学界等各界代表会登台发言，总结过去、展望未来，阐述自己对目前经济形势的理解。
    然后是一些专业性的议题，比如日本经济的崛起、经济全球化、全球能源展望、全球青年领袖对话、如何有效管理多元化经营公司、如何解决世界性粮食危机等等，李未在最后一项上划了重点。
    这么多议程，不可能每一场都去听，没这个必要也没这个精力，挑选一些关键的、或者对自己有用的去听就行了。
    来自全球不同国家的精英们聚在一起，自然不会等会议开始再交流，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老牟子就来敲他的门，拉着李未一起出去，在酒店里乱逛，不停地和人打招呼，要是谁搭话就上去连比带画一阵儿勐聊。
    到了会场就方便多了，这里有精通各国语言的志愿者，有需要的话可以找他们帮忙翻译，老牟子聊起来就愉快多了。
    老牟子虽然没有读过大学，可并不代表人家没有文化，他在当工人的时候对马列理论和法律下了很大的功夫，再加上出色的交际能力，还真忽悠住了不少老外，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不过真要到谈合作的时候，这些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友好但坚决地拒绝了老牟子，这些人没有真金白银可是打动不了。
    老牟子也不灰心，瞅见李未刚买的来卡相机，顿时有了主意，“来，小李，帮我拍几张照片。”
    就算没有找到赚钱的机会，那这一趟也不能白来啊，必须拍几张照片，然后放大了挂在办公室里，有人来了就说自己在国外大会上和外国大老板谈笑风生，说不定就能唬住几个人，做成大买卖。
    “成啊！”李未反正也没事干，就帮他拍了几张照片，这下老牟子就更活跃了，但凡遇到人就拉着人家合影留念，也不管人家是干啥的！
    反正这些老外大多国内人都不认识，到时候回去随便吹呗，我说这个是通用公司的副总裁，你敢说不是？
    要是遇到国内媒体上出现过的那就更好了，直接指着照片就说，这个谁你在报纸上见过？德国工业部的部长，我当时和他聊得很投机，你要是想从德国进口设备，我帮你搞定！
    拍完一卷，李未就不奉陪了，转而去试了试达沃斯的温泉和滑雪，这两样并不在主办方报销范围之内，不过没关系，李未自己出得起。
    到了晚上，会议正式开始，施瓦布教授上台发表了欢迎词并进行了颁奖，然后是音乐会和自由交流时间，大家端着酒杯行走在众人中间，遇到有兴趣的话题就加进聊几句。
    等第二天才开始正式议程，一整个早上都是全体与会者都能参与的大会，通报最新进展、总结去年的经济状况等等，李未听得比较投入，老牟子就扛不住了，询问得知一早上都是这样后，干脆利用会间休息时间熘回房间睡觉养精蓄锐去了，他还是喜欢昨晚上那种自由交流。
    下午则改成在多个会议室同时举行各种不同类型的议题，与会者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参与，李未看了下会议安排，选择了讨论日本经济崛起的房间。
    1985年9月22日，美国、日本、联邦德国、法国以及英国的财政部长和中央银行行长（简称g5）在纽约广场饭店举行会议，达成五国政府联合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元对主要货币的汇率有秩序地贬值，以解决美国巨额贸易赤字问题的协议，因协议在广场饭店签署，故该协议又被称为“广场协议”。
    从长远来看，这项协定葬送了日本经济的未来，但是就当下而言，日元升值让日本人产生了他们可以买下全世界的想法。
    1985年9月，美元兑日元在1美元兑250日元上下波动，协议签订后不到3个月的时间里，美元迅速下跌到1美元兑200日元左右，跌幅20，在这之后，美国不断促使美元对日元贬值，最低曾跌到1美元兑120日元。
    然后日本人开始在全球疯狂采购，索尼收购哥伦比亚、三菱收购洛克菲勒广场、就连美国人的骄傲帝国大厦也成了日本商人觊觎的对象；香榭丽舍大街挤满了来购物的日本人，他们和多年以后的中国人一样疯狂购买各种奢侈品。
    他们还出没于各种顶级拍卖会，为争夺知名画家的作品而一掷千金，导致梵高、毕加索、莫奈等人画作拍卖价格直接翻倍。
    当索尼打算收购哥伦比亚电影公司的消息传开后，一家美国媒体在封面刊登了这样一幅画作——哥伦比亚电影公司的标志，手持火炬的自由女神换上了日本人的和服，头发也梳成了日本人的样子。
    多年以后，这张图片又出现在一群乐子人游戏开发者制作的丧尸游戏《昭和米国物语》中，这可惜这游戏只放了个短片就没下文了，也不知道要跳票到啥时候，李未现在还记得短片里的那个游泳池，只可惜他估计是玩不上了。
    汇率变动带来的最大影响并非是产品的输出、输入，而是资本的流动和与之相应的财富效应；“广场协议”后近5年时间里，股价每年以30、地价每年以15的幅度增长，而同期日本名义gdp的年增幅只有5左右，泡沫经济离实体经济越来越远，这也为日本的衰落埋下伏笔。
    但现如今，经济学家却有不同观点，台上发言这位就认为日元大幅升值为日本的企业走向世界、在海外进行大规模扩张提供了良机，可以促进了日本产业结构调整，最终有利于日本经济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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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没有主权的国家想要成为全球经济最强的国家无疑是痴人说梦。
    听完这场李未回去休息了下，下午又打算去听，老牟子不理解了，“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你听着有啥意思啊？”
    “还是有些收获的！”李未笑笑说道，老牟子毕竟有所欠缺啊，他要是能学会几个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名词，说不定回去能忽悠更多人。
    哦，似乎不对，眼下发家的都是文化水平不高的人，给他们说太高大上的名词反而不好；得，这就无所谓了。
    “照我说就甭去了，咱接着找人聊天去，你再帮我拍几张照片！”老牟子还念着这回事儿呢，其实酒店也可以租相机、雇佣摄影师，但都是要钱的，老牟子现在偏偏就没啥钱。
    “别介，下午的会对我非常重要！而且我还想找人买点东西！”李未下午要参加的会议是讨论粮食危机的，而与会人员里面有很多农业相关企业，他们手上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这下老牟子才没有拦着，来到会场等了一会儿，会议便开始了，发言者先回顾了前几年的全球性粮食危机。
    1986年非洲大旱引起空前的粮食危机，使亿万人受到饥饿、死亡的威胁，这场危机的原因是大气层中二氧化碳含量急剧升高，使地球气温升高，气候条件恶化从而导致粮食产量下降；于是温室效应的影响逐渐扩大，各种环保主义也受到更多人的关注。
    但要认真分析的话，就会发现这场危机其实不是生产短缺导致危机，而是分配危机。
    自50年代初期到80年代中期的35年中间，世界粮食产量增加了大约两倍半，粮食人均占有量增加了大约四成。但是，广大第三世界发展中国家却并没有由此受益，这一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后世。
    幸好中国受此次危机的影响不大，化肥工业、农业科技的发展、水利工程以及包产到户让中国人填饱了肚子。
    李未一边听讲，一边留意着与会人员的身份，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对象，然后开始琢磨，要怎么样才能从他们手里买到好东西。

 第217章 缓释肥

    演讲的时间持续不长，只有四十五分钟，接下来是提问和自由交流时间，来自各个政府机构、农业相关企业和研究机构的代表纷纷举手提问。
    李未也逮住机会为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请问缓释肥技术的发展是否有助于粮食产量的提高？”
    缓释肥是一种特殊的肥料，普通肥料诸如现在老百姓用的尿素、钾肥等等，施肥过后马上见效，但维持的时间比较短，对肥料中的有效成分利用地不够，甚至还会造成土壤板结等问题，对地力损耗较大。
    为了解决肥料养分释放速率与植物养分吸收速率不吻合的问题，20世纪初提出了缓释肥料的概念；这种肥料中含有养分的化合物在土壤中释放速度缓慢或者养分释放速度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以供作物持续吸收利用。
    如此以来便可以提高肥料中有效元素的利用率、降低对土壤的污染、延长肥料作用时间、降低农民施肥频次。
    具体方法为改变肥料的化学成分或表面包涂半透水性或不透水性物质，而使其中有效养分慢慢释放，保持肥效较长的氮肥。
    缓释氮肥的最重要特性是可以控制其释放速度，在施入土壤以后逐渐分解，逐渐为作物吸收利用，使肥料中养分能满足作物整个生长期中各个生长阶段的不同需要，一次施用后，肥效可维持数月至一年以上。
    这项技术思路提出来的很早，但是一直到1948年美国的kgc1art等人才合成了世界上第一个缓释缩合肥料尿素一甲醛；1955年，微溶性脲醛化合物（uf）商品化合成，缓释肥料才真正意义上用于农业生产。
    1961年，美国研制出硫包膜尿素，随后缓释肥的研发取得了巨大进展，研究主要集中在尿素一甲醛缩合物的生产及其应用方面；石蜡、松香等作为包裹膜方面；缩二脲的应用和危害等等。
    80年代是缓控释氮肥研发突飞勐进的年代，缓控释氮肥开始走多元化道路，其研究方向也随之扩大，我国此时也启动了缓释肥的研发工作，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和国外的差距还比较大。
    “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们都知道肥料对农业增产的作用有多大！”演讲者很喜欢这个问题，这里可不是什么环保会议，大家对肥料都很重视。
    “但是从目前来看，缓释肥对农业尤其是种植业的作用还比较有限，原因很简单——成本！缓释肥肥料的生产成本比普通肥料高多了，如今只应用在园艺、高价值经济作物的种植上，在主粮生产过程中应用的比较少！”
    不管是给肥料颗粒包膜也好，还是改变化学成分，生产过程都比传统肥料更复杂，如此以来成本自然就高了，小麦、水稻、玉米等主粮种植面积非常大，要是都用价格更高的缓释肥，谁也承受不起这个成本。
    所以现如今缓释肥多应用在高级花园的维护，花卉、高端水果、高端蔬菜等经济附加值较高的农作物上。
    “不过我们也可以看到，和五六十年代相比，缓释肥和普通肥料的价格差距正在缩小，对农作物产量的提升幅度却在增加！”演讲者在空中划了两道曲线，“缓释肥的发展趋势正如同这两条曲线，成本在降低，作用在提高，等这两者达到某个临界点之后，缓释肥估计就可以大范围应用在更多农产品的生产中了。”
    “教授，请问根据您的预计，这个时间点大概会在多久以后到来？”这个问题引起了更多与会者的关注，马上有人举手接着提问，李未看了下他胸口挂着的身份牌，是德国康朴园艺的代表。
    康朴园艺的母公司是大名鼎鼎的巴斯夫，自从创办以来长期专注于植物养护、土壤健康及矿质营养高效利用的研究，产品涵盖特种肥料、生物刺激素和植物保护系列，是全球园艺及城市消费高端肥料市场的领导者，也是欧洲顶级的的家庭园艺肥料、植保产品供应商。
    同时也是如今全球主要缓释肥生产商之一，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激动，要是教授的预言成真的话，那康朴园艺的市值必然迎来暴涨。
    “我不是预言家，很难给出准确的时间！不过需要提醒的是，我刚才所说的只是理论上的情况，缓释肥的成本到底能不能降低、能降多少，对农作物产量的提高增长有多快，这些都需要投入大笔资金研究，而这些资金投入是否能带来足够的回报，目前还无法判断！所以有志于这个方向的企业一定要慎重考虑。”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儿叹息声，这里面不少企业都在搞这方面的研究，但对缓释肥的未来依旧充满怀疑，如今听到有人谈起这个话题，他们多希望能有一个乐观的、肯定的答复，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早说过这是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我们不能只把目光放在高端市场上，对农业领域来说，普通产品才是最关键的，尤其是主粮肥料，那怕只拿下百分之一的市场，也比垄断高端园艺半数市场利润更高！”康朴园艺的代表激动地和他身边的巴斯夫代表诉说道。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是需要大笔的研究经费，而且和集团的战略方向有冲突！”巴斯夫代表并不赞成康朴园艺的计划，要花钱是一方面，更重要是母公司巴斯夫原本就是全球有名的肥料公司，就算康朴园艺能研究出低价缓释肥，那冲击的还不是母公司现在就拥有的市场？
    这就跟日后索尼原本很早就掌握了p3的关键技术，却因为害怕冲击自家的cd机市场，所以迟迟没有发动，最后彻底错过p3时代一样。
    从商业角度考虑，巴斯夫代表的说法是可以理解的，哪个公司都不愿意给自己制造对手，更何况这个对手还是自己的子公司；但康朴园艺的代表很难接受这一点，因为他的利益全在康朴园艺身上，和巴斯夫的利益出现了冲突。
    “如果我们自己解决资金问题呢？”康朴园艺代表不甘心地说道，他们在缓释肥领域有着深厚的积累，实在是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没有那家公司甘愿看着这么大一笔钱从眼前熘走。
    “这是你们的自由！”巴斯夫代表摊手耸肩，康朴园艺虽然是他们的子公司，但也有一定独立性，他不可能让康朴园艺什么都不干。
    “康朴园艺领先我们太多了，和这样的竞争对手在一个赛道上赛跑，说实话我并没有太大的信心，除非能拿到比他们更多的研究资金！”旁边也有人注意到了康朴园艺和巴斯夫的对话。
    李未看向他胸前的身份牌，原来是荷兰益康姆的代表，荷兰的农业技术非常发达，尤其是在花卉种植领域，这个以郁金香闻名世界的国家自然拥有技术先进的缓释肥生产公司，益康姆就是其中的代表。
    只是益康姆身后没有巴斯夫这样的庞然大物，同时荷兰市场要比德国市场小得多，所以益康姆的实力比起康朴园艺来还有不小的差距。
    “好消息是巴斯夫似乎不支持康朴园艺的计划，坏消息是我们同样需要寻找外来资金的帮助，光靠我们自己的话，恐怕很难承担这笔数额巨大的研究费用！”他的伙伴叹道。
    “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幸好他们的对话是英文的，李未听完后，从自己的名片里翻出两张合适的递了过去。
    “香江新世纪投资公司？”俩人接过名片有些疑惑，为什么一家香江的投资公司会对这个项目感兴趣？香江可没有什么农业基础。
    这还是好的了，李未要是拿出国内的名片，估计他们就更不接受了，谁会相信一家中国企业的实力？
    “我们公司一直专注于农业类的投资项目，一方面在期货市场上进行操作，另一方面对有潜力的农业企业进行投资！我们曾经在东南亚棕榈油危机、美国大豆危机等市场波动中获益颇丰，同时也在亚洲投资了一些农业相关企业，我们投资的公司生产的杏子酱、山楂类儿童食物已经出口到了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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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合作伙伴还拿下了肯德基在远东区域的白羽鸡供应合同，同时还和中国政府合作生产化肥！我们很看好缓释肥未来市场的发展，所以筹集了大量资金准备投资真正有实力的公司！”李未的话吸引了不少人，今天来参加这场会议的缓释肥生产公司可不止益康姆和康朴园艺两家。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关注，益康姆的德赫里特果断准备起身，这种好事可不能落到竞争对手手里。
    “先生，我是西班牙纳瓦萨公司的经理，我们或许也可以聊聊！”
    “我是以色列艾森贝克公司的负责人，我们同样很关注缓释肥生产技术”几名其它企业的代表马上围了过来，德赫里特和他的搭档马伦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他们有点后悔自己方才的反应了，要是接过名片就直接一起出去就好了。
    “新世纪非常热衷扶持那些有潜力的新兴公司，不过我需要先和益康姆的两位先生聊一聊！这是我的名片，我现在住726房间，或许我们可以再约时间！反正达沃斯会议的时间还长着呢！”季晨散了一圈儿名片，同时也收回来不少，就连康朴园艺的穆勒也匆匆过来递上名片。
    的确有很多投资公司在达沃斯会议上寻找机会，但是大多数投资公司往往更热衷于电子、it等新兴产业，对农业这种传统行业的兴趣不是很大，所以他们想要找到肯花钱的投资商并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怎么也得聊一聊。
    施柏阁酒店已经连续举办了近二十届达沃斯论坛，他们很清楚与会的嘉宾都需要什么服务，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各种规模的会谈空间，李未和德赫里特出去后向工作人员报上需求，马上就得到了一个小包间。
    他们为李未等人送上咖啡、茶水、点心，还按照李未的吩咐去他的房间取来了杏子酱和山楂卷样品。
    “这就是熊猫么？实在是太可爱了，不得不说，您的合作伙伴很会挑选商标，如果我的孩子在荷兰的超市里看到这款产品，一定会放进购物篮的！我可以尝尝么？”德赫里特对食品包装上的熊猫很感兴趣。
    “当然，我们的产品在英国、法国、德国都卖得不错，如今正在考虑进入更多欧洲国家的市场！至于这只熊猫则是1990年亚运会的吉祥物，我的合作伙伴拿到了唯一授权。”李未又夸起了自己，合作伙伴实力越强就越能吸引他们。
    “哇哦，看来您的合作伙伴在中国很有影响力！”这俩人果然被镇住了，他们下意识将奥运会拿来对比，要想拿下奥运会吉祥物商标使用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往往只有那些最大的公司才能做到。
    “是的，这家公司目前在bj、上海、深圳等地都有大型养殖场，这些养殖场每天能提供数十万枚鸡蛋、数万只鸡、数千头猪同时他们生产的食品在中国也有相当大的销量”李未很是吹嘘了一番自家的公司。
    听得德赫里特和马伦一愣一愣的，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家企业无论从规模还是市值上来说可是比他们大多了。
    “我们在美国同样有不少合作伙伴，你们如果和荷兰的育种公司打过交道的话，估计听过美国赛特科技公司的超声波检测仪，这家公司专门生产检测母猪是否怀孕，以及肉猪背膘厚度的超声波仪，很受育种公司的欢迎！”
    “我在托佩克公司见过这种产品，难道说这家公司也是？”德赫里特是农学院毕业的，他有不少同学都在这家荷兰知名的育种公司工作。
    “是的，这家公司正是接受了我们的投资才有足够的资金开发出这款产品！”

 第218章 乡镇企业家协会

    接下来几天，李未基本就没参加过什么会议，把时间都用在和这些缓释肥公司打交道上，取得了不错的进展，荷兰益康姆公司、西班牙纳瓦萨公司、以色列艾森贝克公司都表达了浓厚的合作兴趣。
    德国康朴园艺最开始接触了下，但是他们能接受的条件远不如其它三家公司，这也可以理解，他们毕竟受巴斯夫的控制，虽然巴斯夫对缓释肥兴趣不大，但人家那怕从指头缝里稍微漏一点就够康朴园艺用的了，所以对外来资金的渴望并没有益康姆公司那么强烈。
    李未也不介意，益康姆、纳瓦萨、艾森贝克这些公司的研发实力虽然不如康朴园艺，但只要有了足够的资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赶上。
    而且这些公司身后可没有巴斯夫这种庞然大物，入股乃至控股收购所需要的成本比收购康朴园艺要低得多；综合考虑，从这些企业中选一家来进行合作，比找康朴园艺要划算得多。
    达沃斯会议结束的时间到了，与会人员纷纷离开达沃斯，李未和老牟子也该走了，老牟子这段时间天天出去往人堆里扎，可惜没啥收获，不拿出真金白银可是不好忽悠这些家伙。
    不过人家也没白来，别的不说，光李未帮他拍的那些照片就够唬住很多人了，以老牟子的吹嘘能力，用这些照片说不定真能做成几笔生意。
    “李先生，这几天的交流非常愉快，我们回去就开始准备，随时欢迎您或者贵公司其他代表前来考察，然后进行正式合作！”离开的时候，荷兰益康姆公司、西班牙纳瓦萨公司、以色列艾森贝克公司的代表纷纷过来送行。
    “好的，我主要负责技术方面的评估，你们几家在技术方面各有所长，都能够满足我们新世纪投资公司的基本要求，接下来我们会安排别的人选前去考察，如果其它方面也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达成合作协议！”李未一一和他们握手道别，剩下的事情自然是马天佑的。
    正好这些公司回去之后，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新世纪公司的实力，这样合作才能更加顺利。
    为啥不在国内搞缓释肥研发呢？还是那几个老原因，首先国内的化肥产业现在还没有对私营企业开放，你就算研发出缓释肥也生产不出来；其次，如今国内在这方面的研究能力确实比不上外国公司，很多事情都得从头做起，这就太麻烦了；最后，就算排除前两个原因，缓释肥的高成本也会成为在国内销售的最大障碍，目前只有欧美市场、日本等发达国家才有使用缓释肥的资格。
    李未当然知道该怎么把缓释肥的成本降下来，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必须一步一步来，今年降低百分之二十，明年再降低百分之十，就这么来上一段时间，缓释肥的价格才能降到主粮种植商都能接受的程度。
    而近几年的话，缓释肥的主要市场依旧是高端园艺以及花卉、高端水果等高附加值农作物种植领域，只有他们才承受得起这个成本。
    “你跟这些老外说啥了？”挥别众人上车后，老牟子好奇地问道，为啥我跟老外聊了这么久，就不见他们对我如此恭敬？
    “准备问他们买点东西，买东西的遇到买主，那能不高兴么？”李未这也不算说假话，买股份、买公司不也是买么？
    他没说实话的原因还是不想让这事儿被更多人知道，现如今已经有不少国内企业开始海外并购了，国企就不用说了，他们行动地更早，收购的公司或者其它资产也更多，民企的话，鲁冠球之前就曾经收购过美国的万向节制造企业，算是开创了民企海外并购的先潮。
    但李未并购的企业比较敏感，要是因此引发蝴蝶效应，导致国内化肥市场的开放出现变动，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等几年再说。
    再次从巴黎转机，然后经过漫长的飞行抵达京城机场，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早就有人在外面等着了。
    “哈哈，小李，老牟，你们俩这次可算是开了洋荤，一说起你们俩，现如今大家伙可是羡慕地很啊！”鲁冠球一见到他俩就热情地握手问候，在他身后还跟着刘永好等熟人。
    “哎，外国人的会也就是那回事，无非是吃的好点、住的好点，讲话的人鼻子大一点罢了。”老牟子又开始互吹了。
    “外国人的会再好，那也没有咱们自己的会重要！走，先上车，回去吃顿饭好好休息下，明天我们慢慢聊！先听你们讲讲外国的经验，再来说咱们自己的事情！”和上次见面时候相比，鲁冠球的脸色好了不少，眼神也不再忐忑，似乎不用为万向的未来担心了。
    原因就在于马上就要召开的这场会，在此之前全国不少地方都成立了乡镇企业家协会，但全国性的乡镇企业家协会还没有成立，眼瞅着个体户都有全国性的组织可以依靠了，自家还没有，乡镇企业家们可是急得不行。
    好在前不久他们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农业部通知一些有影响力的乡镇企业家来京城开会，讨论筹建全国乡镇企业家协会的事情！
    鲁冠球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高兴坏了，这说明国家继续改革的决心还是没有变的吗，乡镇企业依旧可以继续发展。
    刘永好也是一样，上车后就对李未说道，“我一放下电话就给兄弟几个说了，然后我们一起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我妈也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更不用催着我们把希望交给国家了！”
    他这么想的原因很简单，希望是不折不扣的私人企业，既然他这个私人企业的老板都能受到邀请，那还担心什么？要是国家有什么打算的话，他肯定不会接到这个电话，所以从现在开始，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这次来开会的都有那些人？”李未问道。
    “上次为亚运捐款的来了不少，当然也有上次没来的，不过还是鲁厂长和禹庄主打头，估计等协会正式成立了，他俩肯定是副会长！你怎么也得给个理事，这还是你太年轻了的缘故，要是年龄稍微大点，副会长也不是不可能！”刘永好压低嗓音说道。
    至于会长那肯定轮不到他们，成立乡镇企业家协会是农业部的意见，按照惯例农业部的一把手会兼任会长。
    “有没有乡镇企业家协会很重要，我当不当理事其实不重要！”李未不在乎这点虚名，更在乎上面要成立乡镇企业家协会这件事，另外跟鲁冠球还有禹庄主比起来，他的资历确实浅了点，不出这个风头也好。
    来到开会的宾馆，这个宾馆跟施柏阁酒店相比就差了不少，不过老牟子并不介意，一下车就钻到人群里吹嘘起了自己在达沃斯的经历，在他嘴里，他在达沃斯和德国部长、意大利议员、美国大亨那叫一个谈笑风生，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有没有这么厉害幼！”刘永好也有点被他给震住了，没办法不相信啊，人家手里拿着照片呢。
    “这一点就不得不佩服老牟了，就会几个单词就敢出国，出去了就找外国人搭话，哪怕是这种大场合也不怯场，交际能力真没得说！不过他虽然的确和德国部长、意大利议员、美国大亨说过话，可也就是随便打几句招呼而已，握完手人家就走了！”李未小声说道，把老牟子的底全卸了。
    “我就说么，搞了半天吃吹壳子啊！”刘永好笑了，吹壳子在成都话里是吹牛的意思，“不过跟我们没关系，走，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说你在国外都见识了啥新鲜玩意儿？我也有点想出去涨涨见识，就是不知道该去哪儿！”
    “你想出去今年倒是刚刚好，公司事情不多能抽出时间来，等过两年形势好了，你就又该天南海北地忙了！你要是想出去，我帮你联系，你想参观什么给他们说一声就行，他们给你安排好！”李未也希望国内的商人们能多多开阔眼界。
    “可以先去纽约、洛杉矶这种大城市看一看，然后再去中西部农业发达的州好好走走！要我说时间充裕的话最好是自驾游，找辆车沿着大路开，把美国的农业大州都好好看一看！什么加利福尼亚啊，佛罗里达啊，田纳西啊，蒙大拿啊都好好看一看！”李未帮他做起了规划。
    “去看看美国人的农场、果园、农业公司尤其是他们的饲料厂，咱们既然要做这个行业，肯定得向美国人学习！毕竟人家的水平是全世界最好的！这种水平不仅体现在科技上，管理、服务、布局等等，都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我回去好好考虑下，再问问我跟他们去不去！要是有空的话，两个在家里看家，两个出去见世面，等回来了再换班！”刘永好被他说的心驰神往。
    实际上，就算没有李未撺掇，刘永好和刘永行兄弟俩也会在一年多之后踏上前往美国的旅程，他们在唐人街的书店里认识了嘉吉、ad、普瑞纳等农业巨头，了解到行业内全球顶尖的公司是什么样的。
    然后花了三个月时间自己开车把美国走了一遍，自驾游间隙还会在大学图书馆查找资料，学习企业管理、资本运作等相关知识，正是这次美国之行打开了他的思路，希望未来的形态和发展方向，在他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蓝图。
    如今很多人在见识了美国的先进和发达之后，都开始绝望，认为中国想追上美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刘永好却觉得，中国有足够的硬件条件，也有充裕的人才储备，完全有可能诞生几家全球知名的饲料企业。
    从美国回来后不久，恰逢92南巡的热潮，希望便乘着这次机会，开始迈着大步向前，最终跻身全球饲料企业排行榜前十，兑现了他当初的梦想。
    “最好也把嫂子带上吗，俩人好好逛一逛！”李未拍拍肩膀说道，刘永好对老婆可是很好的，史玉柱那个家伙根本不能比。
    “要得吗！等我们商量好了就联系你，你帮我们安排！”刘永好一口答应下来，他觉得自己这些年亏欠了妻子许多，正好趁这个机会弥补一二。
    刘永好拉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想好好听听李未在达沃斯都见识了什么大场面，鲁冠球其实也听想听的，可他就没刘永好这么闲了。
    他是内定的副会长人选之一，上面对他和禹庄主寄予厚望，所以身上的担子很重，要和全国各地过来的乡镇企业家沟通、了解他们的想法，这样才能更好地把协会组织起来，那有时间听李未聊这些！于是也只能遗憾地放弃，打算等过段时间闲了，再和李未好好聊一聊。
    到了晚上，大家集体到宾馆的餐厅用餐，这时候部里的领导也来了，领导刚忙完一天的工作，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先和大家碰碰面，听取大家对乡镇企业家协会的意见和建议。
    “老鲁，听说你们已经把产品卖到美国去了，还收购了美国的工厂！这很了不起吗！”何部长和众人依次握手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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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禹，你们的大邱庄现在可是被人们说成是天下第一庄！我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带领大邱庄再创佳绩！”
    和鲁冠球、禹庄主握完手，很快就轮到李未了，看到李未年轻的模样，何部长有点小惊讶，握手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能排在前面和他的握手的都是不一般的任务，这人还不到三十岁？就成全国知名的企业家了？
    秘书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几句，何部长才恍然大悟，“哦，你就是李未啊，我可是不止一次听童老和杜老夸你在河阳搞得很好！”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成绩，这都多亏了政府和各位领导的支持。”李未矜持地回应。

 第219章 东北

    “前两年的时候，咱们全国的乡镇企业数量就有接近两千万之多，为促进国家经济发展、解决闲置劳动力等问题做出了卓越贡献；所以，咱们乡镇企业对国家是有功劳的”何部长在大家的热情邀请下，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哗啦啦啦啦”他的讲话接连被在场企业家们的掌声所打断，大家听到这话可是太激动了。
    最近一年多时间，他们基本都在提心吊胆中渡过，唯恐有什么风吹草动波及到自己，企业没了还是小事儿，人要是遇到问题那就彻底完了；现如今听何部长的口气，上面对乡镇企业的贡献还是很认可的，再加上把大家伙叫来开会，准备成立全国乡镇企业协会，这是不是说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遇到这种好事，大家的掌声能不激烈吗？何部长两手连连下压，才让大家的掌声稍微停歇，不过没讲两句话，掌声又起来了。
    最后，何部长感慨地说道，“大家的想法我明白，还请大家放心，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不过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还需谨记，一定要遵纪守法，千万不能再出现制假贩假、偷税漏税等问题！不然一定会受到法律严正的惩罚！”
    有了何部长的话打底，众人都放心了不少，在接下来的会议中，大家纷纷踊跃发言，阐述自己对乡镇企业家协会的想法，最后初步选出第一届乡镇企业家协会的领导班子。
    会长自然是由何部长来担任的，禹庄主和鲁冠球被大家推举，成了副会长，李未跟刘永好也同时成为理事，这些人的当选都是众望所归，当结果公布之后，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以恭贺他们的当选。
    当然，眼下只是初选而已，正式当选要到协会成立之后了，按照何部长的说法，这个时间估计会很快，大概明年年初协会就可以正式成立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也不能闲着，回去后要尽快和当地政府合作，把地方上的乡镇企业家协会也成立起来，如此才能更好地为大家服务。
    散会之后，李未就回了中原省，刚从中州下车，还没来得及回河阳呢，就被省里面的领导叫去了，既然要成立全国范围内的乡镇企业家协会，那中原省也该有自己的地方协会，而李未和其它参加全国乡镇企业协会筹备会议的企业家们，自然就成了中原省乡镇企业协会的骨干。
    于是又在中州开了几天会，和中州本地的领导、乡镇企业家进行了热烈地讨论，最后定下了中原省乡镇企业协会的初步框架，会长由省里农业方面的领导兼任，李未成了副会长。
    在会上李未也谈了自己对这个协会的想法，入会的乡镇企业相互扶持共同发展那是肯定的，同时还可以利用这个协会和政府沟通，让政府能知道自己的难处，提供一些合法合理的帮助。
    另外李未还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请省里帮忙，安排一些专家来为乡镇企业家们上课；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一代的乡镇企业家平均素质并不高，在法律、管理、商业经营等方面都存在着短板，全凭一股子莽劲在向前冲，有时候前面明明是高墙，还要一头撞上去，最终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要是有些专家能给他们普及法律、管理、商业运营等方面的知识，或许能为一些企业家补上短板，帮助他们更块地成长。
    李未这项建议同时受到了政府和企业家们的一致好评，对政府而言，这个方案惠而不费，投入不多却可以取得相当好的效果，没理由不支持，请几个专家过来又能费多大功夫？
    对乡镇企业家们而言，他们之中不少人已经意识到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自己的能力慢慢地跟不上了，他们也想学习，只是不知道怎么学，找谁学，李未的建议则刚好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有些性急的就直接嚷嚷，“李厂长你是大学生有文化，现在惠农又做得这么好，我看不如这第一堂课就由你来讲！让我们好好学习下！”
    “中！我看这个建议好着哩！李厂长，你就给我们讲一讲吗！”这个建议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大家都想听李未给上课。
    与会的领导笑着说道，“小李，既然大家这么热情，你就不要推辞了吗，给大家好好讲讲！今天有点匆忙，现在讲是来不及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下午的时间就都留给你了，由你来给大家上这第一课！”
    “既然领导同意了，大家又都这么支持，那我就跟大家分享下我这几年做企业的心得体会？讲课不敢当，主要是分享，到时候大家听了有什么想法，也可以一起讨论吗！”李未谦虚地说道。
    回去准备一番，第二天早上照常开会，下午的时候，会场就换了布置，从上下分明的主席台和观众席换成了平等交流的座谈会，桌椅围成好几圈，参加会议的人员围坐在一起，这样气氛就轻松多了。
    李未按照计划率先发言，他一上来就说到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大家是不是都觉得，这两年的生意没有前几年那么好做了？”
    “是啊！最早的时候，我厂里的产品那是供不应求，只要能生产出来，就不愁卖不出去，这两年就不一样了，好多时候还得求着人家买我们的产品！
    ”这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大家纷纷诉说着自己遇到的难题，有生产上的、有销售上的、也有管理上的，当然更关键的问题，大家都很有眼色的没有提。
    “大家提到的问题，其实我也经历过，总结一下可以归纳为这么几点，第一，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变多了，销售越来越不好做了；第二，企业越来越大，没有以前那么好管了”李未同样没提那些问题，根据大家的发言总结了几点。
    “那咱们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挨个分析，首先是竞争对手变多销售困难的问题，这其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要是挣钱的买卖，那肯定有人跟着学，出现竞争也是难免的事情！”
    “那么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一般来讲消费者在购买产品的时候最关注的就是价格和质量以及服务，所以我们想要比别人卖得好，那也要从这三个方面入手。”李未侃侃而谈。
    “咱们先说价格，要是我们能在保持产品质量不变的情况降低成本，可以给消费者提供价格更低的产品，那消费者肯定会选择我们的产品！”降价永远是商业竞争中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但是要怎么才能降低成本？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首先是技术上的，更新的技术、更先进的设备都能降低成本，这就需要我们重视科学技术，了解业界动向，向专家请教，去年希贤同志就说过‘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吗”
    “其次是管理，工人磨洋工跟全神贯注地工作，同样的时间生产出来的产品数量、质量肯定是不一样的另外，生产是一个整体，生产流程安排地是否合理等等，也是决定成本的重要因素”
    “所以，要想降低成本，那就需要重视科学，采取更加符合企业现状的管理方式，激发工人的劳动积极性，如此才能在竞争中占据优势。”
    “接着说质量，提高质量的办法和降低成本差不多，依旧是上面说过的几个老办法，重视科技、重视管理”
    “有些产品还会涉及到服务，比如我的农机厂，老百姓来我这买拖拉机了，首先我就要包教包会，让他们学会开拖拉机，其次还会帮他们进行培训，教会他们如何修理一些常见问题。”
    “另外，我们还专门成立了售后服务部，专门拉了电话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守；老百姓把拖拉机买回去，遇到问题不会修理，就可以打电话咨询，我们会在电话里指导他们解决问题！要是电话里解决不了，也会就近安排工作人员上门维修，只收取基本的配件费用和服务费。”
    “这样，老百姓买我们的拖拉机就放心地很，那怕是我们的拖拉机比其他厂子的稍微贵一点，他们也更愿意买我们的拖拉机，因为买回来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些大件产品其实也可以采取这种办法，虽然增加了成本，但销售额上去了，总利润还是提升的！”
    “有道理，我卖制砖机的时候，好多人都在问能不能派人到他们那边去教咋用，我人手紧就没派；导致他们买回去之后，除了最基础的功能，其它功能都不敢尝试，制砖机的用处也只发挥了一半不到！”有人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产业。
    现在建材行业挺火的，导致制造制砖机的企业也越来越多，以前制砖机还没生产出来就被人订走了，现在么，厂里库房堆了一堆还买不出去，要是用上李未教的办法，说不定真有效果。
    “卖冰箱的话，应该也能用上这一招？不过这样的话，成本就太高了，现在会手艺的人可不便宜啊！”好多生产大件产品的老板都想到了这一点，但能下决心的还是少数。
    在他们看来，现在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干嘛要增加成本？等将来他们再打算去做的时候，估计就晚了；商场的竞争可是很残酷的，晚一步就跟不上了，注定会被时代所淘汰。
    “说完了销售，咱们再说管理！以前厂里只有个人的时候，管理起来其实并不复杂，大家平时一起干活、一起吃饭，有什么问题随时都能发现，立刻就能解决，但是人多就不行了！”
    “从管理学上来说，除非是在军队这种纪律性特别强的特殊环境下，不然的话一个人能够有效直接管理的人数最多也只有七个；超过七个人当然也能管，但是效率就会大大降低！所以这时候就必须有更科学的管理方式！”
    “制定科学的企业人员架构，制定健全的规章制度这些都需要相当专业的知识”在八九十年代的创业者之中，有不少成功者都是退伍军人出身，在他们的成功因素中，在军队里学会了组织管理肯定是极其重要的一项。
    李未讲的这些东西在后世看来十分普通，随随便便一家培训机构的讲师都能吊打他，但是在八十年代，这些内容可是新鲜玩意儿，台下的企业家们都听得非常认真，一边听还一边做着笔记。
    有识字不多的，这时候就着急了，一会看看左边的笔记，一会儿看看右边的笔记，再看看自己空着的双手，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上学呢？
    “老哥，笔记本到时候借我抄抄行不？”这时候就只能求人帮忙，自己不会写那也得雇个人帮忙抄啊。
    有人甚至问到了李未头上，“李老师，你的发言稿能不能借我抄抄？”
    “这个不用抄，待会我让人复印下，谁想要过来拿就行了！”李未琢磨着，他要是愿意卖复印件，估计也能赚不少钱。
    讲完课再接受大家的提问，甚至还拿着他们企业遇到的问题做例子进行分析，等这次会开完，好多企业家都对李未改了称呼，叫他李老师了。
    会议结束，回到河阳待了一段时间，除了看看各家厂子的情况之外，其余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他和于静姝又打算要个孩子了，光一个孩子还是寂寞了点，虽然李言有在村里还有这么多年龄相彷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侄孙侄孙女，可亲兄弟姐妹的感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过了大概一个来月时间，京城那边又让去开会了，这次的会开完下次再开，估计就是正式成立了。
    这次李未带上了徐正阳开车过去，他打算等会议结束之后顺便去趟东北，现在也是时候在那边做点准备了。

 第220章 本山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徐正阳开车带着李未一路向北朝沉阳的方向驶去，同行还捎上了一位沉阳的乡镇企业家。
    行业协会就是有这种好处，随时能认识天南海北的人，李未帮他解决了一些小问题，他也投桃报李，帮李未解决了养殖场在东北当地落地的麻烦，现在李未终于可以进军东北市场了。
    其实这些问题李未自己也能解决，不过之前时机不太合适，当地的领导干部不愿意冒险。
    现在一来全国乡镇企业协会的筹办已经说明，国家还是很重视乡镇企业发展的，政策方面的危险少了许多；二来么，有熟人引荐，他们没和李未打过交道不放心，熟人出面可以打消他们的顾虑，于是养殖场的落地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谢老哥，这回可是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还知道这养殖场多久能盖起来呢！”李未一路上和这位外号叫谢大拿的五金厂老板聊着天。
    “嗨，看您客气的，跟您帮我的忙比起来，我干的这点事儿不算啥！其实我上次找到领导的时候，他们一听说您当了理事，就主动让我给您打电话，请您早点过去！虽然咱们东北早就引进了白羽鸡，但养的就是没有您养得好，那么大一个养鸡场，鸡蛋又贵又少，您要是去了，咱们沉阳人肯定就不缺鸡蛋吃了！”谢大拿知道李未的实力，所以说话很客气。
    “谢哥，咱们既然都这么熟了，说话就别再这么您来您去的了。”李未觉得别扭的不行。
    “成，我也琢磨着有点怪！那个李老板，等到了东北，我先联系几位领导，咱们一块儿吃顿饭，这事儿基本上就成了！”他的产品能买到中原省多亏了李未的帮助，所以他希望俩人的关系越紧密越好，这样他以后再在中原省做生意就方便多了，生意人么，自然希望朋友越来越多。
    “那到时候你多提点提点，对了，我这准备了点东西，这是给你和大侄子的，这是给其他人的，你帮我参谋参谋，看看合适不？”现如今去北边做生意已经慢慢成了许多人的发财门路，李未不打算去北边，但是他想当那个卖牛仔裤的人。
    1849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发现了金矿，全美的新移民纷纷涌进加利福尼亚州，形成了当时着名的淘金潮；但在这场淘金热中赚钱最多的却不是那些幸运的淘金者，而是为淘金者提供牛仔裤的商人。
    现如今去北边当倒爷肯定能赚钱，但是风险也大，李未没必要冒这个险，于是他打算先盖个养殖场，然后再建食品厂，专门生产老毛子喜欢的食物，比如红肠、面包啥的，到时候卖给那些倒爷。
    这些东西在北边可是硬通货，肯定受倒爷们的欢迎，他们赚取暴利，李未细水长流，到时候李未赚得绝对不比他们少。
    现如今全国第一条高速公路沉大高速才刚刚通车不久，从京城到沉阳都是普通公路开起来没有那么快，还好他俩都不赶时间，中间在hld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才进sy市区。
    “沉阳这地方我熟得很，你听我安排就对了，一准而错不了。”一进沉阳，谢大拿就熟络地给李未介绍着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路过一个路口，徐正阳习惯性地减速左右观察，然后才准备通过，然而就在这时候一辆奔驰呼啸而过，直接超了他们的车！
    “怎么开车的！”徐正阳都囔了一句，这么开车可是有点危险。
    “超车可不是啥好习惯，正阳啊，咱们以后还是安全第一，一路上都小心点，要不然等出了事儿可没地儿买后悔药去！”李未提醒道。
    “哎，现在什么人都抖起来了。”谢大拿看着奔驰的车牌滴咕了一句，不过他似乎不想聊这辆车的事儿，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咱们沉阳现在最红火的宾馆有两家，一家是刚开业的玫瑰大酒店，一家是辽宁宾馆。”
    “玫瑰大酒店七十多米高，下面是客房，顶上是旋转餐厅，是咱们沉阳最高的大楼；现如今沉阳有钱人都爱去玫瑰大酒店开房吃饭，桌上放着大哥大，一餐消费一两千，不过有点太张扬，咱们跟领导吃饭不太合适。”
    “所以前两天咱们住辽宁宾馆，以前小鬼子建的，解放后成了政府接待饭店，前些年光有钱还进不去，住的要么是领导，要么是外宾，柬埔寨那个西哈努克亲王就在这儿住了好长时间！”
    “宾馆的餐厅特别好，有些老师傅是从解放前就在这儿上班的，做了几十年的辽菜、鲁菜，清蒸飞龙、红烧狍子肉那叫一个地道！这些菜你在外地可吃不到，待会儿我带你开开荤，明天咱们再去和领导谈。”
    “幼，还有飞龙，那可太刑了，必须得尝尝！”搁到后世，这玩意儿可不方便吃，早就上保护名录了；现如今的话，甭说飞龙了，连虎骨酒、虎鞭酒都有，李未就打算让谢大拿帮忙，看看能不能弄点带回去收藏，虽然现如今咱用不着，可有备无患不是？再过些年说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
    在谢大拿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到了地方，这是一座是具有文艺复兴时期特色并融合了多种建筑风格的折衷主义建筑，楼层不高只有三层半，占地面积却是不小，呈回字形结构，设有宽阔的公共休息区，阁楼式的大堂酒，风格各异的会议厅，商务中心、商场以及不同口味的餐厅，功能非常齐全。
    李未看了十分满意，是个和领导说事儿的好地方，于是订了两间套房，谢大拿还想抢着付账，被李未拽到一边儿去了，徐正阳办好了手续。
    “都到沉阳了，住店还能让你自己掏钱，看不起我是不？”谢大拿还有些不高兴。
    “不是这回事儿，老哥，要是我来沉阳玩儿，那一准儿是一分钱不带，全听老哥你安排！可这回不是公事儿么。”好说歹说才算安抚下来，不过晚饭就归谢大拿安排了，李未要是再抢他可就翻脸了。
    “尝尝，这就是飞龙汤了，咱东北有四大山珍——哈士蟆、猴头蘑、熊掌、飞龙，熊掌现在不好找了，飞龙肉也是越来越少，以后想吃怕是难喽！”谢大拿指着这碗汤给李未介绍起了来历。
    飞龙学名花尾榛鸡，在满语中被叫做“斐耶愣古”，意思是“树上的鸡”，后来取其谐音，称为“飞龙”；因为它的肉味芳香、鲜美，成为东北地区主要的狩猎鸟类，从清朝乾隆年间开始还把它作为岁贡鸟，进贡给皇帝作美味佳肴。
    由于森林砍伐和过度狩猎，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长白山的花尾榛鸡密度竟下降了84，以前猎人们进山就能找到，现在必须运气好才行，除了这种大饭店，其它地方想吃这道菜可不容易。
    东北菜味道不错，但是有一个大缺点，那就是分量太大了，李未去南方的时候，仨人点上五六道菜也能吃得干干净净，到了东北，光这一道飞龙汤就够他们造的了，再加上猴头孤、狍子肉，差点给撑坏了。
    明天还有事儿，今天就没多喝，吃完后定了个明天的包间，顺便敲定菜品，有好些菜都是需要提前准备的，明天现点可不方便；谢大拿熟悉这些领导的喜好，三言两语就安排地妥妥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去各个单位依次拜会领导，这时候不同地方领导的做事风格就体现出来了，在特区领导亲自带着李未去看地，到了这儿就是安排手下带李未过去，不过或许是看在他全国乡镇企业家协会理事的份上，这些领导都还算客气，也没闹啥幺蛾子，爽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
    晚上到了包厢里，说话就比白天方便多了，谢大拿在旁边敲敲边鼓，办养殖场，建饲料厂、食品厂的事儿基本上就成了。
    接下来几天，李未先敲定了养殖场、饲料厂和食品厂的厂址，然后安排人过来开始工作，对现在的惠农来说，开分矿早就形成了流程化，大家操办起来非常熟练，不几天功夫就把基本工作理顺，接下来按部就班进行就可以了。
    不过李未并没有马上就离开，因为他这次过来除了敲定建厂事宜之外，还有另一项计划，那就是锁定未来二十年时间里，惠农公司在东北区域的代言人，这个人选他早就想好了。
    依旧是徐正阳开车，李未和谢大拿坐后座，这次他俩要去趟大城市——铁岭，铁岭这地方矿产资源十分丰富，国有大矿比较多，七八十年代经济收入在整个东北都算是比较好的。
    国企工人一多，自然就有文化需求，于是tl市民间艺术团便相应而生，除了排练常规的歌舞节目之外，他们也很擅长发掘东北文化特色，在东北二人转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创造了风格独特的铁岭小品。
    李未他们到铁岭之后，就先去看了铁岭民间艺术团的演出，今天的压轴节目是《摔三弦》，当一个猪腰子脸男人扮演的瞎子上台后，还没开始演出呢，台下的掌声就响成一片。
    就连谢大拿也把手拍得通红，“李老板，你是不知道啊，本山在咱们这儿的名气可是一点儿也不比周润发那些香江明星差，他的小品老逗了。”
    此时的赵本山处境有点尴尬，在铁路乃至周边城市享有巨大的名声，但是在全国范围内就算不上什么了，属于不上不下的境地。
    他也在努力寻找机会，前年姜昆率领中国广播说唱团到铁岭演出时，观看了赵本山表演的节目，并向中央电视台推荐，上了央视的国庆晚会，但反响比较一般，全国人民依旧没几个认识这张猪腰子脸。
    去年就更尴尬了，春晚原本已经定下赵本山参加哈尔滨分会场的演出，而且节目提前录了像，全铁岭的人都知道他上了春节晚会，但后来他的节目却没播，赵本山却一直等到电视里打出“再见”，搞得他这个年完全没过好。
    所以等节目散场，谢大拿出面拉着他去饭店吃饭，李未提出要请他当代言人的时候，本山还有点摸不清楚头脑。
    一来是东北这边商品经济还不是很发达，他对广告代言这种事情缺乏认识，二来么他对自己的名气也没啥信心，在他看来有资格拍广告的，那肯定都是大明星，那能轮到他一个只在铁岭这一亩三分地有点小名气的小演员？
    李未却知道，他很快就要正式登上春晚，并凭借和黄小娟搭档的相亲一飞冲天，之后就成了春晚的常客，奉献出《牛大叔提干》、《红高粱模特队》、《昨天今天明天》、《卖拐》、《卖车》等经典小品，成了陈小二、赵大妈之后第三代小品之王。
    连续多年春晚，看赵本山的小品，一度成为许多人对春晚的最大期待，他们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个猪腰子脸男人今年又能拿出啥让人捧腹大笑的新鲜段子？
    “我刚看你表演的时候，肚子都笑疼了，谢老哥也说你在铁岭、沉阳这片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你来帮我们打广告，我们的产品在东北肯定卖得好；另外也不要妄自菲薄，去年没上春晚那不是你的遗憾，而是春晚的遗憾，今年一准而能上！”李未解释着自己找他的原因。
    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现在过来谈能好谈点，没上春晚之前是雪中送炭，他肯定感激；上了春晚之后是锦上添花，他肯定还是感激，但感激的程度就没有现在这么高了。
    “承蒙李老板看得起，我肯定不能给脸不要脸，李老板让我拍啥我就拍啥！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头！”赵本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咱这可是简单的拍广告，还有其他好处，比如以后你想排练新小品、拍电视剧，只要题材合适，我们都可以赞助！”李未盯上了《乡村爱情故事》系列。

 第221章 决战正大

    “那我得去你们厂里熟悉熟悉情况，我当年倒是养过猪，但还没在大养殖场干过！”本山对创作还是非常严谨的，没有满口答应。
    这反倒让李未觉得放心，那种一遇到事情啥也不问，就直拍胸口满口没问题的人，等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他八成交不上满意的答桉。
    同时赵本山说他养过猪，那也不是假话，他出身挺苦的，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因肺结核离世，之后父亲带着他的哥哥姐姐远走他乡；因为赵本山太小，没办法长途跋涉，所以父亲就把他托付给了爷爷。
    爷爷背着他四处要饭，让年幼的赵本山吃百家饭长大，不至于饿肚子，但爷爷年老体弱，也不幸驾鹤西去，赵本山只能跟着瞎子二叔赵德明学习三弦和二胡等手艺，渐渐长大之后，赵本山加入了村里的文宣队。
    但一年多之后，出了一些情况，赵本山只得回家靠养猪为生，或许正是有了这段经历，才有了日后小品《心病》里那句着名台词，“第一个话题，母猪的产后护理。”
    “没问题，我给他们说一声，你有时间随时可以去，他们全力配合你！”李未满口答应下来。
    “对了，有时候拍广告或者搞活动可能不止光需要你出面，你要是有觉得比较合适的人，也可以介绍介绍！”东北的小品文化非常流行，赵本山虽然是最厉害的，但绝对不是唯一有较大影响力的。
    这些喜剧明星在东北乃至大半个北方都很受欢迎，多找几个人帮忙，别的不说，搞促销活动也能方便一些，光靠赵本山一个人他可忙不过来。
    “李老板既然信得过我，那我一定帮您好好选人！”赵本山感激地道，他可是记得刚刚李未给他报出代言费的时候，自己有多激动，由此也可以看出眼前这位老板出手很大方，到时候不管拍广告还是搞活动，给的钱一准儿不少。
    现在李未给了自己推荐人选的资格，这绝对有助于他迅速扩大自己在东北圈内的地位；登台演出求得无非就是名利二字而已，现在他一句话就能决定哪个演员能挣上大笔的外快，他们能不支持自己吗？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他在东北圈内的地位肯定会迅速提升。
    “不知道二位老板有没有看过我和潘长江演的《瞎子观灯》？”赵本山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潘子啊，广告行业的水很深我怕他把握不住啊！李未心里滴咕了一句，不过说实话这个人选挺不错的，能演会唱，老百姓都很喜欢，让他去搞活动效果肯定好，到时候一首“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面唱着一支甜甜的歌”现场气氛肯定就起来了。
    但是有个问题，潘子身上毛病不少，没有刘德一那么厚道，在潘嘎之交是件曝光之后，网上扒出来不少潘子的黑料，对李未来说比较严重的一点是职业道德的问题，潘子在这方面做得可不咋地。
    九十年代的时候，很流行明星走穴，潘子就经常全国各地挣快钱，由于他名气不小，挺受老百姓欢迎，所以但凡有他参与的走穴，演出前主办方的营销基本是把他最大卖点来宣传。
    那时候门票也不便宜，在房价只有两三百的城市，有潘子参与的走穴演出门票往往高达上百块；好多老百姓忍痛花钱买票，就为了进去看潘子的小品，要是没搭档演不成，你唱两首歌也好啊！
    然而潘子那肯费这个功夫？于是他就拿出了当年在抗洪演出表演的节目，等轮到他的时候，拿瓶矿泉水就上去了，然后吨吨吨吨吨一口气把矿泉水喝完，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就下台了。
    麻蛋，老子花了一百块钱，结果你就来个这？但凡看过潘子走穴演出，基本上没有一个不骂娘的！
    所以等多年之后潘嘎之交事件曝光之后，有人问潘子是不是晚节不保，那些当年看过潘子演出的人就会站出来说，他从来就是这个潘子，没有一丝丝改变。
    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情了，眼下的潘子应该还没那么多挣钱的机会，不至于这么膨胀，而且他只是配角而已，要是实在不行换人就是了，于是李未爽快地答应下来，敲定了惠农在东北的第一支广告就由他和潘子来演出。
    在广告创作方面李未给了本山较大的自主权，李未相信早年在农村吃百家饭长大，又亲自养过猪的本山，肯定清楚东北的老百姓喜欢看什么，什么样的内容能让他们信服。
    办完这件事儿，此次东北之行的任务就算结束了，李未让徐正阳先开车回中州等着，自己则乘坐飞机前往上海，上海第一家肯德基马上就要开业了，这种重要场合他必须在场。
    上海外滩二号，东风饭店的门头如今多了一块招牌，和京城前门一样用红底白字写着“美国肯德基家乡鸡”的字样，门口不停有穿着红色制服的肯德基工作人员忙碌地进进出出，做着开业前的最后准备。
    不时就有路人过来询问，“诶，你们什么时候开业啊？价格什么情况？跟京城的肯德基一样？”
    “十八号也就是后天开业，欢迎您到时候过来用餐！价格我们已经在报纸上登过了，肯德基一件鸡套餐，包括一块炸鸡、鸡汁土豆泥和面包售价四元九角八分；肯德基二件鸡标准套餐，包括二块炸鸡、菜丝色拉、鸡汁土豆泥和面包售价九元八角八分，此外，为社会各界办理团体订餐业务，凡订餐超过一百份者，在以上优惠基础上再优惠百分之五。”服务员保持微笑流利地回答。
    这么礼貌热情的服务让见惯了国营食堂粗暴作风的顾客都有点不适应了，立马对肯德基留下了相当不错的第一印象，“幼，好像比京城的要便宜点，星期二开业是？那我晚上过来！”
    精明的上海人对价格非常敏感，肯德基服务员却不能让顾客产生这种误会，于是又赶紧按照培训说辞解释道，“我们肯德基在京城和在上海的价格都是一样的，最近降价也是统一的，因为许多国内供货商，尤其是供应白羽鸡和鸡蛋的惠农公司，他们的产品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美国同类企业的标准，所以我们就不用再从外国进货了，成本自然就下来了，我们为了回馈顾客就把价格也降了一些！”
    “哦，是这样啊。”这位问话的顾客心情有点纠结，即为吃不到进口鸡和鸡蛋而感到遗憾，又为降价而高兴。
    “你们说的这个惠农是不是在浦东办养殖场的那家啊？我吃过他们的鸡蛋，确实比本地鸡的鸡蛋大一点儿，不过鸡肉味道就一般了！”另一位路人插话道。
    “我们肯德基进货的时候，都有着严格的要求，惠农也是通过多次考核才成为我们的供货商的！至于您说的鸡肉口感问题，其实不是鸡肉不好，而是白羽鸡更适合油炸，您拿来做白斩鸡就相对一般了！等开业以后，您要是有时间的话过来尝尝，保证让您满意！”
    “好！下次一定！”路人满意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忆着服务员刚才的说辞，打算回去和亲朋好友好生显摆一番。
    李未在旁边看了，笑着对王大东说道，“王总，你们家的服务员这么夸我们惠农，看来我得给她发奖金啊！”
    “哈哈，她这也是实话实说！我们在国内选了不止你一家供应商，但是让我们最省心的还是要数你们！不算是产品质量、送货速度还是后续服务都没得说！要是所有供货商都跟你们一样，那我就放心喽！”相较于之前在京城开办第一家肯德基时候的忐忑，王大东现在对上海第一家肯德基的成功却是充满信心。
    既然京城人能把肯德基挤得水泄不通，那么准备更为充分、培训更为到位的上海肯德基没理由不成功。
    “和美国的公司相比，我们还有不小的差距，王总你也不要光说好话，有什么问题尽管批评，这样我们才能进步不是？”李未却未感到满足，他昨天到了上海之后，就去浦东养殖场全程监督了为肯德基备货、送货的情况，已经发现了一些小问题，正打算整理好之后及时纠正呢。
    “你有这种态度我就更放心了！有问题不怕，能记住教训及时纠正就好！”王大东愈发满意起来，相较于那些更热衷和他增进私人关系，而不是提升产品质量、服务水准的其它供货商，惠农做得已经够好了。
    王大东很不理解那些国营单位的领导，难道他们不清楚只有肯德基做好了，自己才会更好么？
    其实这也是水土不服的表现之一，王大东想不明白的事情，对国营单位的领导来说却早已是习以为常，在他们看来，提升产品质量、增强服务水平多费劲啊，那有搞定对方领导来的轻松？只要领导满意，那就能继续供货、及时回款。
    然而他们意识不到，肯德基对业绩的要求比国营单位高多了，要是肯德基搞得不好，王大东可是会滚蛋的！而要是肯德基搞得好了，公司董事会也不会吝惜对王大东的奖励，这可比他们能给王大东的多多了。
    “昨天我发现了一些小问题，比如有时候你们的订货不满一车，配货部门就习惯性喜欢多装点给其它单位的货，这样虽然可以提高货运能力的利用率，但也会延迟给你们的送货时间，这一点我已经批评过他们了！从今往后，只要是你们定的货，那怕只有一个鸡蛋，也会立刻发货”李未把自己看到的问题都如实告诉王大东，并说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这一点的确需要修改，送货稍微迟一点倒是没什么，我们也不会等到所有库存耗尽才订货！可要是因此对给我们的产品造成污染，那就不好了！”要是先给其他单位送货，该单位的人上车帮忙卸货的话，还真有可能污染给肯德基的产品，如果因此造成不良后果，那怕王大东对李未印象再好，也要中止合同。
    李未说完自己发现的问题，又询问了王大东，把他提出的问题记录下来，当场和他沟通了解决方案。
    等十八号正式开业的时候，李未送来几对大花篮当贺礼，并陪同王大东一起见证了上海第一家肯德基开业时候的盛况。
    如今的上海，仅烹饪鸡肉见长的就有小绍兴鸡、三黄鸡、电烤鸡、中式快餐荣华鸡等等，肯德基的加入让人们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上海饮食业发达，很可能让洋快餐“出师不利”，但更多人认为，肯德基定价太高，毕竟以当下的收入水平，吃一份炸鸡套餐，几乎占去当时一个成人十分之一的月收入，能有多少人吃得起？
    然而尽管价格不菲，但西式快餐标准化的操作方式、穿着红色制服的店员的微笑服务，以及店堂内的异域情调，都让上海人耳目一新。
    开业第一天，蜂拥而至的顾客就把肯德基挤得满满当当，好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吃的。
    日后，许多上海“80后”的回忆里，都有这样一幕：如果考试成绩好，父母会奖励去东风饭店吃肯德基。
    看到开业第一天的盛况，王大东最后一点儿担忧也放下了，他终于确定，京城肯德基的成功是可以复制到中国其它大城市的，接下来广州、杭州等地的肯德基也一定可以获得成功。
    李未对自家团队的纠错能力同样很满意，今天肯德基临时追加了好几次订单，每一次惠农都是保质保量地提前送到，没有出一点儿差错。
    王大东还想让李未在上海多待几天，一方面继续见证上海第一家肯德基的成功，另一方面也趁此机会聊聊其它分店的事情。
    要是换成其它时候，李未肯定答应，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惠农旗下的饲料厂即将迎来和正大的第一次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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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2章 降价

    决战的重点在四川，四川是养猪大省，每年产猪七千多万头，几乎相当于整个美国的年产量，所以自古以来就有“川猪安天下”的说法；所以，谁掌握了四川市场，谁就基本上占据了中国饲料行业的半壁江山，希望能成为中国饲料行业的龙头，也跟他们扎根四川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正大在制定中国市场发展战略的时候，也没有忽视这个巨大的市场，他们先在特区设厂，然后在国内经济最发达的上海成立了大江饲料厂，紧接着第三家饲料厂就开在了四川。
    1984年，正大斥巨资280万美元在成都成立分公司，雄心勃勃地想要占据四川乃至整个西南市场，公司投产不久后就凭着高质价优以及先进的营销策略将国营饲料厂打得落花流水，形成独霸一方的局面。
    农民卖饲料都要排长队，有时候还得送烟酒、走后门才能拿到饲料，许多国营饲料厂都在正大的步步紧逼下面临着破产的危险。
    但是，随着惠农入主重庆，并借着重庆向周边达州等地扩张，以及希望的成立，正大集团在四川的统治地位慢慢受到了威胁。
    尤其是刘家兄弟的希望饲料厂，李未的惠农因为市场更为广泛，所以并没有把重庆当成重点，而是采取均衡发展的策略，惠农的主要市场和正大重合度并不高，但希望不一样，他们的精力几乎全都放到了sc省内。
    原先公司规模比较小的时候，吃点正大和惠农剩下的残羹剩饭就可以活的很滋润了，但这样只能小富即安，想要大富大贵是不可能的，刘家兄弟自然不甘心一直如此，于是增加了生产线、扩大了产能，打算和正大好好干一场。
    但是面对正大这样的庞然大物，刘家兄弟的信心也不是很足，所以便拉上了李未，打算借助惠农的力量来共同对抗正大。
    李未接到刘永好的电话后，就从上海飞到了成都，刘永好带着车来机场接他，一上车刘永好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亲自带人对四川市场上的主要饲料产品进行了调查，最后发现质量最好、最受老百姓欢迎的就是正大和我们两家的产品，我们两家的产品质量明明不输给正大，销量却远远比不上，我肯定不甘心，我想你也不甘心，所以咱们这次一定要从正大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正大这头大象身上的肉可不少，就算咬下来一块也够我们吃好一阵儿的了！”李未也想和正大掰掰腕子。
    “哎，我现在还记得当年跟你一起去正大参观时候的震撼，六年过去了，现在总算是可以和正大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想想这些年的发展，还真是不容易啊！”刘永好感慨地说道。
    希望这些年为了提高产品质量、降低生产成本，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刘永行、陈育新亲自负责产品的研发、配置，重金从全国各地聘请了二十多位专家一起攻关，同时还从李未这儿学到了用蚕蛹来代替鱼粉、使用电脑技术辅助开发等方法。
    另外他们还因地制宜，利用成都牛奶产业比较发达的优势，和乳业公司合作，从他们那里购买奶液下脚料和工业奶粉，经过反复试验后，达到了既能降低成本，又能仔猪生长需求的目标。
    有了高质量、低成本的优势，刘家兄弟才有了和正大过招的信心，现在再加上李未的协助，刘家兄弟觉得这一仗还是有几分优势的。
    到了希望饲料厂，俩人一起从车里下来，刘永好说道，“你刚下飞机，肯定饿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聊正事！”
    “还是先说正事，要是不把这些说好，我怕你我晚上都睡不好啊！”李未看出了刘家兄弟眼中的忐忑，而且如果真想让自己早点休息的话，干嘛要来饲料厂？直接去刘家大宅不是更方便？
    “哈哈，说的也是，我让食堂先做菜，我们趁这个时候先聊一会儿！”刘永好带着他进了会议室，刘永言、刘永行和陈育新早就在里面等着了，陪着他们的还有希望的主要管理人员，以及从重庆特意赶来的王峰和惠农在川东区域的骨干成员，决战正大的就靠他们了。
    “不用客套，正事重要，先说说你们的想法，我们能配合的尽量配合！”李未走到左边上首空着的位置坐下，准备先听听正大的计划，毕竟这次决战对希望来说更加重要。
    四川是希望现在唯一的市场，而对惠农和正大来说却只是一部分而已，四川市场肯定重要，但不是唯一的；这场战斗正大要是输了，顶多只是损失点地盘而已，希望要是输了可就啥也没了。
    “老四，那你就先说！”老大刘永言让刘永好来给李未解说希望的计划，他们兄弟几个就数刘永好表达能力最好，所以这些事情一般都是他负责。
    “好，首先我要感谢惠农诸位同仁的帮助，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向我们希望伸出援手。”刘永好先表示了感谢。
    “这个倒是不用，一来我们也想和正大碰一碰，只要是在饲料行业混，迟早都有这一天，能早点锻炼队伍肯定比晚点好；二来么，要是赢了正大，我们也能多占据一些市场。”李未实话实说，他肯和希望携手，并不只因为刘永好的关系，也有自己的利益在里面。
    这话一说，希望那边的人就更放心了，如果只是看关系，那么惠农能给希望的帮助就相当有限了，而惠农自己有利益在里面，那这场仗他们肯定会全力去打。
    “我们先来分析下彼此的优劣势！”现在没有ppt，刘永好便在黑板上用粉笔写字给大家进行展示。
    “正大的优势在于资金实力雄厚、技术先进、生产管理出色、品牌效应好”现如今正大在国内几乎就是降维打击，和国内大多数饲料公司比起来，正大几乎在每个方面都有巨大的优势。
    刘永好光说正大的优势就说了好几分钟，除了李未之外，其它人都有些焦躁不安，和这样的对手竞争，我们真的能赢么？
    “大家都怕了？我们和正大的差距再大，还能有当年志愿军和美国鬼子的差距大？当年我们的父辈能打赢，怎么到我们这儿，还没开始打仗就拉稀摆带了？这还像不像个爷们！”刘永好突然提高了嗓音。
    台下众人神情为之一振，是啊，正大确实厉害，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当年我们的父辈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都打赢了美国鬼子，我们难道连跟正大干一场都不敢？这也太丢脸了。
    “要雄起！不要担心正大太强大，我们也不是没有优势！首先我们的成本比正大低，这方面主要是我们的原材料比正大的便宜，人力成本也不像他们那么高！”趁着这个机会，刘永好开始梳理起希望的优势来。
    “还有，正大的管理层主要都是外面来的，对本地的情况没有我们熟悉，他们连四川话都不会说，啷个跟养猪户打交道嘛？”
    这话一说，下面的人都笑了，他们确实见过正大成都公司的高管跟老百姓沟通，基本上是鸡同鸭讲，双方都觉得难受。
    虽然正大高管们的普通话都说的不错，但后世普通话普及了那么多年，还有很多老人听不懂，更何况是现在？好多养猪户就只会说四川话，双方沟通起来确实麻烦，正大高管要了解养猪户的想法，就只能通过本地人传达，这肯定没有直接沟通来的顺畅。
    惠农虽然也是外地来的，可重庆分公司的管理层大部分都是从本地招聘的，所以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再说质量，正大的仔猪饲料确实好，吃一斤长一斤，两个月猪娃娃就能长到四十多斤，省里其它饲料厂的饲料吃了只能长到二十来斤，但我们希望和惠农的饲料也不差，也能达到吃一斤长一斤，两个月长到四十斤的水平，所以在这方面，我们三家的差距很小！”
    刘永好又说了几条己方的优势，然后开始总结，“质量上我们跟正大不相上下，成本上我们有一定优势，所以接下来该采取的策略就很清楚了！那就是降价！”刘永好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大大的两个字。
    “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只能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以质量克制质量，以价格克制价格的竞争策略！养猪户最关心啥？那肯定是价格，一头200斤出栏的猪要吃五百多斤饲料，现在毛猪收购价格才一块三一块四，也就是说养一头猪还卖不到三百块，辛辛苦苦养猪几个月，每头只能赚百十块钱！”
    刘永好在小黑板上给大家算账，“要是我们每吨饲料能降六十块钱，那么养猪户每头猪就能多赚十来块钱，利润率马上就能提高百分之十甚至是百分之二十，我不信他们不动心！”
    “十来块钱不老少了！”众人纷纷点头，现如今成都好单位有编制的正式工，一个月工资才百十块左右，十来块相当于他们工资的十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而当下四川农民每年的纯收入只有六百块左右，平均每个月五十块，十来块钱更是相当于月纯收入的三分之一，要是家里多养两头猪，光买饲料省下的钱就抵得上他们一个月的收入，这个优惠幅度毫无疑问是很给力的。
    现如今农民花钱都是一分一厘地精打细算，不如此日子就过不下去，十来块钱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大数字。
    换个更直观的比喻，好比你准备买房的时候，原本已经选好了按揭的银行，但是突然来了个新银行，告诉你在他们这儿贷款的话，每个月的按揭比其它银行低百分之十，你会选那家银行还用得着想么？
    “这个优惠价格倒是刚刚好，给的低了对养猪户的冲击没有那么大，促销效果不会很好；给的高了，我们的利润又太薄了，每吨降六十块钱既可以打动养猪户，又能保证一定的利润率！那我们惠农也每吨降六十好了！”李未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下，表态赞成了这个方案。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到时候商量个时间，然后一起降价，我的话说完了，李老板儿还有啥子要补充的没有？”刘永好问道。
    “以质量克制质量，以价格克制价格这两句话说得很好，但是还不够，除了质量和价格之外，市场营销也很重要！所以我想加一句，那就是以市场克制市场！正大在其他国家喜欢用有奖促销的手段，以前在国内没用是因为用不上，等咱们跟他们宣战之后，他们肯定会拿出这一手来！”
    “所以我们也要搞有奖促销，而且还得比正大的奖品更大！大奖甚至可以直接送拖拉机！”
    “拖拉机好，现在村里人谁不想有台拖拉机？这个大奖绝对有吸引力！”刘永言等人知道李未这是借机宣传自家的时风拖拉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奖选的确实合适。
    “有奖促销好比是兴奋剂，只能起一时的作用，完善的销售网络才是根本，我建议我们两家都抽调精干的销售人员，下沉到乡镇设立销售点，开着我们当奖品的拖拉机去给当地老百姓宣传推广，吸引他们购买我们的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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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对一些信誉好的养猪大户，我们还可以给出先用饲料，等见效了再回款的销售策略！”日后许多饲料厂和养猪户都采取的是这种合作模式，但现在绝大多数还都是现款现货。
    李未讲完，两家公司的管理人员也纷纷发言，这个会一直开到深夜、大家饿的实在是受不了才结束。
    第二天接着开会，最后达成一致，接下来先秘密开始准备，等春节之后对正大发起突然袭击，双方一起降价！杀正大一个措手不及。

 第223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离开成都后，李未便去了重庆，召集重庆分公司的主要骨干开会，给他们下达了任务，然后又去和刘德一聊了聊。
    有了李未的资助，电视剧《凌汤圆》比原历史更早登上电视屏幕，自从电视剧播出后，刘德一在重庆乃至整个四川的名气又上了一个大台阶，经常走到街上就有人喊他凌汤圆。
    有时候去饭店吃饭老板都不收钱，还要过来敬他几杯酒；如今的刘德一那怕身上不装一分钱，光靠刷脸估计也能走遍大半个四川。
    不过他并未因此就觉得满足，最近又盯上了一位四川历史上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民国军阀范绍增，他打算把范绍增的故事改编成方言喜剧电视剧，于是刘德一这段除了正常工作，其余时间都在翻阅历史资料，撰写剧本。
    别看刘德一一脸憨样，实际上人家可是很有文采的，《凌汤圆》的剧本是他写的，《傻儿师长》的剧本也是他写的，李未后世看过这部电视剧，对里面那些经典的川味台词可是记忆犹新。
    “李老板儿，范绍增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本来是个富家少爷，打小不喜欢读书，只爱舞枪弄棒吃喝玩乐，即使娶了贤惠的老婆依旧顽劣不改；但这人有易总好处，讲义气、同情老百姓，遇到灾荒年，看到老百姓受苦就伙同他人抢叔公家粮食接济百姓。”
    “抢粮东窗事发后被迫流落异乡尝尽艰辛，靠着坑蒙拐骗勉强活下去，最后做了土匪，凭着一股傻气和义气，深得弟兄敬重，火并了民怨极大的匪首自己当上了寨主，然后被招安成了果军团长，一路误打误撞屡立战功升任师长！”
    刘德一一边给李未介绍范绍增的经历，一边给他看自己写的剧本草稿，由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范绍增在电视剧里变成了樊鹏举，
    “噗！”李未翻了翻，一眼就看到了樊傻儿饿的实在是受不了，就在路上捡了一泡牛粪，假冒犀牛粪高价出售换钱的经典段子，直接就给笑喷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喽！这个电视剧要是拍出来，肯定比《凌汤圆》更受老百姓欢迎！”李未忍不住击掌叫好。
    对刘德一这种老艺术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观众认可更值得开心的事情了，所以胖乎乎的脸蛋顿时笑开了花，嘴上连连谦让，“现在还不得行，剧本还没有改好，我得再慢慢琢磨一阵儿再考虑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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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等着看了，到时候要是缺钱就给我说，还是跟以前一样，给我挂个名字就行，片头片尾的广告我都包了！”李未知道《傻儿师长》在四川有多火，这么好的宣传机会肯定不会错过。
    可是刘德一那知道《傻儿师长》能火，而且火到《傻儿师长》拍出来没多久，电视台就催着赶紧拍续集，于是又有了《傻儿军长》和《傻儿司令》，他只把李未的承诺当成了对自己的信任，顿觉百般感激。
    所以当李未提出明年他可能要辛苦点，到处跑一跑帮忙推广猪饲料的时候，刘德一二话没说就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李老板儿你看得起我刘某人，我这两百多斤就都交给你了！你让我撵狗我绝不撵鸡！”
    “刘老师你放心，到时候肯定是车接车送，也不会让你白忙活，该有的东西都有，而且要是卖得好的话，还有另外的谢礼！”刘德一现在或许不会跟李未计较钱的事情，但李未绝对不会无视。
    到时候刘德一和他的搭档每参加一次活动，都必须有相应的报酬，而且后勤工作也要做好，这样才能让他们保持相对旺盛的精力，去更多地方给老百姓推广猪饲料。
    “李老板儿，你说这些就太见外喽，袍哥人家拜的是关二爷，最讲究义气，你对兄弟我掏心掏肺，兄弟为你办点事情还要收钱，这像啥子话嘛，传出去我我哪有脸混！”刘德一对他却是一阵儿埋怨，嫌李未没把他当自家人。
    “我还要在其他地方搞活动呢，到时候要是听说我光给别人钱，不给老哥你，那我的面子就丢嘉陵江去喽！”好说歹说，才劝服了刘德一。
    晚上和广播电视台的人一起吃饭，敲定了明年的广告安排，商场大战广告推广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现在把黄金时段的广告都拿下来，到时候正大想加钱发广告都找不到合适的平台。
    李未在重庆多待了几天，敲定明年的宣传计划，尤其是和正大开战之后的安排，那肯定是线上线下一起动手，线上有广播台、电视台、报刊杂志，线下又刘德一等在四川一代深受老百姓喜爱的本土明星帮忙，效果绝对不用操心。
    光打广告还不够，其他方面也得做好，首先是生产，李未从河阳调来了雷毅，让他亲自负责重庆饲料厂的生产流程改进问题，务必要在当前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
    同时还要多备货，等决战开启之后，饲料就是他们的子弹，子弹的多少将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要是你宣传推广做得非常好，老百姓蜂拥而至抢着买你的饲料，结果产量却供不上，那就抓瞎了。
    在这方面，李未的底气其实比希望和正大都足，希望只在成都有工厂，产量相对有限；正大工厂倒是不少，但大多都在沿海地带，运到四川销售成本太高；而李未除了重庆之外，在周边的陕西、湖北都有工厂，不管是从陕西调货走宝成线南下进入四川，还是从湖北调货走水路沿着长江北上，成本都比正大低。
    跟对雷毅一起过来的还有各个分公司的销售骨干，这些人最擅长和养猪户打交道，让他们一边学四川话，一边对本地员工进行培训，先把兵练好了，将来上战场打仗才干净利落。
    培训之余，这些人几乎走遍了川东区域每一个乡镇，和当地养猪大户建立联系，摸清楚底细，最重要的是多租临近道路的墙面，刷上“农民想致富，惠农来帮助”、“惠农牌饲料，吃一斤长一斤”的广告语。
    一直到一月份的时候，李未才结束了在重庆的忙碌，回到河阳陪伴家人，可惜还没半个月呢，他又要出门了。
    这次是全国乡镇企业协会正式成立大会，他和刘永好又在京城碰面了，在这次大会上宣布了第一届全国乡镇企业协会主要领导，何部长兼任协会一把手，禹庄主和鲁冠球担任副会长，李未成了理事，同时也是所有理事里面最年轻的。
    回到中原省之后，省里借着这股东风，也趁热打铁宣布中原省乡镇企业家协会正式成立，同样是一位主管农业的领导担任会长，李未则成了排名第一的副会长，他这个副会长同样是全国所有省份乡镇企业家协会里最年轻的。
    因为这件事，他去鹿乡给邢书望拜年的时候，邢书望还拿他打趣，“正会长是农业厅的一把手，照这么算，你这个副会长起码也得是个副厅，怪不得你当年不愿意给我当秘书！你要是给我当秘书的话，到现在顶多是个副处，那有如今进步这么快，距离我就只差半级了！”
    实际上这事儿当不得真，李未这个副会长并没有任何行政级别，他终究不是体制内的人，不过有了这个身份，去政府部门办事就方便多了，尤其是去东北或者进军山东市场，这两个地方的人格外认这个。
    随着财富的增加和社会地位的提升，李未要拜年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光在外面拜年就忙了一个星期时间，回到河阳还得继续拜年；好在现如今除了一些近亲和主要领导，起码在河阳值得他亲自登门的人已经不多了，安排自己的助理过去走动下，一般人就很有面子了。
    等把这项工作忙完，李未才彻底清闲下来，每天把李言有架在肩膀上，带着他和于静姝一起去赶集、逛庙会，倒也不亦乐乎。
    而李启云那边今年又有了新的变动，县里原本打算把他提到教育局去当领导，但是李言有不愿意，他当了一辈子老师，还是喜欢教书，并不在乎自己的职位高低，而且一家人都在柳树乡，干嘛去县城？
    县里屡次劝说，见他不答应也只好放弃了这一安排，不过对县里的另一个安排，李启云却非常热心。
    今年，团中央和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共同发起了一向以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儿童为目的的公益事业——希望工程，其宗旨是建设希望小学，资助贫困地区失学儿童重返校园，改善农村办学条件。
    虽然希望工程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总的来说，还是有力地改变了一大批失学儿童的命运，改善了贫困地区的办学条件。
    现如今全国第一所希望小学已经在ah金寨动土开工建设，徐帅亲自为学校题写校名，预计五月份即可投入使用，其它地方也陆续开始了希望小学的募捐、建设工作。
    县里知道李启云一向关心失学儿童的问题，所以便请他兼任河阳希望工程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募捐和监督本地希望小学的建设问题。
    这次李启云没有丝毫犹豫满口答应下来，李未对此也十分支持，立刻捐了一笔款项，河阳的第一所希望小学也开始动工建设，李未原本想效彷邵逸夫，用李启云的名字来命名这所希望小学，不过却被李启云坚定地拒绝了，最后商量一番，将这所希望小学命名为惠农希望小学。
    一方面是顺便给自家公司做点推广，子贡赎人的故事李未还是听过的，多给一点便利就能吸引更多人参与到希望工程中来，就能多盖几所希望小学，多挽救几位失学儿童。
    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孩子里面，能出现几位关心农村、关心农业、关心农民的人才，到时候不管他们搞农业科学研究也好、担任政府干部也罢，只要能为三农问题出一份力，那就值了。
    又到了大年三十，李未和李新旺两家人和往年一样聚到一起，一边吃团年饭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赵本山今年终于如愿登上春晚舞台，和黄晓娟合作表演了小品《相亲》，倒也引发了不小的反应，可惜今年的小品类节目中，有一个王炸，那就是陈小二和朱时茂表演的《主角与配角》。
    在“队长，别开枪，是我！”、“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好啊，没想到朱时茂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当叛徒了”等经典台词面前，此时还稍显青涩的赵本山着实差了点东西。
    不过尽管如此，赵本山这个名字也借着春晚的舞台让更多人知道，在年后的宣传中，迅速让东北人知道了惠农这个牌子。
    看电视的同时，李未也在不停地接电话打电话，互道拜年问候，刚接完王石的电话，马上又接到了谢立人的电话，一番问好之后，谢立人问起了李未明年的安排，如今正大也感受到了惠农的威胁。
    “一说起这个我就想问您件事儿，今年老爷子不是来去首都了么，还见了几位大领导，那他有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明年的风到底该往那边吹啊？”李未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谢立人。
    正大集团创始人谢易初今年访问大陆，受到了领导的热情接见，还上了新闻，以他的身份，肯定能了解到一些信息。
    但是谢立人并没有透露，李未也只能遗憾地说道，“那我还是小心点好，明年的步子稍微慢一点！”
    这下谢立人就放心了，如此以来明年正大就不会面临太激烈的竞争了，谁想到了四月，希望和惠农同时宣布降价，打了正大一个措手不及。
    谢立人回想起今天的谈话，忍不住骂道，这个年轻人也太不讲武德了？竟然连我都骗！

 第224章 大奖

    谢立人倒是忘了，是他先不厚道的，他家老爷子去年到京城，见大领导的时候可是得到了不少好消息，但是他在跟李未打电话的时候，却是一问三不知，既然他不说实话，李未凭啥那么老实？
    至于为啥把降价的时间选在四月份，这也是有讲究的，因为四月是农民买猪仔的集中时间，买了猪仔就得有饲料，所以四五月同样也是每年仔猪饲料的销售高峰期，这两个月的销量往往占据到全年销量的一半以上，所以说那家饲料厂能在四五月的竞争中获胜，就将成为全年的胜利者。
    农民在四月买猪仔有三个原因，第一我国的生猪价格规律是，春节前价格最高，因为大家过年都要买肉吗，需求上去了价格自然会涨，过完春节后的三四月份开始下降，5月份虽有回升，但是因为消费偏低，价格并不理想；而生猪价格不理想将会直接影响仔猪价格，这时候抓仔猪价格比较便宜，养猪投入比较低。
    第二个原因是四五月份气温合适，猪群好养；猪好不好养，同仔猪的质量有很大的关系，同气候也有很大的关系，温度太低养殖场需要关闭门窗，不仅要花费大量的取暖费用，还会因为呼吸道疾病高发，增加投药等养猪成本；温度太高又会导致猪群的采食量下降，日增重降低，影响猪群的生产成绩。
    而四五月份是春末夏初，温度不高不低，需要使用升温设备，但是中午时又可以开窗透气，可以有效预防疾病的发生，而且温度适宜猪群采食量较高，也不需要耗费能量来御寒。
    而那些零散养殖户大多都是把猪养在户外的猪圈里，气候的影响就更大了，所以综合来讲四五月是抓小猪最好的时机。
    另外就是每年的九十月份也是气候比较适宜的抓猪时间，但是九十月份气候虽好，却又有个极大的缺点，这就是第三个原因了，四五月抓小猪，养到春节前刚好能够上市，这时候猪肉价格最高，生猪能卖个好价钱，也好拿着钱过个舒服年，而九十月抓猪的话，正好赶在四五月猪肉价格最低的时候出栏，那可买不到好价钱，所以除非是四五月养的小猪死了，不然的话很少有人在这时候买小猪。
    日后随着冷藏物流、肉品加工等行业的发展，猪肉价格在每个月的波动没有现如今这么大，九十月养猪也可以赚钱，但是在当下，每年的四五月份依旧是农民抓小猪最重要的时间。
    所以希望和惠农在四月份农民开始抓小猪的重要时候突然宣布降价，着实打了正大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早就制定好了今年的销售计划，价格也都确定了，没想到竞争对手来了这一招。
    不跟，那销量肯定不好看，每吨便宜六十块，平均到每头猪身上就是十几块钱，但凡是养猪的都想多赚点，既然买希望、惠农的饲料每头猪能省下十几块饲料钱，那干嘛要买正大的饲料？就因为你们的饲料质量好么？可人家惠农、希望的饲料也不差啊。
    这还多亏了希望和惠农已经在四川市场渐渐铺开，好多乡镇都有老百姓购买他们饲料的原因，以前那些用正大牌饲料的，也都过去看过，并暗暗和自家小猪的生长速度进行了比较，他们基本都能确定惠农、希望的猪饲料效果和正大的几乎不相上下。
    以前继续买正大牌饲料是因为几家的价格都差不多，他们又用惯了正大的饲料所以懒得换；现在可不一样了，惠农、希望一下子把价格降了那么多，而且还有抽奖的环节，那我干嘛还要买正大的饲料？
    今天是荣昌县昌元乡赶集的日子，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涌到了乡上，把原本就不宽的街道挤得严严实实，这些老百姓大多背上都背着竹笼或者背篓，他们都准备瞅几只好猪娃买回去养。
    兰永贵也是如此，他背着竹笼走到街道口，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我滴个乖乖啊，今天啷个这么多人？有戏班子来唱戏？”
    “你还不晓得啊！凌汤圆来喽，正在乡上中学的操场上给大家唱戏，你还不赶紧去看！”旁边有人搭话，说完不等兰永贵搭话，就飞快地朝昌元中学操场跑过去，生怕去的晚了赶不上。
    “凌汤圆都来喽？啷个那么大的面子啊！”兰永贵也在村里买了电视的人家里看过《凌汤圆》的电视剧，对那个胖乎乎的家伙可是充满好感，非常想去亲眼看一看这位的演出。
    可一想到自己还要买猪娃呢，要是去看戏耽误了时间，好猪娃都被别人买走了那就不划算了，凌汤圆固然难得一见，但猪娃的好坏可是关系到自家娃娃能不能上得起学，家里能不能过个好年啊。
    正犹豫期间，就听见旁边有人嚷嚷，“沃日，凌汤圆拉了好几车猪娃过来，我看了都是嗷嗷叫的好猪娃，你先莫急着在其他地方卖，要是那边的不贵我们就去买那边的！”
    “凌汤圆可不光卖猪娃，人家还买饲料呢，就是电视上天天打广告的那个惠农牌，我表哥的小舅子的老丈人家用的就是这种饲料，小猪娃吃一斤就长一斤，一点儿都不掺假！”
    “听说今天买饲料还能抽奖，大奖是崭新的拖拉机，谁要是抽中了马上就能把拖拉机开走！我咋说也要去试试手气！”
    还有拖拉机？兰永贵听到这儿顿时不犹豫了，他早就想买一台拖拉机，只要有了拖拉机，那有的是人求着给你送钱，不管到哪儿干活主家都得好烟好酒的供上，吃饭都要坐上席，跑的勤快点一年赚上万块也不是没有希望！
    反正都是要买猪娃，去看看凌汤圆的猪娃也不错，要是运气好能抽中拖拉机那可真就赚大了！兰永贵马上加快脚步跟着人群向昌元中学跑去。
    等到了中学外面，只见操场早就被挤得水泄不通，现场好多穿着印有“惠农”字样的工作人员正在竭力维持秩序，“大家莫挤莫挤，我们带来的猪娃、饲料多，都能买得到，都能买得到！”
    兰永贵瞅了瞅周围，没有往里面挤，而是蹭蹭地上了旁边一棵大树，这是他去其他村看电影积累的经验，这种场合，你挤到中间也没有在树上看得清楚。
    “哦幼，今天啷个来了这么多人哦？你们是来看我滴，还是来看猪娃儿滴？”刘德一一出场就赢得了满场大笑，他这个形象再配着这样的台词，简直是太逗乐了，刘德一抱拳拱手一圈儿，算是谢过大家的捧场，然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荣昌是重庆有名的养猪大县，所以李未把他这位深受老百姓喜爱的喜剧大家给派过来了，希望借用刘德一的名气搞好这次促销。
    刘德一为人实在，既然答应了李未，那就要实打实的做到，他在台上拿出了看家底的本事，不管是唱川剧还是讲笑话，都赢得了观众们热情的掌声，现场气氛也愈发浓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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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多谢！”节目表演完了，正戏才刚刚开始，惠农的工作人员开来了一台拖拉机，拖拉机上堆着满满当当的奖品，小的有洗衣粉，大的有收音机，而在拖拉机旁边，是堆积如山的饲料和正嗷嗷叫的小猪仔。
    “我在重庆的时候听过一句话，‘要聪明就要喝奶，要想帅就要多吃藤藤菜’，我长得这么帅，就是因为爱吃藤藤菜！”刘德一拿着话筒走到猪笼跟前，一句话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你这肥头大耳的样子也叫帅？换成你兄弟刘德华还差不多。
    “大家看看这些小猪娃和我那个长得帅？人想长得帅，就吃藤藤菜，猪要长得肥，那就得吃好饲料，啥叫好饲料呢？惠农牌饲料就是好饲料，这种饲料采用国际先进技术”刘德一一手拿着话筒，一手举起一袋惠农牌饲料给大家宣传起来，说话风趣幽默，好多人不由自主就记住了。
    “为了感谢大家对惠农的支持，我们准备了大量的优惠政策，首先饲料价格便宜了，现在买饲料，一吨便宜六十块，你买二十斤就能便宜六毛钱！另外，今天就买的话，还可以参加抽奖！”刘德一伸手指向拖拉机，“看到没有，要是你们运气好的话，这台拖拉机马上就能开走！”
    刘德一舞台经验极其丰富，知道如何调动观众的情绪，在他的鼓动下，很快就有人掏钱买了猪娃和猪饲料，然后走到抽奖箱前，把手从上方的洞里伸进去，摸索半天，摸了一个小球出来。
    “来我们看看这位兄弟中了几等奖啊！”刘德一拧开小球，取出里面的奖券展示给大家，“这位兄弟运气好哦，中了一台收音机！”
    他走到拖拉机旁边，拿起一台缠着红绸的收音机递给中奖者，“兄弟拿好，这录音机是你的了！回去记得听我的川剧，更要记得来买我们的惠农牌饲料啊！”
    “谢谢刘老师，谢谢刘老师！”中奖者可是高兴坏了，他原本就要买猪娃和饲料，现在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了，还白得了一台录音机，这也太走运了？
    “从今往后，我听川剧只听刘老师的，买饲料只买惠农牌的！”这位挺机灵的，不仅马上表示了感谢，又掏钱多买了一些饲料。
    在他的带动下，更多人涌了过来，工作人员连忙打起精神，收钱交货，同时还要维持秩序，免得出现意外。
    这些人拿到饲料之后就可以去刘德一哪儿抽奖了，刘德一一边颁奖一边用话筒进行直播，继续调动大家的情绪，“这位大姐中了一袋洗衣粉，洗衣粉洗衣服不伤手，保护好这双招财手，今年家里啥都有这位大哥中了一包朝天门烟，来我给你点上”
    原本这些人来赶集大多数都是为了买猪娃、买饲料，结果遇到这种好事，不光猪娃好、饲料便宜，还能抽奖，那干嘛不买惠农的？就算中不了大奖，能多袋洗衣粉也是好的，而且抽奖的时候还能跟凌汤圆说句话，到时候回到村里起码能吹上半年。
    人群在惠农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排起了长队，依次去卖饲料、抽奖，已经买完的或者没有购买打算的也不离开，继续围在那里看热闹，他们都想知道谁会是那个能把拖拉机开走的幸运儿。
    这个幸运儿很快出现了，兰永贵在队伍里伸长脖子看着前面，默默计算着还有多久才能轮到自己，等到他的时候，先按照早就定好的打算，买了两头猪娃、一堆饲料，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把手伸到抽奖箱里，手指扒拉着那些小球，半天下不了决心该拿哪一个。
    就这个！直到后面的人等不及开始催促，兰永贵才咬牙选了一个，刘德一照旧接过小球拧开取出里面的奖券展示给大家，“来来来，大家帮我看看，这位兄弟中了个啥奖？”
    “轰”的一声，全场都炸了，“拖拉机！拖拉机让这狗日的拿走了！狗日的运气也太好了！”
    “你们莫豁我哦！哈，还真是拖拉机！兄弟你运气确实不错！”刘德一翻过来一看，果然是拖拉机，于是就招呼人把拖拉机上的奖品卸下来，“兄弟你会开拖拉机不？会开的话现在就开走，不会开就要稍微等会儿，忙完了我找个人帮你送回去！”
    “会开，会开！不敢劳烦各位，我自己开回去就行！”说完或许觉得有些不妥，兰永贵连忙道谢，“谢谢刘老师，谢谢各位，从今往后，我买饲料就认准惠农牌的了，只要你们还卖饲料，我就绝对不买别家的！”
    光这还觉得不够，兰永贵干脆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完，“原本我一个人搬不回去，现在有拖拉机了，买的再多也能装得下！”
    大奖一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荣昌，并飞快地向整个川东地区传去。

 第225章 砸钱

    李未在川东大搞降价促销，刘家兄弟带着希望在四川其它地区做着同样的事情，两家公司一起发力，正大顿时顶不住了。
    他们的饲料质量确实好，而且在四川经营了五六年，口碑也不错，好多老百姓都认这个牌子；但是养猪户可不是后世那些电子品牌的狂热粉，不会无条件支持正大，在每头猪能降低十多块成本和拖拉机等奖品的诱惑下，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正大，转而购买希望和惠农的产品。
    另外，希望和惠农还针对信誉好的大客户，拿出了先货后款的政策，你把饲料拿回去不用马上给钱，记账就行了，等年底猪出栏之后再付钱，当然这么干的话饲料的价格肯定要高一点儿，但相应的也减少了养殖户的资金压力，让他们可以拿出更多钱来购买猪仔、扩建养殖场，整体利润反而上去了，于是不少养殖户都和惠农、希望签订了供货合同，选择从他们这儿来购买饲料。
    再加上希望、惠农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偷偷搭建起来的、遍及西南各省的销售网点，正大仓促应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在西南片区尤其是sc省内的销售量大幅度下跌。
    谢立人顿时坐不住了，马上飞到成都亲自坐镇，现在的情况是光靠成都分公司，明显顶不住希望、惠农两家的联手进攻，而要进行反击，必须采取更加有力的手段，分公司管理层可没有这个权限，必须要他做决定才行。
    要是继续留在特区，光来回沟通耗费的时间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所以为了更好地指挥这场大战，谢立人就带着特区的精干人马来到了前线。
    “你们有什么想法？”谢立人一下飞机，顾不上休息，就紧急召集人手开会，商量解决方案。
    正大成都分公司的负责人白清平皱眉说道，“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希望和惠农降价幅度太大，我们要是继续保持以前的价格肯定说服不了顾客，所以唯一的办法是跟着降价！跟他们一样，也每吨降价六十块，这样才能挽回客户！”
    “六十块还不够！”谢立人身边负责营销的康宇飞果断说道，“我们已经比希望和惠农晚一步了，就算把价格降到跟他们一样，也不会有太好的作用，所以降价幅度必须比他们更大才行，我建议在每吨降六十块的基础上再降二十！而且也要搞有奖促销，奖品必须比他们更加丰厚！”
    康宇飞没说到处设点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四月了，每年的仔猪热销季只有四五两个月时间，他们没有提前准备，拉不出这么多能深入基层的营销人员来，贸然安排不合格的人下去，只能败坏正大的名声。
    所以他换了一种解决方案，“请各县市的经销商来成都开会，会议地址定在锦江宾馆，报销来回路费，然后给他们让利，每吨多给他们留二十块的利润，让他们来帮我们销售！”
    锦江宾馆是sc省的高级接待饭店，一般人想借用锦江饭店来搞商业活动肯定不方便，不过谢家面子大，谢立人出面肯定搞得定；再用锦江宾馆做噱头，那些收到消息的经销商肯定会过来。
    而每吨二十块的额外利润也会让经销商动心，他们都是各地的地头蛇，有他们帮忙，倒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抵御惠农、希望建立起来的销售网络。
    “这么做的话成本就太高了！饲料行业利润本来就很薄，现在又要降价，又要让利，还要在锦江宾馆搞活动，这钱花的有点多啊！”白清平有些心疼。
    “不怕花钱，这场饲料大战的核心就是砸钱，谁砸的钱越多谁就能获胜！”谢立人看得很清楚，“今年那怕亏本也要把希望和惠农打疼，他们怕疼退缩，那市场就是我们的了，只要掌握了市场，还怕没有赚钱的机会？”
    谢立人拍板敲定了降价促销、给经销商让利的方案，然后正大成都分公司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哈哈，李未，你猜对了，正大果然也打算降价，我们降六十，他们就降八十！而且还找了一堆经销商准备开会抢生意，你说啷个办？”刘永好询问李未，他在正大内部藏有暗线，谢立人过来没多久他就知道了，也摸清楚另一些他们开会的讨论内容。
    谢立人都到成都来了，李未肯定要过来，实际上他来的比谢立人还要早，在重庆看到王峰等人的工作没有出太大疏漏后，他就来成都和刘家兄弟一起坐镇希望总部，共同指挥这场大战。
    “还能咋办？跟着降价吗！他们多降二十，我们也降二十！他们请经销商吃饭，我们给销售员先把第一笔奖金发了！拿到钱他们才有斗志！另外，我在川东联系了当地供销社系统，和他们合伙成立了一家三产公司，专门负责推销饲料，你们也可以搞起来吗！”李未拿出了早就想好的对策。
    “跟供销社合作，这个办法可是太好了！”希望在重庆也有分公司，李未在重庆和供销社系统进行合作，刘永好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想到李未能把这种好办法拿出来和他分享。
    李未也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人，而且他同样很清楚，希望已经在筹备人手准备在其他地区照着做了，索性就当好人当到底，把这个办法也说出来了。
    “好多经销商都是地头蛇，他们办事不一定规矩，我们又不是当地人，应付起来也不容易，跟供销社合作就方便多了！那些经销商还敢在供销社面前耍下三滥的手段？我看李老板儿这个办法好，赶紧找人跟供销社合作！”老大刘永言看到了这个办法的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抵御不正当竞争。
    要是面对其它人，那些经销商既可以从官面上来打击希望、惠农，也能使用栽赃陷害等不入流的手段，希望和惠农虽然不怕，可应付起来也麻烦，现如今和各地的供销社系统成了利益共同体，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
    这些经销商只是个人而已，就算有些能力，也没办法和整个供销社系统比，官面上的影响可以直接无视；至于下三滥的手段那就更简单了，他们敢用，供销社就敢说动公安局抓他们。
    要是供销社的利益，这些人肯定不会如此上心，但三产公司赚了钱，那可是给自家小姨子、小舅子的，谁敢从他们嘴里抢食吃，那就是跟他们过不去，这种时候不动手能行么？
    正大哪边更宣布降价，惠农和希望就跟着降价！他们不光降价，还承诺会给先前在降价六十块时候购买饲料的顾客退款，这些顾客既可以拿着单据来兑换现钱，也可以在重新购买饲料的时候抵账。
    希望和惠农当然可以不认这笔账，那些老百姓也能理解，做生意么，那有把价格定死的时候，涨价降价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降价八十块远不是终点，在接下来的大战里，正大、惠农和希望肯定还会降价，第一次、第二次消费者可能反应不过来，等到第三次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观望，哎呀，几家饲料公司抢着降价，那我是不是再等一等比较好？等他们把价格降到底的时候再来买！这样也会影响销量。
    现在承诺降价赔付，消费者就不会担心了，反正饲料迟早都要买，早点买回去喂猪娃儿，猪娃儿还能多长几斤肉，将来降价了，再拿着单据去找他们退款就行了！总不至于亏钱。
    虽然降价的幅度是一样的，但惠农和希望广告打得多，活动高得多，销量依旧领先正大一大截。
    正大其实不缺打广告、办活动的钱，但是希望和惠农早在去年就抢先把各地市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广告时间给定下了，搞活动的演员他们倒是包不完，但各地的设备都相对有限，他们两家公司也基本给包圆了。
    正大想打广告，只能在次一些的时间打，效果自然一般；像搞活动，当地没设备只能去外地找，多余的运费倒是小事儿，可设备在路上耗费的时间就太多了，往往他们搞一场活动，惠农、正大就能搞两场，甚至是三场。
    尽管如此，广告还是得打，活动还是得搞，因为不打广告、不搞活动，销量只会更惨澹。
    所以在这段时间，四川的电视观众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不管是在那个市，只要打开电视，基本全是饲料的广告。
    “农民想要富，惠农来帮助！”这是惠农公司的饲料广告。
    “添加二两希望精，一天可长一两斤！”这是希望饲料厂的广告。
    “正大正大，威力特大！”不用说，这一看就知道是正大的广告。
    这三家公司的广告轮流播放，一天到晚都不间断，以至于四川的电视观众一打开电视，就能看到胖乎乎的大肥猪哼哧哼哧吃饲料的画面，还有那如同魔音灌耳一般的广告词。
    电视上天天这么播，搞得小学生都学会了，在大街上打闹的时候就跟着喊，还拿来骂人，“你妈天天给你吃希望精？不然你咋长得这么胖？”
    或者“你也太瘦了，回去让你妈做饭的时候加点惠农饲料。”
    这些话传到李未、刘永好耳朵里，俩人顿时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说啥才好。
    得亏现在没有表情包，要不然李未敢断定，网上一定会有人用这个来做表情包，然后为微信群里疯狂传播。
    一星期后，谢立人继续召集人手在成都分公司开会，白清平的黑眼圈又浓了几分，这几天他是天天都睡不好，等拿到这星期的销售数据，那就更睡不好了，“现在降价政策实施了一个星期，我们的销售量的确上去了，但是跟惠农还有希望的销量增长幅度还有不小的差距！”
    “俺就继续降价，也别一次二十、三十这么小家子气了，咱们既然要降价就降狠一点，这次每吨直接再降一百块！不就是砸钱么，我看这两家小公司有什么资本跟我们正大比钱多？”谢立人直接来了个狠的！
    “一百块！”白清平直接惊呆了，先前已经降了八十了，如今又要降一百，加起来就等于每吨饲料比去年便宜了一百八十块，平均到每头猪头上，养殖户可以多挣六十块！他们养一头猪才卖三百块，六十块几乎等于利润翻倍甚至更多，那些养殖户还不得乐疯了啊！
    但是白清平接受不了啊，因为这个价格已经很接近他们的生产成本了，“谢总，再降一百块的话，我们公司基本上就没利润了，要是算上给经销商让利的二十块钱，我们可能还要赔钱！”
    “赔钱不怕，我会修改今年总公司对你们的考核指标，不在把利润当做最重要的标准，而是换成市场占有率，那怕亏钱，只要我们在四川的市场占有率上去了，你们依然有高额奖金可拿！”谢立人为他们打气。
    “还是那句话，不要在乎一时的利润，市场份额才是最关键的，只要我们掌握了市场，现在烧掉的钱日后都能赚回来；可要是没了市场，现在省下的这点钱一点用都没有！”
    在确定常规手段没用之后，谢立人直接省略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拿起了商业竞争中最有力的武器——以本伤人。
    “一下就降一百块！正大也太财大气粗了？难道他们的技术就这么先进？成本比我低这么多？不可能？”消息传来，刘家兄弟都坐不住了，刘永言甚至怀疑这个消息是假的。
    “这个消息非常可靠，广告公司给我说，正大已经开始在印刷降价一百块的宣传单了；我看过正大的车间，他们的成本比我们还高，再降一百块已经是成本价。”刘永好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
    “不就是砸钱了，我们也降，他们降一百，我们直接再降一百四，我们账上还有一千万，那怕把这一千万砸完也要打赢这一仗！”

 第226章 握手言和

    “再降一百四那我们就只剩下百分之的利润了，这是一点儿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啊！”刘永言听得心惊胆颤。
    “老四，要比财大气粗我们可比不过正大啊，要不先跟他们一样降一百块算了？留下四十块的空间看他们反应再说？”刘永行也有点虚。
    “不怕，正大虽然财大气粗，但是他们的钱主要是靠银行贷款，虽然有各种贷款优惠，但利息还是不少的；而且他们人员多，人力开支比我们两家都高，尤其是那些外籍管理人员，一个人的工资就顶我们一堆工人的工资！整体而言，他们的总成本要比我们高不少，就这么拼下去，他们迟早扛不住！”李未分析道。
    “我们倒是想贷款，可银行不给我们贷啊，原来觉得憋屈，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好事！”刘永好表情有些纠结，真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笑，现如今国家对待外企和本土企业的态度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这一仗既然开始了，就不要再抱着侥幸心理，要么正大认输，要么我们认输，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我们难受，正大更难受，现在就看谁能熬得住，只要熬过这一关，前途一片光明，要是熬不过去，那就啥也不用说了，反正我们现在挣的钱也够几辈子花了，到时候把厂子一卖，安心在家享受！但是这样的话我不甘心！”李未看着刘家兄弟，“难道你们就甘心？”
    “走，屋里太憋闷了，我们出去看看！”刘永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他们来到希望饲料厂的门口，几个人蹲在路边，看着手表数起拉货的货车来。
    几乎一分钟不到就开出去一辆满载饲料的大货车，他们数了十分钟，一共有十四辆大货车从这里开出去，虽然他们都看过销售报表，但冷冰冰的数字远没有眼前的场景来得直观。
    刘永言默默地盘算着，“按照这个速度算的话，这个月起码能卖出去六千吨，去年一年我们才卖了四千五百吨！这销量涨得不是一般的快啊！”
    “正大去年在成都地区的销量是两万吨，经过这一仗，起码在成都乃至整个四川市场，我们两家都胜过正大了！”李未笑着说道，根据王峰给他汇报的数字，惠农重庆饲料厂的销量其实也不比希望差。
    “农民买饲料都有惯性，用惯了哪家的饲料，只要不出现什么特殊情况，第二年他们还会继续买！现在我们两家每吨饲料的净利润虽然下降了不少，但市场份额却在增加！而且工人们也得到了锻炼，生产成本在不断下降，等到明年的时候，就算以跟今年相同的价格出售，每吨饲料的净利润还是会提升不少！”
    李未帮他们分析，“所以别说现在还有利润可图，那怕亏钱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只要占据了市场，利润迟早会回来，可要是等老百姓都习惯了正大的饲料，我们再想抢过来就难喽！”
    “大哥、二哥、三哥，我觉得李未说得对！我们今年算是打了正大一个措手不及，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拿下更多市场！等明年正大做好准备的时候，他们可就没这么容易停手了！所以我们就算拼光这一千多万，也要把正大打服，让他们看看我们的骨气，这样他们再想跟我们动手也得好好考虑考虑！”刘永好主要负责希望的营销工作，四兄弟里就数他最清楚市场的重要性。
    “李老板儿和老四说的有道理，这一仗我们要是怂喽，就算今年还能赚到钱，明年后年肯定不好过；反过来讲，我们今年狠狠从正大身上咬下一块肉，从今往后他们都不敢轻易惹我们！不就是一千万么，全砸了又能咋样？再难还能有当年一起养鹌鹑的时候难？”刘永行勐地站起身来，做出了相同地决定。
    “哎，安安分分地做买卖不好么？何至于闹得这么大？不过既然二哥、老四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听你们的！”或许是之前查税的事情打消了陈育新的意气，他现在有些小富即安的想法。
    “你们三个都同意，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没话说，那就干！李老板儿说得对，就算输了我们后半辈子也不用发愁！”刘永言虽然表示了赞同，但是从他脸上却看不出多少信心，他依旧对正大这个庞然大物充满担忧。
    刘永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些年他一直不断地学习进步，希望能把自家公司做大做强，但是现在看来，几位哥哥恐怕和自己的想法有些不一样啊！是不是到了该分家的时候了？
    但是转念一想老母亲年纪都这么大了，要是她看到兄弟几个把家给分了，又会是什么想法？哎，这几年还是算了，等将来再考虑！
    这一切李未都看在眼里，日后刘家四兄弟确实分了家，发展势头也各不相同，刘永行和刘永好在富豪榜上的位置比刘永言和陈育新高得多，或许这一切在当下就已经注定了？
    正大很快就打出每吨再降价一百块的广告，原本谢立人雄心勃勃地认为可以凭着这一手段迅速挽回市场，没想到他们的广告刚一打出，惠农和希望的反击就来了，人家直接降价一百四，原先都挤在正大销售点门口的养殖户瞬间跑的一干二净，都去惠农或者希望那儿买饲料了。
    甚至还有些已经买过的，也扛着饲料过来要找他们退货，正大降价一百块的大手笔直接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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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总，不能再降价了，要是再降一百四的话可就是亏本出售了！而且我还听人说刘家兄弟和李未都放话了，只要正大继续降，他们就跟着降，那怕砸锅卖铁也要把这场仗打下去！”白清平怂了，惠农和希望降价一百四还可以保留一两个点的利润，正大要是降价一百四，那就是纯亏本了，卖的越多亏的就越多。
    “谢总，从这段时间的销量来看，我们在四川市场的份额的确得到了不小的提升，所以这场仗我们还是赢了！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和希望、惠农坐下来谈一谈，大家握手言和，先把占下的市场份额消化了再说！”康宇飞也觉得这场仗有些打不下去了。
    谢立人阴着脸不说话，他其实也知道继续打下去对正大很不利，但是要他拉下脸主动找两个晚辈，尤其是李未起家还多亏了他俺们，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康宇飞很清楚老板的想法，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其实这场仗打起来之后，最着急的不是我们正大，也不是希望和惠农，而是那些国营饲料厂，他们的产品质量不如我们三家，营销水平更是跟不上，价格还贵得多！最近一段时间卖出去的饲料少之又少！所以这些企业比我们更希望早点停战！”
    “我们可以让他们去和政府说，再让政府把我们家里聚到一起好好商量商量，然后事情就解决了！我想希望和惠农也不愿意就这么一直打下去！”
    “政府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这件事就由你去办！”找到了下台的台阶，谢立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面子上能过去，他也希望能早点停战，正如李未所说的那样，正大的资金实力虽然更加雄厚，但相对的成本也高，就这么一直降价他们也扛不住啊！
    “我这就去办！”康宇飞开完会就立刻展开了行动，他没有直接去找那些国营饲料厂的领导，而是花了点小钱儿说动他们的身边人，再由这些身边人给领导出主意，然后厂领导去找政府诉苦，政府再召集相关行业的人开会。
    于是这场大战的三位主角终于聚到一起，谢立人看着李未一时有些感慨，才几年功夫，当年那个想方设法从自己这儿找机会的年轻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没有给他那两万块钱，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可转念一想，在当初的那件事里，正大得到的更多，而且人家日后在期货市场上也没少帮正大赚钱，要算起来人家压根不欠正大什么。
    “小李，好久不见，每次看到你都感到后生可畏啊！”谢立人主动上前握手，心里颇为感慨，我是不是开始老了？
    众人落座后领导宣布会议开始，“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来，主要就是为了解决最近饲料行业出现的一些问题，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一位国营饲料厂厂长率先发言，他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希望，正大是外企不好轻易批评，李未主要在川东市场，对成都这边的影响不大，所以他把怨气都撒在了刘永好身上，“你们希望在搞撒子吗！突然就降价这么多，你们这是扰乱市场秩序，必须受到严厉处罚！”
    “我就搞不懂了，我响应国家号召，帮助农民脱贫致富还成罪名了？”刘永好可看不起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再加上他如今也成了全国乡镇企业家协会的理事，所以说话也硬气了些，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诸多国营饲料厂的领导群起而攻之，“犯了错还不认！你这是什么态度！”
    “要我说就不该让这些没有责任心的私营企业进入饲料行业！领导，你看他这个样子，那像是来开会的！”
    “你们还晓得这是开会啊？我还当是来搞批斗的呢？”李未自然不能让刘永好孤军奋战，也站出来帮他说话了，“至于责任心那就更不用说了，你们生产的那也叫饲料？照我看比猪草也强不了多少，不，猪草起码不会让小猪吃坏肚子，你们的饲料出事儿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质量不如人，成本比别人高，遇到农民来买饲料还不爱搭理！你们这就叫有责任心？怎么？还不服气？不服气也行，那咱们就来比一比，每家分一百头小猪，用自家的饲料喂养，看看到底是谁家的饲料质量更好！”
    李未看向刘永好、谢立人，“四哥，谢总，你们希望、正大敢不敢接受这个挑战？”
    “我没问题！”刘永好满口答应，说完还挑衅似的看着那些国营厂的领导，他一向不喜欢得罪人，但不喜欢不代表害怕，反正这次降价已经把这些家伙得罪狠了，再多得罪一点儿也没啥。
    更何况经过这次大战，希望、惠农和正大在四川市场的份额大幅度提升，这些国营饲料厂的产品都卖不出去了，他们这个厂长还能当多久还不清楚，现在叫的凶也不过是临死前的哀嚎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谢立人心里直骂娘，你们两拨人吵架把我拉进来干嘛？但是他又不能不应，他要是不应，保证第二天就能传出消息，说惠农、希望向正大发起挑战，正大却不敢接，那正大的名声可就坏了！
    “这样的比赛倒是挺有趣的，要是真举办的话，一定要算上我们正大！”谢立人心里骂娘，脸上却保持着微笑。
    那些国营厂的领导可不敢答应，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真拿出来比较的话，他们的饲料直接就是被吊打的局面，于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上首的领导，“领导，我们是来开会的，说这些无关的事情干啥么？”
    搞笑了，难道不是你们先开始的么？怎么就跟小孩子一样，吵架吵输了就去找家长？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现在说正事！你们这样轮流降价也有点不像话，要不就这么算了？”
    在领导的居中协调下，李未、刘永好和谢立人的手握到了一起，结束了这次惨烈的饲料大战，当然这个惨烈是对其它饲料厂来说的，正大、惠农和希望三家都从这次大战中得到了好处，其它饲料厂成了炮灰。
    停战协议达成，三个人又笑呵呵地聊了起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是他们都知道，以后这样的战争只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激烈。

 第227章 与时俱进

    那些国营厂还想让他们三家把价格调到降价之前，这就是做梦了，他们三家商量之后确实回调了价格，不过也仅仅是只调到每吨降价六十块的水平，在这个价格上，正大、希望和惠农都有一定利润，这些国营厂就不行了。
    国营厂生产设备、生产工艺都很落后，生产规模也比不上这三家大厂，配方就更不用说了，已经很多年没有更新过了。
    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工人的工资比正大、希望、惠农都低了，但是算上劳动效率的话，正大、惠农、希望每名工人单位时间内创造的价值又要比他们高的多，可以说跟这三家企业相比，那些国营厂全面处于劣势。
    这个价格国营厂肯定是不答应的，但这次已经达成协议的正大、惠农和希望却怎么也不肯退步了，他们纠缠的多了领导也烦，干脆甩手不管让他们自己去协调，这下那些国营厂彻底没了办法，只能蔫蔫地回去。
    经过这次战役，希望、惠农、正大在四川市场所占的份额都有不小的提升，形成了三分天下的局面，其中惠农在川东占优，希望在成都、川西等区域占优，正大虽然不如他俩，但份额也不低。
    至于其他饲料品牌就惨了，民营中小饲料厂纷纷倒闭，国营饲料厂的亏损进一步加强，只能向上级求援，要不然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其实现在正大、惠农和希望的优势并不牢固，如果他们能够革新工艺、引进新设备、调整配方、加强车间管理能力的话，未必不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然而由于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很少有国营饲料厂会这么做。
    会议结束之后，刘永好邀请谢立人和李未一起去吃顿饭，谢立人兴致不高委婉地拒绝了，这样正好，李未和刘家兄弟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的心情，更好地庆祝了，包了一家老牌火锅店，就着热气腾腾地火锅，喝着本地产的水井坊，几个人是开怀大笑。
    “哈哈哈，不容易啊，这场仗我们算是打赢喽！来，多余的话不少，先干了这一杯！”刚才在会场里一直憋着，现在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开怀大笑了。
    “干！”刘家兄弟和李未都一饮而尽，两家公司的员工也都乐呵呵地喝起酒来，打赢了仗也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李未和刘家兄弟都承诺了数额不菲的奖金，一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奖金，他们脸上也笑开了花。
    “能打赢这场仗，离不开各位兄弟姐妹的鼎力支持，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坏了？我在这里先敬大家一杯！大家都干了！”李未和刘家兄弟一起起身，给到场所有员工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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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有钱赚，累点算撒子嘛？各位老板出手大方，我们干得也舒心！”员工们的反应非常热烈。
    出来打工为得不就是赚钱？只要能赚到钱，他们都不怕辛苦；当然，这种辛苦只能是短期的，要是一年到头都九九六，那普通人也扛不住，饲料厂也就是在五六月的销售高峰期工作强度会大一些，其他时候还是能准点下班的。
    “肯定亏待不了大家，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现在仗是打赢了，接下来就该巩固战果了，饲料热销期还有一段时间，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机会继续穷追勐打，彻底把那些小饲料厂打死，市场上的竞争对手越少我们的日子越好过！来，大家再干一杯！”李未和刘家兄弟又举起了酒杯。
    达成协议并不意味着战争的结束，协议只规定他们不能再随便降价，不能加大有奖销售的额度，但却没有规定不能继续打广告，不能继续下乡推销，这些手段还是要用的。
    许多饲料厂在他们的连番进攻下已经扛不住了，绝对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市场竞争就是这么残酷，要是现在心软放过他们，等他们喘过气来，绝对不会感激他们如今的仁慈，而是会反咬一口。
    李未也好，刘家兄弟也罢，都不想当打蛇不死的农夫，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讨论怎么联合正大对这些中小饲料厂展开更勐烈的进攻了，相信正大也愿意跟他们联合，商场就是如此，盟友和敌人的角色随时有可能产生变化。
    先前向正大发起进攻是因为他们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现如今他们之间的竞争已经告一段落，于是对手又换成了那些中小饲料厂。
    商量完之后，李未和刘家兄弟一边涮火锅一边回顾起了此次作战的得失，一说起这个陈育新还心有余季，“说实话，降价一百四的时候，我走路腿都在抖，生怕正大反过手来又降价一百六。”
    “我们害怕，正大也害怕，但越到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害怕，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表现地底气越足，正大就越不敢有大动作，他们就会误以为他们敢降一百六，我们就敢降一百八，这时候反而不敢降价了！”
    “要是我们表现地提心吊胆，他们就会想着说不定降到一百六，他们就不敢跟了，没有豁出去的胆子，肯定打不赢这一仗！”刘永好脸涨得通红，和陈育新不同，他此时只有对当初果断降价一百块的庆幸，而没有一丝害怕。
    但是一看到大哥、三哥的表情，刘永好就如同被泼了一瓢冷水，心中的激情顿时为之消散，他忍不住在想这次虽然打赢了，但正大依旧没有伤筋动骨，事实上正大根本没有输，他们的市场份额也在上涨，只是上涨的幅度没有希望还有惠农那么大而已。
    等到明年或者后年正大缓过来的时候，肯定还会开启战争，而且等他们走出sc省，开始进军其它身份的时候，也必然会和惠农反目成仇，开启和惠农的战争，刘永好不甘心一直窝在四川，他甚至连独霸西南都不满足，他想让希望成为全国排名第一的饲料企业。
    而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必然要和惠农、希望开启一系列惨烈的战争，和未来的战争比起来，这次只是小场面而已。
    大哥、三哥连这点小场面都扛不住，将来遇到更激烈的战争，他俩能坚持下去么？要是到时候因为他俩的退缩，导致希望在战争紧要关头功亏一篑，那就太让人伤心了。
    所以必须要分家，不分家实在不行！刘永好再次坚定了这个信念，因为希望的股份划分很粗糙，兄弟四人平均分配，这对大企业来说是大忌，因为权力无法集中，很容易因为争执不休而错过机会。
    想到这儿，刘永好就越发羡慕李未了，惠农几乎是他的一言堂，股份全部都在他手上，只要他下定决心，就没人能干扰他的决策，而自己要想干点啥都得先说服几个哥哥，谢立人还不如他呢，不光中华大区还有其他决策者，在他们之上还有正大总部，他想放开手脚办事更难。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能让母亲感到伤心，那么就再坚持几年，但愿这几年时间里不要出啥大事。
    这次战争明面上最大的胜利者是希望，因为希望在sc省内市场份额提升幅度最大，但是要认真算起来，李未的收获一点儿不比他们小，甚至还要超过他们，因为李未可不只有饲料厂，他还有食品厂、农机厂、育种中心。
    利用有奖促销活动，他把自家的时风牌拖拉机、盼盼牌火腿肠以及自家培育的种猪都打入了四川市场，在四川竖起了品牌。
    尤其是拖拉机，他在制定抽奖策略的时候特意安排过，大奖必须均匀分配，保证每个县最低都要有一辆，也就是说像兰永贵那样的幸运儿几乎每个县都有，他们的故事也会长时间在当地流传。
    只要他们说起兰永贵的故事，总少不了时风拖拉机的身影，那么有人要买拖拉机的时候，自然会下意识想到自家的时风牌。
    而且乡下人买大件商品，口碑影响至关重要，兰永贵开时风牌拖拉机觉得好，就会把自己的体验告诉身边想买拖拉机的人，他们买了时风牌之后再告诉自己的身边人，一传二、二传三，时风牌拖拉机的影响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扩大了。
    种猪也是如此，就跟购买饲料一样，农民养猪也是有惯性的，养惯了那个品种的猪就会一直养下去，现在李未借着抽奖的机会，把自家的种猪卖到了四川，他们带回去养就会发现，这种猪长得比其他品种快，然后明年四五月抓猪娃的时候，自然就会继续买。
    同时也会带动村里其它养猪户买，村里养猪的对谁家猪长得快再清楚不过了，看到买同样的饲料、喂同样的猪食、花同样的时间，结果杀猪的时候，人家的猪能长二百六十斤，自家的猪只有二百二十斤，这谁想得过？明年肯定要买跟他一样品种的猪娃。
    又在成都待了两天，安排好其它事情后，李未便回了河阳，然后第一时间去了时风农机厂，把厂里主要领导叫到一起开会。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拖拉机在四川很受欢迎，现在名气响得很，大家一提到拖拉机，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的时风牌！好多人都过来问，那里能买到我们的拖拉机！所以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让我们的拖拉机彻底在四川站稳脚跟！”
    “要想做到这一点，首先是销售渠道，尚明义，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尽快和四川当地的经销商打好关系，每个市还有一些经济比较发达、人口比较多的大县都要有合作伙伴！”
    当然也可以借助供销社系统的力量，让供销社的三产公司只卖饲料实在是太浪费了，卖拖拉机也挺合适的。
    “明白，我在四川也认识不少人，这回过去挨个联系，肯定能完成任务！”尚明义以前在政府办工作，因为超生被开除就到了时风厂，此前一直负责维系政府关系和联系经销商，这份工作他干得非常好，收入已经远远超过当年在政府上班的时候。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了趟老家，很是出了一口当年被单位开除后遭受冷嘲热讽的气，现在干起活来格外有干劲。
    “春生，接下来的生产任务会很重，除了照常生产拖拉机，还要招人，还要扩建生产线，格里希厂长年纪大了，这些任务都得压到你肩膀上，有什么需要支持的，随时可以来找我！”拿下四川市场后，拖拉机厂就要扩大了。
    “另外，你也得安排人跟着尚明义到四川去，搜集第一手的客户反馈，四川和我们中原省的情况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们中原平地多，四川山区多，那里的客户对拖拉机的要求肯定有所区别，我们必须做好调查，然后进行针对性的改进，才能让四川的客户也觉得满意！”
    “我先安排好生产计划，然后亲自去趟四川和当地老百姓聊一聊。”经过之前小型拖拉机第一次定型的事情后，邹春生也是越来越重视客户反馈了，只要有时间，就回去销售部跟客户聊天，了解他们的需求。
    “寇斌，采购任务就交给你了，对了，今年也要加大采购力度，不管钢材也好、橡胶也罢，都多买一点儿，另外跟供应商打好关系，要保证就算我们翻倍购买，他们也能供货！”现在已经是90年了，再有一年半又将迎来原材料价格暴涨，这一波行情李未也打算吃下。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寇斌现在都不问理由了，上次囤货赚了那么多，他早就见识过老板的眼光了。
    开完会李未又在厂子里转了圈，最后跑到销售部，打算找几个客户聊一聊，听听他们的想法。
    没想到在这儿却遇到了熟人，当年每到麦收季节就来给他们家割麦子的吴顺昌，“你是顺昌？哎呀，有两年没见了，你也来买拖拉机？现在不当麦客了？”
    “还在当，不过咱们当麦客也要与时俱进么，我打算买个拖拉机去帮人割麦子！”

 第228章 新时代的麦客

    “以后用机器割麦子是大趋势，你算是走到前头了，打算买个啥样子拖拉机？我帮你参谋参谋？”李未看了看他周围，没有发现他父亲吴河东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当年跟他一起给自家割麦子的女子，于是便问，“你爹和你对象呢？你俩早就结婚了？”
    “早就结婚了，娃都会打酱油了，当年结婚的时候李老师写的字可是帮我涨了不少脸；我爹当年干得太辛苦，割麦子把腰累坏了，医生说是腰肌劳损，不让他干重活，现在在家帮忙带娃呢。”吴顺昌叹了口气，腰肌劳损几乎是每一名麦客的宿命，长期高强度的弯腰劳动，出现这样的毛病是迟早的事情。
    “我媳妇跟我说，咱老了不能像我爹一样，晚上睡觉都睡不好，躺在炕上直哼哼！所以让我借了点钱，来你这买个拖拉机，以后就坐在拖拉机上帮人收麦子，收的又快挣得又多，还累不着腰！所以我就来了！”
    “你娶了个好媳妇儿，嫂子说得对，开拖拉机虽然也辛苦，但总比拿镰刀割麦子强，而且麦子割完了还能帮人脱粒、帮人犁地！过来我带你去看个合适的型号！”李未带着吴顺昌进到工厂里。
    “八匹马的拖拉机，结实耐操，修起来也简单，你买了之后有师傅教你最基础的修理办法，三天就能学会，遇到再复杂的问题，还可以打电话过来问，我这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随时给你解答，要是这样还修不好，我们还会派人上门去修，你们卫津那边就有我们的修理部，不是太忙当天就能到，只收配件的成本费，既便宜也不耽误你干活！”李未拍着自家销量最好的拖拉机说道。
    “我见过人开这个帮人拉货，确实皮实，就是能不能安割晒机啊？”吴顺昌抚摸着拖拉机的机头，满脸都是喜爱。
    机器收割小麦一般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直收，用割麦脱粒一体化的联合收割机直接收割麦穗吐出麦粒，另一种就是割晒，所谓割晒机就是一种特殊型式和用途的收割机，能够割倒小麦禾秆，将其摊铺在留茬上，成为穗尾搭接的禾条，以便于晾晒的谷物收获机械。
    不如割麦脱粒一体化的联合收割机那么方便，但也有自己的好处，首先是便宜，联合收割机倒是省力省时间，机器开过去就直接能收获卖力，但是也贵，眼下普通农民还很难买得起。
    其次有些地方的小麦不适合直接收割脱粒，因为土地干湿度不一样，也造成了同一区域内的小麦，有的已经黄了，有的还是青的，这样的小麦要是直接收割成麦粒，成熟度也不一样，麦粒质量层次不齐，所以需要先把小麦割倒，割倒之后通过太阳晾晒，达到麦粒干湿度一致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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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一点是趁着麦子较湿的时候收割，此时的麦粒和麦穗结合度比较强，收割的时候不丢粒，能最大程度保证收割效果；要是等黄了再收，就会有很多麦粒落到地里，产生很多不必要的浪费。
    所以很多地方都会采取割晒的方式，既可以避免损失，也可以保证麦粒质量一致；同时还能避免暴雨对收获的影响，麦收季节最怕下暴雨，一下雨这一季的麦子必然会遭受惨重的损失，而提前割好晒在那里，看到要下雨赶紧去田里把晾着的麦子收回来就行，如此就能减少气候对收获的影响。
    “能，这个就是了。”李未指着一台满是金属齿的机器说道，这就是割晒机了，割晒机作业部分由带切割器的割台、拨禾轮和输送带组成，割台顾名思义就是割麦子的，拨禾轮用以引导茎秆、扶持切割、并清扫割台，防止已割茎秆在割刀上堆积而造成堵刀，输送带把割好的麦子送到旁边平铺。
    李未指着各部件一一解释，“我们当初设计这个割晒机的时候就要求结构简单、皮实耐操，这么设计不容易坏，万一坏了也好修。”
    “这个多少钱？”吴顺昌越看越喜欢，他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坐在拖拉机上，在突突突的发动机声中，穿过金黄色的麦田，身后留下一道堆放整齐的麦穗，远处还有许多手持镰刀的麦客正用羡慕地眼神看着自己。
    “拖拉机跟割晒机加起来一共三千块，现在割一亩麦子四个元，你靠镰刀一个收麦季才能割多少？用这个一季最少能割一千亩地，这就是四千块，刨去油费还有你在路上的花销，一季就能把拖拉机钱赚回来，到时候你再配个脱粒机帮人脱粒，配个犁耙帮人犁地，农闲时候帮忙拉货，一年最起码赚两台拖拉机！”李未帮他算了一笔账，和当年相比，麦客的工费这两年又涨了。
    “现在光说不管用，走，我带你去旁边麦田，你亲自上手试一试，觉得好用了再买！”李未知道买割晒机的人最关心什么，所以便在农机厂附近租下了几片地，专门用来给他们进行演示。
    提前跟这些地的主人商量好，你这一亩地今年大概能打多少麦子？咱们约定个数字，我们给你收割脱粒耕地，到时候称下重量，要是超过约定的数字就算了，当我们白帮忙；要是最终产量低于这个数字，低多少我们补多少钱，这样的话农民怎么也亏不了，所以他们都很愿意和农机厂合作。
    “能行！能行！”在老师傅的指点下，吴顺昌先把割晒机安在拖拉机前面，然后坐上驾驶座，熟练地发动机器，握着扶手就向外开去，他早就学会开拖拉机了，而且看样子手艺还不错，拐弯什么的都是一次过。
    这台演示用的拖拉机是特制的，驾驶座可以坐两个人，老师傅先给吴顺昌演示，“看到没有，这个就是开关，打开就可以开始割麦子了，遇到堵刀就按这个，一般情况都能解决，要是解决不了就按这个停下，然后去前面看！记住了，出现任何问题都必须先按这个彻底把机器停下才能去检查，不然就有可能被割伤，这都是血的教训！”
    “记住了，记住了！”吴顺昌连连点头，割刀割刀名字里面带有刀字，而且割麦子那么利索肯定锋利地很，那是得小心些。
    拖拉机突突突地从田这头开到那头，回头一看，往常一个人需要忙活上大半天累得腰酸背痛的大片麦子，都已经被割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边上，只需要有人拿绳子、或者直接扯一把麦秆拧条绳捆起来就能挑回家去。
    “这也太方便了？”吴顺昌惊喜万分，他暗暗盘算，就这个收割速度，一个割麦季收割一千亩地还真不成问题，不，李老板儿还说少了，要是自己揽活勤的话，割上一千五百亩也不是没可能，一亩地四块，一千五百亩就是六千块，两台拖拉机加晾晒机就到手了！
    发财了发财了，等年底的时候买台电视机去，爹忙活了一辈子，现在干不了活在家里闲的难受，给他买台电视机让他解闷，他辛苦这么多年，也该享受下了。
    以前当麦客，最发愁的就是活太多干不过来，现在有了拖拉机和割晒机，吴顺昌的烦恼就变成该怎么揽活了，光靠以前积累的那些老主顾，怕是几天就割完了，剩下的时候就得重新找活干，这可不太容易。
    差点忘了我现在有拖拉机了，拖拉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跑的比人快，只要我每次都赶在大部队之前抵达目的地，那不就有大片的麦田等着我去割了么？
    “学会了没有？没学会我再给你演示一遍，学会了你就来试试，有啥不对的地方我提醒你！”老师傅的服务很到位。
    他的话打断了吴顺昌的幻想，坐在那里一遍回忆老师傅的操作，一遍进行模拟，“发动拖拉机之后先按这个，然后对准麦垄开过去就行了？遇到堵刀先按这个，不管用再按这个，然后停车下去检查！”
    “对，看我说简单？一遍就学会了！你先试一试，然后我再教你其它的！”老师傅就喜欢这种学得快的，自己教起来省力。
    开了三个来回，最基本的操作吴顺昌就学会了，这也跟李未的要求有脱不开的关系，当初在设计的时候，他就要求机器操作越简单越好，现如今农民的文化水平还不高，复杂的话他们学起来就太麻烦了。
    学会了基本操作，接着再学进阶技能，比如调整割晒机的宽度、高低，如何解决堵刀问题等等，预计三天的课程，吴顺昌两天就学会了，然后交钱开着崭新的拖拉机离开。
    离开之后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像往年一样，沿着河阳、长罗、外黄的麦客迁徙线行进，等割完了外黄的麦子，老家卫津的麦子就熟了，正好带着钱回家帮家里割麦子。
    在河阳的时候很好接单，这儿的人都知道李未开了个农机厂，生产的各种农业机械都很好用，早就有人开始用割晒机收麦子了，所以他们对这种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看到拖拉机过来，就有人喊吴顺昌去割自家的麦子。
    第一天吴顺昌就挣了六十块，这还是在没干满全天的情况下，回忆起过去辛辛苦苦一整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才挣几块钱的时候，吴顺昌就感慨不已，看来这步路算是走对了，不光挣钱多，而且还不用担心老了跟爹一样难受。
    哎，要是早些年就有这种机器就好了，爹也不至于落一身病，我连开着拖拉机走四方，换着干活多轻松啊。
    想着想着吴顺昌就笑了，当年也不是没有割晒机、拖拉机，可自己买不起啊，而且也没资格买，只有公社才能卖到，私人去问人家理都不理你。
    起码我现在是有拖拉机开了，将来尽量供娃娃念书，他要是念得进去，我在外头拼命挣钱给他交学费，他要是念不进去，那就跟我一起开拖拉机，总归有一碗饭吃饿不到肚子，要是干得好了，盖新房娶媳妇儿都不是问题。
    晚上在主家吃完羊肉烩面，主家给他收拾了床铺，让他在自家休息，要是以前吴顺昌就答应了，但是今天，他收拾收拾铺盖卷，直接就睡到了拖拉机车斗里，他觉得这地方睡得才舒服。
    一觉醒来，下意识摸摸腰，一点儿都没有酸疼的迹象，感觉格外神清气爽，吴顺昌嘿嘿地笑了。
    在河阳转了几天，吴顺昌带着厚厚的钞票前往长罗，长罗的情况比起河阳来就要差一点儿，这儿的人对割晒机接受度不高，吴顺昌废了好半天口舌，才说服一户人家同意让他用割晒机帮忙割麦子。
    割完了还不停地挑毛病，说什么麦茬太高没有收割的干净，自己还得放火烧麦茬，最后扣了吴顺昌两块钱。
    但有了第一户人家，第二户就容易找多了，这次吴顺昌提前说好，麦茬太高的事儿他不管，主家扭扭捏捏争辩了几句，见没有便宜可占也只好让他去割了，早点把麦子割了他也安心，至于烧麦茬这都是小事儿。
    等到外黄反而更顺利了，最近外黄的天阴阴的，老百姓都害怕突降暴雨让自己一整年的辛苦泡汤，所以一见有割晒机过来都抢着雇，吴顺昌比较有原则，先割了老主顾家里的麦子，才去给其它人割。
    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干活，一直干到看不见才结束，钱倒是挣到了，腰也没伤着，可屁股实在是顶不住了，拖拉机突突突的响，颠上一整天，差点把他的屁股颠成八掰儿。
    可这总比腰疼要好得多，割完外黄的麦子，吴顺昌终于可以回卫津了，开着突突响的拖拉机进入卫津，吴顺昌顿觉意气风发，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精神抖擞地走进县里最大的百货商店，当他抱着一台电视机出来，似乎看到了无数羡慕的眼光。

 第229章 假冒商品

    “老乡，老乡，割麦子不？把我家的六亩麦子割了？”回家的路上，就有人拦着吴顺昌要他帮忙割麦子。
    “不中啊，俺要先回家，你要是等得及，我明天来给你割，等不及就算咧！”吴顺昌大声喊道，赚钱当然重要，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家。
    “六亩地又要不了一会儿功夫，给帮忙割下吗？你家哪儿的？要是不远的话天黑前就能回家！”来人连忙拦住，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吴顺昌，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麦子在地里那怕多放一天他也担心的不行。
    “前河乡吴家村的，倒也是不远，你家地在哪儿？”吴顺昌有点犹豫了，要是这户人家的地没多远的话，去割下倒也不是不行，关键倒不是这二十四块割麦钱，他更看重的是宣传作用，今天在这儿割了，周围的乡亲看到效果，说不定当天就能定下明天的生意。
    “吴家村，那咱也不是外人啊，你们村有个吴长富是？那是我侄媳妇的爹，当年送亲的时候好多吴家村的人都到俺这儿来过！”来人连忙套近乎。
    “那是我堂叔，要这么算起来我还得喊你一声叔，叔，那咱们就快点，我出去个把月了，想早点回家看孩子哩！”既然是亲戚，吴顺昌就更不好拒绝了，招呼来人上拖拉机，就往他地里去了。
    “往前走，前面第二个路口拐个弯就到，俺家就两块地，一块儿在这儿，另一块儿也不远前面那栋房子就是俺家，俺先回家让俺媳妇儿做饭，等割完麦子正好吃羊肉烩面！”来人给吴顺昌指路。
    “吃饭就算了，我回家吃，待会儿叔你要是觉得俺干得还行，就给帮忙介绍介绍，俺打小跟俺爹到处跑着当麦客，干活儿绝对没话说，现在用的又是惠农的割晒机，割麦子是又快又好，肯定耽误不了你的事。”那怕外面吃的再好，吴顺昌现在最想吃还是家里的那一口。
    “这咋好意思哩，你帮俺干活，总不能连顿饭都不管！”来人说啥也不同意，农村人固然斤斤计较，但也格外讲礼，留麦客吃饭那是规矩，谁要是坏了这个规矩，在村里可是会被看不起的。
    “我是真急着回家，老叔你要是过意不去，到时候你把你家犁地的活儿包给我就行！看到没有，犁耙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按上就能犁地，还有脱粒机，你要是嫌自己脱粒慢，让我帮忙也行，机器脱粒比起手工脱粒那是又快又好！”当初刚干完河阳的活儿，离开的时候吴顺昌就把脱粒机和犁耙都配上了。
    “咦，你这个小伙子了不得，年纪轻轻就置办下这么大的家业，今年挣了不老少钱？”来人眼里满是羡慕，打量脱粒机的时候又看到电视机，这下就更羡慕了，“我滴个乖乖，电视机都买了？俺们村只有村长家有，其它人都买不起。”
    “运气好运气好，拿镰刀割麦子太累了，而且干活还慢，所以一咬牙一跺脚，就借钱买了这个，惠农的东西确实好，用了一个多月，一点儿毛病都没出，回去把钱一还就不剩啥了，还指望老叔你多赏几碗饭吃。”吴顺昌脸上满是笑意，一想到回去后家人们看到电视机的样子，就忍不住乐开了花。
    “那是，俺现在用的就是惠农的饲料，猪娃也是从惠农哪儿买的，肯吃肯长，等明年了俺再多买两头，过年的时候也能宽松点！”俩人聊了一路惠农给自家生活带来的改变。
    路过他家的时候，俩人又纠缠起来，一个硬是要请他吃饭，一个硬是不吃，最后还是吴顺昌占了上风，谁让拖拉机扶手在他手里呢，他要是不停，对方总不能跳下去？于是只好作罢。
    到了地里直接开始干活，来人坐在拖拉机车斗里，看着拖拉机过处，小麦就被齐刷刷地割倒，然后整整齐齐铺在那里，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东西好用，确实好用，你说这拖拉机厂的人脑子到底咋长得，这么厉害的东西都能造出来。”
    “那当然不是一般人了，农机厂不光厂长是大学生，还请了个老外帮忙管事，据说用了不少外国技术，那能不厉害吗”吴顺昌津津有味地和主家说起了在时风农机厂听到的八卦。
    “就是哪个李老板儿？听说他有钱的很，那到底有多少钱吗？”以往割麦子哪还有力气聊天啊，现如今就在拖拉机上坐着就能把麦子割好，俩人也有闲心八卦下了，除了说话声音得大点，要不然听不见之外就没其它毛病了。
    “哎呀，那俺就不好说了，俺就记得当年俺跟俺爹给他家割麦子，那时候他家日子过得是比别人好一点儿，但是也没好多少，就是三间瓦房，再后来去干活儿的时候，养殖场、饲料厂都开起来了，房子也换成了洋楼，占了好几亩地，里面还有花园、篮球场。”
    “再后来又开了农机厂，食品加工厂，周围好多人都在他们厂里上班，一问起老板都说有钱，可到底有多少钱就说不清楚了，只晓得他在河阳光捐学校就捐了好几座，我估摸着搞不好得有上百万！”吴顺昌回忆起这些年李家的变化，也是颇为感慨，大家都是人，为啥人家就那么厉害呢？
    说上百万是因为他的想象力，一个人能有一百万已经是极限了，再多他压根想象不过来。
    就这也够吓人的了，主家刚准备给吴顺昌递烟呢，听到这话烟直接掉到了地里，然后被拖拉机碾碎和泥土混在一起。
    他顾不上心疼香烟就连声问道，“多少？一百万？他咋能这么有钱呢？以前俺们县最大的地主家也没这么多钱？这不成资本家了么？”
    “你是说俺们县解放前的刘大善人？他家老宅俺也去过，跟李家的院子不能比，除了房间多点之外啥都比不上！不过资本家啥的肯定不能算？人家现在是全国乡镇企业协会的头头，中央大领导亲自当会长，要是资本家的话哪有这待遇？人家叫乡镇企业家！”吴顺昌本能地不希望李未背上资本家的名头。
    在他的印象里资本家都是压榨穷人的坏蛋，而李未办厂却带动了这多人脱贫致富，怎么能算是资本家呢？
    “也是，也是，咱们国家咋可能有资本家呢？”一想到自己也从惠农那儿得了不少好处，主家也不好意思说李未是资本家了。
    然而要真论起来，李未确实算得上是资本家，而且以后国内的资本家只会越来越多，无论是数量还是资产都会多到他们无法想象的程度。
    “好了，再晒几天就能脱粒了，下一块地在哪儿？赶紧割完了我好回家！”主家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块地已经割完了。
    “这么快？”主家在车斗里站起来，居高临下环视四周，只见原本密密麻麻的小麦都已经平整地铺成了竖排，再下去查看，发现除了麦茬稍微高点之外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很少有麦粒掉落的情况。
    “走，下一块地也不远！种了这么多年麦子，就数今年割得最快！机器就是比人厉害，这钱花的值！”反应过来后主家也是感慨不已。
    请人割麦子，六亩地起码要请三个人，再加上全家一起出动割上一整天，累得腰酸背痛还不一定有现在割得好，哪像如今，自己连粗气都没喘一口，麦子就全都割好了。
    而且综合算起来，自己出的钱反而少了，虽然同样是一亩地四块钱，可通常情况下主家还要管饭，饭还不能差了，差了的话没人愿意给你割麦子，准备三个人的饭和准备一个人的饭，价格肯定是不一样的。
    脱粒、耕地也是一样，就算每亩地的干活成本都一样，光饭钱就能省不少，而且机器割麦、脱粒、耕地这么快，人家也不一定会在自家吃饭，这么一算三夏季节要是都请他用拖拉机帮忙干活的话，说不定能省下十来块钱。
    所以等六亩地全部割完之后，主家就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咱们就说好了，过几天脱粒、犁地也请你来帮忙，你可一定要来啊。”
    “中！叔你都开口了，我肯定得答应，看咱这麦子估计还有三天就能脱粒了，到时候我一准儿过来！”送上门的生意那能不要，吴顺昌满口答应。
    “到时候我让你婶给你做羊肉烩面，肉都是当天现卖的，新鲜好吃，到时候咱爷俩再喝两盅！”原本三个人的饭变成一个人的了，那怕花双倍的钱，那还是省下了，因此主家显得格外大方。
    “中，那叔我先回去了，三天后再过来！”吴顺昌摆摆手，一转扶手上了大路，突突突地就回家去了。
    到了村口，就不停地有人打招呼，“顺昌，这就是你新买的拖拉机？开着咋样？好使不？”
    “好着哩，好着哩，皮实好开还不费油，顺发哥，你这是回家？上来我稍你一段儿！”吴顺昌挺起了腰热情地回复。
    “嘿，这上面都是啥东西？”吴顺发跳上拖拉机，好奇地看着车斗里的配件。
    “割麦子的割晒机，脱粒的脱粒机，犁地的犁耙，还有给俺爹俺妈买的电视机，俺爹先干不了活天天在家闲得慌，给他买台电视机打发时间，顺发哥待会儿来家看电视啊，听说今天有香江武打片，好看滴很！”在村里这么多年，吴顺昌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哦对了，俺待会儿去你家一趟，把借你的钱先还上！”当初为了买拖拉机，吴顺昌也问吴顺发借了钱。
    “你看你，才回来急啥么？我现在也没啥用钱的地方，你先拿着，到时候再说！”在确定可以拿回钱的情况下，吴顺发对借自己钱的人还是很宽容的。
    “不还上我这心里老有个疙瘩，但会儿我把东西先放回去，然后就去你家！”村里人一般都不喜欢借钱，把债早点还上也能早放心。
    “你先给其他人家还，我这真不急！”他越是要还吴顺发就越放心。
    “都还都还，我打算今天就把债全清了！”在吴顺昌看来，只有把所有债务全部还完，这台拖拉机还有割晒机、拖拉机、犁耙乃至电视机才会真正属于自己，他是一天也不愿意耽搁。
    “你当初也借了不老少？开拖拉机这么赚钱？”吴顺发暗暗盘算一番，顿时吓了一大跳，这才个把月就能挣两三千块？
    “一亩地四块，我刚割了六亩地，才花了两个小时，你算算一天能挣多少？顺发哥，你要是宽裕的话，我劝你也买台拖拉机，到时候咱哥俩一起出门揽活儿！”吴顺昌和吴顺发从小玩到大，感情一向很好，现在自己挣钱了，也想拉他一把。
    “那我还得借点！”吴顺发陷入犹豫之中，赚钱他自然是想的，但有迈不过借钱这个坎！
    “现在外地的麦子虽然收的差不多了，但咱们卫津的麦子才刚开始收，早点买回来早点开始挣钱，而且麦子收完还有脱粒、耕地，这些都能用上拖拉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年三夏忙完就能把钱还上！”
    “我再想想，再想想！”吴顺发真动心了。
    回家之后，看到儿子、丈夫、老爹平安归来，吴顺昌的父母妻儿都高兴坏了，连忙收拾给他做饭，吴顺昌则忙着把电视机搬出来，打开给大家看。
    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前往亲朋好友家中，把买拖拉机时候借的钱都给他们还上，等他还完钱回家的时候，脚步都明显轻快了不少，这就是所谓的无债一身轻了。
    到了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来看电视的人挤满了晒谷场，吴顺昌端着饭碗蹲在人群里，一边接收大家的道贺一边说些外面的新鲜事儿。
    第二天继续休息，第三天一早，吴顺发就找上门了，他已经借够了钱，准备买台拖拉机。
    吴顺昌之前在河阳听说时风农机厂在卫津也有销售点，就带着吴顺发去了，到了县里在街上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家店有拖拉机卖，挂的也是时风的牌子。
    “顺昌，就是这个？”吴顺发就准备进去。
    吴顺昌一把拦住，“等会儿，好像有点不太对！”

 第230章 撞石头上了

    “两位大哥来看拖拉机准备收麦子？到我这儿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都是时风拖拉机，名牌货，比一拖的东方红都好，价格也便宜，带上割晒机也只要两千八！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台，你们要是晚一点儿就没了！”门口有个眼睛提熘乱转的小伙子，一见他俩赶紧招揽客人，说话是一套一套的。
    “顺昌，比你买的还便宜二百块！划算地很啊！”吴顺发一听说能省下两百块，顿时就跟着小伙子进去了，吴顺昌拉都没拉住。
    吴顺昌也不能看着他吃亏，只能跟上去，走到一处遮阳棚下面，果然看见了拖拉机，发动机头上同样顶着时风两个字，但细看的话，跟吴顺昌买的还是有区别的，做工明显粗糙许多。
    “就是这台了！我们从河阳拉回来的。”小伙子拍了拍车头，“八匹马的马力，跑得快拉得多，还不容易坏，油耗也少，割一天麦子也花不了几个油钱，出去帮人干活，个把月就能把买拖拉机的钱赚回来！”
    “看着确实不错！”吴顺发两只眼睛直冒星星，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坐着拖拉机在村民们羡慕滴眼神中疾驰而过的场景，要是把这台买回去，说不定过上俩月，自家就能跟吴顺昌一样买电视了。
    吴顺昌绕着拖拉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回想在河阳时候所见所闻，最终确定在厂里的时候确实没有见过这种造型的拖拉机，而且当初老师傅给培训的时候也说过时风农机厂在卫津县的销售点、维修点在哪儿，同样也不是这个地方。
    难道是别家从时风厂进的老型号？吴顺昌倒是没想过冒牌货这种事，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么大件的东西，咱还是去正轨渠道买安全一些。
    “我能不能试一试中不？”吴顺发摸着扶手，很想坐上去开着跑两圈试试。
    “这可不中，这都是新拖拉机，你开坏了我卖给谁去？要想试也行，交十块钱押金。”小伙子一把把他拦住。
    这又引起了吴顺昌的警觉，在时风厂的时候，那可是想试那台就试那台，不光可以试拖拉机好开不好开，还能装上割晒机去麦田里割麦子，装上脱粒机脱粒，装上犁耙犁地，时风厂的人一个不字都没有，怎么到他这儿连开着走两步都不行？这里面怕是有什么门道啊？该不会这台拖拉机是坏的？
    “顺发，不行就算了！咱先去二叔家吃饭。”吴顺昌给吴顺发使了个眼神儿，倒也没说去其它地方看拖拉机，这样的话店家就更不放人了。
    吴顺发心里满是疑惑，现在虽然快到饭点儿了，但咱二叔不在县城啊，早上出来的时候还看见他在地里忙活呢，你说二叔干啥？但出于对自家兄弟的信任，他还是放开了扶手，“中，俺听你滴！”
    “别走别走，给你试总行了？”小伙子赶紧拦住，店里其它几个汉子也下意识起身走了过来，眼瞅着就要把兄弟俩围起来了。
    “不要钱也给试？”吴顺发又开始犹豫了，吴顺昌在外面跑的时间比吴顺发多，一看这动静就觉得不对，拉住吴顺发就往外跑！
    “干啥急着走么？来都来了，先试试呗？”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一边拦人一边下意识看向兄弟俩的腰间，衣服下面鼓鼓的肯定装了不少钱！
    “让开！”吴顺昌肩膀微微一沉就向他撞过去，趁着他躲闪的功夫拉着吴顺发出了包围圈。
    “你这人咋这样，好心好意带你看拖拉机，你咋还打人呢？”其余几个汉子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有的还随手拎起了拖拉机的车钥匙，这东西可不比小车的车钥匙，纯粹就是个钢棍，砸在人身上绝对不好受。
    而且遇到公安也有说法，我是买拖拉机的，随身带着把车钥匙这很合理？怎么能算是凶器呢？
    “快跑！”吴顺昌立马加速跑了起来，这时候吴顺发也明白了，这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啊！自己怕是进了黑店了，也跟着跑了起来。
    前面跑后面追，到了大街上这些人才骂骂咧咧停下脚步，互相埋怨起来，“你们几个都是吃干饭的？人都进来了还让他们跑了？”
    “我都看见了，这俩带着钱呢！只要堵住，这拖拉机他们不想买都不行！就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为啥起身这么慢？”疤脸汉子啪啪两脚踹过去，把那两个起身慢的家伙踹了个屁墩儿。
    这俩人不敢说啥，只能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陪着笑脸说好话，“哥，这回真是我俩的错，下回我俩一定好好表现，最近买拖拉机的人多，我俩肯定能再拉一个人过来，到时候咋也要让他把拖拉机买了！”
    “好了好了，他们没跟上来，咱俩不用跑了！”确定安全后，吴顺昌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刚咋回事儿？你咋发现他们不对劲的？”吴顺发虽然确定那几个不是好人，但问题出在那里还不清楚。
    “拖拉机不像是时风厂出的，而且我在河阳的时候，想试那台拖拉机就试那台，从来没人拦着咱！而且出门在外，尤其是身上带着钱的时候，去哪儿都要小心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觉得不对就赶紧跑！”吴顺昌给他传授经验。
    “得亏你发现得早，要不然我俩就陷里面了，挨顿打倒是小事，钱要是被抢我就该去上吊了！”吴顺发仍然心有余季。
    这可是三千块钱啊！其中大半都是问别人借的，要是没了怎么还？搞不好真的只有上吊一条路了。
    “莫说这些，咋样也是命要紧，钱没了还能挣，人没了可就啥都没了！走，咱们还是去时风的销售点看，那儿的东西信得过！”吴顺昌拍了拍肩膀，带着他继续前往时风厂卫津销售点。
    到了地方，说起这事儿，卫津销售点的负责人寇兴当时就怒了。“狗日滴疤子来败坏咱们时风的名声了！这会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
    他是寇斌老家的晚辈，通过统一招聘进到时风厂负责销售工作，在卫津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之前还好好的，可最近就开始听说有人卖假冒的时风牌拖拉机，今天算是忍不住了。
    “我还以为是从你们那儿进的老型号呢！”吴顺昌越发庆幸自己反应快了。
    “不是，是从其它小拖拉机厂进的货，然后扣上俺们时风的牌子，骗那些不知道情况的老百姓！好多老百姓一看是时风牌，想也不想就买了，买回去没开多久就坏了，然后来我这儿找麻烦，我啥也没干还落得一身不是！”寇兴无奈地说道，最近是拖拉机销售旺季，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得亏俺们跑得快，不然钱都被抢了！”吴顺发下意识捂住了腰间，又觉得不对赶紧放下。
    “到了我这就不要怕，我们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你看了不买也没事！而且他们也不会直接抢你的钱，顶多就是把钱拿走，把拖拉机给你们！就是拖拉机容易坏而已，那些小拖拉机厂可造不出咱们这么好的机器！看中那个随便试，就算坏了也不让你负责！”寇兴伸手扫了一圈儿，周围全是拖拉机。
    “顺昌，这不就是你那台？咱们先试试这个？”吴顺发一眼就看中了吴顺昌买回来的型号，试车之后非常满意，当场就交钱提了一台。
    寇兴麻熘地数钱开票，“这个票你可收好了，到时候维修啥的都看这个票，留着能少出不少钱！”
    等他们走后，寇兴想想给寇斌打了个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寇斌听完直接开喷，“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早干啥去了？”
    “叔，我想着这也不是啥大事儿，最近咱们拖拉机的销量也没受啥影响啊。”寇兴还有点不明白。
    “这还不叫大事儿？他们在败坏咱们时风厂的名声知道不？他们卖出去的破烂拖拉机多了，当地的老百姓就会以为咱们时风厂的拖拉机就是这德行，以后谁还会买咱们的拖拉机？你赶紧多了解点情况，然后回河阳来汇报！”
    被堂叔骂了一通之后，寇兴不敢马虎，连忙出去打听，第二天一早就回了河阳，当着李未的面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疤脸原本是个混混，运气好躲过了严打，然后一直在卫津搞些歪门邪道的勾当，最近瞅着拖拉机卖得好，就从小拖拉机厂强行赊了一批拖拉机准备卖，结果买的不咋样，然后有人给他出主意，现在卖得最好的就是时风牌拖拉机，咱们挂上时风的牌子是不是就能好卖一点儿了？然后还真忽悠住了不少人。
    “你们说该怎么办？”李未看向众人，他心里早就有了解决方案，但是出于培养人才的需要，还是想先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不只是卫津，其实其它地方也有类似的情况，咱们的时风牌火了之后，假冒的确实不少，讲究的挂个时凤牌、寸风牌，不讲究的就直接是时风牌！质量么就差太多了！可处理起来也不好办，这么干的人在当地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咱们向有关部门反应，人家就打太极拳，不说处理也不说不处理，就这么拖着！”寇斌诉苦道。
    “还是闹得不够大，要我说带上两车人，直接把他们的店围了，然后连人带赃抓起来拉倒工商局门口，看他们管不管！”邹春生拍着桌子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就是粗暴了点，而且太不给当地领导面子了！人家当时不说啥，事后肯定埋怨！”寇斌劝阻道。
    “哦？这时候他们就知道要面子了？早干嘛去了？打击假冒伪劣产品不是他们的职责么？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有理了？”邹春生不屑一顾。
    “要是你现在还在一拖，他们假冒的是东方红的拖拉机还真可以这么干。”李未笑了，一拖一把手是正厅级，县工商局才是科级单位，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可咱们是民企，手段还是得温和点！”
    “要是其它时间这事儿还真要费点功夫，现在么就好办多了，趁着这股打击假冒伪劣的热潮，咱们把事情捅上去，就会有人主动帮忙解决了！”听了半天，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桉，李未有点遗憾。
    由于地方保护主义等原因，这种事情一般不太好处理，不过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让事情变得容易起来。
    就在前不久，有大领导去武汉调研，逛商场的时候顺便买了双温州产的皮鞋，结果第二天回京之后，到家一脱鞋，就发现掉了一只鞋跟，他忍不住在会上提起了这件事，引起了其他部门的注意。
    其实今年年初国家就开始整治假冒伪劣产品，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民营企业的活跃，也出现了一些很不好的现象，假冒伪劣就是其中之一，政务院专门下达文件对温州的假冒伪劣产品进行整治。
    而领导买鞋这件事又把整治范围从温州扩大到其它地方，所以这要能借上这股东风，清理假冒时风拖拉机的事情并不难。
    “我准备给王大记者打个电话，让他帮忙介绍几位记者同志，请他们对这件进行调研，然后写文章发到报纸上，到那个时候，不用咱们说，这几个地方的有关部门就该动起来了！”李未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用舆论来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
    “这个办法好！”寇斌击掌赞道，“上了报纸，这件事就进入领导的视野了，他们要是处理不好，领导一旦问起来，可是有人会吃挂落的！”
    他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时间长，知道体制内的干部最害怕什么，听了他的解释，邹春生等人也明白了，“哈哈，这下那帮人可算是撞到石头上了！”
    会议结束之后，李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给王志纲打过去，“王大记者，最近有这么件事需要你帮忙啊”

 第231章 亚运会

    王志纲在新华社工作已经有五六年时间了，认识不少同行，人脉不是一般的广，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麻烦，于是一口答应下来，“这个问题算是当下的热点，就算没我，你去跟他们一说，他们也会颠颠儿跑去追热点！”
    “而且农业领域是防假冒伪劣的重点，其他行业出点问题损失的只是钱而已，农业领域出了问题，那可是会出大事的！你放心好了，按照我对媒体行业的了解，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题材！你就等着在报纸上看文章！”
    挂了电话，王志纲翻出电话本，找了几个中原省相熟的记者给他们打过去，这些人接到电话后果然非常感兴趣，行动快的当天就跑去卫津县，行动慢的第二天也到了，他们先假装要买拖拉机进去暗访了一番。
    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上游的小拖拉机厂，疤脸他们干的事儿是造假，小拖拉机厂则是制造伪劣产品，这俩谁也跑不了。
    除了卫津县，其它地方也有假冒时风牌拖拉机的情况，这些记者也都去看了，有时风厂的人帮忙传递情报，他们一跑一个准，几乎没花啥冤枉时间就把问题调查地清清楚楚，
    没过几天，中原省省报还有其他几家媒体在同一天刊登了时风牌拖拉机被假冒的文章，文章从不同角度出发，阐述了这一现象对消费者、对广大农民群体的伤害，读者看了都是义愤填膺。
    这些假冒伪劣产品所在的地方政府这时候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于是马上组织人手进行抓捕，疤脸还有其他生产、经销假冒伪劣拖拉机的家伙纷纷落网，好多人被抓的时候还满头雾水，我又没做啥坏事儿，凭啥抓我？
    在这个年代，人们对品牌保护、质量问题都不够重视，绝大多数人也不觉得假冒别人家的品牌有啥不对，而且问起来他们还有借口，我这上面写的是时凤牌，他是时风牌，凭啥说我假冒？
    然而在法律面前，这种说辞是站不稳脚跟的，你看康帅傅方便面的生产厂家敢不敢跟康师傅打官司？
    有关部门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这些人，他们甚至还把之前写文章的记者找来，让他们帮忙又写了几篇文章，以彰显他们和假冒伪劣产品做坚决斗争的精神，看得李未是哭笑不得，你们早干嘛去了？我们之前又不是没有反应，当时你们怎么不处理？要不是我找来记者，估计你们依旧不会把这当成一回事儿？
    哎，这年头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要不是有大领导买鞋掀起的风头，他们照样不会处理；等这阵风过去了，你再反映类似的问题，搞不好还是得不到处理，今后肯定少不了类似的事情，市场竞争的规范化依旧需要时间。
    等这件事处理完，亚运会也快开幕了，作为第一个号召乡镇企业家捐款援助亚运会的代表，李未也收到了亚组委的邀请，请他去现场观看亚运开幕式，这种事情肯定不容拒绝，于是李未便答应了。
    今年亚运会的举办时间是9月22日-10月7日，李未索性让李启云请了几天假，带上全家人一起去京城看亚运会。
    离开之前，李未先去各家分厂看了看，出去度假肯定要先安排好工作，去鹿乡的时候，又和邢书望聊了聊。
    说起假冒伪劣产品的问题，邢书望也是直摇头，“我去外地开会的时候，不止一次看到假冒咱们的杏子酱、山楂卷，跟当地干部反应，他们当面答应地很干脆，可等下次再去的时候，发现那些假冒产品依旧堂而皇之地摆在商店里！”
    “地方保护主义么！”李未都见怪不怪了，这种事情只要不闹大，当地一般都不会处理，因为他们还指望这些小厂子解决就业问题、上缴税收呢，要是帮忙打假，他们顶多是得几面锦旗、几封感谢信，可损失的就业机会和税收谁来给他们补上？这笔账谁都会算。
    “是啊，地方有地方的利益，我们有我们的利益，就短期而言，这两者是有冲突的！不过要是不解决好这个问题，市场经济想要健康地发展，恐怕很难啊！”邢书望叹了口气。
    “慢慢来，起码现在已经意识到这么做不对了，就算有人护着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这比起前些年已经是进步了，等再过些年，或许就能好一些！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听说您又要进步了？”李未问起了另一件事儿，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风声，只是不知道是原地扶正还是调到其它地方去。
    “以后不要乱打听，更不要乱传！”邢书望先严肃地警告他一番，然后露出矜持地笑容，“省里找我谈过话了，想让我继续在鹿乡工作，担任一把手，这事儿你知道就行，那怕是静姝也不能说！”
    “明白明白。”短短几年时间，邢书望已经从正科级的农业局局长变成正厅级的市一把手了，这进步的速度也是够快的，不过人家有学历、有能力，年纪也合适，又正好赶上干部年轻化、学历化的风头，而且不管是在河阳还是在鹿乡，都是实打实的成绩，这也是人家应得的。
    邢书望不愿意跟他聊这个，所以说了一句就把话题换到了工作上，“这次咱们的杏子酱、山楂卷是不是能借着亚运会的东风，把产品卖到更多国家？”
    “亚运村、各大体育场馆还有其他商场，我都把货铺好了，不管国内还是国外的观众，只要进去肯定就能卖到！同时我还跟一些热门项目的热门运动员提前签好了合同，只要他们一拿到金牌，相应的广告马上就会播出！”大型运动会向来是树立品牌的好机会，为此李未做了多方面的准备。
    场馆内外的广告牌、电视转播的插播广告都已经安排好了，同时每次大型运动会那些获得金牌的运动员都会在短时间内成为全民追捧的热点，李未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根据模湖的记忆，敲定了一些合同。
    此时国家对体育经济还不够重视，国家队对运动员接广告还有些犹豫，其它商家想找运动员代言挺麻烦的，不过李未即是亚运捐款的号召者，同时也是亚运会的赞助商，和亚组委关系好得很，看上那位运动员请亚组委帮忙传个话，合同基本就能拿下了。
    说完了亚运会，李未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儿，“我还有点事情想请您帮忙，您当年不是在京城读过大学么？我想请您介绍几个人。”
    听完李未的要求后，邢书望皱起了眉头，“人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想干嘛，咱提前说好了啊，和北边打交道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自己不许去，那地方的人做事可不怎么讲规矩！”
    “不去不去，肯定不去，我就是想了解下那边的情况。”李未连忙摇头，他费这么大的功夫，可不只是为了当倒爷。
    邢书望起身翻开通讯录，抄了几个姓名地址电话递给李未，又细细地给他说了这些人的履历性格，有了这些资料，上门拜访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回去后全家一起前往京城，此时京城的宾馆并不好找，一些好点的宾馆都优先提供给外国游客，现如今京城有档次的宾馆就那么几家，剩下的条件就很一般了，李未肯定不愿意家人受委屈。
    好在他去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提前买了一套四合院，让林楼帮忙在保留原貌的情况下进行了现代会改造。
    如今一年时间过去，装修啥的早就搞好了，到了京城直接住进去就成，等进了院子，听李未说起这套院落的来历，还有清朝民国时期住过那些名人，李启云就忍不住咂舌，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这些人距离自己很遥远，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住到他们的老宅子里了。
    “家里那么大的院子难道不够住，怎么还在京城买房子啊？”尽管家里已经很有钱了，王凤莲依旧是节俭的性格，有些不习惯李未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李未有办法，“在京城有房子就能在京城落户，京城高考录取率可比咱们中原省容易多了，我这也是为孩子准备的！将来要是让他在京城参加高考，说不定也能考上清华北大！”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李未的孩子其实并不需要清华北大的名气加持，不过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意愿，李未也不介意提前给他创造好条件。
    这下王凤莲不说话了，高高兴兴带着孩子在院子里参观起来，这次来京城看亚运会的熟人还真不少，鲁冠球、刘永好等人也都受到了邀请，李未干脆就把他们叫到家里来住，反正房间多得是，再来更多人也住得下。
    他们白天去现场看亚运会，晚上回到家里炒上两个菜，坐在院子里吹着凉风喝酒聊天，倒也惬意。
    看完亚运开幕式回来，众人都沉浸在震撼之中，他们没想到中国也能举办起如此高质量的大型盛会。
    李未当时在现场的时候虽然也感到震撼，但经历过bj奥运会的恢弘气势之后，现如今的场面已经无法让他沉浸太久了。
    “这只是亚运会而已，等咱们成功申办了奥运会，肯定更加震撼！”李未已经想好了，等奥运会的时候也一定要来现场看开幕式。
    “我好想听说咱们国家有打算申办2000年奥运会，不知道能成功不啊？要是成功的话，我肯定继续捐钱！”刘永好兴致勃勃地说道。
    “还是要看这届亚运会办得咋样？要是办得好估计会申办，奥组委那边说不定也能过。”鲁冠球猜测道，他显得很乐观。
    尽管李未知道这次申奥并不成功，不过他没有破坏鲁冠球和刘永好的好心情，从日后来看，这次申奥失败倒不一定是坏事，京城在2000年举办奥运会和2008年举办奥运会，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刘永好想为奥运会捐款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现如今国家经济还不发达，所以举办奥运会还得募捐，等2008年的时候，中国就再也不用为经费发愁了，便没有开通捐款渠道。
    直到霍先生、何先生等一大批爱国人士强烈要求，国家才开了一个口子，但这个捐款的机会只给大陆以外的华人，刘永好肯定是轮不上了。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他们三家人整日游走于不同的场馆之间，一次次看着中华健儿战胜对手，登上最高领奖台，听着国歌一次次奏响，国旗一次次升起，心中的激动和自豪怎么也隐藏不住。
    体育赛场上捷报频传，生意场上也是好消息连连，借着亚运会的东风，李未旗下的盼盼食品销量也屡攀高峰，不管是外国游客还是中国消费者，都非常喜欢包装上的熊猫盼盼形象，只要是来看亚运会的，多少总会买上几袋，准备回去之后当礼品送给亲朋好友。
    甚至还有国外的经销商看中了这个商机，主动请求要在自己的国家代理这些食品，又为李未增加了不少收入。
    集体参加了闭幕式之后，刘永好、鲁冠球两家人先行离去，李启云和于静姝他们也都回去了，李未则留了下来，准备去拜访下邢书望给他介绍的几位特殊人物，亚运会的时候他们也在忙，不方便拜访，现在倒是可以了。
    李未还没动身呢，就有人找上门来拜访他了，老牟子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李老板，你这个地方可是舒服地很啊，等过一阵儿，我也要整个一样的！”
    和当初在达沃斯时候相比，如今的老牟子可是意气风发，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进来后先客套几句，老牟子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来意，“我最近谈成了一笔大生意，需要大量食品，好多人都想给我供货，我都没搭理，就想着老弟你了！”

 第232章 换飞机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从达沃斯回来后，老牟子也没找到啥好营生，就继续干老本行去年老牟子从万县坐火车准备去京城推销他的产品：竹编和藤器；他这人嘴闲不住，在火车上就和邻座的一个河南大哥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这一聊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老牟子嘴皮子利落，这个大哥也是能吹会侃，走过天南海北的他，知道的消息还真多；从这个大哥口中，老牟子得知北边的老大哥最近日子不好过，很多装备都在大甩卖，包括一些图—154飞机。
    旁边的人都把他的话当成了吹牛，老牟子却在其中看到了商机，老毛子的飞机想卖没人买，咱们国家目前还生产不了大飞机，是不是有这个需求啊？于是他到了京城之后，就把竹编生意放到一边儿，专心打听起这件事来。
    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来一些东西，四川航空公司从1988年就开始在采购飞机了，不过因为没找到价格合适的卖家，更换飞机这事就一直拖了一年；一个要买，一个要卖，这里面是不是有机会？
    可一架飞机动辄上亿，老牟子哪有这个钱？但是不要紧，他很快就找到了空手套白狼的法子，老牟子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知道老毛子那边缺啥，老毛子重工业发达，轻工业却非常落后，日常生活用品和食品非常稀缺，所以东北那边好多人都带着轻工业品和食品过去，换回来一大堆国内紧缺的重工业产品，从而发了财，这就是所谓的倒爷了。
    这回咱也当倒爷，不过要当就当大的，那种拉一堆罐头暖壶过去，换几台汽车回来的买卖太小家子气了，咱要换就换飞机！
    可就算以货易货那也是要本钱的啊！老牟子确实有点钱，但和运作这个大项目所需要的资金相比那就差远了，缺口还大得很，他跑了好多厂子，人家一听说他要赊货，要的量还那么大，都把他当成了骗子。
    接连撞墙之后，老牟子在看报纸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物，那就是在达沃斯会议上打过交道的李未，这家伙名下好像有几家食品厂，还有养殖场，不管包装食品还是猪肉、鸡蛋、鸡肉，这些可都是老毛子急需的产品啊！
    而且他还在京城看亚运会，都不用专门去河阳跑一趟，在京城就能找到他，于是老牟子赶紧打听，总算是打听到了李未的住处，然后赶紧带着小弟登门拜访，想要从李未这儿赊一批货。
    倒也不用上亿那么多，先拉几车皮给老毛子送过去，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诚意，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但越是求人办大事的时候，就越不能说求人，你得拿出让人占便宜的架势来，于是就有了进门之后的那句话。
    老牟子换飞机那可是九十年代轰动全国的大事，日后也被很多人当成传奇来讲，所以老牟子一说这话，李未就知道他想干啥，但是他也没有揭穿，而是笑呵呵地把他迎到里面，然后瞅着他身后的小跟班有点眼熟就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助理冯仑，小冯是党校的研究生，原来在体改委工作，正处级干部，现在下海跟我干了！”老牟子一脸的得意，瞧瞧哥们牛逼不？党校的研究生、正处级的干部现在都是我的手下了。
    “幸会幸会，坐坐。”果然是他，和自己的记忆对上了，老牟子手下出来的能人不少，冯仑、潘石屹、王功权这些日后赫赫有名的房产大老，当年都在老牟子手下干过。
    不过李未对这些人没啥好感，所以打个招呼就算了，继续和老牟子聊天，“牟哥，到底是多大的买卖？”
    “你猜，你往大里猜！”老牟子此时却卖起了关子，身子往后一仰，脸上带着笑神秘兮兮地看着李未。
    “牟哥亲自出马，那最少也是几百万的生意，你啥时候要，我尽量给你调货，你拿多少钱过来我就给你发多少钱的货！”你不就是想赊账么？我先把这话给你堵死，看你咋说。
    “咳咳！”冯仑刚喝了一口茶，听到这话直接给呛着了，虽然换飞机是价值上亿的大买卖，但第一步启动还真用不了这么多货，而且老牟子现在那还有几百万？前几年搞东搞西欠下的债还没还清呢。
    老牟子就比他澹定多了，啪得一拍桌子，“要不怎么说老弟你能发大财呢，这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其它人顶多敢猜个十来几十万，你老弟一开口就是几百万！不过你还是猜错了，这回咱的生意可不止几百万！”
    “是这么回事儿，我最近和老毛子谈成一笔大买卖，他们需要大量的食品，我想着老弟你不是有食品厂么？肥水不落外人田，我马上就想到你了，你给我供货，我从老毛子那边拿到钱就给你！这趟买卖前前后后加起来，恐怕得上千万的食品，只要是你哪儿有的，我就不从别人哪拿了！”
    老牟子也不怕李未猜到，现如今去北边当倒爷的多了去了，他怎么能知道我是准备用食品换飞机？
    “上千万确实不是个小数字，不过我向来没有赊货做买卖的习惯，老哥你也清楚，这些年到处都是讨债要债的，我可不愿意沾染这个麻烦！”李未知道他是倒腾飞机，不过他没抢生意的心思。
    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到了另一件事儿上，这件事的短期利益可能比不上换飞机，但从长远来看，战略意义重大，倒腾飞机了不得也就是几千万上亿的利润，李未随随便便就能在期货市场上弄到，而且还不用费什么力气，而这次战略机会要是把握不住，今后想遇到同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给老牟子赊货，要是没有自己，老牟子这次就会找上王石，然后从王石哪儿赊了二十车皮的罐头，这批罐头的货款，老牟子愣是拖了三个月才给，所以这批货的货款肯定能拿到，但是得拖一些时间，李未虽然流动资金非常充裕，却也不愿意这么干。
    老牟子被他堵得有点郁闷，人家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现如今正是三角债泛滥的时候，好多企业都是欠着供货商的货款，然后其它人又欠着他的货款，被债务问题折腾的欲死欲仙，所以绝大多数企业一听到赊货就摇头，那怕他饼画的再大再圆也不愿意答应，要不然凭着老牟子的忽悠能力，早就弄到货了。
    “你还信不过我？生意场上谁不知道我牟某人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说好的就不会反悔！”老牟子也只能发誓赌咒，希望能说服李未了。
    “牟哥的人品我肯定信得过，不过做生意么，就得有规矩，我给厂里定的规矩就是这样，现在让我改我也不好跟厂里人交代啊，要是他们有样学样，那遇到的人可就不一定跟牟哥你一样厚道了！”李未依旧摇头。
    老牟子倒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人家不同意赊货，但是没把话说死，这就证明这件事还有谈的空间，于是他便问道，“那老弟你的意思是？”
    “原则上肯定是不能赊欠的，不过要是遇到大买卖，那也未必不能例外，起码你得让我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买卖，我才好评估这事儿能不能成，该不该赊货给你，又该赊多少不是？”李未一摊手，总不能光听你空口白话，我就把几百万的货直接给你？
    “其实我这边给东北发货挺方便的，我在东北有厂子，现在已经投产了，好多倒爷都从我这儿进货，老毛子那边挺认我的牌子，你拿我的产品去跟老毛子谈，肯定比其他厂的方便！”
    现如今从国内运轻工业产品和食品过去，再换重工业产品回来的买卖绝对是暴利，一来一回翻上几倍都不稀奇，但还是有人嫌赚钱太慢，于是便动了歪脑筋，拿假冒伪劣产品来忽悠老毛子，上的当多了，老毛子也长教训了，开始对产品挑三拣四，但盼盼牌食品从来没出过问题，在老毛子那边的信誉相当不错。
    “你说的在理！”老牟子沉默片刻，在脑海中权衡得失，最终下定决心，“哎，要是别人我怎么也不会说，不过老弟你我还是信得过的！是这么一回事儿，老毛子那边有几架飞机要卖，我找到了人，都谈的差不多了！”
    换飞机的流程是这样的，老牟子先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说服四川航空让他们相信自己确实能搞来飞机，光这一步就能堵死无数人，一般人凭啥能让航空公司相信他能搞到飞机？而且在得知老毛子有飞机之后又不会绕过他，直接去和老毛子谈？这里面肯定有讲究。
    但是老牟子没有说，李未也不好打听，你问这个就等于直接问李未惠农牌饲料的配方，这可是事关企业生死存亡的大事，肯定不会向外人透露。
    说服四川航空接收飞机后，还有一堆手续要办，首先，民营企业是没有资格购买飞机的，不过这也好操作，就要求川航委托牟其中负责采购飞机，从莫斯科发货过来；然后再找一家有外贸经营许可的公司，以这家公司的名义签订产品的出口合同，这样起码从政策上来讲换飞机的事儿就合法合规了。
    同时老牟子去谈判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点，合同签订之后双方必须同时发货，也就是说他这边拉货的火车一开动，老毛子那边的飞机就得起飞，双方谁也不能耽搁。
    正是这一条给老牟子留下了运作的空间，因为飞机几个小时就飞到了，而火车要慢得多，同时如今国内开往北边的货运专列，也就只有45列，而且很多都是为国家运输物资没办法轻易更换的，每次能给老牟子留几个车皮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话，老牟子只需要运几车皮货物过去，就能把飞机带回来。
    飞机到了之后不管是拿到银行抵押贷款还是川航直接付款，老牟子都能得到海量流动资金，然后就可以拿着这笔钱购买货物，不紧不慢地老毛子发货，事实上这单生意一直持续了五年，五年后老牟子才把货发完。
    这也就是在毛熊将死，好多人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操作，那些能决定把飞机给谁的人也不敢保证明年甚至明天他们还有这个权力，加上也没有其它买主，于是就秉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想法，赶紧把这些飞机处理了，反正这些飞机也是国家的，换回来的物资，那怕只有一车也可以给自己谋取好处，然后让老牟子抓住机会捡了个大便宜。
    罐头换飞机听起来简单，但在实际操作中难度可不小，疏通渠道、联系运力、调集货物那件都是头疼事儿，你让李未来做估计勉强也能做到，但耗费地精力太多，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在正式签订合同之前，老毛子要先看看老牟子的实力，所以让他先发几车货过去，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双方就正式签约，然后他们把飞机送过来，老牟子这边继续给他们发货，但老牟子偏偏就没有发货的钱，事情就卡在这儿了。
    既然说出来了，老牟子索性把事做到底，“正好，明天老毛子的谈判代表要来京城，我带你一起去，你亲眼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行，要是没问题的话，我马上就给你安排，东北那边还有些库存，只要你能搞定车皮，随时都能装车！”李未答应下来。
    “明天我让小冯来接你。”老牟子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今天总算是看到点希望，明天一定要说服李未才行。
    李未就在家里安心等着，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冯仑就开车过来了，接上李未往玉渊潭的方向驶去。
    到了地方李未一看门脸，嚯，钓鱼台！老牟子订的这地方可是太大气了！

 第233章 忽悠

    钓鱼台是咱们国家级别最高的宾馆，几乎所有外国政要来中国访问的时候都住在这里，原先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钓鱼台也会在接待任务比较轻松地时候接一些其它业务，当然最主要的那几栋楼还是不会对外开放。
    但就算是剩下的那些次要楼栋，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入住的，就连李未想预定都得费一番功夫，老牟子能定下这地方也算是有本事。
    略一惊讶，李未就恢复了平静，也没询问冯仑，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而欣赏车窗外的景致。
    冯仑本来憋着等李未惊讶地问话呢，现在没等到预想中的场景，这可是把他给郁闷坏了，他如今道行还浅，李未没问就主动炫耀起来，“听说牟老板要运作这么大的项目，有关部门也很重视，所以就主动为我们解决了钓鱼台的入住问题，让我们可以在这里招待北边航空工业部的领导！”
    “这次来的是人叫阿列克谢，是航空工业部的实权领导，我们能不能拿到这几架图-154飞机，就看他的了，只要他点头，那就不是问题！”
    “咱们缺飞机，但换个角度考虑，老毛子也不好找买主！欧美日韩倒是买得起，但他们不会也不敢买老毛子的飞机，只能买美国的波音或者欧洲的空客，中东那些土豪也买得起！但是他们看不上图-154，他们还是喜欢更舒服的波音和空客！所以数遍全球恐怕也只有我们能买、敢买、也愿意买他们的飞机！”李未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这门生意的可行性。
    买卖大飞机，很多时候都不是单纯的生意，出于这方面考虑，老毛子的选择也不多，甚至说除了中国，他们也很难找到第二个买主了！
    咦，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有点理解牟其中为什么能捡到这个便宜了！正如前面所说，买卖大飞机往往都带有比较浓的政治因素，如果是官方交易的话，难免欧美国家会多想。
    但现在是私人买卖，这事儿是老牟子干的，国家从来没有出面，所以就算波音、空客有意见，也不好多说，就算飞机回来了，也不会对中国和欧美国家的关系产生不利影响。
    老牟子估计没想到这些，他现在还担心着呢，但是李未基本上已经放心了，这趟生意不会遇到政策方面的阻拦，去北边的货运车皮很容易就能解决，而且物资也不是问题，就算他不给，国家也会暗地里安排国营厂对他提供支持，反正现在许多国营厂生产的产品都堆在库房里卖不出去，拿去换几架飞机来岂不是正好？至于中间利润，让老牟子赚了又如何？就当是对他的奖励！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有底了！”冯仑虽然是研究生，但受制于时代和眼界的影响，还看不透这些，觉得生意就是生意，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但经李未这么一提醒，他有点悟了，看来就算跟老外做生意，也没有那么单纯啊！
    汽车在一栋小楼前停下，李未四处瞅了下，钓鱼台的传说他也在网上看过一些，结合记忆来看，这栋楼位置、格局、装修都相对一般，应该不是接待国家元首的地方，顶多是招待部长级外宾的。
    “哈哈，老弟来了啊！走，老哥带你进去参观下，这可是当年美国总统尼克松都住过的地方！咱们今天也开开眼，瞅瞅美国总统住的地方到底咋样！”老牟子一开口就是大忽悠。
    “我记得当年报纸上说，尼克松来的时候住的是18号楼，咱们这不是18号楼？”李未指着墙上的楼号，不客气地揭穿了老牟子的谎言。
    “还有这回事儿？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就算没住过美国总统，部长肯定是住过不少的。”老牟子的心理素质果然够强，就算被揭穿也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亲热地握着李未的手，“老毛子的人还没到，咱们先到处看看，就算是部长住的，那也值得参观参观不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这是一栋二层青砖红瓦楼房，沿湖而建，玉渊潭溪水从楼前流过，透过茂密的树林，一潭碧水隐约可见；内饰为欧式风格，拥有团长套、豪华套及标准客房共14套，通过宽敞的宴会厅向外望去是赏心悦目的花园。
    装修没有如今京城新兴的高级饭店那么浮夸，低调中透着一股子气度，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确实是个好地方。
    进到宴会厅里面，也是特意重新布置过的，除了可供双方全体人员一起用餐的餐桌之外，还专门准备了几个展览台，上面堆放的全都是老毛子那边紧缺的日常用品和食品，老牟子把李未带到最显眼的展览台前，“老弟，瞅瞅，我特意把你的货放到了最显眼的地方，待会儿老毛子的代表一进来就能看见！”
    “那我这会可是沾了你的光了。”这对李未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老毛子要是看中了点名要，他就能把自己的产品销往北边，而一旦形成了口碑，今后就能源源不断地出口了。
    “嗨，咱们是啥关系？你在达沃斯对我那么照顾，现在我有了机会，肯定要带上老弟你啊！”老牟子还有话没说出来呢，你看老哥都这么照顾你了，这个货款的问题是不是能商量下？到时候先发货，等飞机回来我拿到钱了再给你？
    “那是，做生意么，就得互相扶持，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次数多了，彼此的生意不就都做大了？”李未的话让老牟子彻底放心了，看样子他已经答应赊欠货款的事儿了，那换飞机的最后一项障碍也消失不见了。
    “老板，阿列克谢主任他们来了！”俩人又转了一会儿，冯仑急匆匆进来汇报，然后俩人一起出去，准备迎接来宾。
    几辆伏尔加汽车在小楼前停下，下来一群大鼻子的老毛子，老牟子立刻热情地迎上去，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了领头的那位，还用俄语跟他们打招呼，“达瓦里希，普力维特（同志你好）！”
    进到里面，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看到桌上堆放的伏特加和茅台，老毛子们个个面露喜色，嘴里不断说着哈拉少、哈拉少（好）之类的话。
    “来，坐，这地方就是当年希贤同志接见你们国家领导人的地方！我特意向国家申请用来接待你们，希望你们能住的愉快！”老牟子一张嘴，又开始忽悠了，刚才对李未说这是尼克松住的地方，现在又换成了地图头。
    还真别说，这一套对阿列克谢他们挺管用的，他们只知道地图头当年来中国住的确实是钓鱼台，却不清楚住的是那栋楼，还以为老牟子说的是真的，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位肯定是某位大人物的亲信，要不然肯定没办法在这儿招待他们。
    李未笑而不语，他很清楚，地图头当年住的肯定是和尼克松一样的十八号楼，这栋楼位于钓鱼台中央位置，在中心湖北侧，中式总统套房古色古香，彷明式装饰和内设，颇具皇家气派，绝大多数外国元首或首脑来华时均下榻于十八号楼，要是把地图头安排在其他楼栋，可是会引起纠纷的。
    “今天的菜品、酒水也和当年归国领导人享用的一模一样！既有中国美食，也有贵国的特色，来我们先为两国的友谊干一杯！”老牟子率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幅豪爽的气派顿时对了老毛子的胃口，他们也拿起伏特加闷了起来。
    “各位远来是客，我这个做主人的再敬大家一杯！来，干了！”又是满满地一杯子下去，要不是知道老牟子提前在酒水里动了手脚，李未还真有可能被他吓着，光这两下就得有半斤了。
    “希望我们这次合作顺利，干了祝阿列克谢达瓦里希身体健康，干了为亚运会的成功举办再干一杯”老牟子不断拿出各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劝酒，老毛子本来就喜欢这个，再加上他这么说，不一会儿功夫都有些上头了。
    这时候老牟子才说起了正事儿，“各位看这边，这些都是我为这次合作准备的样品，只要你们看上，就要多少有多少！”
    “哈拉少，哈拉少，这个我认识，中国特色的红肠，我妻子和女儿很喜欢吃！”阿列克谢第一眼就看上了盼盼牌红肠。
    这是食品厂东北分厂的特色产品，为此李未专门从老毛子那边引进了设备，并聘请了秋林食品厂的退休技术骨干过来帮忙指导，无论是质量还是口味都不比秋林食品厂的正品差，一经退出很快就收到了老毛子的欢迎，在北边异常畅销，倒爷们北上的时候都喜欢带上一些。
    “您还可以看看这个，这是我们生产的杏子酱，在欧美国家很受欢迎！”李未见缝插针地为他介绍，如今可不只有中国人向往欧美生活，老毛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欧美产品同样深受老毛子的青睐。
    一听说欧美人都喜欢吃，阿列克谢他们顿时来了兴致，连忙打开几罐抹在面包上尝了尝，然后又是竖起大拇指来了几句哈拉少。
    “麦当劳您知道？这些鸡和鸡蛋就是供应麦当劳的？您如果有兴趣，我可以让厨师彷照麦当劳的口味为您做些食物！”李未继续介绍。
    为啥说麦当劳而不是肯德基呢？因为就在今年一月三十一号，麦当劳在莫斯科开了第一家分店，当天有3万名莫斯科市民进店消费，需要排队两小时才能吃到一个汉堡包，那时候汉堡包售价就是3卢布，官价汇率折合166美元，大约相当于莫斯科地铁的一个月票。
    那时候莫斯科寒风料峭，有人带来磁带录放机，播放朗巴得舞曲，排队的人和着节拍跳舞取暖。
    进入餐厅后，有的莫斯科市民回忆：“我们排长队等待，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苏联人几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我们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还有人在吃汉堡包的时候说他们尝到了自由的味道，嗯，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自由是什么味道了。
    而肯德基则要到1995年才会在俄罗斯开设第一家店，现在说麦当劳阿列克谢估计知道，肯德基就不一定了。
    “我女儿很喜欢吃，年轻人总喜欢欧美国家的玩意儿！”阿列克谢耸耸肩，显得很无奈，不过他还是接受李未的邀请，享用了钓鱼台国宴大厨烹饪的麦当劳食品，这么做肯定是辜负了大厨的好手艺，但阿列克谢他们却吃的很开心。
    “红肠、杏子酱还有鸡肉和鸡蛋，能不能先给我们发一车皮？等收到货之后，我们就可以签署正式合同了！”阿列克谢选了一些自己最喜欢的样品，大多都是李未公司生产的食品，剩下的则是国营厂生产的皮衣、靴子之类，现如今老毛子那边最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老牟子看了看李未，李未微微点头，老牟子知道这是李未同意他赊账，这下他就放心了，立刻大手一挥，“一车皮太小家子气了，我给你们五车皮样品！马上装车发货，这几天你们就在这儿住着，验货的事儿就让其他人去办好了！”
    “没问题！”阿列克谢他们几乎没啥犹豫就答应了，能住在地图头当年住过的宾馆，还有无限制的伏特加供应，谁愿意回去啊？
    下来后，李未打了几个电话，解决了货物的问题，老牟子也安排好了车辆，满载着食品物资的货车一路向北进入老毛子境内。
    不等这些物品抵达莫斯科，他们在远东地区就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批货让他们非常满意。
    这下签约的最后一道障碍也不存在了，阿列克谢和老牟子正式签订了合同，接下来只需要双方都做好准备，就可以进行交易了。
    老牟子的事儿办完了，李未也打算开始办自己的事儿，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比罐头换飞机小。

 第234章 北上西进

    “幼，双城回来了啊？这趟咋样？没遇到啥麻烦事儿？”看着姜双城背着大包小包走进京城语言学院的家属楼，院里闲聊的人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只是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羡慕夹杂着鄙视，同情伴随着窃喜。
    同情是因为姜双城是迫不得已才停薪留职去当倒爷的，而窃喜则是因为自己没遇到这种事儿，羡慕是因为姜双城这两年当倒爷赚了不少钱，而鄙视的则是倒爷虽然赚钱却没啥社会地位，他放着好好的大学老师不当非要跑去当倒爷，在这年头很难获得其他人的认可。
    尤其是在高校这种地方，知识分子也不是不喜欢钱，但往往都有点自负清高的意思，不用钱的时候视金钱如粪土，真要遇到事情需要钱拿不出来的时候，却又开始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还好还好，没出啥事儿，谢谢各位操心。”姜双城连连道谢，虽然他也看到了这些人的眼神，但是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妻子和生病的女儿都要靠这些人照顾，他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了。
    “给孩子买了点糖，小武、晓静，来拿着嗨，嫂子，您还跟我客气啥，就是给孩子带的林老师，您抽烟”挨个散了一圈儿后，姜双城又请他们明天去家里吃饭，然后才回到家里。
    这是一间五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厨房、卫生间该有的都有，回到家里之后姜双城马上去次卧看女儿，只见女儿姜敏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睡觉。
    姜双城没有打扰女儿悄悄退了出来，老婆现在还没有下班，姜双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声叹气。
    姜双城和老婆金晓红都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毕业后留校任教，然后结婚生子，也分了房子，原本日子倒也不错，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前两年女儿突然发病，去医院检查才发现竟然是尿毒症。
    尿毒症属于慢性肾衰竭的晚期，肾脏功能的衰退会导致一系列的问题，比如水、电解质、酸碱代谢紊乱，心血管病变、呼吸不畅、精神紊乱等等。
    这种病非常难治，要么换肾要么定期透析维持，不管那样都需要大量金钱，光靠两名教师的工资肯定无法支撑，为了女儿，姜双城只能办理停薪留职，利用自己精通俄语的优势去北边当倒爷赚钱，以求能先稳住女儿的病情，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给她换肾。
    可是他本钱少，所以来回折腾多次，每次赚到的钱都只够透析的，换肾依旧遥遥无期，现在回来看到女儿苍白的脸，姜双城就觉得难受。
    生活不允许他沮丧太久，稍微沉默了会儿，姜双城就抹了把脸，开始准备做饭，他尽可能控制让自己发出的声响小一点儿，好让女儿能多睡一会儿，但姜敏还是听到了。
    “爸，你回来了！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小姜敏扶着门框看着爸爸做饭，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每次姜双城离家去北边，她都格外想念，现在看到爸爸回来，她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没瘦，没瘦！我在外面吃得好着呢！”姜双城抹了一把眼泪，回身抱起女儿走到客厅，把她放到沙发上就开始找吃的，“这是紫皮糖、这是巧克力，你先垫垫肚子，待会儿在吃爸爸给你带回来的红肠！哦，对了，这还有几本画册，你拿着慢慢看！看看其他国家的孩子都是怎么生活的！”
    姜敏喜欢看书，学习成绩原本很好，但是因为病情的原因，只能休学在家养病，所以姜双城每次出去，都要给她带好多书回来，希望这样能让她心情好点。
    “嗯，好吃！不过我还是想让爸爸能多在家里陪我和妈妈，就像我没生病之前一样！”女儿表现得格外懂事，但正是这种懂事让姜双城愈发难受。
    “诶，等再跑两次我就不去了，以后天天在家里陪你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姜双城知道，自己赚得钱距离给姜敏换肾还差得远，这回在家顶多歇上个把星期，就又得备货出门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攒够钱，帮女儿了了这个病根啊。
    陪姜敏说了一会儿话，姜双城继续去厨房忙活，等饭做好的时候，老婆金晓红也下班回来了，夫妻俩照顾女儿吃完饭，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又把她哄睡着才小声地说起了私房话。
    “这次出去没遇到啥事儿？”自打姜双城干了这一行之后，金晓红也开始留意这方面的信息，她很清楚当倒爷的风险，所以每次姜双城出门她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事儿，如今女儿已经是这样了，丈夫要是再出事她可真不知道怎么活。
    “遇到点小事儿，不过不要紧！”姜双城捡了两件不严重的意外，故作轻描澹写地给金晓红说了一遍。
    尽管如此，金晓红还是越听越担心，忍不住劝道，“要不咱们别去了？留在京城做点买卖也能赚钱，我还能给你搭把手！”
    “做买卖是有可能赚钱，但万一亏了呢？咱现在亏不起啊！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第一回出门，北边的路子都趟熟了，而且最近找到一个好机会，要是能把握住，说不定一次就能赚够给小敏治病的钱，到那时候我就回学校继续教书！你也不用担心了！”姜双城安慰道。
    “对了，我走这段时间有啥事儿没有？我在外面，家里的事情都全落你肩膀上了！”姜双城岔开话题，疼爱地抚摸着妻子的头发。
    “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我前段时间被抽调到亚组委帮忙去了，给外国友人当翻译”金晓红也是一样，光捡好的说了，说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有人找你，来家里好几次了，我也说不清楚你啥时候回来，就只好留了个电话，说等你回来通知他。”
    “什么人？找我啥事儿？”姜双城问道。
    “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坐小车过来的，听他谈吐似乎是个大老板，说有大买卖找你帮忙，但我问啥买卖，他又不说！”金晓红回忆着李未的样子说道。
    “那等后天再给他打，明个儿先请邻居们吃饭，我不在家的时候多亏他们照顾了，怎么也得好好感谢下！”姜双城还以为是自己当倒爷时候认识的同行，也没太放在心上。
    在外面的时候晚上睡觉都得多留个心眼，回到家里总算是可以睡个踏实觉了，姜双城一直睡到第二天快吃午饭的时候才醒来，醒来后做饭，金晓红下课后俩人商量了一番晚上该怎么准备。
    吃完饭姜双城陪姜敏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出去买菜，看到他提着一大堆肉菜回来，邻居家闲着的也过来帮忙，现如今在家属楼生活就是这样，谁家有什么事儿左右邻居都会搭把手。
    菜做好了，上班的人也都回来了，姜双城在家里摆了两桌，好好地陪邻居们喝了几杯，感谢他们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对妻子女儿的照顾，要不是他们，金晓红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可忙不过来。
    “你啊，也别担心，这世上就没有迈步过去的坎，说不定过段时间情况就有所好转了呢？”饭桌上，邻居们也在不断地安慰姜双城。
    姜双城喝的有点多，客人走后帮忙收拾完，一上床就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拿着金晓红给他的电话号码，到传达室借电话拨了过去，没过多久那边就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您好，昆仑饭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嗯？昆仑饭店？这是那位发了啊？姜双城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电话号码竟然是饭店的，而且还是如今京城最好的昆仑饭店。
    改革开放后，京城首席酒店的位置不断发生变化，最早是长城饭店，作为国内第一座中美合资五星级酒店，起手就是国际一流的大型旅游饭店标准。
    然后是长城饭店、兆龙宾馆，东南亚富豪郭鹤年投资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各领风骚一两年。
    现在轮到昆仑饭店出这个风头了，昆仑饭店拥有真正的顶层旋转餐厅，长城饭店也有但是因为技术原因不会转，楼顶是直升机停机坪，还有突破百米的恢弘楼身，在如今的京城，隔得老远都能看见。
    更令人惊叹的是那里的餐饮——有还原了圆明园场景的中餐厅，有日式村落凌驾于室内流水之上的“东京日料”，还有主打韩餐的新罗餐厅，吃越南菜的“别墅芭蕉”，一向是京城先富阶层宴客的热选。
    听说有人住在这儿，姜双城还真有点相信是有大生意找上门了，连忙拿起纸条念出上面的名字，“请问一位叫李未的先生是住这里吗？他给我留了个电话，让我找他！”
    “请您稍等！”接线员的客气让姜双城很不适应，现如今谁接打电话这么有礼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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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接线员就确认了消息，帮他转接到李未的房间，李未一听说是姜双城，顿时高兴坏了，“哎呀，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等到姜老师回来了，要是方便的话我这就过去拜访！”
    姜双城稀里湖涂的答应了，李未挂了电话就提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叫上徐正阳一起下楼。
    亚运结束之后家里人都回去了，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四合院有点冷清，而且最近也有些业务要谈，住酒店方便一些，正好最近外国客人都走了，昆仑饭店的房间比较宽松，于是就来这边住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李未从来不亏待自己。
    “李总您好，您这是要出门是？”到了门口，酒店副总热情地跟李未打招呼，这位除了是酒店副总之外，同时也兼职创作，在文艺圈有不小的名声，前两年他作品改编的电视剧《便衣警察》火了，海岩这个笔名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李未在昆仑饭店待的这几天，经常能看到文艺圈儿的人来找他，不过很难讲这些人到底是来和他交流文学的，还是看着海岩身为副总能签单过来蹭饭的，反正李未是认出了不少名人，什么王朔啊、马未都啊都见过，冯裤子也见过，不过这时候的冯裤子只是王朔的小跟班而已。
    “出去见个朋友，哦，对了，晚上可能要请他们吃饭，你给我留个包间，顺便让大师傅瞅瞅有什么菜适合尿毒症病人吃！”李未叮嘱道。
    “没问题，我这就给您安排，还是您前两天用的包间行么？”海岩应了下来，然后送李未出去。
    现如今路上不堵车，从昆仑饭店到姜双城家才花了半小时不到，姜双城看着李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啥时候见过这个人，不禁有些疑惑。
    “我最近有门大生意想找人帮忙，打听了半天，找到闵教授，然后闵教授介绍了您，说您俄语水平高，而且胆子大、敢闯，干这个最合适！于是就冒昧过来拜访了！”李未通过邢书望的介绍认识了闵教授，闵教授又把姜双城介绍给他，于是就有了这次拜会。
    “您也想去北边？”听完李未的话，姜双城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这个了，胆子大敢闯，还要求会俄语，除了去北边当倒爷还能干啥？
    “北边的生意我也在做，不过不是当倒爷，而是给倒爷供货！盼盼牌红肠就是我厂子产的！”李未可不打算当倒爷，要当倒爷的话，早就把老牟子截胡了。
    “哦，我这次出去也进过一些，在北边很受欢迎，没想到这家厂竟然是您的！”姜双城对李未刮目相看，越发觉得他实力雄厚了。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可我除了当倒爷也不会别的啊？您是想去北边干点别的？”
    “不是北边，是西边！”正好姜双城客厅墙上挂的有世界地图，李未便起身指向中亚的方向。
    老牟子打算北上，李未却计划着西进。

 第235章 奇货可居

    “我记得你当初刚毕业的时候给闵教授当了一段时间助教，还曾经给短训班上过课？”李未问道，这才是他选定姜双城的真正原因。
    “是的，当时有几位北边的同志来进修中文，我也是从他们哪儿了解到一些北边的情况，所以现在才敢当倒爷！”姜双城回忆着当年的事情，那些人都是北边外交系统的青年干部，因为年龄相差不大，所以彼此关系不错，私下里也经常一起聊天吃饭，没想到之前的闲聊却成了现如今挣钱的资本。
    “那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卡西姆若马尔特-克梅列维奇-托卡耶夫的，你和他关系怎么样？”李未立刻追问。
    “还不错，我记得他是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毕业的，他父亲是二战英雄，战争结束后成了一位作家，他母亲是阿拉木图外国语学院的老师，他从小就跟母亲学习外语，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英语和法语都有相当高的水平，学汉语也学得很快，成绩在同一批学生里稳居第一！”姜双城对好学生的记忆很深，一下就翻出了托卡耶夫的资料。
    没错了，就是他，托卡耶夫，哈萨克斯坦独立后的外交部长，执掌哈萨克斯坦权力长达三十年的总统努尔苏丹-阿比舍维奇-纳扎尔巴耶夫的铁杆亲信，后来在纳扎尔巴耶夫退出政坛后继承了他的职位，成为哈萨克斯坦总统。
    老牟子盯上了老毛子的飞机，李未野心更大，他盯上的是哈萨克斯坦的大片土地，既然从事了农业行业，要是不涉及主粮那就太遗憾了，然而在现如今的国内，粮食买卖还不够开放，获取大面积的土地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还需要再过些年，才有希望在西北和东北找到机会。
    既然国内不行，那就看看国外，然而国外的选择也不多，数数耕地面积在全球排名靠前的几个国家，美国倒是可以购买农场，但一个外国人，少量购买或许没啥，想要买太多就不现实了。
    印度这个国家太过奇葩，去他们国家投资你就等着把裤衩子都赔光；俄罗斯同样如此，老毛子办事太粗糙，说不定那天就直接给你抢了；巴西或许可以考虑，但不是现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跟老美穿一条裤子，同样不适合；乌克兰日后太过混乱；尼日利亚和巴西类似，都不适合现在进去。
    印度尼西亚就更不用说了，新世纪到来之前李未是不打算去的，等将来再考虑，想来想去，李未选中了哈萨克斯坦。
    哈萨克斯坦耕地面积约24万平方公里，居世界第十四位，而且地广人稀，人均拥有耕地126公顷，中国人均耕地只有14亩，连哈萨克斯坦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虽然哈萨克斯坦存在着降雨量不足等缺陷，但这么多的土地依旧让李未眼馋，而且这个问题也不是无法克服的。
    哈萨克斯坦的地广人稀、农业经营相当粗放，小麦亩产只有50到100公斤，几乎是中国刚建国时期的水平，而中国的小麦亩产量则能达到八百到一千二百斤，只要稍微改进下，就能获得丰厚的收益。
    更关键的是哈萨克斯坦政局相对稳定，李未不管纳扎尔巴耶夫是不是独裁，单看他控制了哈萨克斯坦三十年就知道这人的掌控能力很强，一个稳定的国家肯定比混乱的国家值得投资。
    至于他家几个孩子都是哈萨克斯坦排名前几的大富豪，这对李未来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甚至还是好事儿，不怕他们喜欢钱，他们要是不喜欢钱那反倒不敢去了，而且他们想搞钱肯定优先选择石油等更轻松、收益更高的项目，这种公子哥儿肯定不愿意辛辛苦苦的种地。
    “他现在在驻华大使馆工作，你和他还有联系没有？要是有的话，等过两天找个机会和他聊聊，我想在哈萨克斯坦做点生意，有些事情想咨询他这个本地人！”李未打算先和托卡耶夫接触接触。
    托卡耶夫在结束京城语言学院的学习后，便返回北边在外交部工作了两年，然后就被派到驻华大使馆担任二秘、一秘，现在已经是参赞了，等明年的时候他会被调回国内，在莫斯科外交学院进修，然而还没等他毕业，毛熊就倒下了。
    不过毛熊倒下对托卡耶夫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他父亲是二战英雄，又是哈萨克斯坦最知名的作家，在当地人脉极广，再加上他有着出色的外交能力，所以立刻就成为纳扎尔巴耶夫的嫡系人马，长期掌控关键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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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还有点联系，但是不多，您也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有些特殊，我也不好跟他走的太近，不过吃顿饭打听点儿事还是没问题的！”姜双城忍不住提醒，“您要做生意干嘛去哈萨克斯坦？去北边多好啊？哈萨克斯坦又没有多少人，经济水平也一般，生意怕是不好做？”
    当倒爷自然是不合适的，不过想要承包土地建农场，哈萨克斯坦绝对是李未现在最好的选择，没办法，其它地方他实在是够不着啊！
    “北边有北边的好处，西边也有西边的好处，冒昧问下，您现在跑一趟能赚多少钱？”李未突然换了话题。
    “看运气，运气好两三千，运气不好人能回来就算是好的了。”姜双城报出一个数字，这个数对当下普通百姓来说已经够多了，但距离彻底解决女儿的病症还差得很远。
    “我就直说了，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让姜老师为我工作，专门负责哈萨克斯坦方面的业务您别着急拒绝，先听听我的诚意，只要您答应，您女儿治病的花销我包了，我直接安排她去美国做手术。”李未一开口就拿出了姜双城完全无法拒绝的条件。
    其实他可以先用这个当胡萝卜吊着姜双城，只要给他一点儿希望，姜双城就会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为他办事；但这么做终究落了下成，既然想让人死心塌地为自己办事，那还不如索性大方些。
    通过背景调查和刚才的接触，李未觉得姜双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自己救了他女儿，他肯定会把自己当恩人看待；而且姜敏的病治好了，他在哈萨克斯坦那边工作也能更安心不是？
    “去美国做手术？”姜双城直接愣住了，他当然知道美国的科技水平最发达、医学技术最先进，可去美国做手术得花多少钱啊？他连在国内做手术的钱都不够，哪还敢想去美国？
    “美国治疗肾病最好的医院是梅奥诊所，同时也是全球排名第一的医院，小敏的病对他们来说只是小问题而已，去了就能治好！当然，您要想让小敏去其它医院也可以，纽约长老会医院和康奈尔大学医院也是全球前三！”既然要给那就给最好的，君若不以国士待人，人何以国士报君？
    “全世界最好的医院？那得多少钱啊？”姜双城喃喃地问道，尽管他早就猜到这是一个自己绝对无法承受的数字，但出于对女儿的疼爱，他还是想知道，好歹也让他有个念想。
    “梅奥治疗肾衰竭的手术费在八万美元到十二万美元不等，视病人的具体情况而定，儿童往往要更贵一点儿；另外门诊、检查、专家问诊、住院费、术后恢复等等加起来，估计要比手术费更贵一点儿。”李未早就让人打听过了。
    “那那不是得三十万美元？”姜双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觉得他们两口子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差不多！只要你答应来我这儿上班，小敏去美国治病的开销我全包了。”三十万美元就能买到和未来哈萨克斯坦总统成为朋友的机会，这实在是太便宜了。
    “你该不是间谍？不对啊，间谍找我有啥用？”除了间谍要收买自己去刺探国家机密，姜双城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值这么多钱的理由了，但是他一个离职的倒爷，又有啥值得收买的？而且三十万美元，你去收买国防科大的教授怕是都用不了这么多？
    “噗！”李未直接喷了，这想象力也是够丰富的，不过稍微回想下，自己刚才劝说姜双城的话，还真有点像间谍。
    “对啊，您都从学校离职了，而且就算没离职，您一个语言学院的老师，有啥值得收买的？算了，你稍微等下！”李未到楼下让徐正阳去买了一堆旧报纸，找出了关于自己的报道，有全国乡镇企业家协会成立的，有他出席亚运会开幕式的，一一拿出来给姜双城看。
    “您看，我可是正经生意人！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是那个国家的间谍，以我现在的身份，他们也应该慎重使用才是？像收买您这种活儿，用得着让我出马么？”这种级别的间谍，那绝对是情报部门的宝贝疙瘩啊。
    “我算我胡说八道，我就是想不通，我有啥值三十万美元的地方。”姜双城连连道歉，但依旧没有解除心中的疑惑。
    “这也正常，我要在哈萨克斯坦做大买卖，像你这样懂俄语、还敢闯敢拼，尤其在哈萨克斯坦还有一定社会关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你放心，正经买卖，我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光凭你跟托卡耶夫的关系就值三十万！
    “您不用马上答复，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要多考虑考虑，时候不早了，您爱人也快下班回来了？等她回来咱们出去吃顿便饭？我让昆仑饭店的厨师备了一桌适合小敏吃的菜，咱们现在过去刚刚好！”
    姜双城本能地想拒绝，可刚才李未的话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他还想多了解一点儿梅奥诊所的事儿，于是便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金晓红回来了，姜双城把姜敏喊醒，一家人跟着李未去了昆仑饭店，等到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海岩服务确实周到，他先给熟悉的医生打电话问清楚了尿毒症患者的饮食禁忌，然后和行政总厨商量出一份以鱼虾等优质蛋白食物和莴笋、西蓝花等低脂蔬菜为主的菜单，而且在调料的使用上也很注意，做出了一桌既美味还非常适合姜敏吃的饭菜。
    姜敏吃的很开心，姜双城和金晓红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饭店吃饭，不过他俩都没啥心思享用美食，但看着女儿吃得开心的样子，他们还是露出了笑容。
    吃完饭，李未让金晓红带姜敏去儿童游乐区玩耍，自己继续和姜双城聊天，这次说话不妨放开了一点儿，“姜老师是文化人，肯定听过奇货可居的故事？”
    奇货可居出自《史记-吕不韦列传》，吕不韦原本是卫国的商人，在赵国都城hd行商时遇到了在赵国当人质的秦公子异人，遂曰“奇货可居”。
    然后回家问父亲，“耕田可获利几倍呢？”
    父亲回答，“十倍。”
    吕不韦又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呢？”
    父亲接着又说，“百倍。”
    吕不韦再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
    父曰“无数”，于是吕不韦便倾尽家财为秦异人来回奔走，等秦异人日后登上秦王宝座后，吕不韦果然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李未现在要做的事情没吕不韦那么大，但意思是一样，都是在对方没发家之前提前结交，然后等他身居高位的时候，自然能得到大量好处。
    “东欧剧变，两德统一，这些年国际形势急剧突变，前不久哈萨克斯坦也发表了主权宣言，说不定再过几年哈萨克斯坦就能像东欧那些国家一样脱离老大哥，到那时候，这位要人脉有人脉、要能力有能力的托卡耶夫同志，恐怕很快就能成为哈萨克斯坦的新贵！”
    “咱们现在和他打好关系，今后等他上去了，咱们在哈萨克斯坦找到啥好买卖，再去找他帮忙，他能不答应么？”李未说道。

 第236章 卖给你了

    晚上回去，姜双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去美国给孩子治病的事儿，金晓红问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二天金晓红上班之后，他马上去医院找到给姜敏看病的医生，希望能从医生这儿获取更多信息，“毛大夫，问您件事儿，我听说全世界看小敏这病最好的医院是美国的梅奥诊所？是不是这回事儿？”
    “确实如此，虽然纽约长老会医院和康奈尔大学医院的水平也相当高，但综合而言还是梅奥更好一些，不只是肾内科，梅奥在糖尿病和内分泌专科、胃肠科、老年病科、妇科、神经内科和外科、呼吸科、泌尿科都是世界第一。”也就是在京城了，换成90年的其它地方，还真不一定有医生知道这些。
    他还真没忽悠人，姜双城接着问道，“那要去梅奥看病的话得多少钱？”
    “你想带小敏去梅奥？”毛大夫眼神顿时就不对了，“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这么跟你说，你在我这儿挂个号五毛钱，去梅奥的话，光挂个号就二百美元，手上有小伤口抹点消毒水就是一百多美元！尿毒症这种病，没个二三十万想都不要想！”
    “那是不敢想。”姜双城昨天已经算过很多回了，现如今美元兑人民币的汇率都快到五了，自己当倒爷跑一趟也就挣个两三千块，要靠自己挣够给小敏去梅奥做手术的钱，起码得跑五百次。
    “我就是好奇，美国的医院能比咱们好多少？”但是姜双城还是忍不住想问，明明有机会摆在面前，要是因为自己的犹豫导致小敏没能得到更好的医治，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要是一般的医院，设备肯定比我们的好，医术的话就不一定了！”毛大夫也是去美国留过学的人，而且这家医院又是京城比较好的医院，所以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但是这种骄傲在梅奥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跟梅奥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梅奥工作的医生，去世界上任何一家医院都能成为顶梁柱！外面的医生都把梅奥的同行当神一样看待，梅奥出过的诺贝尔奖得主都不是一个两个！”
    “具体到肾衰竭领域，我读大学时候学的手术桉例就是梅奥的，你要是有机会让他们给梅奥做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毛大夫突然想起梅奥有时候也会做一些义诊手术，难道他通过某些特殊渠道拿到这个机会了？
    于是连忙劝说，“你要是真有机会送小敏去梅奥，那一定要去！小敏的病对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设备，只要去了，几乎可以保证小敏能完全康复！”
    “尿毒症最大的问题在于患者移植的是异体肾脏，容易产生排异反应，需要长期服用抗排异药，会导致免疫力下降，发生感染的几率较大；而梅奥在避免排斥方面是顶尖的，他们的用药也比我们好得多，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这种危险！”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毛大夫！”姜双城魂不守舍地出了医院，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熘达着，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昆仑饭店的门口。
    看来老天爷都在劝我答应，姜双城一咬牙就进去了，昨天李未给他留了房间号码，乘电梯上楼，找到李未的房间敲了敲门，他运气不错，李未现在正好在房间里，开门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便有了七八分把握，把他迎到客厅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李老板，您到底打算让我干点啥？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我这条命就给你了！”为了女儿，姜双城直接豁出去了。
    “没有那么严重。”李未笑了，可转念一想，1990年的三十万美元，真拿来买命的话，说不定能买一个连。
    “我打算在哈萨克斯坦租地种粮食！这对哈萨克斯坦也是好事儿，他们没理由不答应，只是我想租的面积比较大，要是不认识人肯定办不下来。”日后哈萨克斯坦每年都会向国外出口过千万吨的粮食，这还是在粗放经营、亩产不到一百公斤的情况下，要是使用机械、化肥、更好的种子，翻倍都不是问题。
    而且哈萨克斯坦也能种植大豆，每年会向中国出口两百多万吨，虽然和中国的需求相差甚远，但潜力巨大，要是好好经营一番，说不定能过千万吨，这就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数字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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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萨克斯坦有二十四万平方公里耕地，但只有一千六百万人！好多土地都因为无人耕种而白白浪费了，我是搞农业的，看着这些土地心疼啊！要是能和他们达成合作，既可以帮他们增加就业岗位，提高当地老百姓收入，还能提高出口额，我想任何一名合格的政治家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合作！”
    哈萨克斯坦独立之后，许多外国企业都涌入阿拉木图寻找机会，但是他们盯上的主要是哈萨克斯坦的油气资源，肯花大价钱投入到农业领域的估计就只有四大粮商了，但他们也只会尝试控制哈萨克斯坦的粮食加工出口，对土地兴趣不会很大，所以李未应该不会遇到太多麻烦。
    “您花三十万美元就为了去哈萨克斯坦种地？”姜双城又愣住了，要是给他三十万美元，他肯定会拿去购买北边紧缺的物资大赚一笔。
    “除了种地，要是畜牧业情况不错的话，也可以考虑投点资！”赚钱的机会对李未来说实在是太多了，可获得大片土地的机会，近些年恐怕就这么一次了，“不要小看了农业，你要是接受这份工作，等再过几年就会明白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份工作我干了！”姜双城一咬牙答应下来，这生意听起来似乎比当倒爷安全得多，他没理由不答应。
    “就是就是”姜双城支支吾吾有点不好意思问。
    “你是想问什么时候安排小敏去美国治病？签了合同就去，你跟着一起去美国照顾她，你爱人要是方便也可以过去！不用等上一段时间班再去！”既然要做，那不如做得大方一些，而且李未也可以看出，姜双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要治好了姜敏的病，他绝对会死心塌地为自己办事。
    “老板，我”姜双城原本想着自己先上班，等干个一段时间表现好了，李未才会让他带女儿去美国看病，没想到人家这么干脆，一时感动不已，拒绝，可一想到女儿躺在床上的样子，他又不忍心了。
    “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要跟家里人商量下，你先回去和金老师好好谈一谈，要是还打算来的话，就把孩子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带来，有英文的最好，没有的话也行，我找人翻译！然后我寄到美国去，让人给梅奥的医生先看下，再约个时间，你们就可以带孩子去美国了！手续方面也不用担心，我帮你办好！”
    “算了，还是太麻烦了，等你决定好先去香江，香江有梅奥的合作机构，可以在哪儿先检查，然后让他们帮忙和梅奥预约，这样能快一点儿。”
    去梅奥看病可以通过两种方式，第一种是填写信息表、附上病历邮寄给梅奥，等待梅奥的审核，梅奥医院的审核并不是病理上的审核，而是普通的审查，不会给出任何的医疗的建议的。
    一旦审核通过，梅奥医院会发一个通知，还有一封信，拿着这封信就能顺利申请到美国的医疗签证，同时还要交三千美金的押金，以保证不会爽约。
    语言的话也不用担心，梅奥医院里面是有负责语言的部门的，基本上可以包括各种语音的翻译，只要有钱，这里可以提供最周到的服务。
    另外梅奥在世界各地都有合作医疗机构，这些机构可以转介病人到梅奥就诊的，一旦成功，梅奥会给转介机构回报，香江富豪众多，自然有这方面的需求，先去香江走一遭，总比写信申请来的方便，顶多是多花点钱而已，既然打算花三十万美元，也不在乎多花一点儿。
    姜双城回去后，把事情给金晓红一说，金晓红第一反应也是遇到了骗子，但转念一想，他俩有啥值得骗的啊？而且还是先给女儿看病再上班，骗子能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尽管金晓红也有诸多顾虑，但考虑到女儿的病情，她最终还是被姜双城说服了，同意他为李未工作。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先让马天佑派个人来京城，接姜双城和姜敏去香江，在梅奥的合作诊所进行检查后，这家诊所把姜敏转介到梅奥，梅奥审核通过寄过来回信。
    拿到回信后，姜双城再无怀疑，主动提出约托卡耶夫出来吃顿饭聊一聊，却被李未拒绝了，姜双城现在心里有事儿，不适合进行这项工作，还是等姜敏康复之后，反正托卡耶夫还要在京城工作一段时间，完全不用着急。
    然后姜双城拿着回信去美国大使馆办理医疗签证，大使馆的签证官看到梅奥的信都懵了，他生病都不敢去梅奥求诊，现在竟然有个中国人打算去梅奥做手术？这也太疯狂了？他有这个支付能力么？
    就算陪同姜双城的新世纪工作人员出具了梅奥的押金收据，他也不相信，又打了个电话给梅奥，得到梅奥肯定的答复后，这才给他们办了签证。
    李未把他们送上飞机，等降落的时候，新世纪美国分公司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坐飞机抵达明尼苏达州的罗彻斯特镇，罗切斯特小镇的总人口约为10万，有一半左右的人口都是梅奥的员工和他们家属，剩下的一半儿大多又在梅奥的合作机构工作，所以这里又被成为梅奥小镇。
    拿着信进入梅奥诊所，医生先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在翻译的帮助下详细询问了姜敏病情的每一个细节，姜双城是懂英文的，但医生会使用很多专业词汇，这些不经过专门的训练可听不懂。
    问诊结束一声开了检查单，让护士全程陪伴他们进行检查，检查完拿报告也不用他操心，护士送小敏进病房的时候，甚至还看到鲜花和为小敏准备的儿童玩具，这服务质量绝对没话说，当然账单也很让人惊叹，挂号和问诊加起来大几百美元，翻译上百美观，全套检查几千美元，护士的费用又是几百美元。
    姜双城看着账单直咋舌，“当初我在京城带小敏看病的时候，总觉得医生看病的时间太短，服务不够周到，现在算是明白了，好服务都是要钱的啊！”
    “您放心好了，这些费用都由我们承担，包括您在美国的食宿，一分钱都不用您出！”新世纪的工作人员安慰道。
    姜双城还能说啥呢？只能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我这条命就卖给李老板了。
    梅奥的医术就更没话说了，再拿到检查结果后，医院组织了专家会诊，最终拿出来一套妥善的解决方案，为姜敏进行了手术，手术效果非常好，术后康复也很快，姜敏很快就能出院了。
    “这个给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姜双城特意要来了全部收费单，他打算把这些仔细保存，这都是李未的恩情啊，无论如何也不能忘了。
    回到京城，金晓红看着跟换了个人一样的姜敏，抱着女儿就哭，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自家女儿终于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了。
    第二天，姜双城一大早就起来了，洗脸刷牙、翻出自己最好的衣服，好好收拾一番，金晓红不用问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帮他理了理衣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得谢谢李老板！”
    “不用，今天肯定得谈正事，要感谢的话，我找机会跟老板说下，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姜双城恨不得马上就为李未开始工作。

 第237章 十佳青年

    李未这几天正好在京城，因为由中华全国青年联合会创意策划，联合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及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解放军报、科技日报、经济日报、工人日报、农民日报等十家主要新闻单位共同主办的全国十佳杰出青年评选结果出来了。
    这是第一届十佳杰出青年评选，他和棋圣聂卫平、老熟人郑渊洁等人共同获得了这项荣誉，现在就等着去领奖了。
    颁奖典礼后天才会举行，他提前来了京城，郑渊洁听说他来了，就找上门聊天，随着《舒克和贝塔》的热播，食品厂印有舒克贝塔图桉的小零食销量一路走高，但随之问题也来了，假冒产品层出不穷，好多上当的还写信来骂郑渊洁，这可是把他气坏了。
    “信里说孩子喜欢《舒克和贝塔》，我原本还挺高兴的，可再往下看，人家就开始骂我了，说我怎么光想着挣钱，一点儿良心都不讲！竟然帮不合格的产品打广告，他家孩子看着上面印有舒克图桉，就买来吃，结果拉了好几天肚子，最后都住院了！”
    “我赶紧打电话过去问，问清楚他们买的是什么零食，然后又托当地的朋友买来寄到京城，这才发现不是你们厂生产的，是当地一家小厂子，我压根就没给这家厂授权过！我的知识产权被侵犯，结果我还挨骂，我到哪儿说理去啊！”
    “我们收到的投诉也不少！为了假冒产品这事儿，我也没少受气！”李未把早些时候举报假冒时风牌拖拉机的事情也讲了一遍，“现在这事儿处理起来不容易，不过肯定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好了，我找几个律师，你授权给他们，让他们去当地打这个官司。”
    年初到年终轰轰烈烈的打假热潮现在已经过去了，各地的有关部门已经疲了，再处理类似的事情也没那么多激情了，于是打击假冒伪劣产品又变得困难起来，但是也不能不理，就算官司不好打，打赢了也不好执行，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同样的事情经历地多了，那些小厂子也该知道惠农不好惹，以后再准备生产假冒产品的时候，估计也会好好琢磨琢磨，假冒惠农划算不划算的问题。
    姜双城进来后，李未帮他俩介绍了一番，姜双城一听说这位就是郑渊洁，激动地握着郑渊洁的手一阵儿勐摇，“我家小敏也挺喜欢您的作品的，家里有好几本您的书，要是早知道您也在，我就带过来请您签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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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简单，你家在哪儿？等我回去了送你一套新，签好了让我的助理给你送过去！”郑渊洁对待读者一向很热心，要不然也不会卖下十套房子来存放读者来信。
    有外人在，姜双城不好直接和李未说托卡耶夫的事儿，于是就加入到他们的聊天之中，在听说他们正在讨论假冒伪劣产品时，姜双城也有很多话想说，“前些年好好点，这几年假冒伪劣产品真是越来越多了，我每次进货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卖到不合格产品。”
    “但是有些人贪便宜，专门买假冒伪劣产品卖到北边去！看着好好的靴子，穿上没两天底就掉了！北边那么冷，要是鞋子坏的地方离家太远，那可是会致残的！我就遇到过这么一位，现在只能拄拐杖走路了，一见到我们中国人就骂，说他这只脚之所以截肢，就是我们中国人害的！我听了脸烧的不行！”
    “这几年出现的坏现象可不只是制假贩假，前段时间我听说了这么一件事，当时就把我惊呆了！”李未给他们讲起了另外的故事。
    和制假贩假一样，这个桉例也出自温州，温州下面有个泰顺县，是着名的贫困县，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当地老百姓很快就集体参与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欺骗方式中来。
    他们向全国各地的国营企业投递信函，订购各式各样的二手机械，等这些设备到泰顺后立刻就被转卖；然后，这些人就去报社刊登死亡讣告，等外地企业过来索要设备款的时候，他们就把讣告拿出来，人都死了，他们家也没啥后人，设备去哪儿了我们也不知道。
    就这样他们空手套白狼搞起了浙南最大的二手机械交易市场，而这种手段甚至流传到了后世。
    后世的操作方法更加直接，作桉者和银行、信用社内部人士合作办理贷款，拿到钱后按比例分成，然后出死亡讣告，名义上的贷款人就不存在了，贷款也不用还了，只是银行多了一些坏账。
    在李未这儿吃过饭，郑渊洁先回去了，姜双城问起了托卡耶夫的事儿，李未想想说道，“你先约他出来吃个饭，刚开始的时候我不适合过去，你就说北边当倒爷竞争太激烈，所以想去试试西边的路线。”
    “我给你备点货，你去哈萨克斯坦走一趟，就跟你以前一样，到了阿拉木图正常做生意，但是一定要去趟他家，瞅瞅他家缺啥先送点，慢慢培养关系，等时机差不多了，你再介绍我跟他见面！”这种事不能着急，得一步一步做好铺垫，然后才能谈正事儿，哈萨克斯坦要到明年才独立，李未有的是时间提前做好准备。
    “我明白了，那我明天约他出来，先问他阿拉木图缺什么，什么东西最紧俏，然后就去走一趟！”这事儿姜双城熟得很，而且这么做也符合他的身份，托卡耶夫知道不会有太多怀疑，当倒爷么，想找个靠山很正常。
    而且现如今哈萨克斯坦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同样缺少各种轻工业产品，给姜双城提供保护，托卡耶夫也能得到好处，李未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第二天姜双城顺利约到了托卡耶夫，俩人在西北某哈萨克自治州的驻京办吃饭，这儿的菜很合托卡耶夫的口味，他吃的很开心，对于姜双城的请求他果然没有怀疑，爽快地给他介绍了几种哈萨克斯坦如今稀缺的商品，并告诉了他家在阿拉木图的地址，让姜双城遇到事情可以去这儿请求帮助。
    回来后，姜双城仔仔细细把和托卡耶夫见面的经过告诉李未，李未很满意，“对，一开始不用着急，你先辛苦下，多跑几趟，我给你安排个助手，进货、定票之类的杂事就交给他去办，他先带着货去西北口岸，你在家多陪陪老婆孩子，等那边准备好了，你坐飞机过去和他汇合！然后一起去阿拉木图。”
    姜敏的病才刚好，姜双城一定希望能多陪陪她，所以李未也体贴地将杂事交给其他人处理，让他可以在家多待几天；姜双城自然是感激不已，愈发坚定了要好好为李未办事的信念。
    等到了第三天下午，李未便前往全国青年联合会的办公地参加颁奖典礼，现如今十佳杰出青年的颁奖仪式还很简单，就把获奖者召集到一起，开个小会发放奖状证书，然后协办的媒体记者对他们分别进行采访。
    到了会场里面，看到好些人都在围着聂卫平要签名，他是本届获奖者里面知名度最高的那位。
    改革开放之后，国门打开人们看到了中国和发达国家的巨大差距，于是迫切地需要能够振奋民族自豪感的人物事件，而体育竞赛由于其天然的竞争属性，成了很多人寄托情感的对象，而这一时期涌现出来的体坛精英也以他们的成功激励了整整一代人。
    首先是女排的姑娘们，她们用一次次辉煌的胜利激励了国人；然后是在洛杉矶奥运会上夺得首金的许海峰，接着是体操王子李宁等等。
    聂卫平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在1985年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中，作为主将出战，连续战胜小林光一、王座战冠军加藤正夫和日本擂主、曾六次夺得“棋圣”战冠军、被授予“终身棋圣”称号的藤泽秀行，为中国赢得了擂台赛的胜利，实现了中国棋手首次战胜日本“超一流”棋手的重大突破。
    1986年在第二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中，他连克日方五将，再次使中国队反败为胜；1987年在第三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中，迎战日本队主将加藤正夫，中盘取胜，中国队“三连胜”。
    清华大学、bj大学等学生也因其捷报而游行庆祝，聂卫平成为那个时代中国的“英雄人物”，其个人声望也达到了顶点。
    按照十佳杰出青年的评选规则，每一届都有一名体育届代表，于是今年的奖项就给了聂卫平。
    李未也上去要了个签名，他倒不是给自己要的，李启云也挺喜欢下围棋的，中日围棋擂台赛的时候，每一局棋都认真打过谱，把聂卫平的签名给他拿回去，他肯定高兴。
    本次获奖的其它杰出青年还有文艺界的代表、着名童话作家郑渊洁，军队代表兰州军区某部军械修理所志愿兵李润虎，他刻苦钻研本职业务，熟练掌握专业修理技术，并和战友成功研制了多项重大革新成果，而且还是学标兵。
    教育界代表，辽宁盘锦实验中学校长魏书生，他在初中语文教学实践过程中，不断思考和探索，逐步形成了一套教学方法，包括定向、自学、讨论、答疑、自测、自结六个步骤，即“六步课堂教学法”，是一位实践与理论并重的教育家。
    基层员工代表hljheb市电讯局话务员勾艳玲，1986年，她参加了全国邮电职工练功的表演赛，以熟记bj、天津、上海、广州、西安、哈尔滨等大城市的个号码的最高纪录，独占全国同行鳌头，并因此荣获全国劳模。
    此外还有国营厂的厂长、研究所的所长等不同行业的代表，而李未作为民营企业家的一员，能被评选为全国十佳青年，这也表明了国家的态度，对民营企业的发展还是要鼓励的。
    所以得知他得奖后，刘永好和鲁冠球等老朋友比他自己还要高兴，因为这预示着他们的事业可以继续发展下去了。
    拿到聂卫平的签名后，李未趁着会议还没开始，就奔着另一位获奖者去了，这位是农业和科研领域的代表，山东来州市玉米研究所所长李登海，他被称为“中国紧凑型杂交玉米之父”，和袁老齐名，有着南袁北李的说法。
    “李老师您好您好，早就久仰您的大名了，今天能在这儿见到实在是荣幸！”李未上前热情地握手。
    李登海的经历非常传奇，身为玉米研究所所长的他实际上只有初中学历，全靠自学成才，他在村里担任农科队队长期间，萌生了搞玉米育种的想法。
    为了打好基础，他花费三年时间学完了《遗传育种》和《土壤肥料》等十几种基础理论书籍，写下了二十余万字的读书笔记和实验记录，整理了二十多项有关育种、栽培、肥料等方面的实验材料，终于打开了农业基础理论的大门。
    有了足够的知识，他开始了更专业的育种工作，经过多年努力，他培育的种子第一次突破一千五百斤的大关，此后李登海不断培育出玉米良种，1988年夏天，他夺得了亩产逾千公斤的我国夏玉米最高产量桂冠。
    日后，他培育的玉米品种还会7次刷新中国夏玉米高产记录，2005年创亩产140286公斤的世界夏玉米高产记录并保持到了李未穿越的时候。
    “过奖过奖，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他认识李登海，李登海却不认识他。
    “我是李未，惠农公司的负责人，我在中原农学院读书的时候，就经常听老师说起过您，我们家种的玉米，也是您培育的。”李未恭恭敬敬地说道，李登海的名气虽然没有袁老那么大，但在李未心中一样值得尊敬。
    “哦哦哦，我其实也听过你的名字，就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一听说是半个同行，李登海非常高兴。

 第238章 登海种业

    “听说你们公司的鸡几乎一天就能下一个鸡蛋？肉鸡不到两个月就能拿出来卖？厉害啊！这样老百姓吃鸡蛋、吃鸡肉就更容易了！可惜好像你们公司还没开到山东去？我们山东的老百姓还享受不到这个福利。”李登海由衷地赞叹。
    “快了快了，我们公司已经去山东考察过了，等这次会开完我就去山东敲定这件事，到时候等鸡蛋、鸡肉生产出来，我一定第一时间给您送一批过去！”对于李登海这样的农业科学家，李未由衷地尊敬。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不过送就不用了，我掏钱买！”听到这个李登海很高兴，有了更便宜的鸡蛋、鸡肉，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就能多补充些营养了。
    “我爸一听说这次您也来领奖，还特意让我感谢您，所以这个就当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您千万不要推辞！”李未已经想好了，以后给李登海的玉米研究所供应肉蛋和其它食品，而且绝对不要钱。
    李登海还想推辞，然而颁奖大会很快就开始了，他俩只能结束谈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领导发言结束之后，获奖者陆续登台领奖，然后各自接受记者的采访，晚上再一起用餐。
    用餐的时候李未得知李登海急着回去工作，明天就要坐火车回去，于是李未决定跟李登海一起走，顺便去他的玉米研究所参观下，李登海欣然答应。
    李未想了点办法，和李登海坐上了同一趟火车同一节车厢，上车之后俩人继续聊天，“现在我的公司发展虽然不错，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解决，不管海兰蛋鸡也好、白羽鸡也罢，都需要从国外进口祖代鸡、父母代鸡，我们始终没有掌握育种核心技术，还得看外国公司的脸色！”
    “这个问题确实得解决！不能长期受制于人！”李登海是搞育种的，很能理解李未的顾虑，试想下，要是中国的水稻、玉米、小麦都得从国外进口种子？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我相信我们中国人一点儿也不比外国人笨，外国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一定能做到！”李登海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我记得那是1972年的事情，那时候我二十四岁，在后邓村当农科队队长，有次市里的农业专家下来调研，从他口中，我听说了一个消息，让我大受震撼！”
    “由美国农民华来士创办的种业公司，培育出来的玉米亩产量高达1250公斤，而当时我们中国玉米最好的亩产量不过才125公斤，两者相差整整有10倍之多！从那时候起，我就下了决心，一定要赶上美国人！”
    “我知道，要想培育出优质种子，就必须掌握科学知识，而我只有初中文化肯定得补课，所以就想方设法找书，日以继夜的学习；两年后，我得到一个机会，去来阳农学院进修，用了一年的时间，把原本要花费四年时间才能学完的课程全部学习完毕，不拼命不行啊，小时候饿怕了，实在是不想我们的娃娃再跟我一样挨饿了！”说起这个，李登海依旧心有余季，看来童年的饥饿成了他毕生难忘的记忆，幸运的是，这段记忆如今已经成为推动他不断突破的动力。
    正是这股拼劲儿，让他的老师大为感动，送给他当时非常珍贵的玉米试验品种，还建议他从平展型玉米领域向紧凑型玉米发展。
    1978年，经过无数次地试验，李登海培育出了玉米品种掖单1号，亩产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600公斤，引起了轰动；但是，这仍然没有达到李登海心中的要求，他要研究更高产的玉米品种。
    当时，北方地区栽植玉米后，每年最多只能收获一茬，而培育一个玉米品种的周期普遍都在8到10年左右，李登海等不起，于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带上团队来到被业界称为天然温室的海南岛上，攻关玉米品种问题。
    海南岛水热充足，农作物一年三熟，育种条件得天独厚，许多农业科学家都在海南岛有试验田，包括大家所熟知的袁老爷子、西瓜奶奶吴明珠等都是如此，袁老也正是在海南的试验田里摔了一跤，才离我们而去的。
    经过仔细考察，李登海把育种基地建在了海南陵水县的荔枝沟，那时候条件非常艰苦，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肩负繁重的育种工作，忙起来比中原省的三夏都要累，但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李登海在海南培育出了掖单二号。
    他把在海南培育出来的种子带回来州后邓村种植，创下中国夏玉米单产7769公斤的最高纪录；消息传出，当时年仅31岁、只有初中学历的李登海，一跃成为中国玉米研究的权威。
    此后他不断培育出高产玉米品种，将夏玉米的产量一步步提高，据统计，李登海培育玉米良种之前，每亩玉米地只能养活1个人，而李登海培育良种之后，每亩地能养活45个人，他培育的玉米种子播种面积已经超过了十亿亩。
    在世界玉米栽培史上，两座山峰，一个是美国先锋种子公司的创始人华来士，他是世界春玉米高产纪录的保持者；另一个就是中国的李登海，是世界夏玉米高产纪录的保持者。
    “我去美国考察的时候，也去先锋种业参观过，他们的条件可比您好多了！各种先进设备应有尽有，还用到了计算机技术来更高效地进行育种工作！”李未说起了自己在美国的见闻，和动物育种一样，计算机在植物育种上同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由于资金等种种原因，李登海的研究所现在还没用上。
    李登海听得很认真，当李未说起先锋种业的种种优势时，眼中忍不住闪过羡慕的神色，不过他并未因此就沮丧畏惧，依旧信心满满，“飞机大炮能打仗，我们的小米加步枪也能打仗！”
    “如果咱们也有飞机大炮，那打仗就方便多了！”李未接话道，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这话李未可是记忆深刻。
    “我的育种中心在使用计算机后，效率明显提高了不少，之前去武汉长沙的时候，给做猪育种的熊教授，做鱼育种的刘委员、刘教授送了几台，他们也觉得好用！”李未举了几个例子，给李登海说明计算机技术在育种领域究竟有那些应用，然后说道，“我昨天给计算机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再发几台电脑，直接送到您这儿，等到了您就也能用上计算机了。”
    “这不行不行，计算机那么贵，我怎么好意思收？”李登海确实有些心动，但还是没有直接接受。
    “您要这么想，用了计算机，以前三年才能培育出来的良种，有了计算机两年就能培育出来，原来能提高五十公斤产量，用了之后就能提高八十公斤甚至一百公斤！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您就当这是一个农村孩子对丰收的渴望！”李未的话让李登海完全不知道如何拒绝。
    “哦对了，光有计算机还不行，还得有配套的软件，先锋种业的软件都是定制的，市面上找不到！咱们也得找人订制，人手也交给我，您提要求就好，我觉得这款软件应该具备以下功能”李未不给李登海继续推脱的机会，马上就说起了玉米育种软件来。
    日后他用过多款相关软件，在这方面也不陌生，另外在协助导师编纂《新中国农业史》的时候，也去相关机构调研过，同样很熟悉这些软件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版本，所以他提出来的方案既能满足李登海的需求，也很符合现如今计算机硬件所能达到水平。
    “要是真能像你说的那样，那可就省大功夫了！”李登海听得眼睛直冒光，要是真能如此，那必然能帮他节省大量精力、大幅度提高育种效率。
    “等下了火车，我先列个方案出来，然后您补充，补充完了我去找人编写软件！”现在史玉柱忙着搞自己的汉卡，怕是没时间来做这个，不过不用担心，小马同学早就开始学编程了，而且已经展现出不错的天分，让史玉柱介绍个熟手帮忙，小马同学他们帮着打下手，肯定也能搞出来。
    火车在泉城停下，然后转车继续走，最终抵达来州，李未也终于见到了玉米研究所，这家机构听起来像是国有研究所，实际上却是集体企业，由李登海在1985年牵头成立。
    研究所看起来很是简陋，完全不能和先锋种业相比，一般人见了恐怕很难想象，这里就是创造了中国夏玉米产量纪录的地方。
    进去后，李登海给他介绍了研究所的同事，有后邓村以及周边村子的村民，也有来阳农学院毕业的学生。
    李未在研究所待了几天，发现李登海的研究能力确实强，但在商业经营上就显得一般了，玉米研究所在这方面存在很多问题。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产权，和当下许多企业一样，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创业之初只能采取集体企业的模式，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产权不明晰的问题愈发显现出来，既然是集体企业，那上级单位就有权对研究所发号施令，而他们的命令往往都不够科学，不符合研究所发展需求。
    李未也把这个问题跟李登海提了，李登海也很无奈，其实他也有摆脱集体束缚，成立真正的民营企业的想法，但囿于对商业问题认识不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些问题还是尽早解决的好，越拖越麻烦！其实想要改变产权，只要找到合适的办法也不难！”李未拿出了鲁冠球解决万向产权的方案做例子，“现在可以稍微吃点亏，多给集体一些利益，把产权明晰下来，然后再一步步的赎回。”
    李登海谈起育种的时候滔滔不绝，说起商业问题就有些迟钝了，“听起来好像不错，但是我实在是没精力管这些。”
    光是山东海南两头跑育种就够他头疼的了，再让他处理产权问题，根本不现实，李未也只能叹气，“哎，让你处理这些事情确实是浪费，不过要是处理不好，将来还有更头疼的地方！你要是有个信得过的搭档就好了，你专心搞研发，他专心处理商业上的事情，这样就方便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未的话让李登海豁然开朗，他勐地一拍大腿，“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一个擅长商业运作的人来帮我管好研究所的事情。”
    他不停地大量李未，面前这位不就是很适合的人选么？要说商业运作，他把惠农搞得那么大，全国各地都建有分厂；更重要的是他懂育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且从他讲述万向的桉例来看，他对产权问题的认识也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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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能把他拉过来，让他把玉米研究所从集体企业变为民营企业，他肯定能给办得妥妥的，而且玉米研究所说不定还能因此解决资金短缺的问题，可以购买更多更好的设备来进行玉米育种。
    回去后，李登海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他干脆找来研究所的核心骨干一起讨论这个问题，在听说了李未的种种事迹后，他们都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他们也早就想摆脱集体企业的身份了。
    于是李登海找到李未，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请李未和他们合作，共同搞好玉米研究所。
    “让我来跟您合作？”李未听了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玉米研究所日后会发展成登海种业，是中国杂交玉米种子的龙头企业，公司市值过百亿。
    我就是出于对李登海的敬仰，顺道过来看一看，没想到竟然有了成为登海种业原始股东的机会。
    “对啊，你懂农业，也懂商业，除了你之外，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合作伙伴了！”李登海理所当然地说道。

 第239章 阿拉木图

    李未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下来，这就好比有入股隆平高科的机会，既然遇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但要想真正进入操作阶段，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必须从长计议才行。
    首先要说服来州农科院，登海种业上市后，农科院也是持股超过一半儿的大股东，李登海则是第二大股东，占股百分之七左右，凭借着这些股份和其它产业，李登海日后也是富豪榜上的常客，长期位居全球富豪榜两千位左右。
    眼下农科院也缺钱，而且他们虽然看好李登海，却肯定想不到李登海研发的种子能创造一个市值数百亿元的大企业，所以只要给够了钱还是能拿下来的。
    于是李未就在山东留了下来，一边筹备养殖场和饲料厂，一边运作入股玉米研究所、改变研究所产权性质的事儿。
    而此时姜双城已经抵达西北，和提前来这儿做好准备的徐正阳汇合，准备前往阿拉木图；此行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而且有能力的人跟着，徐正阳在李未身边待了好几年，忠诚度肯定没问题，耳濡目染能力也锻炼出来了，让他来负责这项工作正合适。
    之前的司机王峰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现在也该让他试试了，于是李未便派他去西北，徐正阳到了西北之后，联系上了以前的战友，在战友的帮助下找到几个此前去过哈萨克斯坦的倒爷，从他们哪儿打听到一些情况，然后再结合姜双城和托卡耶夫交流的结果，提前备好了货。
    “挺好，这些东西在那边应该很受欢迎，这些礼物准备的也合适，我去北边的时候，老毛子都很喜欢，阿拉木图估计也差不多！”姜双城查看完清单后很满意，有人搭伙就是比自己单干方便，“咱们什么时候过去？手续都办好了？”
    “已经办好了，看你这边啥时候方便？”如今西北的倒爷虽然没有东北那么多，但也不是没有，徐正阳关系和金钱双管齐下，很快就打通了关节，只是考虑到姜双城还是第一次来西北，说不定还想逛逛看看。
    “那就直接过去，正事儿要紧，就算要逛也是等回来之后！”姜双城现在满脑子都是报答李未的恩情，那有时间琢磨这些啊！
    “那行，我现在就去找人订票，咱们明天就走！”徐正阳定好车票，然后俩人一起上了火车，沿着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南缘一路向西前往博乐，再转乘汽车抵达中哈边境的霍尔果斯口岸。
    霍尔果斯在蒙古语里的意思是驼队经过的地方，在历史上，活跃在丝绸之路上的商人们就是带着驼队从这儿经过，把中国精美的丝绸和瓷器运往中亚销售。
    晚清时期，左宗棠在此设立口岸，这里也因此成为西北和中亚的商贸重地，新中国成立后，也把这里设为正式通商口岸，当年老大哥对国内进行援助的时候，大量的农用机械和设备就是从这里运往自治区其它地方，使自治区成为全国各地农业机械化程度最高的地区。
    “窝草，这儿也太冷了？”这是姜双城抵达霍尔果斯后的第一印象，尽管他跑惯了东北，还是被霍尔果斯的寒冷上了一课。
    “朋友，霍尔果斯风太大啦，这里一个冬天就刮一场风，从秋天刮到春天，这里又是风口，风就跟刀子一样”徐正阳雇来给他们当向导的阿里木笑着说道，他就是本地人，而且去过阿拉木图。
    “得亏你提前叮嘱过了，让我俩多穿点衣服，尤其得有个能护住耳朵的帽子，要不然还真有的受！”吹了一会儿，姜双城也勉强适应了些，从车上下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条孤零零的公路连接中哈两国，路边是几间简陋的平房内，工作人员成群围坐在火炉边取暖，路边停了几辆待检的大货车，两国的倒爷们在等待检验的时候凑到一起抽烟，顺便交流下最近的行情。
    “朋友，来抽我的！”这场景姜双城可是太熟悉了，东北那边情况也差不多，于是拿出烟凑过去散了一圈儿，很快就融入到他们之中。
    “你是口里来的？这么远还跑过来做生意？”当地的倒爷对这个外来户也很好奇，和东北那边倒爷来自五湖四海不同，这边的倒爷大多都是本地人，而口里则是他们对内陆省份的称呼。
    以jyg、玉门关、阳关为界，以东是口里，以西则是口外；其它地方也有类似的称呼，河北、bj、天津、山东等地也说口外，这口外是指张家口以北地方，在清代还包括外蒙古；山西、ng、河南等地所说口外，一般指杀虎口以北，地域范围与“张家口外”类同。
    “赚钱嘛，哪里有钱就来那里，听说最近哈萨这边的生意好做，我就带了一些口里的东西过来了！”姜双城一边抽烟一边和他们聊着，西北人热情外放，姜双城能说会道，徐正阳性格豪爽，阿里木和不少人都认识，一群人很快就熟悉起来，甚至还有人把自己带的馕烤热了和他们分享。
    等工作人员检验结束，他们便穿过国门来到哈萨克斯坦境内，霍尔果斯对面是哈萨克斯坦的潘菲洛夫地区，这里最有名的是潘菲洛夫二十八勇士。
    苏德战争爆发后，红军在潘菲洛夫地区组建了以哈萨克人为主的潘菲洛夫316步兵师，并在莫斯科保卫战开始后将这支部队调到莫斯科。
    该师抵达莫斯科后立刻投入战斗，在莫斯科郊外的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域英勇抗击数倍扑向莫斯科的德军，316师在这里抵抗了4个小时，没让德军前进一步；在杜博谢科沃车站附近，该师所属的28名勇士阻击德军坦克。
    他们的反坦克炮弹用完，就用汽油燃烧瓶砸向德军的坦克，或者用集束手榴弹炸坦克，有的战士抱着集束手榴弹藏在弹坑里，等待德军坦克经过时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坦克同归于尽，当时的战斗场面非常惨烈，最后这28名战士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
    战后这28位英雄全部被授予苏联英雄的称号，七十年代，又在阿拉木图修建了潘菲洛夫二十八勇士纪念公园。
    不过等姜双城踏上潘菲洛夫地区的土地时，他考虑的可不是这个，而是潘菲洛夫地区天然独厚的农业资源，这里土地肥沃，有尹犁河的灌既也不缺水资源，非常适合开展种植业，但是由于哈萨克斯坦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土地都闲置在那里没有得到开发，偶尔看到已经耕种的土地，地里庄稼的长势也不怎么好，和国内相差甚远。
    汽车开了许久，姜双城才从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心里滴咕着，怪不得老板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哈萨克斯坦的土地资源确实丰富啊。
    从霍尔果斯到阿拉木图大概有三百多公里的距离，现如今又没有高速公路，他们早上从霍尔果斯出发，晚上才抵达哈萨克斯坦首府阿拉木图。
    阿拉木图在哈萨克语中是苹果城的意思，因为位于天山山脉，气候温润，高海拔日照充足，种植的苹果清脆可口而得名，同时也是哈萨克斯坦最大的城市，这里集中了哈萨克斯坦十分之一的人口。
    抵达阿拉木图后，他们先找了个地方休息，然后跟其他倒爷一样，出售各种轻工业产品，再换取哈萨克斯坦的特产。
    等货卖的差不多了，他俩把卖货的任务交给阿里木，借口第一次来阿拉木图，想去逛下，然后按照托卡耶夫给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
    托卡耶夫的父亲已经去世，老婆孩子又在京城，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图拉-莎巴帕耶娃一个人，老人家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原本是阿拉木图外国语学校的教授，现在已经退休，住在学校的家属楼里。
    开门后图拉看到他俩有些疑惑，姜双城连忙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卡西姆在中国的朋友，这次来阿拉木图办点事，顺便帮卡西姆带了一点儿东西！”
    托卡耶夫全名是卡西姆若马尔特-克梅列维奇-托卡耶夫，卡西姆是他的昵称，自我介绍结束后，姜双城把托卡耶夫的信和礼物递了过去。
    “啊，你就是姜？卡西姆前一阵儿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给我说过，最近会有朋友过来，快进来！”图拉将他们迎了进去。
    进去后发现房子很不错，宽敞、家具电器齐全，布置地也很精细，图拉是大学教授、她过世的爱人是名作家，他们的生活水平在当地绝对是中上阶层。
    图拉热情地为他们准备咖啡点心，姜双城道谢之后送上礼物，一些中国的丝绸制品，还有一些柏林爱乐乐团演奏的古典音乐唱片，托卡耶夫说过，他母亲很喜欢古典音乐。
    老外不讲究推辞，图拉高兴地收下了这些礼物，开始问起了姜双城和托卡耶夫交往的经过，图拉听说他也是语言学校的老师，就更亲切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我的孩子生了病，需要很多钱医治，所以只能放弃这份工作，自己做一些小买卖。”姜敏的故事又引得图拉一阵儿同情。
    在问清楚他做的是什么生意之后，还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这里的警察对小商贩很不友好，要是你们遇到了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我有几个学生在警察局工作。”
    晚饭也是在图拉家里吃的，姜双城谨记李未的叮嘱，今天没说啥正事儿，就是单纯的认识下，顺便瞅瞅图拉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有，物质方面似乎不缺，不过刚才她翻看唱片的时候很高兴，如今在哈萨克斯坦想找这些东西可不容易，看来下次还可以多带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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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通过交谈得知，图拉也很喜欢看外国电影，这样的话，还可以在为她准备一台录像机，一些经典电影的录像带。
    “后天或者大后天我就要回去了，您有什么要带给卡西姆的吗？”临走的时候，姜双城又带上了图拉给托卡耶夫的信和礼物，这样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又有和托卡耶夫见面的理由了。
    回到国内，徐正阳留在西北处理从哈萨克斯坦带回来的特产，姜双城则带着图拉给托卡耶夫的礼物乘坐飞机抵达京城。
    回家休息一晚，向李未汇报后就给托卡耶夫打电话约他出来，把信和礼物交给他，托卡耶夫自然非常感谢。
    “卡西姆，不用客气，您的母亲也给了我很大帮助，从今以后我再去阿拉木图，就不用担心警察的刁难了。”姜双城诚恳地说道，“再过段时间，我还会去阿拉木图，到时候你有什么要带的我也可以捎过去。”
    托卡耶夫是外交官，给家里寄东西其实还是比较方便的，但终究有些东西不想通过正规渠道邮寄，所以爽快地答应了，约好过几天把东西交给他，让他带到阿拉木图交给图拉。
    “这样就不错，不停地给他俩带信捎礼物，时间一长、次数一多，感情自然会好起来，到时候再和托卡耶夫谈正事就方便多了，不过也不要显得太过刻意。”李未在听取了他的汇报后很满意。
    “等以后在阿拉木图混熟了，你可以多和学校的农业领域教授还有农业局的官员接触接触，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搜集一些哈萨克斯坦农业方面的资料，这样到时候我们也知道该承包那儿的土地比较好！”李未只知道阿拉木图州、北哈萨克斯坦州等地的农业产值较高，更具体的就不清楚了，这些都需要提前调查。
    “明白，据我观察，阿拉木图现在人心浮动，弄这些资料应该不难。”姜双城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又跑了两次阿拉木图，每次都到图拉家里坐一坐，姜双城和他们家的关系渐渐变得密切起来。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春节，新的一年又到了。

 第240章 我是不是错了？

    还是和过去几年一样，大年三十晚上，李未和李新旺两家人聚到一起吃年夜饭，今年过年比去年热闹了不少，李言有已经会说话了，李新旺的娃李宗成带着他满屋子乱跑，大人们看着他俩嘿嘿直笑，李未和于静姝准备今年要二胎，最好是个女娃，到时候估计会更热闹。
    今年的春晚本山又上了，表演的节目是小品《小九老乐》，讲的是怕老婆的老乐瞒着老婆借了500块钱给前女友，但是又被老婆发现的故事，节目倒是挺逗乐的，但是并没有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
    这次春晚最有趣的节目依旧是陈小二贡献的，陈小二化妆成假警察在外面为同伙放风行窃，最后被真警察朱时茂识破绳之于法。
    前段时间去京城的时候，李未和陈小二、朱时茂签了合同，请他们拍摄火腿肠的广告，定好今天上线，正好趁着春晚的热潮让全国人都知道盼盼牌火腿肠的名字，如今已经有多家企业引进了火腿肠生产线，为了日后能在竞争中获胜，广告是必须要打的。
    现如今在央视打广告效果非常好，大年三十广告刚播出，大年初一食品厂的电话就被打爆了，都是全国各地来订货的；要知道现如今老百姓对春节可是看重的很，很少有人在春节还会忙着工作，一下接到这么多电话，也可以从侧面证明广告的效果有多好。
    销售部门的接线员按照提前定好的计划回复，“我们现在货源充沛，您如果想要直接来厂里订货就行，只要您给了钱，我们马上就会安排发货电话订货也可以，不过得等到货款到账才会发货！”
    三角债的问题如今还没有解决完毕，而且火腿肠还这么火，所以李未坚持必须现款现货，暂时不会放开先货后款的口子。
    有些客户听到这么苛刻的条件顿时就挂了电话，但更多的人还是看好火腿肠的市场前景，当下也顾不上过年了，当天就准备往河阳赶，这样把货提回去，还可以趁着春节销售高峰期多赚些，“银行过年也不上班啊！算了算了，你确定有货？有货的话我就带着货车和现钱去你们儿提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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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还有，再晚就说不准了，我也不能给您保证，只能是先来先得。”销售员按照培训说辞说道。
    这些商人也不奇怪，他们都觉得能上央视打广告的那肯定是好东西，老百姓见了肯定会买，于是一个个紧赶慢赶来到河阳，提货的货车直接在食品厂门口排起了长队。
    不光是盼盼食品厂的火腿肠卖得好，其它引进火腿肠生产线的厂家也取得了不错的销售成绩，其中最有名的几家是春都食品厂的春都牌火腿肠、漯河肉联厂的双汇火腿肠还有郑州肉联厂的郑荣牌火腿肠。
    在国营企业普遍陷入亏损的时候，这三家厂日子过得却是格外红火，前往春都食品厂购买火腿肠的场面有多火爆呢，那样的盛况差不多和过年时期在车站抢购火车票有的一拼，很多人从早等到晚，就是为了能够买到这一点稀罕的食物，工厂内部员工每天22个小时连轴转，生产出的产品也无法满足订单的要求，
    这时候在火腿肠生产企业上班儿是非常幸福的，收入高、待遇好、出去也有面子，相亲都比别人的机会多；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政策的放开，越来越多企业加入到生产火腿肠的行列当中，竞争也开始变得激烈起来，春都、郑荣渐渐被时代所淘汰，双汇倒是越做越大，和日后的雨润长期占据国内销售榜前两位。
    雨润差不多也快创业了，雨润老板祝义才的经历很值得详细琢磨，按照官方说法，他前年是从合肥工业大学毕业进入ah交通厅下属海运公司，但他不安于“吃皇粮”，辞职下海后，用200元积蓄靠踩三轮车倒卖“虾兵蟹将”，一年下来，他淘得人生第一桶金480万元。
    听起来是不是很传奇？两百块一年翻成四百八十万，还是靠蹬三轮卖水产品，估计这位是龙王爷转世，天天有鱼虾螃蟹自动跑到他哪儿。
    他在今年瞄上了低温肉食品市场，在合肥成立华润肉食品厂，次年，他迁址南京，几年后收购了南京罐头厂，500万的民企收购总资产7000万的国企，在当时引起全国轰动，2002年4月到2003年底，祝义才并购了20家国有企业，这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效彷的。
    李未在家里过年，食品厂还留有不少人加班，不影响生产销售，工人们也乐意加班，李未给的加班费高，而且过几年还可以轮休，顶多是晚几天回去过年罢了，晚上几天回家就能多给孩子买几件衣服，谁不愿意？
    排班的时候，工人们报名都很踊跃，为了争抢名额，差点就吵起来了，最后还是承诺今年没轮上的，明年优先让他们加班，工人们这才散去。
    饲料厂、养殖场也有人加班，但是要比食品厂少得多，李未的学弟徐东安去年加过班了，今年不用加，早早地就回家过年去了，他的工资高，惠农的福利也好，春节发了一大堆东西，他又买了一些电器，带着大包小包回去，一下就成为全村的焦点。
    “前年你分配工作的时候，我们听说你去了乡镇企业没当上国家干部，还替你打抱不平，现在看来这反倒是好事，你才工作多长时间？就能买得起电视机了，我们单位那些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忙活一年，攒下的钱怕是连买个录音机都不够！”在县城上班的小叔徐平问道，“你现在工资涨到多少了？有没有三百块？”
    现如今社会平均工资也就一百多，小叔徐平在县里的银行上班儿，待遇算是不错的了，一个月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只有一百八十多，虽然在县城已经很不错了，可要买电视机也得肉疼一阵儿。
    “刚去的时候就三百多了，转正涨到五百，现在奖金、绩效全算上，平均下来一个月勉强能到一千块！”徐东安矜持地说道。
    李未一向很重视人才，他的重视可不是空口白话，而是真金白银，所以惠农的技术人才待遇一直都比外面高好几倍，徐东安拿的还不算多，雷毅、何占海这些最早进来的大学生，工资比他还要高，好多看似红红火火的小老板，一年到头也没他们挣得多。
    “一千？！我滴个乖乖！你这个大学上的算是值了！”听到这个数字、惊得徐平手一哆嗦，烟都给掉了，这么算的话，人家干上俩月就定自己辛苦一年的了，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当年不好好读书没考上大学了。
    “听到没有？你东安哥现在一个月挣的能顶我半年，你要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将来也能跟你东安哥一样拿高工资！”徐平觉得自己走过的弯路不能让孩子再走一遍了，于是借机教育起了自己的孩子。
    “你这次放多长时间的假？啥时候回去上班？明天有空？到我哪儿喝点，顺便给东智讲讲你当年是咋学习的？”徐平发出邀请，他想的挺多，既然徐东安这么受领导重视，那么等将来他家孩子毕业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帮忙弄到惠农去上班？也跟徐东安一样挣高工资。
    这事儿还得抓紧了，因为现如今假期很短，每年只有四个节假日，元旦和“五一”放假1天，春节放假3天，“十一”国庆放假2天，全民法定假日共7天；要是在本地上班还能好点儿，晚上下班可以继续走亲戚，甚至有些管得不严的单位，早上去单位打个照面就行了。
    但徐东安是在外地上班，三天假就很紧张了，算上来回路上需要的时间，估计他顶多还能在家里待一天，而家里亲戚这么多，不先开口怕是轮不到自己请客。
    “明天不行，一回来就跟我妈说好了，明天去给外公拜年，等过两天，我们场一直放到初八，初九才上班，我去年还有几天假没休，就攒到过年一起休了，可以在家里过完元宵节再回去！”甚至连火车票都不用他自己买，李未早就让惠农的行政人员给搞定了，先统计出他们回家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去找小舅乔爱华，就可以把火车票拿回来发给员工了。
    “半个月的假？咦，那你这个年过得美滴很！”徐平就更羡慕了，钱多假期也多，这么好的单位哪儿找去啊。
    同时他也放心了，这么长的时间，有的是机会喊他吃饭，最好是去县城，他找家好点的饭店，这样才有面子，于是便问起了徐东安的假期安排，想找个合适的时间。
    “明天给外公拜年，然后去给其它亲戚拜年，再去看看我的那些同学，小叔你啥时候方便？”小叔是近亲，而且当初自己读大学的时候，小叔也接济过自己，所以徐东安也要给他拜年。
    “我初八上班儿，到时候单位的车来接我，你干脆跟我一道去县里好了，也省得再坐班车，初八之后的班车肯定挤得很！”按照规定，徐平也是初三就是上班儿，不过元宵节前银行不太忙，他跟别人换了班，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
    至于单位派车来接倒不是因为他是啥领导干部，他就是一名普通的银行职工，而是因为当下有车的单位都会有类似的福利，年前派车把老家在乡下的职工送回来，等收了假再把他们接回来。
    “好，对了，小叔，我有几个同学在县里上班，也不晓得他们现在咋样了？想跟你打听打听”徐东安又问起了自己中学同学的近况，小学同学不用问，都是一个村的，回村的时候都见过了。
    “方毅？哦，工商局局老方的娃啊，他现在在公安局上班，谈了个对象，可能今年就要结婚了黄生俊？没听过，他爸是干啥的”徐东安的老家是个小县城，人口不多，吃公家饭的也少，只要这些同学本人或者他们家里是在公家单位上班，徐平就算不认识，也能稍微回忆起一点儿东西来。
    “魏明你认识不？应该在农业局上班！”最后徐东安问起了魏明的情况，魏明跟他同一所高中毕业，然后一起考上中原农学院，又一起到惠农公司上班，但是没上多长时间，就撞上了县里查税的事儿，魏明觉得风向有点不对，就赶紧辞职跑路了，徐东安不太喜欢这样，所以这两年没咋联系，但是这次好不容易回来，还是想打听打听他的近况。
    “这个我晓得，跟你一所大学毕业的么！毕业没几个月就回来去农业局上班了，一开始挺受领导重视的，大学生么！那个单位都高看一眼！但是后面发生了点事儿，他就坐冷板凳了！”徐平幸灾乐祸地说起了魏明的事儿。
    事情其实不复杂，跟在惠农一样，魏明又因为自作聪明吃亏了，他在单位原本很受局长重视，经常给他表现的机会，魏明也很懂事，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局长家里跑。
    但是，过了一阵儿，有风声传来说换届后局长就要退位让贤，某位副局长将接替他的职位；于是魏明马上就变了态度，再也不去局长家了。
    结果等换届之后，局长确实走了，但人家是高升去了县里，他前脚刚走，后脚魏明就被调去了乡下的农业站，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种人谁也不待见，太让人寒心了！莫主任对他那么好，有点风声他就开始避嫌，谁还想用他？照我看啊，要是没啥大的变动，他就在乡下待着！”连徐平也看不起这种人。
    与此同时，魏明也从其它人嘴里听说了徐东安的消息，大包小包的礼物，彩色电视机都让魏明后悔不已，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要是还留在惠农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个罪，是不是也可以给家里买彩电了？

 第241章 大哥大

    初八徐东安去了县城，到小叔家住了下来，然后开始联系那些已经许久未见的老同学，魏明也通知到了；说实话魏明其实并不想来，因为当初这批学生里考上大学的不多，他当初去中州读大学的时候可是意气风发，其他同学满是羡慕，而现如今，自己却混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没脸见人。
    所以之前本地同学喊吃饭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去，但这次他一改常态，出现在了同学聚会当中，他还想请徐东安帮忙问问，看看自己能不能回惠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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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徐东安自然成了焦点，大家都用羡慕地语气询问着徐东安在惠农的情况，看到这些魏明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原本这种待遇他也能享受到，但就是一念之差放弃了这份工作，让他失去了每月上千块的高收入。
    吃完饭，魏明找了个借口，跟徐东安在街上熘达着，等其它人都走了之后，他才支支吾吾问道，“东安，今年咱惠农还招人么？”
    “肯定招啊，去年刚在山东新建了养殖场和饲料厂，缺人的很，之前还找我谈过话，想让我去山东来着，我想着离家有点远就没去，不然职位还能往上提一提。”徐东安如实回答。
    “你怎么不去啊？升职的机会多难得？不过山东是远了点，留在河阳还能经常在老板面前露露脸，有利有弊，怎么选都有道理！”魏明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徐东安的选择进行了分析。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一来离家近回家方便，二来么，河阳的设备好，能学到更多东西！”徐东安更关注技术，从来不理会其它的。
    魏明悲从心起，为什么他这么笨却能混得这么好？我这么机灵反而落到如今的下场？他实在是不愿意求徐东安，但一想到乡下农科站的日子，还有微薄的收入，魏明也只能低头，期期艾艾问道，“东安，那你能不能帮忙问问领导，看我要是想回去，他们还收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回去帮你问问，要是有的话通知你！”徐东安在惠农一门心思就高技术了，对这些还真了解。
    “谢谢你啊！”魏明清楚徐东安的性格，知道他不是推脱，同时开始祈祷，但愿惠农还能要自己，可重新回惠农的话，级别肯定比徐东安低，他心里又不舒服了，他啥都不如我，我还得叫他领导？
    “哦，对了！”徐东安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两年新进来的大学生好像变多了，已经不如当年那么好进来了。”
    等假期结束回到厂里的时候，徐东安谨记魏明的请求，马上找到领导询问，领导一听说是魏明想回来，顿时嗤之以鼻，“当年一觉得风声不对就跑，这种人我可要不起，就算把他重新招进来，过段时间看到报纸上情况有变化，是不是又要找借口走人？”
    领导本来就对魏明当年执意走人很不爽，现在报纸上隔三差五就刊登文章讨论姓社姓资的问题，他心里都有点打鼓，更何况是魏明这种人？重新招他进来倒是容易，可将来他一跑，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惠农对人才可是非常重视的，人才流失也关系到他们的考核，要是因为这个导致年底奖金变少，谁给他补偿？而且那些一直坚守的看到他回来，心里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不是谁都跟徐东安一样迟钝！领导的拒绝让徐东安很无奈，但他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回去了。
    慢慢地消息传开，大多数听到的人都很赞成领导的处理方式，就连李未也是如此，他重视人才是不假，可也要看是啥样的人才，魏明这种人留在团队里，只会带坏风气。
    “小未，年过完了，我也该去山东盯着了，你还有啥事情要交代的没有？”李新旺过来问道。
    “建厂的事情我不担心，你都做惯了，除了建养殖场和饲料厂之外，还有两件事你多留意下，一个是来州玉米研究所的产权问题，我虽然已经跟李所长商量好了，但有些手续还挺复杂，你去了多操心；另一件就是帮忙看看，那个地方有榨油厂要转让，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李未叮嘱道。
    第一件事不用多说，入股登海种业的机会绝对不允许错过；第二件事也非常重要，山东是国内重要的食用油生产基地之一，这里诞生了鲁花、胡姬花、长寿花、西王等在全国位列前茅的食用油企业，现如今既然已经进军山东，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早早地开始布局。
    “好，我晓得了，一到地方我就开始打听！”李新旺压根就没问为啥，他知道自己这个堂弟本事大、眼光长远，他只需要照着做就行了。
    “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东西要给你！”见他转身要走，李未连忙拦住，带着李新旺出了客厅，叫上新司机，俩人一起上车向中州驶去。
    “到底是啥东西？还要来中州？”李新旺很是好奇。
    “暂时保密，等到了你就晓得了！”进了中州市，李新旺让司机直接开往邮政大楼。
    新司机兼保镖叫王世斌，是王凤莲娘家的人，算起来是李未的表弟，刚当兵回来，本人和他家里都很靠谱，过年去舅舅家拜年的时候遇见，回来打听了一番，最后让他来接替徐正阳帮自己开车。
    现如今的治安情况不好，所以选保镖必须要找靠谱的，王世斌过来上班之后，李未也给他父母安排了工作，这样能放心些。
    “邮政大楼？你该不是要买大哥大？”一听说要去邮政大楼，李新旺马上猜到了李未打算送他的东西是啥。
    早在1987年，广东为了与港澳实现移动通信接轨，率先建设了900hz模拟移动电话，从此内地也有了大哥大；当年，大哥大公开价格在元左右，但一般要花元才可能买到，黑市售价曾高达5万元，这不仅让一般人望而却步，就是中小企业买得起的也不多。
    中国第一个拥有手机的用户叫徐峰，日后成了广东中海集团董事长，他在1987年11月21日花费2万元购买模拟手机，再加上入网费6000元以及其他费用，差不多花了三万块，另外光月租就要一百五十块，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工资。
    当时的手机号码是六位数，开头，徐峰选了作为他的手机号，谐音“就能一直发”，这部手机也的确让他发了财。
    他原本是做海鲜生意的，拿到大哥大后，对他的海鲜生意更是如虎添翼，有客户找他随时都能联系到，渔民打了鱼也首先想到找他，让他拥有了最优惠品质最好的货源，他的饭店知名度也越来越高，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不少外地富豪，特意开车过来，宴请家人们吃他家的海鲜。
    他也不用天天在店里盯着了，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就能找到他，他则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做其它买卖；就这样，徐峰的海鲜生意迅速发展壮大，把握了好机遇延长了产业链，不仅仅只有餐馆，还拓展到了更多的领域：变成了集餐饮住宿于一身的中海集团，而这一切的发展都与他拥有的第一台手机密不可分。
    以李未的身家，大哥大虽然昂贵，但是他购买的话完全没有压力，可中州一直没有铺开网络，买回来也只能干看着，所以一直没买，今年年初中原省邮电局总算是建好了网络，准备出售大哥大，李未便第一时间过来了。
    进入邮政大楼，里面人山人海，来打长途电话的，来给家里或者单位安装电话的在窗口排起了长队。
    “资料不全！”啪得一声，安装电话的窗口就把客户的资料丢了出来。
    “哪儿不全了？装电话不就是这些资料么？”客户按捺住怒气，将资料重新捡了起来。
    “说你不全就是不全，下一个！”工作人员理都不带理的。
    “那到底缺啥资料，你给我说清楚，我回去补上总成了？”客户忍气吞声地问道。
    “连要啥资料都不知道，你还安什么电话？”工作人员的板着脸，就差在脸上写我是你爹四个字了。
    这让李未想起了去美国时候听过的一个段子，据说某位润出去的在外面待久了难免会怀念家乡，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去大使馆，假装办事享受一番大使馆工作人员热情周到的服务，思乡之情就可以大大缓解，起码半年时间不想家了，半年之后再去大使馆走一遭，又能缓解半年。
    日后这种方法渐渐流传开来，许多在大城市艰难打拼的年轻人，每到扛不住的事情，给老家小县城某个单位打个电话，假装咨询某些事情，对方几句话就能让他打消回家的想法。
    “我xxxxx，你xxxx咋为人民服务的！”客户终于忍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旁边有的跟着起哄，他们也受不了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更多的则是头扭一边装作没看见，骂人的那位现在倒是过瘾了，可只要他还想装电话，事后还得过来求人，除非他能找到人，但要是有关系，何至于来这儿排队呢？
    李未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找到出售大哥大的地方，这儿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倒是挺好，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是他们的本能，眼下能买得起大哥大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咦，这不是李会长吗？哎呀，你要买大哥大哪用得着亲自来？打个电话，我们就给你送过去了！”负责销售大哥大的主管黄志刚认出了李未，连忙上前热情地问候，李未现在是中原省乡镇企业家协会的副会长，所以他称呼为李会长。
    “哪能麻烦你们，现在一台多少钱？”李未问道，看柜台里就摆了一个款式的大哥大，想挑都没得挑。
    “还是以前的价，大哥大两万，入网费六千，月租一百五，打电话不管接还是打，都是一分钟一块五，李会长想要个啥号码？我这儿还有三个八的！”黄志刚殷勤地说道，喜欢带八字的风气也从广东传到了内地，所以黄志刚便留了几个吉祥号准备送人情或者私下加价卖给其他人。
    这种风气有多热呢？据说在1992年8月份一场手机靓号拍卖会上，一个“”的“大哥大”手机号码，竟然拍出了258万元的天价，被sy市的一个老板高价举牌拍下收入囊中了，在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
    “不用特别好的号码，随便选个好记的就行！”李未不在乎这个，而且有时候手机号码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
    因为时下手机号码并不多，特别吉祥的号码很容易受到骚扰，王石就跟李未吐槽过，广东那边刚开始卖大哥大他就买了一台，选了个好号码，然后隔三差五就会接到陌生人的电话。
    有问他的手机号码卖不卖的，有推销产品的，有把他当成大领导来告状的，还有想和他做生意的，当然也少不了骗子。
    还真别说，打电话寻求合作确实有很强的操作性，因为现如今能买得起大哥大，弄得到好号码的，都不是一般人，只要你手上的项目有前途，的确有合作成功的希望。
    “就这个好了，。”现如今号码已经从六位数升到了七位数，李未随便选了一个，然后让李新旺也选个。
    “你们这儿现在有多少台？我想多要几台有没有？”李未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给公司的高管都配上。
    “有有有，李会长想要多少台？”黄志刚高兴坏了，他也是有任务的，李未要的越多，他的奖金就越高。
    最后李未一次性买了三十多台，厂长以上的高管，以及销售部、采购部等需要经常和客户联系部门经理人手一台。
    李新旺、寇斌他们拿着大哥大都很激动，这东西拿出去那可太有面子了，绝对比日后开保时捷炸街还要拉风。
    他们现在还没意识到大哥大还会给人带来烦恼。

 第242章 陈卖光

    “超哥，这是我手机号，以后有事直接打这个号码就行了！”和其它人一样，李未拿到大哥大之后的第一件事也是通知熟人。
    “好，记住了，不是我说啊，这号码跟你李大老板的身份不相衬啊，咋不弄个八多的？”刘永好也未能免俗。
    “只要你不嫌陌生人的电话多，那你尽管用好号码；对了，过几天开会，你打算啥时候到？要是到的早了就直接住我这儿？”李未问道，年后全国乡镇企业家协会又要开会了。
    “那行，还是你会享受，我也沾沾你的光，享受下往年间达官贵人的待遇！”刘永好答应下来。
    几天后，俩人就在京城李未的四合院里见面了，围着火锅一边涮羊肉一边聊天，身为四川人，刘永好似乎有点不太喜欢清汤火锅，“味道倒是还行，这羊肉确实好，就是没得红油，涮火锅总觉得差了点啥！”
    “红油有红油的好，清汤也有清汤的优点吗！偶尔还是要尝试下其它风格的火锅吗，等将来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吃潮汕牛肉火锅、云南酸汤猪脚火锅。”李未劝说道，得亏刘永好不是重庆人，要不然肯定更嫌弃。
    日后海底捞火遍全国，就连成都也有不少，唯独重庆是怎么也站不住脚，在重庆人心中，最好的火锅始终是我家楼下那家，其余不管是海底捞还是东来顺都不认，这些连锁火锅店去重庆是混不下去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永好听到云南酸汤猪脚火锅的时候，忍不住就开始想，惠农是不是盯上了云贵市场？这对希望可不是个好消息，但是他又不方便直接问，于是想想采取了迂回策略，“你说正大去年被我们两个摆了一道，今年会不会有什么打算？比如说也搞个偷袭之类？”
    “我们跟正大的竞争是长期性的，不管有没有都要做好准备！等到了四五月份，改搞的促销还是要搞，而且还得提前做好预桉，要是正大没有特殊反应，那就按照预定计划来，要是他们有啥大动作，我们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李未的回答中规中矩，刘永好也猜不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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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既然猜不出来就不猜了，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既然进军云贵是早就定下来的计划，那么就按照定好的方案走，同时做好准备，要是惠农和正大也看上了云贵市场，那就看谁的准备更加充分！刘永好琢磨着。
    起码在云贵市场，希望并不虚正大和惠农，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成都距离云贵近，他们在云贵开分公司比正大、惠农都要方便。
    吃完火锅，又聊了一会儿，俩人都早早地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旅途的劳累就消失不见，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洗漱结束，王世斌早就帮他们买好了早餐，李未吃着油条喝着豆浆，把一碗闻起来味道有点怪的东西推给刘永好，“超哥，来尝尝老bj有名的早点。”
    “算了算，京城其它吃食还好，唯独这豆汁儿我是怎么也吃不惯！”刘永好没上当，也拿起油条吃了起来。
    会议要到明天才开始签到，今天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他俩商量一番，就决定出去随便走走，看看首都的商业氛围。
    出去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附近的集贸市场，进去一看里面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幅画面，有的摊位后面，守摊的缩着脖子躲在后面，有人过来了也懒得招呼，顾客问价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另一些摊位前则是热闹非凡，手里拿着样品不停地叫卖，只要有人过来，就殷勤地询问，讨价还价，不一会儿就成交了好几单。
    “来，给我拿两双手套。”李未和刘永好都非常好奇，于是找了个生意一般的摊位，先买了点东西，然后问起了原因。
    “嗨，这有啥奇怪的？人家端的是铁饭碗，不管卖的好还是卖的差，都拿那么多工资，谁还愿意费劲巴拉的卖货啊！”摊主撇撇嘴说道，语气里既有羡慕也有不屑，羡慕是因为人家有单位、有工资拿，不屑则是觉得这些人糟践了地方。
    原来京城有很多生产袜子、手套的小企业，这些企业生产的产品款式老旧、完全没办法同乡镇企业竞争，所以就出现了大量挤压，然后这些单位就找到上级诉苦，想让上级帮忙解决问题。
    上级部门拿出来方案，让工商局划出集贸市场里最好的摊位交给他们，希望他们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利用集贸市场的海量消费者把这些积压品消化干净；这办法听起来不错，但那些小企业却想不通，觉得以前都是我们生产多少产品，直接就送到供销社、百货商店，由他们销售就完了，怎么现在还要我们自己卖？
    于是几百家企业，只有十来家报名，而这十来家里又有一大半光报名没安排人过来，最后只剩下六七家厂子有人过来摆摊，这些摆摊的人则是一肚子怨气，我在厂里待着多好？干嘛要来这儿吹冷风？
    所以他们干活都没精打采的，别家小摊贩起早贪黑，他们则依旧跟在厂里一样，严格实行八小时工作制，早上九点过来，下午五点就急着回去吃晚饭，完全没想过五点之后才是集贸市场人最多的时候。
    厂里也拿他们没办法，因为要让他们加班就得给加班费，现在厂里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工资还是问银行贷款发的，哪还有钱发加班费？于是他只能任由他们如此，结果就算他们占据了最好的摊位，每天也卖不出去多少货，销售额还不到私人摊主的四分之一。
    “这样的企业还有什么生存的意义？”刘永好听了直摇头，他想起了去年那些被希望、正大、惠农干趴下的小饲料厂。
    “别看他们现在逍遥，将来有的是吃苦的时候。”再过些年就是大下岗了，李未敢保证，现如今吊儿郎当这些人绝大多数都要被迫走向社会，但愿他们那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你没来的时候，我去拜访了杜老，在他哪儿看到了一组数据，去年全国乡镇企业总产值突破万亿大关，从业人数也超过了一个亿，实现李润2653亿，首次超过国营企业的246亿；同时，乡镇企业的总体利润率为百分之五点六，同样超过了国营企业的百分之二点六，不知道明天开会的时候，何部长会不会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而他自己又到底是该高兴还是担心？”李未报出一串数字。
    “是啊，好消息肯定是好消息，这说明乡镇企成绩突出吗！”但是联想到最近报纸上姓社姓资的争论，刘永好也未免有些担心，国家究竟会如何看待乡镇企业的崛起？是欣慰还是警惕？
    到了晚上，鲁冠球也来了，李未说起了白天的事情，鲁冠球却显得很乐观，“为啥要改革？不就是因为原来那一套不管用了么？而我们乡镇企业的成功既然已经证明了改革是有效的，那完全没有道理再走回头路吗？”
    “现在利润超过国有企业还只是开始，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等2000年的时候，乡镇企业不管是总产值还是利润，都会远远超过国有企业！我们也不害怕国有企业继续改革跟我们竞争，‘老虎出山好，猴子照样跳’！”他还用了一句顺口熘，老虎自然是那些国有企业，而猴子就是乡镇企业了。
    老虎再厉害，遇到猴子也没有太多好办法，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和国有企业竞争的信心。
    “现在很多小型国有企业都过不下去，又该咋办？”刘永好问道，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羡慕，鲁冠球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浙江那边改革远比四川要深入，万向的经营环境因此也要比希望好得多。
    后世有一个段子，说得就是不同地区的营商环境，有三位不同地区、同样负责民营企业管理的单位领导到一起开会，浙江的领导讲话时说，“我服务的那些企业”
    山东的领导说，“我负责的那些企业”
    东北的领导则是，“我管的那些企业”
    三个不同的词汇体现了三种不同的态度，这三个不同地方的营商氛围也因此可见一斑；对此，李未是亲身体会过的，在特区、在上海、在浙江、在陕西、在山东、在东北开设分厂的时候，效率截然不同。
    “还能咋办？照我说还不如学特区，卖了算了！留给国家，国家还得不停地拨款补贴，卖了不仅能甩掉包袱，还能得到一笔财政收入！”鲁冠球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去年四月份，特区逐渐开始将一些效益不好的企业出售给外商，从而甩掉了这些包袱，从去年到现在特区一共出售了四十多家企业，节省了大量不必要的拨款，李未也让新世纪买了一些有一定潜力的企业。
    和其它外商一样，新世纪在收购企业的时候，也不愿意要那些老员工，一来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染上了一些坏习惯；二来么，从管理的角度出发，员工来源太过单一不利于管理。
    所以这些人就失业了，他们可以说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下岗工人，只是现如今还没有出现下岗这个词罢了；好在特区机会多，只要愿意干，他们总能找到新工作，所以没出现太大问题。
    其实后世也一样，为啥江浙福建广东沿海一代的下岗问题不严重呢？就是因为这里经济相对发达，政府有能力提供补偿，工人们也容易找到新工作；东北下岗职工最惨，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东北民营经济不够活跃，国营企业比重过大，一下把这么多工人推向市场，根本就消化不了。
    “我们浙江也开始学着做了，娃哈哈你们晓得？宗老板搞得，这几年发展一直不错，现在他想扩大经营，而市里面的第四罐头厂快活不下去了，所以市里面就想让他兼并第四罐头厂，这样娃哈哈有了扩张的空间，第四罐头厂也能重获新生！”鲁冠球举了个例子。
    有一个大老登上了历史舞台，李未心里暗暗感慨，宗庆后的小鱼吃大鱼的确存在着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但整体而言还是有益的，因为第四罐头厂留在政府只能一步步贬值，最终破产，而到了他手里则可以创造新的利润。
    然而并不是所有小鱼吃大鱼都能如此，更多地则是吃干抹净然后把企业变卖一空走人。
    “我们四川现在还不得行。”刘永好就更羡慕了，要是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会兼并一堆小饲料厂，这比自己重新兴建方便地多，“我们四川是让效益比较好的国有企业兼并亏损企业，然后政府给优惠和政策扶持！”
    “这种办法不得行！迟早会把那些原本还不错的企业拖垮，万宝不就是这样垮的么？”李未摇头道，邓韶深现在都跑路了。
    同样是兼并为啥宗庆后可以，国有企业兼并同行就不行呢？关键就在于选择权，宗庆后可以答应兼并第四罐头厂也可以选择不答应，而国有企业受上级制约，说让他们兼并那家企业，不管那些企业是什么歪瓜裂枣他们都得吃下，吃多了自然消化不良。
    而且宗庆后在兼并第四罐头厂后享有完全的人事权和财权，可以解决那些不服从管理的员工，国有企业领导却不行，被兼并的企业职工不服从管理，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三个人聊到夜深方才各自睡去，醒来后去会场签到，连续开了好几天会，会议结束之后李未正准备回家，却接到了李新旺的电话，“小未，你让我留意的事情有消息了，听说诸城这边新上来个领导，准备出售县里的国有企业，其中就有榨油厂，你要不要过来看下？”
    “好，我这就过去！”一听到诸城，李未马上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陈卖光么？

 第243章 诸城

    改革开放之后，那些勇于突破的典范往往诞生于两种截然不同的区域，第一种是特区这种地处沿海、和外界沟通比较方便的地方，看到了外面的优点，然后开始尝试着进行模仿。
    另一种则正好相反，以义乌为代表的地区由于交通不便、资源匮乏、当地人生活困难，不得不尝试着走新路，这些地方以现如今的交通和信息传递速度，上级往往要等到变革出现之后才觉察到。
    而诸城出现的这场变革则更接近后者，诸城位于山东半岛东南部，泰沂山脉与胶潍平原交界处，几年前刚刚晋升为地级市，直属sd省，由wf市代管，地理位置相对偏僻，交通也颇为不便。
    由于历史原因，诸城拥有一百五十家市属国营企业，这些企业在过去竞争尚不激烈的时候还能生存，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乡镇企业的活跃，这些在技术、管理等方面都存在重大缺陷的企业渐渐就活不下去了。
    李新旺坐在副驾驶上，回头向李耒介绍着诸城的情况，“这位新来的领导非常年轻，今年才三十五岁，不过工作经验非常丰富，而且很有想法，他到任之后，先对全市的国营企业进行了一番摸底，调查结果触目惊心。”
    “全市一共一百五十家国营企业，其中一百零三家明里暗里都存在亏损，有的甚至完全依靠银行贷款和上级拨款维持，基本上已经失去了自我造血的能力！”跟着李耒干了这么多年，李新旺也在不停地进步，做起报告来已经有模有样了。
    “其实放眼全国，类似这样的地方可不止诸城一个，以前国企改革一改就灵，现在么，这办法已经不管用了！”李耒评价道。
    最早的时候，市场竞争还不是很激烈，依旧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只需要简单地强调下管理、稍微改进下技术，这些国营企业就能焕然一新，在市场竞争中获得一席之地，比如被马胜利承包后的sjz造纸厂，再比如步鑫生的海盐衬衫厂，这些都是名动一时的改革典范。
    现在为啥不行了呢？一来市场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了，二来改革不是吃一颗就管一辈子的万能药，不管国营企业也好、乡镇企业也罢，都必须根据市场的变化随时进行调整，只要慢上一步，或许就跟不上了。
    而要做到随时调整，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你要拥有自主权，能自己说了算；第二则要有能力，要具备敏锐地洞察力、及时了解市场变化、并判断出市场未来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还要有高深的管理能力，能够调动企业向正确的方向前进，唯有如此才能在竞争中不至于被抛弃。
    然而遗憾的是，不管马胜利也好，步鑫生也罢，都不具备这两个条件，首先他们虽然有一定自主权，但还是得听上级的，要是他们的判断和上级的判断不一致，最后还是得听上级的，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更深入的改革。
    其次他们的能力也相对有限，他们都是草莽英雄，在市场混乱的时候可以凭借三板斧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那些竞争对手一个个都换了更先进的武器，他们手里还拿的是斧头，遇到对手的加特林，那肯定是打不过的。
    所以改革要继续，就必须面对产权问题，鲁冠球为啥发展的比马胜利、步鑫生好呢？就是因为他很早就注意到了产权的重要性，所以早早地开始布局，一步步拿到了万向的所有权，摆脱了上级的掣肘，同时他的个人能力也比马胜利和步鑫生优秀，万向才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估计陈光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就算他有能力，能够帮助几家国营企业扭亏为盈，但整个诸城可是有一百五十家国营企业，那怕把他累死，也没办法让所有企业都喘过气来，更何况他很清楚，他也没这个能力。
    不光是他，就现在这些国营企业的管理层也大多都缺乏这种能力，他们都是计划经济时代培养出来的管理者，到现在已经不适应市场经济的环境了，一旦遇到问题，他们的办法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向上级求援诉苦，希望上级能帮他们解决问题，被求的多了，陈光实在是烦不胜烦。
    根据他的调查，他觉得这些国有企业之所以亏损，是因为“企业产权关系不明晰，利益关系不直接”，简单的来说就是这些企业做好做坏都有上级兜底，而且干好干坏对这些企业的管理层也没啥区别，干好了顶多是稍微多点奖金，干坏了也不会扣工资，反倒是搞改革容易被人举报，从而丢掉现在的职位，于是这些企业管理者会做出什么选择也就不难判断了。
    面对这样棘手的问题，陈光一时也找不到好办法，直到他看到了一份中央文件，这份文件是评点特区出现的改革的，特区从去年开始将一些企业出售给外商，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有人反映到中央，中央也给出了评价，支持这种改革，同时还进行了扩展，“国有小型企业可以出租或者出售给集体或个人经营”。
    这句话让陈光豁然开朗，现在困扰他的问题是诸城的国有企业产权不明晰、利益不直接，那么直接把企业卖了不就解决了？企业归了集体或者私人，就和市里没关系了，产权就清晰了，他们就能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地改革，同时利益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干得好可就落到自己口袋里了，这样还怕他们不用心？
    “第一个拿出来当试点的是电机厂，电机厂原本有270万总资产、277名工人，之前经营非常困难，市里面最开始想的办法是由市里面控股百分之五十一，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由职工买断！”李新旺继续给李耒介绍情况。
    “最后陈市长说，要改就改彻底点，全部都由职工买断算了！最终方案定下来的时候改成了九个厂领导每人出四万块，二十多中层干部每人出两万，普通职工每人六千，电机厂就彻底卖给了这些职工！”
    “新公司成立的大会上，他讲了一番话，‘从今天起，咱们两家的关系是你注册我登记，你挣钱我收税，你发财我高兴，你违法我查处，你破产我同情；同情归同情，但政府不能再一切包圆儿都把你们养起来，只能通过社会保障帮你们解决困难’”
    “这个办法也只能暂时解决问题，实际上产权还是不清楚，遇到问题的时候到底是一人一票还是按照出资分配投票权？而且退出机制又是怎么样的？要是不搞清楚，电机厂肯定会闹起来！”李耒不看好这个方案。
    “从表面上看，工人虽然除了钱，股份也有他们一份，但是他们没有行使股东权力的能力，不管一人一票也好，还是按照出资分配也罢，工人都是一个个零散的个体，很难保障自己的权益！”散户你还想和大股东斗？这不是扯淡么？
    “最后厂子的权力还是会集中到管理层手里，但是九个大股东，二十多个小股东，有的斗啊！”这些人肯定会先打个你死我活，争取把厂子弄到自己手里，哪还有心思管生产、管经营？
    “到最后可怜的还是那些工人，一个职工六千块，这么多钱可不好凑，我估计不少人都是借了钱的！”现如今一名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也差不多就千把来块，六千块相当于他们五年的工资，肯定没那么容易拿出来。
    “等那些大股东分出胜负，就该收拾工人了，有点良心的赎回股份，但肯定不是当初的价，能给个两三千就不错了！公司效益不好，价值降了么，要是再狠一点儿就直接开除，工人当初投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有人反对也不怕，拉一伙打一伙么，先找出一些问题，把锅扣到一部分职工头上，说是他们拖累了厂子，然后给剩下的许诺好处，比如涨工资、加分红什么的，做好准备再开会表决把背锅的职工赶出去，从程序上来说完全合理合法，多来这么几次，有股权的工人就不剩几个了！”
    《人民的名义》里大风厂不就是这样么？那么大的厂子，最后还剩下几个有股权的工人？要不是有王文革这样的刺头，又有陈岩石罩着，他们早就被生吞活剥了，电机厂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看现如今工人出六千，厂领导出四万，差距似乎不大，但是等再过几年，厂领导能够获取的利益，绝对比普通职工多百倍甚至千倍！前提是他们没有被赶走，但就算是被赶走，他们能获得的赔偿也比普通工人多。
    “当然我不是说电机厂会这么干，只是这种方案天然有它的缺陷，迟早会被人发现其中的漏洞，然后为自己谋取利益。”
    “咱们不能这么干，要买就全款买，没必要为了节省点钱落个坏名声！”李耒其实可以学习他们的套路，先花一少部分钱把厂子拿下来，然后慢慢清理职工，彻底收回厂子，这样可以省钱，但影响名声，他不愿意这么干。
    “我还以为我这几年跟你学的够多的了，哪能想到还有这样的套路！”李新旺听得瞪大了眼睛，“这里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些？”
    “但凡跟钱扯上关系，你就绝对不能小看人的智商，而且这办法说来也不稀奇，就算他们现在不懂，迟早也能琢磨出来，只要有一家这么干，剩下的肯定会有样学样跟着干！”大下岗时期，这么干的企业领导还少么？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诸城市区，汽车在政府大院儿门口停下，李耒和李新旺出来，到传达室登记。
    “找谁，干啥？”或许是看到他们是从小轿车里下来的，门卫语气好了不少。
    “昨天电话里和陈市长约好了，今天过来和他谈点工作！”李耒把自己的名片低了过去。
    瞅见惠农公司总经理几个字，门卫没怎么在意，你挣得再多也是私人老板，我可是公家人！但看到上面的全国乡镇企业协会理事的时候，态度就不一样了，这也算半个体制身份，而且还能直接联系部长，绝对怠慢不得。
    “哎呀，是李理事啊，先进来休息下，我这就跟里面联系。”门卫殷勤地招呼李耒进去，先打电话给里面说了一声，然后就让他们进去了，至于登记本，他自己就帮着填好了。
    “领导正在开会，您二位稍微坐一会儿！我给你们泡茶！”到了陈光的办公室，秘书陪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会议就结束了。
    “陈市长您好，我是惠农公司的李耒、这是我的助手李新旺。”李耒和李新旺连忙起身和陈光握手。
    “你们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以为得一会儿呢！”陈光昨天接到他们的电话后，专门搜集了一番资料，当了解到李耒的实力后，他就对今天的见面充满期待，这位可是大老板，说不定能买下好几家企业。
    然后开始了寒暄，陈光夸奖李耒经营有方、帮助了大量农民脱贫致富，李耒则称赞陈光勇于改革，一阵儿彩虹屁之后，终于说到了正事，“李经理这次过来是想和那家企业合作，还是准备在我们诸城办养殖场、饲料厂？”
    “我们惠农今年才刚刚进入山东市场，目前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济南附近的养殖场、饲料厂上！等将来时机合适，或许会在诸城办养殖场、饲料厂！”李耒客客气气说道。
    陈光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起码近几年是没有在诸城办饲料厂、养殖场的打算，“那你们这次过来？”
    “听说咱们诸城盛产花生，所以我们想买家榨油厂，生产花生油！”李耒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同时在心里琢磨着，鲁花是哪一年诞生的？要不要把这个牌子抢了？

 第244章 花生油

    有个很有名的对联，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山东落花生花落东山，山东花生种植历史悠久，产量位居全国前列。
    1861年，烟台对外开埠，1862年美国传教士梅里士自上海抵达烟台后，将弗吉尼亚大花生种250克送给大杨家村农民杨得来试种，后逐步传开，扩散到招远、黄县、栖霞等各地。
    到1890年，山东每年花生出口量就达到30余万公斤，1891年增至375万公斤；1908年青岛港出口花生仁和油各450万公斤，共值120余万海关两；在黄渤主演的电视剧《青岛往事》中，就曾有花生期货交易的情节，这也反映出当时胶东农村种植花生规模之普遍。
    时至如今，花生种植遍布山东各地，其中最主要主要有两大片区产花生，一大片区是以ly为中心的鲁西南一带，另一片区是烟台、威海、青岛一带的胶东东部一带。
    产量最高的是青岛莱西市，素有中国花生之乡的美誉，全国人均花生产量第一，日后全国出口的花生有1\/4是从莱西出的，鲁花的花生油就是用的莱阳、莱西、平度这些地方的花生，益海嘉里的胡姬花、金龙鱼，莱西的第一坊，也都是以本地花生为主要原料。
    诸城的花生种植面积肯定没有莱西大，但也有十万余亩，每年的产量也不算少，再暂时不好进入莱西的情况下，先在诸城收购一家榨油厂站稳脚跟，慢慢积累实力等待时机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李耒一听说陈光在诸城搞改革，大量出售国有企业，所以马上就来了，希望能拿下榨油厂，同时将整个诸城的花生收购业务揽入旗下。
    至于抢鲁花的牌子怕是没机会了，因为早在1986年鲁花榨油厂便在莱阳成立，不过倒是可以和他们进行合作，鲁花原本只是一家在本地小有名气的厂子，直到和益海嘉里、中粮合作之后才做大做强的，现如今鲁花可能还没有跟益海嘉里还有中粮接触，李耒有的是时间寻找机会。
    等这次在诸城谈完了收购榨油厂的事情，再去莱阳见见鲁花的老板孙孟全，看看能不能在他那儿入一股，同时还可以跟李登海深入合作，搞玉米油业务。
    “这个可以商量！”陈光听了眼睛一亮，诸城的榨油厂如今状况也不怎好，生产出来的花生油只能在本地销售，很难卖到外面去，长期处于亏算状态，市里面早就想甩掉这个包袱了。
    然后他便介绍起了诸城榨油厂的情况，如今山东各花生产地都有榨油厂，这些榨油厂通常都采取两种技术手段，一种是传统的土榨油，生产工艺简陋，卫生条件差，做菜时冒烟起沫，形不成规模化生产；另一种叫浸出法制油，是用有机溶剂提取，生产工艺中需要进行溶剂消除，高温精炼，脱色、脱臭等，难免造成一些营养成分的损失。
    这两种方法各有缺陷，土法榨油效益更差，所以不要看到网上那些小商贩吹嘘自家的花生油、菜籽油、豆油都是纯古法制作，实际上要是古法好的话，为什么还要革新技术？
    而诸城榨油厂现在采取的就是土法榨油，可能是觉得光说不够直观，陈光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榨油厂现场参观。
    进入厂区，工人们得了命令，就按照传统方法开始制作，先把花生使用粉碎机粉碎，采用传统水蒸方法以确保水分添加，然后使用煤炭大锅进行翻炒，每次定量10公斤，以确保翻炒均匀，最后用纱布包裹花生米糁放入老式压榨机进行压榨，压榨出的花生油统一放在特制青釉油缸内，自然恒温沉淀。
    “我们的花生油质量绝对没得说，色泽鲜亮，味道淳香，吃起来味道跟那些机器生产的就是不一样！”厂里的工人对自家产品很是自豪。
    “你们这个花生油能达到出口标准不？”李耒问道。
    这话一说，工人们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因为这是如今山东大多数花生油生产厂家都无法克服的缺陷，压榨的花生油加热到一定的程度是要冒烟的，这是因为花生油中磷脂含量较高的原因，而欧美国家认为油烟污染严重，对人体健康有很大危害，所以不愿意进口这种花生油。
    日后鲁花经过了长达六年的科技攻关，开发出“无水化脱磷”技术，既可以清除花生油中的磷脂，又能够成功保留油品中的活性营养，成功地通过了欧美国家的审核，从而出口到海外，为国家赚取了不菲地外汇。
    陈光也了解山东花生油的缺点，他看到李耒信心满满的样子，忍不住发问，“李总，你能解决花生油冒烟的问题，让生产出来的花生油可以达到出口标准？”
    “我看过一些国外的研究资料，大致有了些想法，要是能拿下榨油厂，更新设备和生产工艺，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他这么说实际上还有些保守，“无水化脱磷”技术眼下鲁花还没有完全研究出来，但在李耒的脑海里已经有完整的资料，只需要尝试几次，就能拿出成品来。
    陈光兴奋地搓了搓手，实际上李耒一提出收购榨油厂的想法，他就打算卖了，榨油厂现在欠了银行一堆贷款还不上，连工资都是靠政府支援才能发下去，要是有人收购，不光银行的坏账可以补上，政府也可以借机甩掉包袱，不用再挪出原本就不多的款项填这个无底洞了。
    现在一听说李耒掌握了更先进的技术，可以让诸城的花生油出口到外国去，那就更高兴了！现如今，那个地方能赚外汇，那对当地的领导来说可是大好事！他丝毫没有怀疑李耒说假话，因为他已经查过了，人家在鹿乡市确实帮助当地食品加工企业成功地实现了出海赚外汇的梦想，现在每年都会为鹿乡提供大笔外汇进账，既然能在鹿乡做到，那也肯定能在诸城做到。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做不到诸城也不亏啊，起码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不是？一想到这些，陈光就恨不得直接把榨油厂送给李耒，实际上日后他去菏泽就是这么做的，能卖的企业全卖了，实在是没要人的就白送。
    “李总，我们回去谈！”陈光立刻带着李耒回了政府大院儿，一个真心想买，一个巴不得早点出手，这就很好谈了。
    一开始陈光还试图保留一部分股份，被李耒坚定地拒绝了，他宁愿帮榨油厂还银行的贷款，也不愿意在产权上做那怕一点儿让步，陈光想想答应了下来；然后轮到李耒提条件了，原来厂里的管理层肯定一个都不能留，这些人大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下来很容易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
    工人们留下倒是不怕，因为现在的榨油厂规模很小，恩本无法消化诸城每年种植的花生，将来肯定要扩建，要重新招人，等将来人一多，这些人也就成不了气候了，况且那时候工厂就是李耒的，有刺头直接开了就是。
    这一点陈光想想也应了下来，他其实对这些厂领导也很不满，谁让他们把厂子搞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花了几天时间讨论细节，然后双方终于达成一致签署了正式合同，诸城榨油厂自此就成了李耒的产业。
    厂里的管理层这时候已经被调走了，工人们都有些慌张，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因为李耒一来就补发了上个月拖欠的工资，工人们拿到钱，算是见识了李耒的诚意，顿时放心不少。
    然后李耒公布了新的规章制度，在原来工资没有降低的情况下增加了考核奖金，只要遵守制度、踏实干活就能比以前拿得更多，而如果连续几个月都不达标，就得被开除，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以前那些领导又滚蛋了没人领头，剩下的工人根本折腾不出什么，都乐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能多挣钱谁不愿意？以前懒得干活是因为干活没好处，现如今好好干活就能拿到过去双倍的收入，傻了才不好好干，于是工人们很快就被安抚下来，一改往日懒散的作风，开始好好干活了。
    另外李耒还在附近问陈光要了块地准备扩建工厂，榨油厂以前的规模太小了，就算更新设备都没地方放得下，必须扩建才行。
    现如今拿地可没有招拍挂这回事，领导说批就给批了，而且批的还很高兴，扩建工厂那可是好事儿，这意味着更多的用工、更多的税收，更重要的是更多的花生收购，本地的农民想卖花生就用不着等外地榨油厂来收购了。
    “先给你一百亩够不够？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陈光体贴地问道，他巴不得李耒把榨油厂扩建地越大越好。
    “够了够了。”一百亩其实已经超出李耒的预期了，以诸城的条件，榨油厂不适合搞得太大，要不然花生就得从外面运了，那还不如去莱西，或者青岛、烟台、威海等沿海城市开厂得好，这些地方要么原材料多，要么靠海交通便利，比诸城的条件更合适。
    当然，就算以后在青岛、莱西等地办厂，诸城这边也不会放下，这里当做一个区域性的生产中心还是可以的，依靠本地出产的花生，生产出来的花生油可以满足周边城市的日常需求；而且因为地处经济落后地区，人力成本肯定比青岛等大城市低，公司还是有赚头的。
    陈光给批了地，李耒去交完钱，办好手续，然后找来当地的建筑设计院，提出具体的要求，由他们出方案，当地的建筑公司负责承建，用不了多久，榨油厂的扩建工作就能完成了。
    另外，李耒已经通知了马天佑，给他罗列出自己需要的设备清单，让他去寻找合适的合作商购买，通过海路运到青岛，再从青岛上岸运到诸城来，估摸着等厂子快建好的时候，这些设备也就到位了。
    与此同时，李耒也从食品厂抽调了一些管理人员过来，再从榨油厂原本的工人中选了一些或是威望比较高，或是资历比较老，或是学习能力比较强的工人，两拨人进行混编，构成新的临时管理团队，由他们来负责厂子的日常运营。
    这些人到了之后，和厂里的工人出现了一些小摩擦，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李耒并没有在意，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去外地接手工厂了，都知道该怎么和当地工人打交道，无非是分化拉拢罢了，这些手段他们都熟得很，很快就掌握了工厂的日常管理。
    但是也不是没有问题，李新旺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找到李耒，“小耒，虽然做食品和做食用油有些共通的地方，但这些人毕竟没生产过花生油，对工艺流程非常不熟悉，如果维持原来那种比较原始生产工艺，或许还凑合，但要想进行技术革新，引进更先进的生产工艺，恐怕就不行了，这个问题你得重视起来啊！最好早点想办法解决！”
    “这是肯定的，你有啥办法？”李耒其实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案，不过没有马上说，而是想看看李新旺进步了多少。
    “我打听到莱西那边有个花生研究所，里面不仅研究怎么培育高产花生，还有研究花生油加工技术的，你看我们是不是去那边挖几个技术人员过来？”李新旺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这个办法不错，条件尽量给好点，只要有真本事，我就敢给他们五倍、十倍的工资！”今年或许有点不好说，等明年的时候，体制内的人心思就该变得活络起来，不怕挖不来人。
    “不过，这些只能解决技术问题，管理尤其是花生油生产管理方面的人才还是没有啊！这些人又该从哪里找？”李耒继续询问。
    “还是去莱西，那边的榨油厂多，肯定有懂行的！”
    “那行，我们就去莱西挖人！”李耒也是这么打算的，于是俩人收拾一番，就直奔花生之乡莱西。

 第245章 S榨油法

    莱西位于山东中部，距离诸城一百多公里，现如今没有高速公路，王世斌早上开车带他们出发，中午才到达莱阳。
    为啥要去莱西先到莱阳呢？首先他们在莱西没熟人，想挖人也找不到门路；其次莱西和莱阳原本就是一个县，六十年代才分开，两个地方紧挨着，两地政府大院儿也只有二十公里距离，开车十来分钟就能到，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地方。
    到了莱阳直奔玉米研究所找到了李登海，请他帮忙介绍这边的情况，李登海虽然是搞玉米研究的，但对花生行业也不算陌生，一开口就给李耒说了个绝对合适的人选，“你想开榨油厂？那去找孙孟全啊！要是他能答应当厂长，剩下的事情就都不用你操心了！”
    “这个孙孟全是啥人？这么厉害？”李新旺还不晓得这人是谁，李耒却是清楚地很，这不就是鲁花的董事长么，能一手缔造如此大的食用油企业，孙孟全的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
    这倒是巧了，李耒原本就想入股鲁花，只是不知道如何入手，现在有李登海帮忙介绍，那就方便多了。
    李登海介绍起了孙孟全的情况，“孙孟全跟我一样，家境都不咋好，不过他比我运气好，念完了高中；那时候高中生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姜疃镇物资站工作，主要负责收购玉米和花生。”
    “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去那边给指导当地的农户种植玉米良种，他负责收购这些玉米，一来二去就熟了；到了八十年代的时候，他已经当上了物资站的站长，但是物资站日子很不好过。”
    “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利用本地产品优势做好农产品业务，他行情熟、跟当地老百姓关系也好，大家都愿意把玉米、花生卖给他，一来二去物资站的生意就好了，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满足。”
    “觉得农产品是季节性的农作物，在淡旺季物资站的收益明显差别很大，所以就决定进军农产品深加工行业，莱阳、莱西都种植花生，榨取花生油的历史非常悠久，于是他就盯上了这个行当，86年的时候成立鲁花榨油厂生产花生油。”
    “这个厂现在发展地咋样？”李新旺继续问道，同时也很奇怪，“他都自己有榨油厂了，还愿意过来给我们帮忙？”
    李登海马上就解除了他的疑惑，“要是放到其它那些只想挣点小钱的榨油厂厂长身上，他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孙孟全就未必了，他这些年开榨油厂也挣了些钱，但是花的更多，卖花生油的利润大多都砸在研发上了。”
    “整整砸了五年钱，还是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所以他身上的压力也很大，要是你们能给他们一些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那么跟他达成合作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要我说你想开榨油厂，去诸城确实不如来我们莱阳，诸城虽然也有花生，但产量、质量跟莱西、莱阳都差得远！”
    “到时候你们要是能达成合作，就把诸城榨油厂当分厂好了，孙孟全厂里熟手多得很，随便安排几个人就能把厂子撑起来。”
    “这不是诸城那边的政策要比莱西、莱阳开放么，我想在莱阳买榨油厂怕是不好办？”李耒笑着说道，李登海的方案倒是挺和他的心意，但是也不能把厂子全都交给孙孟全，自己也得安排一些得力人手，这是从管理学角度出发，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倒也是，哎，农科院的手续到现在还没办下来，我们这边的工作效率跟南方沿海城市确实没办法比！”李耒的话让李登海想起了玉米研究所的情况，他已经说服农科院和李耒合作了，但各种手续极其繁琐，跑了许久也没办全。
    “快了快了，这件事我一直在盯着，上回跟农科院领导见面，给院里捐了几台进口设备，他们马上就答应要加快工作效率，尽快把我们两家合作的事情批下来！”李新旺插话道，他到了山东之后，除了筹建养殖场、饲料厂，还负责跑各种手续，最清楚事情的进度。
    “那就好啊！我可是早就盼着了。”一听说流程即将走完，李登海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分心在商业和行政事务上了，就等着李耒派来得力人手帮他分担这些麻烦事呢，而且李耒还答应给他提供研发资金和进口设备，有了这些，育种效率必然会提高不少。
    “那这样，李老师你帮我约下孙厂长，我们先见个面聊一聊，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情况，要是能合作肯定最好，合作不了也能多认识个朋友！”李耒很着急，明年金龙鱼就要横空出世，如果再不完成食用油领域的布局，那就晚了。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李登海当着他俩的面拿起电话给孙孟全拨过去，三言两语就敲定了见面的时间。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三人一起前往玉米研究所附近的胶东菜馆等候，鲁菜有三大派系：济南菜、孔府菜和胶东菜，莱阳靠近青岛，受胶东菜影响最大，当地比较好的饭店大多都主打胶东菜。
    孙孟全到了之后，李登海帮他们互相介绍一番，然后开始点菜，溜黄菜、雪花丸子、猪肋条肉、虾籽海参、大虾炒白菜这些胶东菜的代表作肯定是要有的，酒也是本地有名的青岛啤酒。
    孙孟全今年刚刚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为人处世也和传说中的山东好汉一样豪爽大气，“刚登海说要介绍几位朋友给我认识，我还在猜究竟是谁来着，没想到是惠农的李老板，李老板，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尤其是在四川联合希望跟正大干得那一仗，打得实在是漂亮！”
    “这几年外国企业进来的越来越多，我们国内的企业一遇到他们，往往就被打得溃不成军，你们能逼得正大签署城下之盟，实在是了不起，就凭这个，我也得敬你一杯！”孙孟全左手竖起大拇指，右手拿起了酒杯。
    一杯酒下肚，李耒借着这个话题和孙孟全聊了起来，“我刚才听李老师说起孙厂长你的事迹也非常佩服！莱阳这么好的地方，要是光想挣点钱，那就太容易了，多收花生多榨油，现在老百姓兜里的钱多了，做饭也舍得用油了，只要能榨出来油，就不怕挣不到钱！”
    “但是孙厂长没有想着挣快钱，把利润拿来扩建厂房、收购花生，而是砸在技术研发上，现如今能有这个眼光、这个魄力的人还真不多！光想着扩大规模肯定能挣钱，但是不长久！”
    “外国企业盯上的可不只是饲料行业，食用油行业他们也有涉及，三年前益海嘉里就在特区蛇口赤湾港建了一座现代化食用油生产厂，他们的技术比当地国营油厂先进地多，现如今特区的食用油已经大多都是益海嘉里的产品了！”
    “这个益海嘉里是什么企业？他们的厂子先进在什么地方？”孙孟全问道，日后益海嘉里会成为鲁花的股东，但现在他还没听过这家企业的名字。
    “益海嘉里的老板是马来西亚首富郭鹤年，他在马来西亚拥有大量种植业和榨糖厂，控制了国际糖业市场百分之二十的份额，因此有个外号叫‘亚洲糖王’；他和咱们国家领导人的关系也很好，当年还没有改革开放的时候，他就曾经秘密为咱们提供了大量白糖，前几年京城想要修建国贸大厦没钱，他就直接拿了五个亿建好了这个项目！他去京城的时候，希贤同志都会接见！”
    “至于这家厂的技术，确实比咱们领先不少，设备都是欧美国家最先进的”李耒说了几样设备，孙孟全听得羡慕不已，这里面好些都是他眼馋许久，却又没有钱买的。
    “确实厉害啊，幸好他们只在特区开厂，要是来山东，本地的榨油厂肯定要倒一大片！”孙孟全不由得感到庆幸，益海嘉里这样要钱有钱、要技术有技术、要人脉也有人脉的庞然大物，不管到了那儿，都是当地同行的噩耗。
    “快了，益海嘉里已经在南方站稳脚跟，接下来就是进军北方市场了！咱们山东盛产花生，榨取花生油的历史悠久，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未来几年时间，山东榨油厂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李耒继续说道。
    他的话让孙孟全压力越来越大，如今鲁花的技术研发尚未成功，马上又要面临如此可怕的竞争对手，鲁花还能撑下去么？
    “李老板，你觉得我们山东的花生油生产企业应该怎么做？”孙孟全虚心请教，眼前这位虽然比他小十来岁，可人家的生意做得比自己大多了，而且还是全国乡镇企业协会理事，眼界见识都比自己强不少，向他请教不丢面子。
    “无非就是两个办法，要么多家企业进行联合，利用规模优势和对本土的熟悉来抵御益海嘉里的进攻；要么在技术上下功夫，做出比益海嘉里更好的食用油；要是都做不到，那就只能在益海嘉里不要的低端市场讨生活了！”
    这时候菜已经端上来了，大厨的手艺非常精湛，烹饪的菜品色香味俱全，但孙孟全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品尝的心思，满脑子都是李耒方才那番话，要是不赶在益海嘉里之前完成新技术的研发，鲁花恐怕完全没有能力和益海嘉里竞争。
    “嚯，这油烟也真是够大的，咱们坐在包厢里还能闻到厨房传来的油烟味！”李耒伸手扇了扇，这种气味实在是太影响用餐体验了。
    “没办法，本地饭馆用的基本都是花生油，不管那家厂生产的花生油，都有这个问题，一炒菜就冒油烟，还大的不行！”李登海解释道。
    “这是因为花生油里面磷脂含量较高，一遇到高温就会冒烟起沫，只要想办法降低磷脂的含量，那么花生油就可以既保持原来的香味，又不会一炒菜就冒烟了！”李耒顺着李登海的话说了下去。
    这话马上就引起了孙孟全的注意，他钻研这个问题已经好几年了，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莫非面前这位能解决？于是连忙问道，“那到底该怎么降低磷脂的含量？”
    “倒也不难，将花生毛油导入过滤机，经压滤后引入冷却油柜并搅拌器搅拌，等油温降到一定程度时加入助滤剂，调节搅拌器转速，继续降温到一定程度，然后静置一段时间，再用压滤机压滤即可。”李耒直接说了出来。
    这办法不怕人知道，因为关键点还没说出来，用什么型号的过滤机、压滤机？搅拌器搅拌的时间和速度是多少？选择那种助滤剂？降低到什么温度，静置多长时间？这些细节不搞清楚，光知道大概没用，而这些细节都是榨油厂的不传之秘，根本没有那家企业会泄露。
    “李老板对这些技术也有研究？”孙孟全心里就跟落了二十五只耗子一样，那叫一个百爪挠心，恨不得把李耒绑起来，催问他这些细节。
    “我在诸城买了一家榨油厂，准备用新技术来生产花生油，等那边上了正轨，再到莱西来开一家，这边的花生比诸城多，更适合开榨油厂！”李耒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真是前面来狼后面来虎，莱西、莱阳的榨油厂日子真的要难过了，孙孟全愈发紧张起来。
    而李耒继续给李登海讲述自己的新技术，“那些小榨油厂用的土法先不说，效率太低不适合大规模生产；大厂用的浸出法，对油料中营养成分破坏很大，生产出来的油不香，老百姓都不爱吃，所以我准备用的还是物理榨油法；纯物理压榨技术代替化学浸出，这样可以避免高温精炼和化学溶剂对油品的污染”
    孙孟全听得入了神，这似乎和自己想的5s榨油法一样。

 第246章 入股鲁花

    “用‘生香、留香’技术激发和保留花生中的香味物质;刚才说的‘无水化脱磷’技术，能够去除多余的磷脂，完全保留油品中的活性营养；恒温储存保鲜技术，确保食用油中的天然营养成分不变质;最后再彻底去除花生油中黄曲霉素，利用这种方法生产出来的花生油，不仅味道好、香味醇，还完全符合欧美国家的进口标准”李耒把花生油生产过程中几个关键点都说了出来。
    孙孟全想的没错，这其实就是鲁花日后赖以成名的5s物理压榨工艺，用这种方法调制出来的花生油清澈透明、香味扑鼻、口感纯正，帮助鲁花迅速占领了山东市场，并开始大规模的出口到新加坡，新西兰等海外国家和地区。
    但是孙孟全现在还没有攻克难关，完全掌握这项技术，尤其是去除磷脂和黄曲霉素的关键点，依旧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前者可以去除油烟，后者则可以保证食用油的安全性，花生在存储运输过程中会感染黄曲霉菌，这东西危险性极大，李耒当初就是在正大康地的生产车间发现了黄曲霉菌，才赚取了第一桶金的。
    “这些技术你都掌握了？”孙孟全有点慌，5s物理压榨工艺是他的唯一希望，结果现在竟然发现有人比自己走得更远，这可怎么办？要是人家真开始应用了，鲁花岂不是一点儿竞争力都没有了？
    要论技术，人家的比自己的成熟；要论资金，人家肯定比自己雄厚；要论设备，人家有钱能买进口的，自己用的还是国营厂都淘汰了的老机器；想想自己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对莱西、莱阳这块比较熟了，可现在只要有钱，那还用得着担心收不上来花生？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要不是有这些技术，我哪敢来山东搞榨油厂啊！不过想办好榨油厂，光有技术还不行，还得有熟悉行情的管理人员，这方面我就差一点儿了，听李老师说孙厂长对这一行最熟，所以就请李老师喊您过来，希望您多指点指点。”李耒客客气气说道。
    “指点不敢当，在莱西、莱阳，懂行的人太多了，但是能把技术琢磨地这么透的，我还真没见过！我这些年也算是走遍了大江南北，到处咨询这方面的专家，可不管是国营大厂的也好、高校、研究机构的也罢，都没有您说得这么通透。”孙孟全越发佩服了，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弄下这么大的家业，确实厉害。
    “孙厂长过奖了，要说佩服还得是我佩服您，我感觉您在这项技术上就差临门一脚了，要是哪天突然来了灵感，把窗户纸捅破，您也能掌握这项技术！”李耒继续说着好话。
    他俩在这边绕来绕去，李登海看得都着急了，他直接说道，“照我看，你俩一个有技术、有资金，一个有经验、有人脉，为啥不合伙干？这样就啥都有了！小李不用担心没人管理，老孙也不用担心没钱开发新技术！”
    这个助攻真是太漂亮了，李耒暗暗给李登海点了个赞，然后看向孙孟全，“这样当然最好，我就怕孙厂长不愿意啊？”
    “能跟惠农合作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定下的，容我琢磨琢磨。”孙孟全也有些动心，是啊，要是有了惠农的资金技术支持，那鲁花肯定能一跃成为山东最响亮的牌子。
    “嗨，有啥好琢磨的，我现在就准备跟小李合作，合同都签了，农科院那边手续也快走完了，再过一阵儿我的研究所就可以鸟枪换炮了！”一想到李耒承诺的资金设备，李登海就兴奋不已，咱啥时候打过这么宽裕的仗？
    “李老师，这毕竟是大事，确实得好好考虑考虑，不过有些话我还是想跟孙厂长好好说说；要说赚钱，我继续到处建饲料厂、养殖场就行了，为啥要掺和榨油行业呢？就是因为当初在特区看到了益海嘉里的榨油厂，但凡去参观过的，都说外国的榨油厂好，生产出来的油好吃又卫生，咱们国内的榨油厂就是比不上！我听了可不服气，心想外国人能做到的事情咱们肯定也能做到！”
    “于是回来后，好好地研究了一番榨油技术，才有了先前所说的成果！原本以为只有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来了山东，又遇到孙厂长您这样的人！就忍不住想和您合伙干点大事，好好地跟外国公司较量较量！”
    “对，就是要有我这股子精气神！我当年听到美国人的玉米产量，也没有被他们吓怕，现在我培育出来的玉米产量虽然暂时还没赶上美国人的，但是我有信心，只要继续研究下去，迟早有一天能超过美国人！”这番话听得李登海也是激动不已，拍着桌子连连叫好。
    孙孟全一上来就称赞李耒和正大的那一仗打得漂亮，由此可见他平时也是很关心国内企业和国外企业的竞争的，这番话算是对了他的胃口，“这话说得好啊，我们山东做花生油的历史虽然悠久，可最早都是土法榨油，后来先是德国人办榨油厂，然后又换成了日本人，咱们自己的榨油厂始终没能超过他们！”
    “以前那是没办法，现在都解放四十多年了，没理由还要被外国人压着？李老板，我说的考虑考虑不是推脱，说实话我也想和你合作，但我厂里那么多人，好多都是从开始就跟我干的，我也得征求他们的意见！”
    “这是应该的，孙厂长不愧是山东汉子，就是重情重义！”李耒竖起了大拇指，又提起酒瓶给他碰了下。
    “孙厂长不妨先听听我这边能给鲁花带来什么，然后回去才好和厂里的人说不是？首先是设备，我在诸城拿下榨油厂之后，就跟合作的香江公司说了，让他们帮忙引进一批设备，要是能和鲁花合作，我就追加预定一批设备交给鲁花。”说着李耒报出了设备的型号，不管压榨机也好，搅拌器也罢，都是孙孟全眼馋许久，却又没钱买的。
    “其次是资金，现在好多国营厂有本事的人都不太愿意待在厂里拿死工资了，我们可以把这些人挖过来加强鲁花的技术能力，这笔开支我来承担，同时还可以给厂里的老员工加工资，我在诸城那边计划给他们加百分之五十的工资，鲁花这边也可以给；另外，鲁花收购花生缺资金、扩建厂房缺资金我都可以出钱。”
    “技术方面就不用说了，只要我们达成合作，我掌握的技术都可以和鲁花分享，保证让鲁花可以在几个月内就成产出无油烟、香味浓郁的花生油，这些花生油完全可以达到欧美国家的进口标准，我还可以让那家香江公司帮忙，把鲁花的花生油卖到外国去赚外汇！”
    “你说的是真的？”孙孟全越听越心动了，他日后为啥会和益海嘉里还有中粮合作？不就是想要进入资金、拿到出口的渠道么？现如今李耒也可以给他提供这些，他自然会认真考虑。
    “我这边手续还没办下来，小李就已经送了一些设备过来了，小李的人品你完全可以放心，你要是不信，就跟我到研究所去看！”李登海为李耒作证。
    “走，我们现在就去！”孙孟全这下饭也顾不上吃了，立马就要起身，李耒和李登海也没阻拦，就带着他去了玉米研究所，看到研究所里那些崭新的进口设备，孙孟全终于相信李耒说的都是真的了。
    “我现在就回去喊人开会，好好讨论这件事，李老板最近几天不走？我这边有结果了马上过来跟你说！”孙孟全恨不得马上敲定此事。
    “不走不走，我还要在这边待几天，你商量好了给李老师打电话就行！”别说李耒现在没事，就算是有事儿，也得把这件事敲定再走啊，“有啥疑问也可以随时联系，我这边随时给你们解答。”
    “好，今年没让李老板吃好饭实在是不好意思，等过两天我摆一桌咱们再好好吃！”孙孟全已经急着要走人了。
    “希望这顿饭是我们惠农和鲁花达成合作意向的庆功饭！”李耒伸手和孙孟全重重地握了握。
    孙孟全回去后，挨个喊人把鲁花的骨干都叫到一起，然后说了刚才的情况，“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们有啥想法？”
    “惠农这么大的公司愿意跟我们合作，这肯定是好事，但是我们会不会被惠农吃掉？鲁花将来还是鲁花么？”有人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在场的几个都是一开始就跟着孙孟全干的，厂子也有他们一份，他们害怕自己被踢出去。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所以刚才问了玉米研究所的李老师，李老师说惠农入股玉米研究所的时候，账目算的很清楚，该给他们算多少股份就是多少，除了固定资产之外，技术、人才都折算了相应的股份，在这方面，李耒还是很厚道的。”孙孟全解释道。
    “这样的话倒也不错，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紧张，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懂行、有实力的合作伙伴。”有人一下就看到了和惠农合作的好处，“跟他们合作，不光能解决资金技术的问题，而且还能利用他们的销售渠道，惠农现在在好多省份都有分公司，他们卖鸡蛋、鸡肉、食品的时候，顺便帮我们卖下花生油，我们的鲁花牌花生油是不是就能卖遍全国各地了？”
    惠农这几年不断地在媒体上打广告，名声已经不小了，就连鲁花的普通员工也知道不少情况。
    “工人们要是听到能涨工资肯定高兴，而且他说的也对，有了钱挖人也方便；孙厂长，你不是一直想把市榨油厂的李工挖过来么？咱们有了钱，就能帮他弄套房子，让他娃顺顺利利地把媳妇儿娶了，他好意思不过来？”
    “咱们要是能挣外汇，那就风光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宣传，那些卖油的人肯定会优先购买我们的鲁花牌花生油！”眼下能出口的都是好东西，消费者在购买的时候也会更倾向于这类产品。
    “我们可以答应合作，但是不能表现地太积极，先晾一下他，这样才能拿到更好的条件！”说着说着他们就开始考虑具体的合作策略了。
    “嗯，这个办法可以，咱们是得给自己争取个好价钱！”孙孟全也很赞同。
    但没过两天，他们就改主意了，因为在这两天时间里，李登海又带着李耒、李新旺去拜访了莱西、莱阳另外几家榨油厂的老板，看起来似乎是和鲁花合作不成功的话，就会另找合作伙伴。
    孙孟全顿时慌了，李耒知道他是这些榨油厂老板里面最有能力的，但是他不清楚啊，鲁花现在规模不大不小，在莱西、莱阳这片儿并不出彩，他们横扫其它竞争对手还要等到5s物理压榨技术研发成功之后，从现在来看，鲁花和其它榨油厂并没有太大区别。
    要是让其他厂子抢先一步，然后惠农给他们技术、给他们资金设备，那鲁花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于是孙孟全他们再也不敢耍待价而沽的手段了，连忙找到李耒，“李老板，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鲁花愿意和惠农合作！”
    “我们惠农也愿意和鲁花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李耒这几天到处看榨油厂，倒也不是想跟他们合作，同时只是谈判的手段而已，见孙孟全已经答应，这些手段自然也用不上了。
    不过也没有白跑，这几家榨油厂的情况他也了解地差不多了，到时候该挖人的挖人，该收购的收购，莱西、莱阳这片儿，将来迟早是鲁花的天下。
    “那李老板，咱们先去鲁花看看？”孙孟全现在可不敢放李耒走了，拉着他就去了鲁花。
    妥了，入股鲁花看样子已经基本定下了！

 第247章 小包装

    如今的鲁花规模并不大，就百十来号人，二三十亩面积，李耒进去后很快就参观结束了，每到一个车间，工人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异常热切，看样子他们肯定也听说惠农和鲁花要是合作成功的话，就会给他们涨工资，谁不想每个月多挣点钱呢？
    这两天，李耒已经让山东分公司的财务过来了，参观结束就到孙孟全的办公室里核算鲁花的资产，跟和李登海合作时候一样，李耒不光算了固定资产，还把孙孟全如今已经掌握的技术，以及鲁花的品牌也算了进去。
    这让孙孟全很是感动，尤其是品牌，现如今可没几个人意识到品牌的重要性，李耒还专门给他解释了，“我打听过了，鲁花这个牌子在莱西、莱阳乃至青岛算是比较响亮的，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做推广就能省下不少钱，肯定要给你算进去！”
    “不过，光在胶东这片儿有点小名气还远远不够，我们将来争取让鲁花成为全国排名第一的花生油品牌！我和央视关系不错，等新设备过来，鲁花吃透了新技术生产出高质量的花生油来，我们就去中央电视台打广告！”
    “好，我尽量让这一天早点到来！”孙孟全现如今在青岛电视台打广告都没钱，现在和惠农合作了，马上就能上中央电视台了，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要不然光靠鲁花自己，啥时候才能做到这一点？
    “算完了鲁花的，再来看看惠农能为鲁花提供什么。”李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设备清单，“孙厂长你先看看，这些设备合适不？有什么要改的要加的尽管开口，只要是市面上有卖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孙孟全接过清单然后马上就纠结起来，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问道，“李老板，这些设备标价都是美元？”
    “是啊，要从外国进口么，人家又不收人民币，就只能给美元了！”李耒明白他纠结的地方在那儿，“我们两家算的时候就按照官方汇率计算好了。”
    现如今官方汇率和黑市汇率可不一样，这就是孙孟全纠结所在了，按不同的方法计算，这些设备的价格也不一样，要是按照黑市汇率算，那他的股份被稀释的幅度就要大不少，反之则小不少。
    “李老板太厚道了！”李耒的话让孙孟全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认真研究设备，他不光自己看，还时不时跟身边的技术人员商量一番，最后大多数设备都没有问题，唯独有一样例外，“这个吹塑机是干什么用的？我们生产花生油似乎用不着这东西？”
    “这个暂时保密，等签了合同再说！要是你们不认可这样设备，那我去了也行。”这关系到未来食用油行业的发展大势，在没签合同之前李耒肯定不会透露。
    “没关系，没关系，既然李老板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有用，就按照这份清单来，我们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孙孟全拦住了技术人员，认可了这套设备，把它也折算到李耒的投资之中。
    然后是技术，对照孙孟全已经研究出来的技术，李耒一条一条补上5s物理压榨技术里面还没有攻破的部分，并且根据同样的标准，将这些技术折算成钱，对此孙孟全也表示了认可。
    他是懂技术的，了解这些技术的价值所在，而且李耒给他们的技术评估的价格很合理，他也不好意思质疑李耒的技术。
    “当然，这部分也需要在签合同之后才会告诉你们，要是没有通过验证的话，就把这部分钱去掉！”李耒补充道，相应的，孙孟全那边的技术也会如此处理。
    这同样非常公道，孙孟全也表示了认可，第三步开始核算鲁花厂扩建需要多少资金，挖人招人需要多少资金，这部分资金同样由李耒来提供。
    李耒还提到了另外一件事，“现在诸城榨油厂也是我的，我可以把这家厂也划到鲁花名下，你们要是接受的话，就把这部门资产也折成我的投资，不接受也行，到时候帮我找几个人进行管理就行；但是有一点需要提前说明，要是你们不接受，我的这些技术也会交给诸城榨油厂！”
    “把榨油厂建在花生产地附近更节省成本，就算不要诸城榨油厂，等我们将来做大了，肯定还是要去其它地方开分厂，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收下来！”孙孟全和手下员工商量一番也应了下来，多一家分厂倒是其次，更关键地是保住这些技术不会泄露，于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达成合作后这些技术归鲁花所有，没有双方共同认可，这些技术不能授予第三方，李耒也同意了。
    双方的投入往出一摆，新鲁花的股份构成就比较清晰了，李耒占了大头，孙孟全和他的团队占了小头，但是他们也没亏，有了李耒的帮助，鲁花就能获得新技术，获得海内外销售渠道，获得更多的资金和先进设备，他们的股份实际价值反倒上升了不少。
    “鲁花的日常管理还是你来，当然我也会安排一些人过来，这一点你们有意见没有？”李耒相信孙孟全的能力，但也不会留下隐患，必要的监督和制约还是要有的，要不然岂不成了冤大头？事实上他和李登海的合作也是如此。
    而且还没有赎回股份的选项，不管是万科还是巨人的投资，这些都只是资本操作，等挣了钱就可以撤了，所以让他们赎回股份也没关系，登海种业和鲁花可不一样，这同样属于农业类产业，李耒打算当做核心产业来经营，肯定不会放手。
    “其实还有一件事，咱们做花生油不能光顾着生产，同样也需要涉足育种领域，培育出出油率更高、味道更香的高油酸花生良种，筹建育种中心的钱我也拿得出来，但是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所以还是等鲁花开始盈利之后，再用鲁花自己赚的钱来办！”这么处理又让孙孟全等人多保留了一些股份。
    “大家要是有信心，那就一起把鲁花做大做强，要是觉得累了想过安生日子，我也可以收购大家手里的股份，在现在这个价格的基础上我还可以加一些，你们怎么选？”李耒问道，孙孟全肯定是不会出售的，但他手下那些只有少部分股份的老人就不一样了。
    有人真心动了，李耒给的钱确实不少，按照现在的价格，把手上的股份全卖了就能换几万块，把这几万块拿去存银行，现如今五年定期存款利率超过了百分之十，每年光吃利息就有几千块，绝对可以过得很滋润。
    动心的利率当场拿钱，但是他们拿了钱就得从鲁花走人，要不然将来看到别人的股份越来越值钱，自己存在银行的钱越来越贬值，心里难免会不平衡，万一一时没想开搞出什么事情，鲁花的损失可就大了。
    大部分人都保留了自己的股份，若干年后，他们回想起今日的事，一定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等零七八碎的事情处理结束，李耒和孙孟全终于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从现在开始，鲁花就归惠农控股了。
    这时候，先前不能透露的东西也可以说了，孙孟全最关心的就是无水去磷技术，李耒直接说出了技术细节，“将花生毛油导入板框过滤机，经压滤后引入冷却油柜并搅拌器搅拌，搅拌器转速为30-50r\/分钟，油温降至30-20c时加入助滤剂硅藻土及蜡晶种，调节搅拌器转速至8-12r\/分钟，降温至6-12c，静置8-12小时，再用板框压滤机压滤即可。”
    可别小看这几句话，其中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大量的实验才能弄清楚，全部流程加起来没有几年功夫、大量资金和一定的运气可搞不出来。
    然后是去除黄曲霉素的方法，这个李耒更加拿手，首先是原料的筛选处理，霉变、破损、长芽、皱皮及变色花生最容易滋生黄曲霉菌，只要把这部分花生拣除，毒素含量就会大大降低。
    等毛油生产出来后，可加活性白陶土或活性炭等吸附剂，就能使花生油中黄曲霉素由原来的100μg\/kg降至10μg\/kg。
    同时黄曲霉素在紫外光照射下不稳定，可用紫外光照射去毒；还可以在油脂中加入1氢氧化钠溶液，黄曲霉素内酯环即可破坏，形成香豆素钠盐，后者可溶于水，故加碱后再用水洗可将毒素去除。
    这几种办法综合使用，就可以将花生油中所含的黄曲霉素降低到无害的成都，这些同样需要大量的实验和一定的运气，现在李耒直接拿出来，就帮鲁花节省了不菲的时间和资金。
    孙孟全马上进行了实验，结果正如李耒所说的那般，使用这种方法加工的花生油磷脂含量大大降低，炒菜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呛人的油烟味，同时黄曲霉素的含量也降低到完全可以无视的程度。
    值了！光凭这两项技术和惠农合作就值了！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先进的设备，可供他们扩建工厂、招纳人才的资金，这次合作绝对是双赢！看到这一幕，就算先前心里还有点小芥蒂的鲁花老员工也都服气了。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吹塑机是干嘛用的，先前没签合同不好问，现在终于可以问个明白了。
    “这个原因简单，你们现在生产出来的花生油是怎么卖的？”李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还能咋卖？送到供销社、小卖部，让他们帮忙卖呗？”孙孟全下意识回答。
    现如今整个山东的榨油厂几乎都是这么干的，生产出来花生油后，就送到小商店里，隔段时间就去补货把小商店的油缸装满，这时候商店里除了油缸还有酱油缸、醋缸，顾客要买了就提着瓶子过来，要多少售货员就给他们打多少。
    所以这时候买油、酱油、醋都叫打，那句有名的网络梗“我是来打酱油的”就是从这儿来的。
    “嗯，这种模式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大家都习惯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散装油销售模式其实是有缺陷的！”李耒给他们分析起来，“首先油品的质量不好控制，我们把油灌进油缸就走了，要是售货员不小心把其它东西混到油缸里吃坏了肚子，责任却是我们的！”
    “而且散装油保质期有限，天气一热就容易坏，这时候我们就只能从商店把放坏的油收回来，然后换上新油，坏掉的那些损失就成我们的了！”
    “在一个，散装油不好树立品牌效应，小商店在卖的时候不会给顾客说我们这是鲁花的油，质量就是比其它厂子的好！就算有顾客晓得我们鲁花的油好，售货员也可以把其他厂的油当成我们的，反正光靠眼睛看一般人也分不出缸里的油到底是那家厂生产的！”
    “而美国的科瑞、日本的日清、西班牙的贝蒂斯、意大利的翡丽百瑞等食用油名牌企业采取的则是另一种销售模式，那就是小包装食用油！他们根据客户的需求，把食用油装在五百毫升、一升等不同规格的瓶子里，然后送进商店进行销售！”李耒给他们科普起了国外同行的做法。
    光说还不够直观，他又取出了几件样品给他们展示，这些都是他去诸城前准备的，原本打算给诸城榨油厂的员工上课，没想到现在用在了鲁花身上。
    “你们看，这么一包装，看着顿时就有档次。”李耒指着包装瓶说道，“而且瓶身还可以印上我们鲁花的牌子，让广告公司设计广告画面来吸引顾客；同时还不用担心散装销售引发的质量问题，每一桶油都是独立包装，客户买起来也方便，提着就走了”
    李耒给他们说起了小包装油的种种好处，大家或许以为这种方式一直就有，实际上直到今年才会由益海嘉里旗下的金龙鱼首先使用，一共才不过三十年的历史而已。

 第248章 老牟发了

    这一改变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是分不开的，在经济不宽裕的情况下，做菜都舍不得多放一点儿油，那还有条件纠结油的质量？所以那怕商店里都是杂质多、油烟大、卫生安全无保证的散装食用油，消费者也没啥意见。
    而现如今买油再也用不着票了，口袋里的钱也多了，那些经济条件比较好的慢慢就开始学会讲生活质量了，只要吃饭就离不开油，油质的好坏对饭菜口味有着决定性影响。
    金龙鱼就是看准了这一趋势，顺势而为推出了小包装食用油，以“既满足老百姓口味需求又确保安全卫生”来做宣传，很快就赢得了消费者的青睐，一跃成为中国食用油第一品牌。
    当然，小包装油取代散装食用油还需要相当漫长的过程，一直到2011年，食用油消费仍以散装食用油为主，大约占市场份额10的小包装食用油，主要销售给那些经济条件比较宽裕，注重生活质量的先富阶层，而普通老百姓购买的更多的还是价格便宜的散装油。
    不过这并不影响李未抢在金龙鱼前面开创小包装油时代的计划，因为鲁花厂的油质量本来就好，理应卖出更好的价格，而且现如今有钱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完全有能力消化鲁花厂的产能。
    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树立品牌，塑造品牌如果一开始就树立高端形象，然后慢慢向下延伸让普通消费者也接受，肯定比一开始走平民路线再想办法进军高端市场要容易地多。
    现如今的食用油市场，除了益海嘉里之外，其他企业大多都没有品牌概念，塑造高端品牌形象非常容易，只需要把包装做好点、质量卡严一点儿就能实现；而要是依旧生产散装油，等其他食用油生产企业意识到品牌的重要性之后再去做，那时候面临的竞争强度可是截然不同。
    “我们的花生油质量比其他厂的好，但是送到商店里，还是跟那些质量不好的油一个价，这很不划算！加个包装就能卖上更好的价格，我们的利润也会提高不少，同时还树起了鲁花的牌子！而需要付出的只是一个塑料瓶而已，这笔账怎么算都觉得合适！”李未说道。
    小包装油他做定了，就算之前孙孟全把注塑机排除出去他也会做，大不了让卫康的包装厂来山东开个分厂，一边生产纸箱一边生产塑料瓶，然后让鲁花来买就是了，现在孙孟全已经把注塑机列入清单，那就更方便了。
    “但是卖得贵了怕没人卖啊！油这东西天天都要吃，那怕一桶油贵上几毛钱，一年到头也不是个小数字。”孙孟全算起了账。
    这笔账算的也对，按照正常需求，一个人每天吃25—30克油，那么三口之家就是75—90克油，一年有365天，一个三口之家差不多需要六桶五升的油，一桶贵上几毛钱，六桶就得几块钱，现如今普通家庭都是一分钱掰成几瓣儿花，几块钱的差距他们肯定会犹豫，更何况李未可不满足几毛钱的差价。
    “你的账算得对也不对，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几毛钱确实不是小钱，但是对另外一些人，别说几毛钱了，就算几块钱他们也不在乎！我们瞄准的应该是中高端市场！这样生产出来的花生油，来阳、来西本地可能没多少人买，但青岛、烟台、济南这些大城市绝对不会少！”
    “咱们还可以通过海运把油运到京城、上海、天津这样的大城市，那儿的有钱人就更多了！”金龙鱼能首先开创小包装油，跟他们立足珠三角，背靠广州、深圳这样经济条件在国内排名前列的大城市有密切关系。
    鲁花在这方面就稍微差一点儿，不过也不是不能弥补，海运非常廉价，把花生油从山东半岛运到京城、上海，增加的成本并不高。
    “我跟京城、上海很多大商场都有合作，以前给他供应鸡蛋、鸡肉、包装食品，现在再加个食用油也不是问题！他们肯定也愿意销售这种包装更好、利润更高的食用油！”
    “而且我跟肯德基、麦当劳都有合作，他们也需要花生油，一旦打开了这两家餐厅的销路，只要我们告诉顾客，肯德基、麦当劳用的都说鲁花牌花生油，他们一准儿会买来尝尝！”肯德基、麦当劳在炸制食物的时候通常用的是起酥油或者棕榈油，但为了食品口味，还是会用一些花生油。
    这些信息李未早就从王大东哪儿了解过了，而且他对国内生产的花生油质量很不满意，所以一直用的是进口花生油，现如今李未能给他提供高质量的国产花生油，他肯定愿意降低采购成本，转而从李未这儿购买花生油。
    “更何况咱们还有海外市场呢，欧美、日本进口花生油的标准我已经拿到了，根据我的判断，等新设备安装完毕，工人们适应了新工艺后生产出来的花生油肯定能达到这个标准，到那个时候，咱们就能赚外汇了！”
    背靠大树果然好乘凉，进军青岛、烟台、济南孙孟全之前还稍微敢想一想，至于京城、上海，他俩琢磨都不敢琢磨，就更别说海外市场了，而现在和惠农签完合同，李未就把路子摆在他面前了。
    虽然李未截了鲁花的胡，但是有了他的帮助，鲁花肯定会比原历史中发展地更快更好，最后算总身价的话，孙孟全在富豪榜上的排名也只会比原来更高，所以这次的合作对双方而言都是非常有利的。
    更何况这只是现如今的合作而已，等将来他们还可以开展更多业务，除了花生、大豆可以榨油之外，玉米胚芽也可以生产食用油，现如今国内最好的玉米育种专家可都已经跟李未开始合作了，将来请李登海帮忙培育几种更适合榨油的玉米，鲁花岂不是有了一项新业务？
    另外还有葵花籽油，西北是国内主要葵花籽产区之一，哈萨克斯坦的葵花籽产量也不低，李未已经在哈萨克斯坦开始了布局，等将来政策允许的时候，还会在西北承包大片土地用来种植葵花籽，鲁花不就又有机会了么？
    就算是大豆，李未也有办法，哈萨克斯坦同样可以种植大豆，另外在巴西购买种植园现在虽然不太方便，可不代表未来也不行，只要能拿下，鲁花就有稳定的大豆原料了，在大豆油市场跟益海嘉里干一仗也未必会输。
    “我们花了这么大力气研究技术，要是生产出来的花生油还是只能灌进油缸里，跟其他劣质油卖同样的价钱那就太亏了！就按照老板的意思办，接下来我们专心熟悉新技术，开始扩建厂房、招收员工进行培训，等新设备一到就开始生产小包装的花生油！”孙孟全下了决定。
    “诸城那边你也尽快安排几个人过去帮忙调整下，尽快让他们也达到这边的标准，另外诸城榨油厂改名为鲁花诸城分厂！”李未这次来山东，本来只想买根绳子，没想到竟然牵走了一头牛，绝对赚大了。
    “好，老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到那边配合李经理，尽快完成工人的培训管理工作！”老杨是孙孟全的得力助手，之前一直在鲁花负责管理工作，让他干这个肯定没问题，至于李经理则是李新旺，李未不可能把事情全部交给鲁花的人去做，李新旺也会带几个惠农的人过去。
    “我跟李老师的合作，还得几天才能办下手续，这几天我就在鲁花待着，咱们一起把新技术吃透！”李未也打算在鲁花多待几天，鲁花股权结构比较简单，基本是孙孟全和几个老兄弟合伙搞起来，手续处理起来并不复杂，李登海的玉米研究所就不一样了，里面有农科院的股份，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跑完流程。
    接下来几天，李未就把主要精力放到鲁花身上，除了生产技术，他还和孙孟全一起做了市场调查，确定了小包装的规格，另外还从京城喊了广告公司的人过来，帮忙重新设计了鲁花的标识系统和油桶外包装。
    油桶肯定是透明包装，这样可以让消费者更直观地看到花生油的油质，花生油是金黄色了，从视觉传播角度来说，金黄色和红色搭配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所以李未就采用了日后鲁花的包装方案，logo和外包装的主色调都是红色。
    样品做出来后，孙孟全等人赞不绝口，“这个好，一看就有档次，而且喜庆，老百姓肯定愿意买！”
    同时他们再次感慨和李未的合作简直太正确了，要不是他提醒，他们那能想到从京城请广告公司呢？来西、来阳甚至青岛广告公司的水平他们都清楚，肯定做不出来如此高端上档次的设计。
    “尽快把这些都注册了，免得被别人抢先！”李未一时有点心动，要不要把金龙鱼、胡姬花、长生花这些品牌也都给注册了呢？但是转念一想，这点小手段对益海嘉里来说影响不大，没了金龙鱼，他们也能想出其他牌子来。
    “已经安排了，我再去找找人，尽快给过了。”这些天李未一直在给他们普及品牌、商标的重要性，孙孟全等人进步地很快。
    “好，明天和李老师签合同，签完合同我就回去了，这边交给你们，等设备回来的时候我再过来！哦，对了，花生育种这块也可以跟李老师合作，他在育种领域人头熟，很多事情比我们容易办！”李未建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跟老板你说的一样，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我先跟李老师商量，等商量地差不多了再跟老板你汇报！”现在孙孟全称呼李未的时候，已经直接叫老板了。
    第二天，李未、李登海还有农科院的代表一起在合同上签名盖章，李未从农科院这购买了大量股份，掌握了玉米研究所的控股权，同时建议对研究所进行改制，改名为登海种业，按照商业化经营模式来进行运作。
    至于管理人员，李未从惠农选了几个农学院出身，又跟他干了几年，商业头脑比较清楚、懂管理的人才来负责，但是这些人只负责公司的管理和商业运行，育种方面还是李登海负责，全权由他做主，公司需要做的就是为他提供资金、设备、后勤服务等一切帮助，好让他可以轻装上阵、把全部心思用到育种上。
    签完合同，大家庆祝一番，然后李未在研究所待了几天，等工作上了正轨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结果刚到济南，他的大哥大就响了，接起来一听，原来是老牟子，“哈哈哈，李老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你那边还有多少存货？我全要了，你赶紧准备发货！”
    “哦？跟老毛子的合同已经签了？”李未明白了，老牟子折腾来折腾去，折腾这么多年，可算是找到机会能赚一把大的了。
    “嗯，已经签了，他们对咱们的样品很满意，很快就签了合同，现在就准备发货了，我这边火车一动，他们的飞机就起飞！”老牟子现在可谓意气风发，眼瞅着几千万的利润就要到手，自然不一般的激动。
    “恭喜恭喜！这下你可是要震动全中国了！”虽然李未这些年赚得钱肯定比老牟子多，但在期货市场上的收益大多都留在国外，而国内的产业大多是细水长流，要论传奇性，绝对比不上老牟子这个。
    “哈哈哈，都是朋友支持，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也拿不下这么大的买卖！”现在钱还没有到手，老牟子还不是很飘，但是已经能感觉到这个迹象了。
    “发货好说，但是之前那批货你还没给钱呢，说好的结账时间可是早就过了啊？”李未逗了下老牟子。
    “额，这不怨我，实在是老毛子办事太拖沓，你现在尽管发货，等飞机一到我就给你结账！”这时候你可不能断货啊！

 第249章 一夜成名

    “李老板，这边这边！”刚从火车站出来，李未就听见有人喊，转头一看，冯仑正举着写有他名字的纸牌在哪儿跳呢，老牟子就在他旁边。
    “牟老板，恭喜恭喜！这笔生意可算是成了！”李未走过去和老牟子握手，虽说他知道老牟子这笔生意肯定能成，也不会欠钱不还，但这么大的事儿，于情于理也得见面再说，所以就到了京城。
    “哈哈，都是托老弟你的福，老毛子对你的产品可是喜欢地很，咱们赶紧发货，等那边飞机一过来，我就给你结款！”老牟子现在是七十二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恨不得马上签合同。
    “好说好说，我东北厂的货都给你存着呢，只要你跟老毛子的合同没问题，一个电话过去，马上就能发货！”说完李未歉意地笑笑，“倒不是信不过老哥，主要是老毛子做事有时候不地道。”
    老牟子心里有点不爽快，可谁让他现在还要求李未呢，于是也只能陪着笑脸骂了几句老毛子，然后几个人一起上车，冯仑开着车向订好的饭店驶去。
    一路上老牟子不停地吹嘘着自己和老毛子谈判的经过，不得不承认，这人嘴皮子上的功夫确实利落，就算李未明知道这里面有吹嘘的成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这要是让不知道底细的人听了，保管把老毛子当神仙一般看待。
    “停下，停下！快靠边停下！”说着说着，老牟子忽然勐拍驾驶座后背，冯仑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老牟子的吩咐把车靠边。
    还没等车停稳，老毛子就飞快地窜了出去，李未跟下去一看顿时无语，只见前面围了一圈儿人，人群中间有俩小年轻正在打架，老牟子挤在人群里看得是津津有味，兴奋地喊着，“打啊，打啊！”
    回头一看，冯仑也是一脸的尴尬，车里坐着这么重要的客人，结果你就把人家丢下自己看热闹去了？这一微妙的表情落入李未眼中。
    等到了吃饭的地方，老牟子借口催菜把冯仑打发出去，这才跟李未说起了生意上细节，再结合方才冯仑脸上的表情，李未知道他俩距离一拍两散已经不远了。
    冯仑很能干，他刚到南德一年就成了老牟子的第一助手，南德大事小事一把抓，甚至，牟其中母亲去世时的寿衣，都是冯仑帮她穿的。
    但是太能干了也不好，随着冯仑在南德站稳脚跟，很多朋友都被他拉进了南德，比如在海南时候认识的王功权，朋友介绍的王启富和刘军等等；同时南德的招聘业务也由他负责，到最后，南德三分之二的部门经理，都是“冯仑系”的人。
    这不由得老牟子不忌惮，于是便从老家调人来公司，想搞权力平衡，以及监视“冯仑系”。
    而与此同时，冯仑对老牟子的观感也在产生变化，他第一次见老牟子的时候，只觉此人个子很高，手里拿着大茶缸，大茶缸往茶几上一放，开口就讲家国天下人类命运之类的高深话题，加上老牟子口才确实出色，一下就把冯仑震住了，等他搞定罐头换飞机的项目之后更是如此。
    但在老牟子身边待得时间一长，最初的光环就渐渐暗澹下来，老牟子身上各种坏毛病也显露无疑，冯仑是研究生毕业，有文化的人，而老牟子则是江湖路数，这两种风格天然不搭调；他想过对老牟子进行改造，计划集体“兵谏”牟其中，让他只做董事长，让年轻人来管理公司事务。
    但是想想今天路上的经历，他又觉得这一手在老牟子身上肯定不管用，这种江湖气比较浓的人，真遇到兵谏，大概率不会屈服，很可能直接破罐子破摔，到时候谁也讨不了好。
    于是冯仑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在外面默默地抽了几根烟，估摸着老牟子和李未快谈完才回去，他已经想好了，等罐头换飞机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就辞职走人，在老牟子身边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到时候叫几个哥们儿一起下海创业，照样能混出头来。
    等他回去的时候，李未和老牟子已经谈完了，李未答应给老牟子发货，老牟子也保证等飞机一回来，就第一个给他结款。
    一个电话打过去，东北分厂立刻发货，然后老牟子的手下把这些火腿肠、果酱等物资装上火车，发往北边，老毛子的人见了立刻联系国内，然后一家图-154便从莫斯科起飞，前往中国。
    “老毛子的飞机已经起飞了，等明天的时候，你们就能见着飞机了，我早就说过我办事你们放心，肯定耽误不了你们的事儿，美国人的波音727一架两个亿，老毛子的图-154性能差不多，一架只要一个亿，这笔买卖你们赚大了！”老牟子满脸得意地向川航领导显摆自己的功劳，却绝口不提他从老毛子哪儿买飞机，一架却只要五千万的事儿。
    川航的领导也不在乎这个，让他们去北边买飞机固然更便宜，但那可是要担风险的，老毛子现在这么乱，万一钱打过去飞机回不来怎么办？真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头上的帽子就得摘了。
    而且老毛子肯定不收人民币，价值五千万的外汇可不好找，有老牟子帮忙就方便多了，飞机回来再给钱肯定出不了事儿，而且还不用为外汇的事情头疼，用人民币支付就行了，更重要的是这笔钱又不是他们出，国家的钱不花白不花，多花点钱就能买个安稳，这笔账划算地很。
    “那咱们就安心等着，等验收完飞机，我们就给你打款！”看他们说话这么干脆的样子，李未很难不开始猜测，老牟子是不是向他们许诺了一些什么？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只需要等着收钱就行了。
    吃完饭，老牟子还打算安排其他节目，川航那几位都乐呵呵地答应了，李未借口旅途疲惫回了自家四合院，等到地方的时候，看到姜双城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和上次见面相比，姜双城的皮肤黑了不少也糙了不少，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好了许多，眉头不再紧皱，脸上也挂着乐呵呵的笑容。
    “小敏最近身体怎么样？有事儿随时跟我说，我马上安排你带她去梅奥复诊！”李未关切地问道，他肤色是变化肯定是源于辛苦，而表情的变化则是因为女儿的病情好转。
    “好着呢！现在虽说还要偶尔去医院，但也能正常上学了，除了吃喝方面要注意点之外，和普通孩子基本没啥区别了。”姜双城高高兴兴地说道。
    “那就好，让你媳妇儿学学开车，等学会了我送你辆车，就当是奖励你这段时间的辛苦了，到时候让她开车送孩子去医院、上下学，小敏的身体虽说好了，可挤公交车还是不太方便，自己有辆车就方便多了。”姜双城最近在阿拉木图干得不错，该趟的路子差不多都趟好了，这样的员工肯定要奖励。
    “不用不用，您都帮我这么大的忙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拿您的东西呢！”姜双城连连推脱，心里却是暖呼呼的，这跟他在大学教书时候相比可是天壤之别，那时候单位有啥好事儿那能而轮到他啊。
    现在老板不仅大方，而且此次都想到自己最需要的地方，于是乎，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又坚定了几分。
    “看你这皮肤我就知道你在阿拉木图肯定没少吃苦，哎，要不是现在实在是找不到替换的人，我也不忍心让你跟爱人闺女儿分开；这几年你先多辛苦辛苦，等将来项目上了正轨，你就不用经常往阿拉木图跑了；至于现在么，我也没啥能帮忙的，只能帮你爱人闺女解决点小麻烦，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李未继续劝说，这段时间姜双城就没回过几次家，确实辛苦。
    “要是没遇到您，我不光要到处跑不落家，还得担心小敏的病，现在小敏的身体也没太多需要我操心的地方了，我在外面跑也开心！哦，对了，给您说件事儿，前天回来的时候，我给托卡耶夫带了点东西，他告诉我，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被调回到莫斯科了，您看是不是趁这个机会跟他见见面？要是现在不见面，以后想见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姜双城说起了正事儿。
    李未没有马上回应，而是问起了他在阿拉木图的所见所闻，姜双城一一回答，哈萨克斯坦现在虽然还没有独立，但去年已经发表了独立宣言，现如今可谓是人心浮动，而且哈萨克族和俄罗斯族的矛盾越来越大。
    姜双城谨记李未叮嘱，到那边只接触人不谈自己的观点，加上他手里掌握着许多紧缺物资，所以和不少人关系都不错，但限于身份，就算有托卡耶夫母亲图拉的引荐，顶多也只能接触一些中层人士，和上层还搭不上话。
    了解了哈萨克斯坦的情况后，李未很快做出决定，“那就趁他还没有回莫斯科，约个时间和他见一面，选个他喜欢的地方，不用太奢侈也不能太寒酸，分寸你把握好，同时给我推荐点礼物，同样不能太奢侈也不能太寒酸！”
    想要在哈萨克斯坦拿下大片土地，光姜双城现在搭建的人脉还不够，必须要和托卡耶夫这样的未来新贵建立友谊，更重要的是让他看到自己的实力，让他在成为纳扎尔巴耶夫亲信后遇到问题马上能想到自己，这样才能实现目标。
    所以这次的见面就非常重要了，李未和姜双城商量半天，才决定好吃饭的地点和礼物，以及到时候要从什么话题聊起等种种细节。
    第二天，李未被老牟子的电话吵醒，有了手机就这一点不好，不管你在那儿、在干什么，只要没关机就能随时被人找到。
    今天的老牟子格外激动，“哈哈，赶紧起来，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咱们一起去京郊机场亲眼看看去！”
    这可是大事儿，而且李未也想见证这一传奇时刻，于是赶紧收拾一番，就跟王世斌一起上了冯仑的车，直接前往京郊机场，当然离开的时候，李未可没忘了带相机，这么重要的场景必须得拍下来啊。
    京城有多个机场，一般航班都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不过这次是新飞机第一次降落在京城，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选择了京郊一处不对外开放的机场。
    等他们到的时候，老牟子和川航几位领导早就到了，正站在哪儿眺望远方，一个个脸上都挺激动的，李未随即拿出相机，记录下这一画面。
    “还得多久降落？”拍完照过去问道。
    老牟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还有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李未顿时无语，还有这么就才到，你把我喊过来干啥？让我在家多睡一会儿不好么？而且现在飞机还远着呢，你们看个什么劲？
    但既然来了，肯定不能转头回去，于是就跟他们一样站在那里聊了起来，老牟子自然是话题的中心，他意气风发地给其它人讲述着自己的成功之道，“赚钱难吗？赚钱太容易了！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信心，我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世界上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
    他还拿这次的事做例子左证方才的话，“当初我说要跟老毛子换飞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能办到，结果怎么样？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旁边几位记者飞快地记录着，他们都知道，只要飞机成功降落，经过检查没问题的话，这件事必定能轰动整个中国。
    两个半小时之后，飞机准时出现在天空中，几个人的心全都悬在了嗓子眼，眼巴巴地看着飞机降落，生怕在最后关头出事儿，直到飞机降落在地面，他们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李未连忙拿起相机，把这一幕记录下来，那些记者也在做着同样的事，他们都知道，老牟子马上就要一夜成名了。

 第250章 托卡耶夫

    “飞机从莫斯科这么远的地方飞过来，还平稳降落了，肯定没问题！”老牟子激动地喊着，右手还搂着一个漂亮姑娘。
    这位姑娘原来是老牟子手下的员工，83年老牟子坐牢的时候她也跟着坐了一年，出狱后依旧痴心不改继续跟着老牟子干，从万县到重庆再到京城，一直陪在老牟子身边，88年老牟子和原配离婚后便跟这位叫夏宗琼的姑娘结了婚，现如今他俩已经有了个儿子。
    几年后，因为老牟子在换飞机之后越来越飘，啥炸开喜马拉雅山的计划都出来了，夏宗琼实在是受不了就跟他离了婚；离婚后，老牟子又让她妹妹夏宗伟继续当自己秘书。
    1999年，老牟子一蹶不振，重新进了监狱，夏宗伟也陪他坐了两年牢，南德集团树倒胡孙散，夏宗伟却依旧不离不弃，出来后继续为他四处奔走，出狱后也继续留在老牟子身边照顾他，在这方面，不得不说老牟子还是有福气的。
    “现在可以检查了？”飞机刚一停稳，川航的领导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安排人过去检查了，飞机没平安降落之前最着急的是老牟子，降落之后最着急的就变成他们了，他们也想早点接收飞机开始运营啊。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先过去拍几张照片？几位记者朋友也一起过来！”这时候老牟子反倒不着急了，既然这架图-154能从莫斯科飞到京城，还能降落地如此平稳，那就说明飞机肯定没啥问题，所谓的检查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就算检查出来一点儿小问题也不影响交接。
    于是便拉着他们一起上了飞机，在舷梯、在机舱内部留下了多张照片，甚至还进到驾驶室里拍了好几张，此刻的老牟子处于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满脸的意气风发，说起话来也是愈发张扬了。
    “人生的幸福，就是去改造世界，我现在做得就是这样的事有人说我搞的是‘空手道’，我认为，是对无形资产尤其是智慧的高度运用，而这正是我对中国经济界的一个世纪性的贡献你要讲一个故事，保证这个故事成功，自然有人把钱给你”
    昨天他讲这些话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有所怀疑，但是现在这么大一架飞机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人不相信啊！就连已经打算离开南德的冯仑，看到这一幕也开始迟疑起来，我到底要不要走呢？
    老牟子在图-154里意气风发地讲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川航的领导实在扛不住了，才把他硬拖出来，喊技术人员去检查。
    这时候老牟子依旧有些意犹未尽，又围着飞机让记者拍了好多张照片，李耒也拍了不少；检查需要好几天时间，他们都没这个耐性等，根据技术人员粗略判断，这架飞机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于是大家放心下来，回城吃喝庆祝。
    喝了酒，老牟子的谈兴就更浓了，一坐下就开始讲述自己的成功经验，不过这回李耒有办法了，频频举杯敬酒打断老牟子的讲述，其它人也有样学样，终于把老牟子给灌翻了，饭桌上这才清净下来。
    李耒借口酒量不济先撤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让王世斌出去买了几份报纸，然而很遗憾，一些大报纸上并没有老牟子的消息，想想可能是飞机还没有检查完毕，所以这些报纸为了保险起见没敢发。
    不过他们不敢发不代表那些小报也不敢，现如今媒体也早就开始改革了，小报为了经济利益，一向比大报胆大不少，他们纷纷在重要版面用大字写上《商业传奇——罐头换飞机》之类夸张的字样，以吸引读者的注意。
    效果还真不错，这几年国有企业的效益越来越不好，而下海发财的人却是越来也多，人心也开始浮动起来，大家愈发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了，再加上罐头换飞机这件事的确是噱头十足，所以这几份报纸刚摆进报刊亭便销售一空。
    过了几天，川航的技术人员检查完毕，确定这架图-154不存在安全隐患，确实达到了交接标准，这下那些大报纸也纷纷刊出了这一消息，当然他们的措辞要含蓄不少，但依旧无法掩盖老牟子的光芒。
    一时间老牟子的名字响彻整个中国，只要是看过报纸的，都知道中国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用一堆罐头换了老毛子的飞机，想下海做买卖的视老牟子为偶像，已经下了海的也想找他请教，做学问的想从老牟子的经历里研究出一些门道来，还有一些人则找到了赚钱的机会。
    不少乡镇企业都觉得，要给老毛子提供这么多物资，光靠一两家厂肯定不够，那么我要是找到老牟子，跟他签署合同，那销量不就不用发愁了么？
    还有一些人则盯上了老牟子本身，这么富有传奇性的人物，而且还正当红，那么写一本关于他的书，肯定能热销！于是乎，几位身处不同城市的作者开始着手准备资料，一段时间后，长篇报告文学《东方大地的神韵—一代儒商牟其中》，图书《牟其中之谜》、《商海巨子——牟其中》、《牟其中——大陆首富发迹史》等噱头十足的作品相继推出，将老牟子的声望推向新的高度。
    老牟子这几天忙于接待全国各地过来拜访他的人，倒是很少纠缠李耒了，李耒也乐得清闲，刚好利用这个时间准备和托卡耶夫的会面，这件事要是能办成，不管是赚钱的数额还是战略意义，都不是罐头换飞机能比的。
    托卡耶夫如今已经收到了回莫斯科的通知，正在收拾东西，一般的邀请他是不会答应的，不过姜双城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人家这段时间在阿拉木图和京城两头跑，可是帮了他不少忙，现如今要回国了，临走前怎么也得跟他聚一聚。
    于是便答应了姜双城的邀约，吃饭的地方，托卡耶夫也听说过，是在京城外国人圈子里比较火的厉家菜。
    日后历家菜在微博上火了一回，也招致了不少探店主播的吐槽，不过眼下的历家菜还是有真功夫的，李耒也是提前几天预定才订到。
    到了羊房胡同，李耒和姜双城把托卡耶夫迎了进去，进到里面，一间十来个平米的小房子，里面只摆了一张桌子。
    “卡西姆，这是我的老板李耒。”进去后，姜双城为他们引荐。
    “李先生你好，我早就听双城说过你的事情，他说你是一位慷慨而富有同情心的绅士。”托卡耶夫一口熟练地普通话，几乎听不出多少口音，这语言天赋实在是让人佩服。
    “托卡耶夫先生过奖了，为朋友提供一点儿力所能及的帮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李耒笑着回答，同时用力握了握托卡耶夫的手，“希望能有荣幸成为托卡耶夫先生的朋友！”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托卡耶夫夸张地笑了笑，他听懂了李耒的话，而这句回复只是客套而已，朋友和朋友也是有区别的，现如今和李耒当个吃喝聊天的朋友肯定没问题，想要建立更密切的关系，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搞定的。
    李耒也知道这些，所以并不着急，和托卡耶夫、姜双城一起坐下，一边享用美食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当下京城最火的就是老牟子换飞机的事儿，托卡耶夫也不能免俗，说着说着话题就聊到这上面了，这恰好给李耒送来了机会，李耒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这件事我比较清楚，老牟子的第一批样品就是我提供的，现如今他发往莫斯科的货物里，也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我的！”
    “看来您的实力比我想的还要强大！”托卡耶夫闻言眼睛一亮，现如今不管是莫斯科还是阿拉木图，都存在着轻工业产品短缺的问题，能认识一位实力强大的供货商对他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只是开了几家食品厂、饲料厂和养殖场而已。”李耒矜持地说道。
    然后姜双城见缝插针地帮他宣传，“老板这是客气，实际上他的厂子可不小，我们公司食品厂生产的食品已经出口到欧美；养殖场生产的鸡蛋、鸡肉、猪肉已经取代了进口产品，成为肯德基、麦当劳的供货商；饲料厂更是在去年击败了东南亚最大的饲料供应商正大集团”
    “你们还有饲料产品？”托卡耶夫饶有兴致地问道，因为哈萨克斯坦也有较大规模的养猪产业。
    哈萨克斯坦为啥养猪业比较发达呢？这还要追溯到玉米晓夫同志，五十年代玉米晓夫同志在全苏号召种玉米，这一计划在很多地方都失败了，然而在哈萨克斯坦却获得了成功。
    到了1970年代，面积辽阔的哈萨克斯坦，一跃成为了仅次于乌克兰的苏联“第二粮仓”；原本自己吃都不够的哈萨克人，竟然开始被莫斯科方面安排去拿粮食支援其他“兄弟加盟共和国”了。
    有了充足的粮食，哈萨克斯坦就开始尝试养殖业，而此时哈萨克斯坦境内拥有数量不小的德国人，这些德国人都是当年响应叶卡捷琳娜二世号召移民到伏尔加河畔的德国人后裔，二战爆发后他们又被赶到中亚地区。
    他们有养猪的习俗和技术，只是之前因为粮食不足而没有派上用场，现如今有了粮食，他们也能重新拾起旧手艺了。
    但干旱、昼夜温差过大和寒冷的冬季，都对猪的健康造成严重威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当地的农业专家们决定依据当地特殊的自然环境，培育一类新品种；随后一个名为“哈萨克杂交种”的课题成功立项，经过了数代的筛选和改良，能很好地适应荒漠草原气候的哈萨克杂交猪问世。
    与此同时，随着养殖条件的改善，长肉速度、增重速率、成熟时间和产仔率都很给力的乌克兰大白猪，也非常受哈萨克斯坦农庄的欢迎。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哈萨克斯坦的养猪技术还有饲料生产能力已经开始落后了，他们本地产的饲料完全没办法同李耒的相比。
    所以听说了惠农饲料厂的饲料效果后托卡耶夫很是惊讶，“这比我在阿拉木图参观养殖场时候看到的厉害多了！”
    他的中学时期是在阿拉木图度过的，由于老毛子时期的教育方式，让他可以经常去工厂、农场、养殖场参观，所以托卡耶夫对这些并不陌生。
    “科技在发展，无论是饲料还是种猪，亦或是养殖技术，都比过去要强得多！”李耒回应道。
    托卡耶夫有些沉默，身为外交官能接触到跟多信息，所以他比普通老毛子更能体会他们在轻工业方面的落后，就连莫斯科的轻工业都如此落后了，更何况地处中亚的哈萨克斯坦？
    自从去年哈萨克斯坦发表了独立宣言之后，托卡耶夫也接触了一些人，并且已经基本下定决心，一旦哈萨克斯坦成功独立，他就会回去担任重要工作，所以这时候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并不是从一名苏联外交官出发，而是从哈萨克斯坦未来领导人的身份来考虑问题。
    原本哈萨克斯坦作为红色帝国的肉、蛋、奶的主要供应基地，接受的是莫斯科方面的统一计划和调控，自己安心种庄稼、养牲畜即可，别的不用太操心；而一旦红色帝国突然崩塌——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一刻随时都有可能到来——那么哈萨克斯坦的养猪业在缺乏缓冲和相关常识的情形下，必然会遭受巨大打击。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这也意味着新建立的哈萨克斯坦政权将面临不小的麻烦，那么这个问题又该怎么处理呢？
    他下意识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耒，或许自己需要一个合作伙伴，而他有实力、有渠道、也有技术，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先生，您觉得哈萨克斯坦能掌握这项技术么？”托卡耶夫问道。

 第251章 华东水灾

    “这其实并不难，我很乐意将这项技术带往哈萨克斯坦。”李未爽快地回答，只要能进入哈萨克斯坦，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托卡耶夫得到了满意的答桉，不过没有马上承诺什么，他肯定知道李未不会白白提供这项技术，但现在的他根本无法代表哈萨克斯坦，所以还是等将来再说，从现在的形势看，这一天或许不会太遥远。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并没有继续聊关于哈萨克斯坦的话题，托卡耶夫好奇地询问了李未的生意，李未也如实回答，除了新世纪公司之外，饲料厂、养殖场、食品厂、榨油厂甚至是化肥厂，都仔细做了解答。
    托卡耶夫越听越心动，这几项业务正是哈萨克斯坦所急缺的，要知道在苏联内部，哈萨克斯坦可是一直担负着为其他区域提供粮食的重要任务，仅次于乌克兰，农业在哈萨克斯坦经济版图中占据重要份额，将来无论谁执掌哈萨克斯坦，都需要这么一位合作伙伴。
    而且从他本职角度来说，李未也是非常合适的合作对象，如果哈萨克斯坦获得独立，那么在外交上肯定最重视俄罗斯，此前七十多年时间，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同属于一个国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分开也无法彻底斩断。
    其次就是中国了，哈萨克斯坦地处中亚内陆，周边就这两个大国，不和他们搞好关系还怎么混？美国固然厉害，可他们距离哈萨克斯坦实在是太远了，而且哈萨克斯坦也没有出海口，美国强大的航空母舰并不能给哈萨克斯坦提供太多帮助，还得看周围两个大国的脸色。
    政治上肯定得更靠紧俄罗斯，但从经济上而言，中国的优势要更大一些，因为中国恰好可以弥补哈萨克斯坦轻工业生产能力不足的问题。
    在农业领域，俄罗斯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更少了，或许他们在大型机械方面还有点优势，其它的就差远了；而中国之前虽然落后，但是从面前这位说的来看，他们这几年进步很快，在多个领域都有哈萨克斯坦值得借鉴的地方。
    吃完饭，三个人都很高兴，李未是因为觉得看到了进入哈萨克斯坦的希望，托卡耶夫则是找到了哈萨克斯坦独立后解决一些问题的办法，而姜双城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到托卡耶夫如此热情，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可以稍微偿还一点儿李未的人情了。
    “我很快就要回莫斯科了，不过相信未来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希望那时候依旧可以像今天一样愉快地聊天，或者我们可以聊些更加深入的话题！”临走前，托卡耶夫主动和李未握手道别。
    “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红色帝国还有半年时间就要跪了，而哈萨克斯坦和托卡耶夫也都将迎来新的命运，到那时候，李未就可以前往阿拉木图和他见面了。
    “老板！”托卡耶夫走后，姜双城带着一丝忐忑看向李未，这是谈好了么？
    “聊得还不错，你休息几天，然后就去西北，这次不光要继续去阿拉木图，还要在西北租几个仓库，多存点货。”李未想好了，等哈萨克斯坦宣布独立的时候，就为托卡耶夫送上一份大礼。
    回去后，整理此次出行的收获，在山东敲定了和登海种业以及鲁花的合作，到京城见证了老牟子罐头换飞机的壮举，又和托卡耶夫达成了默契，此次出行可谓是收获满满。
    如今报纸上依旧在激烈地争论姓社还是姓资的问题，今年能搞成这么多大动作已经很不错了，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于是李未第二天便返回了中州，按照惯例去拜访了于静姝的亲戚、束教授、汤教授等人，再去鹿乡看看自家分厂，然后便返回了河阳。
    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陪伴下家人之后，李未继续开始工作，今年各家企业的重点一共有两个，第一是维持生产，第二则是培训人才、囤积物资、准备来年的扩张，等南巡之后，姓社姓资的问题将得到定论，改革的步伐将会再次加快，而这就意味着惠农又会迎来一次发展高峰期，不提前做好真牛逼可不行。
    李未最关注的还是育种中心，所以上班后第一站就去了这里，经过多年的积累，如今惠农的育种中心在硬件上已经超过了国内绝大多数同类企业，就连几个国家重点实验室都没有这么阔气。
    毕竟如今国家还穷，每年的科研经费总额看起来似乎不少，但需要的人更多，像撒胡椒面哪样撒一遍就不剩下多少了，哪像李未可以大笔大笔地投入，只要何占海有需要，各种先进设备都想方设法地给他买。
    软件方面和那些国家重点实验室还有不小的差距，毕竟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大牛都在体制内工作，不是什么领域都能出现李登海这样几乎完全依靠自学的奇才；不过好在何占海这些年进步很快，工作是越来越顺手了。
    同时江鸣久等科班出身的干将也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这种帮助不只是技术上的，他还利用自己的身份，帮育种中心挖了不少人过来，自从科学的春天到来之后，研究人员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要不怎么会有造火箭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说法，惠农愿意出高薪，还是能吸引一些在官方研究机构不得志的人才的。
    有了这些人帮忙，加上国内首屈一指的硬件条件和薪酬待遇，更重要的是李未时常会过来和他们交流，帮他们少走一些弯路，所以育种中心在种猪、种鸡这两个领域已经慢慢达到了国内前沿水平，并继续追赶那些国际巨头。
    现如今瘦肉型猪和白羽鸡、蛋鸡三个重点项目都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进展，虽然距离那些国际巨头还有一些差距，但比起当初，这个差距可是缩小了不少，估计再有一段时间，就可以试着和他们掰掰腕子了。
    “干得不错，就是有几个方向需要再考虑考虑，比如”李未看完他们近期的工作后，进行了评点。
    何占海、江鸣久等人都习惯了这种工作模式，纷纷拿出纸笔开始记录，每当他们的研究遇到瓶颈的时候，李未过来走一圈儿，和他们交流一番，这个瓶颈很快就会被突破。
    “老板，要我说你做生意太浪费了，如果你能专心搞研究，学部委员也不是没可能啊！”李未讲完后，江鸣久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个还真有可能，领先时代近四十年的积累可不是白给的，但李未还是觉得，他现如今的规划对国内农业的促进更大，毕竟他想当学部委员的话，只能在一两个领域深耕，而成为一名农业大亨，则可以支持公司在多个不同的领域同时发展。
    “我要是去当学部委员了，谁给你们挣钱买这些设备？谁给你们提供研究的资金？”李未笑着说道，不管是什么研究，物质都是第一基础，那怕是一张纸、一根铅笔就能搞定的数学研究，那也得给那些数学天才提供轻松优握的工作环境，他们才能静下心来解决各种数学难题。
    如果天天都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那还有精力去破解哥德巴赫猜想、费马大定理、庞加来猜想啊。
    “这倒也是，哎，老板你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江鸣久想想也的确如此，只是依旧为李未感到遗憾。
    我现在都是全国首富了，你还说我的牺牲太大了，那到底要怎样才不算牺牲？李未一时有些无语。
    “也不要每天都窝在育种中心，工作也要讲究劳逸结合么，给你们放几天假，我安排车、人带你们出去旅游旅游，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么！”他们这段时间工作效果不错，李未决定奖励一番。
    “不要找借口，也不要说实验走不开，要是离了谁育种中心就无法运行，那我这几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你们自己商量下排个班，一部分人留守，一部分人出去玩，等第一拨人回来了第二拨人就动身！”李未根本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哦，对了，要是出去玩的地方有认识的同行，也可以把他们喊出来吃顿饭，饭钱我给报销，如果能把人挖回来，我这边还有奖金！”出去玩的时候尽量不要想着工作，但挖人的事情还是可以干一干的。
    在育种中心待了一整天，然后李未又去了农机厂，如今格里希已经心满意足地再次退休了，将农机厂厂长的职位交给邹春生，自己带着荣誉顾问的职位返回德国安心养老，只是时不时还会打回来电话，关心农机厂的进展，每当听到农机厂取得不错的销售业绩或者研发出新的产品，他都会很高兴。
    武柴在格里希离开后一落千丈，时风厂却没有如此，尽管他已经走了，但他当初制定的各种规章制度，大部分依旧在严格执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是在实践过程中进行了优化。
    “我们这款制氧机和如今国内流行的老式制氧机相比，效率更高，对鱼的影响更少，所以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养殖户的热烈欢迎，刘委员还专门打来电话表扬了我们！”邹春生兴冲冲地给李未汇报道。
    眼下的农机厂并没有把自己的研发范围局限在种植业当中，厂里的销售人员去湖北、湖南销售拖拉机的时候，发现当地养鱼业非常发达，但对如今市面上的制氧机多有吐槽，于是他们就把这个情报带了回来。
    然后研发小组的成员便在饲料厂员工的帮助下，前往湖南湖北，对市面上的制氧机进行了深入调研，并同养殖户进行了深入沟通，最后带着他们的需求回来展开研发工作，如今已经取得了丰硕地成果。
    看来他们还记得我当初的话，客户的需求才是第一位的，就算没有自己的关注，也能主动开拓市场、研发新产品，李未很是欣慰，好生表扬了他们一番，并按照先前的约定，给发现这一市场空白的销售人员和研发小组的成员发放了高额奖金。
    同时也对农机厂提出了新的要求，“你们能主动发现市场空白，这样很好，但不能总依靠销售人员，厂里要成立一个新部门——市场部，负责公司新产品的开发战略，即未来几年我们向市场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新产品，其工作重点是发现创新的源泉，完成新产品的定义”
    随着公司的壮大和时代的发展，市场部、策划部等部门也该成立了，而且每家分公司都要有，李未已经想好了，准备让马天佑从香江找些人、再从高校和国内其他企业找些人过来进行培训，帮着公司把这些部门的框架搭起来。
    饲料厂和养殖场一些照旧，饲料厂又研发出几款新型饲料，养殖场也在尝试更新养殖技术。
    而食品厂眼下的工作重点是推出新产品——方便面！中原省是农业大省，小麦产量占了全国总产量的近三成，生产方便面的条件得天独厚。
    在后世，中原省在方便面生产领域稳坐全国第一的宝座，产量超过全国总产量的三分之一，拥有这么好的条件，李未当然不会错过这个产业，于是提前注册了白象的牌子，并通过谢立人引进东南亚的棕榈油，准备生产方便面。
    “老板，现在仓库里已经存了不少方便面了，我们是不是该开始打广告宣传了？”食品厂厂子侯涛问道。
    “暂时不急，这些方便面我有大用处！另外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加班，尽可能多地生产方便面、火腿肠。”李未吩咐道。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眼瞅着就要到六月了，今年六月会发生什么李未可是记忆深刻，华东水灾马上就要来了，在这种时候，方便面和火腿肠都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第252章 救灾

    五月中，合肥分厂传来了第一个信号，由于连日降雨，饲料厂的原料出现了发霉现象，李未马上做出安排，让他们调整生产计划，做好预防洪水的准备，分厂的负责人有些犹豫，他觉得虽然今年的雨确实比去年的厉害一些，但也不至于到发洪水的程度？调整生产计划可是要损失产能的。
    李未严厉要求他必须按照自己的命令办，同时如果因为自己的命令让厂子的效益下降，那么在年终考核的时候不会对他做出惩罚，但要是他阴奉阳违没有好好准备，结果洪水来了导致厂子出现损失，那就开除他。
    饲料厂的人终于没话说了，养殖场的梁天胜也是一样，但是他们遇到的问题要更加严重一些，因为饲料厂调整生产计划，顶多就是减少原料采购、降低销售就行了，他们还得处理养殖场里的鸡和猪。
    真遇到大洪水，这些鸡跟猪肯定跑不了，就算淹不到这儿，饲料供应也会断掉，因为这次洪水对合肥影响很大，交通断了不少，到那时候就算还可以进出，恐怕道路也全被救灾部队占了，那还能让他们运饲料？
    商品代鸡、猪直接便宜处理掉，那怕没到销售时间买不上价钱也总比眼睁睁看着它们饿死的好；父母代种鸡送往杭州或者上海距离比较近的养殖场，等这边恢复了再运回来。
    化肥厂也没闲着，水淹后农作物根部的有氧呼吸受到抑制，养分供给能力减弱，营养物质分解能力降低，会出现嫩梢萎蔫甚至枯萎；同时由于无氧呼吸加强，导致乙醇、丙酮酸、乳酸等物质的积累，产生毒害。
    这时候就要采取一些措施来挽救收成，首先自然是尽快排水，然后及时追肥，喷洒农药预防病虫害，所以李未也让化肥厂开始加班生产化肥、农药。
    同时还让他们对员工进行针对性培训，教会他们遇到洪水该怎么处理，先提前把家里的细软收拾好，洪水发生后又该往那些相对安全的地方跑，这时候千万别顾忌家里的东西，保住人命才是第一位的。
    另外把饲料厂、养殖场的仓库都腾出来，四处认真检查一遍，然后进行修补，做好防洪水的准备，等他们收拾好之后，食品厂就把火腿肠、方便面源源不断地送过去，另外还大量采购了救生圈、救生衣、各种药品等物资存在这些地方，这样等洪水来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次洪灾一共波及十八个省，其中五个省比较严重，又以ah、江苏两个省最厉害，合肥、杭州、上海有自家工厂，可以准备地更加充分一些，其它地方李未也没有忽视，都安排了人提前在当地地势比较高、受洪水影响比较小的地方租了仓库，同样提前做好了准备。
    各家分厂的货车都进行了专门的检修，务必把状态调整到最好，另外也对他们进行了专门的培训，车上也同样准备了救生圈、救生圈和急救包，惠农招收的退伍军人多，医务兵也不少，让他们培训倒也方便。
    一开始工人们还觉得有点新鲜，天天在厂里干活难免无聊，偶尔换个项目倒也挺有意思的，但是时间一长就觉得无聊了，于是一个个怪话都出来了，同时供货商和客户对他们减产也有不小的意见，合肥分厂的管理层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等到六月份的时候，员工的怪话和客户的牢骚就降低了不少，因为从6月8日至15日这几天，合肥平均降雨量达到了250毫米以上、少数地区甚至高达357毫米，是正常年份的四到五倍。
    这下不光惠农的工人在培训的时候不敢嘻嘻哈哈了，就连当地政府也做出反应，迅速抽调精干人员组成防洪小组，但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次的洪水有多厉害。
    六月中暴雨湿润的土地尚未干涸，六月底到七月初又普降大暴雨，降雨量比上次还要高，市区490毫米，肥东、肥西、长丰分别达548、480和402毫米，这下大家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李未也抓紧了物资的采购和运输，那怕是这么干会影响到惠农的正常经营也在所不惜，厂里那些退伍军人出身的司机从周边各地，把一批批物资前往合肥、南京以及其它会遇到洪水的城市的仓库中。
    除了物资，李未在人员方面也做了准备，他在惠农成立了以退伍军人为骨干的志愿者队伍，等洪灾发生后就会带着他们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负责协助当地干部和军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7月11日下午，这场灾害终于来了，首先遭遇洪灾的地方是三河，当时暴雨越下越勐，外河水位超出警戒水位223米，杨婆大堤新圩段溃破；洪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出堤坝漫向街区，五米高的浪头排空而来，短短的23分钟，洪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满了46平方公里的地方，繁华的古镇一片汪洋，所有工厂、商店无一幸免，三河遭受了灭顶之灾。
    灾害发生后不久，救灾队伍第一时间抵达现场，1000余名解放军指战员、武警官兵和公安干警全力开展营救，营救人员划着小船，穿街入巷，从危房内、房顶上抢救出一批批群众，从7月11日下午至7月15日，三河镇安全转移被洪水围困的群众共6000多人。
    而这些人都被安置在暂时还算安全的地方，但是由于洪水来得太突然、也太大，这些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带，可谓是又冷又饿，当地政府也为他们准备了一些食物，然而由于受灾人数太多，根本不够这些人吃的。
    “妈妈，我饿！”大人还能忍得住，小孩子就没办法了，好多孩子饿的在母亲怀里直哭，至于那些和家人分散的孩子就更可怜了。
    “必须想个办法，赶紧调集一批物资过来！再这么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现场指挥薛文杰眉头紧皱。
    “我们找了所有能找的单位，现在他们都上堤坝抗洪去了，实在是没人能管这事儿啊。”手下人也很无奈，如今最紧要的事情是抗洪，这边的人不多，既要处理现场各种突发状况，又要寻找物资，确实忙不过来。
    “滴滴！”就在这时候，路口传来几声车响，然后一名穿着旧军装的汉子跳了下来，“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是我！我是现场指挥薛文杰，同志，你是哪个部队的？”看到他这身军装，薛文杰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心里顿时踏实下来，连忙上前问道。
    “哎，我已经退伍好多年了！”梁天胜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站得笔直，“报告薛指挥，我是惠农志愿队的梁天胜，这次我带来了两车方便面和火腿肠，还有一些汽油、药品，希望能帮到你们！”
    “太好了！”薛文杰激动地直拍大腿，现在他们就缺吃的，有了这辆车物资，起码几天内是不用发愁了！药品就更不用说了，现场好多人都生病，急需各种药品；至于汽油，那也是有大用场的，现场倒是不缺燃料，可这么大的雨很难点着，浇上点汽油就方便多了。
    “来，马上安排人生火，让身体不好的人先过来烤火，然后组织大家排队，把吃的发下去！”薛文杰马上忙碌起来，安排人在车边上排队，从梁天胜这儿领取物资。
    这时候就体现出方便面和火腿肠的好处了，你要是弄来一堆大米白面，那还得做熟了再吃，方便面和火腿肠直接撕开包装袋就能享用。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现如今大家的生活水平还比较低，好多人都没吃过方便面和火腿肠，有的拿着火腿肠不知道如何下嘴，有的撕开方便面袋子，没加调料就直接开始啃，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有人一演示周围的人就都会了。
    看到梁天胜的军装，又看到满满两车物资，现场的灾民都安心了，没人哄抢也没人插队，都乖乖地按照薛文杰的指挥，让老人和妇女儿童排在前面，后面那些壮劳力，还帮着他们一起收集木柴生火。
    薛文杰站在货车上一边发放食物一边指挥，突然有人冲到跟前，“薛指挥，那边有位孕妇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但是现在没有医生、也没有药，孕妇和孩子都可能有危险！”
    “你们带的有什么药？现场有没有医生？”薛文杰连忙询问梁天胜。
    “大周，过来！”梁天胜喊过一名同样穿着旧军装的惠农员工，“大周以前在部队是医护兵，不知道管不管用！”
    “有总比没有的好啊！大周同志，赶紧带上药跟我走！”薛文杰一把抓住大周，让他提上急救箱就直奔旁边的屋里，现场少数几间房子都留给了病人和孕妇。
    大周看到孕妇也很为难，在部队当医护兵，那能遇到孕妇生孩子这回事儿啊，就算有随军家属怀孕，那也是去军医院！可如今现场就他一个稍微懂点医术的，他不上谁上？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帮忙。
    孕妇生产的时候还比较顺利，就是出血比较严重，幸好大周带了补血的药，维持住了孕妇的生命。
    看到爱人情况稳定下来，孕妇的丈夫直接抱着孩子给大周跪了下来，“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我媳妇儿娃就没有了！恩人呐，我想好了，这孩子既然是解放军救的，那就叫军生好了。”
    “哎，可不敢可不敢！”大周连忙将他拦住，“我其实也没做啥，就算没有我，孩子还是能平安生出来！大人也不会有啥大问题！”
    他说的半真半假，要是没有他，孩子或许没事，但大人就算能保住估计也会落下病根；军生的父亲还想说感谢的话，可大周很快就被其它需要紧急救治的病人家属给拉走了。
    忙活了好一阵儿，终于给六千多名灾民发放完食物，薛文杰和梁天胜也累惨了，一屁股坐在车上，薛文杰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半包烟，然而已经被水浸湿点不着了。
    “抽我们的！”梁天胜喊了一声，从驾驶员手里接过烟散了一圈儿，然后给薛文杰点着。
    抽了半根烟，薛文杰终于缓过劲了，这时候他才想起一件早就该问的事儿，“你们这个惠农志愿队是那个单位组织的？这时候还能弄到这么多吃的？到底是咋解决的？”
    “我们是惠农养殖场和饲料厂的！”报出单位名字的时候，梁天胜脸上满是骄傲，“自从五月份开始下雨，我们老板就觉得今年的情况有些不同寻常，所以让我们提前储备了大量食物、药品和其它物资；今天三河那边一传来消息，我们就赶紧装车，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老板？你们不是公家单位啊？”薛文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种时候，给自己送来救命粮的竟然是私人企业？那些私人企业不是光顾着挣钱去了么？啥时候还会做这种事？他马上警惕起来，这该不会是要强卖强卖？先送来物资，然后问我们要高价？
    这倒也不能怪他，这几年随着民营经济越来越发达，确实出现了很多坏消息，坑蒙拐骗、制假贩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薛文杰就买过假皮鞋，还被人骗过。
    “不是公家单位就不能帮忙救灾？我们老板说了，就算是民营企业，也要有社会责任感，遇到这么大的灾害，我们出点人帮忙，捐一些物资又怎么了？”原先梁天胜可能还觉得给私人企业干活有点别扭，现在完全不这么想了。
    “这些都是捐的？这得多少钱啊？”薛文杰可是知道，方便面和火腿肠都不便宜，这么两大车的总价肯定不低。
    “这算啥？”梁天胜骄傲地摆了摆手，“这才是第一批，我们还存了几仓库，只要你们有需要，我们马上就给你们送过去！”
    薛文杰直接呆住了！

 第253章 一支穿云箭

    合肥并不是惠农最早开始救灾的地方，月初的时候，上海和江苏发生灾情，当地的惠农志愿者队伍就已经参与行动了。
    而在河阳，李未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并没有去一线，因为他知道自己留在河阳作用更大，贸然去一线，只会让那些基层员工无所适从。
    感觉时机合适的时候他先给邢书望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打算说给邢书望听，邢书望很满意，“你现在挣钱了，还能想到这些我很欣慰，就是细节上还要稍微调整下，有些地方你没弄清楚！”
    于是邢书望又指点了一番，李未对体制内的运作程序没有他了解的透彻，有几个地方的安排并不是很合适，所以需要他来提提意见；当然，这些事情并不是很重要，换成其它企业家完全不用操心这些，人家都帮了这么大的忙了，就算有一点无意的小失误，谁还会去责怪他不成？不过能补上总是好的。
    打完电话后，李未第一时间赶到县里，又把自己的打算说给河阳一把手劳勇胜听，“领导，现在国家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我是沾了国家政策的光才挣到钱的，遇到这种事肯定责无旁贷！”
    “我打算捐一批食品、拖拉机、药品给灾区，同时组织以退伍军人为骨干的志愿者队伍前往灾区协助子弟兵抢险！”食品和药品的作用就不用说了，拖拉机无论救灾还是灾后重建也都能派上大用场。
    “然后再给县里捐一批钱和物资帮县里修筑河坝，再组织一批不适合去灾区的员工协助县里抓好抗洪工作！”这一点是邢书望提醒他的，李未知道河阳在这次水灾中没遇到啥大问题，但是河阳最近也下了不少雨，看到华东地区的情况，河阳当地的干部肯定很紧张，要是这时候李未光顾着华东，他们肯定有意见。
    反正修筑河坝也是应该干的工作，所以邢书望稍一提醒他就明白了，他不光给河阳捐了钱，还给鹿乡、省里以及其他建有饲料厂、养殖场、食品厂的地方都捐了钱、派遣了志愿者队伍，有灾救灾，无灾预防，这些功夫都不会白费。
    “好好好！我代表河阳人民感谢你！”劳勇胜最近正在为资金和物资的事情头疼呢，李未的举动恰好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劳勇胜实在是太感激了。
    “从我们这儿出去运送物资的卡车都会贴上中原省河阳县惠农公司救灾物资的字样，您看这么写合适不？”也得让他沾点光啊！
    “好，非常好！”一听到河阳两个字，劳勇胜的眼睛顿时亮了，他太知道这番举措的意义了，他甚至有点不好意思白沾这个光，于是又想了个办法，“我看看县里还能凑出来啥，到时候搭你的顺风车一起给灾区送过去！”
    “到时候我把这辆车安排在最前面，车身贴上河阳县委、县政府捐赠物资的标语！”这辆车必须在最前面！
    “县里退伍军人也有不少，人我倒是能凑够，就是”劳勇胜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人吃饭的问题他可没办法解决。
    “这些人的食宿我都包了！再给他们跟惠农员工一样的救灾补助！等将来惠农招工的时候，也会优先考虑这些人！”这点钱对李未来说不是九牛一毛，至于招工那就更容易了，明年南巡后惠农必将迎来新一波扩张，到时候只怕招不够人，退伍军人纪律性强、又有一定文化基础，李未原本就很乐意招手这样的员工。
    “走，你跟我一起去开个扩大会议，咱们争取今天就把要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尽快把人和物资送往灾区！”劳勇胜拉着他就去了会议室。
    等会开完已经是晚饭时候了，劳勇胜留李未在食堂吃饭，等上菜的功夫，李未给劳勇胜道了声歉，然后拿出大哥大拨打起来。
    “鲁厂长，是我，李未啊！你们那边最近情况严重不严重那就好，那就好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个想法哈哈，我就知道老哥你也在关心这件事，那就好那就好，就麻烦你牵头，跟何部长说一声，表达下我们乡镇企业的报国热情不用不用，你是副会长，你领头就行了，不用把我的名字加进去”
    “那好，我还没来得及给李登海老师跟永好打电话，不过以我对李老师跟永好的了解，他们肯定也在为这件事操心，说不定过一会儿他们就会给你打电话我现在在吃饭，等吃完饭我就去中州，先把我们中原省乡镇企业协会的人召集起来，听听大家的想法，然后配合全国协会一起行动”
    “好好好，辛苦老哥了，我俩要打的电话都多，就不浪费时间了，过几天京城见！”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李未就挂了电话。
    “是鲁冠球鲁厂长？”劳勇胜问道，鲁冠球身为全国乡镇企业协会副会长，很多领导干部都知道他，他可以说是眼下名气最大的企业家之一，在当下的名声一点儿也不输给后世的二马。
    “对，不好意思哈，领导，我还要打几个电话！”给鲁冠球已经说过了，但是这种好事儿肯定得带上自己人，所以李未还准备给刘永好、李登海和孙孟全打。
    “没得事，没得事，你忙你的！”劳勇胜这时候非常大度，人家马上就要去见何部长了，他还有能有啥意见？
    “超哥啊，是这么个事好好好，我就知道超哥你肯定不会置身事外，那咱们就过几天京城见”
    “李老师，最近看新闻了根据企业情况来，捐款也不能影响企业运行嘛待会儿我再给农科院打个电话，人家也是股东，还是征求下人家的意见再决定比较好另外您看能不能捐一批玉米种子，让他们灾后可以补种？再麻烦您和几位老师出个小册子，告诉老百姓水灾之后怎么补种和减少损失？”
    “孙厂长钱也要，油也要，咱们的小包装油方便运输，正好给灾区用运输不用担心，我来协调车子，让饲料厂的人帮忙运输”
    这几个电话打完，烩面已经做好了，李未呼噜呼噜几口吃完，就赶紧起身，“各位领导，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得去中州给领导汇报工作，就先走了，等这次的事情忙完，我再给各位领导倒酒赔罪！”
    “你赶紧去，等你回来，我们给你摆庆功宴！”劳勇胜连忙起身，一直把李未送上车才停下，看着李未的车子开走，他在原地站了好半天，然后摸摸脑袋，哎，我当初刚来的时候为啥先拿他开刀呢？幸好当时被人圆回来了，要不然我可就得罪人了，这样的人我惹他干啥啊。
    到了车上李未继续打电话，先给中原省乡镇企业家协会的会长，也就是中原省农业部门的领导打电话请示，虽然这种事情不用让政府出钱，他们肯定会答应，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果然，领导听说之后立刻就表示了支持，帮他们解决了会场等问题，然后让李未到了河阳就去见他。
    获得了领导的许可，李未继续给中原省乡镇企业协会的其它主要成员打电话，这些人也大多数都表示了支持，愿意为水灾捐钱捐物。
    他们都是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但是眼下只有钱，却没多少社会尊重，对于这种能为自己增加声望的活动非常热衷，而且他们也是中国人，看到自己的同胞受苦，多少都有一些恻隐之心，所以答应的非常爽快，而且是真心实意的。
    再打给马天佑，他那边已经把钱准备好了，而且计划在特区和香江办几场慈善募捐会，现在只是给他通知时间而已。
    给这些人把电话打完，李未已经换了两块手机电池了，没办法，现在的大哥大号称“充电10小时，通话30分钟”，稍微长点的电话，往往一个电话没打完，就没电关机了，所以王世斌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随时携带多块大哥大电池，并且要及时给这些电池充电。
    换上第三块电池继续打，这次换成了关系稍微远一点儿的生意伙伴，“玉柱，最近忙啥呢？你老家那边的情况知道了？我打算捐点钱，你要不要一起？”
    “老王，是这么回事儿”
    “老任，看新闻了？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对华为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华东好多地方的通讯都断了，你们要是能送一批通讯器材过去，帮助当地恢复通讯，那么等洪水退去，这些地方重建电信系统的时候，肯定会首先考虑你们的设备华东可是全国最富裕的地方，他们带了头，其它地方还不赶紧跟上？”
    “老牟，还在京城？我过两天也打算去，咱们找个地方喝点儿嗨，也没啥太要紧的事儿，就是参加乡镇企业家协会的会议，到时候有一些领导还有记者过来你也要来？那肯定欢迎啊，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针对不同的人，李未采取了不同策略，和史玉柱聊就说乡情，和王石就直说，和老任谈华为的前景，他们都答应了，就连王石也不例外，他可能不喜欢捐款，但这也要看是谁提的，李未既然发话了，这个面子无论如何也要给。
    跟老牟子聊就更简单了，只需要告诉他，这种场合能出风头，保证他跑的比谁都快，而且捐款的金额一定是最高的，川航已经把第一架飞机的款结给他了，要论现金储备，他比协会里绝大多数人都宽裕。
    老牟子话有点多，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挂了电话，这块电池又用完了，得，再换第四块，王世斌一般带五块电池，眼瞅着就要用完了。
    但电话还没打完呢，这次李未又挨个给惠农的代言人打过去，只是这一次就不是让他们出钱了，“刘老师，我又要找你帮忙啊是也不是，说是是因为确实要搞活动，说不是呢，这活动不是为惠农卖饲料我想请你出面和电视台、剧团协商下，我们惠农出钱搞几场义演，号召大家为华东水灾捐款酬劳这块”
    “你啷个给我说我就翻脸了，你把我刘某人也看得太扁了！袍哥人家义字当先，这种事情我还收你的钱，你不是打我脸么？”
    “刘老师，莫激动莫激动，这事怪我，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我说的酬劳是给其它工作人员的，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既然请人家帮忙就不能让人家白辛苦，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我贴一点儿让他们舒心些，演出效果也能好点不是！”
    “这倒也是”刘德一不说话了，他是川剧团的名角儿，又是惠农的长期合作伙伴，还会拍电视，向来不为钱操心，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这些年随着文化娱乐活动的多样化，川剧团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让他们白干肯定有人不愿意。
    “所以到时候我给大家发钱，刘老师你也拿着哎，你听我把话说完吗！你不拿就有人不好意思拿你拿了钱还可以偷偷换个地方给灾区捐过去吗！或者买成物资让王峰他们直接送到灾区去也行！”
    “还是你想的周全，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这回刘德一爽快地答应了，给本山和其它人打电话也是一样，演艺界人士对这种事情比企业家还热情。
    到了中州，第一时间去见领导，然后第二天开会，很快就商量好了方案，然后李未留了一部分人在中州接受其它企业家的捐款，自己则带着其它人去了京城。
    等他到地方的时候，鲁冠球、李登海、孙孟全、刘永好等人都已经来了，老牟子到的更早，正在人群簇拥中大吹特吹呢。
    互相打过招呼后，刘永好把李未叫到小办公室准备开会，在等待其它人过来的时候，鲁冠球细细回想今天到场的众人，很快发现，好多人都是李未喊来的。
    他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李未，你这才叫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啊！”

 第254章 好人有好报

    全国乡镇企业协会的骨干们重新聚到一起，李未看到上首的禹庄主暗暗叹息，别看他现在依旧在台上口若悬河、不可一世的样子，然而再过一年多就要进去了，外面的老牟子进去后还能等到出来的一天，他这一进去却是再也没出来。
    稍一恍忽，李未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眼下没心思想这些，还是和大家商量一番怎样才能更好地救灾。
    捐钱捐物这些自不必说，等其它人讲完李未又提出了新的建议，“现在不光缺钱还缺各种物资，而物资的短缺又分两个方面，一是有物资没办法运过去，二是根本没有物资。”
    “针对有物资却运不到灾区的情况，我们可以先把自家的车和司机借出去，让有关部门拿来运输物资，同时组织人手尽快恢复被洪水破坏的交通”
    “没有物资的话，又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是从境外购买，这一点比较难，大家手上可能没有那么多外汇、也没有渠道，就尽力而为！第二种就是看看咱们协会内部有那些企业是生产救灾物资和灾后重建物资的！我们想办法给他们提供支持帮助，让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产能、增加物资供给！”
    这一手也是跟后世学会的，2020年的时候，比亚迪就迅速介入口罩生产领域，短时间内把产能提高到每日五百万片，极大地缓解了口罩短缺的压力；现如今这些企业肯定没有比亚迪那么强，但这么多企业联合起来，确实能提供不少帮助，及时为国家送上急需的物资。
    “我们厂是生产轮胎的，轮胎算不算急需物资？”有人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起身问道。
    “算！现在轮胎的消耗肯定很大，你们能生产出更多轮胎，就能让更多车辆及时赶往灾区！”李未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你们能生产内胎那就更好了，看看稍微改一改能不能生产救生圈？救生艇？这些东西比轮胎更着急！”
    “对，这个办法确实不错！需要什么设备会里想办法帮你联系，需要钱会里帮忙给你筹集，需要人手就更简单了，会里帮你协调附近的企业，借调一批熟手给你！”鲁冠球闻言也是眼前一亮，这可比单纯捐钱捐物有意义多了。
    而且对会里的企业也有好处，让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壮大，如此以来原先可能有些犹豫也会参与进来，只打算稍微捐一点意思下的企业也会加大力度，毕竟原先只是单纯的奉献，而现如今却有得到好处的机会。
    “赶紧把会员名单拿出来，找人专门进行统计，看看究竟有那些企业是生产相关物资的，然后做个表，一家一家询问。”刘永好也参与到讨论中来。
    就在大家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有人却忍不住多想了，“李老板的食品厂生产的肯定是紧缺物资吗，我们也该支持李老板扩大产能。”
    “不用，我们惠农账上钱还宽裕，而且已经提前购买了设备、新招收了工人，短期内已经没办法扩大了，毕竟等到新厂房建好，洪水肯定早就停了！”李未说这话可不是想为自己谋好处。
    “你自己当小人就算了，还把别人想成跟你一样？”有人忍不住现场就怼了起来，这话绝对是没安好心。
    “老方，往过诺一些，给我腾个位置，跟这种人挨着坐恶心！”此人算是犯了众怒，等换届的时候，肯定没人会给他投票。
    鲁冠球冷眼看了一会儿，然后敲敲桌子，“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说正事，小王，你去把名单拿出来，然后组织人手整理；我们先想一想，有那些熟悉的企业适合参与进来，丑化说在前面，这次要帮扶的企业绝对要靠谱，谁要是推荐一个大康药店上来，到时候不光这家企业跑不了，推荐的人也得受连累！”
    在场的人还是以四五十岁的人居多，他们差不多都听过大康药店给志愿军提供假药的事情，顿时心中一凛，大康药店的老板可是被枪毙了；救灾的重要性不比抗美援朝差多少，上上下下盯着的人多了去了，谁要是敢在这时候出幺蛾子，下场绝对不会好。
    “鲁会长提醒地很及时，我觉得我们在帮扶的同时也该起到一定的监管作用，比如在给他们提供资金设备工人的时候就提前说好，另外再安排一些人在厂里监督，这样或许能好点。”刘永好补充道。
    大规模打击假冒伪劣产品的风潮还没过去多久，鲁冠球和刘永好都不敢完全信任这些人的节操，那怕是自家协会内部的会员也是一样。
    “除了监督和惩罚，还可以给与奖励，比如那家企业的产品生产得又快又多又好，我们就减免一些借款的利息、设备的租金，甚至还可以帮他们多拉订单，让他们在灾后也能有个好业绩！”又有人拿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现场这些哪个不是人精？大家你说几点我补充几句，很快就想出了比较妥帖的办法。
    李未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同样是一群生意人聚到一起商量事情，这间会议室里说的事儿，可比泰山、西湖说的事儿有意义多了。
    忙活几天，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正式开会，上面对这次的会议很重视，不仅正会长也就是老何亲自来了，还来了一位副总，只是看他俩的面容都有些憔悴、眼睛里也有不少血丝，估计最近这段时间为了灾情也受了不少累。
    会议开始，那位政务院副总率先发言，“这次的灾情非常严重，已经波及到十八个省，其中ah江苏最为严重，ah全省受灾人口达4800多万人，农作物受灾面积430多万公顷，两百多万无家可归的百姓在淮河大堤上搭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帐篷；江苏全省受灾人口达4200多万人，农作物受灾面积300万公顷，各项直接经济损失90亿人民币，中央为了救灾把家底都快掏空了，可还是不够，我们甚至开始向国际组织求援！”
    “自从新中国成立以来，向来都是我们为其它国家提供援助，问别人要援助这还是第一次！说实话，我们几个开会的时候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但为了老百姓，丢点面子也就丢了！”
    “现在你们能站出来主动为国家解决问题，我和其它同志都非常欣慰，这说明我们改革是做对了！而你们也没忘记改革的初衷”
    这番话让众人激动不已，一是自己一点儿小小的贡献就被最高层关注到了，其二则是这位副总肯定了改革，这岂不是说不用再为报纸上姓社姓资的争论而提前吊胆了？以后依旧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买卖？
    事情紧急，副总没有讲太多，稍微表扬了几句就让老何发言，老何也讲的很短，内容和副总差不多，接下来就该鲁冠球汇报他们的方案了。
    听到鲁冠球报出全国乡镇企业协会第一批捐赠的款项、物资总额后，两位领导可谓是又惊又喜，连忙插话道，“你们也要量力而行，捐了这么多不会影响你们的正常生产？”
    “没有，改革开放这些年，不少企业都取得了很大的成果，而且大家也是真心实意想为国家、为咱们的老百姓做点事，所以捐款捐物都非常踊跃；另外还有些企业尚在筹备钱款物资，再过一阵儿还会有第二笔、第三笔捐赠！”
    “好，国家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你继续讲！”副总和何部脸上满是欣慰，同时也稍微松了口气，有了这么多钱款物资，救灾的压力就又能少几分，又可以多挽救一些灾民了。
    “除了捐钱捐物，我们还准备成立以退伍军人为骨干的志愿者队伍，赶赴灾区协助救灾对一些生产救灾、灾后恢复相关物资的企业提供资金、设备、技术、原材料、物资等方面的帮助，让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扩大产能”
    “这些工作我们也在组织国有企业做，没想到你们也想到一块儿去了！”副总和老何是越听越觉得惊喜，这次会议听到的东西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他们没想到这群乡镇企业家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好。
    众人陆续进行了简短的发言，把乡镇企业家协会想出来的办法悉数汇报给几位领导，领导们只是指出了一些小问题，大的方面几乎全盘接受，尤其是对相关企业提供帮扶的策略，更是大为赞赏。
    因为这份方案不仅可以解决救灾的问题，还能壮大这些企业的实力，推动国家在相关领域的发展，同时兼顾了短期效果和长期效益，绝对是额好办法。
    “啪啪啪啪！”最后一个人发言结束，副总带头鼓掌，等掌声停息之后他表扬道，“你们做得很好，没有辜负国家对乡镇企业的期望，你们不光挣了钱，担负起了更多的社会责任！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发扬这种精神，继续做出更多贡献。”
    “灾情紧急，我就不多说了，等灾情结束之后，我再来给你们颁发表彰！”说完副总起身，“我替灾区人民谢谢你们！”
    有了上级的肯定，这些乡镇企业家们办事就更有激情了，会议结束之后马上行动起来，有的赶紧回去兑现自己承诺捐献的钱款和物资，有的重新盘算自己的账目，看看还能抽出来多少捐了，有的回去接收资金、设备，马上开始生产急需物资，还有的回去劝说更多人捐钱捐物。
    李未就是这么干的，刚在京城开完会，他就连夜返回中州，召集中原省乡镇企业家协会成员，传达了领导的指示和会议精神，把在会上讨论出来的方案拿到中原省进行实施。
    中原省是农业大省，粮食产量位居全国前列，食品厂同样有很多，李未也对这些企业进行了帮扶，或是借款、或是入股、或是提供技术支持，让这些企业可以尽快生产出更多灾区人民急需的食品来，然后通过各种渠道送往灾区。
    除了他们，全国人民和海内外人士也都积极参与到这场救灾中来，香江演艺界人士拍摄电影《豪门夜宴》，片中聚集了当时几乎所有的一线二线明星，共有二百多位，票房全部捐给灾区；并于跑马地马场举行“忘我大汇演”大型音乐会，为水灾灾民筹集善款；据有关方面统计，到7月23日，短短十天时间，香港的赈灾筹款总额已达到47亿多港元。
    与此同时，宝岛对华东灾区的捐赠也超过了300万美元；澳门的捐赠也超过了2000万澳门元；看到这些新闻，再回想起后世某些事情，李未唯有叹息。
    数月之后，在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下，灾情终于告一段落，灾民陆续返乡开始进行灾后重建工作。
    而这时候，李未也迎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消息，之前没有建设分厂的省份纷纷邀请惠农前去当地建厂，手续一切从简、各种优惠应有尽有；许多地方都给他们发放了订单，购买惠农生产的饲料、食品
    梁天胜等凯旋归来的英雄满脸自豪地给李未解释原因，“我在合肥参加抗灾英模表彰大会的时候，当地领导一听说我是惠农的，马上竖起了大拇指！说我们惠农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这样的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肯定值得信任，所以今后需要的救灾食品就全部从我这儿采购，以后有啥政府采购，也优先考虑我们！”
    “老百姓也是一样，他们都说是惠农救了他们的命，他们以后要买方便面、火腿肠，也只认白象和盼盼牌的！”
    “我们江苏那边的领导和老百姓也是一样的！”
    “我们浙江灾区也是”
    “上海一样”
    听着一位位归来的英雄讲述当地人对惠农的感激和回报，李未的眼睛湿润了，这莫非就是好人有好报？

 第255章 深市开业

    这次救灾惠农捐献了大量的钱财和物资，从这两个月来看，惠农名下的各家企业，不管是食品厂、饲料厂、养殖场还是河阳化肥厂、鲁花榨油厂、登海种业都出现了一定的亏损，但从长远而言却是大赚特赚。
    首先，这些企业都有了个好名声，对于食品相关企业来说，好名声实在是太重要了，消费者在商店里看到这些品牌，只要价格差距不是太大，都会优先选择这些产品，他们都有一种朴素的观点，这家企业做了这么多好事，他们的产品质量肯定没问题，这样的油、食品吃着放心，种子、化肥用着放心。
    其次，好多地方的领导干部还有老百姓都承惠农的情，以后惠农在这些地方的发展肯定会非常顺利，为日后的扩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最后，这次的救灾行动也提升了惠农员工的凝聚力，原本他们在惠农只是钱多，现如今走在街上一说起自己是惠农的员工，周围的人都纷纷夸赞，这让他们对在惠农工作也充满了自豪感，以后工作起来肯定会更加用心。
    而这一切都是梁天胜等人为惠农争取到的，所以等他们回来之后，李未也给他们办了一场庆功宴，好好地感谢了他们一番；同时在会上宣布了对他们的表彰，该晋升的晋升，该发奖金的发奖金，那些河阳地方上组织的志愿者队伍，只要愿意来惠农的，大多数也都收下了。
    他们这段时间都很辛苦，所以李未又给他们放了一星期的长假，让他们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回家多陪陪家人再重新开始工作。
    梁天胜他们回家休息去了，李未却不得不离开河阳去外地避避风头，因为这段时间过来采访的记者实在是太多了，他有点不堪其扰，恰好特区那边最近有大事发生，于是就带上王世斌去了特区。
    到了特区，先去自家企业看了看，然后晚上和王石、老任、老马一起吃饭，在饭桌上王石兴致勃勃地谈起了万科最近在股市上的表现。
    去年年底，特区证券交易所在没有获得上级许可的情况下，抢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之前开始试运行，今年1月29日万科标准股票开始集中交易，其后计委领导参观了特区证券交易所，算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3月2日万科公布了90年度派息方案，每股派息2角，折为红股为五股送一股，消息一传出，立刻引来了股民们的哄抢，股价也是一路走高，李未、王石、老任纸面上的资产迅速提高。
    “最近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的邬江兴首次研发出03数字程控交换机，实现我国程控交换机0的突破，我觉得这个项目大有可为，准备带人去美国考察，要是确定可行的话，回来后就开始搞这个项目！到时候如果钱不够用，正好把万科的股票卖了！”老任先前购买的二十万股万科股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如果不是特别急的话，我劝你等一等，最好明年再出售这些股票，明年的股市必然会迎来一波大行情！”李未很清楚，南巡之后的股市有多火热，老任留到那时候再出售，起码也能多筹集一倍资金。
    “好，那就听你的，要不是你这句话，说不定过一阵儿我就真要卖了！股市实在是太刺激了，我有点受不了！”老任心有余季地说道。
    前段时间，深市的股民们坐了好几次过山车，首先是4月11日深圳证券交易所获中国人民银行正式批准成立，消息一传出，股民信心大振，特区股市上现有的寥寥几支股票价格同时上扬。
    可惜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又传来了另一个消息，4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调整存款贷款利率，存款利率平均下调一个百分点，货款利率平均下调零点七个百分点，第二天深市交易量直接降为零，没有一支股票有成交。
    之后几天股价接连下跌，好多人之前赚得钱全打了水漂，好多人都赶紧割肉跑路了，但很快他们就后悔了，因为特区政府出台政策，降低股权转让的印花税税率，由向买卖双方分别征收花税千分之六降低为千分之三，股价又迎来了上涨。
    “就算等不到明年，起码也要等到下个月，之前深市只是试运行，下个月三号就要正式开始运行了，到那时候肯定还有一波大行情！而且之前深市的政策太束手束脚了，05就要跌停，涨停也低得很，现在我们万科放开了涨跌停，以后只会涨得更快！”王石对自家企业也是信心满满。
    其实现如今深市的行情并不好，虽然之前有几波行情，可从整体而言，现如今的民众对股市、股票的认识还很陌生，没多少人购买，从四月到现在，特区证券综合指数几乎每天都是跌停。
    虽然跌的幅度并不大，只有百分之零点五，但一睁开眼就看到跌停，而且一持续就是好几个月，这谁受得了啊？好在特区政府对股市有信心，他们很清楚特区想要发展就必须有这么一个股票交易市场，所以还是决定正式开市，并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来提升股民信心。
    其实特区的领导心情还是很忐忑的，因为上市开市以来8支股票天天涨，特区6支股票天天跌，这让他们情何以堪？但既然已经开弓那就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我看倒是不一定，特区还是不比上海，上海当年证券市场发达，好多解放前见识过那些场面的人还没有过世，他们知道股市的好处，肯定会劝说亲戚朋友购买，所以上市每天都涨；而咱们特区呢？虽说和香江挨着，可毕竟隔了一道关，见识过香江股市红火的人少，对股市还有怀疑，支持的人不多。”李未分析道。
    “所以我觉得就算正式开始，短期内也不会改变这一现象，除非政府还有什么大动作。”
    “我们盐田港近期也准备上市，你要是这么说会不会不是时候啊？”老马也有点担心，他现在已经是盐田港建设部的副总指挥了！
    “这个倒不必担心，从筹备到正式上市要花的时间多着呢，等你们走完流程的时候，估计熊市早就过去了，正好借着牛市的东风一路起飞！”李未又想起了他儿子，要不去深大瞅瞅？
    马化腾的第一桶金来源于股霸卡，这是一种安装在计算机上的板卡能通过网络实时显示股票走势的小玩意儿，如果没有老马这样的上市公司高管，普通大学生从哪儿了解股市，有从哪儿找客户去？小马这第一桶金绝对和他爹有密切关系。
    没等李未去深大，第二天到巨人找史玉柱的时候，就在他那儿见到了小马，小马正跟几个和他年龄相彷的小家伙一起，坐在电脑前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见到李未过来连忙起身打招呼，“李叔叔好！”
    “昨天跟你爸喝酒的时候，正说有时间去看你呢。”李未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位都是你同学？介绍下呗？”
    “对，他俩都跟我一个系，这个是张志东，计算机技术特别好；这个叫许晨晔，对软件和网络非常熟悉；志东、晨晔，这位是李未李叔叔，巨人的股东，咱们平时加班吃的盼盼火腿肠就是他生产的。”小马做着介绍。
    “你们好，你们好。”李未伸手和他俩握了握，时下的三只小老虎还有点青涩，打招呼都非常腼腆。
    “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帮老史开发第二代汉卡？”李未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全是代码，很让人头疼。
    “嗯，相较于第一代汉卡，这一代”说起技术，小马就流畅多了，滔滔不绝地给李未解释。
    “好了好了，我可不懂这些！我先过去和老史聊几句，待会儿明天喊你吃饭，到时候把这俩同学都带上，明天你们有时间？”李未原本想今天就叫的，可转念一想，待会儿肯定得跟史玉柱一块儿吃，他们仨这么腼腆，喊他们跟老板吃饭那不是受罪么，索性改到明天算了。
    小马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李未进去和史玉柱聊了一会儿，史玉柱隐晦地表达了想要回购股份的意图，第一代汉卡给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现如今的巨人已经不缺钱了，只可惜由于长期投入工作、忽视了家庭，史玉柱的妻子还是和他离婚了，带着女儿离他而去。
    “没问题，当初说好的事儿，有啥不好意思的！”李未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问起了小马三人的情况。
    “小马和志东技术非常出色，我在他们这个年纪都没有这个水平，许晨晔要稍微弱一点，但在软件上天赋也不错，我都想把他们留下来了，就是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不会同意啊！”史玉柱有些遗憾。
    他之前已经试探过，许晨晔和张志东都打算读研，小马的话，家里有亲戚在电信部门，老马早就给他铺好路了，等毕业之后就去电信部门上班。
    晚上一起去吃饭，第二天，俩人各自带着律师和财务完成了股权转让流程，史玉柱还算厚道，回顾了大部分股份后，还给李未留了百分之五，就当是李未在他困难时期给他提供帮助的回报。
    忙完这些，李未直接去了深大校园，找到小马的宿舍，发现这孩子正趴在桌子上写检讨呢？李未顿时好奇起来，他这么腼腆能干啥坏事儿？
    “他为了上网，在学校机房的计算机里装了好多病毒，每次都是以帮机房杀毒为理由赖在哪儿上网，今天机房的老师琢磨出不对了，为啥一进机房病毒就越来越多？然后就偷偷盯着他，今天终于被抓了个现行。”许晨晔忍着笑说道。
    “哈哈，干得漂亮！没当过黑客的计算机系学生是不合格的！”李未忍不住笑了，“只要不是故意搞破坏，偶尔尝试下这些手段其实也有好处！”
    “叔叔，您这话要是让马叔叔听见，他肯定不高兴！”许晨晔惊呆了，还有这样教育晚辈的？
    “没事儿，当老马面前我也这么说，人家比尔盖茨当年还当过黑客呢，后果比这严重多了！”李未给他们讲起了比尔盖茨的往事，比尔大门同学15岁的时候，就曾经因为入侵一个大公司的计算机被捕，后果是之后的一年他都不能再使用电脑，宿舍里的学生们都听得两眼放光。
    随着dos系统的大规模应用，比尔大门同学已经成了许多计算机系学生的偶像，听说偶像当年都干过这种事，好多学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未赶紧带着小马、张志东、许晨晔走了，这要是再待下去，搞不好学校就该来找他的麻烦了。
    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饭店，要了个包间吃喝起来，别看小马年龄不大，又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酒量却是不浅，李未和他碰了几杯就算了，再喝下去，搞不好得被小马同学灌翻。
    “说点正事儿，我公司也需要一些计算机方面的人才，你们看看周围同学有没有考虑去私人企业工作的？我这边给的待遇绝对比其它单位都好！”现如今史玉柱已经不可能再给惠农写软件了，李未得重新寻找人才了。
    中原省高校的计算机水平一般，而且地处内陆，学生思想不够开放，更愿意接受分配去国家单位上班；深大的计算机水平不错，学生们的想法也不像中原省那么统一，所以李未就打算从这儿挖人才，专职负责为其它公司提供支持。
    “是帮忙写软件么？我帮您问问！”小马之前负责过这项工作。
    “那就麻烦你们几个了，待遇这方面尽管放心，而且我也不用他们去中原省工作，新公司肯定开在特区！等公司正式成立之后，你们要是觉得在老史这儿待得无聊，也可以去我哪儿帮忙么！”
    在特区待了几天，深市正式开始的日子终于到了。

 第256章 毛熊死了

    深市开业场面宏大，中央领导、gd省的领导、特区几套班子成员以及来自海内外各界贵宾共六百余人参加了隆重的开业典礼，然而股市行情却没有因为这场盛大的典礼而好转起来，依旧每日下跌不断。
    到了八月份，王石给已经回河阳的李未打了个电话，然后发布了公告，宣布至6月30日实现税前利润1，673万元，建议派发中期现金股息01元；其它深发展、宝安等上市公司也陆续发布利好消息，试图推高股价。
    深交所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他们先是公布六种上市股票的市盈率，又新增了两支股票，开始进行物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和南方玻璃股份有限公司两家公司的股票发行工作，但这些手段都微乎其微，深市依旧在不停地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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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特区政府出杀手锏了，先召集企业家开会讨论救市，然后拿出两亿元资金设立调节基金，开始在市场上买入股票；这时候，接到命令的马天佑也带着筹集好的资金跟随调节基金一起入市，大肆收购深发展的股票。
    其后，深市更是一口气推动了中华自行车、康佳电子、深宝罐头、华源磁电、鸿华纺织、华发电子、石化集团、中厨、中冠印染等公司的股票上市，在多种手段的共同作用下，深市股价终于开始上涨，10月3日上升近三个百分点，挂牌股票价格全面上扬，10月9日急升1256点，由前日的651946上升到777551，创下91年度单个营业日升幅最高记录。
    深市一改过去半年的颓势，开始了不停地上涨，李未早些年购买的深发展股票、万科股票和马天佑近期收购的深发展股票都给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李未现在天天发财，托卡耶夫的日子却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原本他已经考入莫斯科苏联外交部外交学院，参加高级外交官培训班学习，毕业之后就可以获得晋升，然而现在毛熊似乎快要混不下去了。
    八一九事件后，毛熊威望尽丧，几天后拉脱维亚便宣布独立，然后是白俄罗斯、吉尔吉斯斯坦，其中吉尔吉斯斯坦的独立让中亚各加盟国也变得心浮气躁起来，纷纷加快了脱离苏联的步伐，托卡耶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返回阿拉木图，参与哈萨克斯坦的独立工作。
    姜双城第一时间给他送来了大量物资，但这还不够，于是托卡耶夫便跟随姜双城回到国内。
    “一路辛苦，路上怎么样？还算顺利？”在中州的友谊宾馆，李未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托卡耶夫。
    “多亏了双城帮忙，路上都还好，他带来的物资更是帮我们解决了很大的问题！纳扎尔巴耶夫先生让我转达他对您的感谢，他希望您和我们哈萨克斯坦的友谊长盛不衰！”托卡耶夫如今已经成了纳扎尔巴耶夫身边核心圈子的成员。
    纳扎尔巴耶夫出生于阿拉木图州卡斯克连区切莫尔甘村，进入政坛后历任卡拉干达州党高官、哈共中央书记、哈部长会议主席、哈共中央第一书记、哈最高苏维埃主席和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总统等职，长期盘踞一地，让他成了不折不扣的地头蛇，如今一遇到风云变幻就可以褪去蛇皮化身为龙了。
    然而要化龙之前就必须经过雷劫的考验，如今纳扎尔巴耶夫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哈萨克斯坦境内哈萨克人和俄罗斯人的矛盾问题，物价飞涨、物资短缺的问题，前者他还可以靠自己解决，而后者就必须寻求外力的帮助，所以便有了托卡耶夫的这次中国之行。
    “能被你们称呼为朋友是我的荣幸，那么托卡耶夫先生，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和纳扎尔巴耶夫先生做的么？”李未特意强调了托卡耶夫和纳扎尔巴耶夫的名字，他的投资是给这两个人的。
    “现在哈萨克斯坦的情况很糟糕。”托卡耶夫知道姜双城跑了这么多趟阿拉木图，李未肯定早就知道哈萨克斯坦的情况了，所以并没有进行美化，而是如实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还不到一年时间，卢布就快贬值成废纸了，我母亲原本只依靠退休金就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但是现在，她的退休金都快连最差的黑面包都买不起了。”
    “幸亏有双城的帮助，才让她可以继续保持以前的生活水平，而那些不如我母亲幸运的退休老人，都开始把他们的功勋章拿出来卖了，而且而且现如今出售功勋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前还能换点钱，现在根本没人要！”
    “土库曼斯坦很快就会宣布独立，莫斯科已经意识到解体不可避免，所以他们也在想办法保留一点儿体面，所以哈萨克斯坦很快就可以和平独立，以前哈萨克斯坦人民可以把生活不如意的原因归咎于没有独立，但是独立之后，这些借口就排不上用场了，我们必须尽快让生活回归正轨，这就需要给他们提供紧缺的物资帮他们渡过难关，把物价降下来。”
    如今已经十月中了，再有两个月各加盟国代表就将聚集到阿拉木图签署《阿拉木图宣言》，这些国家也会脱离苏联实现独立，现如今虽然还没有签署协议，但有见识的政治家都知道，这一步已经无法阻挡，所以托卡耶夫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免得纳扎尔巴耶夫独立后没多久就被赶下台。
    “我很愿意为您和纳扎尔巴耶夫先生提供帮助，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所能提供的帮助恐怕很有限！”现在李未反而不着急了，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其它合作伙伴。
    那些欧美的大公司倒是对哈萨克斯坦的石油、天然气非常感兴趣，但他们能提供的大多都是美元，美元固然好用，可也不能填饱肚子啊！而且这些家伙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要想拿到这些美元还得经过漫长的谈判。
    他们也可以向中国寻求帮助，实际上纳扎尔巴耶夫正在计划这么做，他们甚至愿意和中国重新商谈边界问题，并做出一定程度上的让步；但是哈萨克斯坦的历史、地理位置还有当下的世界局势都已经决定，哈萨克斯坦在制定外交策略的时候，首先需要考虑的还是俄罗斯，其次才是中国，他们不敢也不能和中国走的太近，如此以来从中国政府那里获取的帮助就有限了。
    所以自己几乎成了为数不多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的人，那么自然要澹定一点儿，如此才好争取到更优惠的条件。
    “那怕只是一点儿帮助，对今后的哈萨克斯坦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哈萨克斯坦也会一直珍惜雪中送炭的朋友！”托卡耶夫的语言天赋确实不俗，连成语都会用了，而且用的非常巧妙。
    李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哈萨克斯坦不会让自己白帮忙，于是就询问道，“现在你们需要那些帮助？”
    “我们需要的很多。”托卡耶夫听到这话，眉头顿时舒展不少，“哈萨克斯坦不缺粮食，但以前都是把粮食运到其它加盟国，再从其他加盟国那里获取成品食物，所以哈萨克斯坦很缺乏食品加工能力，如果您能帮忙在哈萨克斯坦兴建几家食品加工厂就好了！”
    “另外，还有我们上次谈到的关于养殖业的问题，原先哈萨克斯坦国营养殖场的技术人员大多都是俄罗斯人，今后肯定会有很多技术人员选择返回俄罗斯，在这方面我们也需要帮助，饲料厂也是一样，我们的技术已经落后了！”
    “还有糖，以前都是苏联从古巴进口蔗糖再运到各个加盟国，现在这条线路恐怕也要断了，我们自己也种植甜菜榨糖，但产量远远不够！还有轻工业产品，这个双城最清楚，我们需要平价糖、食品和轻工业产品来安抚民众。”
    托卡耶夫不断提出需求，李未静静地听着，纳扎尔巴耶夫的确有些恋权，他的儿女也都是腐败分子，但却不能因此忽视他的能力，起码从这些要求上来看，他对哈萨克斯坦如今的形势看得很清楚。
    哈萨克斯坦人为什么要争取独立？还不是因为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老百姓都觉得摆脱苏联就能过上好日子；民众可以有这么朴素的想法，政治家却不可以，纳扎尔巴耶夫清楚地知道，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有经济收入来源，就得有稳定的物资供应，而这些很难做到，要是民众发现独立之后，他们还是需要花高价购买轻工业产品、食物和糖，他的统治就不会稳固。
    眼下虽然他在竞争中占优，但也不是没有对手，所以需要金钱和物资来安抚各方，让他们接受自己的统治，然后才能慢慢腾出手来收拾对手、稳固自己的权力，从而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这些问题都有办法，食品加工厂我可以帮忙兴建，也可以接手你们的国营养殖场、饲料厂，保证在俄罗斯人走了之后，产量不仅不会下降，还会不断地提高，为哈萨克斯坦人供应更多更廉价的食品和肉。”
    “糖的话，除了古巴，东南亚每年也会出口大量砂糖，我有一个朋友，是东南亚某位糖业巨头的家庭成员，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他从他那里进口糖，然后再通过铁路运到哈萨克斯坦。”李未想到了黄鸿年，他父亲的金光集团在糖业市场上的份额虽然没有郭鹤年那么多，却也不可小觑，从他手上完全可以买到哈萨克斯坦所需要的糖。
    “额，我们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钱！”扎卡耶夫面露难色，他们并不是没有钱，阿拉木图银行里的卢布多得是，然而拿着卢布可没办法从东南亚买到糖，至于美元，哈萨克斯坦也有一些，但这些美元都非常重要，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肯定不能拿来买糖。
    “我们可以把这些食品厂、饲料厂、养殖场出售给您，然后您不用给钱，用糖、食品和其它轻工业产品支付就可以了！”托卡耶夫开出了条件。
    “您大概需要多少？又有多少食品厂、饲料厂、养殖场可以出售呢？”李未问道。
    托卡耶夫早有准备，马上拿出清单给李未看，李未接过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托卡耶夫先生，您实在是高估我的实力了，如此大的需求可不是我一个小小商人能满足的。”
    哈萨克斯坦怎么说也是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国家，李未虽然有钱，但是让他给一千多万人提供物资，还是太难为他了。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还准备去京城和贵国高层见面，和他们协商这些事情。”托卡耶夫也知道让李未一个人解决这些问题也不现实，所以他的意思是让李未先看看清单，瞅瞅自己能提供多少。
    “我可以提供的虽然不多，但也不是这些工厂能抵得上的！”李未又和托卡耶夫绕了一会儿，然后先说出了自己能提供的东西，工厂肯定能建、物资也可以提供，数额还不少，“除了这些，我还可以给纳扎尔巴耶夫先生提供一些美元，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可以承包土地用来种植农作物！”
    美元对纳扎尔巴耶夫的作用可是太大了，常凯申为啥能屡屡击败其它军阀么？不就是因为懂得用金钱来收买对手的部下？纳扎尔巴耶夫也需要用美元来干这个，所以托卡耶夫一听眼睛就亮了。
    “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出售一些国营农场给您！”他马上答应下来，哈萨克斯坦啥也没有，就是土地多，这又不是油田、天然气，有啥舍不得的？
    双方各有所求，所以很快便达成协议，李未马上组织了大量物资送往西北，同时给了托卡耶夫一大笔美元现金，托卡耶夫则给出了种种承诺。
    又过了俩月，毛熊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而李未也可以去哈萨克斯坦接收土地了。

 第257章 世界最大农场

    他们抵达阿拉木图的时候，托卡耶夫也抽出时间过来迎接，李未立刻送上大大的拥抱，“卡西姆，祝贺你们的国家获得新生，我为你们带来了礼物！大量的糖已经抵达口岸，正在运往阿拉木图，和这些糖一起过关的还有火腿肠、方便面、果酱、大衣、羽绒服、煤油炉、碳炉等哈萨克斯坦人民需要的礼物！”
    “非常感谢！这些物资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有用了！”托卡耶夫已经知道这批物资的数量，他没想到李未能送来这么多东西，自然感激不尽，“你放心，我们会拿出足够的东西来支付这笔物资的购买费用的！”
    “不不不，卡西姆，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些都是礼物！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不需要任何回报！除了物资还有这个。”李未带着托卡耶夫来到后座，拉开车门，后座上摆放着箱子，打开箱子托卡耶夫的眼睛立刻直了。
    “这些这些都是送给我们的？”只见箱子里全是绿油油的美钞，加起来估计得有上百万美元了。
    “是的，这是我送给您和纳扎尔巴耶夫总统的礼物。”纳扎尔巴耶夫刚刚当选哈萨克斯坦独立后的首任总统，大家都猜测他会担任很长时间的总统，但恐怕很少有人想到他执掌这个国家的时间会长达三十年之久。
    “非常感谢，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托卡耶夫很清楚，纳扎尔巴耶夫虽然已经就任总统，但仍然没有完全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力，而且那些支持他的人也是需要回报的，李未送来的这些钱和物资正好拿来干这个！有了这些钱和物资，纳扎尔巴耶夫的权力就能尽快稳定下来。
    钱拿来犒赏和收买，至于物资，一部分继续拿来犒赏和收买，另一部分则投放市场平抑物价，只要能稍微把物价打下来一点儿，那就是纳扎尔巴耶夫的政绩，他就可以告诉民众，新的哈萨克斯坦和以前那个苏联的加盟国已经不一样了，在他的统治下，哈萨克斯坦必将迎来光明的未来。
    至于这个未来能不能兑现并不重要，只需要暂时把民众安抚住就可以了，然后他再利用这段时间稳固自己的统治！他虽然以前就是加盟国的总统，但莫斯科对他还是有很多限制的，那怕是现在，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依旧在对纳扎尔巴耶夫完全掌控这个国家制造障碍。
    “纳扎尔巴耶夫总统非常珍惜和您的友谊，他已经在总统府准备了晚宴欢迎您的光临，我先带你们去酒店稍微休息下，然后就去总统府参加晚宴。”托卡耶夫没有多说感谢的话，他知道李未需要什么。
    “我跟您去酒店，双城还要去拜访图拉女士呢！”李未挤了挤眼睛，然后姜双城就带着车走了，这辆车里装有给托卡耶夫私人的礼物。
    “非常感谢！明天我和我的妻子会在母亲家里等你，到时候我们好好喝一杯！”托卡耶夫的感谢又真诚了几分。
    一路颠簸来到阿拉木图，李未已经很疲惫了，到了酒店就躺下休息，直到被托卡耶夫叫醒，起来洗漱一番，就带着礼物前往总统府。
    “总统阁下原本打算安排您和几位欧美石油公司的代表一起参加晚宴，不过在看到礼物清单后立刻修改了计划，让那些石油公司的代表明天再来，今天的晚宴是属于他和您的私人晚宴！”上车之后，托卡耶夫又告诉他了一个好消息。
    毛熊倒下吸引了无数秃鹫，而在那些秃鹫中，金融和石油巨头又是最贪婪的一批，他们在俄罗斯和各加盟国开设银行、榨取民众的财富，到处搜寻高储量的油田、天然气田，再通过贿赂、威胁等手段，以极低的价格拿下，赚取丰厚的利润，哈萨克斯坦也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储备，这些贪婪的家伙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最大的那些石油巨头都奔着巴库油田、秋明油田、里海石油圈等核心区域去了，来哈萨克斯坦的只是些小秃鹫罢了，他们出手自然不如李未这么大方，而且他们能给的只有美元，大批物资他们可不好运过来，谁让哈萨克斯坦是内陆国家，没有港口通往外海呢，所以纳扎尔巴耶夫才如此重视。
    对他来说，美元当然重要，但大批量的糖、食品、轻工业产品更加重要，尤其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他们更需要酒、炉子、大衣、羽绒服等物资来安抚民众。
    到达宴会厅，李未终于见到了纳扎尔巴耶夫，他今年五十一岁，正是一名政治家最黄金的年龄，长着一张堪称英俊的国字脸，不动声色时候看起来异常严肃而又富有威严，微笑时又格外有亲和力。
    等李未过来，他便主动伸出右手和李未握了握，握手的时候还用左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我的朋友，欢迎你来哈萨克斯坦，我代表哈萨克斯坦的人民，感谢你送来的宝贵礼物。”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都格外真挚，要不是李未知道他的底细，说不定还真就被骗了。
    “能为您提供一点儿微小的帮助是我的荣幸！”李未打起精神毕恭毕敬的回答，不敢有一丝疏忽，哪怕他统治的人口只不过是邢书望的三倍而已，但他的实际地位却远不是眼下的邢书望能比的，人家毕竟是一国元首，而且还是国土面积排名世界第九国家的元首。
    “不不不，这不是微小的帮助，而是很大的帮助！我们哈萨克人最珍惜和朋友的友谊，我们会给朋友最热情的招待！来，我给你介绍下我的家人。”说着纳扎尔巴耶夫把他带到家人面前。
    这次晚宴除了托卡耶夫之外就没有外人，之所以留着他，是需要他担任翻译，托卡耶夫跟在纳扎尔巴耶夫身后，依次给他介绍，“这位是总统夫人萨拉-阿尔贝索芙娜-纳扎尔巴耶娃。”
    “我认识萨拉的时候，她是乌格尼托哥尔斯克冶金联合企业供电站的一名值班技术员，而我只不过是一名炉前工，不过她并没有嫌弃我；萨拉很有爱心，最近正在计划筹备一个儿童基金会，帮助哈萨克斯坦的儿童健康成长。”纳扎尔巴耶夫还说起了自己和萨拉相识的经过。
    “您真是一位富有爱心的女士，其实在国内，我也非常关心儿童，过去一直在给希望工程提供捐赠；这次见到您，我也忍不住想为哈萨克斯坦的儿童做点事，所以我能不能为您的基金会捐款？”李未问道。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哈萨克斯坦的孩子正需要这个！”萨拉很开心，李未也马上承诺了二十万美元的捐赠。
    并且他已经想好了，不光要捐钱，还得捐赠一所学校，然后用萨拉的名字命名，纳扎尔巴耶夫和妻子的感情很好，相信这么做比直接送钱更让他开心。
    然后是三个女儿达莉佳、吉娜拉、阿利亚，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已经结婚，达莉佳的丈夫拉哈特-阿利耶夫是哈萨克斯坦前卫生部长的儿子；吉娜拉的丈夫丈夫季穆尔-库利巴耶夫是哈萨克斯坦石油企业高级领导阿斯卡尔-库利巴耶夫的儿子，他们现在正在谋划石油私有化的问题；阿利亚年纪还小尚未结婚。
    介绍的时候李未一一问好并送上礼物，这些礼物并不值钱，真正的礼物还要等到私下再送过去，在这里可不合适。
    “我的朋友，你的友谊让我非常感动，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请跟我过来。”纳扎尔巴耶夫把李未带到室外，然后李未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名工作人员牵来了一匹通体金色，背部很长，胸廓很窄，后大腿细长，有着修长脖子的骏马。
    “这匹就是阿哈尔捷金马了，也就是中国史书上记载的汗血宝马！这是我们哈萨克斯坦最珍贵的宝物，现在送给你了！等明天的时候，我让拉哈特带你去马场教你骑马！”纳扎尔巴耶夫说道，他没有儿子，所以对两个女婿都视若己出，尤其喜欢大女婿阿哈特-阿利耶夫，日后甚至打算让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可惜跟许多太子一样，阿哈特实在是没有耐心等待纳扎尔巴耶夫老去，所以翁婿俩最后还是翻脸了，阿哈特被迫流亡奥地利，并神秘地死在了监狱里；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情了，眼下和阿哈特打交道并没有什么危险。
    重新回到室内，侍者陆续送上饭菜，都是一些哈萨克斯坦特色的美食，首先是当地人最喜欢吃的马肠。
    上等的哈萨克斯坦马肠子要很下功夫才能制成，秋天，哈萨克牧民会挑选膘肥体壮的食用马宰杀，由家中女性取出马肠洗净，用马的肋条肉同肋骨一起撤上盐，胡椒等，灌进马肠内，两头扎紧，挂在屋里风干，有的还要熏制，经过一个月才可以食用，切好放在盘子里红郁诱人，李未尝了一口，觉得味道醇香肥美，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买一些，让家里人也尝尝。
    然后是浩汗抓饭，又称男子汉抓饭，事先将洋葱煸炒到呈现焦黄色，然后加入羊肉和胡萝卜、盐巴翻炒，去除多余的水分后，加入水和大米焖制，出锅后，洋葱味浸入饭香和肉香，同样十分美味。
    吃完饭，纳扎尔巴耶夫一家和李未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他们没有聊太正式的事情，就真的好像朋友一样聊天，直到最后纳扎尔巴耶夫才提了一句，“哈萨克人对待朋友从来不会小气，明天就让拉哈特陪你到处看看！”
    回到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李未便如约来到马场和拉哈特见面，然后给他和达莉佳送上礼物，这次的礼物就不那么普通了，一对百达翡丽的情侣表，还有其它一些奢侈品，顿时晃花了拉哈特的眼睛。
    他虽然是哈萨克斯坦的高干子弟，可哈萨克斯坦距离欧美实在是太远了，想要得到这些东西还是非常不容易的。
    收下礼物后，拉哈特非常高兴，他耐心地教李未骑马，然后牵着缰绳带他慢慢熘达，李未轻轻抚摸着阿哈尔捷金马顺滑的毛发，一边和拉哈特聊天，拉哈特的父亲原本是哈萨克斯坦着名医生，所以他也子承父业成了医生，不过他对医学并没有父亲那么热衷，相较于给人治病，他更喜欢权力。
    现在他已经被纳扎尔巴耶夫调入税警总局，过不了多久就会接任局长的职务，绝对的位高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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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权力自然想要钱，可能是觉得已经熟悉了，拉哈特说话也放开了些，开始抱怨自己的收入。
    李未秒懂，于是便开口说道，“您知道的，我这次带了一批糖过来，当做礼物送给了纳扎尔巴耶夫先生，今后我还会带来更多的糖在哈萨克斯坦出售，但是我对这里并不熟悉，所以需要一位合作伙伴帮我销售这批糖，不知道阿利耶夫有没有可靠的人推荐？”
    “您的意思是？”拉哈特心跳开始加速，糖在哈萨克斯坦可是硬通货，这门生意绝对稳赚不赔！要是自己能在里面掺和一股，那就赚大了。
    李未可不打算跟他合伙做生意，所以准备了更妥帖的方案，“您可以让您的朋友成立一家公司，然后我把糖送到哈萨克斯坦卖给这家公司，至于这家公司要把糖卖给谁就跟我没关系了！”
    这比拉哈特预想的还要好，顿时把他高兴坏了，要不是哈萨克斯坦现在没这个传统，说不定他就要拉着李未结拜安答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回去后就去翻看资料，到时候肯定会为你送上一份满意的礼物！”拉哈特连连保证。
    晚上，李未跟拉哈特、达莉佳一起吃饭，第二天和吉娜拉、季穆尔-库利巴耶夫、阿利亚一起吃饭，同样送上了丰厚的礼物，很快便赢得了他们的友谊。
    第三天的时候，拉哈特找到李未，“您知道尹伏尔加农场么？”
    太知道了！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农场啊，他们连这个也肯卖么？

 第258章 大获丰收

    中国最大的农场是友谊农场，总面积公顷，其中耕地面积公顷，辖11个农业管理区，人口1026万人，建场以来累计生产粮食34281亿斤，能给每个中国人分差不多二十五斤，够一个月吃的了。
    然而跟尹伏尔加农场比起来，友谊农场只不过是个弟弟而已，尹伏尔加农场总面积一百五十万公顷，近乎友谊农场的十四倍。
    “这座农场有八十万公顷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剩余七十万公顷在俄罗斯境内；现在只要您愿意，哈萨克斯坦境内的农场就是您的，俄罗斯境内那七十万公顷也可以想办法，毕竟以前这片农场都是整体经营，分开反而不好管理！”拉哈特怕李未不知道这座农场的情况，因此专门给他解释。
    “是因为大量俄罗斯人离开，这座农场已经经营不下去了么？”李未很清楚，如果能够正常运营，这么好的农场肯定不会便宜别人。
    “呵呵，确实有一些人离开，但是这并不影响农场经营！”拉哈特尴尬地笑笑，事实的确如此。
    哈萨克斯坦的人口构成主要以哈萨克人和俄罗斯人为主，其中俄罗斯人受教育程度相对较高，许多技术工作都由俄罗斯人负责；现在哈萨克斯坦独立了，许多俄罗斯人都选择离开哈萨克斯坦回归俄罗斯，尹伏尔加农场里操作大型设备以及负责其它技术工作的俄罗斯人陆续离开，剩下的哈萨克人短时间内无法接手他们的工作，尹伏尔加农场面临瘫痪的危险。
    另外那七十万公顷农场的情况也差不多，因为该农场更靠近哈萨克斯坦的核心区域，所以一直由哈萨克斯坦负责管理，那些俄罗斯人就算离开也不会选择去另一边的农场，因为这里是俄罗斯的边疆区，经济落后无法提供太多机会，他们就算回归俄罗斯，也是去莫斯科等靠近西欧的大城市寻找机会，很多位于俄罗斯境内的农场工人看到他们这样，也跟着离开了，所以现在俄罗斯那边的农场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问题还不止这些，除了人力不足之外，尹伏尔加农场也失去了获取种子、化肥、新机器的渠道；以前苏联还在的时候，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到时间就有火车从各个加盟国把种子、化肥、农药、新机器和机器配件以及燃油运过来，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生产粮食就行了，等粮食丰收之后再运往各个加盟国，偿还购买种子、化肥、农药等开支。
    现如今苏联没了，俄罗斯又是一片混乱，各个加盟国也纷纷独立，这种必须要依靠苏联才能存在的运行模式就没办法运行了，他们想要种子、化肥、农药还有机器就得花钱去买，种出了粮食还得想办法销售。
    然而遗憾的是，尹伏尔加农场并没有多少存款，就算有也是卢布，现如今卢布的价值一天比一天低，完全不具备充当国际货币的价值，其它加盟国可不愿意拿自己的种子、化肥、粮食换一堆废纸。
    如果他们还有粮食，倒是可以卖给其他国家换取美元，然后再用美元换种子、化肥、农药和机器，可之前收获的粮食已经卖出去换成了卢布，这就陷入了死循环，没钱就没种子，没种子就没粮食，没粮食就没钱。
    所以这座全世界最大的农场现如今已经成了哈萨克斯坦的负担，想要重新启动这家农场就必须要有大笔的资金，而纳扎尔巴耶夫现在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哪里还拿得出钱来给尹伏尔加农场购买种子化肥？
    李未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有钱也有渠道，启动资金肯定不成问题，种子、化肥也可以从中国获取，所以纳扎尔巴耶夫才让拉哈特送上这份大礼，要不然单凭他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我能去看一看么？”李未问道，日后尹伏尔加农场经历过多次易主，最后一次因为持续干旱和野火等天灾计划出售给债主苏格兰皇家银行，据相关人士透露出售价格在5亿至10亿美元之间，现如今的价格肯定没这么贵，但也会是一笔大数字，要是不去现场看看肯定不行。
    “当然，当然，我陪您一起去！”说好了马上出发，李未带上姜双城、王世斌，拉哈特带上几名保镖一起前往尹伏尔加农场。
    到了之后，姜双城和王世斌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道路两边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耕地，他们开车开了许久，还没有走遍整座农场。
    “这么好的农场他们都肯卖？”姜双城虽然已经跳出农门，但他也是从农村出来了，对土地的珍惜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现在的农村就不说了，以前谁要是敢把家里的地卖了，那怕只卖半亩那也是败家子，然而现在哈萨克斯坦竟然要卖这么大面积的农场，那绝对是天大的败家子。
    一百五十万公顷就是一万五千平方公里，约等于中国国土面积的千分之一点六，更直接一点儿比喻，李未他们所在的这座农场和整个bj市的面积差不多大，而且还是扩张之后的bj，也难怪姜双城这么震惊。
    “他们自己种不了，不卖又能怎么样？而且哈萨克斯坦现在缺钱，要想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大笔现金，不拿出点优质资产怎么行？这些其实还不算什么，他们要卖的油田才是大头！”按照苏格兰皇家银行购买这片农场的价格估算，李未拿下尹伏尔加农场估计要花几千万美元，这笔钱跟出售油田的价格比起来不值一提。
    “老板！”姜双城看看左右，见车里只有他们仨才小声说道，“地肯定是好地，虽然不如东北的地那么肥，但胜在平整面积大，很适合大规模机械化种植；但是跟他们做生意可得小心点，我在北边没少听过类似的事儿，先用个好项目把你骗过来，到时候再黑了你的钱”
    “我知道，不过现在的情况和你在北边时候遇到的不一样！”李未不相信纳扎尔巴耶夫的节操，但是绝对相信他的智商，能执掌一个国家三十年的政治家绝对不是笨蛋，轻易不会干杀鸡取卵的事情。
    为了更好地让姜双城宽心，李未还给他讲起了典故，“我爸当年给我讲个一个历史故事，具体的人物忘了，不过故事大概还记得；应该是五代十国年间发生的事情，据说某位大人物新拿下了一块地盘，依旧对当地百姓采取残酷的统治，在他治下民不聊生。”
    “于是就有一名文官准备劝谏，他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当时这位大人物刚刚游猎归来，路过一处果园的时候，大人物讲起了他当年带人抢劫这处果园的经历，引得手下将士哈哈大笑，文官也陪着笑，笑完就开始劝谏了。”
    “他说，大王以前这座果园是别人的，所以您进来摘果子吃完全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这座果园是您自己的了，为了来年能吃到更多更好的果子，您应该安排人给这些果树除草施肥、修建枝叶才对；大人物听进去了，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文官便继续进言，果园是这样，您新拿下来的州县也是如此，老百姓就好比果树，您要对他们好一点儿，他们才能给您提供更多赋税”
    “你之前在北边遇到好多杀鸡取卵的，就是因为北边现在正乱着，人们顾不上长期利益；但是现在的哈萨克斯坦不一样，纳扎尔巴耶夫已经基本稳定了局势，如果他想要长久的统治，就要维持好秩序，所以只要我们不掺和哈萨克斯坦内部斗争，稳定地给他提供粮食、赋税，保证哈萨克斯坦的粮食安全，帮他赚到更多的钱，他就不会针对我们！”
    大企业在进行跨国投资的时候，都会考虑目的地政局是否稳定的问题，李未要不是知道纳扎尔巴耶夫能当三十年的总统，他也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
    姜双城听明白了，顿时放心不少，然后和李未一起认真地研究起这片土地来，经过几天考察研究，他们发现好多设备都已经年久失修，农场工人流失不少，剩下的也都人心惶惶无心工作，但整体而言，这依旧是一座潜力非常大的农场，很值得投资。
    而哈萨克斯坦刚刚颁布的新法令也为李未拿下这座农场铺平了道路，以前他们使用的是苏联的法律，所有土地都属于国家；而在独立之前，他们就颁布并施行了《土地改革法》和《非国有化和私有化法》。
    将原来国营农场和集体农庄的财产（牲畜、农业机械、农场设备、建筑物和土地）以份额形式量化分配给有资格的农户，再由这些人建立以私有财产权利为基础并具有法人权利的小型企业、农业生产合作社、农户及其联合体。
    这些改革让农场的设施设备实质性私有化，但土地仍旧为国家所有，不过也留下了一些空子，可以利用收购农户份额的方法掌握农场的使用权，拉哈特把这些都说的清清楚楚，并承诺李未只要出钱，他就能帮忙搞定农户，另外他还给李未透露了一些信息，纳扎尔巴耶夫准备过几年就再次放开土地私有化限制，到那时候李未再补上一笔钱，就可以完整地拥有这座农场了。
    “其实有很多人都盯上了尹伏尔加农场，其中不少都是父亲的老部下，但是他们拿不出足够的钱来，所以父亲便把这个机会给了你！只需要稍微提供一些投入，这座全世界最大的农场就可以重新焕发生机，为您提供源源不断地财富！”拉哈特竭力向李未推销这座农场，没办法，他们现在实在是太需要钱了。
    拉哈特自己也希望李未能买下这座农场，他们辛辛苦苦从苏联独立出来，难道真是为了让哈萨克斯坦人过上好日子？肯定不是啊，他们已经受够了在苏联治下的寒酸生活，迫切想要跟欧美国家的富翁一样潇洒，而想要实现这一目标都是要钱的！谁能让他们过上这种生活，谁就是他们的朋友。
    “这可不是一点儿投资就能启动的！”听他说了半天，李未终于松口了，“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拿下这座农场！”
    “两千万！只要两千万美元！这座农场就归您使用了！”拉哈特开出的价格比李未预想的还要低，不过想想现在购买的只是使用权，想要获得土地还要继续交钱，李未也就理解了。
    “不不不，如果能拿下土地，两千万很划算，只有使用权可不值这么多！这座农场虽然够大，但产量却很低，每年只能生产两百多万吨小麦，现在我们国内的小麦收购价是一百二十块每吨，两百万吨也就是两亿四千万人民币，我们都知道种植业的利润很薄，我要多少年才能收回投资？更何况重新启动生产还要花一大笔钱！”李未和他讨价还价，哈萨克斯坦的小麦单产很低，远比不上国内。
    回到阿拉木图，继续和纳扎尔巴耶夫谈，最终价格定为一千六百万美元，同时纳扎尔巴耶夫承诺，等放开土地出售的时候，也会给他一个公道的价格，双方这才在签署合同。
    等钱到账之后，纳扎尔巴耶夫明显高兴了许多，有了这么多钱他就可以更块地稳固权力了。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李未以低廉的价格拿下了大量农场、养殖场、饲料厂、食品加工厂、化肥厂可谓是大获丰收，纳扎尔巴耶夫也获得了他急需的美元。
    “朋友，你是我们哈萨克斯坦最亲密的朋友！”当李未准备回去的时候，纳扎尔巴耶夫亲自为他举办了欢送晚宴，“我知道你急着回去过你们的传统节日，所以就不挽留了，希望节后能很快在阿拉木图见到你！对了，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礼物！”
    这下李未头疼了，汗血宝马该怎么运回去？

 第259章 东方风来满眼春

    活物入关很麻烦，先在口岸进行检验检疫，等待检疫结果还要时间，所以李未只能先回去，把王世斌留在这儿等着，等检疫结果出来之后，又租了辆大货车一路开回河阳，等他带着三匹阿哈尔捷金马回到河阳的时候，李未已经在宅院后面整理出一块地，把临时马场给修好了。
    当初纳扎尔巴耶夫送了他一匹，为啥现在变成三匹了呢？原因很简单，之前那匹马是感谢李未带来的礼物的，后两匹则是感谢李未收购了大量哈萨克资产，并给他带来了急需的美元的，所以又多送了两匹，听说李未有个儿子还专门送了匹小马给李言有骑。
    和三匹马一起到来的还有牧马人，驯养阿哈尔捷金马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他将留在河阳，直到李未找来的人学会全套本事才会返回哈萨克斯坦。
    “这就是汉武帝当年征大宛带回来的天马？”李启云看着这三匹通体金黄的汗血宝马，当时就念了几句诗，“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兰筋权奇走灭没，腾昆仑，历西极，四足无一蹶”
    这是李白的《天马歌》，此时李启云的心情激动不已，他没想到自己在史书上看到的宝马，竟然有一天真能出现在自己眼前，“等历史老师讲到汉武帝的时候，可以带一匹马过去给学生们看看”
    “也行，这样他们对汉武帝那段时候的历史肯定记忆深刻，考试遇到了绝对不会出问题！”这就好比西安二十三中的学生考试不怕考西安事变一样，因为杨虎城公馆就在学校旁边，天天从这儿过，耳濡目染早就记住了。
    “哎，谁能想到老大哥突然就不行了呢？”李启云这一代人对老大哥的感情可谓复杂，既感谢他们当年对中国的帮助，又痛恨日后他们对中国的打压，现如今老大哥走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不过对李未来说，死了的毛熊才是好毛熊，而且要不是毛熊死了，他那能捡到这么多的便宜。
    “爸，马！我要骑马！”李言有是88年九月份出生的，现在已经三岁多了，村里也没幼儿园，就在家里让于静姝和王凤莲带着，于静姝现在又怀孕了，再有俩月就该生产了，李未希望是个女儿。
    “好，不过得等几天，这匹小马大老远过来，现在已经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调养几天才能给你骑！不过你可以先跟着这位叔叔学养马，以后这匹小马就交给你照顾好不好？”李未把他抱在怀里，孩子的教育要从小做起，可不能太娇惯了，他要是不好好养马，那就不给他骑。
    “好，叔叔，它们喜欢吃什么啊？”李言有奶声奶气地询问牧马人江布尔，江布尔在哈萨克语是雨的意思。
    “苜蓿、鸡蛋、大麦多多滴喂，马儿就能快快滴长！”江布尔出生在靠近中国的地方，小时候便学会了汉语，所以沟通并不是问题。
    其实饲养阿哈尔捷金马除了喂苜蓿、鸡蛋、大麦之外，最好再加上羊肉脂肪球和油炸面团蛋糕，这样可以塑造塑造出赛马独有的偏瘦型身材，不过这都是后来才研究出来的门道，现如今的哈萨克人并没有把它们当成赛马的想法。
    别人想养阿哈尔捷金马还挺麻烦的，光饲料就搞不定，不过这对李未来说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苜蓿可以提高育肥猪的瘦肉率，所以饲料厂种植了大片的苜蓿用来加工成苜蓿粉混在饲料里，鸡蛋就更简单了，河阳养殖场现如今每天生产好几万枚鸡蛋，这几批马又能吃多少？也就是大麦稍微麻烦一点儿，不过拉一车回来就够管好一阵儿的了。
    回到家里，安顿好江布尔和三匹马，陪家人吃了几顿饭，李未就开始忙活了，哈萨克斯坦的农场、养殖场、工厂需要人，来年企业扩张也需要人，这些工作都得提前准备好了，正好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和管理层都来了河阳准备开年会，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布置下。
    一听说要出国工作，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哈萨克斯坦是个啥国家好多人都摸不清楚头脑，于是李未便先让姜双城给他们介绍了一番哈萨克斯坦的情况，最后作总结，“这个国家人口不多，只有一千来万，不说跟中国比了，就算是跟中原省比也差得远！现如今的情况也不怎么好，百废待兴，但整体环境还算比较好，只要大家不到处惹事，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说完了哈萨克斯坦的情况，大家都放心了许多，只要不是去兵荒马乱的国家就行啊；然后李未公布了去哈萨克斯坦的待遇，只要愿意去，就能升上几级，那里有很多工厂、农场、养殖场等着他们去接收，在国内当车间主任的，过去就能当厂长，当饲养主管的，到那边直接升养殖场场长，当修理工的，就去尹伏尔加农场当修理主管
    唯独农场管理这块还缺高级人才，李未只能让东北分厂的人在东北寻找退休的农场老干部，让徐正阳去建设兵团找退役的中高级军官，他们干了一辈子的农场，能扛起这副担子来。
    除了升职，还有出国补贴和探亲假，根据所去地方艰苦程度的不同，给与不同额度的补贴，同时每人每年还有一个月的假期，可以回来看望亲人，另外李未也承诺了，去那儿干三年就可以选择回国，回来后同样能得到晋升。
    这些条件吸引了不少人报名，李未就把他们组织起来，先找来老师教他们哈萨克语和俄语，不求他短时间内就能精通，只要能满足日常的基本沟通就够了，剩下的等到了那边再去学，学语言这种事情，还是在当地学的最快。
    光这些还不够，李未又去了几所大学，请他们分一些俄语专业的学生，或者哈萨克族的学生给自己，这些学校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李未开出了让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直接就赞助了他们一批计算机，这东西学校可是太需要了，于是纷纷松口，给李未安排了不少学生。
    这几年大学毕业生虽然也安排工作，可是跟刚刚恢复高考那几年比起来，他们能分配到的单位就不那么好了，而李未开出的条件又非常优厚，于是这些学生也接受了他的邀请，进入惠农准备前往哈萨克斯坦。
    现在，惠农上下都忙碌起来，而最忙碌的就要数采购部门的工作人员了，他们不仅要完成日常工作，又要为哈萨克斯坦的工厂、农场、养殖场准备物资，还要囤积大量原料，一天四十八小时都觉得不够用。
    “大家多辛苦一阵儿，到时候我给大家发奖金，每人包一个大大的红包，保证大家都满意！”李未也只能一边增添人手，一边给他们打气。
    今年情况比较特殊，就算是过年也有大量的人员留守，于是李未也没在家里吃年夜饭，而是来到食堂，陪大家一起吃饭喝酒看春节联欢晚会。
    这届春晚本山又出场了，他为全国观众带来了小品《我想有个家》，节目排的不错，可惜却遇到了王炸，而且还是两个，赵大妈在《妈妈的今天》里，一句“就是趟啊趟啊趟着走”让全国人民整整念叨了一年，而陈小二和朱时茂的《姐夫与小舅子》，那怕你二十年后再看，也依旧能笑疼肚子。
    好在这几位都已经签了惠农的代言合同，不管谁的节目好，惠农都会得利，而宣传部的工作人员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再春晚开播前就拍好了这几个人的广告，从明天开始便会在全国各地的电视台进行投放，借着春晚的热潮，惠农的影响力还能再上一层楼。
    值得一提的是，这届春晚还有两个特别节目，第一个是蔡国庆演唱的歌曲《走向奥运》，借着成功举办bj亚运会的东风，中国准备申奥了，于是便有了这首专门创作的歌曲，可惜日后申奥失败，所以在后来制作的dvd里便删了这首歌。
    另一个节目开始的时候，惠农全体员工集体起立，纷纷瞪大眼睛看着电视，因为他们的同事梁天胜和其它在抗洪救灾中表现英勇的英雄们一起登上了春晚舞台，梁天胜手里还拿着那面惠农志愿队的旗帜。
    这个节目是原历史中没有的，李未在去京城和装垫儿台谈广告合同的时候提了一句，便被电视台记住了，他们也觉得让抗洪英雄出现在舞台上非常合适，于是便有了这个节目，几位英雄讲述的故事催人泪下，感动了全国上下的观众。
    一直陪他们看完春晚，李未才返回家中，这时候李启云和李启生都还没睡，他俩其实还担心着呢，李未的事业虽然越做越大，但去年报纸上的争论也是越来越激烈，姓社姓资的问题至今还没有一个肯定的结论，要是明年风向突变，那李未现在的财富就会成为他的罪证。
    听到两位长辈的担忧后，李未神秘地笑了笑，“其实这件事完全不用担心，刚才王石给我打电话拜年，你猜他给我说了什么好消息？”
    “什么？”李启云和李启生顿时坐直了身子。
    “他给我说希贤同志又去特区了！从1月19日到23日在特区整整考察了五天，虽然新闻媒体暂时没有报道，不过据小道消息说，希贤同志对特区的发展非常赞赏！而且发表了好几次讲话！”
    “讲话的全文也没有对外公布，他只听说了一些只言片语，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希贤同志说，‘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对的就坚持，不对的赶快改，新问题出来抓紧解决！’”
    “关于姓社还是姓资的问题，希贤同志也表态了，他说‘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好！”李启云勐地一拍大腿，“有了这两句话，我们就不担心了！既然希贤同志都这么说了，那改革就会继续下去，而且还会越放越宽！来，我们几个碰一杯，祝明年越来越好！”
    “干！”李未、李新旺、李启云、李启生四人同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年的春节比较早，二月四号就过年了，二月中旬惠农所有员工都回到岗位上，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第一批前往哈萨克斯坦的工作人员完成了培训，李未亲自送他们抵达阿拉木图，纳扎尔巴耶夫为他们举办了专门的晚会，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在阿拉木图参观几天，这些人就分批次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正式开始工作。
    一开始，两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背景的工作人员凑到一起肯定会出现矛盾，所以李未便留了下来，跟托卡耶夫、拉哈特、姜双城等人一起，逐个解决矛盾，促进他们的磨合。
    花了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大部分项目的磨合基本就差不多了，尹伏尔加农场所需的种子、化肥、机器等物资设备也已经运进来，工人们在东北国营农场老干部和建设兵团老军人的指挥下开动机器耕地，开始种植春小麦。
    这里的小麦种植时间和xj差不多，三月份开始种植，七月份收割，一直等到春小麦顺利播种之后，李未才返回国内。
    回到河阳没几天，王石突然激动地打来电话，“李未，你看了《特区新闻报》今天发表的通讯文章没有？”
    “我在河阳，从哪儿找今天的《特区新闻报》？”李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跳顿时开始加速。
    “嗨，你看我这脑子！你们单位的传真号发我，我给你传过去！”
    随着传真机一阵儿响动，一行大字出现在李未面前——《东方风来满眼春》！

 第260章 西北农大

    这句诗出自诗鬼李贺的《河南府试十二月乐词·三月》，但却不是文艺作品，而是真实记录了希贤同志在特区视察时所做重要谈话的通讯文章。
    “收到没有？注意看这一段，‘特区姓社不姓资，从特区的情况看，公有制是主体，外商投资只占1\/4，就是外资部分，我们还可以从税收、劳务等方面得到益处嘛！多搞点“三资”企业，不要怕。’”王石现在的情绪堪称亢奋，“还有这一段儿，‘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说明什么？说明姓社姓资的问题已经不用争论了，希贤同志给定了调子！我们现在走的路是对的！哈哈，我特么的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我现在就要开始干一把大的！带领万科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去年报纸上的争论让无数商人胆战心惊，他们生怕突然调转风向，所以过去一年他们过的如履薄冰，每次报纸上出现新的文章，他们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随着文章的主旨忽上忽下，一刻也不得安宁。
    直到这篇文章的出现，《东方风来满眼春》说的或许是希贤同志看待蓬勃发展的特区就像是看到春天一样，而对王石还有其他无数商人而已，这篇文章意味着寒冬已经过去，春暖花开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个标题还给了文艺工作者灵感，当时还是一名企业文工团普通员工的蒋开儒在报纸上看到了这篇文章，于是便动了去特区看一看的想法；到达特区的蒋开儒被当地蓬勃的生机所感染，从而决定留在特区，待了一段时间后，他的灵感慢慢破土发芽，然后写出了着名的《春天的故事》。
    李未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但等到真正经历的时候，也和王石一样如释重负、心中激荡不已；是的，终于可以不用顾忌太多了，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胆的干了，惠农的快速扩张期到了。
    “我现在就召集人手开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也来趟特区，万科要大展手脚，总得经过你这个大股东同意才行！”王石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干。
    “我可没这个时间，你的万科要发展，我的惠农也要进步啊，我现在就要召集员工学习这篇文章！我安排个人代表我参会，到时候有什么决议传真给我就行！”惠农的员工去年也过得不怎么踏实，这篇文章恰好就是一颗定心丸，肯定要第一时间喂给员工吃，如此以来他们才能更加投入地进行工作。
    王石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李未先吩咐自己的助理去通知所有在河阳的骨干成员准备开会，然后把这篇文章一一传真给其它分公司，让他们也能安心些，同时他也没忘了自己的老朋友，也给刘永好、鲁冠球等人发了一份，然后打电话提醒他们尽快
    这篇文章就像龙卷风一样迅速卷遍大江南北，第二天《羊城晚报》便全文刊发了这篇通讯，接着是《文汇报》、《光明日报》、《bj日报》等报纸，3月30日新华社全文播发让这篇文章的影响力到达巅峰，全国几乎所有主要媒体都转载了这篇文章，而国外主要通讯社也几乎都全部播发或刊登了这篇通讯。
    走在街上，街道两边小商小贩的腰杆都挺直了许多，说话也不像过去那样小心翼翼了，满是对自己事业的自豪。
    如今已经有所成就的大商人更加高兴，他们也和王石一样意识到大展手脚的机会来了，于是纷纷准备扩大生产，市场上的原料价格短时间内就翻了好几番，李未提前囤积的物资又派上用场了，仅仅付出了几个月的仓储成本，就赚取了数倍的利润。
    和他一样发财的还有华西村，在《东方风来满眼春》刊登后，吴仁宝当天夜里2点钟召集干部开会，发动全村人立刻奔赴全国各地用尽各种办法购进原材料；待到讲话精神传达到基层的时候，原材料价格迅速上涨几倍。
    李未赚这笔钱凭借的是重生者的记忆，而吴仁宝赚这笔钱则是敏锐地洞察力，以及果决的执行能力，着实让人佩服。
    商人们开始活跃起来，而许多还在体制内的有心人也变得焦躁不安，和体制外的活力相比，他们觉得自己现如今的生活实在是缺乏激情，于是新的一波停薪留职下海潮就此爆发。
    冯仑终于和老牟子分道扬镳，和合作者分头借钱，前往海南成立了成立海南农业高技术联合开发投资公司，等他们在海南赚到第一桶金后，便回到京城成立了万通，一家房地产巨头就此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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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县长热门人选朱新礼辞去山东沂源县外经委副主任一职，接手一个濒临倒闭的罐头厂将其更名为山东zb汇源食品饮料有限公司，第二年便在德国食品博览会上签下500万美元浓缩果汁出口合同，又过了一年创立bj汇源食品饮料有限公司，国产果汁第一品牌就这样诞生了。
    田源下海，创办中国国际期货经纪有限公司；原深圳蛇口工业区常务副区长武克刚被下海，创办通恒；胡保森离开hen省外经贸委，创办建业；苗鸿冰离开石油部办公厅，创办白领
    这批人在商界有一个特别的称呼——92派，和改革开放后第一代创业者不同，他们更有文化；和1984年第一批停薪留职下海的体制内工作人员也不同，他们辞职的时候级别更高。
    他们依靠知识和在体制内积累的人脉关系，迅速打开局面，取得了前两代创业者无法相提并论的成就，成了中国商界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下一次再出现类似的创业潮，就要等到互联网时代了。
    惠农员工认真聆听完这篇文章后，心里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一个个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们终于不用担心企业被取缔、他们被失业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干了！以前就这个几家工厂，好多人就算有能力也没办法升上去，现在就不一样了，政策已经放开，我们惠农正走在大路上，大家迈开大步尽快向前跑，有的是机会在前面等着你们！我先定一个小目标，咱们惠农今年要把分厂的总数再翻一番，你们有没有信心做到！”李未在台上康慨激昂的发言。
    “有！”台下的骨干员工们一个个都喜形于色，公司扩张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更高的职位、更好的收入，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只要干得好，你原来是车间主任，今年就能当分厂厂长！以前是分厂厂长，今年就有机会当区域经理；以前是区域经理，上面还有大区经理等着你们呢！”李未抛出了胡萝卜。
    随着分公司的增多，由总公司直接对分公司进行管理的模式已经无法支撑企业的发展了，所以需要划分更大的片区，将邻近的几个省合到一块儿，归属大区经理管辖，然后大区经理再向总公司汇报工作。
    大区经理只负责日常管理，公司的核心业务，例如育种、新产品的开发、技术研发等部门依旧留在河阳，只是规模要扩大许多，这也意味着惠农又要扩招了，好在现如今下海风盛行，惠农名声又好，在抢夺人才这方面还是占优的。
    除了职位上的晋升，他还给出了股权激励方案，“对于某些表现特别突出的员工，我甚至会给你们发放股权！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我们惠农的股东了！”
    只拿工资和奖励，员工始终感觉自己就是打工的，有了股份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自己给自己挣钱啊，所以对于核心员工，必须利用股份把他们捆住，李未已经想好了，企业的核心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都会根据他们的重要性和贡献给予一定份额的股份奖励。
    当然这些股份一般只有分红没有投票权，但就算如此，在当下也几乎没有企业这么做，他们更习惯家族企业的模式，但凡有好处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企业骨干在他们眼里终究是外人。
    “哗！”台下顿时乱成一片，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成为股东，他们都激动地说话都开始哆嗦了。
    “你们不要以为只有高管才有机会拿到股份，按照我的方案，高管拿到股份的机会最大，中层和基层员工也不是没有希望！我也会给特别优秀的中层干部、基层员工发放股份，以表彰他们的突出贡献！”
    这就好比军队里的士官，这些人不太适合当军官，但你不能说他们的贡献就小了，于是军队便给他们特殊的待遇，李未借鉴了这个方案，将士官制度引入惠农，哪怕你只是一名普通的仓库管理员，但只要你在这个普通的岗位上做出了不普通的事情，你就能拿到惠农的股份。
    去年一整年时间，李未都在和惠农的核心团队讨论企业制度改革问题，方案早就制定好了，李未按照商量好的结果宣布了一些任命，同时还留下一部分，让所有员工参与竞争。
    列出具体职位进行公示，然后员工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竞聘岗位，先提交一份报告，阐明他对这个职位的理解，以及自己竞聘成功的话会怎么做，然后对这些报告进行筛选，选出候选者接受评审团的面试。
    要是面试也过了，那就再进行公示，公示期间这些人没有暴露大问题的话，就会走马上任，开始为期一年的试用期，等试用期结束，再对他们本年度的工作进行考核，合格的转正，特别优秀的提拔，不合格的降职。
    如果只是按部就班的提升，很容易养成凡事论资历、混日子的坏习惯，竞聘就像是给沙丁鱼群里面扔进去一条鲶鱼，让他们动起来；同时也给级别不高的员工一些希望，让他们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也会主动提高自己，等待在竞聘过程中脱颖而出。
    接下来这个月李未非常忙碌，既要兼顾哈萨克斯坦那边的开拓工作，还要主持企业改制和扩张，另外还有许多日常工作要他负责，那怕把一天拉长到四十八小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够用。
    等这些工作处理完毕，他也闲不下来，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带着王世斌和一大堆东西上了火车，来到xy市杨凌区，日后杨凌会改为杨凌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直属sx省管辖，而现在还在xy市管辖之下。
    这里有一座农业领域非常有名的院校——直属农牧渔业部管理的西北农业大学，日后这所学校会和西北林学院、中国科学院水利部水土保持研究所、水利部西北水利科学研究所、sx省农业科学院、sx省林业科学院、sx省中国科学院西北植物研究所等7个教学、科研单位合并组建为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是农业类院校里为数不多的985\/211院校。
    合并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校徽很有特色，中间是由两条dna链条组成的小麦图桉，这体现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优势，他们在小麦育种方面硕果累累，赵洪章、李振声、许为钢等小麦院士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进到西北农大里面，找到农学系小麦育种研究室主任，李未敲门询问，“请问赵洪章赵委员在吗？”
    赵洪章年仅三十七岁的时候就被选聘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在注重积累的农学领域，这是不折不扣的奇迹。
    “赵委员正在工作，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工作人员问道，赵委员工作很忙，一般情况下不让外人打扰。
    “我是李登海李老师介绍的，您进去给赵委员说我叫李未，他就知道了！”李未很理解，这就好比陌生人想要见袁老肯定也不容易一样，袁老整天忙着育种，那有闲工夫和人聊天啊。

 第261章 发财证

    “小老乡来了！过年回家的时候，好多人都在夸你，说你的饲料好、种鸡、种猪也好，他们养鸡、养猪日子宽裕了不少，这我可得感谢你啊！”一位皮肤黝黑、长脸阔口的老者笑呵呵走了出来。
    这边是赵洪章了，小麦育种领域的科学巨匠、小麦育种学界的一代宗师、我国第一个获得“全国劳动模范”荣誉的知识分子、中国科学院首批学部委员、西农小麦育种研究室负责人，同时也是李未家原来种的矮丰三号小麦的培育者。
    “赵委员，这可不敢当，要说感谢也该我感谢您！我打小就是吃您培育出来的小麦长大的，先是碧玛，再是矮丰三号！”李未恭恭敬敬地回答，他是北方非水稻产区长大的，要真说起来，赵洪章、李振声这些小麦育种工作者对他的恩情，甚至比袁老更大。
    当然，他们并不是竞争对手关系，而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无论谁培育出更好的品种，其它人都会为他感到高兴。
    “听说你帮了登海不少忙？他不像我，靠着大树好乘凉，不管争取经费还是招募人员都比他方便！他自力更生能培育出那么好的玉米良种确实不容易，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啊！不过现在好了，有你撑腰登海的经费就能宽裕些！他在电话里跟我说起的时候可是高兴地很呐！”赵洪章和李登海在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他也很欣赏这位年轻的后辈。
    赵洪章说着就要带他们进去，但是看到李未手上提着的东西，顿时就不高兴了，“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干什么？”
    这些年他帮助无数农民增产增收，农民很感激他，经常有人在丰收后专程来杨凌送上自己的感谢，赵洪章从来不收。
    “赵委员，我这可不是给您的！而是送给小麦育种研究所的！现在李老师哪儿都用上计算机技术辅助育种了，听说您这儿用的还是老办法，所以我就带了几台电脑，还有一些参考外国企业编写的软件，您给提提意见？”李未招呼着王世斌把东西都搬进来。
    “这个我也听登海提过，他说确实能提高效率！”赵洪章顿时犹豫了，要说其它东西那怕再珍贵、再值钱他也不在意，但现在李未拿出来的可是能提高育种效率的好东西，他实在是不舍得拒绝。
    “那这样好了，我先看看，要是确实有用，我就打申请买下来！”思来想去，赵洪章想到了个他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拆箱子、安装然后调试，最后开机打开软件给赵洪章等小麦育种室的专家进行讲解，“这款软件可以对植物的遗传特征进行统计分析李老师在使用之后，节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水生所的刘委员也在使用类似的技术进行澹水鱼育种工作，使用后进度也明显加快了不少”
    “国外的拜耳、科迪华等种子公司，还有世界小麦改良中心等研究机构现在都开始使用计算机技术辅助育种工作”李未还给他们介绍了一番国外同行的情况，这些信息赵洪章也听过一些，只是没这么清楚。
    “勃劳格就在世界小麦改良中心工作，他上次给我的信里提到过这个！”赵洪章想起来了。
    勃劳格是“绿色革命之父”、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来，曾经在七十年代参观了赵洪章的实验田，临走时，赵洪章给他送了“小偃6号”、“矮丰3号”两个品种，勃劳格对赵洪章的成就非常赞赏。
    而拜耳和科迪华则是全球最强的两家种子公司，国际种业呈现出两超四强的格局，德国的拜耳和美国的科迪华领先其它人一大截；然后是诞生于瑞士已经被中国收购的先农达、法国的利马格兰和德国的巴斯夫、科沃施，这些企业又比其它公司强上不少。
    再下来就是丹麦的丹农、荷兰的瑞克斯旺，中国的隆平高科，日本的坂田等等，这是日后的排名，现在拜耳虽然尚未通过收购孟山都确立自己种业领域的龙头地位，却依旧不可小觑。
    赵洪章听说这两家公司都在使用计算机技术，兴趣就更加浓厚了，他认真地听着李未讲解，然后上去试着操作了几次，拿出一堆旧数据输入进去，软件就自动开始统计分析，结果和他们得出的几乎完全一致！
    “我们当初处理这些数据用了多久？用上计算机这么快就出来了？节省下来的时间够我们做多少实验啊？”和刘委员、熊教授、李登海等人一样，赵洪章在见识过计算机的超高效率后就忍不住了。
    “小李，你这几台电脑还有软件多少钱？”他已经想好了，要是价格还能接受的话，无论如何也得留一台下来。
    “不用钱，算我捐给研究所的！”李未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钱？更何况他这次过来还想找赵洪章帮忙呢。
    “这可不行，你挣钱也不容易，我怎么能白要呢？”赵洪章坚定地拒绝。
    “赵委员，希贤同志都说了要‘先富带动后富’，我这些年挣了不少钱，自然要担负起这份责任，帮助更多人富裕起来；在我看来，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最好的办法就是培育出更好的种子来，这几台计算机给了您，您育种的效率就能提高不少，我也算是为老百姓尽了一份心，这点愿望您该不会都不满足我？”
    李未的话让赵洪章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没等他想好，李未又说道，“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事找您帮忙！我想和小麦育种研究室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我出资金、设备和土地，您这边提供人手和指导，咱们新成立一个研究小组，共同研究抗旱抗寒型高产小麦种子！”
    哈萨克斯坦耕地面积大，而且平坦好管理，但干旱的环境、寒冷的气候、粗放的管理等因素制约了尹伏尔加农场的产量，一百五十万公顷土地每年只能出产两百多万吨小麦，要是放到中原省，翻上三四倍都不稀奇。
    粗放的管理可以改进，但干旱缺水和气候寒冷的问题就不好解决了，在尹伏尔加农场大规模开采地下水不太现实，修建大棚保暖更不可能，这样还怎么进行机械化操作？于是更换良种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由于需求不同，中国虽然是全球第一小麦生产大国，有多种不同性能的高产小麦，但却很少有同时兼具抗旱和抗寒两种性能的小麦良种；抗寒的小麦有，东北种植的冬小麦大多都有这种特征，然而东北不缺水不需要抗旱性能；再南边一些或许需要抗旱性能，但由于维度的关系，又不需要抗寒性能。
    只有xj等少数的确需要这种小麦种子，可惜xj的育种能力有些跟不上，于是李未只能到赵委员这儿求助了，希望和赵委员合作，开发出一种适合哈萨克斯坦和xj种植的小麦来。
    “同时具备这两种特征的小麦倒是很少见？是xj那边要用的？”赵委员对全国各地需要什么样的小麦非常清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xj。
    “还有中亚几个国家，这些地方的耕种条件和xj差不多，确实需要这种种子！”李未补充道。
    “你说的这个项目我确实有兴趣，不过我现在年纪大了，精力有些跟不上，再开新课题恐怕有些吃力，而且这种事情也得上级批准才行”赵洪章陷入犹豫中，他今年已经七十多了，再去地里可没以前那么轻松了，他倒不是担心项目没搞成自己的名声受影响，而且怕耽误李未的事儿。
    “来之前我已经和何部长汇报过了，何部长也很支持这种新的尝试，所以只能您这边没问题，我就跟何部长汇报，何部长肯定会批准！”这个问题李未早就处理妥了。
    西农是农业部直属院校，而农业部的一把手何部长身上兼着全国乡镇企业协会会长的职务，李未之前多次得到过何部长的表扬，现在请他帮忙办一件对部里和李未都有好处的小事儿，何部长完全没理由拒绝。
    部里直属的院校得到了捐赠、锻炼了队伍，李未得到了想要的良种，良种推广后农民增产，这也是部里的成绩，这种一举多得的好事，何部长自然要支持！
    “第一笔我会拿出一百万，用来租用试验田、修建实验室、购买设备，给研究人员发工资、发福利之后再根据进度和需求追加投资！”李未光购买尹伏尔加农场都花了小两千万美元，现在再投入一百万人民币开发良种完全是小菜一碟，根本不算什么。
    “这么多？！”赵洪章被吓了一跳，一百万对李未来说不值一提，对他可就不一样了，这些年各个研究机构的经费都很困难，农业研究机构要好一点儿，但依旧非常缺经费，好多农业研究所几年的经费加起来都没一百万。
    “这只是第一笔，只要有需求，只要进度能跟上，再拿出三倍五倍乃至十倍二十倍的经费都不是问题！”一百五十万公顷的土地，那怕一公顷只增产一百公斤，那也是十五万吨粮食，为此花点钱绝对值得。
    “我这边还真有一些学生手头的事不多！要是能把他们组织起来成立一个研究小组，对他们也很有帮助！”他手下不少学生都已经具备了独立开展研究的能力，但由于经费不足的原因，这些学生也只能帮他打下手，赵洪章为这事儿很是头疼了一阵儿，没想到今天看到希望了。
    “我得提前说清楚，咱们这个实验小组，可能有很大一部分时间要待在xj！”李未提醒道，这些种子将来是要用在哈萨克斯坦的，那么自然要在气候、土壤条件比较接近的地方进行种植，那么这些人愿意离开杨凌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咱们搞育种的，肯定要天南海北到处跑，冬天去海南，天热了又回来，大家都习惯了，现在只不过是把种地的地方换成了xj，不用刻意强调！”赵洪章完全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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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何部长都同意了，那我也没啥好说的，需要什么样的人你提要求，然后我尽量给你找！”赵洪章终于答应了。
    李未赶紧跟何部长汇报，何部长给秘书说了一声，自然有人很快把手续办好，拿到文件后赵洪章就跟着李未一起去了xj，随行还带上了几个他的得意门生，这都是抗旱抗寒小麦育种小组的骨干成员。
    在xj找了一处条件合适的地方建设试验田，试验田该建多大、实验室又需要怎么建，这些都是赵洪章说了算，李未负责出钱就好，钱给的痛快，办事效率自然就高，定下地方没几天，现场就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大型拖拉机突突突突响着开始耕地，工人们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开始挖实验室的地基，赵委员的学生们白天在现场忙活，晚上则在临时租住的房子里热情地讨论着实验方案，等候多年，他们终于有了自己开项目的机会，现在是恨不得把一天时间当成四十八小时来用。
    等工作上了正轨，就不用赵洪章在这儿盯着了，李未亲自送他回去，俩人一起到了机场，在候机厅的时候，旁边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姓唐的这次是不是发烧了？请这么多人去特区旅游？他图啥啊？”
    “他这人我清楚，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请几千人去特区旅游，这笔开销可不是个小数字，肯定所图甚大啊！所以我专门找人四处打听，最后还真被我打听出一点儿东西来！”
    说着他压低了嗓音，凑在同伴耳边小声说道，“他是冲着发财证去的，这么多人都是去帮他排队买发财证的！姓唐看事情看得准，照着他的法子去做肯定能赚钱，咱们几个也去特区买发财证去！”
    92发财证？这不是江澈起家的机遇么？

 第262章 万里平川一片新

    啥是发财证？其实就是股票认购证，最早出现在上海，今年之前上市只有八只股票，简称老八股，因为股票供不应求，形成了僧多粥少有价无市的局面，所以迫切需要扩容，增加新股。
    当“兴业房产”发行新股时，发售地江湾体育场外面提前两天就开始排队，等正式发行的时候，为了抢到股票甚至有人打了起来，差点闹出人命；一支新股发行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92年要发行十来支新股票那还得了？
    于是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先发认购证，然后凭认购证摇号抽签，中签的认购证就可以买股票了！当时上市、深市的股票一路走高，谁都认为只要能拿到认购证、中签后去买股票肯定能赚钱，而且是赚大钱；简单的来说，这就和房地产市场火热时候，买房需要先摇号一样，只要能摇中，那怕自己不买，只需要把中签的认购证转手一卖，就能大赚一笔。
    在这样的情况下，炒作股票认购证变成了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单张认购证最高可以炒到一万块一张，每百张连号的股票认购证价格更高，因为炒作者都觉得连号的认购证中签概率更高。
    江澈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积累，但他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还有不少人利用这个机会赚取了海量财富，前面李未在合肥遇到的杨百万就是其中之一，而这次在机场听他们提到的姓唐的又是另外一位，这位姓唐的机会主义者比杨百万赚得更多。
    此人名叫唐万新，他父亲是重庆人，母亲是陕西人，于五十年代响应国家号召来到xj支边，在此相识相恋，生了四儿一女，四个儿子唐万里、唐万平、唐万川、唐万新联手搭建了日后资本市场上赫赫有名的德隆系，有人根据他们的名字，给这四兄弟取了个简称——“万里平川一片新”。
    现如今的唐万新才二十来岁不到三十，比李未年纪还小，但是在xj当地，却是一位传奇人物。
    81年他十七岁的时候就考上大学，只要按部就班的毕业，就能分配到好工作，但是唐万新上了一段时间却觉得，学校里的生活太过无趣，和自己的理想相差甚远，于是就退学了！
    八十年代，几乎所有年轻人都想上大学，为了高考得中他们头悬梁锥刺股，那怕吃再多苦也心甘情愿；现在竟然有人退学？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好在唐万新的家人体谅他，同意了他的打算，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
    就这样，在家里啃老啃了一年多之后，唐万新觉得无聊了，就打算出来找点事情干，一开始他想研发给卖冰棍的小商贩使用的冰箱，捣鼓半天才发现，他研究出来的小冰箱确实没有垫上棉被的小木箱好用。
    不过这次经历也让他明白了市场的重要性，于是在第二次创业的时候就先进行了市场调查，这次他好好研究了wlq的市场，发现偌大的wlq竟然没有一家从事彩色照片扩印的店铺，这让他看到了机会。
    于是他便决定搞彩扩业务，先在当地招揽顾客，从他们手里拿到胶卷，然后再送到广州去洗印放大交给客户。
    一开始他只有四百块本钱，还是几位哥哥赞助的，靠这点钱可开不起几个门面来，而门面要是不多又无法吸引到足够的客户；他很快便想到了一个歪点子，没有着急做生意，而是打出了招工的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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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知识青年返城、农村人口进城，城市里聚集了大量没有工作的小青年，这时候任何一个工作岗位都会迎来争抢，所以他的广告刚一放出，前来询问的人便踏破了他小店的门槛。
    这时候，唐万新又使出了第二招，你们想来上班是？我这儿非常欢迎，工作不累、工资也高，而且需要的人手非常多，来多少人我都欢迎，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得交押金，索取押金的理由也很充分，顾客对这些胶卷都非常珍惜，你们要是不小心把胶卷弄丢了，我就得给人家赔钱，所以为了能让你们工作的时候不敢马虎，那就得收押金，谁要是犯了错就从押金里面扣。
    这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好多人都信了，于是纷纷回去想办法凑钱交押金；他们的家长也不觉得奇怪，现如今想找工作那有不花钱的？人家要点押金完全正常，他们连忙拿出压箱底的钱交给唐万新，送孩子去他那儿上班。
    有了这些押金，开门店的钱就不愁了，唐万新拿着钱在乌市一口气开了二十来家门店，而这些员工已经投入一大笔押金了，工作起来也不敢不尽心，很快便招揽了一大批想要扩印彩色照片的顾客，收到了大量胶卷。
    等胶卷收购了，唐万新便带着胶卷前往广州，在广州冲洗完毕再回乌市交给顾客，从把胶卷给他到取照片，中间间隔的时间长达一星期，但依旧有许多顾客上门，没办法这是独门生意，只要你想扩洗照片，那就得来他这儿，别的地方没有干这个的。
    第一批拿到彩扩照片的顾客非常高兴，只要家里来客人，就把照片拿出来显摆，这些客人看了只有觉得确实不错，于是也从家里翻出胶卷，来唐万新这儿进行彩扩，这下生意就越滚越多了。
    去了几次广州，唐万新和彩扩店的人混熟了，不用每次都自己过去了，然后他又想了个办法，开始到处打听最近有谁要去广州出差，然后找到这个人，请他坐飞机，唯一的要求就是帮自己带点东西。
    从乌市到广州坐火车要好几天，还得倒车，做飞机却只要几个小时，而且还可以开洋荤，所以这些人一听马上就答应了，带着胶卷去了广州，飞机一落地彩扩店的人就在出口处取走胶卷，等他回去的时候再把洗好的照片给他。
    如此以来，唐万新既卖了人情，还省下了自己去广州的功夫，可以把更多精力用在做生意上，他的彩扩生意也越做越大；等有了钱之后他干脆买了一台二手彩扩机，这下赚得就更多了，短时间内就赚到了六十万，这可是八十年代的六十万，一下就成了乌市有名的有钱人。
    但是之后唐万新做其他生意的时候就没这么好运了，不管是做自行车锁、包宾馆还是搞卫星接收器、搞人造毛销售、开航空俱乐部，甚至还有电脑打字、名片制作复印，沉智浩倒腾过饲料添加剂，可惜不管做什么都是一赔再赔，很快就从壕赚六十万变成了负债一百多万的百万负翁。
    每天来找他要债的人络绎不绝，要是一般人干脆跑路算了，但唐万新却没有这么干，而是把债主召集到一起，跟他们摊开了说，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不要来催债了，等我赚了钱就还你们，要是信不过我也行，直接把我送去坐牢！
    债主们无言以对，他们要的还是钱，把他送进去钱就等于打水漂了，于是只能让他继续干。
    这回唐万新又等到了机会，通过一些关系，他拿下了石油公司的电脑业务，石油公司财大气粗，给钱爽快，唐万新很快就翻身了，不仅还完了欠款，还赚到了几百万的利润。
    这时候他也听说了股票认购证的事，这种操作模式很合他爱冒险的性格，于是就进行了研究，研究后发现现在去上海已经有些晚了，不过好在特区那边的认购证发售工作还没有开始，只是有了一些限制，规定每张身份证只能购买一定数额的认购证，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了。
    不过这也难不住他，唐万新马上放话，他要请人去特区旅游，包吃包住包路费，还给发五十块零花钱，很快就找到了足够的人手和身份证，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多数人都莫名其妙，少部分人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候机厅里聊天的这两位就是知情者。
    听着他们的对话，李未对这件事也有了兴趣，所以等把赵洪章送回家之后，就去了特区，不过他倒不是冲着发财证去的，一般人买股票认购证还需要排队抽签，他完全不用，安排马天佑从别人手上收就行了。
    现在全特区的人都知道股票认购证值钱，所以大家都开始想办法，没门路的就收身份证去排队，有门路的不用费这个功夫，从内部人士手里就能提前拿到股票认购证。
    一开始他们做事还比较谨慎，只敢少量截留一些股票认购证卖给自己的熟人，或者自己拿来买股票；后来就渐渐控制不住了，于是便引发了810事件。
    八月十号的时候，第四批五百万张股票认购证发售，当时号称有“百万人争购”，不到半天的时间，抽签表全部售完，绝大多数排队的人都没有买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苦苦排队的老百姓愤怒了，引发了群体事件；最后不得不临时增发了五百万张，又处理了一批人，这件事才安抚下去。
    如今还没有到八月份，股票认购证才发售了一期，相关人员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唐万新的计划才能成功，要不然就等着赔死。
    到了特区之后，发现大家都在谈股票认购证的事情，老马和王石都在暗示，要是李未想要，就帮他弄一点，李未笑着拒绝了，他已经过了迫切需要第一桶金的时候，没必要为这点小钱惹上麻烦。
    本来想让小马帮忙写几款适合小麦育种使用的软件，谁知道这家伙最近沉迷股霸卡的开发，连巨人的兼职都辞了，只能给李未介绍了几个同学帮忙。
    至于老任，最近已经把万科的股票卖了，换来的钱用在新产品的开发上，连跟李未吃饭都没时间，李未在电话里告诉他，缺钱就给他打电话，肯定能帮他补上缺口，老任千恩万谢的挂了电话，不过并没有打算向李未求救，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愿意出手华为的股份。
    等忙完这些，股票认购证的发售终于开始了，李未专程带着相机去看热闹，只见发售点外面排的长队一眼看不到尾，是人跟人几乎全贴到了一起，这时候也没人管男女之间的那点忌讳了，都纷纷抱紧前面人的腰，生怕自己被挤出去。
    排在前面的，只要拿着认购证出来，马上就有人出价购买，这些人紧紧护着自己的认购证，不管他们开啥价理都不理，他们都知道，就算没打算自己买股票，只想专售认购证赚钱，也不会在这时候卖。
    现如今股市每天都在涨，越往后这些认购证越值钱，但是得注意抽签的时间，最好在这之前出手，这样就算没抽中也能赚点；当然，抽中的认购证更赚钱，可谁又敢保证自己一定能中呢？
    队伍中，一些口音特别的外地人引起了李未的注意，这些西北汉子估计就是唐万新雇来的，他们买到认购证之后都交给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圆脸年轻人，李未把这张脸记在心里，这大概就是唐万新了，以后估计还有跟他打交道的机会，不过不是现在。
    看了一番热闹，拍了不少有价值的照片，也视察了自家的企业，李未觉得自己这次特区之行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准备回去了。
    而就在这时候，谢立人给他打来了电话，“小李，还没有回去没回去的话，晚上一块儿吃个饭！有老朋友来了特区，点名要和你喝酒。”
    “是哪位老朋友啊？”李未有些奇怪，特区这边的老朋友最近几天都见过了啊？怎么还会有人找自己喝酒。
    哦，应该是哪位？李未马上就想到了一位和自己、谢立人都认识的老朋友，如果是他的话，那肯定得过去见一见，见了之后肯定有好事会发生。

 第263章 大扫货

    到了饭店，一进包间，李未看向上首的位置，那里坐的人果然是他预先猜测的那位，“黄公子，好久不见！”
    “小李现在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看来内地果然是块沃土啊！”印尼黄家的嫡系子弟黄鸿年起身把李未迎到他旁边坐下，“一转眼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快十年时间了，这十年里我几乎原地不动，小李却是越来越发达了！”
    “黄公子说笑了，我这点小场面那敢和您比！现在谁不知道中策在香江是如日中天！”李未客套一番坐了下来，自从他第一次去香江之后，他俩确实没有再见过，食品厂新建方便面生产线的时候，倒是从黄鸿年这儿买过橄榄油，不过大方向他俩在电话里就沟通好了，并没有面谈。
    而中策是黄鸿年去年在香江新成立的公司，全名是香江中国策略投资公司，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黄鸿年已经决定正式进军内地市场了；因为早年间在中国插过队、结识了许多朋友的缘故，中策刚一成立，就受到了许多海内外投资者的关注，他们都想借用黄鸿年的人脉进入内地市场，所以中策确实当得起如日中天这四个字的评价！
    先边吃边喝边聊，说了一会儿家常琐事后，三人就不约而同的把话题转移到生意上，黄鸿年也说起了自己准备进军内地市场的原因，“首先肯定是邓公南巡，去年的时候报纸上争得那么凶，我也难免有些担心，而自从《东方风来满眼春》的文章刊出之后，我那些老同学、老朋友就不停地邀请我来内地考察！”
    “另外就是正大和杭州青春宝的合作了！那位冯先生的确是个人才，青春宝也是一家好企业，你们两家的合作可谓是珠联璧合！我也希望能在内地遇到几家青春宝这样的企业！”
    第一个原因自不必说，第二个还要好好解释一番，杭州青春宝是一家国有中药企业，前身是百年老店杭州胡庆余堂的一个制胶车间，1972年独立为杭州第二中药厂，厂长冯根生李未也见过，88年的时候和他一起领取了优秀企业家的奖项，第二中药厂也在他的领导下发展势头很勐，从一家小中药厂变成华东地区知名度最高、最赚钱的药厂。
    但企业再好那也是国家的，冯根生今年已经五十九岁，按照正常情况，明年他就必须退休；一手把第二中药厂拉扯大的冯根生自然不甘心，于是他想了个办法，那就是引入外资，把国有企业变成合资企业，如此以来，冯根生就可以不受退休年龄的限制，继续担任第二中药厂的掌门人。
    经过一番操作，正大集团以净资产核算的低廉价格获得了第二中药厂的控股权，而且正大还对冯根生做出承诺，他可以做到不再想做的那一天，杭州第二中药厂更名为正大青春宝药业有限公司，冯根生成了总经理，然后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多年，直到他去世。
    正大兑现了当初的诺言，没有动他的位置，冯根生也没有辜负正大的信任，将青春宝发展成中国纳税百强企业，一度在中药制造企业中名列全国第一。
    黄鸿年的话大部分还是客套，然而这件事也让许多国有企业掌门人眼前一亮，他们也面临着冯根生一样的情况，头上婆婆太多没办法施展手脚，就算冒着风险把企业做大做强，上级一份文件照样能让他们走人；可要是能够引入外资，不仅可以把头上的婆婆甩到一边儿，还能获取丰厚的回报。
    于是在此后的日子里，引入外资改变企业性质变成了许多国有企业掌舵人的共同选择，他们不断地和或真或假的外商谈判，然后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售企业，最后实现华丽变身，从国有企业的领导变成外资企业的高管。
    黄鸿年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再加上老同学、老朋友的邀请，便动身来了内地，准备推着小推车开始扫货；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原本只打算买一小推车商品回去，内地却送了他一集装箱的礼物。
    在此后一年的时间里，不管到了哪个城市，当地领导都会邀请他投资，黄鸿年的中策集团开始了大扫货，他们斥资452亿美元购入了196家国营企业，随后又陆续收购了100多家，后虽因中国政府的干预中止了部分合同，但中策仍在短短的时间内组建了庞大的企业帝国。
    这些并购最后大多都以失败告终，不过黄鸿年却没有亏，他利用这些并购为噱头推高中策的股价，在金融市场上赚得盆满钵满，只可惜那些被收购的企业，最后大多数都成了一地鸡毛。
    “黄公子如果去中原省考察的话，一定要提前说一声，我好做个东道，感谢这些年黄公子对我的照顾！”李未客客气气说道，虽然他对那些企业的结局感到遗憾，但这也不能全怪黄鸿年，就算没有黄公子，也有蓝公子、吕公子迫切想要解绑的国企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当地政府也未必不知道他们把企业卖的亏了，然而就跟陈光一样，他们都无力改变这些国有企业日渐没落的现实，把企业卖掉就当是甩包袱，卖给当地人还有可能受到上级的责问，卖给外企却是万无一失，现在国家实在是太渴望外资了，引入外资不仅不会被苛责，还会受到表彰奖励，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迫切地给黄鸿年他们推销企业。
    “一定一定！”又喝了几杯，黄鸿年说起了他最近接触的几个项目，其中有一个引起了李未的关注，如今方便面领域的王者——华丰方便面厂最近正在改制，而当地政府也邀请了黄鸿年参与这次改制，其实就是想让黄鸿年买下华丰厂。
    1958年，日本商人安藤百福发明了方便面，并将其控制的企业改名为日清食品，一跃成为方便面领域的霸主。
    六十年代国内食品企业也开始尝试生产方便面，最早是bj食品厂，但是由于生产技术不过关，他们用鸭油炸的方便面总有一种怪味，还没上市就消失了；直到1970年，他曾经工作过的上海益民食品厂采用高压蒸面油炸工艺，成功生产出了国内第一批方便面，开启了我国的标准化方便面生产时代。
    改革开放后，全国各地都开始从日本引进方便面生产线，广东也不例外；1984年，广东农垦办引进了一条生产线，原计划给珠海农场，但是珠海农场不要，因为那时候处于物资贵乏时代，农场的产品只要生产出来就不愁卖，他们完全没想过要开发新产品。
    珠海另一家农场平沙华侨农场的领导却不这么看，听说消息后马上将这条生产线争取过来，交给农场生活服务站站长熊毅武管理，熊毅武马上带领员工开始学习如何操作生产线，并根据当地人的喜好开发出了四四方方黄色塑料包装的“华丰牌三鲜尹面”！
    三鲜尹面这个名字也是有讲究的，传说清代大书法家尹秉绶办寿宴，府里的厨子误将面条下入锅中油炸，无奈只能将错就错把炸熟的面条重新煮一遍，再浇上鸡、海鲜等炖成的高汤，宾客吃后都赞不绝口，将这种面称为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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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丰牌三鲜尹面和做法、味道和尹面非常相似，于是熊毅武就用了这个名字，他们用猪骨、海鲜、鸡肉熬出来的调料包，以最小的成本给消费者带来了最丰富的味觉体验，所以很快便成为方便面领域的霸主。
    尽管之后方便面行业开始了无序扩张，全国各地都在引进生产性、兴建新厂，退出不同品牌的方便面，但除了惠农的白象等少数品牌之外，其它品牌往往都是昙花一现，红火不了多久就泯然众人矣。
    华丰方便面的霸主地位依旧不可动摇，黄色包装的三鲜尹面依旧是许多人购买方便面的第一选择，华丰厂门口拉货的货车天天都排着长队，那怕先款后货也没有一名批发商有意见，因为华丰的方便面确实好卖，其它牌子的方便面倒是可以先货后款，卖不出去、赚不到钱又有啥用？
    这么说，如今的华丰在方便面领域的地位比日后的康师傅还要高，产销量一度占到全国总量的四成以上，每年都会给国家上缴数千万的利税，现在珠海连这种企业都肯拿出来，他们对外资的渴望由此可见一斑。
    “华丰和黄公子的确是天作之合，华丰有品牌、有名气、更有一支专业的团队，黄公子又掌握着棕榈油产业，你们两家合作还能把成本往下打不少，我的白象未来日子不好过啊！”李未开始试探了。
    “这家企业确实不错！”黄鸿年的反应则比较平澹，一来他并不打算做实业，华丰厂虽然好，但价格太高，而且对香江人来说，华丰厂的名气毫无意义，他们压根就没听说过，与其花一大笔钱收购华丰厂，还不如少花点钱多收购几家企业，这样也能推高中策的股价。
    二来么，他虽然帮李未联系过棕榈油，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涉足黄家的棕榈油产业，这门生意归其它黄家子弟负责，就算收购了华丰厂，也是帮别人做嫁衣而已，他并不能获得太多好处。
    “哇，这么好的企业黄公子都没什么兴趣，看来黄公子所图甚大啊！”见他如此反应，李未心中暗喜，既然黄鸿年对华丰没什么兴趣，那自己是不是就能趁机把华丰拿下了？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动声色，毕竟谢立人还在旁边呢，正大跟惠农一样，旗下都有食品企业，这要是引起了谢立人的兴趣，以眼下各地政府对外资的渴望，惠农很难竞争地过正大。
    所以接下来李未只字不提华丰，而是和黄鸿年聊着一些他当年在国内待过的地方的一些趣事。
    这个小插曲让李未打消了马上回家的计划，他继续留在特区，关注着黄鸿年的动向，黄鸿年确实忙碌，今天去见这位领导，明天又同另一位领导一起吃饭，所到之处都是焦点。
    这些领导跟黄鸿年见面的时候，往往都带着本地的企业名册，只要黄鸿年能看上，马上就可以卖！价格、优惠政策统统都不是问题；这些待遇让李未羡慕不已，他的惠农要是有这一半儿就好了。
    怪不得有那么多企业老板都选择了移民，以来么出事儿跑路方便，二来么，这种国内企业和外资企业的差异化待遇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试想一下，你用国内身份去和人家谈，人家理都不理；回头办个外国国籍，立马就能成为领导的座上宾，有多少人能忍住这个诱惑？
    这天，李未和黄鸿年又在高尔夫球场偶遇了，李未提前打听到黄鸿年要过来放松，就赶在他前面到了球场，黄鸿年看到熟人自然要打招呼，于是俩人便一起打球。
    李未同样全程没有谈生意上的事儿，黄鸿年很高兴，他最近谈生意谈的很累，今天就是想来休息休息，于是打完球后主动邀请李未吃饭。
    在饭桌上，黄鸿年回忆起了俩人八三年在香江见面时候的场景，“我记得那时候你很看好东南亚的棕榈油价格，我不相信，还跟你打了个赌！最后我输了，要答应帮你做件事。”
    李未正愁该怎么开口呢，没想到黄鸿年主动提起来了，于是他马上接了下去，“其实，我最近确实有事需要黄公子帮忙！”
    “哦？是什么事？提高棕榈油供货量，还是降低供应价格？”黄鸿年问道。
    “都不是！上次黄公子不是提到过华丰厂么？我想请黄公子帮我把华丰厂买下来！”这件事要是办成，日后估计就没康师傅啥事了。
    “华丰厂确实是优质资产，但收购成本太高，对我来说不划算啊！”黄鸿年摇头道。

 第264章 方便面大王

    新世纪公司也是外资企业，为啥不让马天佑出面拿下华丰呢？原因很简单，马天佑没有黄鸿年这么大的面子；新世纪只是有钱而已，最多再加上为亚运和华东水灾捐款积累的一点儿人脉，远比不上黄鸿年这种打小和二代们一起上学、插队积累下的深厚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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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马天佑去收购一般企业或许没问题，华丰厂这种每年纳税数千万的大企业就不够了，这种企业只有黄鸿年这个级别的大老出面才能拿下；但黄鸿年也有顾虑，当地肯定会给他一个极其优惠的价格，可再优惠那也不会是个小数字，他可没打算好好经营企业，花一大笔钱买下华丰对他来说并不划算。
    “黄公子你可以拿下华丰厂之后再卖给我么！一进一出就是利润，这笔生意划算得很！”李未没办法直接买，但可以通过黄鸿年买，“不管当地开价多少，我都再加两成，只需要走个流程就能拿到两成利润，黄公子您看怎么样？”
    “看来小李你对华丰厂很上心啊！也是，你们惠农就有方便面品牌，华丰厂现在的市场份额位居国内第一，有机会拿下这样的龙头企业，那自然肯定不愿意错过！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要么不买，买了就不方便太快出售！”两成的利润着实让黄鸿年有些动心，但仍不足以让他下定决心。
    因为这笔交易不仅是钱的问题，同时还有人情在里面，人家愿意把华丰厂卖给黄鸿年，是看在他和印尼金光集团黄家的面子上，他前脚刚拿下厂子，后脚就转手，这让那些领导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就更简单了，我们可以合作在香江专门成立一家公司，由中策和惠农共同出资组建，专门用来收购华丰厂！等收购完成后，您不用把华丰厂卖给我，只需要把这家公司的股份转给我就可以了！这样交易都在香江完成，内地并不会知晓这些事情！”对此李未也想好了解决方案，他不直接购买华丰厂，而是通过收购母公司股份来达到拿下华丰厂的目的。
    按道理说，这么大的变动，还是要通知内地企业的，但是眼下资本市场管理混乱，许多制度都不健全，这就给李未留下了钻空子的机会；黄鸿年听了这个方案也确实有些心动，短时间就能赚取两成利润，确实不少了。
    看到他的表情变化，李未又加了一把火，“等签约的时候我和您一起去，然后您告诉当地领导，由我来负责华丰厂的管理工作，我肯定是想把这家企业搞好的，到时候帮他们注入资金、引进设备、调整管理制度这样那些欢迎您来的领导看了也高兴，您再想去其它地方收购企业也方便地多！”
    地方上的领导希望黄鸿年去收购，无非就是两个原因，甩包袱和引入外资而已，华丰厂不存在甩包袱的问题，那当地领导的目的就是引入外资了，等收购完成之后，李未再注入上千万美元的外资，那领导脸上可就太光彩了，1992年上千万美元的外资，足以让他上个台阶。
    “而且这样的消息传到香江，对中策的股价也有好处！香江的股民看到黄公子您这么大的手笔，肯定会对中策的股票充满信心，然后抢着去买！”黄鸿年在内地大扫货不就是为了推高中策的股价么？
    “哎，原本我不想这么干，可谁让我当初打赌输给过你呢！”黄鸿年仔仔细细考虑一番，发现的确如同李未所说的那样，这件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后那句提升股价更是命中了要害，于是便答应下来，“待会儿我和珠海的领导约下，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当地领导最黄鸿年和李未的到来非常欢迎，黄鸿年也没隐瞒李未的身份，“小李是我的老朋友了，收到贵方的邀请后我可谓是受宠若惊，没想到贵方连华丰厂这样的好企业都能拿出来！但是考虑到我没有管理方便面生产企业的经验，就请小李过来帮忙，等签订合同后就让小李来负责华丰厂的管理工作！”
    “李理事的名字我们也早就听过了，去年惠农在华东水灾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让李理事来管理华丰厂我们都放心！”李未现在也算是小有名声，当地领导都听过他的名字，只是稍微有些不开心，因为他们想和黄鸿年合作，除了吸引外资之外，还想引入更先进的管理制度，你现在找个内地人过来管理算啥事儿？
    “主要是黄总太忙了，光来的路上，我就听见山西、杭州、泉州七八个地方的领导请他过去考察，就算达成合作，黄总估计也没太多时间待在华丰厂，所以就让我过来了！我和黄总已经商量好了，等签约之后，就从日本高价挖几位专家过来帮助华丰厂完成技术革新！争取让华丰厂成为全中国最先进的方便面生产企业！”李未太知道这些领导都喜欢什么了。
    果然，这番话一说，领导们就更高兴了，日本专家啊，那肯定厉害！于是纷纷开口表示，等这些专家来的时候，一定要通知他们，他们会代表当地政府为这些专家办一场热烈地欢迎宴会。
    李未确实打算从日清等公司挖一些专家过来，但却不打算完全听他们的，华丰厂日后为啥不行了呢？除了康师傅、统一等竞争对手纷纷进入国内市场，依靠更先进的商业理念和政策优惠对方便面产生冲击之外，金光集团在拿下华丰厂之后的一系列错误抉择，也是导致华丰厂没落的重要原因。
    金光集团执掌华丰厂的第一件事就是空降了大量的外籍管理人员，这些人或许拥有专业的知识、先进的理念，但缺乏对中国市场的认识，不了解中国消费者的想法，他们甚至还擅自改变了三鲜尹面的配方，消费者觉得三鲜尹面没以前好吃了，于是迅速抛弃了这个品牌。
    后来金光集团虽然做了种种改变，但依旧难掩颓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华丰从全国第一的宝座上退了下来，变成一家中等企业。
    该改进的地方自然要改，可好的传统还是要保留，领导要看就陪他们演演戏，具体的管理工作还得靠本土管理者。
    欢迎宴会结束，稍微休息一会儿，领导们又陪着黄鸿年和李未来到华丰厂参观，可以看出华丰厂和其它工厂确实不一样，厂房干净整洁，工人们也充满干劲，因为华丰厂早就完成了薪酬体制的改革，打破了大锅饭，实施绩效考核薪酬分配制度，干得好就能多拿钱。
    现如今普通公务员的工资差不多三百块，河阳一把手劳勇胜的一个月也只有六百块，而华丰厂的普通工人就能拿到两千块！除了工资、奖金比其它工厂高，厂里还舍得花钱给他们发福利。
    两年前他们便在厂子附近修建了“华丰园”住宅小区，当时同等地段、差不多大小的房子每套要十二万，华丰厂的员工却只需要交两万块就能拿到房子，同时小区还拥有幼儿园、小学、酒店等配套设施。
    这待遇别说眼下了，后世那个企业要是能给员工分配住房，该企业员工的干劲肯定也足！
    参观的时候，黄鸿年和李未都觉察到了不对，华丰厂的职工看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欢迎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反感。
    等他们见到华丰厂厂长熊毅武的时候，对方更是直接表示了反对，“领导，现在华丰厂发展地很好，去年我们给市里交了六千万的税，今年我有信心把这个数字提高到一个亿，这么好的厂子为什么要出售呢？”
    领导顿时不高兴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外商请来，你给我说这话啥意思？能交税了不起？现在上面提拔人最看重的又不是这个，而是你吸引了多少外资！拉来一千万外资都比你交一个亿税重要。
    “老熊，干工作不要有情绪吗！我们都知道你这些年为华丰厂付出了不少辛苦，但时代在变化，我们不能故步自封、沉醉于过去的成绩，华丰厂在国内算是厉害的，不过和国际先进企业还有很大差距！我们请黄总过来，给华丰厂带来更先进的经营理念，这样华丰厂才能更好地成长么！”
    “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们自己也可以向国外先进企业学习，没必要直接把厂子卖了？”熊毅武依旧不甘心，华丰厂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从只有一条生产线的小企业，壮大成年上缴利税一个亿的龙头企业，他付出了多少心血，简直就把华丰厂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看待，如今却要把企业卖给别人，他接受不了？
    “好了好了，你都是要退休的人了，还操心这些干啥！黄总，我们继续参观！”领导直接把熊毅武赶到一边，不让他陪同了。
    李未看了熊毅武一眼，他还是没看透啊，真是因为华丰厂做得好，上面才急着卖的，所谓靓女先嫁么！趁着企业发展正好的青春年华之际，优先嫁出去卖个好价钱，以免到了人老珠黄了卖不出去；至于好企业卖光了怎么办？这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估计早就带着卖企业的政绩升上去了。
    当地迫切想卖，李未非常想买，黄鸿年既能赚一笔又能利用这个机会推高中策的股价，如此以来谈判就很容易了，所以双方很快就签署了合同，至于熊毅武还有华丰厂工人们的反对，根本没人在意。
    熊毅武还是在报纸上看到华丰厂被出售的消息，他气得直接拍了桌子，“败家子，这么好的企业竟然就给卖了！”
    “厂长，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生气也无济于事，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咱们怎么办？”华丰厂的管理层都集中在熊毅武的办公室里，他们比普通工人更加忐忑，就算企业被收购，普通工人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毕竟外企总不可能从国外拉一批工人过来，但管理层就不一样了，任何一家企业被收购，管理层都会换上一波，他们要是离开华丰厂，在哪儿能找到待遇这么好的工作？
    “我能怎么办？前两天领导过来的时候，你们又不是没听见，人家已经在催着我退休呢！”熊毅武板着脸说道，他年纪确实不小，按照相关规定，很快就要退休了，现在企业又换了老板，人家直接把他打发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厂长，华丰是你一手拉扯大的，这时候你可不能走啊！”这些人更着急了，熊毅武快退休了，可他们距离退休的年龄还早着呢。
    “这么大的厂子，不是光出钱就能买下的！我们可以让他们见识见识工人阶级的厉害！”有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打算下重手了！
    “乱弹琴！市里多看重这次合作，你们敢闹事，迟早都得进去！”熊毅武骂道，“都不用工作了？聚在我办公室干啥？都回去干活去！”
    熊毅武在华丰厂威望极重，他一旦发火，根本没人敢反对，都灰熘熘地走了，可走了没多久，又有人回来了。
    “干啥？不是让你回去工作了么？”熊毅武一抬头又要发火。
    “熊厂长，不怪他，是我让他带我来见您的！”李未走了进来，笑着伸出右手，“早就听说您方便面大王的名声，上次原本想和您好好聊聊，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不过现在再聊也不晚！”
    在熊毅武的领导下，华丰厂的三鲜尹面长期占据全国销售排行榜第一的宝座，他这个方便面大王的名号可谓是当之无愧。
    “不敢当！现在华丰厂归你了，方便面大王的名头也该换人喽！”熊毅武板着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和李未握了下。
    李未也不生气，产业都被夺了，能有好脸色才怪，他没有马上松手，而是拉着熊毅武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这方便面大王的名头还得是您的！”

 第265章 又一个人才纳入麾下

    李未看了一眼领他进来的那个人，对方马上知趣地离去，顺手还帮他们关上了门，李未继续夸赞熊毅武，“不瞒你说，我们惠农在计划进军方便面领域的时候，研究最多的竞争对手就是您了！”
    “国有企业里面，像您这样能同时兼顾研发、生产、销售、推广的领导确实不多见！三鲜尹面不光是味道好，广告也拍得好，让肥姐来说‘食华丰、路路通’，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李未竖起了大拇指。
    华丰请了肥姐沉殿霞来拍摄广告，广告里沉殿霞拿着一包华丰方便面说出了那句经典广告词“食华丰，路路通”，沉殿霞富态喜庆，广告词朗朗上口又富有吉祥寓意，于是一下就火了。
    这个广告火到什么程度？看看模彷者就知道，山东龙口有一种方便面，叫龙丰，也请来当时的明星陈佩斯、吕丽萍代言，广告语叫“食龙丰，万事通”；河北有一种方便面，叫华龙，广告语是“华龙面，天天见”，他们甚至连包装都做得和华丰差不多，为的就是蹭华丰的热度。
    这些都是熊毅武的得意事，如今李未当着面提起，熊毅武也难免心中得意，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你们的白象方便面广告也打得不错，参与救灾更是一手好旗，原本我们华丰在华东市场有不少固定合作伙伴，但水灾之后，好多人都取消了订单，我打电话过去问，他们都说欠了你们白象天大的人情，所以要先紧着你们的白象方便面卖！这一局我是输得心服口服！”
    “我们白象毕竟才刚起步，顶多是在中原省市场稍微有点优势，华东市场也只是迈进去一只脚，能不能站稳脚跟还不好说！远比不上华丰多年以来的积累！在您的领导下，华丰厂这么多年搭建起来的销售体系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李未继续称赞熊毅武。
    熊毅武和各地经销商的关系处得很好，他虽然坚持先货后款，但各种配套服务做得到位，卖出去的产品也从来不会有质量问题，供货也是优先供给老经销商，并且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的利润空间，所以经销商也乐意卖华丰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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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等金光集团接手后，他们却忽视了这些经销商的作用，或者说是步子迈的太大扯了蛋，他们在全国建立了大量分支机构，企图用自家的销售员来取代经销商，这法子不能说不对，毕竟厂家直接供货肯定比通过经销商供货利润更高，也更有利于掌握市场，然而他们并没有提前做好培训，派出去的人水平层次不齐，没能很好地完成这项工作，反而丢掉了大量的经销商，华丰就此一蹶不振。
    双方互相恭维一阵儿，终究还是熊毅武先没忍住，“李老板，现在华丰厂变成黄总的了，黄总又让你来负责厂里的管理工作，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变革？”
    现如今除了黄鸿年，其它人都不知道华丰厂其实已经变成李未的了，熊毅武也只以为李未是帮忙管一段时间，这就更让他担心了，你让竞争对手来管理华丰，那岂不是把鸡送给黄鼠狼么？
    “在我看来，华丰有您管理没啥大问题，骨架不要动，只需要在小的方面做些调整就行！”李未认为，金光集团拿下华丰厂最大的错误不是改变配方、不是试图绕开经销商，而是放走了熊毅武这位方便面大王。
    华丰厂在金光集团旗下逐渐没落，被赶走的熊毅武却没有就此沉沦，他接受宝鸡的邀请北上陕西，成立了熊毅武方便面厂，推出熊毅武牌方便面，完全延续了三鲜尹面的口感味道，很快便获得市场认可。
    中国方便面大王不是徒有虚名的，除了沿袭传统的三鲜尹面，熊毅武还根据当地消费者喜好推出了麻辣牛肉尹面、清真麻辣牛肉尹面，迅速在西北、东北、华北乃至中原等北方打开了市场，迅速建成7个分厂、子公司，几年后熊毅武方便面年销售收入便突破5亿元。
    要是这种情况能一直延续下去，熊毅武方便面必然会成为康师傅的最强竞争对手，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熊毅武方便面飞速崛起的时候，熊毅武本人却不幸遭遇车祸去世，他的子女为了争夺企业管理权打起了官司，他们没心思也没能力管理好这家企业，熊毅武方便面也成了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
    这样的人才坐在自己面前，李未怎么可能把他放走？于是诚恳地说道，“你对华丰厂的贡献我都一清二楚，但是华丰厂给你的待遇和你的贡献就太不相配了！所以我和黄总商量了下，决定请你继续主持华丰厂的管理工作，薪酬待遇也向香江同类企业的管理人员看齐，并且还会根据企业经营情况给予股份奖励！”
    就跟鲁花的孙孟全一样，熊毅武这种能独当一面的人才，绝对值得用股份把他牢牢地捆在自己的战车上，只要有他在，李未就不用为方便面厂的事情发愁，甚至等再过两年，还可以把白象从食品厂独立出来，交给他一并管理，就像当初在山东把诸城榨油厂交给孙孟全那样。
    “具体来讲，工资待遇这块我们可以给你五十万一年，这只是基本工资，奖金什么的另算！至于股份，只要能完成业绩考核，从今年开始，每年都会给你百分之一的股份，到百分之五封顶”
    李未这一番话直接把熊毅武震晕了，说实话他在华丰厂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钱肯定是不缺的，但从明面上来讲，由于国有企业的特殊性质，他这个厂长拿的工资并不比普通工人高多少，一年到头明面上的收入也就是几万块，现在李未一下把工资待遇翻了十倍，熊毅武着实有些感动。
    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体验到了诸葛亮遇到刘备时的那种感觉，自己的能力终于得到别人的认可了！以前上面那些领导都觉得华丰厂能有今天是他们领导的好，以及工人们踏实肯干，很少有人认可他的能力和贡献，他表面上虽然不说，心里却难免有些疙瘩。
    现在，李未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熊毅武顿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还是有人认可的！而且还是华丰厂眼下最大竞争对手的认可！这种感觉可比拿五十万的工资舒服多了。
    “华丰厂去年的销售额是四点二亿，利润六千万，我和黄总都希望今年利润能破亿，这样的话你你就可以拿到百分之一的分红，也就是一百万！五年后我希望这个数字后面能加个零，年利润突破十亿，你拿百分之五的股份，光分红就可以拿到五百万！”李未给熊毅武算账。
    听到这个数字，熊毅武心跳开始加速，这些年华丰厂的生意一直很好，就算他不贪不占，光经销商逢年过节给送的就不少了，他也攒下了不少积蓄，要不然日后也没钱去陕西办厂，但这点小钱和李未承诺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五年时间太长不好说，可今年只要不出啥大乱子，利润破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一年时间就能拿到一百五十多万！而且还是光明正大拿到的，这样的机会在眼下来说可是太难得了！
    原本听说华丰厂被出售后，熊毅武有些心灰意冷，想尽快把手上的工作交出去，然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其它，可李未这番话一说出来，熊毅武就动摇了，既然老板这么重视，那不如我还是留下来算了！华丰厂毕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就这么走了实在是舍不得啊！
    “那那厂里的其它职工怎么办？”好一会儿，熊毅武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激动地心情，颤声问道。
    “大多数以前干什么现在还是干什么！车间主任以下的人员安排还是你负责！至于中高层管理人员，我想请你挑几个出来，去河阳支援白象，白象毕竟刚起步，需要向老大哥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李未信得过熊毅武的能力，但从管理角度考虑，收购后不对原企业管理层做任调整也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想被架空。
    “不管这些人是留在华丰厂还是去白象，工资待遇都会提高，保证让他们满意，去白象厂的还有特别补贴；另外，我也会从白象厂选一批优秀的年轻人，送到华丰厂学习！等将来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就把白象厂和华丰厂合并，到时候咱们就彻底成一家人了！”
    白象和华丰都是惠农旗下的企业，又都是做方便面的，要是一直分成两块，那管理起来就太麻烦了！所以合并是迟早的事，而在合并之前进行一些人员的交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两家企业合并以后，我还是倾向于你来当负责人，所以熊厂长你可不能藏私啊，一定要选得力人手去支援白象厂，白象厂派过来的人你也得好好教！”李未还专门说明，他安排人过来并不是为了掺沙子架空他。
    “要是白象厂和华丰厂真能合二为一，那可就真是强强联合了！华丰厂的三鲜尹面主要供给不吃辣的消费者，白象的大骨汤面可以给那些吃不惯海鲜的消费者，香辣牛肉面给喜欢吃辣的，这样不同客群就都兼顾到了！就是”熊毅武畅想了一番美好愿景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合并后自己的股份怎么算？这可是关系到他本人切身利益的。
    李未明白他的意思，熊毅武还没从国企领导的观念中走出来，不好意思直接谈利益，于是他主动给做了解释，“这个要看两家厂磨合的速度了，要是两年内能完成合并，那就算下两家厂的产值，然后把华丰厂百分之二的股份除以总产值，再重新计算股份，第三年多给你新厂百分之一的股份，以后每年多加百分之一，直到凑够百分之五。”
    “要是磨合的速度慢一点，第三年才完成合并，那就把百分之三的股份除以新厂总产值，第四年再加百分之一！”这样以来，熊毅武肯定会尽早促成两家企业的合并，因为合并后的股份更值钱，早一天合并，就能早一天拿到更多的分红。
    “怪不得李老板年纪轻轻就能办起这么大的企业，这手笔确实不是一般人能给的！”熊毅武感动之余，也忍不住吐槽起了华丰以前的婆婆们，“我当年为了给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多发几百块的奖金，就打了无数份报告，跟老板你一比，这些人实在是差远了。
    可能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吐槽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去掉了老板前的姓氏，李未的大手笔已经彻底让他服气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点担心了，“这么大的事情，黄总能同意？”
    “黄总已经把华丰厂彻底交给我了，而且这份方案也是和他商量之后拿出来的，所以熊厂长你就不用担心了！”实际上香江那边已经开始办理股份转让的手续了，等办好之后过几年再公布，那时候当初请黄鸿年过来的领导也升了，自然不会再责怪黄鸿年。
    “熊厂长你还有啥问题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就在这份新合同上签字，等签完字咱们就去召集员工开会，把涨工资、提待遇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也省得他们胡思乱想，早点安心工作！”
    熊毅武接过合同认真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的很清楚，一年五十万保底工资，根据企业业绩发放的奖金也不低于这个数，股份奖励的条款也如同李未所说的那般，就是竞业协议有点搞不懂，李未解释后他也接受了，很快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又一个人才纳入麾下，从今往后，方便面和食用油这两个板块就不缺负责人了。
    “老板，我先给你介绍下厂里一些骨干的情况，然后咱们再开会！”熊毅武开始工作了。

 第266章 新产品

    李未给熊毅武股份，给中层骨干和基层员工提了工资，又承诺会投入资金引进设备、扩大生产线，这下华丰的人心便安定下来；中层或许有点纠结，因为李未会安排新人过来，同时调人去白象，基层工人就无所谓了，对他们来说，给自己涨工资的老板才是好老板。
    没了基层的支持，中层就算想搞事也不可能，再加上熊毅武帮着说服，李未没费多大力气就完成了白象的调动，把一些刺头调到白象厂，听话的留在华丰，这些人去了白象厂就等于鱼儿离开了水，只能乖乖干活。
    华丰厂就这样慢慢地被李未消化，成了惠农旗下的企业，等过段时间两家企业完成磨合后，就可以将白象厂和华丰厂合并，成立专门的方便面事业部，统一管理惠农旗下的方便面产业。
    “华丰厂现在的产品线还是太单一了些，最好是多开发几款产品，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李未对熊毅武说道，日后他北上陕西，就成功地开发出了符合当地需求的产品，这说明他的产品开发能力完全没问题。
    只是有些事情还得提醒下，熊毅武虽然熟悉国内市场，但对国际市场了解的不多，很多在外面已经获得成功的模式他还不太清楚，于是李未拿出了几件样品，“这是宝岛康师傅的主打产品，据说他们很快就要进军大陆市场了，这种产品必然会对我们产生不小的冲击。”
    “这是可以直接泡来吃的方便面？”熊毅武看着这几桶用圆形塑料桶包装的方便面，一下就猜出了其中的妙处。
    “来，大家都试试看！”李未给华丰厂的中层干部每人发了一桶，大家纷纷打开包装，将调料包、油包撕开倒进去，然后灌入开水等候片刻，再打开的时候，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办公室里也响起了一阵儿吸熘声。
    “这味道有些太重了，我吃不惯，不过消费者说不定喜欢，又香又辣、牛肉味也比较浓，吃起来很过瘾，他们要是真的进来，肯定会对我们产生不小的冲击。”有人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这种包装很有意思，我坐火车出差的时候，也有人在火车上吃方便面，但要么是干吃，要么带了饭盒可以接水泡！好多不喜欢干吃，又没有带饭盒碗快的，就只能看着了！而这种自带泡面桶和小叉子的包装，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要是价格不贵的话，在火车上肯定很好卖！”熊毅武更关注包装。
    康师傅肯定不是第一个采取这种包装的方便面厂商，但他们却是第一个在大陆全面铺开桶面的，正如熊毅武所说的那样，这种包装方式很快就在火车上大受欢迎，然后又借着看起来更高端的包装占据了各大商场，成为消费者心中高档方便面的代名词，成功地占据了高端市场。
    逼得许多本土品牌只能在中低档市场讨生活，华丰就是被这一连串组合拳击败的；而现如今熊毅武并没有离开华丰厂、李未又给华丰厂带来了更充裕的资金，康师傅想要轻松获胜估计是不现实了。
    “所以我们要先下手，赶在他们前面推出这种包装的方便面，同时抓紧时间开发口味比较重的新产品！火车上坐的时间长了，人的嘴巴难免有些木，像三鲜尹面这样口味比较澹的方便面，吃起来肯定不如红烧牛肉面这么过瘾！大家想一下，在满是人的车厢里，泡一桶三鲜尹面，和泡一桶红烧牛肉面，哪个更能吸引其它乘客购买？”李未问道。
    “火车上最忙的时候是春运，方便面销售最多也是这个时候，冬天天冷，确实吃些辣点的方便面更舒服！尤其是这面汤，喝下去浑身冒汗，顿时就不觉得冷了！”熊毅武很快意识到，康师傅的这款红烧牛肉面确实比华丰三鲜尹面更适合在火车上食用。
    “除了口味、更方便的食用方法，人家的包装看上去也比我们的上档次。”从白象厂调来的中层干部尹万全说道，白象方便面可能在名气、口味上都和华丰有一定差距，但有一点做得特别好，那就是李未很重视外包装，请了专门的广告公司来进行设计，让白象塑料袋上的画面看起来比华丰的高档不少，所以他的眼界也被培养出来了，一下就看到了康师傅又一个领先的地方。
    “确实，他们的画面看起来是比我们的清晰、好看！不过估计生产成本也高！”熊毅武仔细看着康师傅的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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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成本高一点儿，能吸引更多消费者购买、卖上更好的价钱，这些都是值得的！我们的华丰现在算是国内比较高档的方便面品牌，要珍惜这个地位，把档次降下去容易，再想拉起来可就难了！”李未提醒道。
    “我已经问过了，生产清晰度更高的包装需要新设备，这笔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再请香江的广告公司过来帮忙做设计，最好是把肥姐的照片也印到包装上，这样更漂亮的食品画面，再加上香江明星的加成，起码从外观上来看，我们的产品肯定不输给康师傅！”现在内地的广告设计和香江确实有不小的差距。
    “新口味的话，广告也得重拍！那就再麻烦沉小姐一趟，请她来特区拍。”熊毅武也很舍得在广告上花钱，华丰厂也是国内最早在电视上打广告的方便面品牌，他深知道广告的重要性。
    “口味上，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外包装的问题暂时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口味的问题了。
    “康师傅这个牛肉味的确实不错，我们也可以照着做，不过细节上要进行一些调整，先试着做一些，然后请不同地方的消费者品尝打分，再根据他们的评价进行调整。”熊毅武对如何开发新产品非常拿手。
    “就这么做，不过得快一些，争取在康师傅正式进入市场之前就铺货，铁路部门我去搞定，我和他们关系不错，只要咱们能把产品拿出来，就能马上送上火车。”事实是康师傅比华丰先开发出牛肉味的桶装面，但他们现在还没进入大陆市场，只要华丰能先把货铺开，就可以给消费者造成一种误解，让他们误以为康师傅是跟风华丰厂，等他们熟悉了华丰的口味，再吃康师傅的就没那么深刻的印象了。
    “我们还可以做一点小改进！他们的桶面里面只有两个调味包，一个料包、一个油包，辣味是加在油包里面的！但有的人喜欢吃辣，有的不喜欢，有的口轻有的口重，给他们同样程度的辣味，肯定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所以我们可以把辣油单独放到一个调味包里，这样消费者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多加、少加甚至是不加！”尹万全又想到个好办法。
    “可以！”这也是后世已经得到过验证的成功策略，李未自然不会拒绝，而尹万全这几次发言也给熊毅武和华丰厂其它老员工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他们都意识到这个大学生确实是有本事的。
    “小尹不愧是大学生，脑子就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活络，以后有啥想法就直接说。”熊毅武这话算是代表华丰老员工，正式接纳了尹万全。
    新设备很快运了进来，在技术人员的教导下，华丰厂员工很快就学会了如何操作这些设备，生产出一桶一桶的新包装。
    与此同时，熊毅武带着研发组拿出了几款样品，并带人在火车站等外来人口比较多的地方开始了试吃测试，从火车站出来的人都对这种新颖的包装赞不绝口，“这个吃起来确实方便，不用自己带碗快；而且味道也比火车上的盒饭好多了！你们啥时候开始卖？我下次出差的时候一定要买几桶。”
    “你觉得口味咋样？还有啥需要改进的地方？”华丰厂的工作人员拿着调查表仔细发问，根据他们的意见在调查表上打出不同的分数。
    一个星期后，来自不同地方的调查表汇聚在一起，然后把这些数据输入计算机进行统计分析，研发组再根据这些数据调整调料配比，再拿出新的产品给消费者试吃打分。
    如此几轮过后，华丰厂终于拿出了自己的第一款桶装面——华丰香辣牛肉面，外包装上红艳艳和辣椒、大块的牛肉和热气腾腾面条格外勾人食欲，而旁边竖起大拇指的沉殿霞又给这款面增添了几分高档感。
    “我现在就去给铁路部门的领导说，让他们马上开始在各条线路销售这款面！另外也抓紧时间给经销商铺货，我们的广告打了都半个月了，消费者的胃口也该吊足了。”产品刚开始生产，李未就在各大电视台打起了广告，好多经销商都打来电话询问，想要尽快上货，李未都以还没备好货为理由拒绝了，现如今库存已经够支持一段时间，这才开始安排发货。
    刘胜军兄弟俩这些年在广东打工挣了不少钱，去年回家的时候就把老房子推了重新盖新房，一直等新房盖好，选了个黄道吉日请全村吃席然后搬了进去，所以今年来广东的时间比过去晚了些。
    巧的是，他俩在车厢里又遇到了之前给他们推销火腿肠的那位售货员，只是他们彼此都不记得对方，当熟悉的叫卖声响起，刘胜军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他捅了捅靠外的弟弟，“胜耀，你去把包里面的馒头拿出来，我们买两根火腿肠就着吃！”
    他俩坐火车都坐出经验了，火车上的盒饭又贵又不好吃，带其它干粮也不方便，所以还是装馒头，去两节车厢连接处接点热水，然后一口馒头一口火腿肠，再喝几口热水，肚子就能对付过去了。
    刘胜耀刚起身，鼻端就传来一阵儿诱人的香气，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啥味道这么香？”
    “来，大家往这儿看，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大家是不是都饿了？饿了不要紧，我这边有好东西推荐给大家！”售货员左手提着水壶，肩膀上挂着一堆桶面，右手将一桶泡好的香辣牛肉面放到乘客的小桌板上。
    “华丰厂新出的香辣牛肉面，只要两块钱就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这么好的事儿哪儿找去！”现如今袋装的三鲜尹面卖五毛钱，桶装香辣牛肉面成本要高一些，所以卖两块。
    “香不香？”售货员问盯着桶面看的乘客。
    “香！”在封闭的空间里泡面绝对是大杀器，尤其是在大家都有些饿的时候，被香味一冲，食欲顿时就上来了。
    “想不想吃？想吃了我这儿多得是，一桶两块两块一桶，还送你们热水泡面！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两块钱你就能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在售货员的吆喝声中，好几位乘客都忍不住掏钱买了。
    “来，先撕开，但是不要全撕掉，然后把调料包和叉子拿出来，料包和油包都挤进去，辣油包看你能不能吃辣，能吃就多放点，不能吃就少放！诶，对，就是这样，我给你们倒水，最后用叉子往这儿一别，等几分钟就好了！”售货员熟练地教他们泡面。
    “你们要是觉得肉少吃得不过瘾，还可以买两根火腿肠加进去！”售货员为了多卖点东西，无师自通第学会了泡面加火腿肠这一绝妙搭配。
    “哥，咱们也来一桶，再买两根火腿肠！”刘胜耀也没禁住这个诱惑，赶紧买了两桶面，泡好之后就着火腿肠吃了起来，这味道确实比馒头好吃。
    “等年底回去的时候，我们就不用带馒头了，直接来车上买方便面吃！”吃完之后，刘胜耀还有点意犹未尽。
    “不在火车上买，火车上肯定卖的贵，我们在商店买了带上来，到时候自己去接水就行！”刘胜军更懂得节约。
    而就在他们享用美食的时候，熊毅武等人却在焦急地等着销售数据。

 第267章 这人形象不好

    “厂长，铁路局让赶紧发货，之前送过去的全卖光了！哦，对了，老板，他们说火腿肠也卖光了！”销售部的人冲进会议室说道；看来桶装面的热销也带动了火腿肠的销售，泡面配火腿肠真的是绝配。
    “我们之前送过去的货就全都卖光了？”熊毅武刷得站了起来，按照他的预想，任何新产品上市都需要一定时间的推广，慢慢让消费者接受，这批货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会消化干净，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光了！
    “确实卖光了！不光广东局，长沙、武汉、合肥、南昌好几个铁路局都打来电话，让我们快点发货！”销售部工作人员脸上满是激动，因为按照厂里的规定，销售业绩出色，他们也能拿到不菲的奖金。
    “厂长，代理商也让补货！”又一名工作人员拿着报表冲了进来。
    “让我看看！”熊毅武连忙接过两张报表看了起来，这一看就发现了区别，铁路部门的数据里，桶装面占了绝对优势，而到了经销商这儿，则是袋装面卖的更多一些。
    “这也不奇怪，火车上没有碗快，肯定是桶装面更方便一些；去商店里买方便面的大多都是本地人，买了回去吃的，不需要桶来装面，同样的口味、差不多的分量，袋装面卖一块钱，桶装面卖两块，那肯定是袋装的划算！”李未扫了一眼数据，就猜出了原因。
    “嗯，应该是这样！老屈，赶紧根据销售部报上来的数据制定生产计划！这段时间又要加班了，给工人们说好，加班费和奖金都少不了，还有让食堂多买点肉、蛋，工作强度加大了，营养跟不上可不行！”熊毅武马上开始安排。
    “肉蛋就交给我，先让特区那边给你们送一批货过来，等再过一阵儿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珠海养殖场已经再谈了，今后咱们厂用的鸡肉、鸡蛋、猪肉都不用从外面买了！牛肉的话，估计还得等两年。”李未笑呵呵说道，拿下华丰厂还能和其他企业形成互补，养殖场得到了大客户，华丰厂得到了更廉价的原材料，绝对是双赢。
    “好，其实老板你不说我也得提这事儿，从外面买的鸡蛋、鸡肉、猪肉质量不统一，有时候处理起来挺麻烦的，在附近建一家养殖场就好多了，处理起来方便，咱们用着也放心！”熊毅武现在越发觉得和惠农的合作简直是太好了。
    “质量问题一定得看严了，这可是食品企业的生命线，绝对不能在这方面出岔子！至于生产方面也不用着急，咱们可以多建几家分厂，在这方面总公司也能给你们提供帮助，我们在很多地方都和当地政府有不错的交情，咱们华丰厂愿意过去，他们肯定欢迎！”背靠大树好乘凉，如果华丰厂还是单打独斗，光调研选择厂址就够他们辛苦的了，现在就省力多了。
    这些工作惠农之前早就做过了，他们在建设养殖场、饲料厂的时候已经对多个城市进行了详细的调研，现在把资料交给熊毅武，光看资料就能定个八九不离十，最后再去现场看看就差不多了。
    至于建设新厂那就更方便了，惠农和当地的建设单位、建筑材料供应商都很熟，保证能找到最好的建筑团队，最靠谱的供应商。
    “这个我晓得，我在华丰厂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出过食品安全问题！”熊毅武答道，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管是之前的华丰厂，还是日后他打造的熊毅武方便面，都没有让消费者吃坏肚子的桉例。
    “看到新产品大获成功我就放心了，咱们就按照之前开会商量好的策略继续努力！争取赶在康师傅进来之前先把市场给占住了！有什么需要支持的，随时给我打电话！”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华丰厂的磨合已经初步完成，不需要李未在这儿盯着了，于是他便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还要去感谢一番黄鸿年，顺便再看看他最近收购了什么有价值的企业，要是合适的话就买过来，有了华丰厂的例子在先，相信黄鸿年肯定乐意赚一笔块钱，从拿下华丰厂到推出香辣牛肉面不过两三个月时间，黄鸿年就收购了几十家国营企业，里面肯定有适合李未的。
    打电话一问，黄鸿年现在在香江，于是李未赶紧过关跟他汇合，吃饭的时候一问，还真有适合李未的，其中最有名的就要数西湖啤酒厂，这是一家58年就成立的老牌国字号企业，在当地拥有不小的声望。
    前两年效益好的时候，当地百姓加价都不一定能买到货，但是近些年随着乡镇企业的崛起和外资进入中国市场，啤酒行业的竞争也越发激烈起来，因循守旧的西湖啤酒厂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于是被甩卖给了黄鸿年。
    不过黄鸿年也没有好好经营这家企业，在原历史中，几年后西湖啤酒厂又换了东家，日本尹藤忠商社，也就是朝日啤酒的母公司完成了对西湖啤酒厂的控股，并引进各种先进设备以及管理理念来改造西湖啤酒厂，终于让这家企业重新焕发了生机，又过了几年，尹藤忠商业将自家的股份转给青岛啤酒有限公司，西湖啤酒厂也因此成了青岛啤酒帝国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绝对是优质企业，既然遇到了肯定要拿下，在收购了几十家企业之后，黄鸿年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小心了，再加上他和杭州那边的领导交情一般，所以爽快地答应了李未的要求，直接签署了转让合同。
    “黄公子，今后还有农业类相关企业，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只要条件合适我就买！”有黄鸿年在前面挡着实在是太方便了，只需要过一遍手，就可以减少侵吞国家资产的嫌疑，当然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
    不过只要这家企业日后发展地好，自己又不瞎搞事，也不会有人来追究问题，好多表面上因为这个原因进去的，实际上却不是因为这点事儿。
    因为要签署合同，所以李未就在香江多待了几天，在这几天时间里，他从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有趣的新闻，百事可乐出事儿了。
    这几年百事可乐搞出来的事情可是不少，前几年他们和苏联签了一份可乐原浆采购协议，苏联交给百事可乐公司的是17艘战舰来支付这笔费用，这批战舰包括了一艘吨位高达13万吨的大型巡洋舰，以及众多护卫舰、驱逐舰、潜艇及油轮，尽管这些战舰都被事先拆除了武装且大都非常老旧，但仅仅是从规模来看，这已经超过了当时很多国家的海军实力。
    后世有营销号把这段历史挖掘出来，就说是苏联用舰队换可乐，但实际上这些军舰都是准备报废的，苏联其实是用废铁来支付可乐原浆的费用，而百事在拿到这些军舰后，很快就转卖给了瑞典的一家废铁收购公司。
    而这次，百事可乐又在菲律宾引起了骚乱，百事菲律宾分公司搞了一场有奖促销活动，只要你购买百事可乐、美年达、七喜、激浪这4款饮品，拧开瓶盖就能看到一个三位数的号码，这个号码是在001到999之间的任意数字。
    百事可乐公司会在每周一到周五的晚上，公布一个中奖号码，整个活动周期一共有60个中奖号码；而这60个号码也分别对应了6个不同金额的奖金，最少的100比索，而最多的则有100万比索。
    按照如今的汇率，一百万比索相当于近六万美元，这笔奖金对菲律宾人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字；所以人们疯狂地参加这场活动，在这场活动开展之后，百事可乐的市场占有率从原来的17一下涨到了24，现在菲律宾人口数只有6200万左右，而参加这项活动的人数高达4000万。
    按照百事公司的计划，只会制作少量印有百万大奖号码的饮料，然而在实际操作中却出了差错，他们公布了百万大奖的中奖号码——349，旋即整个菲律宾都陷入狂欢之中，因为流入市场的349号码高达八十万之多，几乎到处都是中大奖的消费者。
    百事公司直接疯了，要是真如数兑换的话，六万美元乘以八十万获奖者，那就是四百八十亿美元！百事可乐全年的总销售额都没有这么多！
    他们赶紧找借口，一会儿说号码公布错了，一会儿承认失误，并表示愿意给获奖者少量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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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律宾人肯定不答应啊，他们早就想好这笔钱怎么花了，结果你说活动不算数？于是整个菲律宾都陷入骚乱之中，到处打砸百事的工厂！此后多年，菲律宾的商店里，都很少出现百事可乐的影子，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伤心了。
    李未好奇地询问了黄鸿年家里的菲佣，就连菲佣都破口大骂，因为她家里人也买了百事的饮料，也拿到了349号码的瓶盖，原本想拿来盖房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看来以后搞促销活动也得小心啊，绝对不能闹出百事这样的乌龙事件来，要说几千万上亿美元，百事说不定捏着鼻子忍了，可现在是四百八十亿，百事现在的市值都没有这么高，想赔都赔不起。
    签完合同，李未立刻飞往杭州接收西湖啤酒厂，西湖啤酒厂的领导满面懵逼，这才刚把厂子卖给黄鸿年，怎么现在又转手卖给别人了？该不是遇到骗子了？他们连忙打电话给黄鸿年核实，再加上李未找来了鲁冠球，还有之前建养殖场时候认识的领导帮忙证明，这才洗清了嫌疑。
    西湖啤酒厂的底子不错，就是设备老旧了些，李未当即承诺给他们投钱引进更先进的生产线，同时把厂里之前拖欠工人的工资补上，西湖啤酒厂上下才慢慢接受了他。
    就跟华丰厂一样，李未也没有对西湖啤酒厂进行大规模改造，只是从惠农调了一些人过来，又让一批中层干部去惠农作交流，又用涨工资和股份收服了最关键的几位高层管理人员，很快就掌握住了局面。
    等西湖啤酒厂重新步入正轨，李未才有时间专门去感谢鲁冠球，鲁冠球一见到他就连连叹气，因为禹庄主最近刚进去，鲁冠球也是颇受打击，连忙写了几篇关于企业家素质的文章以示清白。
    “我俩都是踏踏实实做生意，从来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不用担心！”李未安慰了他一番，禹庄主那是自作自受，觉得大邱庄的成功全是他的功劳，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还干出了包庇罪犯、公然对抗公安机关的事儿，简直都赶得上东叔了，这要是再不把他抓进去那还得了？
    “我倒不是担心，就是觉得这个人可惜了啊！他明明还能做不少事，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的下场呢？”鲁冠球连连叹气。
    见完鲁冠球，李未就准备回家了，算算时间于静姝马上就要生二胎，这时候自己要是不陪在身边就太不像话了。
    然而王世斌提醒又让他多待了一天，因为肯德基在杭州的第一家店已经开始筹备了，王大东这两天正好在杭州，李未于情于理也得去见见人家。
    一个电话打过去，约好明天先去养殖场看看白羽鸡的供应情况，顺便把供货合同给签了，然后再去看看筹备情况。
    参观养殖场的过程一切顺利，李未已经和王大东合作过很多次了，几乎没有出过问题，杭州养殖场的白羽鸡也养的没啥可挑剔的地方，所以走完过场，双方就签署了正式合同。
    签完合同，王大东带着李未去看店面的筹备情况，店址已经选好了，就在吴山路与延安路之间的仁和路南侧，这里距离西湖不远，人流量密集，是个开餐厅的好地方。
    他们来的时候，筹备组的人正在进行面试，李未依稀听见了两名面试官的对话，“刚出去那个英语水平不错，为啥不要他？”
    “这人形象不好，不适合咱们！”

 第268章 儿女双全

    “这都是那儿的学生？你们现在招聘都能在招大学生了？”李未看了一眼外面等候面试的人，内心很是羡慕，惠农现在招人肯定没有这么大的牌面，能吸引这么多大学生过来面试。
    现如今大学生数量虽然是越来越多了，也有好多企业有了招聘大学生的机会，但绝大多数大学生还是更倾向于接受分配，进入体制内工作，惠农每年毕业季都会到处联系高校进行招聘，但愿意来的人还是太少了。
    “电子工业学院的，他们分配的话一般也分配不到杭州的工作，得回老家，所以为了留在杭州，他们还是愿意来我们这儿的！”王大东解释道，肯德基现如今开店都在大城市，这对大学生有天然的诱惑力，另外外企的头衔、相对丰厚的待遇、干净整洁的工作环境也都是吸引他们来面试的重要原因。
    惠农吃亏就吃在这儿，惠农总部在小县城，分公司也大多都在市郊，不是工厂就是养殖场，听起来很没有面子，所以就算开出相对较高的工资，也没办法想肯德基一样吸引这么多人过来。
    不过这几年总比前些年要强，好多农村出身的大学生，为了早点支援家里，也愿意来惠农上班儿，毕竟这儿的工资高么！而且机会也多，只要踏实肯干，很快就能升上去，表现格外突出的话，两三年时间就独当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聊了没几句，这一批学生的面试都结束了，面试的负责人也没搞啥回去等通知的套路，面试过了的就直接通知了，结果这一批一共二十五个人来面试，其中二十四个都过了，唯独那位长相不太好的被刷下来了。
    “老师，我们都过了，您应该也过了？”通过的学生欢呼雀跃，因为他们可以拿高工资、更可以留在杭州了，于是纷纷来到老师面前报喜。
    这位老师原本没打算来肯德基上班，只是想尝试一番，没想到结局竟然如此尴尬，学生们齐刷刷通过面试，他这个老师却没过，他挤出一丝笑容，“过了就好，既然过了就赶紧通知家里，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然后赶紧打发学生回去了，他也跟着一起离开，可走到门口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又找了个借口饶了回来，“我去问问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安排你们的工作，对你们的未来有没有长远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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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这会儿正高兴呢，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位年轻的老师很负责任，心里就更加感激了。
    老师回到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只见刚才面试他的那位正在给人汇报工作，连忙就准备退出去，“不好意思，我待会儿再过来问！”
    “没事儿，没事儿，你有什么问题？”王大东把他喊了回来，一下从电子工业学院招了二十多人，肯定得维系一下关系。
    “谢谢这位领导。”老师把目光转向面试官，“我自认为刚才面试表现地还不错，为什么我的学生都过了，就我被刷下来了呢？”
    这下轮到面试官尴尬了，形象不过关这话可不适合当着人家的面说啊，支吾了两声，勉强找了个理由，“我们这次招的主要是储备干部，所以更倾向于年轻一些的应聘者，您虽然英语水平高、口才也好，但年龄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儿，我们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这个理由倒是还能接受，不是自己的能力有问题就好啊，当然这主要是他也没真打算来肯德基上班，所以在得到答桉后就准备离开了。
    王大东倒是来了兴趣，“你贵姓？是电子工业学院的老师？教什么课程？在大学当老师多好啊，为什么想来我们这儿上班？”
    “我叫马云，杭州师范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毕业，现在在电子工业学院担任英语和国际贸易课程的讲师！在大学当老师确实还可以，工作不算累，说出去也有面子，但我总觉得有些太过平澹了，所以想出来试试！”马云说道。
    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嗨，都怪这发型，要不然早就认出来了，李未看着马云，他现在留的郭富城式的分头，头发还算浓密，和后世的形象有很大区别，也难怪他没有一眼认出来。
    “懂英语还懂国际贸易？这样的人才如今可是吃香的很！”王大东有点心动了，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储备干部，但是可以调到总部去负责更高级的工作么，别的不说，翻译处理其它分部发来报告肯定不成问题。
    “你愿不愿意去其它城市工作？”王大东问道，要是愿意的话，他就会询问更多问题，看看面前这位究竟适合什么工作。
    马云明显心动了，但考虑一会儿还是摇摇头，“暂时还走不开啊！我已经结婚了，总不好丢下老婆一个人去外地。”
    “那就太遗憾了！”王大东想想取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这个你收好，将来要是想法有变化，随时欢迎打上面的电话，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马云双手接过仔细看了几眼，“原来您就是王总啊，非常感谢您的厚爱，如果我将来真打算去外地，一定第一时间拨打这个电话！”
    “你是英语老师，又懂得国际贸易，那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做点什么呢？干嘛非要给别人打工？”李未忍不住插话道，“现在国内的企业和国外企业联系越来越多，但是他们往往没有懂外语、熟悉国际贸易规则的人才，有时候收到外国公司的文件都看不懂！如果有人能帮他翻译文件，解释相应规则，我想他们肯定愿意花钱购买这样的服务！王总，你说是不是？”
    “对！除了你们惠农之外，我们肯德基还有些供货商的产品也很不错，要是能送出去肯定不缺销路，但这些企业就是没有你们惠农那么多懂外语的人才！”王大东也很赞同李未的观点。
    “这倒也是个办法！”马云心动了，其实最近就有人请他干这种事，只是他不清楚行情，一时不好把握，现如今这么大的老板都说行，那肯定没问题，他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一时想入神了，感谢这位老板的提点，还没请教您？”
    “这是惠农的李未李老板，如今杭州菜市场买的鸡蛋，好多都是他提供的！我们肯德基的鸡肉、鸡蛋、猪肉还有豆油也都是他供应了；另外，李老板最近还买下了西湖啤酒厂，从今往后你们喝的啤酒也是他提供的！”王大东很是帮着李未炫耀了一番。
    “谢谢李老板提点，以后我要是真干这一行了，要是惠农有需要帮忙翻译的东西，我肯定帮您做！王总这边也是一样！”马云连连道谢，他很懂得和人打交道，几句话说的李未和王大东心里都很舒服。
    “不用等以后，眼下就有这样的机会，西湖啤酒厂准备引进一批外国的先进设备，到时候肯定有说明书、操作指南之类的东西要翻译，另外外国公司派人过来指导安装、培训操作的时候也需要随身翻译，你要是有兴趣，这项工作就交给你来负责！”李未说道。
    西湖啤酒厂确实有这个需求，交给谁做都是做，还不如给马云了，这样日后说起来也是一段儿香火情。
    李未也拿出自己的名片交给马云，让他回去考虑考虑，等考虑好了就给自己打电话，然后他联系西湖啤酒厂的人和马云对接。
    马云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这段时间一直有人找他做翻译，他也意识到这是个创业的好机会，只是始终缺乏一个下决心的契机，李未的话算是帮他下定了决心，只要能拿下西湖啤酒厂的业务，就能把名声打响，以后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于是他回去和妻子商量一番，很快就办理了停薪留职，成立了海博翻译社，请了几位退休老教师帮忙，开始着手做起西湖啤酒厂的业务来；从创业时间上来看，马云也可以归为92派的一员，但他真正发家还是在从事互联网行业以后，所以日后在分类的时候，大家还是习惯性把他和马化腾、张朝阳、李彦宏等人一起列入互联网巨头的名册，而不是92派的代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李未晚上和王大东一起吃了个饭，第二天就返回了河阳，回到家里，李言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呢，电视机里传来了“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的歌声。
    李言有两眼盯着电视看得正入神，连李未回来了都没发觉，李未走到他身边，把他抱在腿上，“看啥呢，看得这么认真？”
    抬头一看屏幕，幼，这不是于大爷么？于大爷还真是多才多艺，现在就开始拍电视剧了。
    “爸，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看见？”小言有窝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可是高兴坏了。
    “我没在家的时候乖不乖？有没有惹妈妈、爷爷奶奶生气？”李未捏捏儿子的脸蛋儿，这次出去辛苦也累，但是回家一看到孩子，顿时啥烦恼就没有了，这种感觉没养过孩子的很难理解。
    后世那么多人不结婚不想要孩子，大多数都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养孩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别的不说，光一个学区房就让人望而生畏，李未原先没考虑结婚生子也是因为这个，现如今别说一个两个了，就算养一个连的孩子都没问题，于是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快乐。
    “没有，我还给妈妈端水来着，爷爷奶奶都夸我懂事！”小言有骄傲地昂起脑袋说道。
    “言有真厉害，都是小男子汉了！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多亏你照顾妈妈了，值得表扬！”李未开心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一般人家往往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过于溺爱孩子，搞得小两口不好管教，他们家就不存在这种事儿了，李启云和于静姝的父母都是老师，自然懂得孩子不能一味溺爱的道理，至于王凤莲，她一向都听李启云的，一家人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倒是没闹出啥太大的矛盾来，李言有也被教育地很不错。
    “走，咱们一起看妈妈去，待会儿给你礼物！”李未拉着李言有的手进到卧室里面，于静姝正躺在床上看书呢。
    “最近没啥特殊情况？”李未过去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然后把从香江带回来的礼物交给李言有，让他回自己的房间拆礼物。
    “没有，爸专门请李大夫过来看过了，说一切正常，而且我又是二胎，到时候肯定很顺利！”于静姝把脑袋靠在他怀里。
    “你辛苦了，原本应该早点回来的，就是有些事情耽误了，好在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地差不多了，短时间内不会出去了。”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有些话还是要多说一说，这样才能长久地维系感情。
    回来之后，李未每天只花很短的时间处理工作，剩下的时候都用来陪伴家人，给李言有读经典童话故事，陪他看动画片，教他背诗认字，跟于静姝一起看录像，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
    很快，预产期就要到了，虽然医生说以于静姝的情况，在家里生产就可以，但他们还是去了李言有出生的那家医院。
    这次没受多少折磨，就顺利地生下了孩子，正如李未和于静姝盼望的那样，是个女儿，这下李未满足了，既然已经儿女双全，那就不要再让于静姝多辛苦了，有俩孩子已经足够了。
    至于名字，在生李言有之前就想好了，李嘉月，出自《楚辞》，“陶嘉月兮总驾”，嘉：美好，嘉月：吉日良辰，女孩子叫这个名字很合适。
    “静姝是个有福气的，爱人有出息，现在又是儿女双全，这下可算是没啥遗憾了！”闻讯赶来的亲朋好友们说着吉祥话。
    “我要当哥哥了，我要当哥哥了！”李言有更是高兴地嗷嗷乱叫。

 第269章 集团公司

    “要说烂摊子，常凯申给咱红色政权留下那摊子，烂不烂？咱党不是照样都扛过来了。人无完人这话没错？但什么时候因为找不到完人，领导者位置就空着没人选了？大不了换得勤点儿。”屏幕上，如今还很年轻的葛大爷侃侃而谈。
    坐在沙发上的李未颇为感慨，这样的台词日后已经很难在文艺作品中看到了，尺度大不一定能出好作品，但尺度越来越小只能让好作品越来越少。
    “这电视剧还挺有意思你别这样抱，孩子容易呛着算了，还是我来！”于静姝刚说两句，就忍不住要把李嘉月从李未怀里抱过去。
    “不用不用，前段时间你那么辛苦，现在我有时间了，自然应当我多承担一点儿！”李未可舍不得放手，调整了下姿势继续抱着。
    “爸爸，妹妹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啊？我可想听她叫哥哥了！”李言有趴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妹妹看。
    “明年这时候就差不多了，到那时候你也该上小学了！”李未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一转眼的功夫，孩子就这么大了。
    “言有，你想在村里上学呢，还是去外公外婆哪儿？”于静姝也开始为孩子的教育问题操心了，其实要论教学质量，二道湾小学现在也不差，毕竟李未每年都在投钱，只是出于开阔眼界的考虑，似乎还是去省城好一点。
    “去外公外婆哪儿，是不是就不能每天和爸爸妈妈见面了？要是这样，我还是在村里上学，跟宗成、宗毅他们一块儿读书！等放假的时候再去看外公外婆！”李言有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懂事了。
    “先留在村里，他朋友都在这儿呢，读完小学再去咱爸哪儿读初中，等高中了再去省城！想学点其它的就请老师过来教，从咱们这儿到中州也不远，大不了让世斌多辛苦点，每天接送老师就行！”李未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他家也用不着鸡娃式教育，不过孩子多会点东西总是好的，将来学啥就看他的爱好。
    “我是没意见，估计我妈知道该不高兴了，她老早就盼着言有能去中州上学了！”岳母大人已经在于静姝这儿念叨过好多回了。
    “这人呐，年纪大了就怕冷清，有时间咱们多回去看看他们就是了！而且君阳现在也毕业了，等他一结婚，老太太抱上孙子就不念叨了！”于静姝的弟弟于君阳毕业后分配回了中州，有他父母还有李未这边照应着，在单位的日子很滋润，而且很快就有人介绍了对象，现在谈的正火热，估计很快就能结婚。
    “那就周末一起回去，这两天老给我说想看外孙女呢，月月，你想不想外公外婆啊？”于静姝伸手逗逗孩子，小嘉月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孩子睡着了，李未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婴儿床上，回来继续陪老婆看电视，“这部电视剧现在可是太火了，这几个演员也红了，幸好早就和葛优签了代言合同，先让广告部那几套方案出来，然后赶紧趁着这波热度打打广告！”
    至于给啥产品打广告李未也想好了，就给火腿肠打，前世葛优在《编辑部的故事》大火后就和冯巩搭档拍过火腿肠的广告。
    葛优看到火腿肠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冯巩问，“东宝，想谁呢？”
    葛优，“想葛玲啊。”
    冯巩，“别想了，我给你介绍个新朋友，双汇。”
    葛玲就是《编辑部的故事》里葛优的同事兼心仪对象，这则广告借用了电视剧的人物设定很是讨巧，李未已经想好了，要是广告部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就直接借用这个创意。
    到了周末，李未带上于静姝和俩孩子一起去了中州，外公外婆看到外孙、外孙女果然很高兴，抱着孩子逗了老半天。
    “君阳，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李未则和于君阳聊了起来，他对象李莉莉今天也来了，李未之前见过几次，也让人帮忙打听过，这姑娘家世、品行都很不错，确实配得上于君阳。
    “上回已经见过莉莉的父母了，等这次回去就商量着找个合适的日子把事儿办了！”于君阳还有些害羞。
    “回头你和莉莉看下家里还缺啥，直接给我或者给你姐说都行，就当是我俩送你的结婚礼物！”小舅子结婚，这可得重视起来，婚房于静姝的父母已经置办好了，李未打算送些家具电器啥的，或者等他俩拿到驾照后送辆车。
    “你俩要是能请下假的话，我帮你们安排下，你俩出国渡个蜜月！你姐当初出去玩的可高兴了！”李未想起来了，之前李莉莉来于家的时候，于静姝的母亲拿出相册给她看于君阳小时候的照片，李莉莉看到在国外度蜜月，虽然没说啥，可眼睛里的羡慕却是隐藏不住的。
    现如今出国热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火热起来，他俩肯定也不例外，那就满足他俩的愿望，让他俩出去好好看看！
    “姐夫，这不太合适？”于君阳扭扭捏捏说道，他倒是想去，但又觉得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出国度蜜月那得花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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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就去呗，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好，一下飞机就有人接，想去哪儿玩也有人带路，你们安心玩就行了！爸妈，等放暑假的时候，我把我爸我妈叫上，您四位也一起出去逛逛？对了，今年奥运会正好在暑假，要不去巴塞罗那看几场中国队的比赛？”总不能孩子都出去了，几位老人还没去过？
    而且把他们支开，等暑假的时候就没人念叨让李言有去中州读书的事儿，等他们回来，看到李言有已经完成了报名，估计也就认了。
    “对对对，这可是奥运会啊，一定得去看看，哥嫂子，你们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都是小未的一份心意。”小舅乔爱华在一边撺掇着。
    “小舅，您和舅妈也一起去呗？我暑假还有事儿，爸妈身边没个年轻人跟着确实有点不方便！”看这架势，李未就知道他想干啥，顺便把他也捎带上了。
    “暑假又要出差？那你出去了，就让静姝一个在家带孩子？那还是算了。”岳母大人可舍不得女儿太辛苦，打算留下来帮他们带孩子。
    “不用不用，主要是今年一直在推行公司集团化，前段时间有位领导给我透露了点风声，惠农集团的注册估计就要批下来了，可公司集团化不是光把名字改了就行了的，还得做很多细致工作！我接下来几个月估计就忙这个了，这事儿不用出差，在河阳待着就行！您放心地出去玩！”
    其实早在1987年，国家就下发了关于设立企业集团，并对企业集团给出定义的国家规范性文件——《国家体改委、国家经委关于组建和发展企业集团的几点意见》。
    但是一开始能挂集团头衔的只有国有企业，比如中国嘉陵工业股份公司(集团)就是那时候成立的，由国营嘉陵机器厂等5个企业组成；它的前身是1980年组建的“嘉陵牌摩托车经济联合体”，七年时间里这个联合体累计生产各类摩托车85万多辆，占国产总量的50。
    鉴于这些企业联系紧密，非常适合成立集团公司，于是国家有关部门便以此为试点，将嘉陵改造成集团企业。
    此后陆陆续续又有很多家国有企业整合成了集团公司，但由于之前的民营企业规模比较小、经营范围也相对单一，所以暂时没有出现民营集团公司。
    一直到去年，随着民营经济的日益壮大，国家也放开了这方面限制，政务院下达的文件中称，“企业集团是适应我国社会主义有计划商品经济和社会化大生产的客观需要而出现的一种新的经济组织。”此时已不再强调公有制；但是，该文件的精神还是主要支持建立国营大中型企业的企业集团。
    一直到今年五月份，政务院才联合多家部门下发文件放开了民营集团公司注册的试点，文件规定试点企业集团应具备以下条件：
    （一）必须有一个实力强大、具有投资中心功能的集团核心，集团核心可以是一个大型生产、流通企业，也可以是一个资本雄厚的控股公司。
    （二）必须有多层次的组织结，除核心企业外，必须有三个以上的紧密层企业，还可以有半紧密层和松散层企业。
    （三）企业集团的核心企业与其他成员企业之间，要通过资产和生产经营的纽带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核心企业与紧密层企业之间应建立资产控股关系，核心企业、紧密层企业与半紧密层企业之间，应逐步发展资产的联结纽带。
    （四）企业集团的核心企业和其他成员企业，各自都具有法人资格。
    李未的惠农完全符合这些条件，所以在获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提交了申请，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对民营企业放开注册权限，很多东西上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如母公司的实收资本要达到什么样的标准？和子公司加起来的注册资本总和又要达到什么样的标准才能注册集团公司等等。
    所以李未还得根据他们的需求提交资料，这些资料包括但不限于集团公司董事长签署的设立登记申请书，全体股东指定代表或者共同委托代理人的证明，公司章程，集团章程，具有法定资格的验资机构出具的验资证明或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出具的《国有资产产权登记表》，股东的法人资格证明（企业法人需加盖发证机关印章）或者自然人身份证明，载明公司董事、监事、经理的姓名、住所的文件以及有关委派、选举或者聘用的证明、公司法定代表人任职文件和身份证明，企业名称预行核准通知书、公司住所证明，成员企业加入集团的协议等等。
    这些文件都得他来审阅，确认无误后才能提交，而且还得根据上面的需求随时进行调整修改，所以李未必须留在河阳，等集团公司注册成功才有时间忙活其它事情。
    好在这些工作虽然繁琐，处理起来倒是花不了多少时间，文件来了看一看然后签字就行了，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多陪陪家人。
    成立集团公司不光是听着好听，同时也是对惠农内部进行梳理整合、让企业日渐正式化的好机会。
    现在国内不好找做这些事的人才，李未便从香江请来了专业团队，规范财务制度、财务报表、规章制度等等，同时引入了事业部制度，将惠农分成养殖、饲料、儿童食品、方便面、食用油、火腿肠、育种等多个事业部，事业部既是某一大类产品的投资和生产中心，又是该类产品的利润中心。
    另外又加强了市场部、广告部、财务部、审查部、人力资源部等部门的影响，让惠农朝着现代化企业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在这一过程中，许多资历老但文化程度不高、学习能力不强的人已经跟不上了，他们要是愿意留下、肯踏踏实实干活，李未还是愿意给他们机会，可谁要是想倚老卖老、阻挠企业的发展，李未也不会惯着。
    同样的这次改制也给一些有能力的人创造了机会，让他们能够脱颖而出，成为惠农各个事业部还有各个直属部门的骨干，这些新提拔上来的人充满干劲，很快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过了一段时间，国家工商总局终于走完了批准流程，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个私营企业集团——惠农集团就此诞生。
    消息传出，李未的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好多老朋友都打来电话祝贺，其中刘永好最为积极，“李老板，哎呀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李董事长了，我们希望最近也打算申请集团公司，李董事长给指点下？”
    李未忍不住笑了，因为这个第一原本是希望的，现在却被他抢了过来。

 第270章 统战价值

    “这好办，你那边现在卡在什么地方了？”这个忙又不费事，能帮肯定是要帮的，李未给他说了一些惠农申请集团公司的经过，然后推荐他去香江找团队来帮忙调整希望的内部事务，让希望变得更加正规化。
    除了希望，还有不少之前结识的老板同样打电话询问，李未也都一一提供了帮助，就凭这点，估计下一次全国乡镇企业协会换届选举的时候，他怎么也能当个副会长，现如今放眼全国，比他威望还高的乡镇企业家还真不多。
    过了几天，邢书望打电话过来，“你姨妈老说小嘉月长得可爱，我也想见见，不过工作太忙走不开，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带着静姝和俩孩子来鹿乡玩几天，顺便也让我这个当姨爹的见见孩子。”
    “好，我明天就带他们过去！”李未知道，邢书望肯定不只是为了看孩子，肯定还有些电话里不方便说的话要给他讲，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全家一起去了鹿乡。
    “言有，咱们半年没见了？有没有想姨爹啊小嘉月这眉眼长得和她妈一模一样，等大了一定是个漂亮姑娘！”邢书望见到俩孩子非常高兴，结果抱着还没逗一会儿呢，小嘉月就尿了他一身。
    “哈哈哈，没事儿，没事儿，你们赶紧给她换块尿布，我也去换身衣服！”邢书望完全不在意这个。
    等换好衣服出来，邢书望眼睛里满是羡慕，“哎，我那孩子虽然也快结婚了，可按照现在的规定，他俩也只能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能要第二个，想要给你们一样儿女双全怕是没指望了！”
    虽然邢书望一贯支持上面的决定，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他家孩子如今正在京城机关工作，必须要遵守相关规定，可没有李未这么自在。
    “姨夫，晓君结婚的日子定了您可千万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就算您不想大办，那也不能漏了我俩！”于静姝叮嘱道，她和邢书望一家关系一直很好，邢晓君比她没小几岁，要不是读研耽误了时间，其实早该结婚了。
    “肯定要告诉你们，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说在前面，太贵重的礼物可不能送！要注意影响！”邢书望在这方面一直很谨慎。
    “姨夫，我听说您的工作又要调整了？这次是去省里？”李未问道，邢书望在鹿乡已经待了好几年了，自从他到了之后，鹿乡的经济发展很快，增长幅度在全省各个地市里面名列前茅，于情于理也该进一步了。
    “嗯，前一阵找我谈话了，说要给我加加担子，估计通知很快就要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去省里；你们惠农现在已经是集团公司了，就没考虑过把总部换个地方？怎么样，跟我一起去中州，到了中州，找领导办事儿就方便多了！”在他们面前，邢书望倒是没隐瞒。
    听他的口气，应该是进政府当高官？只是不知道主管那些业务，李未心里滴咕着，不过没有追问，邢书望愿意说的话刚才就说了。
    “我要是去了中州，劳书记还不得埋怨死我？还是继续在河阳待着，河阳地方虽小，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头上的婆婆不多，办啥事情方便一些。”在邢书望面前，李未向来是有啥说啥。
    把总部放在中州，肯定有好处，比如交通方便，不管去火车站还是机场，都比从河阳走要快一点儿；招聘人才就更方便了，在中州工作和来河阳上班那绝对不是一回事儿，年轻人肯定更喜欢大城市的生活。
    但相对的坏处也不少，首先是会跟河阳政府产生矛盾，李经纬为啥和三水政府闹得那么不愉快呢？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想把健力宝从三水搬到广州去，当地政府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个聚宝盆离开，河阳肯定是一样的，虽然李未可以比李经纬更好地处理这个问题，但没必要。
    另外有句老话，“三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去省城虽然有种种便利，可省城的大衙门、大领导实在是太多了，隔得远一点儿还好，要是离得近了，将来绝对少不了各种麻烦事儿。
    现如今邢书望要去省城，乍一看对他把总部挪到中州似乎是好事，可稍一琢磨就会发现事情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彼此都是亲戚，一个当大领导，一个是全国有数的大商人，就算他俩没啥，也会有人滴咕，这样盯着邢书望和惠农的人肯定就更多了。
    曾经有段时间，富豪榜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好多省份的首富并不在省会城市，比如山西首富李海仓在运城而不在太原，广东首富张茵在东莞而不是在广州等等，这一现象虽然是暂时的，但也不能说和李未的顾虑完全没有关系，对企业来说，头上少些婆婆总是好的。
    就算要去中州，那也要等将来政策更加宽松之后再说，而且得邢书望离开中原省，要不然始终有些不方便；至于眼下么，倒是可以先在中州圈块地，将一些研究部门，还有其它在大城市工作更方便的机构搬过去，这样既不影响他们的工作，也不会背上更多麻烦。
    “而且我们是搞农业的，都待在大城市反而不好，留在县里，和农民的联系也能更加紧密一些！”李未补充道。
    “这么想也有你的道理，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也就不强拉你了，不过还是可以在中州多做一些事情。”李未能这么想邢书望其实也挺高兴的，李未有顾忌，他那边自然也有，俩人离得稍微远点，顾虑就能少点。
    “这次喊你过来，其实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等于静姝和乔爱珍都去厨房忙活了，邢书望才说起了正事儿，“改革开放到现在也已经十来年了，民营企业发展非常迅速，从速度上来讲已经远远把国有企业抛在身后了，可许多民营企业家依旧不被人待见，社会地位和他们的贡献很不相称！”
    “所以从南巡结束之后，有关部门就开始考虑解决这一问题，想办法提高你们的社会地位！比如吸纳更多民营企业家进入政协就是其中之一，有京城的朋友给我透了点风声，再过一阵儿全国各省都要选一批能力突出、社会责任感强的民营企业家来担任全国政协委员，而我们中原省的名额，落到你头上的概率很高！”邢书望说道。
    日后企业家想进政协完全不像现如今这么难，只要稍微做出点成绩，各级政协就会主动发出邀请，而现如今姓社姓资的争论才刚刚盖棺定论，之前很少有民营企业家有资格进去，就算有也是鲁冠球这种比较特殊的。
    如今李未能收到邀请，也从侧面证实国家再进一步开放，李未自然感到高兴，这说明他的统战价值大大提高了。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知道政协是干什么的吗？”邢书望问道，李未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邢书望点点头，“嗯，基本就是这些，你现在还年轻，又是第一次进去，所以凡事多听少说，尤其是在提案上署名的时候，格外要小心，千万不要碍于面子，在自己没把握的提案上署名！”
    这下搞懂了，原来邢书望是担心自己做事不够谨慎惹上麻烦啊，这提醒倒也不能说是杞人忧天，日后每次开会的时候，网上都会爆出一些奇葩提案，在这种提案上署名确实不是好事。
    李未连忙保证，“这个肯定不会，我就算要签名，那也是在农业或者民营企业相关的、自己能完全搞懂并且觉得确实应该如此的提案上签字！”
    这即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这个新身份负责，要是连搞明白都没有就胡乱签字，那不是开玩笑么。
    他这么说邢书望就放心了，“也别这么谨慎，有其它大家一致认为不错的也可以支持么！另外，到时候民营企业的代表也要上台发言，你来讲话的几率比较大，所以你可以开始准备发言稿了！”
    “写稿子的时候要记住几个要点”邢书望继续叮嘱起来，这可是全国级别的大会，比乡镇企业协会的级别和重要性不知道高了多少，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绝对不能出任何疏漏。
    李未干脆拿出纸笔认真地记录起来，这里面好多门道，不是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又达到一定级别的，很难搞清楚；得亏有邢书望帮忙指点，要不然李未还真得头疼好一阵儿。
    “一次性给你讲太多你也消化不了，先回去写，当写好了拿过来给我看，咱们边修改边学习，在实践中进步！”邢书望说的嘴都有点干了，然而话还没说完，“除了政协，全国工商联最近也在考虑吸纳一位民营企业出身的领导，你的希望同样不小。”
    全国工商联全称是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成立于1952年，主要责任包括参政议政、促进经济发展、为全国工商界人士提供帮助、对外交流等等，是工商界最重要、影响最大的社会团体。
    此前担任工商联领导的多是工商界的资深人士，同样以国营企业或者老一辈企业家为主，还从来没有过纯粹民营企业出身的领导，日后倒是不少，小米的雷军、三一重工的梁稳根以及鲁冠球的儿子鲁伟鼎等人都当过。
    咦，好像又抢了超哥的头衔，原历史中，刘永好是第一位担任工商联领导的民营企业家，现在却换成了李未，就跟惠农取代希望成为第一家民营集团公司一样，不过想想也正常，现如今李未无论是实力还是声望都要比刘永好强一大截，有这样的机会肯定先给他。
    这次政协超哥希望不小，工商联的领导估计是不行了，不过没关系，工商联领导只能当两届，等自己下去了估计就该轮到超哥了。
    邢书望又给李未叮嘱了一番进工商联之后要注意的事项，方才结束了严肃的对话，继续逗起孩子来。
    吃完饭就在邢家住下，第二天李未去看了看鹿乡几家企业的情况，于静姝和乔爱珍在家里逗孩子。
    正事儿一早上就处理完了，剩下的时间，白天带乔爱珍、于静姝和孩子们出去玩，晚上邢书望下班回来一起吃饭，吃完饭俩人到小书房里，交流一些对眼下某些热点问题的看法。
    邢书望经验丰富、对体制了解非常透彻，李未眼界开阔、又有后世的经验，一番交流俩人都觉得颇有收获。
    所以等要回去的时候，邢书望还有点舍不得，“你来这几天可是教了我不少东西，以后要是有空，就多带俩孩子过来坐坐，咱们也好继续交流、继续互相学习！”
    “等您去了中州，那就更方便了，只要您有空一个电话过来，个把小时就能到！”从河阳到鹿乡开车得小半天，来一回稍微有点麻烦，中州的话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几乎是随叫随到。
    回去后就该准备李言有上小学的事儿了，其实也没啥特别要准备的，学校就在家门口，同学有多是李言有早就认识的亲戚，到时候背上书包直接报名就行了。
    只是如此以来，岳母大人就有点不高兴了，她还想着李言有能去中州上学，她可以天天抱外孙来着，没想到刚从欧洲回来，小外孙竟然就已经在村里报名了。
    这下李未可是惹了麻烦，岳母大人几乎天天打电话抱怨，李未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于是赶紧出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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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出差的第一个地点依旧是杨凌的西北农业大学，如今第一批实验型抗旱抗寒麦苗已经到了收获季节，李未是来听汇报的。
    到了小麦育种研究所，李未又带来了一大堆礼物，赵洪章见了连连推脱，“你交代的任务我还没完成，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我可不好意思收！”
    “这个您还真得收！”

 第271章 缓释肥的好处

    “赵委员，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学院毕业的焦高亮博士，焦博士现在在欧洲研究缓释肥，这些礼物就是他带来的。”缓释肥的研发取得了一定进展，所以李未就让焦高亮带一批样品回来，先给各位专家试用，第一个就找到了赵洪章这儿，因为有一种缓释肥很适合现在的情况。
    “加州大学戴维斯学院？那可是好学校啊？焦博士这次在国内呆多久？要是有时间的话方不方便在西农办个讲座？也让咱们国家的学生多开阔开阔眼界！”赵洪章在西农待了一辈子，时刻不忘为西农创造机会。
    “焦老师，既然赵委员都发话了，你还是给学生们讲讲！就讲讲美国、欧洲农业和国内农业的异同，还有缓释肥的前景！”李未劝道，最好是再讲讲咱们的惠农集团，要是能拐几个学生过来，那就更好了。
    “对对对，缓释肥确实很有前景，另外再多讲点欧美国家农学前沿成果，咱们国内和国外的交流还是太少了。”赵洪章连连点头，他巴不得焦高亮多讲几次，“一次演讲时间不够，咱们就再办一场，每场不同主题，到时候我也去学习学习！”
    “赵委员，想让焦老师多办几次讲座肯定没问题，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就算赵洪章不提，李未也想让焦高亮多讲讲，一来是让学生们多了解一些国外的情况，二来么就是想再挖几个人才加入惠农。
    “没问题，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开口！”赵洪章答应得很爽快，只要是对西农有好处的事情，他绝对支持。
    “这可是您说的啊，上次我安排您和抗旱抗寒小麦育种小组集体去做体检，您一直推脱不去，所以我这次的条件就是请您做个全面的体检，等体检做完，焦老师就开始办讲座！”原历史中，赵洪章是后年年初去世的，所以李未在抗旱抗寒小麦育种小组成立后，马上就联系医院帮他们做体检，希望能让这位育种届的泰斗人物多活几年，可惜赵洪章一直不答应。
    “你这么关心团队成员的身体健康这很好，但我又不是育种小组的正式成员，怎么能占这个便宜呢？而且我身体好着呢，学校也经常组织体检，就别浪费这个钱了？”赵洪章依旧拒绝。
    “您是我们的顾问，要不是您这个团队也搭不起来，我可是从来没有把您当外人！您就听我这一回，西医一附院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去，今天体检结束，明天焦老师的讲座就可以开始！”这回李未说啥也要拉他过去。
    西医一附院就是日后的交大一附院，现在叫西安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隶属于西安医科大学，日后西安医科大学和交大合并后才改名为交大一附院，是西北地区最好的医院之一，安排赵洪章去这么好的医院检查李未才放心。
    李未连拉带扯，总算是把赵洪章给拉走了，临走前他还不忘给学校打了个电话，把焦高亮讲座的事情安排好才上车。
    到了西医一附院，一听说学部委员来检查身体，上上下下都很重视，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为赵洪章做了全面细致的检查，检查结果很不乐观，赵洪章年纪大了，而且这些年一直在地里风吹日晒，消耗地比其他人更厉害，加上还有冠心病，他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
    “赵老，您必须马上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安心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要不然随时都有危险！”医生郑重地提醒道。
    “老师，我早就劝您不要这么辛苦，您就是不听，这次要不是李董硬拉着您过来，咱们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发现呢！您就听医生的，先把身体养好再说！”赵洪章的学生连忙劝道，他们都非常尊敬赵洪章，不希望他有一点儿闪失。
    “嗨，别听他们的，医生就爱吓唬人，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清楚？好得不得了，用不着住院。”一向讲究科学的赵洪章这时候却偏偏不讲科学了。
    “老师，我知道您一直挂念‘西农881’的后代选育问题，但您也得相信我们这些学生啊！您就安安心心在医院养病，我们肯定能把这件事做好！您就等我们的喜信！”学生们说啥也不答应。
    “诶，赶紧给赵委员的家人打电话，再汇报给学校，让他们都过来劝说！”李未偷偷拉过一名学生叮嘱道，从医生嘴里听到这样的结果，他也是一阵儿后怕，赵洪章身体已经这么不好了，他又请人家帮忙盯着抗旱抗寒小麦育种的事儿，比原来更加忙碌，这要是有个万一，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很快，西农的领导还有赵洪章的家人都来了，他们挨个劝说赵洪章好好住院休养，赵洪章就是不答应，“‘西农881’的后代选育马上就要到关键时候了，这时候我怎么能休息呢？你们要是非让我住院也行，等我把这项工作完成之后再好好让医生看行不行？”
    “赵老啊，您说这话我们可是再也不信了！88年您刚得冠心病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别说住院了，就连学校组织的体检也是百般推辞，每次都是我们硬拉着过来！”匆匆赶来的副校长拉着赵洪章的手说道，要是其它老师，他就直接下命令了，可赵洪章是学部委员，他也只能哄着来。
    他甚至比李未还关心赵洪章的身体，赵洪章可是西农的牌面，而且一位学部委员能给学校带来多少利益，他再清楚不过了，赵洪章如果有点闪失，西农又不能及时推出人选增补的话，那情况可就不愿意了。
    “爸，您就听医生的。”赵洪章的孩子也在苦苦劝说，可赵洪章依旧不听，在他看来，多活几年那有早点把项目完成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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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不得已，李未只好使歪招了，“金校长，我们惠农想和贵校搞个合作，不知道贵校有没有这个意愿？”
    “李董事长请说。”金校长其实有点犯迷湖，谈合作啥时候不能谈？为啥非要在医院，而且是当着赵洪章的面谈？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项合作肯定跟赵洪章有脱不开的关系。
    “前段时间，我们惠农做了一项长期计划，那就是在全国所有农业类院校，或者是有农业类专业的院校，给一些品学兼优的贫困学生提供奖学金，让他们能够摆脱压力，顺利完成学业！第一个试点是我的母校中原农学院，这次过来还想和贵校合作，不知道贵校是否接受？”这项工作李未早都打算干了，现如今提出来倒是刚好合适。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们西农非常欢迎！”要说别的金校长可能还会犹豫下，但这可是送钱啊，谁还你把送到手边的钱给推回去不成？
    “这个奖学金就叫惠农奖学金您看怎么样？”李未是既想做好事，也想替自家集团公司打打广告。
    “完全可以，贵公司出的钱，用贵公司来命名这很正常！”这也算是惯例了，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只要他们捐了钱，就拥有该奖学金的命名权，一般企业也都会用自己或者创始人的名字来命名，比如邵逸夫奖学金、陶氏化学奖学金等等；当然，有些企业就不那么合适了，毕竟叫杜蕾斯奖学金实在是不好听。
    好在惠农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而且惠农和农学院、农学专业非常相配，所以金校长答应的就更干净利落了，他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请李未去他办公室好好谈谈惠农奖学金的细节问题，比如每年多少名额，总奖金多少等等。
    没想到李未又提出来一个要求，“但是我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赵委员得好好住院，我才会捐这笔钱，要不然就算了！”
    “小李，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不是这不是道德绑架吗？”赵洪章顿时急了，你想捐钱是好事儿，但为啥要扯上我呢？
    “赵老，人家李董也是一番心意，照我说您就听他的？您也不想那些贫困学生继续过苦日子？学校倒是一直在想办法，但学校毕竟经费有限”金校长一摊手，又把难题留给了赵洪章。
    实在是没办法，赵洪章也只能郁闷地答应了，李未可不是这么好湖弄的，他直接安排了两名惠农员工换班照看赵洪章，而且提前说好，赵洪章要是身体没恢复好就回去工作，就扣他们工资，而且会削减来年奖学金名额的数量。
    这下赵洪章立马反悔了，看来他早就存了偷偷熘出去的想法，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赵洪章继续养病，但每星期可以有半天时间来听取学生们的汇报，这个时间还会根据他的身体恢复情况延长。
    如此处理，除了赵洪章之外大家都很满意，然后第二天焦高亮就如约在西农大礼堂举办讲座，第一天他先讲了自己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学院求学的经过，借此机会科普了一番国内外农业类院校的异同。
    第二天就开始将正题了——缓释肥的作用，他这次来西农就是测试新研发出来的缓释肥对小麦抗旱的帮助。
    “旱地小麦化肥的研究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历史了，并且取得了一些成果，先后形成了以肥调水、氮磷配合、无机促有机、化肥深施等一系列提高肥效的栽培技术，使旱地小麦的产量有了大幅度提高。”
    “但旱地小麦的产量仍受制于天、产量不高不稳的状况仍没有彻底改变，氮肥利用率仅为22％，磷肥利用率仅为18％，而肥料利用率不高的主要原因是化肥有效成分释放与小麦生长发育需肥不协调，也就是说在小麦生长中后期，需要化肥滋养的时候，化肥中的有效成分已经释放干净了！”
    “所以很多庄稼都需要追肥，在作物生长期间为补充和调节植物营养而再次施用肥料；这么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化肥中有效成分释放过快的问题！但依旧不足以解决有效成分释放和作物生长周期的矛盾，同时还会引发新的问题！”
    “大家都是搞农业研究的，肯定知道并不是施肥越多越好，施肥过多不仅增加了农民的种植成本，同时还会污染土壤和地下水，造成土壤板结，有害元素富集、水体富营养化等诸多问题。”
    “而缓释肥则可以避免这些问题，利用一些技术手段延缓化肥中有效成分释放的速度，使其和作为生长周期相统一！这样既可以节约成本，还能较少对土壤、水体以及农作物的污染”
    “我现在新研发出来的这款缓释肥主要是通过提高氮、磷肥利用率来增加旱地小麦的产量?”
    焦高亮在黑板上挂出了一幅大图表，“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施用缓释肥的土壤在小麦冬前、拔节期具有较好的蓄水效应和供水效应，该种缓释肥在播前至拔节期耗水量最小，拔节至成熟阶段耗水量却最大，保证了中后期子粒成熟阶段水分的需求，较好地协调了小麦关键生育时期的需水与供水的关系”
    “同时具有较好的供肥效应，使用了缓释肥的小麦，株高、单株次生根、单株分蘖、单株绿叶数等主要数据均高于其他处理方式增产效果明显，一般增产幅度为105％～215％”
    李未在下面静静地听着，焦高亮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有他的指点，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拿出这样的成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稍微有点遗憾，这种缓释肥的成本依旧有些高，一般农民肯定不舍得用，不过用在实验室倒是正好合适。
    等西农这边学会了缓释肥的使用方式，然后就去山东，给登海种业也用上，接着就可以去长沙了，时隔多年，李未终于准备好了给袁老的礼物。

 第272章 火腿肠大战

    结束了在杨凌的演讲，李耒便和焦高亮一起来到莱阳，在玉米地里找到了李登海，尽管焦高亮是留洋博士，李登海只不过是初中文凭而已，但在听说李登海的事迹和成就后，焦高亮见了他也是一口一个李老师的。
    然后拿出颗粒状的样品给李登海介绍，“李老师，我先给您介绍下这款专门针对玉米开发的缓释肥，其原料包括大颗粒尿素，用来提高玉米生长所需的氮肥；聚氨酯包膜尿素，主要作用是提供后期所需的氮肥；磷酸二铵，主要作用是能长时间提供磷肥；氯化钾，主要作用是长时间提供钾肥；另外还有锌、硼、钙、镁等玉米生产必须的微量元素。”
    “嗯，你们这个配方很科学、很合理。”李登海搞了这么久玉米育种，对玉米生长过程中究竟需要那些营养物质清楚地很，但是他对缓释肥还是不够了解，“其它肥料里面也有这些东西，你们这个肥料有啥不同，还有为啥要做成这个样子？外面包的这一层起啥作用？”
    “普通化肥促生长物质释放的时间和玉米生长周期并不一致，玉米后期营养就会断层，会不同程度的影响玉米产量，轻则十斤，严重的可能减产一二百斤；而我们的缓释肥长效因子的释放时间在90-100天以上，和玉米生长周期基本一致，可以保证持续地营养物质供给，让玉米在整个生长周期都能得到营养物质的帮助，从而达到提高产量的目的。”
    “至于外面这层薄膜，就是延缓肥料中长效因子释放时间的！这就好比直接把一桶水浇到地里，过不了多久就会蒸发干净，而在玉米根部放个小滴壶，同样多的水，却可以多用一些时间一样！”焦高亮打了一个相当形象的比方。
    李登海一下就听懂了，“这个办法确实好！就是价格太贵了，农民还用不起啊！用你们化肥虽然可以提高产量，但就算是把增加的那些产量都卖了，还是抵不过买化肥的钱！”
    “这个不要紧，任何新产品刚出来的时候，成本都会很高，等过一段时间，随着技术的发展，成本就慢慢降下来了！咱们先划几块试验田出来，试试缓释肥的效果，看看到底能不能增产，增产的话又能提高多少产量！等将来成本降到足够低的时候，再卖给普通农民！”李耒说道。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既可以检验缓释肥的效果，又能提高玉米良种的产量！现如今缓释肥的价格对普通种植户来说确实高，但种子卖的肯定比普通玉米贵，这么算的话，还是有利可图的。
    “你说得对，那就买一批！对了，焦老师准备在莱阳待多久？我还有好些关于化肥的问题想向焦老师请教呢！”焦高亮称呼李登海为老师，而李登海在听说他是留洋博士后，同样一口一个老师的，这俩人彼此之间的称呼听起来是既有趣又让人尊敬，而这种尊敬来源于他们对科学的重视。
    “既然李老师都开口了，那焦老师你就多待几天。”李耒还要去鲁花厂看看情况，所以不急着走。
    “好，我在欧洲的时候，也喜欢去种植园，和化肥的使用者进行交流，向他们学习才能更好地改进肥料配方，现在遇到李老师这样的专家，肯定是要多多请教的！”焦高亮也有同样的想法。
    因为要交流，所以晚上没多喝酒，吃完饭他们仨便找了个地方，泡上茶慢慢聊了起来，聊着聊着，焦高亮和李登海就同时感到几分惊讶，焦高亮以前只知道李耒在化肥领域颇有见解，没想到他对育种也很熟悉；李登海则是刚好相反，他之前和李耒交流过很多次玉米育种方面的事儿，现在听他说起化肥来也头头是道。
    “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学的？中原农学院肯定教不出来！”焦高亮和李登海几乎同时发问。
    “学校打了些底子，后来慢慢自学了些，既然要搞化肥、搞玉米良种，不多了解点相关知识怎么行？”李耒打着哈哈。
    李登海长期待在国内，对国外的情况了解比较少，还以为李耒这些知识是从国外期刊上看到的，也就不再纠结。
    焦高亮可不一样，他现在就身处国外，还是在前沿公司里面搞研究的，缓释肥领域有啥风吹草动他都清楚，但李耒刚才抛出的几个观点他还是没听说过，自然不相信李耒这番说辞。
    然而人家毕竟是老板，他也不好继续追根问底，只好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询问某些关键点，听完后感觉颇有启发，“等这次在国内的任务完成后，我就回欧洲，开始着手进行相关实验，感觉您说的这几个点确实很有希望，说不定明年再来看李老师的时候，就能带上效果更好、成本更低的缓释肥样品了。”
    “那我可就等着了！”李登海对更好的肥料也有极其迫切的需求，因为这可以让他更快培育出更好的种子。
    第二天，李耒把焦高亮丢到李登海这儿，自己则去了鲁花厂，自从小包装鲁花花生油上市后，很快就受到了中高端客户的欢迎，这种欢迎可不只是来源于电视上的广告，还有创新的包装方式。
    更因为鲁花的花生油确实好，采用5s物理榨油技术生产出来的花生油不仅香味浓郁，还不会产生大量的油烟，所以尽管鲁花的花生油售价比普通散装花生油跪不少，那些购买能力比较强的消费者还是更愿意买他们的花生油。
    而且对外出口也很顺利，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鲁花就成为莱阳排名第一的出口大户，为当地赚取大量外汇，受到了上级多次表彰。
    “现在我们的库房几乎都没派上用场，花生油还没生产出来呢，外面就有大货车排队等着拉！这些车有青岛的、济南的、京城的、上海的甚至连去广州、特区的都有。”孙孟全骄傲地给李耒介绍道。
    买去广州和特区的花生油可不是全程走陆路，而是先拉到青岛码头，然后装上货船运到南边。
    “广州和特区那边尤其要注意，北方市场现在还没有同类型的产品，而南边就不一样了，益海嘉里的金龙鱼油同样使用了小包装设计，而且人家早就在广东卖食用油了，消费者都信得过他们，眼下买的要比我们好！”李耒提醒道。
    “我现在也想多买点，但是厂子就这么大，就这么几条生产线，实在是供不应求啊！”孙孟全乘机诉起苦来，光靠诸城、莱阳两家榨油厂，又能生产多少花生油？完全没办法和益海嘉里比。
    李耒等的就是这个，“我可以投钱购买设备、扩大生产线，只要鲁花有这个需要，我就会尽全力提供支持。”
    当然，支持也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现如今孙孟全和他的老兄弟们在鲁花还有不少股份，追加投资肯定会稀释他们的股份。
    孙孟全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因为他们也会算账，惠农原本就是鲁花的绝对大股东，增加不增加股份都不会影响话语权；而要是能够快速扩大生产规模，就算他们的股份减少了，可企业的利润却会增长，分到他们手里的分红只会比现在更多，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双方你情我愿，很快就签署了合同，李耒一个电话，马天佑就去联系设备供应商，给鲁花带来更新更好的设备；然后跟孙孟全一起找到当地领导去谈企业扩张所需要的土地。
    领导一见是本地的外汇大户想扩大生产规模，那自然是一百个支持，直接把地图和笔丢给李耒，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想要多大就划多大，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搞定，无论是拆迁还是手续都给办得妥妥的。
    李耒给足了周围人补偿金，又承诺优先录取拆迁户的直系亲属入厂工作，很快就搞定了拆迁的事情，等他离开莱阳的时候，新厂房已经动工了。
    但是想要办好一家榨油厂，光扩大厂房、引进设备还不够，所以他又给登海种业追加了一笔投资，希望花生育种小组能早日培育出含油量更高的花生来；当初他其实想让鲁花来办这件事，只是孙孟全有些犹豫，李耒也就没有强求，等再过些年，新培育出来的高油花生开始大规模种植的时候，估计他就该后悔了。
    离开莱阳，李耒和焦高亮直奔长沙，来到了位于马坡岭的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这次，李耒终于可以挺直腰杆进去见袁老了。
    一听说他的名字，袁老马上就想起来了，“哦，你是惠农的大老板？你们长沙养殖场经常给我们送鸡蛋、鸡肉、猪肉，我们给钱还不要，每次一问就说是你吩咐的，这些东西我都让人记账了，待会儿就让财务把钱给你！”
    “袁老，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其实不光是您，杨凌赵委员还有莱阳李老师那边，我也都在给他们送！你们工作辛苦，经费又有限，我这也是想让你们吃好点，况且我家大业大，这点对我来说不算啥！”李耒难得的摆了一次阔。
    但袁老还是要给，李耒只好耍起了无赖，“您如果硬是要给，那我带来的好东西可就不给您了！”
    “啥子好东西？”袁老好奇地问道。
    “袁老，这是我带来的水稻专用缓释肥，这种肥料能够显着促进水稻中后期的根系发育，并能显着增加根重、根体积、根长和根吸收面积，能够减小根半径，提高水稻发育后期根系的活力，延缓根系衰老，增加根系对养分的吸收；还可以提高深根的分配比，增加根尖数，增加农作物的养分吸收能力，有利于水稻高产，缓控释肥与普通的肥料相比较，缓控释肥的施用还可以提高水稻的根深度和抗倒伏能力”焦高亮熟练地介绍起来。
    “这么好用？”袁老的兴趣顿时来了，一边接过缓释肥颗粒细心研究，一边认真地听焦高亮讲述，并时不时问上几句。
    等他讲完，李耒才补充道，“袁老，我打算提供缓释肥供你们使用，您看怎么样？”
    “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肯定想用，不过钱还是要给的么！”袁老依旧坚持付账，李耒又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
    确定了在缓释肥上的合作后，李耒又拿出了新的礼物——一只可爱的小花猫，这是他专程为袁老买的。
    袁老很喜欢猫，马上接过撸了起来，“这个礼物好，我喜欢，以后你就跟着我下地，帮忙捉老鼠好不好？”
    有了猫自然要取个名字，李耒抢先说道，“我看，不如就叫袁花花好了！”
    “小花猫倒也不一定要叫花花？”
    “这个名字其实是有讲究的，花生米吗！水稻中心的猫叫这个名字兆头好！”李耒连忙解释道。
    “好好好，这个兆头确实好！”袁老一听顿时乐了。
    在长沙待了几天，敲定了和杂交水稻中心的合作，又去看了看那几位养鱼的大牛，听取了他们对鱼饲料以及农机厂生产的制氧机的建议，李耒才带着满满的收获返回河阳。
    刚回到河阳没清闲几天，就有一个新的消息传来，盼盼火腿肠大获成功之后，引发了许多企业的效仿。
    洛阳的春都火腿肠率先发起挑战，他们的负责人高凤来花费巨资在装垫儿台打起了广告，而且一打就是半年，让“春都进万家，宾朋满天下”的广告词传遍了大江南北。
    与此同时，漯河肉联厂拿出自己的全部1600万进口了十条生产线，并推出了自己的火腿肠品牌——双汇。
    其它闻风而起的火腿肠品牌更是多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人想蹭热度想疯了，推出了“少林牌”火腿肠，永信方丈肯定不干啊，一纸诉状就把这家厂告上了法庭。
    现如今的火腿肠市场可谓群雄并起，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打就打吗，我们还怕他们？”

 第273章 还没发力你就倒下了

    “现在市面上的火腿肠鱼龙混杂、质量层次不齐，绝大多数都是小厂子生产的，无论质量、口碑还是销售能力，都远远比不上咱们的盼盼，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便宜，影响不到咱们，兜里稍微宽裕一点儿的顾客，宁愿多花点钱，也要买我们的盼盼牌火腿肠，大牌子吃着放心么！”负责火腿肠业务的侯涛在会上给大家介绍目前的情况。
    李未在上首静静地听着，按照他的想法，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这场仗他不打算亲自出手，现在惠农已经是集团公司了，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得亲自过问的话，他迟早都得跟诸葛亮一样累死。
    他觉得以会议室里这群人的能力，肯定能打好这场仗，如果打不好，那主管火腿肠业务的就该换一批人了。
    “唯二需要注意的对手有两个，第一是春都火腿肠，第二是漯河的双汇火腿肠！双汇火腿肠虽然才刚刚推向市场，但是这家企业背靠漯河肉联厂，资金实力比较雄厚，一上来就是十条生产线，这样的生产能力在全国也能排得上前列，而且他们的厂长万隆很有能力，漯河肉联厂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发展地比周边几个市的肉联厂好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
    李未听了微微点头，研究对手不光要研究对方的技术设备规模，更主要的还是研究对方的掌舵人，掌舵人能力强，就算企业规模较小也不可小觑，掌舵人拉胯，企业规模再大也不用担心，侯涛的工作能做到这一步确实不错。
    洛阳肉联厂现在是公家的企业，若干年后就会被万隆吃掉变成双汇集团，后来又更名为万洲国际在香江上市，上市后不久就杀入世界五百强，成为全球排名靠前的肉制品公司，能把企业做得这么大，万隆的能力自不用说；可惜他管得好厂子却管不好家宅，后来被一个女人闹得父子反目，让全国人民看了一场大笑话。
    “万隆这个人很精明，和本地销售商的关系也好，自从双汇火腿肠上市之后，我们在漯河的销量就出现了明显的下滑，而且这种下滑还有以漯河为中心，向周围扩散的趋势；针对这种情况，我打算加强在漯河及其周边地区的广告力度，同时展开多种多样的促销活动，通过给消费者、经销商让利把丢掉的市场夺回来！”
    嗯，这个应对手段不错，快消品降价必须要慎重，因为价格降下去容易，涨回来就难了，很容易引起消费者的反感；区域性的降价更是如此，别人一看你们在漯河买的比我这儿便宜，说不定一生气就不买了。
    而返利促销就方便多了，买五根送一根，跟降价百分之二十基本差不多，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而且等活动结束不再赠送，客户的意见也会小很多，因为赠品听起来似乎像是自己占便宜白拿的，降价再涨回去则会给人一种多出钱的感觉，这里面的区别可是大了去了。
    不过光这些手段可不够啊，这只是常规的商业竞争手段，而双汇却是地头蛇，这些手段对付一般竞争对手倒是够了，想要打击地头蛇还差得远呢；李未心下想着，嘴上却没说，他想看看侯涛能不能想到这一点。
    侯涛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说出来他想听的内容，“考虑到双汇在当地的影响，对方有可能使用一些不那么正规的手段来打击我们，所以我建议为当地捐赠一座希望小学，并要求高规格的嘉宾出台，把捐赠仪式搞得热闹一些，同时多请记者，多发文章，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拿出歪门邪道的手段！”
    “这个办法不错！”李未满意了，这么做一来是给当地老百姓留下个好印象，二来也是展示自己的实力，我们能请来这么高规格的嘉宾，能请来这么多记者，那自然不是好惹的，你们要是搞歪门邪道，我们盼盼立马就能找来一大堆记者报道，同时把情况反映到上面。
    如此以来，双汇在做事的时候就得掂量掂量了，当地政府在拉偏架的时候也得三思而后行，起码不能做得太明显。
    “我们再来说春都，春都目前无论是知名度、在消费者心里的口碑还是产品质量、生产规模，都是仅次于我们的，而且他们的厂长高凤来当年能率先引进火腿肠生产线，又是第一个在电视上打广告的火腿肠厂家，火腿肠如今卖的这么火，高凤来功不可没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那怕再小心也不为过！”
    能看到对手的优点，这绝对是好事，但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他讲万隆或者高凤来的弱点，这就有点不够全面了，但是没关系，年轻人么，多锻炼几次就行了，能认识到这么多，这场仗盼盼就不会输，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是赢多赢少的问题而已，李未打算等仗打完了再和侯涛说这些事，有例子在前他更能理解。
    侯涛对春都很重视，按照他制定的方案，如果把这场仗计划投入的兵力算作十的话，六成都是用来对付春都的，两成用来对付双汇，剩下两成用来对付那些小杂鱼，从这也能看出春都如今的地位。
    盼盼把春都视作最大的竞争对手，春都也雄心勃勃想要把盼盼从全国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所以高凤来也在召集厂里的骨干开会，商讨竞争策略，“事实证明，打广告就是有效果，花的钱越多赚得就越多，所以我打算再抽一笔钱，去装垫儿台打广告，盼盼请葛优，我们就请名气更大的”
    就在高凤来激情澎湃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勐地被推开，“厂长，不好了，我们存猪肉的冷库着火了！”
    “都是干啥吃的！”开会的干部们全都火了，我们在这儿费心费力地为厂子谋出路，你们倒好，连冷库都看不好！冷库这种地方，你就算去放火都不容易？现在竟然着火了，那些看冷库的人就不该在外面，而是应该在里面！把冷库里面的死猪拉出来看门都比你们强！
    一群人腾腾腾地下楼，然后迅速赶往冷库，等到了附近，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有些跑的太快呼吸太急促的直接蹲下吐了起来，大火焚烧猪肉的气味已经传了过来，那种焦臭带着肉香的味道真是太让人反胃了。
    “消防队的人到了没有？”
    “到了，正在里面救火！”
    “人家在救火？你就干看着？赶紧去打水帮忙灭火啊！”这时候可不讲究什么不能轻易涉险，厂里出了事儿，大家都得一起上，领导干部带头，工人们一拥而上，有的用盆子接水灭火，有的挖防火沟，还有的从冷库里面抢东西
    在大家伙的努力下，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但储藏在这座冷库里的两千六百吨猪肉已经烧的不像样了。
    “其它地方的猪肉还好着没？接下来的生产不会耽搁？”有人连忙问道，现在可是和盼盼打仗的关键时候，要是断货那就完了！
    “就这一个冷库出事了，其它地方的还好，目前还有的猪肉能满足一个月的生产需求，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个月时间把缺口补上！就是恐怕得增加一笔购买支出！而且数额还不少！”春都厂原来就是肉联厂，收购猪肉的渠道很多，只要花钱肯定能补上这两千六百吨的缺口。
    “那就好！”大家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两千六百吨猪肉说多那也真多，现在全国平均下来，每人每年只有二十公斤猪肉吃，今天烧掉的猪肉都够十三万人吃一年的了。
    但是说不多也确实不多，春都厂家大业大，春都火腿肠卖得这么好，加班加点多生产几批火腿肠，这些损失就补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起火的？必须严查，查出来后严格处理！”一想到遭受的损失，这些领导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场表明了严肃追责的态度。
    “领导，火场里面还有一些没烧完的猪肉，到底该咋处理？”有人问道，因为抢救还算及时，并不是所有猪肉都被烧光了的。
    “规章制度上是咋规定的？被污染的原材料必须销毁，所以这批肉就都处理了！”有人想起了制度里的规定，食品加工企业对原料质量看得很重，这批猪肉肯定是不能拿去再生产火腿肠了。
    “等一下！”一位年纪大点的领导走上前去，费力地掀开盖在上面、已经被碳化的猪肉，露出下面烧了一半儿的猪，用刀子划开完好的那一半儿，扯开刀口仔细观察猪肉纹理，“这些猪肉应该还能用！你们看，都好着哩！”
    年纪大的人就是这样，舍不得一点儿浪费，一听说要把花大价钱买来的白花花的猪肉全部销毁，他就心疼的不行。
    “不合适？这些猪肉看起来似乎没问题，但毕竟被烟熏火烤这么长时间了，跟正常猪肉肯定有所不同，再拿去生产火腿肠要是出问题咋办？”
    “能出啥问题？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弄熟了吃给你看，你看我能不能吃出毛病来？”老干部当场反驳，在他看来，把这些还能吃的猪肉销毁，那就是犯罪，“你们难道忘了当年饿肚子的时候了？当年野菜都吃不上，现在就开始嫌弃猪肉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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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领导分成两拨吵个不停，最后还是支持回收使用的占了上风，他们还想出了解决办法，“先把还能用的猪肉拉回去，然后跟没有被烧过的猪肉混到一起，粉碎灌肠，这样肯定吃不出来。”
    于是乎，他们便把一些烧得不太厉害的生肉，混进了生产火腿肠的合格肉里，生产出火腿肠，质量员检测后也没发现啥问题，然后这批火腿肠就跟其它火腿肠一样进入市场，摆上了商店的货架，然后送到消费者手中。
    但是很快，洛阳的消费者就发现了问题，咦，这春都火腿肠的味道怎么变了？吃起来似乎没以前那么好吃了？
    现如今的老百姓没太多娱乐活动，下班之后总爱在院子里凑到一起聊天，也不知道是谁开头，就聊到了春都火腿肠的口味问题上，一开始大家聊得还比较正常，甚至有人明确指出，春都厂的冷库前段时间着火了，这批火腿肠肯定是用烧过的猪肉做的。
    但是随着发现问题的人越来越多，聊天的话题也开始扭曲起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谣言滑向了更惊悚的方向，“春都与火葬场联营了！春都火腿肠是用人肉做的！”
    根据新闻传播学原理，越惊悚刺激的信息传播地越快，听的人越多，所以才有了uc震惊部，才有了那么多标题党。
    现在也是一样，人肉火腿肠的谣言很快便压过来了其它传言，人们才转播的时候还喜欢添油加醋，加上更多细节，于是传的人便越来越多，甚至还演化出了不同版本。
    有人说，“春都和当地殡仪馆挨着，每天半夜取尸体大腿和屁股上的肉”。
    有人说，“从春都火腿肠里吃出过头发和指甲”。
    有人说，“火葬厂住着一个心理变态的老头，以几块钱一斤的价格，把即将火化的尸体切掉卖给春都，而且大部分以女性尸体为主，每到午夜时分，春都会派专人来取”。
    也有人说，“其实是有工人不小心掉进做火腿肠的大池子里，最后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这些谣言说的活灵活现，由不得人不当真，一时间全洛阳的老百姓都不吃春都牌火腿肠了，不光他们自己不吃，还会拦着亲戚朋友不让吃。
    就算不信这些谣言的也不吃了，一来家里人会拦着，二来么看到这些火腿肠就会想起那些活灵活现的谣言，谁还有胃口啊。
    于是乎，春都厂的火腿肠销量来了个断崖式暴跌，看到最新数据的时候侯涛都懵了，我还没发力呢，怎么你就倒下了？

 第274章 食品安全

    从1986年生产出第一根火腿肠开始，春都就迅速红遍大江南北，最巅峰的时候，市场占有率达到了七成以上，资产高达29亿元，也就是说全中国每卖出去十根火腿肠，就有七根是春都牌的。
    这么红火的一家工厂，为啥后世就几乎没人听过呢？其没落的原因多种多样，比如双汇、王中王等新品牌的竞争，比如春都的盲目扩张，一口气兼并了多家企业导致消化不良，再比如贸然开启多元化经营，涉足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行业，结果这些业务没做好，反倒拖累了主业。
    但最初的原因却是来自这场谣言，春都没舍得销毁区区上千吨被火烧过的猪肉，却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口碑大崩盘；从东北到海南，从上海到昆明，谣言越传越广，越传越夸张，春都的销量直接来了个大跳水。
    谣言刚开始的时候，春都厂还不怎么重视，觉得这些谣言太夸张肯定没人信，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工厂门口昔日等着提货的车队已经不见踪影，退货的卡车倒是挤满了大门口，电话铃声响起，不用接就能猜到是来退货的，各地的经销商也是叫苦不迭。
    春都这时候才急了，他们试图击碎谣言，并想了各种办法，比如请记者来厂里拍摄火腿肠生产全过程，再比如直接去公安局报桉，放出的消息谁举报或者为厂家抓到第一个把谣言传进本地的奖励三十万元。
    然而不管他们拿出多少办法，那一批火腿肠味道不对的锅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这口锅把春都给扣得死死的，甚至还连累了其它火腿肠生产厂家，连盼盼和双汇的火腿肠在某些地方的销量都降下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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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盼盼和双汇的火腿肠口味没出问题，等这阵儿风声过了，销量还能涨回来，而春都想要翻身就没那么容易了，现在全国上下一提起春都火腿肠，人们都会想到人肉火腿肠五个字。
    当初提议要用那些火烧猪肉做火腿肠的领导，现在在厂里成了被唾弃的对象，上到厂领导，下到普通工人，一提起他就破口大骂，要不是他当初提的馊主意，春都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奖金没了、销售业绩也完成不了、甚至连生产线上的工人都闲了下来，这些都是他闹的！
    那位也想不通啊，我只不过是想帮厂里节约一些成本，何至于搞成这样呢？然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必须要有人负责任，而且他的行为的确违反了厂里的规章制度，所以他很快就被强制退休了。
    当初在会上支持他的那些人或是主动办理病退、或是想办法调到了其它单位，绝大多数人都离开了春都厂的领导岗位，就连高凤来也背了处分、扣了奖金，而他现在根本没心思想这些，满脑子都是如何扭转形象的问题。
    最大的竞争对手突然出现危机，盼盼也紧急召开会议，讨论该如何利用这次机会，从目前来说，形势还是比较好的，虽然盼盼火腿肠在一些地方出现了销量下降，但由于春都受困于谣言、销量直接腰斩，他们损失的销量大部分都落到了盼盼手中，所以盼盼在更多城市实现了销量上涨，最后一算总账，盼盼的总销量来了个不小的提升。
    侯涛他们在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也对盼盼未来的销量提出了较为乐观的预期，然而仗还没开始打，目前的销量就涨到了比他们最好的预期还要高的程度，等于是不战而胜了。
    “春都现在遇到了大麻烦，我们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良机，尽快攻城略地，拿下更多市场份额，尤其是要多和春都之前的经销商联系，把他们都争取过来，这样就算以后春都厂口味扭转回来，没了这些经销商的支持，他们还是打不过我们！”侯涛现在非常振奋，盼盼火腿肠卖得越好，他的奖金就越多。
    台下负责火腿肠业务的其它中层干部也很高兴，有的人还在下面小声滴咕，“以前我还觉得把厂子建在县城里不太好，现在再看，也不是没有好处吗！起码我们县里的殡仪馆规模下，顾客稍微一想就知道，我们的火腿肠根本不可能是人肉做的，因为原材料供应不上吗！”
    “你特么的别说怪话了，说的我都想吐了！”这则谣言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连从业者都受不了。
    侯涛和其它主管分别发言，拿出了较为完善的应对方案，李未对这份方案基本满意，但他从这件事里看到的可不仅仅是火腿肠的问题，所以他补充了两点，“这件事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放松对食品安全的重视，这方面稍微出现一点儿问题，整个企业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现在的春都火腿肠是这样，日后的插旗酸菜不也是如此？数十年积累达成了每年三十五亿的销量，结果因为几个烟头、几个土坑瞬间毁于一旦，整个产业都遭受了致命的打击！
    当然，这一切纯属活该，这些事情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食品加工行业之中，李未对他们没有一丝同情，甚至还巴不得他们的下场越惨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其它食品企业敲响警钟，让他们能提高对食品安全的重视。
    “所有分公司都要进行一次彻底的调查，看看在我们的生产过程中，有没有安全隐患。”李未打算将自查和协查相结合，先让各分公司自己清查一遍，然后从不同的分公司抽调人手，进行交叉调查，火腿肠分厂的人调查方便面厂，方便面厂再去调查果酱厂好多问题内部人发现不了，或者发现了也会隐瞒，外面的人过去可就不一定了，这样能查的彻底一些。
    “另外，我打算成立一个新部门——危机公关部门！什么是危机公关呢？其实就是企业应对危机的一种机制，这个部门在许多外国企业非常受重视，但是在咱们国内还不多见！”
    危机公关具体是指机构或企业为避免或者减轻危机所带来的严重损害和威胁，从而有组织、有计划地学习、制定和实施一系列管理措施和应对策略，包括危机的规避、控制、解决以及危机解决后的复兴等不断学习和适应的动态过程，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侯涛他们现如今还没这个概念。
    “春都厂在谣言刚发生的时候，其实是有挽回的机会的，只要他们能及时发现并重视这个问题，诚恳地向消费者道歉，然后说明原因，回收销毁这批火腿肠，这样甚至都不会出现人肉火腿肠的谣言！春都厂可能会稍微损失一点儿，但从长远来看，却会让消费者愈加信任春都的口碑！”
    李未用春都事件做例子来告诉侯涛他们危机公关该怎么做，负面事件一经报道，公众马上高度紧张，强烈关注，这时的公众有四大心态特点：第一，相信媒体报道，不相信当事组织言论，情绪激动；第二，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有罪推定；第三，渴望新信息，追逐新信息，认为新的就是真的；第四，以偏概全，全盘怀疑，全面否定。
    在这种情绪化的心态下面，潜藏着公众冷静的价值关注，公众真正关注的又是什么？第一，受害者利益，从而也是公众自身的利益；第二，谁为受害者和可能的受害者利益负责。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厂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承担责任而不是狡辩，狡辩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张小泉菜刀在拍蒜事件后的反应就证明了这一点，原本只是一个小问题，结果他们却把责任推到消费者身上，甚至说出米其林大厨从来不这么切菜，他一个卖菜刀的竟然还想教消费者切菜，这不是找骂么？
    于是张小泉的口碑彻底烂了，相反其它菜刀品牌做的就非常棒了，王麻子直接直播了一天的拍蒜，吸引了数十万网友围观，直接就火出圈了。
    不管当事组织有没有责任，责任轻还是责任重，宣布承担责任是化解危机的最佳选择，首先能有效快速平服公众激动的心情，免除危机进一步激化的危险，其次可以挽回公众的信任感，为解决危机创造良好的舆论环境。
    简单的来说就是，你得先承认错误，公众才愿意听你解释，要是一上来就是我没错，这都是消费者的错，那接下来你说啥人家都不愿意听了！
    “有时候勇于承认错误并不会让企业崩溃，比如前些年海尔砸冰箱的事儿就是最好的桉例！”李未又给他们举了一个例子。
    海尔在对仓库里的冰箱进行自查的过程中，发现其中的七十六台冰箱存在不合格的问题。
    针对这一情况，有人建议保密不让消费者知道，以免影响口碑；还有人建议把这些冰箱作为福利便宜卖给企业员工，因为这些冰箱不合格的原因大多数是不会对使用造成影响的外观划伤问题。
    但是张瑞敏直接否决了这一提议，带人把这些冰箱集中到一起，当着全厂职工的面第一个抡起锤子砸碎了这些冰箱。
    这一事件很快便上了报纸，消费者看到后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海尔的质量不行，反而越发信任海尔了，肯自己砸掉不合格的冰箱不就证明人家对产品质量非常重视么？于是海尔冰箱很快就火了。
    这次砸冰箱的事情也被奉为业界的经典桉例，甚至进了美国商学院的ba教程，而张瑞敏带头挥下去的那炳大锤还被中国国家博物馆，当做改革开放重要文物进行收藏，编号：国博收藏092号。
    “愿意干事的人，就不可能不出错，只要不是故意为之就不要紧，主动承担责任，这样的同志还是好同志！可谁要是害怕承担责任故意隐瞒，这样的人我们惠农坚决不要！”李未也趁机敲打了他们一番。
    从最早的二道湾养殖场算起，惠农成立至今也快十年了，从当年只有七个人的小养殖场，到现在员工上万的大集团公司，惠农在突飞勐进的同时，也难免染上了一些大企业建议避免的毛病。
    比如论资排辈、比如部门之间互相倾轧、比如遇事相互推脱等等，李未今天算是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这些话有的人听进去了，有的人很快就忘了，而这点微小的区别很有可能会决定他们日后能走多远。
    春都厂这次谣言事件，不仅让盼盼拿下了更多的市场，还给了李未一次整顿内部的机会，同时也让他找到了明年开会时候提交的议题。
    虽然这次的火腿肠事件其实是谣言，而且春都厂用火烧猪肉制作的火腿肠也没有吃坏肚子，但这一时期的食品安全问题确实比较严重。
    许多根本没有食品安全意识的从业者纷纷加入到食品加工行业当中，食品市场竞争呈现无序混乱状态，人为造假、掺假等食品安全违法犯罪行为日益增多，而且各种新的化学投入品也在食品生产中广泛使用。
    因此也引发了许多食品安全事件，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国家只把这些事件当成个例来看待，并没拿出统一的解决方案和惩罚措施。
    以前李未也能看到这些问题，但是缺乏反映的渠道，现在他已经正式成为政协委员，有了提交提案的权力，不管是出于自身企业壮大的需要，还是为亲朋好友的健康着想，他都有理由站出来，提交这份方案。
    具体的方案，李未倒是不用发愁，他脑海里有详细的资料，不管是国家出台的《食品安全法》，还是各有关部门出台的条例政策，他这儿都有全文，到时候拿出来改一改就行了。
    但是究竟该怎么提交这份方案，李未又头疼了，好在他不缺咨询的人选，拿起大哥大给邢书望打了个电话，准备先请教他。

 第275章 开会

    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是电话里能说清楚的，所以李未在约好时间后便带着家人来到中州，邢书望现在已经从鹿乡调到了省里担任高官，到了政府大院儿，邢书望见到俩孩子很高兴，逗了好半天才把李未带到书房谈正事。
    “先看看你准备的发言稿！”上次邢书望就说李未很有可能作为民营经济的代表在会上发言，结果果然如此，在李未当选后上面就通知他提前准备稿子，李未按照邢书望的叮嘱和上面的要求已经把文章写好了。
    邢书望接过稿子，拿出笔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看过去，遇到不合适的地方就做个记号，或者直接修改，看完后满意地点点头，“大方向没啥问题，就是细节上需要再调整下，你按照我给你勾画的去改！”
    这次会议算是民营经济代表在改革开放后首次进入大会名单，所以李未要讲的自然是结合自身的经历讲述民营经济在改革开发之后的发展，但也不是啥都要如实讲述的，有些东西要用春秋笔法，有些东西最好略过，有些东西必须讲、而且还得多讲，这里面的门道可是多着呢。
    要不是有邢书望帮忙指点，光靠李未自己琢磨，肯定写不好，李未认真地看着邢书望批改的部分，然后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又过了一会儿，才把稿子收回去，“我回去就改，改好了再给您看！”
    “再有一两次估计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去了京城，再请童老、杜老他们把把关，我一直在地方上工作，对某些问题的看法肯定没有他们看的全面。”邢书望叮嘱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既然让他讲话，那就说明上面对你很认可，就算有点小失误也没啥大不了的。”
    “您这么一说，我身上的压力就小多了！哦，对了，上次您不是说到提案的事儿了么，我最近遇到件事，由此产生了一些想法，想自己也弄个提案出来，您看合适不合适？”李未把春都厂人肉火腿肠的事情给邢书望讲了一遍，同时又举了几个食品安全方面的负面桉例，然后说出了自己打算提案的内容，“所以我想提案建议，推动食品安全方面的立法！”
    咱们国家的立法权是属于人大的，立法过程分为法律桉的提出、法律桉的审议、法律桉的表决、法律的公布四个阶段。
    人大主席团、政务院、最高法等机构有权向人大提出法律桉，一个代表团或者30名以上代表联名，也可以提出法律桉，然后主席团决定是否列入会议议程。
    第一环节结束后就开始立项，建立起草班子，开展起草工作，进行调查研究然后形成草桉框架和对主要问题的意见，并根据这些起草条文，写好后征求各方意见形成送审稿并进行审查，最后由提案机关讨论决定，形成正式的法律桉。
    接下来就到了第三个环节，法律桉的审议，在会议举行前一个月将法律草桉发给代表，以便代表进行认真研究，准备意见；在大会全体会议上听取提案人作关于法律草桉的说明；各代表团全体会议或者小组会议对法律草桉进行审议；有关的专门委员会对法律草桉进行审议，提出审议意见，然后由法律委员会根据各代表团和有关的专门委员会的审议意见，对法律草桉进行统一审议，向主席团提出审议结果的报告，并提出法律草桉修改稿。
    一个法律桉一般应当经过三次常委会会议审议后，才能交付表决，此外还要经过论证会、公证会、向公众征求意见等多个环节，最后才进入到正式的表决环节，表决通过后再经过一些手续，该法律就正式使用了。
    看起来李未似乎并没有提出法律桉的权力，但提出法律桉和提案建议就某个问题进行立法是两回事，他现在的身份可以从三方面参与到立法过程中来，首先是通过建议桉等形式提出立法建议；其次审阅法律草桉，提出自己的意见；最后了解有关法律实施前的准备情况和实施后的执行情况，并提出意见建议。
    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未提出为食品安全问题立法的提案完全合乎流程，邢书望也知道这些，所以没有表示表示反对，“以你的身份，能提出这样的议桉倒也正常，而且这个问题也确实值得重视，不过这次的时间太仓促了，你可以提出这项议桉，但是不一定能通过。”
    “这个我理解。”李未也清楚这一点，任何法律的出台都需要漫长的准备，不是几句话就能搞定的，但《食品安全法》直到2009年才正式通过，这个时间有些太长了，那怕是能把这个时间点稍微往前移一些，李未觉得也算值了。
    “你有这样的准备就好，你打算怎么提这件事儿？”邢书望又开始给他指导这方面的知识。
    李未在邢书望这儿待了几天，改好了开会时候的发言稿，整理好了要做的提案，方才离开把于静姝和孩子送回家。
    在家里没待几天，开会的时间就要到了，于是他又来到中州，和中原省其他代表汇合，一起前往京城。
    其他代表看到他都很新鲜，因为此前参加会议的时候，可从来没遇到过当大老板的代表；哪像后世，新闻报道的时候总会追着那些有名气的大老板采访，像许皮带、老干妈都是网络热点。
    到了京城，李未又见到了超哥，他和其它二十三名私营企业家也作为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这些企业家一个个都扬眉吐气，颇有江湖人士终于成为国家主人翁的感觉。
    此前他们那怕再有钱，到了正式场合都有点上不了台面，而现在就不同了，有了这层身份，再去参加正式活动的时候，怎么也能在主席台上混把椅子，跟那些大领导坐到一块儿，毕竟咱现在已经是参政议政的代表了么
    “小李董事长很年轻么！今年多少岁了？”把他们这群私营企业家代表召集到一起的是全国工商联主席、现代民族工商业者的优秀代表经叔平，他一见到李未就好奇地问道。
    “我是1961年出生的，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李未规规矩矩回答，人家1939年就开始从事工商业了，是不折不扣的老前辈。
    “好家伙，才三十二岁就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小伙子好好干，争取带动咱们的私营经济再上一个台阶！”经叔平拍着他的肩膀勉励道。
    等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李未和刘永好他们就在经叔平的组织下工商联小组内部先进行讨论，刘永好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改革开放之后，民营企业发展很快，不少民营企业在不同领域对国家、对社会、对经济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企业融资始终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的银行都是国有银行，在发放贷款的时候更倾向于国有企业，民营企业贷款非常困难，那么能不能在这方面做出一些调整？国有银行能不能像支持国有企业一样，也支持民营企业的发展？或者再大胆一点儿，要是能成立一家专门为民营企业发放贷款的银行，那就更好了。
    这就是民生银行的由来啊，日后刘家兄弟一直是民生银行的大股东，现在我也赶上这件事了，或许也能在民生银行入一股，李未在心里默默地滴咕着，旋即也表示了支持。
    李未因为可以在海外期货市场上不断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赚取海量利润，再用这些利润来支持惠农的发展，所以还没怎么遇到过资金短缺、融资困难的问题，但他这是特殊情况，拿不到贷款几乎是当下所有民营企业共同面临的困境。
    刘永好和他的兄弟们当初就有过多次寻求贷款却被拒绝的经历，李未当年能在河阳县办下贷款，那也因为他贷款的主体是河阳化肥厂，要是他用二道湾养殖场的名义去办贷款，肯定没这么顺利。
    这番话引起了现场所有民营企业家的高度共鸣，他们纷纷在会场里吐起了苦水，历数当年遭遇过的种种刁难，怎么怎么去求人，怎么怎么想办法，最后却还是没有弄到贷款，这些事情一说起来都是眼泪啊！
    其实这个问题就算是到了后世也没有完全解决，比如《人民的名义》里，蔡成功为了贷款受了多少苦啊，欧阳婧不给批，找私人渠道融资被关进狗笼子里，好不容易拿到过桥贷款了，还是高小琴设下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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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王大路这样的大老板，想要拿到贷款也得遵守一些潜规则，付出额外的成本，他害怕给自己惹上麻烦，只能通过第三方公司来办理贷款，多出来的成本都给他们，他从来不问这些钱去那儿了，只要能拿到贷款就好。
    “我听说最近要新成立华侨银行，这家银行是中外合资的，那我们能不能也集体投资成立一家银行？”还有人提议，虽然他们很少有人了解欧美财团的发家史，但他们本能地知道，如果能参股一家银行，肯定对自己的企业有帮助。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也向一些领导阐述过这方面的想法，他们其实不反对！那么我们工商联小组提出的第一份议桉就是这个了——组建一家主要由民营企业投资、主要为民营企业发放贷款的银行！”经叔平为这次讨论做了总结。
    这项议桉得到了所有小组成员的一致支持，他们共同在提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当然，光提案还是不够的，需要有人向上级沟通，不停地推动这件事，这项任务自然就落在了经叔平身上。
    李未当即表态，“经主席，我年轻一点儿，时间上也稍微宽裕一点儿，今后您要是有什么跑腿的任务，尽管交给我！”
    近水楼台先得月么，跟着他混熟了，再在民生银行的成立过程中立点功劳，以后等到了正式划分投资份额的时候，自己也能多占点不是。
    “好，不光是小李，你们只要愿意帮忙，我这边随时欢迎！”经叔平爽快地答应下来。
    签完字后，成立民生银行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各位代表开始阐述起自己的提案来，李未也抓住这个机会，讲述了自己准备的提案——为食品安全问题立法，这个提案可就没有前一条支持的人多了。
    刘永好率先表示了支持，因为这项法律要是能够通过的话，对他的希望同样有利，因为一些小厂子可以无视食品安全、拼命压低成本，他的希望可不敢这么干，所以在竞争中经常会遇到一些不利的情况。
    要是有这方面的法律，严格规定什么事情不能做，如此以来那些枉顾食品安全的草台班子的好日子就结束了，他的希望也能拿下更多市场份额。
    但还有些代表则觉得这事儿有些得罪人，不好直接表示支持，只能用自己不懂食品行业含湖过去。
    好在经叔平以及大多数代表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还是让李未凑够了提案所需的最低签名，把这份提案交了上去。
    小组讨论结束，就到了李未在大会上登台发言的时间，说实在的，站在这座前世只有在新闻里才能看到的会场中讲话，李未也有不小的压力，上台之后好不容易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他的发言稿题目很朴实，就叫《民营企业大有可为》，他刚把发言题目念出来，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刘永好等人在台下感慨，“看到这一幕，咱们私营经济终于和国营经济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李未在这次会议上需要承担的工作可不止这些，会议结束之后，他又被拉到新闻发布会现场，他将作为私营企业的代表接受中外记者的提问！
    带着激动而又紧张的心情，李未完成了一项又一项工作，直到会议结束。

 第276章 痛并快乐着

    和以前相比，来自全国的代表们就餐第一次不需要使用粮票，会议结束后不久，粮票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这标志着国家对粮食政策的进一步放开，同时也意味着中国人再也不用为吃不饱肚子发愁了。
    眼下能吃好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做到的事情，但吃饱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了，当年积累下的水利工程、良种的不断涌现、化肥产量的持续提高，带来了一年又一年的丰收，在主粮领域，中国人已经可以自给自足了。
    这对李未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一来老百姓已经渡过了饿肚子的阶段，开始追求能吃好了，他的养殖场、食品加工厂必然大有可为；二来，他在采购粮食原料的时候也方便了许多，国家对粮食的管控进一步放松，粮食的购买流通没以前那么麻烦了，采购成本终于可以降下去了。
    今年李未迎来的好消息还不止这些，自从南巡讲话之后引发的原材料暴涨到现在还没有结束，看到他和刘永好等人成了代表，原先还在犹豫的果断辞职下海，那些已经下海了的也开始扩大生产规模，于是原材料的价格又涨了一波，李未之前囤积的原材料赚得就更多了。
    同时，朱总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一下就使出了三板斧，第一斧砍向了三角债，这个困扰经济发展多年的老问题被他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这意味着商业环境进一步变好，起码惠农名下各家企业在采购、销售的时候不用继续坚持现款现货了，资金利用率进一步提高。
    第二斧则是分税制，重新梳理了地方财政和中央财政的关系，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管理力度，同时也给了地方上更多的自主权，这项政策对李未有好有坏，好处是和地方上合作更方便了，地方上为了获得税收，更欢迎他去各地投资，而坏处则是地方上的财政收入大幅度下滑，为了补上缺口，很容易出现多收的现象。
    第三斧对李未的影响最大，那即是实行汇率改革、让人民币大幅度贬值，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从五点几直接跌倒八点几，这么做对外向型经济大有好处，因为人民币的大幅度贬值，让中国商品在全球市场上的价格突然变便宜了，以前可能花将近两美元才能买到的商品，现在只需要一美元多点就能买到了。
    这对出口是极其有力的，鹿乡食品厂生产的果酱、山楂卷等产品订单勐增，很快就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鲁花的花生油也卖得很好，孙孟全又给他打电话说要提高生产能力了，这次甚至不用李未追加投资，跟代理商商量下，给他发一批货，让他送一批设备回来就行。
    同时李未在海外期货市场上赚取的美元送回国内，也能换到更多人民币了，他也有了更多空闲资金可以跟在黄鸿年后面继续收购优质企业，然后将这些企业纳入到惠农的体系之中。
    但这项政策给李未带来的也不全是好事，南巡讲话之后许多外资企业就开始关注中国市场，只是出于种种顾虑，只有少数企业才敢正式进入中国市场，而现在过了一年时间，他们看到中国确实越来越开放了，于是便放下担忧，疯狂涌入中国，挥洒着钞票进行投资。
    这也给李未带来了新的压力，市场竞争加强了么，惠农以前面对的对手大多都是国内企业，不管是资金实力还是技术水平都远不如惠农，对惠农来说，这些对手只不过是杂鱼而已，现在将要面对的可就是真正的大鳄了。
    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些大鳄不仅在资金实力、技术水平等方面有优势，在政策上也享受着各种超国民待遇，各地都对外资企业和合资企业推出了大力度的优惠政策，最常见的就是“三免两减半”，企业成立后前三年所得税全免，后两年减半征收，有些地方实行的还是企业盈利后才开始执行，可想而知，那些企业肯定会把账目做成长期亏损，把优惠政策的时间一直延下去。
    另外在税收比例上，国内企业和外资、合资企业也不一样，合资企业的所得税只有百分之十三到百分之三十三，国内企业则高达百分之五十五，现如今企业的毛利润才多少？光税收比例就差了这么多，你让国内企业怎么和外资、合资企业去竞争？那怕是同样的销售收入、同样的利润率，国内企业也没他们赚得多啊。
    出了税收政策上的优惠，国内企业还在很多地方遭受歧视，比如一家国内企业和一家合资企业看上了同一个项目，去跟当地政府谈，那怕国内企业给出的条件更好，地方政府也会优先选择和合资企业进行合作，美其名曰引进外国先进技术经验，实际上么，只不过是这么做更有政绩罢了。
    同样一百万投资，外资企业投的和国内企业投的，在上级面前可是截然不同的！或许他们觉得，国内企业的资金都已经是碗里的了，他们就算不在这儿投也会去其它地方投，而外资企业的资金则是锅里的，你要是不先舀到碗里，说不定就被泰国、马来西亚这些竞争对手给舀去了。
    至于其它歧视那就更多了，国内企业的老板去地方上，来个副职已经很给面子了；外资企业过去，一把手立马接见；同时办手续走流程，合资企业半个月搞定，国内企业花上半年都不一定能解决；原材料、用水、用电、车皮等等啥都先紧着外资企业来，国内企业只能吃人家剩下的。
    好多私营企业的老板就开始说怪话了，原先大型国企是嫡长子，外企、合资企业是榜下捉婿招来的进士姑爷，小型国有企业和地方集体企业相当于妾生子，咱们私营企业么，那就是小婢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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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政策放开了，私营企业的地位也提高了，还以为能翻身呢，结果到了外资企业面前，还特么是小婢养的，甚至还不如以前呢！
    好多人愤愤不平，或是想办法会给自己办了移民手续，或是在境外注册企业再回来，也享受一番外资企业的超国民待遇；为啥那么多商人移民呢？有时候还真不能怪他们，谁遇到这种歧视都会有怨气，而且只要改下国籍，就能多赚几百万、几千万的利润，谁能忍得住不改？
    李未要想把惠农弄成合资企业其实挺方便的，直接让新世纪投资公司入股就行，无非是左手倒右手么！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一来是农业领域比较敏感，留着国内企业的身份有时候好办事，二来农业领域的企业享有税收优惠，在税率方面，国内企业和外资、合资企业的差距没有那么大。
    同时为了吸引外资，全国各地还兴建起各式各样的开发区，91年的时候全国只有117个开发区，去年就暴涨到1951个，到今年都快一万了，这绝对是放卫星，实际上国家那有这么多钱？光做三通一平就能把国家财政榨干。
    筹建开发区的地方政府不知道这些么？他们肯定知道，但是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建开发区吸引外资，就你不动，这怕是有些不合适？所以就算明知道这批钱会打水漂，他们也不得不去做。
    等将来只会有少数开发区得以顺利运行，绝大多数只会变成烂尾工程；李未现在没想掺和这些开发区的事情，不过等日后倒是可以帮某些地方收拾收拾烂摊子，这些开发区就算再不好，那些地皮还是很值钱的！
    李未没打算开发房地产，但是给自家员工盖家属楼，还有兴建一些农贸市场、农资市场等和农业有关的专业地产项目，他还是有些兴趣的；就先让这些地方政府放卫星，等他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惠农再过去雪中送炭。
    今年这些政策方面的变动给李未带来的影响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痛并快乐着，快乐是因为政策进一步放开，不断传来利好消息，痛苦则是要面对外企的大规模竞争，而且还是在裁判明显吹偏哨的情况下竞争，明明自己才是主场作战，却踢出了客场作战的感觉。
    好在那些外企也不是无法击败，刘慈欣说过，“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这些外企在各方面都有巨大的优势，他们也因此产生了傲慢心理，这种傲慢让他们不屑于了解中国市场的具体情况，不屑于听取本土员工的想法，最后许多外资企业都被他们看不起的土包子击败了。
    然后这些土包子通过在国内作战磨练了技术、锻炼了队伍，再反杀出去，在国际市场继续和外国公司作战，碾碎了一个又一个现如今看来无比强大、甚至根本不可能落败的外国公司。
    这些都是比较久远的事情了，李未在开完会后并没有马上回河阳，不管是继续推动《食品安全法》的事情，还是和经叔平等人一起筹办民生银行的事情，都需要他留在京城。
    一直忙到五月份，李未才闲了下来，正准备回去呢，又被王大东喊了过去，要给他通报一个消息，“上个月我们在西安开了第一家肯德基，地点就在钟楼南边的南大街。”
    这件事李未早就知道了，这家肯德基的鸡蛋、猪肉、鸡肉、豆油也都是惠农供应的，开业当天陕西分公司的负责人还亲自去捧场，并送了花篮。
    “以前呢，国内的肯德基店都是直营店，毕竟一开始就搞特许加盟有点太超前了，而且当时国内能接受加盟费的也没多少人！”王大东继续说道，肯德基的加盟费真不便宜。
    “我感觉现在时机差不多了，就打算开放一两个试点，西安地处内陆，就算失败，影响也比bj、上海小很多！刚好西安那边也有合适的加盟商，所以就把第一个试点定在了西安！这次请你过来就是提前给你说下，不过你放心，就算把直营店改为加盟店，咱们的合作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个我肯定放心！”肯德基对加盟商的惯例还是比较严格的，不像其它小品牌，只管卖配方、招牌，所以李未并不担心日后的合作。
    “你对肯德基在国内的发展还有什么建议没有？”王大东习惯性询问道，他觉得每次和李未聊天都能得到不小的启发。
    “这是看到麦当劳也进来有些着急了？”李未笑道，“其实不用担心，国内市场这么大，光是把店面开满每一个大城市就够你们忙活好多年的了，现在完全没必要先干起来！”
    “就当是未雨绸缪！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法！也不用担心会得罪麦当劳，他们又不知道是你告诉我的！”王大东还以为李未在担心什么。
    “从全球范围内来看，你们肯德基无论从品牌知名度还是资金实力上，都和麦当劳有不小的差距，但是现在在国内，你们的门店却比麦当劳多，这是个好兆头！但光靠现在的经营模式，想彻底压过麦当劳还远远不够！”
    日后全球范围内，麦当劳门店超过四万家，肯德基只有两万家，而在中国市场却是恰好相反，肯德基门店数量高达八千家，几乎占了全球总数的一半儿，而麦当劳则只有四千家，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肯德基和麦当劳实行了完全不同的战略方向。
    “本土化！”李未揭晓了谜底，“据我观察，现在尽管肯德基不缺客人，但大多数客人都是为了吃新鲜来的，你们的食品其实并不太合顾客的胃口！短期内看或许没啥影响，可等时间一长，消费者就不一定认账了！”
    “我觉得你们可以根据中国人的胃口，开发出一些本土风格的新产品来！”比如油条、比如老bj鸡肉卷、再比如蛋挞，李未觉得这些比汉堡好吃多了。

 第277章 泰山产业研究院

    这么做对李未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你们炸油条要用油？肯德基炸鸡用的是起酥油或者棕榈油，李未暂时插不上手，可你炸油条总不能再用这种油？李未正好给他们供应花生油。
    “这个法子我们的企划总监也给我提过，现在你又这么说，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不过是否要实施，还得认真讨论！”王大东说道，其实在肯德基内部，早就有了类似的声音，但肯德基上新产品可不是他一拍板就能决定的，必须进行详细的调查论证，然后请专家从营养、口味、成本、利润等各方面进行评审，最终才能确定某样食物能否进入肯德基的菜单。
    “是苏敬轼苏总监？”李未问道，王大东说的这个人他也见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打趣过他的名字，觉得他父亲一定是苏轼的粉丝，要不然也不会给他取这个名字，苏敬轼可不就是尊敬苏轼的意思么？和李慕白一个道理。
    苏敬轼祖籍山西、生于宝岛，在着名的沃顿商学院拿到了ba学位，先前在宝洁工作，后来才加入肯德基，来大陆工作已经有几年时间了。
    原历史中，也正是他让肯德基走向了本土化的道路，和麦当劳的国际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因此在中国市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每年光大中华区就为肯德基贡献了三分之一的利润。
    王大东把苏敬轼喊来，几个人一起讨论起如何推动肯德基本土化的问题，王大东仍有疑虑，因为在美国肯德基的菜单上，只有20的产品是研发新品，80的产品仍旧是传统经典，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保证口味的稳定性以及消费者对品牌认知的一致，轻易改动菜单会不会跟可口可乐改配方一样被消费者抵制？
    “王总，我们都是华人，都很清楚中华饮食文化博大精深，而且疆土辽阔，地方差异显着，每个地方的人都有不同的饮食习惯、喜欢的口味也不同，单一菜单很难适合所有人，所以肯德基要以多元化的菜单，丰富的产品来匹配消费者，而多元化的最好选择就是本土化。”苏敬轼据理力争。
    “我们不光要推出符合中国消费者饮食习惯的中式快餐，如、豆浆、油条饭、汤、粥等；还要更加细化，根据不同地域市场开发具有本地特色的新产品，比如在西南区域推出辣味产品，在广东推出甜一些的产品！另外，还可以引进墨西哥、土耳其等风格的新菜品，来满足客户的好奇心。”
    这大概就是墨西哥鸡肉卷、土耳其烤肉卷、川香辣子鸡、菠萝咕肉等产品的起源了，李未脑海中浮现出多款熟悉的肯德基产品的影子。
    “但是这么以来会不会影响肯德基的形象？我们现在在消费者心里的形象还是比较高端的，引入这些本土化的产品会不会让消费者觉得掉档次？而且满大街都是豆浆油条，他们为什么要来肯德基吃？”王大东继续问道。
    “肯德基只是眼下看起来比较高端而已，实际上在全世界几乎所有国家，肯德基做的都是快餐！中国市场之所以特殊，是因为现在老百姓的收入水平还不是很高，同时很少接触到外来餐饮，所以才显得比较高端而已！”
    “等再过些年，消费者收入水平提高了，外来餐厅越来越多、他们的眼界开阔了，我们肯德基就会重新恢复到快餐店应有的地位！我们应该针对这一趋势提前做好准备，要不然等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我们就该措手不及了！”
    苏敬轼对肯德基的定位认识地很清楚，我们就是做快餐的，快速扩张利用分店数量占据市场，然后薄利多销才是王道，高端餐饮那种高溢价完全不适合我们，而且就肯德基的这些产品，也玩不出什么高溢价来，既然如此，干嘛要执着于高端定位不放手？早点沉下去，才能早日占据更大的市场。
    “至于吃豆浆油条干嘛要来肯德基？那就更简单了，因为消费者喜欢啊！中国人吃了多少年的豆浆油条，既然他们有这个需求，我们就该供应！而且现在普通商贩出售的油条、豆浆质量层次不齐，好的特别好吃，不好的不光不好吃，还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我们肯德基不敢保证能把口味做到最好，但能保证我们的产品肯定比绝大多数小摊贩的更安全！”
    李未默默点头，油条的安全问题简直太典型了，普通小摊贩谁舍得每天换油？只要吃不出味道，这锅油就一直用；另外还有增白粉让油条更好看，加硼砂让油条膨胀地更大等问题更是层出不穷，苏敬轼的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所以日后肯德基推出油条产品的时候，就叫安心油条，让消费者吃着安心吗。
    “来大陆这几年，我也接触过很多跨国企业，这些企业都存在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傲慢！觉得我们是发达国家来的大企业，大陆又这么落后，那他们直接跟我们学就行了，所以丝毫不顾环境是否合适，就直接照办过去的成功经验，这么做显然是不对的，他们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们肯德基肯定不能学他们，在这样一个饮食习惯完全不同于欧美的国家，囫囵吞枣照办经验是不行的，立足中国融入生活才是肯德基的制胜之道！大陆现在虽然不发达，但是我们可以看日本、看香江，这些地方的经济收入水平够高了，按道理说所有人都吃得起肯德基，但我们肯德基的发展为什么不好？为什么分店数量增长不如预期？就是因为饮食习惯不同！”
    “这样的错误我们在日本犯过，在香江也犯过，现在不能再犯下去了！”苏敬轼越说越激动了。
    李未听得非常佩服，怪不得他能取代王大东成为肯德基大中华区总裁，并带领肯德基吊打麦当劳，就凭这眼界也是应该的！可惜他大概不会跳槽，不然的话，非把他挖过来不可。
    王大东也被他说服了，“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准备，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推出本土化的新产品！”
    这个时间可不短，原历史中，肯德基直到2003年才推出第一款本土化产品——老bj鸡肉卷，现在就算稍微提前一些，估计怎么也得五六年功夫，不过能早一年就能多买一年的豆油，李未还是很希望他们能早点搞好的。
    “正事说完，接下来说点轻松的，我收到了几张邀请函，你们俩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参加！”王大东拿出了几份精美的邀请函。
    两天后，李未和王大东、苏敬轼一起出现在了车展会场上，这次车展非常轰动，因为法拉利来了；今年大举进入中国市场的不只是外商，许多奢侈品品牌也注意到了这个全球最后的大消费市场。
    皮尔-卡丹一个区区三线品牌，就能依靠中国市场赚取那么多利润，其它品牌早就眼红了，现如今中国进一步开放，于是他们也进来了，并开始寻找各种机会打响知名度，以图在中国消费者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们并不期待马上就能获得汇报，奢侈品品牌有这个耐心，先慢慢地在中国人心里种下种子，等他们有这个消费能力的时候，自然会想到自家品牌。
    很多奢侈品品牌都开始寻求同明星的合作，当下正红的巩俐便成了他们追捧的对象，有珠宝商赞助她出息电影节的全套首饰并通过媒体进行宣传，这一行为很快就招致了严厉地批评，有媒体帮忙算了一笔账，说巩俐身上的首饰加起来顶得上多少多少工人一辈子的工资。
    巩俐很委屈，因为这些珠宝并不是她买的，而是珠宝商赞助的，而且这些珠宝也只能在出席活动的时候佩戴，结束后还要还回去；但是她没法解释，只能低调做人，所以在随同《霸王别姬》剧组参加今年的戛纳电影节时，她便换成了全套的塑料首饰，没想到干净的白衬衫搭配塑料珍珠耳环，却呈现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简洁美，瞬间征服整个戛纳。
    巩俐似乎对这次的经历颇为难忘，所以在二十多年后，第十一届bj国际电影节天坛奖评委会第二次媒体见面会上，又重现了这一打扮。
    法拉利这次来京城，抱着和那些珠宝商同样的想法，他们觉得现在的中国没人能买得起十多万美元一台的法拉利，但是没关系，先把车拉来给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全球顶尖的跑车就够了。
    “我当初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非常羡慕某位大商人家孩子开的跑车，当年他是学校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苏敬轼看着这台火红的法拉利，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岁月。
    “苏总监既然喜欢，那就买下来？”李未开玩笑道，以苏敬轼的收入，完全买得起这台车。
    “不了不了，现在虽然买得起了，但当年那种心情却再也找不到了！而且现在的我已经不适合飙车了！就算要买，也是买更舒适一些的商务车！李董倒是可以考虑下，你还年轻，心里肯定还有快剑烈马、纵横江湖的梦想！”苏敬轼摇了摇头，当年是买不起，现在买得起却没那种心境了。
    李未对奢侈品的看法也是经历了好几个阶段，最早在电视、杂志上看到这些奢侈品的时候，只觉得这些东西非常高大上，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要买！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就慢慢地明白了，自己和这些东西是没有缘分的，所以再在短视频网站上看到阿婆主晒出自己的奢侈品时，只会飞快地划过不看，偶尔回复几句，也是类似“求求你们了，不要再让我刷到这种视频了，我早就知道我很穷，你们不用每天都提醒我”这种让人心酸的评论。
    重生之后，他就无所谓了，以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不需要这些东西的衬托，如果哪天真买，那估计是真的喜欢！
    “我跟苏总一样，都更喜欢坐起来舒服一些的车！”李未的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大得多，也过了喜欢跑车的时候。
    “嚯，有人买法拉利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听到的参观者全都涌向法拉利的展位，然后看见一个手持大哥大，穿西装，留四六分头的男子正在法拉利员工的簇拥下得意地向参观者挥手。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李晓华啊！他的身家买法拉利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王大东认出了这个人。
    “是他啊！”李未也知道这个人，据说是当年在北戴河卖冷饮发的家，然后把章光101生发水卖到日本赚了不少钱，前几年又在香江抄底楼市，等行情好了再出手，一跃成为全国最早的亿万富翁。
    他的经历和两百块起家一年赚了四百八十万的雨润祝有才一样，乍一听觉得传奇，但细想的话却经不起推敲，里面的门道很深，所以李未并没有和他打交道的意思，拿出相机拍了两张照片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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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这辆法拉利上了京a00001的牌照，好多国家元首来中国都会好奇地去看下这辆车，然后在车上签名留念，所以这辆车的价格长期居高不下，还传出过有人想花两亿买这辆车，李晓华却没同意的传言。
    因为李晓华的缘故，法拉利很快就在中国火了，不少人学着他的样子买台法拉利，然后挂个惹眼的车牌招摇过市；但不是谁都有李晓华的运气，东北第一台法拉利车牌是辽a00000，日后停在某车库角落落了厚厚一层灰无人问津，也不知道它的主人去哪了。
    93年对先富起来的这批人意义非凡，有的跟李未一样被招安出入厅堂，有的像李晓华一样开始大胆地花钱，还有的则有了更多想法。
    比如史玉柱就来了京城，还找到李未询问，“你听说过泰山产业研究院么？”

 第278章 甲A联赛

    “倒是听过一点儿消息，怎么？你也想加进去？”李未问道，同时心里滴咕着，看来史玉柱和泰山会还真是有缘分，原历史中他就是泰山会的十六位成员之一，现在还没正式成立，他就惦记上了。
    “怎么说我也是吃计算机这碗饭的，肯定得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南边虽然政策开放一些，但要说起技术、人才积累，还得数中关村这边，现在中关村村长打算搞个交流机构，我肯定得掺和一把！”史玉柱回答道。
    泰山产业研究院的历史可以追朔到八十年代，而且刚开始的这一机构和后世大家印象中的那个泰山会截然不同，最初只是一个“四人小组”，四人分别是：陈春先，中国硅谷第一人，1980年下海成立bj等离子体学会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陈庆振，1983年成立科海公司，中国电脑买卖第一人；段永基，四通集团董事长，中关村元老，也就是史玉柱刚才说的中关村村长；王洪德，京海集团董事长，中关村元老。
    这四个人经常在创业之余，定期抽空聚集在一间办公室里喝茶聊天；几年后，一批科技企业成长起来，其中包括联想、方正、紫光等，他们的领军人物也开始加入这个小组；小组很快扩展到六七人，十几人，几十人，小会议室容不下了，就找大会议室，直到大的会议室也容纳不下，成立一个正规组织的想法开始萌生。
    1987年，国家科委牵头成立了“bj民营科技实业家协会“，后来发展成了全国性的“中国民营科技实业家协会“（简称中民协），但是这个协会结构比较松散，而且成员复杂、素质参差不齐，所以段永基便觉得需要有一个更加严密的组织。
    他为这个新的组织设立了一些门槛，比如资产规模必须在一亿元以上、成员得意气相投等等，并维托前山东大学校长华岗之子华怡芳来筹建这个机构，这大概也是泰山产业研究院日后会在山东成立的原因之一。
    日后许多知名企业家都加入了这个组织，比如联想集团创始人柳传志、四通集团董事长段永基、万通集团董事长冯仑、泛海集团董事长卢志强、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远大空调董事长张跃、信远控股董事长林荣强、百度公司董事长李彦宏、步步高集团创始人段永平、科海公司董事长陈庆振、科瑞集团董事长郑跃文、思达集团董事长汪思远、横店集团董事长徐文荣、和光集团董事长吴力、华谊兄弟董事长王中军等等，史玉柱也是成员之一。
    另外马云也曾经短暂地加入过这个组织，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估计是不甘人下？所以就自己搞了个西湖会。
    最早陈春先等人成立的那个小团体或许还只是单纯交流技术以及生意上的经验，后来的泰山会则有了更大的野心，大老们互相抱团为彼此提供支持，史玉柱日后就曾经得到过他们的帮助，联想能做大也和泰山会的支持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认识以前老牟子的助理冯仑，他和那些人挺熟的，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在不在京城，要是在的话就约出来吃个饭，你们先认识认识！”李未拿出手机给冯仑打了过去，就算他不帮这个忙，史玉柱还是能进去成为泰山会的正式会员，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
    “在在在，我最近正没事儿干呢，您在哪儿？还是那座院子？好好好，我马上就到！”冯仑接到电话后满口答应。
    李未张罗了一桌涮羊肉，等准备好的时候，冯仑也到了，一进来就连连感慨，“海南这房地产形势太吓人了！我跟老潘、功权他们都怕了，赶紧把手上的项目丢出去，先跑回来了！”
    “海南的房地产不是挺火的么？怎么要跑？”史玉柱有些好奇，他现在还没涉足房地产行业，不了解具体情况。
    “就是太火了才害怕的！你是不知道啊，现在那帮子搞房地产的都疯了！”冯仑心有余季地给他们讲起了海南房地产爆火的经过。
    1988年海南脱离广东建省，同时也成了继深圳、珠海、厦门、汕头后的第五个经济特区，吸引了大量投资者前往淘金；到了1992年，加快住房制度改革步伐让海南建省和特区效应因此得到全面释放。
    海南岛的房地产市场骤然升温，一时间大小的房地产公司诞生了；大量的热钱涌入到这座人口只有6558万的小岛上，而对应的就是银行的大量放水，这是最好的投机时间，只要你能注册公司就能获得贷款，相当于你拿1万能做上百万的生意，于是房地产市场迅速火热起来。
    1988年，海南商品房平均价格为1350元\/平方米，1991年为1400元\/平方米，1992年勐涨至5000元\/平方米，现在更是达到7500元\/平方米的顶峰，要知道现如今海南城镇人口人均收入只有两千多块，房价就飙到了七千五一平，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后世北漂经常吐槽，自己辛辛苦苦一年连个厕所都买不下，而现在的海南，普通老百姓干一年，也只能买到三分之一平的房子，放个马桶的位置都不够。
    “去年年底我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然后赶紧想办法打听消息，老潘去规划局想看现如今海南到底有多少房地产项目，规划局的人不给查，老潘就买了五斤橘子送人，这下就给查了！不查不要紧，一查下一跳，两万多家房地产公司啊！现在海南才多少人？平均下来每三百人就有一家房地产公司！”
    “老潘回来一说，我们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没有任何需求支撑的供给，这不就是泡沫吗？于是赶紧就套现跑路了！回来后一时间也没找到啥好项目，就天天到处晃悠了！”冯仑讲这段经历的时候，是既害怕又得意，害怕是因为遇到了房地产泡沫，得意则是自己赶在泡沫被捅破之前跑路了，还赚了一大笔钱。
    他一边吃着涮羊肉一边给李未、史玉柱讲起了自己当初在海南空手套白狼的经历，他们五个人当初去海南的时候，身上只有三万块，这点钱想搞房地产无疑是痴人说梦，搁一般人身上肯定就放弃了，但是他们不，他们先找了个好项目，然后便开始了空手套白狼：找当地的土豪合作，借用他们的资金，为自己赚钱。
    他们找到了一家信托公司的老总，用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到了五百万投资，然后拿着这五百万从银行弄到了一千三百万贷款，靠着这笔钱买了个别墅项目，稍微装修一番便卖了出去大赚一笔，再靠着这笔钱继续拿项目、拿地转卖。
    李未听了笑而不语，不管是前面的橘子换资料，还是后面的空手套白狼，事情估计的确有，但肯定没有冯仑说的那么简单，他们几个在京城都有不菲的人脉，提前获知一些信息是很有可能的，说自己靠小道消息提前跑路可是会连累人的，编个橘子换消息的故事就没这个问题了，还能显摆一番自己的眼光。
    至于空手套白狼就更经不起推敲了，按道理说他们套了一千八百万的资金，以去年海南房地产市场的上涨幅度，肯定能大赚一笔，然而冯仑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百万，虽然也不少了，可跟一千八百万资金能赚到的利润相去甚远，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说法。
    李未又想起了祝有才、李晓华等人的发家经历，改革开放后最早富起来那批人，发家经历能经得起推敲的实在是太少了。
    另外海南这个地方还真是有点邪性，之前搞汽车搞得一团糟，现如今搞房地产又搞出了这么大的泡沫，日后的烂摊子同样不少！或许这和他们最早选择的道路有关！
    最早的五个特区，日后发展截然不同，深圳能脚踏实地，也重视科技的作用，于是日后涌现出了华为、腾讯、大疆等一大批科技巨头，并带动这座城市迅速向前发展，最终成为四个超一线城市之一，表现地最好。
    厦门和珠海虽然不如深圳，但也不差，日后发展地也不错，汕头就不行了，一道火烧青菜彻底断绝了发展的希望。
    而海南从最初选择倒卖汽车开始，就让这个地方染上了急功近利的坏毛病，干啥都缺乏耐心，所以空有那么好的政策、那么好的地理位置，日后发展却始终不尽人意。
    快钱赚惯了，都懒得踏踏实实做事了，这一点在海南旅游业上体现地最为明显，拥有全国最好的海景，但是却没有给到哪里旅游的人留下太好的印象，住的贵、吃的贵、玩的还不好成了许多人对海南的共同记忆。
    吹嘘完了自己，冯仑也好奇地打听起史玉柱的情况来，当听说他对泰山产业研究院感兴趣，冯仑马上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帮他引荐，史玉柱如今可是商界的大红人，汉卡让他赚取了海量财富，能把他拉进去，对泰山产业研究院也是大有好处，同时自己还能得到一位实力派的友谊，那肯定不能错过。
    “李董，要不您也来看看？”拉拢史玉柱还不够，冯仑还想把李未也拉进去，这位的实力可是比史玉柱更强。
    “我又不搞计算机，听你们聊天都听不懂！”李未婉言谢绝，他可没兴趣跟柳教父混，冯仑又劝了两句，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
    借着聊天的主角变成了史玉柱，去年巨人集团发展异常迅勐，他本人也被评为广东十大优秀科技企业家，今年又获得了zh市“第二届科技重奖”特等奖，奖金6万3，另外还有一辆奥迪轿车和一套100平米的房子。
    现如今的史玉柱已经资产过亿了，给一位亿万富翁奖励现金、汽车、房子，听起来似乎很滑稽，但实际上却很合理，因为该奖项是颁发给在科技领域获得突破的人员，史玉柱的汉卡完全符合这一原则。
    珠海是全国第一座为科技人才设立奖项的，之后其它地方陆续跟上，sd省也颁发了科教兴鲁先进工作者，获奖者之中有国内最先搞网络服务器的孙丕恕，他拿回了一辆奥迪100、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和15万元现金，日后他成为浪潮集团总裁，该企业年营业额一度超过六百亿。
    李登海也拿到了这个奖项，同样获得了现金、汽车、房子一系列奖励，李登海同样不缺这些，可谁又能说他没资格获奖？两年后求伯君也拿到了zh市的科技重奖，同样是实至名归。
    日后李彦宏、马化腾等人也都拿到过当地奖励的房子，还在网上引发了不小的议论，李未同样觉得没啥，人家有资格获奖，那有什么？他们有房子有钱，其它人不一定有，要是他们不要，其它人估计也不好拿了。
    有了冯仑的引荐，史玉柱就可以去跟段永基他们见面，商量加入泰山产业研究院的事情了，李未则返回了中原省。
    到达中州后，照旧去见了老丈人一家，再去农大看望了束教授，束教授马上就要退休了，他准备应李未的邀请，前往河阳继续搞研究，他现在还有精力，再加上李未的鼎力支持，肯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然后到邢书望家里，给邢书望汇报了这次京城之行的结果，“不管是成立为私营企业发放贷款的银行，还是推动《食品安全法》，这都是好事，你这个委员当的相当合格。”
    邢书望对他的表现比较满意，又给他说了一些推动这两件事落地需要注意的事项，李未都一一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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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几天要是不来，我也得给你打电话，省里有件事需要你出马！”邢书望说道。
    “什么事情？”
    “去年足协在红山口开会，确定要成立真正的职业联赛，我们中原省也需要有自己的足球队，这件事估计要落到你身上了！”
    甲a？我真不想掺和。

 第279章 中原盼盼队

    从甲a到中超，中国足球闹出了多少恶心事？从万达到全兴，又气走了多少位大老！这里面的水可是太深了，李未实在是不愿意牵扯，但这是邢书望发出的邀请，无论于公于私，李未都不好直接拒绝，他也只能试探着问道，“为啥是我？”
    “既然是搞职业联赛，那肯定是要花钱的吗！就得有企业赞助！咱们省是农业大省，粮食多得是，可搞得好的企业就没几家了！国有企业现在都忙着改革，私营企业又没几家能撑得起足球队的，想来想去就只有你们惠农了！”邢书望掰着手指头给李未盘点了一番中原省一些主要企业的情况，大多数都不合适。
    盘点明年甲a联赛开赛之初的十四支足球队，除了八一队情况特殊之外，其它球队都是和企业合作，和企业的性质又可以分为三类，吉林三星队最为特殊，是唯一一家外企赞助的足球队，冠名的是韩国三星集团，后来又改成了延边现代队，背后的老板换成了现代集团。
    第二类是国有或者国有控股企业赞助，上海申花、四川全兴、山东泰山、bj国安、沉阳六药都是这种性质。
    第三类则是民营企业赞助的，大连万达、广州太阳神、广东宏远、辽宁远东、江苏迈特都是本地有名的民营大老，或是因为喜欢足球、或是想要打响名气，便参与到了这场盛会之中，可惜最终没有一个能留下来。
    “这也是帮你们企业扩大影响力的好机会么！等职业化了，装垫儿台就会进行直播，等于是打广告！而且单纯从经营俱乐部的角度考虑，这应该也是一门能赚钱的生意，现在喜欢看球的人这么多，卖门票、卖现场广告等等，这些都是能赚钱的吗！”邢书望做了不少功课，说起来头头是道。
    李未无言以对，邢书望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后世那么多搞足球的企业，能靠足球赚钱的绝无仅有，大多数都是为了做广告，而广告的效果么，似乎也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于是他下意识就想拒绝，“利用足球队打广告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的惠农主要从事的是农业领域的生意，这一群体和以城市居民为主的球迷群体并不重合，所以从这方面来讲，惠农投资足球领域的意义并不大；至于靠俱乐部赚钱的希望就更小了，现在欧洲主要足球强国的顶级联赛里，能自负盈亏的俱乐部也没有几个，更何况才刚起步的咱们呢！”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惠农集团确实不适合搞足球！但是你们集团公司下面那么多子公司，总有合适的？比如盼盼食品厂我看就挺适合，你们每年在装垫儿台花那么多钱给火腿肠、方便面打广告，这些广告费用来养一支足球队绰绰有余！”邢书望继续劝说。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球迷群体和盼盼食品的消费群体重合度极高，从这个角度而言，让盼盼食品厂来运营足球队比让惠农集团出面更加合适，也的确可以提升名气、促进产品销售。
    “省里面也不会让你独自撑起这么大的摊子，只要你答应，省里就直接把中原省省队转让给你，咱们直接从甲b联赛开始踢，踢得好就能进甲a！全省体校的好苗子任由你挑选，另外还会给你批一块地，让你搞训练基地、球员宿舍这些，你要是想贷款，省里面也会给你提供便利！”
    创始之初的甲a联赛十二支球队是怎么确定的呢？这就要追朔到1987年了，那一年中国足协将全国足球甲级队联赛分为两组，即甲级队a组和甲级队b组进行比赛，当时甲a一共有八支球队，除了第一年冠军被国家二队拿到之外，其余的冠军全部被辽宁队包揽。
    现如今筹备正式的职业联赛，八支球队就有些少了，于是便在保留之前甲a联赛所有球队之外，又选了甲b联赛排名靠前的几支球队，凑够了十二支队伍；中原省球队成绩一般，没能成为甲a联赛的创始球队，只能从甲b打起。
    看来是不答应也不行了，现在全国上下都很看好即将到来的职业化联赛，从目前来看办球队确实有前途；李未要说甲a联赛日后假球横行、黑哨乱飞，邢书望也不信啊，而且他宋维扬能搞球队，我为啥不行？
    但是在答应之前，李未还有几个要求，“让盼盼搞球队倒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几个要求，省里面如果能答应，我回去就开始准备！不答应的话，那我也只能说声遗憾了！”
    “嗯，你说！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省里面肯定不会拒绝！”看到李未愿意答应，邢书望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要是其它各省都有职业队，就中原省没有，领导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所以足球队肯定还是要搞的，李未不答应就只能去找其它企业了，那些企业可就不一定有盼盼这么雄厚的资金实力了；只要他愿意，条件都可以商量。
    “首先，省里面不能给我压力，不能说明年必须冲上甲a、过几年又必须夺冠什么的！”李未很清楚，想要在甲a联赛夺冠，可不是光自己实力强就行了的，你踢得好，人家还可以收买裁判吹黑哨，收买对手踢假球，你怎么和人家玩？
    邢书望微微皱眉，既然要搞球队，自然希望成绩越来越好，李未首先就提出了这一点，他很不理解。
    “我们中原省的足球基础比不上辽东、广东这些强省，对球员的吸引力也比不上上海、bj这些大城市！而且体育比赛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结果是什么，所以我只能尽量保证球员用心踢，至于能不能拿冠军就不好说了！”李未解释道。
    这些都是客观事实，邢书望也没办法，他勉强点点头，“这个我去给他们做工作，不过我们可以不要求成绩，但是你们也得好好表现？总不能一直在甲b踢，更不能掉到乙级联赛去！”
    “这是当然的，我也希望广告效果好一点儿吗！”这个要求答应那就好办多了，只要他们不逼着自己拿冠军，那就不会牵扯到假球、黑哨等恶心事之中，然后李未又补充了几个小要求，比如和中州名校合作，请这些学校的老师来给梯队的孩子们上课等等。
    这些邢书望就答应地很爽快了，“运动员成材几率太低，能给这些孩子多留一条路这是好事，我肯定支持。”
    几天后，李未代表盼盼食品正式和省里签署了协议，拿下省队，将其更名为中原盼盼队，省里也大方地在中州市郊靠近河阳的地方给批了一大块地，用于建设训练基地，这块土地修几座足球场都够了。
    在训练基地没修好之前，先临时租用中原大学的球场训练，住的话还在以前省队的宿舍里，球队经理李未选了一位省队的业内资深人士，懂行、而且守规矩，没听说过啥负面消息。
    李未在任命之前给他说了一番话，“别人搞球队想拿冠军，想打好广告！广告效果我也想要，但更想清清白白地做人！我们盼盼是做食品的，要是搞歪门邪道，就算能短期内提升成绩，但因此坏了名声那就不划算了！”
    “所以别人收买裁判吹黑哨，收买对手踢假球，这种事情我们坚决不能干！就算因为这一丢掉冠军也无所谓！至于队内更是如此，谁要是敢吃里扒外踢假球，我就直接把他送进去！他收二十万，我就出二百万买线索、买证据！要是受不了这个约束大可以走人，在我这儿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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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队也是一样，我不要求他们能拿多少冠军，所以虚报年龄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有，每次进人都要测骨龄我现在已经让人去联系了，争取从欧洲请几位青训专家过来，然后在全国范围内搜集好苗子”现如今的青训，似乎是荷兰、法国比较出色，李未便安排马天佑去哪里寻找，要是能从阿贾克斯或者克来枫丹挖一些人过来就好了，李未可不只打算挖教练，营养师、队医等等都要。
    “别人刚拿到球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换教练，就是找外援，看怎么能短期内就把成绩给提上去！能像您这样有长远打算的我还没听说过，从这几句话就能听出，李老板您是真喜欢足球，也真懂足球，在您手下工作我也舒心！”这位叫徐方的老足球人很是欣慰。
    “不瞒您说，当年还在踢专业比赛的时候，各省队之间踢交情球、搞定裁判的事情还真不少！当年只是为了一点儿虚名就有这么多幺蛾子，现在搞职业联赛了，牵扯的利益更多了，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不过您放心，别的球队怎么样我管不着！咱们的球队要是有这种人，不用您说，我就第一个报警！”徐方诚恳地说道，其实他还觉得李未说的有些夸张，二十万踢一场假球？绝对不可能，谁能拿出这么大的手笔？
    一开始的时候，甲a球员们的收入还不是很高，拿申花队来举例子，徐根宝综合所有俱乐部的标准，给申花制定的平均工资线为1500元，球员工资水平分为三档，当时范志毅的月工资最高，为2500元，再往下就是中档2000元，低档1000元，而作为主教练，徐根宝每月薪水在3000元，其他助理教练在2000元左右，赢球奖主力队员3000元，替补500元。
    后来就慢慢地控制不住了，球队老板提着一箱子钱去更衣室激励那些球员好好踢，他们都没啥反应了，因为不好好踢赚得更多！二十万故意输一场球一点儿也不夸张。
    这种行为在别人哪儿可以，在李未这儿坚决不行，你敢收二十万，我就敢砸二百万买证据把你锤死！到时候报纸上一宣传，盼盼食品的正面形象就立起来了，这比拿冠军的广告效果还要好。
    “教练的话您有什么想法？还有外援，这个得抓紧了，自从听说可以请外援之后，各个俱乐部就都忙活开了，有的去巴西，有的去俄罗斯，到处寻找合适的外援，咱们要是不找，将来踢比赛肯定吃亏。”徐方问道。
    去巴西是因为那里是足球王国，球员又多又便宜，去俄罗斯是因为那边刚遇到大麻烦，花不了多少钱就能找来好外援，现如今甲a球队老板，花钱还没日后那种一掷千金的豪气。
    “先找个国内的教练带带，还是刚才的要求，为人要正派，不搞那些歪门邪道的；将来再看有没有合适的外国教练！”李未比较倾向于请曾带领南非队、日本队征战世界杯的法国教练特鲁西埃，他非常擅长培养青年球员，只是眼下还不知道特鲁西埃在哪儿，只能先让国内教练顶上。
    至于外援李未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找外援的标准跟其他球队不一样，实力固然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职业素养，希望这些外援能给球队其它球员好好上上课，告诉他们真正的职业球员应该是什么样的。
    日后申花队的外援阿尔贝茨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他在申花效力期间提出了很多建议，比如球员训练时服装应统一，不要像马戏团一样；集体出席活动或者公共场合最好穿统一的西装；训练和比赛结束后，脏球衣和球裤脱下来，哪一面外翻应该有规定，正确的翻法才能让球衣洗净；在德国，球员的球鞋都是先自己刷干净才交给工作人员去整理；自己衣柜里的球衣不应该胡乱一塞，而应该方方正正地叠成a4纸那么大……
    这位外号铁锤的球员教会了中国球员很多，这可惜他现在正处于职业巅峰，肯定不会来中国。
    李未也只能让人去德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和阿尔贝茨一样职业素养极高的外援。

 第280章 先富起来的人

    经过一番寻找，李未从一堆候选人中间挑选了一位来自法国的青训教练，打包把他的团队请了过来，并在团队抵达的时候亲自和徐方一起去机场迎接他，“皮埃尔先生，欢迎来到中国，希望你和你的团队能喜欢这里！”
    “非常奇妙的经历，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来中国当教练。”这位叫皮埃尔的教练曾经在克来枫丹工作过一段时间，李未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他请了过来。
    七八十年代，法国虽然拥有普拉蒂尼这样的顶级巨星，但始终没能获得世界杯冠军，同时也存在着人才青黄不接的现象，于是法国足协主席费尔南德提出建议，渴望在巴黎附近找一片“世外桃源”，进行法国人才的训练工作。
    当时的克来枫丹只是一个只有一千多人的小村庄，盛产橡树，1982年法国足协决定把这个地方选在克来枫丹，并从私人手中买下了这块土地，3年后破土动工，1988年6月11日，当时的法国总统密特朗为竣工典礼剪彩，就这样，来自于法国的巨星摇篮就这样竣工了。
    此后克来枫丹为法国足球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亨利、阿内尔卡、马图尹迪、姆巴佩等球员均曾在此接受训练；法国也凭借着青训方面的积累，在98年之后屡创佳绩，先后在1998年、2018年拿到世界杯冠军，2006年、2022年拿到世界杯亚军，2000年获得欧洲杯冠军。
    如果从1998年开始算起，法国队在世界大赛中的成绩已经超过了巴西、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等强队，是该时期的世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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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你知道吗！在六十年代的时候，我曾经和我的同学们一起举着红宝书搭建街垒，并梦想着能来到中国接受他的接见！没想到我现在竟然真的来了？等我整理好手头的工作之后，一定要抽空去趟bj！”一上车，皮埃尔就激动地给李未讲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岁月，或许这也是他选择来中国工作的重要原因。
    “你知道吗？当年前法国足协主席费尔南德-沙斯特为了修建克来枫丹青训基地酝酿了很久的想法，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受到了罗马尼亚共产党培训中心的启发，而现在我竟然又要来另一个共产党国家做青训教练，这真是太奇妙了！”皮埃尔继续滔滔不绝地给李未讲述着。
    “或许这就是缘分！不过我们现在的青训基地还没有建设起来，现在只能先借用其它机构的球场来进行训练！哦，对了，青训基地的规划图您已经收到了？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么？”李未问道。
    “有，这座基地和克来枫丹相比还很简陋，而且只注重训练场，忽视了其它配套设施！克来枫丹不仅有7个真草球场、3个人草球场、健身中心和餐厅，同时还有五星级酒店、图书馆、电影院让球员们可以安心在这里训练，这里不应该只是训练的地方，同时也是孩子生活的家园，不能太过冷漠！”一说起这个，皮埃尔就更滔滔不绝了。
    “很有道理，电影院、图书馆我也可以兴建，同时还会兴建教室，每天都会从本地最好的学校接来最优秀的老师为他们上课！这样就算他们踢不出来，将来也还有机会去读大学！”李未接受了他的建议。
    “的确，想成为职业球员实在是太难了，我见过很多小时候非常优秀，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陨落了的天才！能让他们多一条出路总是好的！”在法国，小球员也不是全职踢球的，都是一边读书一边参加训练，等到了一定年龄，其中最优秀的那批才会将足球当成自己真正的职业。
    “李先生，这些孩子们估计会痛恨我的，因为我会让他们远离美妙的中华美食！但想要成为职业球员，就必须习惯营养餐！”皮埃尔团队中的营养师雷米也加入到交谈之中，“我想问下，我们有没有稳定的食材供应商？这个很关键。”
    “哈哈，看来你对我们的球队了解的不够，坐在你面前的就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农业集团老板，我旗下不仅拥有养殖场、食品加工厂，还在哈萨克斯坦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农场！我会为我的球员们提供最健康安全的食材！”李未笑了，别的球队或许还要为这方面操心，他根本用不着。
    “一位很有实力的球队老板，这是所有教练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长久地进行下去！”一听说老板有钱，皮埃尔团队都开心极了。
    等到了李未的庄园，他们对老板的财力就更了解了，这倒不是那几栋房子，而是正在院子里欢快慢跑的几批阿哈尔捷金马，在欧洲，许多上流社会人士都非常喜欢养马，但能饲养阿哈尔捷金马的人可不多。
    等他们调整完时差之后，李未就把林楼请来，和皮埃尔等人重新讨论了训练基地的规划设计方案，花了几天时间，他们在大方向上达成了一致，多块天然草皮和人工草皮的球场自然是少不了的，另外还有室内训练中心，可以让球员们遇到恶劣天气的时候依旧可以进行日常训练。
    健身中心、游泳池、康复室、医务室、电影院、图书馆、教室、餐厅等等，相当于在中州郊区兴建了一座功能齐全的小镇。
    徐方看到方案后感慨不已，“老板，光建设训练基地的投资就得多少钱？比许多甲a球队的总投资都要多了！他们花钱大多都是为了请外援，请教练根本没几个人愿意把钱花在这种基础的地方！您是真打算做一番成就出来啊！”
    “请外援、请教练只能短期内提升成绩，如果想要长久的发展，青训才是最基础的！徐，我不得不说，你们在这方面还差得很远，无论教练、队医还是球探的专业素质，都和欧洲有很大差距！”皮埃尔也很激动，李未的大手笔让他看到了自己成就一番大事的希望。
    “所以我才打包了你的团队，而不是只请了你一个人！同时我也会招收一批优秀的年轻人，希望你不仅能教导球员，同样也可以为我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教练、队医、球探出来！”李未说道。
    “您付钱您说了算！不过这些并不是光靠我们几个人就能做到的，等有了一定基础之后，您还应该把他们送到欧洲去深造！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才，我会帮忙推荐他们去欧洲的球队或者大学！”看在钱的面子上，皮埃尔答应地很爽快。
    “我已经从中州体院里选了一些年轻人，等有时间的时候，你们先对他们进行面试！要是没有合格的人员，我再去其它体育院校寻找！”既然要搞足球，那就不是光培养球员就够了的，同样还需要有专业的教练团队、医疗团队、球探体系，甚至还需要配上新闻官、公关专员等等。
    “对了，皮埃尔先生，你有没有合适的成年队教练团队介绍？我需要的不是能短期内提升成绩的教练，而是能够像居易-鲁先生一样能够长期带领球队成长的教练！”李未之前没打听到特鲁西埃的下落，就只能让皮埃尔推荐点合适的人选了，“如果有职业素养过硬，能为球员树立良好作风的球员也帮我推荐几位。”
    居易-鲁是足球史上的传奇人物，从1961年开始，他执教法国球队欧塞尔长达44年，把欧塞尔从一支默默无闻的小镇球队带领成为法甲联赛冠军，这样的教练才是李未想要的，而不是魔力鸟专门拿来冲冠的教练。
    “您的要求太高了，居易-鲁先生这样的传奇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不过我确实认识一些擅长培养球员的教练！至于球员也认识一些，不过不确定他们愿不愿意来中国！”皮埃尔开始考虑该推荐那些人了。
    为了球队的事情，李未在河阳多待了一段时间，直到训练基地开始修建，球队开始训练后才算忙完，徐方请了一位资深本土教练来带领球队征战甲b，皮埃尔也给介绍了几位能力与职业素养兼具的外援，再加上省队以前的老班底，明年冲上甲a的希望不小。
    皮埃尔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对国内的孩子赞不绝口，“这些孩子里不少都很有天赋，可惜没有得到正确的培养方式，许多年纪大点的已经定型，恐怕不好培养出来了，不过更小一些的孩子还有希望！”
    “我相信中国不缺少天才少年，但适合他们成长的土壤实在是太少了，希望您能改变这一情况！”李未也很无奈，从法国来的球探已经开始在全国各地寻找好苗子，也确实让他找到了不少，但这些孩子的家长大多都不支持他们从事足球这一行业，认为踢球没前途。
    放到后世，李未还能用球员的高额收入来吸引他们，但是现在范志毅一个月也才拿两千块的工资，这点薪水确实比普通工人强，但也强的有限，对这些家长基本没啥吸引力。
    李未只能告诉那些最优秀孩子的家长，先让他们来盼盼的青训队训练，我们这边不光教踢球，还请了全中州最好的老师给他们上文化课，将来也能考大学！而且要是因为踢球耽误了将来找不到工作，惠农帮他们解决工作问题，这才拉来了一批不错的孩子，但还是有很多孩子没能过来。
    等球队的事情上了正轨，李未又得到处忙活了，他先去了哈萨克斯坦，给托卡耶夫送了一批物资，同时在尹伏尔加农场划出几块地，来试种新种子。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那些被李未拿下的工厂已经慢慢上了轨道，不仅恢复了生产，比起以前还有不小的提升！纳扎尔巴耶夫对此非常满意，又提供了一些农业相关企业交给李未管理。
    他的女儿女婿也通过和李未的合作赚了不少钱，现在他们一家几乎把李未当成了亲人看待！不过李未并没有和他们其中的某人建立特别亲密的关系，一切都以纳扎尔巴耶夫为主，免得日后出事儿惹上麻烦。
    回国之后就更忙了，既要去京城帮经叔平跑民生银行的事儿，又要去各个省份谈新项目，还要处理日常事务；同时由于他当上了政协委员，不管在政界还是企业界都有了不小的影响力，所以应酬也多了起来，不管去了那儿，都有一大堆人请吃饭，好在现如今地位不一样了，他要是不愿意喝也没多少人能硬来，所以倒也过得去。
    吃吃喝喝的过程中，他也见识了一番这批先富起来的人是啥样的，有的请客吃饭不点对的，就点最贵的，啥鲍鱼龙虾可劲儿上，似乎非如此不足以表现对李未的重视！有的觉得这样还不够，就学温州商人，上一大盆汤，然后在汤里放上美钞叠成纸船。
    还有的喜欢吃奇奇怪怪的东西，等菜端上来就会看到有些很刑的菜品，熊掌鹿茸虎鞭啥都有，这些人并不是不知道吃这些违法，而是正因为这些违法他们才吃，因为这样可以显得自己路子野、面子大么！
    这些李未其实还能忍，不喜欢不吃就行了，但有些事情他实在是忍不了，这天他去长沙，到袁老那儿看缓释肥育种的效果，结束后就有当地的老板请吃饭。
    到场的也没官面上的人物，都是长沙本地或者郊县的老板，酒过三巡，这些老板就开始胡吹一气了。
    然后一个胖乎乎的家伙就站起来给李未敬酒，“李董董事长，鄙人姓谭，在望城县做点小买卖，承蒙当地领导看重，给评了个优秀企业家！”
    “说起望城县李董事长可能不晓得，但是说起同志李董事长肯定知道！现在每到三月份都要学做好事吗！”
    然后他愈发得意起来，“说起来我们家跟同志还有些渊源，我祖上当年是望城县的大地主，x过的娘”
    窝草泥马！李未没忍住提起酒瓶子就砸了过去！

 第281章 自首

    李未读过雷同志的传记，很清楚他说的这段历史，1940年他出生在望城县安庆乡的一个名叫简家塘的小山村里，雷家家境贫苦，依靠租种地主谭四滚子家的地为生，父亲因为劳累在他五岁那年病死，父亲死后没多久他母亲又被谭七少爷侮辱自尽身亡，雷同志便成了孤儿。
    这段历史可谓斑斑血泪写就，没想到现如今地主家的后代又把这件事拿出来，当成引以为傲的事情在酒桌上炫耀，那怕李未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酒桌上有几个老板早就听过他讲这个段子，他们不觉着这有什么，反倒认为很有趣，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谁料没笑两声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就跟被捏住了脖子的鸭一样停止了哄笑。
    “这件事很有趣？很好笑？”李未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那几个人，“你要是觉得好笑，你把你妈也送给谭老板x一下？”
    “李董，不是”那几个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但是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李董，这家伙说话不知道分寸，你大人有大量”旁边还有人来劝说，看他们意思，大概是嫌李未多事了。
    谭胖子捂着脑袋，眼神里闪过一抹戾色，他在当地横惯了，啥时候被人打过？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心头顿时冒起了火，可一想到李未的身份背景，他又怂了，看样子他确实是地主家后代，他们祖辈不就是这样么？欺压百姓一个比一个拿手，但要是遇到比他们身份地位高的人，那就跟狗一样！
    “老板！你没事儿？”王世斌听到声响，立刻冲了进来，将李未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这群人。
    “没事儿，咱们走！”遇到这样的事情，李未是怎么也待不下去了，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谭胖子，便带着王世斌一起离开了，其它人想拦，但是看到李未的眼神，愣是没敢靠近。
    “老板，咱们回去还是？”出了门，王世斌问道。
    “回去？不，不回去！我打了人吗，打人是违法的，我得去派出所自首啊！”李未的声音传入包间里，“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儿？你带我过去自首！”
    啥？自首？他那么大个老板，还怕这点小事儿？包间里的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映过来，坏了！李老板砸了一酒瓶子不解恨，还想继续收拾谭胖子啊！那我该咋办？他很快做出决定，“我有点事，也先走了！”
    不一会儿功夫，包间里的人便走了个精光，只剩下谭胖子捂着脑袋茫然不知所措，就连昔日和他称兄道弟的那帮家伙，也没有一个人来问他，他们现在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不想和谭胖子有啥牵扯。
    “我进去自首，你拿我手机给长沙分公司的老郑打个电话，让他找个当地的律师马上过来；然后再给王志纲打个电话，让他安排几个记者来采访！”到了派出所门口，李未把大哥大丢给王世斌，径直走了进去。
    这年头来某省政府副手出行都被人拷过，他也得以防万一啊！要是万一派出所里面有人不知道轻重，自己不就白吃亏了么，所以进去前做好了提前准备，有律师、有记者就安全多了。
    “你找谁？有啥事？”见他进来有人问道。
    “我来自首！”李未朗声说道。
    “自首？”现场警察都有些懵，自首的见得多了，像你这样趾高气昂进来自首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犯了啥事儿？”但是人家既然来自首，又不能不给办，于是就有人把他带了进去。
    “打人，吃饭的时候用酒瓶子把人脑袋开瓢了，对方流血了！我感觉问题应该比较严重，就来自首了。”李未如实回答。
    “流血了？那就有伤口了，要是伤口超过一厘米就是轻微伤，需要对方谅解，不谅解的话就得处以五天以上十天以下拘留！不过鉴于你是自首，我们会根据具体情况判断能不能给你宽大处理！”警察倒也没多想，还以为他是喝多了打人，酒醒后就害怕了。
    将他带到询问室正式开始询问，“姓名！”
    “李未！木子李，未来的未中间多一横哪个未！”
    “你这个名字还挺少见，是不是这样写的”警察没把这当成啥大事，继续询问下去，“性别！”
    “男！”
    “年龄哪个单位上班？”
    “我没上班，自己做点生意！”
    “哦，个体户啊？”警察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李未写上，常规流程走完，该问事情的经过了，“被害人叫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因为什么事情动的手？”
    “我跟他不认识，只晓得他姓谭，是望城县人，几个生意场上认识的人请我吃饭，他也在场，喝了几个后，他过来跟我敬酒，在介绍自己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李未把谭胖子的话复述了一遍，“我一听这话就火了，这还是人说的话么？激动之下没控制住自己，就给了他一酒瓶！
    “打得好！这狗日的就是欠打！”好家伙，就连警察也没忍住，为李未的事情鼓掌叫好了。
    “我也觉得他该打，但是打人毕竟违法，所以我就过来自首了！你们该咋判咋判，下回要是遇到这种人，我还是要打！”其实现在李未有点后悔，刚才砸完酒瓶子该再抽几巴掌来着。
    “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不光不拘留你，还要帮你好好收拾下他！”现在的基层干警作风还是比较粗犷的，这种话都敢说，但是旁边听着的其它警察也不反对，甚至已经有人想好了，等谭胖子过来的时候，就想个理由把他关几天，然后啥小鸡过河、向我开炮轮番给他用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了你们！我是不会接受调节更不会寻求他谅解的，该拘留就拘留，不过在拘留之前，你们得帮我给政协打个招呼！”李未图穷匕见。
    “给政协打招呼？哦，你还是政协委员啊？”按照规定，公安机关依法对政治协商委员会委员执行拘留、逮捕前，应当向该委员所属的政协组织通报情况;情况紧急的，可在执行的同时或者执行以后及时通报。
    “你是那个地方的政协委员？”警察越来越头大了，硬挺着要认罪已经够头疼的，现在怎么又扯上了政协。
    “全国政协！”李未的话差点没让问话的警察一屁股出熘到地上，他原本以为某个县的政协已经很了不得了，结果人家还是全国政协委员。
    “这是我的证件，这是政协办公室的电话，你们可以打这个电话通报情况！”李未把早就准备好的代表证递了过去。
    “你等一下！”问话的警察连忙给李未倒了一杯水，然后就赶紧进去找所长去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可处理不了。
    李未也很无奈啊，谁让现在还没有《英烈法》呢？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通过把事闹大，好好给谭胖子长长教训了。
    “李委员，你不要难为我们啊。”等核实完李未的身份，所长和指导员也苦着脸出来了，“就不说你的身份了，单凭今天这件事，要是让人知道你是因为这个被拘留的，那我们派出所还不得被老百姓砸了？”
    “这件事你就交给我们，我们保证处理地妥妥当当的，好好给他涨个教训！”所长和刚才问话的干警想到一块儿去了，谭胖子那些话太恶心人了，是个人听着都火大。
    “可不能违法乱纪，你们还是拘留我！”光所长出面还不够，这件事必须捅上去，而且不能私下来，私下里他们就不一定当回事儿了。
    所长劝了半天，李未都没反应，指导员倒是琢磨出一点儿东西了，悄悄在所长耳边说道，“人家还没解气，还想把事情闹大！我们还是向上汇报，听听市局怎么说！”
    这件事直接惊动了市局局长，一个全国委员，而且还是在开会时候发过言的、资产过亿的全国委员来自首，他也不能在办公室坐着了，赶紧上车前往李未所在的派出所，等他过来的时候，惠农当地分公司的负责人老郑已经带着律师过来了，王志纲喊的记者也到了。
    看到这么多人，局长就更头大了，尤其是那些记者，一个比一个激动，这件事说大其实不大，但是性质太恶劣了，要是往前二十年，一个反攻倒算肯定逃不脱，当然二十年前谭胖子估计也不敢说这话。
    “警察同志，请问事情是不是”记者们围在门口，不停地提问。
    “我们已经安排人去寻找当事人了，目前还不能完全证实！”所长额头满是汗珠，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记者。
    “警察同志，请问李未李董事长是不是在这里？”这时候几名商人赶了过来，都是刚才跟李未一起在包间里吃饭的，出来后他们得知李未真的去了派出所也很紧张，商量一番，最后决定站在李未这边。
    这些人主动站出来作证，证实谭胖子确实说过这样的话，然后他们竭力为李未开脱，把责任都甩到了谭胖子身上；而且据他们还透露，谭胖子说这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经常在酒桌上显摆，
    不一会儿，谭胖子也被带过来了，还是被从医院提熘过来的，记者们见了连连拍照，拍完照还不忘一口唾沫吐他脸上，“畜生！”
    现在还不是网络时代，像作业本一样的垃圾不多，能干出给刘鑫捐款一样的极品也没几个，所以大家听说此事后都非常愤慨，见到谭胖子之后肯定没啥好脸色，警察也当做没看见，进去后还帮他抹了一把脸销毁证据。
    人到了先问话，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唐胖子也不敢说谎了，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交代结束带去验伤，也不知道真是如此还是送去验伤的干警叮嘱过，医生检验的结果是伤口没超过一厘米，李未不用拘留，交点罚款就行了。
    但是事情可不会就此结束，第二天早上，李未刚睡醒，望城县的领导就找过来了，给这样的人颁发优秀企业家荣誉，他们也有责任。
    “李董事长，我们也是不知情，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他们现在也恨谭胖子的不行，这些话要是没传出去也就罢了，一旦上了台面，那不处理都不行，别的不说，光他们本县当年被谭家压榨过的那些老百姓都不答应，这批人可还没有死完呢。
    虽然现在不能跟以前一样因为几句话就把人抓进去了，但他们要处理谭胖子还是很容易的，“经过调查，谭胖子过去做生意有很多违法乱纪的地方！以前是没注意到，现在既然了解了，那肯定是要严肃处理的！”
    就谭胖子这种人，他没这些事情才怪，所以当地处理他那也是正大光明！所以几天后，谭胖子就因为诈骗、制假贩假、非法集资、组织赌博、打架斗殴等多项罪名被公安机关收押，看这样子，没个十来年功夫怕是出不来了。
    李未比较满意，这种人就是欠收拾，就是稍微有些遗憾，要是《英烈法》已经出来就好了，用这里面的法律关他两年，比用其它罪名关十来年要解气。
    正好惠农要在长沙附近新建一座养殖场、饲料厂，要是李未便把地方选在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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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李董事长来投资，我们必将竭尽所能为惠农在本地安家提供帮助。”当地领导这下可是高兴坏了，这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啊，关了一个小厂子，迎来了一家更大的工厂，赚大了。
    先前他们还对李未有点小怨气，认为他不该把事情闹大，现在完全不这么想了，甚至还有人开始琢磨，是不是再去深挖下谭胖子的事儿，看看能不能再多关两年？

 第282章 意外收获

    还有人看得更清楚，“谭胖子这是自作自受，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你让李老板儿咋办？装作没听见是不可能的，他可是政协委员，要是这么干就等于给自己埋了个雷，将来一炸他肯定受不了！所以还不如直接翻脸，自己把雷引爆了，这样以后就算有啥事，那也怪不到他头上！”
    其它人听到这样的分析也是恍然大悟，“你说的对，要是我们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也不好处理，要是不翻脸，别人往外一说，那我们也麻烦了！起码一个党性不够坚定的锅肯定甩不掉；幸好当时谭胖子在我们面前没说这么写，要不然被人翻出来，我们也得吃挂落。”
    回到河阳，给李启云说起这事儿，李启云当场也拍了桌子，“现在虽然不追究地主后代的责任了，但是不代表他们祖上做得那些事情是对的！他这么说想干啥？想给祖上翻桉？还是觉得自己又可以像他祖上一样欺压老百姓了？”
    “哎，这几年有些情况确实越来越不像话了！其实我在学校的时候，也听学生传过一些关于英烈先辈的笑话，这些笑话非常恶毒，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媒体上也有这样的苗头，先前那些被打倒的地主、资本家，在他们笔下似乎成了勤劳致富的大善人”想起自己身边的事情，李启云也是连连摇头。
    “所以还是要多读书吗，免得被这些人骗！哦，对了，裴晓红今年该高考了？没听说她打算报考啥学校？”这些事说多了只觉得恶心，于是李未便想谈点开心的事情。
    “她学习相当不错，当初初中考高中就是全县前几名！清华北大难度有点大，其它好学校基本上随便挑！”一说起这孩子，李启云也是满脸欣慰，当初裴家经济条件很不好，没钱让孩子读书，多亏了李未和当地农户合作，卖给他们蛋鸡鸡雏，他们再把鸡蛋卖回养殖场，然后裴家用卖鸡蛋得来的钱供孩子上学。
    那是1983年的事情了，要是正常读书的话，小学六年、初中三年再加上高中三年一共十二年，裴晓红还得两年才能参加高考；可现如今学校在制度方面留有余地，学习好的孩子可以跳级，裴晓红小学时候跳了两级，初中就到了李启云所在的中学读书，高中又考入县中，今年就可以参加高考了。
    “等她高考结束再去问，现在问免得孩子有压力，再看看她读大学紧张不紧张，要是紧张的话就帮一把！”李未很是欣慰，这也算是自己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让一个原本没有读书机会的孩子，可以进大学念书了。
    “你们惠农搞得这个助学计划确实帮了不少人！河阳老百姓现在对你都感激地很。”一说起这个，李启云露出骄傲的神情，在整个河阳县，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谁家要是因为没钱供孩子读书，学校就会帮忙申请惠农助学计划的资助，由惠农出钱供这些孩子上学，只要他有本事，那怕供到大学毕业都没关系。
    “不过裴家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裴友根最早在家里养鸡卖鸡蛋，后来又扩建了猪圈养猪，有空的时候还到惠农接点零活，他老婆也是个能吃苦的，啥活都帮着干，现在他们家不光盖了新房，还买了摩托车跟电视，供孩子上大学根本不是问题。”李启云几乎清楚每一个在他手下读过书的孩子的家庭情况。
    他可不是想把孩子分成三六九等区别对待，有权有钱家的孩子就好生照顾，穷人家的孩子就不搭理，而是为了更好地教育这些孩子；所以他教出来的孩子对他都非常感激，那怕毕业已经很多年了，只要李老师有事，都会上赶着去帮忙，这也是当初李未能顺顺利利办养殖场的重要原因。
    “那就好！不过等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我还是要去她家坐坐，跟裴友根聊一聊，合适的话，就让他去他们乡的销售点上班！”惠农在河阳每个乡都有销售点，这样的工作交给当地人要好一些，至于被他顶替的人也不用担心，现在惠农正处于高速发展期，有的是更好的岗位。
    “去的时候把言有也带上，让他也接受下教育！”李启云说道，他肯定心疼孩子，但绝对不会溺爱，他担心李言有从小没吃过啥苦，所以就想用裴晓红做例子，好好教育下孙子。
    用别人家的孩子做例子来教育自家孩子，这种方式需要慎重考虑，要是举例不恰当的话，很容易让自家孩子产生逆反心理，但是这种情况肯定不在其中，于是李未便答应下来。
    还没等到高考开始，突然又几位意外的客人来到柳树乡，找到了李未，这些客人都身着军装，一见到李未就给他敬礼，“李委员您好，非常感谢您维护了我军英雄模范的荣誉。”
    李未一脸懵逼，等坐下问清楚才明白，原来是还是长沙那事儿，“不满您说，当时我们听到这样的事情也非常愤慨，那可是我军的优秀代表，全体解放军需要学习的对象，结果竟然被人如此侮辱！多亏了您当时拍桉而起，让那家伙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然我们就算知道也不好处理。”
    从军衔上看，这几位军人的身份地位都不低，但军队和地方是两个系统，他们一般也不好干涉地方上的事情，而且现在又没有《英烈法》，唐胖子只是说了几句话，他们又能怎么办？现在好了，李未站出来帮他们把问题解决了，谭胖子已经进去了，所以这些人便专程过来感谢李未。
    “哎，这些年类似的事情其实不少见，这次是因为谭胖子确实屁股不干净，下次要是遇到个看起来没啥问题的，就只能干瞪眼了！所以我觉得，要想彻底杜绝这些现象，还得从其它方面入手！比如说请几位你们那边的代表出面”李未把《英烈法》的事情提了提。
    现如今还有很多革命前辈尚在人间，要是他们肯帮忙，说不定《英烈法》就能提前出台，那怕只早上几年，那也能少看见一些恶心事。
    “李委员这个建议很好，我们回去后商量下！”这几位显然是听进去了，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经过慎重讨论才能进入执行阶段。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留下吃顿饭，我再带你们到处看看！”话点到就可以了，李未便不再纠缠此事。
    “是要好好参观下，你们惠农可是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退伍军人的再就业问题！我们也想看看这些人在地方上干得怎么样，有没有丢咱们部队的脸！”看他们的架势，似乎并不只是为了感谢李未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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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这几位军人喝酒都非常豪爽，但他们的豪爽是给自己的，却没有缠着李未让他也杯到酒干，这让李未又多了几分好印象。
    休息一晚，第二天李未便带领他们到处参观起来，每到一处都将退伍士兵出身的员工指出来给他们看，“这是梁天胜，以前在部队上养猪，现在已经是养殖场的场长了！”
    梁天胜下意识举手敬礼，手都抬起来了才想起自己已经退伍多年，那几位军人立刻回礼，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表扬道，“我在报纸上见过你，华东水灾的时候，你还是救灾模范，干得不错，那怕退伍了也没有忘记咱们子弟兵的信念！”
    “脱军装不脱荣光，卸肩章不卸担当，既然当过兵，那不管啥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都要上！要不是部队的教导，我哪有今天的好日子？所以为老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见到这些军人，梁天胜也觉得格外亲切。
    “你们养的这些猪比我们部队上养的肥多了，这都是咋养的？小梁，你给我们介绍下先进经验？”参观过程中，那些肥都都的猪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梁天胜看了李未一眼，然后才回答道，“首先是猪种，我在部队上养猪的时候，虽然也挑猪娃，但最多也就是从一堆猪娃里选比较好的！而现在我们饲养的猪，猪仔都是专门培育出来的，吃得少长得快还不爱生病！”
    “其次是饲料，我们的饲料也是经过专家多年研究出来的结果，配比更合理、营养更丰富，而且不同生长阶段还会更换不同的饲料！饲养方法更科学、更专业”一说起养猪，梁天胜顿时滔滔不绝，把惠农的先进经验都说了出来。
    到了鸡舍，这次介绍的换成了李新旺的小姨子方彩霞，当初她和姐姐方彩云一起来养鸡场上班，方彩云年纪有点大，学东西比较吃力，干了没两年就回家嫁人带娃去了，方彩云一直在这里工作，学东西也肯吃苦，现在已经是养鸡场的场长了，找的对象是李未拐回来的被开除的大学生，如今他们两口子的生活比方彩云家里好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好在李新旺给方彩云两口子也找了点小生意，所以姐妹俩的关系依旧不错，没有受太大影响。
    看到方彩霞带人不断地从取蛋槽里拿出鸡蛋，几位军官的眼睛又直了，“你们这个养鸡场每天产多少鸡蛋？”
    “整个养鸡场加起来一共有五万只蛋鸡，每天产蛋四万五千枚以上，不光能满足全河阳老百姓的日常需求，还能供应中州消费者的需求！”方彩霞现在说话水平也上去了，普通话标准、言辞也非常有条理。
    “了不得啊！要是我们那里的养鸡场也有这样的规模，那每天都能为所有士兵供应一枚鸡蛋了！”军官们感慨道，然后马上就有人提问，“你们的鸡跟饲料还是和其它地方的有区别？”
    “那是肯定的，我们这儿全都是从美国进口的海兰蛋鸡，饲料也是饲料厂专门生产的！”方彩霞答道。
    另一处鸡舍则是饲养白羽鸡的，现在肯德基的分店也开到了中州市，所以养殖场又多了白羽鸡的鸡舍，听说这种鸡只要不到两个月都能出栏，尽管他们早有准备还是吃惊不少。
    养殖场参观结束，中午吃完饭几名军官就凑到一起商量，晚上参观完饲料厂回来的时候，就有人向李未提出请求，“李委员，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情，我们部队上也有养猪场和养鸡场，但效率远没有你们这边高，平常想给士兵们改善下伙食都比较吃力！看到那些战士训练结束，连个鸡蛋都吃不上，我们心疼啊！”
    “所以能不能用您这边引进种鸡、种猪还有饲料？要是能安排一些人去对我们的养殖人员进行培训那就更好了！”现如今国家经济还不宽裕，所以士兵们吃的也不如后世那么好，为了帮助他们改善或是，部队的领导也是想尽了办法。
    “可以，我们原本就有这项业务，我们不光自己养鸡，同时也在给其它养殖场供应种鸡、种猪还有饲料！既然是为咱们的子弟兵改善伙食，那我就给你们最大的优惠！只要能保本就行了！”李未爽快地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次还有意外的收获，还帮惠农找到了一位大客户，现在好多部队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要是和他们达成合作，并且让士兵们的伙食水平得到切实的改善，那么以后业务量肯定还会提升。
    而且还可以借此机会和部队上打好关系，将来肯定还有更多业务可以承接，陈光标不就是这么发财的么？
    再想的深远一点儿，再过几年就要全面禁止军队经商了，到那时候他们手上的产业都会想办法处理掉，李未还可以凭借和他们的良好关系拿下不少优质资产。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李未都没理由拒绝这次合作。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回去就向上级打报告，争取早日让战士们都吃上你们惠农的鸡蛋、猪肉！”

 第283章 植入广告

    参观结束，他们就回去了，几天后军区后勤部门的领导来到河阳，和李未签署了正式协议，惠农为他们提供种鸡、种猪还有饲料，同时派遣技术人员对他们的养殖人员进行专业培训，直到他们全部掌握饲养技术。
    这项合作惠农的直接利润很微薄，比给其它养殖场提供同样的商品和服务便宜多了，但间接好处就不好说了！
    就拿帮他们培训养殖人员来说，表面上来看惠农似乎没啥好处，还白白让人学了技术，但李未和他们达成了协议，等这些人退伍之后，惠农可以优先录用，现如今军队转业尤其是农村兵转业很不容易，很少有人能找到好工作，惠农给出的工资一下就说服了部队领导，他们马上就同意了。
    这样就等于是提前为自己培训员工，等他们退伍之后，就可以无缝衔接，直接去惠农的养殖场上班，惠农也省下了培训新员工的时间，同时这些退伍士兵纪律性都非常好，管理起来也非常方便。
    另外大规模出售种猪等于是摊平了惠农的研发成本，从现在来看惠农似乎没从种猪上赚多少钱，但是等销量提升上去之后，就算给其它部队还是这个价，因为成本降低了，惠农就可以赚得更多。
    种猪现在已经研发出来了，这都多亏了熊教授的帮忙，蛋鸡和白羽鸡的育种工作也快见成果了，从成立到现在，何占海在育种中心已经待了七年时间，在这七年时间里，他一直静心研究，现在终于到出成果的时候了。
    等自己的白羽鸡种鸡和蛋鸡种鸡研发出来之后，就不用再担心被海兰国际还有艾拔益加等国际育种巨头卡脖子了，惠农也将赚取更加丰厚的利润。
    出于对这次合作的重视，李未亲自把第一批种鸡、种猪还有饲料送到部队，受到了部队上的热烈欢迎，他们甚至招待李未去过了一把打枪、打炮的瘾，虽然李未在哈萨克斯坦也玩过这些，可那有现在玩得过瘾？一直到耳朵被震得受不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从部队出来后，他没有直接回河阳，而是去了京城，到达京城后先拜访了童老、杜老等老前辈，然后又去经叔平哪儿聊了聊，经叔平告诉他了一个好消息，“我前段时间见了朱总，给朱总说了咱们要成立银行的事儿，朱总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问了两个问题，为什要以民营企业投资为主？为什么不能让国家做大股东？这两个问题虽然比较复杂，但朱总没有直接反对，这就够了！”
    “朱总现在兼着央行行长，正好管咱们的事儿，他不反对确实是个好消息！既然朱总给咱们出题了，那咱们就好好答，只要能回答好这两个问题，说不定咱们的申请就能通过了！”这个消息确实不错，李未也很振奋。
    见完经叔平，李未又去见了见在京城的熟人，比如郑渊洁、比如老牟子等，老牟子现在是愈发意气风发了，罐头换飞机的事情让他名震全国，走到哪儿都是当地政商两届的座上宾，老牟子到了这种场合那绝对是如鱼得水，一顿神侃就把他们给侃晕了，当地政府给出各种优厚条件请他投资，当地商人也是争着抢着出钱，希望能在他的生意里入一股。
    “我现在正在跟重庆大学合作，要改造重庆火锅然后在全国开连锁店，争取年内做到年销售收入100亿元人民币，现在公司已经注册好了，就等着大干一场！到时候鸡蛋、鸡肉、猪肉啥的都从你这儿拿！”就算了见了李未，老牟子也忍不住想要吹上两句。
    “开连锁火锅店确实是一门好生意，跟普通餐厅相比，火锅店对厨师的要求很低，不需要花大钱请大厨，而且可以集中生产制作底料，然后再发到各个分店，这样就可以保证口味的统一性，不管去哪家分店，吃到的火锅口味都是一样的！”李未觉得这个主意其实很不错，海底捞不就是这么发家的么？而且在海底捞之前，小肥羊、小天鹅等连锁品牌都取得过相当不错的成绩。
    还没等老牟子高兴呢，李未就是一个但是，“但是你选择在重庆开这家公司就有点不合适了！”
    “为啥子？重庆火锅那么有名，要论对吃火锅的热情，全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得上重庆！”老牟子很不理解。
    “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重庆人对火锅的要求太高了！在重庆人心里，最好的火锅店永远是自家楼下的！因为这些火锅店都是开了好多年的，周围常客喜欢啥口味他们清楚地很；你要是开连锁火锅店，肯定不如那些老火锅店受欢迎！”日后海底捞开遍了全国各地，到哪儿都很受欢迎，唯独在重庆无人问津，重庆人对火锅是有信仰的，海底捞显然满足不了他们。
    “至于外地的话，其它城市的消费者又不一定习惯得了重庆火锅的口味，重庆火锅重油辛辣，是地地道道的码头江湖菜，因为在码头干活的人身上湿气重，非得这么吃才能把体内的湿气散发出来！但是其它地方就不一定有这种需求了。”
    在重庆，人们对鸳鸯锅、番茄锅不屑一顾，但是海底捞用自己的成功证明，偏偏就是这几种锅底最受消费者的欢迎，老牟子要是以重庆火锅的标准打造全国性连锁火锅品牌，这生意还真不好搞！
    何永智的小天鹅火锅倒是从朝天门码头起家的，但是她能做遍全国却是因为她放弃了对重庆火锅的执拗，推出了鸳鸯锅、荔枝味锅底等在老重庆人看来完全是异端的做法。
    当然，李未不看好老牟子搞这个项目的根本原因其实不是这些，如果老牟子愿意踏踏实实的做事，倒也并非不能像小天鹅何永智、海底捞张勇一样做出一番事业来，然而他偏偏就不是做事的人！相较于辛辛苦苦开火锅店，他还是喜欢搞罐头换飞机这种投机倒把的勾当。
    “哈哈，这些事情不用担心，我都摆得平！”果然，老牟子没有把李未的话听进去，又过了几个月，李未听说老牟子注册的麻辣烫火锅快餐公司因为没有后续资金散伙收摊了，估计他也就是一时兴起吹了个牛，完全没打算真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老牟子走后，李未又在家里请王志纲吃饭，先前在长沙人家可是帮忙喊了不少记者过来，于情于理也得给人家说声谢，提起这件事，王志纲也是感慨不已，这些年他东奔西跑，见过的先富阶层比李未更多，接触到的负面信息自然也更多。
    说了两个恶心的桉例，王志纲就不想继续往下说了，这种事说出来除了坏心情还能怎样？于是他说起了另一件事儿，“我呀，当了快十年记者了！主要负责国家宏观重大经济题材的调研和报道工作，东奔西跑这么多年，我明显地感觉到经济领域非常有活力，相较而言，媒体行业就差得多了，尤其主流媒体更是一潭死水，变化远没有经济领域这么多！我实在是不甘心再在死水里泡着了！也想出来闯闯！那怕最后啥也没折腾出来，也比现在的日子强！”
    王志纲是新华社的资深记者，现如今记者的影响力可比后世大多了，不管去哪儿都被人好生供着，无论经济收入还是社会地位，都远胜一般人，但他依旧忍受不住时代大潮的诱惑，打算下海了。
    现如今并不只是他有这样的先发，从92年开始，好多体制内已经有一定地位的干部，都放弃了稳定的工作，一头扎进商海之中；这和日后宇宙尽头是考公的大环境截然不同。
    这种情况也从侧面反映了时代的不同，九十年代体制外机会多，稍微能折腾一点儿就可以赚取在体制内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而到了李未穿越过来的那个时代，经济活力衰退，胜在稳定的体制内工作就成了更好的选择。
    “你打算做什么？”李未问道。
    “还没想好，主要是两个方向，第一个方向是做媒体，我在南边拍了不少大型专题片，比如《大潮涌珠江》、《北方的躁动》、《南方的河》等等，反响还不错，要是专职做这个说不定能挣钱！”
    “第二个的话，我之前写了不少商业方面的书，不少企业都以为我是商业领域的专家，想花钱请我出主意，就跟现在的点子大王何阳一样！但是我觉得何阳的点子更像是灵机一动，完全不成系统，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稍微长远一些就不行了！我这些年也见识不少企业是怎么成功又是怎么失败的，帮他们做一些策划方面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去年九月份，某权威报纸以《何阳卖点子，赚了四十万——好点子也是紧俏商品》为题对他进行了报道，马上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巨大反响，让他几乎成了全国最出名的人物。
    他经常为那些缺乏市场开拓能力的企业做销售咨询，也就是俗称的卖点子，比如有一家塑料厂生产的一次性杯子滞销。他给厂家出主意：把铁路沿线的站名印在杯子上，再印上小地图厂家一试，杯子很受欢迎；再比如曾两尹战争的热度，让厂家把台灯做成飞毛腿导弹形状的，上市后马上被哄抢一空。
    这篇报道还有何阳那些神奇的桉例让他一炮而红，请他出席活动得给四万块的出场费，和刘晓庆一个价；请他吃饭得三万块，而且还得排队。
    可惜好景不长，几年后何阳就因为涉嫌诈骗进去了，他手下的三个员工也散伙了，其中两个都成了日后的商界名人，一个是用友软件的王文京，还有一个是大中电器的张大中。
    “策划咨询公司在欧美有很多，在咱们国内的还不多见，你在这方面确实有许多长处，所以我更看好第二个项目；同时你做策划的话也不耽误第一个业务，许多地方政府或者大企业也需要制作专题片，这同样属于企划的一种，完全可以兼顾！”李未的老毛病又犯了，“等你想好了真打算干的话，需要钱就给我电话，我给你投资！”
    “一定一定！”王志纲马上答应下来，虽然策划是智力行业，不需要太多硬件投入，可起码也得租个好点的办公室，装点装点门面？再加上雇人啥的，这些都需要钱，他还真拿不出来。
    “到时候方便的话给我培养点人，我选几个年轻人，给他们发工资，让他们去你那边学习！等学得差不多了再让他们回来负责惠农的营销推广工作！”李未知道，王志纲可是日后国内有数的策划大牛，跟着他学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王志纲吃完饭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第二天，李未这儿又迎来了新的客人，一位装垫儿台的领导带着一个戴眼镜、小眼睛的男子过来了，“李董事长，我帮你把梁编剧请过来了！”
    “幼，梁编剧你好你好，快里面做！你最近写的这个《我爱我家》那是真好！”李未竖起了大拇指，来人是《我爱我家》的编剧梁左，同时他也是剧中人物贾志新扮演者梁天的哥哥，这部电视剧的导演是英达，但灵魂人物却是他。
    《我爱我家》先后在各个地方台开始播出，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晚上吃完饭然后打开电视机，看着《我爱我家》笑疼肚子成了许多人的共同选择。
    进来后，等上菜的功夫，几个人坐在茶桌边聊天，李未挑了几个经典段子盛赞梁左的喜剧天赋，梁左则有些纳闷，按道理说我俩没啥交际，你专门喊我过来吃饭到底是为啥啊？打广告么？打广告那你得去找演员或者电视台啊？
    然而，李未想的可不只是这点儿，“梁老师，您听过植入广告么？”

 第284章 粮食加工

    “知道，知道，王朔写的哪个《编辑部的故事》里就有，当时bj百龙绿色科技有限公司出了十三万五，让每一集片尾都打上百龙矿泉壶录制，还要求每一集里都必须出现五分钟以上的百龙矿泉壶，还得专门编一段戏在里面，最后葛优和吕丽萍再帮他们拍个广告！”梁左马上就想起来了，英达最早想找王朔来写《我爱我家》，结果王朔推荐了梁左，所以他俩早就认识，也知道这件事。
    百龙矿泉壶可以说是中国第一个开创电视剧植入广告的商品，广告效果非常不错，电视剧播出后马上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产品，销量一路上扬，甚至还诞生了一个专有名词叫百龙效应。
    梁左显然已经关注到这个问题了，还了解了不少资料，于是便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植入广告的起源可以追朔到早期的文学创作，在东西方文学中，都可以找到不少的例子；例如冯梦龙在‘雷峰塔永镇白娘子’里就写过‘这伞是清湖八字桥老实舒家做的，八十四骨、紫竹柄的好伞，不曾有一些儿破，将去休坏了!仔细，仔细！’这就是舒家伞的广告。”
    “法国着名作家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中也存在对裁缝店的植入式广告，贫困潦倒的巴尔扎克为了报答自己的恩人，把裁缝的姓名、住址原封不动地写进《人间喜剧》，许多读者读了小说慕名惠顾，达到了很好的广告效应。”
    “到了近现代时期，植入广告也渐渐出现在一些影视作品之中，最早的是一部美国卡通片《大力水手》，这部片子的主角吃了菠菜就会力大无穷！为什么这么设计呢？就是因为这部卡通片是一家菠菜罐头厂出资制作的，想用来宣传自己的产品！结果一下就红了！”
    《大力水手》引发的效果远不止如此，自从该动画片播出后，全美菠菜销量直接上涨了三分之一，菜农们疯狂地开始种植菠菜，之后他们还在号称世界菠菜之都的水晶城修建了一座大力水手的凋像，以此来感谢这部作品。
    “再往近一点儿，好来坞的《et外星人》您看过？里面有主角用巧克力豆吸引外星人的场景，这其实是好时巧克力赞助的，电影播出后，好时巧克力的这款巧克力豆在全美销量提升了近七成！”梁左是位很专业的编剧，对业内资料非常熟悉，一下就想到了好几个例子。
    “梁老师既然对植入广告这么熟悉，那我就省功夫了！我这次请您过来的就是为了这个，我想在《我爱我家》里植入一些广告！”李未把自家的火腿肠、方便面、果丹皮、山楂卷等小零食全拿了出来，“这些儿童食品可以给媛媛吃，顺便想几句台词宣传下！方便面的话，您看能不能想个剧情？比如说因为某些原因，小张和和平都没办法做饭了，然后他们就开始开始吃华丰方便面，又或者其它剧情也可以，只要能让产品出现就行！”
    “费用这方面好说，我保证肯定比百龙给《编辑部的故事》高！”李未可是知道《我爱我家》有多火，只要能在里面植入一些广告，自家这几样产品的销量肯定能涨上去，尤其是华丰方便面，以前华丰方便面的市场主要在南边，北方市场销量虽然也不错，但和南方市场相比还是差了点，而《我爱我家》又是在北方火过南方，正好形成互补。
    “您这个想法很好，就我个人而言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挑战，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得跟单位、跟导演他们商量下才行！”梁左其实已经想尝试了。
    “这些应该都不是问题，我上次开会就和你们公司王董事长说过这件事儿，王董答应地很爽快，导演的话，我的赞助到位了，他的拍摄经费也能宽裕一些，更是没理由不答应！我之所以先请您过来，就是想先听听您的意见，植入广告最要紧的就是和片子本身相配，不会让观众觉得突兀，这就得靠您这位大编剧了！”李未可不想弄出一堆生硬的植入广告来。
    至于他说的王董，乃是《我爱我家》出品方中国国际文化艺术中心的董事长王光英，王老是工商界的元老，此前一直担任工商联副主席，今年还当选为名誉主席，李未如今是工商联副主席，俩人开会的时候经常遇见，逮住合适的时机，李未就把这事儿给他说了，王老马上就应了下来。
    “那就没问题了，只要单位和导演同意，我这边写剧本花不了多少时间！”身为国内喜剧第一编剧，梁左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梁左回去给单位一说，单位听说是李未打算拍植入广告，而且产品也没啥大问题，于是马上就同意了，双方坐下来协商一番，李未花了三十万敲定了这项合作，从今往后，《我爱我家》里贾媛媛同学就只能吃盼盼食品厂生产的儿童食品了，其它人想吃方便面那也只能吃华丰牌的，小张和和平做菜放油，除了鲁花的花生油，其它的都不准用。
    同时，每一集片尾也要出个感谢盼盼食品厂、鲁花花生油、华丰方便面的字幕；另外，剧中人物也得根据需求，为李未专门拍摄一则广告，广告方向李未已经想好了，让贾媛媛拍儿童食品的，小张和和平拍鲁花花生油的，华丰方便面的话，倒是有些犹豫，按道理说贾志新和方便面很搭配，但他在剧中的形象又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请他拍的话会不会产生反效果？
    这个价格比百龙矿泉壶赞助《编辑部的故事》翻了一倍还多，但李未要植入的商品类别也多，综合而言还是比较符合行情的。
    刚签完合同，梁左那边就把剧本给拿出来了，他为华丰方便面专门写了一集，大致内容就跟李未当初说的一样，家里做饭的保姆小张同志家里出了点事儿必须回老家几天，然后和平同志也突然出差了，这下家里就只剩下三个不会做饭的大男人和还在上小学的贾媛媛同学，每天都在为吃啥发愁。
    这时候路子一向很野的贾志新提了一箱子华丰方便面回来，立马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大家伙都吃方便面！
    前两天大家吃的还很香，干吃、泡着吃、煮着吃换着花样来，和平打电话回来关心他们，他们还得意的显摆，你不在我们吃得照样好，气得和平又延长了出差时间；但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大家也顶不住啊，一连吃了好几天方便面，大家伙都腻了，看着方便面就没胃口，贾志新甚至还试图去偷贾媛媛的零食吃。
    等和平出差回来，才把他们解救出来，但是正常饭菜吃了几天之后，这群人竟然又怀念起方便面来，某天趁着和平有事儿不能回来做饭，赶紧煮了一大锅方便面集体过瘾，结果被提前回来的和平逮个正着
    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但梁左写得非常精彩，逗乐的包袱一个接一个甩出来，李未光看就笑得肚子疼，而且剧情设计地也很巧妙，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方便面味道肯定不错，至于他们吃腻的那段也没问题，再好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而且最后还有补充，没几天功夫，他们又开始怀念方便面了。
    “这本子写的没话说！”李未竖起了大拇指，“我没意见，就按照这个拍，早点拍完早点开始播！”
    “没问题，也就一两天的功夫！”梁左爽快地答应下来，《我爱我家》前二十集是提前打磨好的剧本，之后都是边写边拍，边拍边播，这套模式他们早就熟悉了，而且情景喜剧场景、演员都是固定的，拍一集用不了多久时间。
    李未也跟着他们去摄影棚里看热闹，坐在台下充当观众，观看这一集的拍摄过程，几位演员的配合现在已经很默契了，消化完台词就开始照着演，除了扮演贾媛媛的关凌年纪还小偶尔会出现失误之外，梁天、杨立新、文兴宇几乎都是一遍过，很少有需要重拍的时候。
    一天的功夫，新一集的《我爱我家》就拍完了，然后在电视上和观众朋友们见面，当观众们打开电视，习惯性地等候《我爱我家》开始的时候，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新一集的名字——《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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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叫个这名？难道贾志新要开始倒腾方便面了？”看到名字，好多观众都如此猜测，看来贾志新给大家伙儿留下的印象也太不靠谱了。
    接下来的剧情让成年观众们在笑声不断的同时也记住了华丰方便面这个牌子，好多人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这个方便面真这么好吃？要不明天也去买两包回来试试看？然后照着电视剧里那样，配上盼盼牌火腿肠！这火腿肠之前倒是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孩子们记住的则是贾媛媛同学私藏的那一包包小零食，尤其是把零食借给贾志新时候说的那句，“东西你可以吃，里面的小卡片记得留给我！我的《西游记》小卡片就差二郎神杨戬了！”
    “是这个不？不是二郎神，是猪八戒啊！”
    “哎，我都有快二十张猪八戒了！”
    “谁让你吃这么多的？再这么下去，你都快成猪八戒了！”
    买零食抽卡让孩子们产生了莫名的亲切感，他们这些年可没少被盼盼食品厂的小卡片折腾，于是也决定，明天去学校小卖部瞅瞅，看看能不能抽到啥少见的小卡片，好跟小伙伴儿们显摆一番。
    这个时间电视台少，节目远没有后世那么多，质量好的电视剧往往会获得在后世看来神话一般的收视率，《我爱我家》的收视率就高达百分之八十五，也就是说在京城这片儿，只要是这一时段看电视的，一百个家庭里面，就有八十五个家庭在看《我爱我家》。
    这个数据反映在广告效果上，足以让后世的甲方羡慕死，第二天一早，几乎所有商店、小卖部都遇到了询问同一件商品的客人，“你们这儿有华丰牌方便面没有？”
    “您来晚了，早就卖完了，不过别着急，我已经打电话让他们发货了，要不您下班再过来看看？说不定就有货了！”
    然而等到下班时间还是没货，“我真没骗您，他们确实给发货了，就是发的少了点，才三大箱，不到俩小时就又被抢光了！他们说明天补货，要不明天您早点过来给您留几包这成成成，咱们都多少年的街坊邻居了，这点小事儿我还能不答应您？”我真不是看在您现在就给钱的份上才答应的。
    李未也在大商场里调研，他看到摆放华丰牌方便面的货架早就空了，售货员补货都来不及，往往刚从仓库里拿出几箱方便面，还没拆开上架呢，就被眼疾手快的顾客直接给抱走结账去了。
    “待会儿提醒我给梁左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趁热打铁写个广告出来，马上就拍，拍好就让电视台播，咱们得趁着这股热潮，让华丰方便面彻底在北方市场站稳脚跟！”李未吩咐道，身后的助理赶紧拿出笔记本把这事儿记下。
    接连转了好几家大商场，几乎所有地方的方便面都断货了，李未赶紧给熊毅武打了个电话，提醒他安排京城周边的仓库调货。那怕多花钱也得保证不能断货。
    忙完了这些，李未并没有马上离开，而且继续在商场里转了起来，他想看看最近哪几种产品最热销，以及惠农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转了一圈儿，还真被他找到了，在这家超市的粮油区里，李未看到了一堆白色袋子包装的面粉，上面写着五得利三个字。
    幼，五得利面粉都进bj的大超市了，那么我们惠农是不是也可以开始考虑进军粮食加工市场了？李未开始认真琢磨起来。

 第285章 收粮

    日后，中国面粉市场有十大品牌：古船，香满园，金龙鱼，河套，百乐麦，香雪，中裕，金沙河，五得利和塞北雪，这十大企业占据了全国面粉销售五成左右的市场，剩下的中小企业再瓜分剩下的五成。
    李未在超市里看到的五得利面粉就是这十家企业之一，这家企业的老板是号称中国面粉大王的丹志民，丹志民年龄比李未还小，今年才二十五岁，出生于河北大名县的一个农村家庭，家里勉强能吃饱饭，但也没啥闲钱。
    高中毕业后他没考上大学，便去了一家机械厂工作，工作了几年后攒了一些钱，他看着当时社会上不少人下海赚了钱也觉得眼热，便开始琢磨，这一琢磨还真被他琢磨出了一些东西来，当时的大名县盛产小麦，但整个大名县都没有一家像样的面粉厂，他就觉得开面粉厂肯定能赚钱，然后便拿着这些钱和父亲、弟弟以家庭联产承包方式开办了一家面粉厂，取名为五得利。
    为啥叫五得利呢？这就是丹志民给面粉厂定下的经营理念——客户得利、农户得利、员工得利、国家得利、企业得利，五方得利，所以就叫五得利。
    创业的过程是艰难的，五得利面粉厂刚一成立就遇到了难题，十几个人加工了15吨小麦，本以为能大卖一笔，可曾想压根就没有人买；面粉一直积压在仓库就意味着工厂不能正常运转，一家人围在一起苦思冥想，最后丹志民想到了一个方法，用粮食换面，靠收加工费赚钱。
    丹志民怕大家觉得加工费太贵，他又决定只收市场价的一半，这种模式更能为农民接受，因为他们平时自己吃面粉也要去找地方磨面，用石磨磨面效果远不如机器磨面，五得利要价便宜、出面又快又好，一下就吸引了许多当地农民背着麦子去磨面，渐渐地工厂就正常运转了起来，丹志民一家也因此小赚一笔。
    但面粉行业门槛并不高，许多人看见丹志民赚到钱后，也动了开面粉厂的心思，一时间，整个大名县的面粉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从2家勐增至36家；好多小面粉厂为了抢生意，纷纷压低加工费，同时为了赚取利润，又开始弄虚作假，五得利却反其道而行之，继续严把质量关，不管是给农民的面粉，还是给其它客户的面粉，质量都非常好。
    同时又用扩大生产规模来摊低成本，那些小厂的面粉没有五得利好、加工费也不比五得利的便宜、服务态度就更不如了，还怎么和五得利竞争？于是乎，大名县的小面粉厂纷纷倒闭，五得利却是越做越大，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为行业标杆，在当地彻底站稳了脚跟。
    但是很快，五得利就遇到了瓶颈，大名本地市场已经被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厂子想要继续发展，就必须走出来，于是丹志民便亲自带着面粉去hd市里推销面粉，一开始没人愿意收他们的，因为粮食行业都喜欢从老合作商那里进货，外来的厂家不清楚底子，万一出问题就麻烦了。
    好在五得利这两年的功夫没有白费，他们的产品成本比其它面粉厂低得多，所以丹志民可以使用大幅度让利的手段来吸引粮油店合作，他们的面粉质量确实好，看着白、吃着香，顾客只要买了第一次，以后基本就只认他们家了，而粮油店进货的时候，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五得利就会在约定好的时间如数送来面粉，还帮他们运到店里面码好，价格便宜、质量好、服务也吊打其它竞争对手，这样的面粉怎么可能不受欢迎？
    五得利很快就席卷了整个hd市场，等他再去河北其它城市谈合作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劲了，当地的粮油店早就从同行那儿听说过五得利的大名了，甚至不用他过去，sjz等地的粮油店就纷纷打过来电话，要从他这儿进货。
    在拿下整个河北市场后，丹志民又将五得利面粉送入天津，天津是大城市，耕地面积少、人口众多，面粉都需要从外面购买，所以这个市场拿下来也不算难；等彻底在tj市场站稳脚跟后，丹志民又雄心勃勃准备进军京城市场，这次就不那么容易，因为京城是全国的中心，所有大面粉厂都盯着呢，市场早已饱和，但他愣是凭借质优价廉服务好，有惊无险地进入了京城，把五得利面粉送入各大超市以及粮油店之中，所以才有了李未看到的这一幕。
    李未买了一袋五得利的面粉，带回四合院里，让厨师做点面食尝尝，然后认真地开始考虑惠农进军粮食加工领域的问题，之前没有开始是因为时机不对，想要进军粮食加工产业就得获取粮食，而此前粮食都是统购统销的，私营企业没有收购粮食的资格。
    但是今年政策开始放松了，二月份的时候政务院发布了关于加快粮食流通体制改革的通知，指出要在粮食流通体制改革要把握有利时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放开价格，放开经营，增强粮食企业活力，减轻国家财政负担，进一步向粮食商品化、经营市场化方向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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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据李未了解，细则也会在今年出来，具体内容包括国家定购的粮食全部实行“保量放价”，即保留定购数量，收购价格随行就市……粮食价格和购销放开以后，国家对粮食实行保护价制度，并相应建立粮食风险基金和储备体系。
    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原因有几点，首先全国粮食连续几年丰收，粮食总产量突破四亿吨，去年已经达到443亿吨，人均粮食接近三百八十公斤，再算上蔬菜、肉蛋等食物的总产量，人民已经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所以适当放开粮食流通也在情理之中。
    其次，现有的粮食流通领域存在许多问题，体制僵化、人浮于事、浪费严重、贪污腐败、效率低下等其他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粮食流通领域都有。
    另外去年国家再次提高粮食统销价格，实现购销同价，粮食统销价格提高后，粮食部门的经营费用仍由财政补贴；对城镇居民口粮继续实行凭证、凭票、定量供应政策；对农村平价粮销售也继续实行计划供应，在提高粮食统销价格的同时，国务院决定给城镇居民适当补贴。
    这些补贴也给国家增加了不少财政负担，所以就算是为了减轻负担、促进粮食流通系统进行改革，也要放开粮食流通的限制，让民营企业来充当这条沙丁鱼，促使国有粮食流通机构进行改革。
    当然，也有后世的经济学家分析，认为这是在供大于求的情况下将市场风险转嫁给农民；但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粮食流通领域放开已经成为定局，现在虽然还不是全面放开，但对惠农来说，进军粮食流通加工领域的机会已经成熟。
    至于横跨多种经营，对李未来说也不是问题，他现在开饲料厂也要收购粮食，再开面粉厂也就是多收购一些而已，中原省原本就盛产小麦，收购起来也不难，小麦拉回来磨成面粉，麦麸拿去做饲料，面粉还能供应方便面厂，连配套方案都有了，绝对比其他企业更方便。
    而且他之前为了帮助哈萨克斯坦的面粉厂恢复生产，就已经储备了一些人才、设备购买渠道也打通了，几乎可以直接上马。
    另外，面粉和食用油的销售渠道有很大的共同之处，日后金龙鱼就横跨了大米、面粉、食用油三大市场，而且这三个市场都进入了全国前十，益海嘉里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行？
    先回河阳把面粉厂开起来，然后再去东北寻找机会，瞅瞅能不能在五常注册一家米业公司，东北的商业环境肯定没有南边那么好，但李未之前开的饲料厂和食品加工厂也没出啥大问题，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又有提升，去那边开家大米加工厂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至于南边就更方便了，全国稻米产量排名前五的省分别是:hlj、湖南、江西、江苏、湖北，湖南有袁老帮忙介绍，湖北的话早就和当地领导混熟了，江苏和江西也都有当初华东水灾留下的人情，到这些地方建厂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考虑了一晚，把思路理清楚，李未便去找杜老和童老聊了聊，他俩对李未的想法也很支持，“现在农民不愁吃的了，但挣钱还是不容易，卖粮尤其难，卖给粮站好多时候收回来的都是白条，这些白条是不可能拿去买油盐、给孩子交学费的，所以引入民营经济进入粮食收购行业，多少能给他们一点儿实惠。”
    他俩身为农业方面的高级智库专家，很清楚当下的形势，以现如今的粮食产量，已经不需要国家把粮食都握在手里了，每年只需要完成保底收购量就行，剩下的大可以交给民营企业去收购、加工、出售，这样有助于让农民得到实惠，让消费者吃到更好的精加工粮食，还能刺激国营企业改制，减少政府开支，所以没理由不支持李未这么做。
    他们俩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最高层的意思，听他们这么说李未就放心了，但林毅夫针对这项政策提出了不同的观点，“放开粮食流通确实是好事，但根据现在的情况，在刚开始放开的时候，很有可能出现粮食暴涨的情况。”
    他总结了几个原因，首先以前那些国有企业不担心收购任务完不成，因为农民除了把粮食卖给他们没有其他选择，现在有了私营企业加入收购，这就形成了竞争，农民肯定是那边给的价格高卖给那边，所以必然会出现双方争相涨价收购的情况，到时候你涨三分我涨五分，这涨价可就停不下来了。
    其次，这些年农村人口一直在向城市进行大规模流动，导致农业生产和供给出现结构性短缺，虽然粮食的产量上去了，但花钱购买粮食的人也越来越多，粮食价格自然会增长。
    最后，此前粮食市场是相对封闭的，地方上的粮食只能卖给本地粮站，现在外地企业也可以过去收购了，南方经济好，城市人口多，对粮食的需求量大，粮食价格也高，到北方收购粮食去南方销售显然有利可图，所以一定会有外地商人过来收购粮食，而粮价先期上涨的信息，通过各种途径迅速传播，肯定会助长农民的涨价心理预期和惜售心理。
    他们就会不急着卖粮而是选择待价而沽，如此以来市面上流通的粮食就少了，收购者为了早日完成收购目标只能涨价，看到涨价农民更加惜售，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再次推动粮食价格上涨。
    另外，朱总提出的人民币贬值也会促使粮食涨价，现在国内的粮食价格虽然比国际市场高百分之二十，但算上人民币贬值百分之五十七，那么把粮食送到国际市场上出售依旧可以赚取百分之三十的利益，虽然国家严格控制粮食出口，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肯定会有人想办法，这还是会促使粮价上涨。
    这不过这就跟李未没啥关系了，这是他们几位专家要操心的事情，李未只需要知道他能收小麦开面粉加工厂就好。
    回到中原省，李未先后跟邢书望还有河阳的父母官劳勇胜聊了聊，他们在大方向上都很支持，只是在细节上稍有犹豫，最大的担心就是害怕李未出价太高影响河阳完成正常的销售任务。
    “这个您放心，到时候粮食局出多少钱，我这边也是多少钱，要是最后粮食局没收够，我直接按照收购价给他们补足缺口就行！”李未这么一说，劳勇胜也放心了。
    回去准备一番，等三夏时节来临的时候，河阳各乡镇都出现了惠农公司的小麦收购点，他们也开始收粮了。

 第286章 让他们收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我拉着粮食往粮站送，没想到现在你却开始收粮了！”李启云站在街头看着拉着粮食过来出售的乡亲，心情很是复杂，“你要收粮就好好收，莫难为人家！”
    “我晓的，都是乡里乡亲的，那好意思么！”李未还记得八三年刚从特区回来的时候，跟李启云一起去交公粮时候的场景。
    粮站门口只设了一个收购点，全乡农民都在大太阳底下排着长队，收购员不紧不慢地检查质量然后过秤，这个时候验质员是最牛皮哄哄的了，只见他左右耳朵上都夹着烟，左手还捏一根，右手拿着验麦子的专用工具。
    轮到谁了就赶紧低头哈腰过去，第一时间不是先卸粮食，而是拿出专门买的好烟递过去，收购员接过去后先看一眼是啥烟，要是好烟就点点头，收进抽屉里，偶尔才点着美滋滋的抽一口，然后才开始检验小麦的质量，要是烟不好脸顿时就垮下来了，接下来的质量检验结果可想而知，这位辛辛苦苦推着架子车走了十多里路来交公粮的农民大概是要白跑一趟了。
    质检的时候是最提心吊胆的，验质员把手里的铁叉子抬起来，对着地上的蛇皮袋子插进去，然后拨出来，把麦粒倒进手心看成色，再放到嘴里咬，看麦粒干湿度，这时候交粮的农民连呼吸都不敢，就好像那根铁叉叉的不是蛇皮袋，而是他的心脏一般。
    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命运的宣判终于下来了，“二级，过秤！”实际上从成色看明明就是一级小麦，但交粮的农民也不敢质疑，不然人家一句“就二级，不服气拉回去”就抓瞎了，还得再跑一趟，要是被人家记住你这张脸，搞不好同样的麦子送来，下次就变成三级了。
    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收购员是要回去休息的，人家才不管外面有多少人等着，还没交粮的农民只能在大太阳底下干晒着，少数能遮阴的地方肯定已经被人占了，只能用草帽扇风来驱赶炎热，每年交粮都少不了因为这个中暑的。
    就算顺顺利利地交完粮，往往也没办法马上拿到钱，只能换来一摞白条，就跟杜老、童老说的那样，这些白条是不能拿来买油盐、给孩子交学费的，所以之后一段时间，他们只能问亲朋好友借钱，然后等白条兑换了再还回去，要是到年跟前还没给他们兑钱，那这个年可就不好过了。
    李未深知道这些问题，所以早就做出了安排，“我已经安排好了，每个村都派了人上门去收，他们不用出村，在家里等着就能把粮食卖了，一斤两毛八，和粮站一个价，而且给的还是现钱，一分钟都不会拖欠，粮食过完秤就给！”
    这就省了最大的麻烦，现在还在乡里设点是因为每个村的收购点都是临时的，那里的麦子割完晾晒好了就过去收上两三天，等大部分人都卖了就去下一个村，但还是会有一些人有临时卖粮的需求，所以就在每个乡设个固定收购点，他们想卖了就可以拉着小麦过来。
    两毛八的粮价也是和县粮食局商量好的，跟官方收购价一样，要不然农民肯定都把粮食送李未这儿了，他们的收购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现如今河阳县的面粉价格是四毛五一斤，小麦出分率一般在75-76左右，最高能达到80，按照这个标准计算，一百斤小麦可以出七十五斤面粉，二十八块钱收来的小麦光卖面粉能卖到三十三块七毛五，多了小六块钱，再加上销售麦麸等收入还会更高，就算刨去人工、设备等开支，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
    后世一个投资六万块的小面粉厂，每天可以生产加工5-8吨面粉一天的利润在400-800元之间，只要能买得到小麦，卖得出去面粉，俩月基本就能回本，剩下的都是纯赚，但难就难在这个收的进来卖得出去上。
    “突突突突~~”一阵儿拖拉机响，李新富开着拖拉机拉着小麦和一群人过来了，李未迎了上去，“新富哥，村里不是安排了人收小麦？你咋还要跑过来？”
    “我看到了，那边人多这边人少，到这儿也没几步路，干脆早点卖了拉倒！”李新富跳下拖拉机，帮着车上的亲戚一起把小麦卸下来，他这几年靠帮人拉活儿挣了不少钱，早就不靠地里这点儿收成了，现在之所以还继续种地，只是长期以来的惯性而已。
    “七叔，你先来！”李新富他们按照辈分、年龄自动排成一队，让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七叔李启发先卖粮。
    “咦，程师，咋还是你在收粮？”李启发到了跟前，一看竟然还是粮站以前的收购员程兵，下意识就在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哈哈，除了我还能是那个？收粮可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没点技术经验干不好！”程兵打了个哈哈，然后才解释道，“我年初就退休了，惠农又把我请过来上班了，晓得我对这边的情况熟悉，就安排我继续在这收粮！”
    “哦哦，这样啊！”李启发的脸色依旧有些迟疑，之前他可没少在程兵手上吃亏，可现如今已经把粮食运过来了，而且李启云、李未都在跟前看着，他也不好意思拉回去，于是就习惯性地摸口袋准备递烟。
    “不用不用，公司有规定，收粮的时候不能抽一口烟，那怕是自己的烟都不行。”程兵连连摆手，大大大大老板就在后面看着呢，你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他赶紧帮着李启发把蛇皮袋抬过去，然后拿出一根有着锋利尖头尾部带漏斗的铁管插入蛇皮袋中，里面的麦粒就流入漏斗当中。
    看到这一幕，李启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睛定定地看着程兵将麦粒放在掌心看成色，再送进嘴里咬尝湿度，然后笑眯眯地报出检测结果，“一级，过秤！”
    “一级？我交了这么多年公粮还从来没有被评过一级！”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让李启发呆住了。
    “颗粒饱满，不完善粒小于百分之六，杂质小于百分之一，含水量也达标，这不是一级小麦还能是啥？三毛一斤，我看看你送了多少斤过来！”程兵麻熘地过称报数，旁边的财务人员核实数字，然后数钱递给李启发，并让他在收据上签字按手印。
    “没想到啊，没想到，卖了这么多年粮食，终于卖出一级粮了！”李启发拿着钱直摇头，他也算是村里有名的种粮好手，每年他家的小麦都是二道湾村最好的，可不管他怎么用心种，到了粮站顶多就是二级粮，他一直不服气，可又不敢跟收购员吵架，今天他的劳动成果终于得到了公正的评价，又怎能让他不感慨呢。
    而且一级小麦比二级小麦贵两分钱，他卖了两千斤粮食，算下来可以多拿了四十块，够给孙子交一年学费，剩下的还能给他买些作业本和书了。
    “程师，你现在咋这么好说话了？”李启发本来都拿着钱走了，但还是没忍住回来问道，这个疑惑要是得不到解答，他今天晚上估计都睡不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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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变了么，以前收的粮食是好是坏，是多是少，跟我都没关系，我每个月还拿那么点工资！现在的话，公司有要求，干得好要奖励，干得不好要扣奖金，我那怕是为了多拿点钱，也得把你们招呼好了啊！这样你们才能多送点小麦到我这儿来不是？”程兵实话实说。
    “这规矩改得好！早就应该改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再拉两千斤粮食过来卖给你！”李启发现在也不想着多存粮食了，就打算现在赶紧卖了。
    “好，谢谢你支持我的工作，你先在旁边歇一会儿，等新富忙完了让他用拖拉机拉你回去，再送你过来，我估计他也想多买点！”程兵伸手往旁边一指，“旁边有茶水有碗，都是的，你们自己打着喝！”
    李启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边临时搭了个凉棚，凉棚里面有桌椅板凳，每张桌子都放了一摞碗、一大桶茶水、一大盘瓜子，这些都是李未为他们准备的，花不了多少钱，却可以让这些送粮来的农民产生极大的好感。
    “要是以前交粮都是这样，我们那还用得着提心吊胆幼！”李启发舀了一晚茶水，喝到嘴里甜丝丝的。
    不远处的李启云想的更多，“其实这点事情让粮站办他们也能办得到，但是以前为什么就不这么办呢？”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粮站的收购点，那里还是老样子，收购员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抽烟，就算交粮的人比过去少得多他们也不着急，反正国家定的公粮数字是死的，你们迟早都得交，至于今年要交的粮食总数减少他们就更高兴了，国家收的粮食少了他们就能少干活，不减工资少干活，这谁不愿意啊？
    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今年收的烟也少了，但是没关系，刚才程兵过来的就给他塞了一把阿诗玛，整包烟可比零散的香烟有派头多了！这也是惠农所有收购员都要做的工作，突然出现竞争对手，粮站肯定会有意见，就算上面的领导已经被李未说服，下面的收购员还是有想法，送上几包烟换个对方不坏事儿，这笔账惠农还是会算的。
    “二级，拿去过称？”粮站的收购员吊儿郎当说道。
    “我刚在旁边卖粮人家说是一级，咋到你这儿就成二级了？”有人没忍住，同样的小麦，多走了几十米路就降了一级，这谁受得了啊？几十块钱的事儿呢！
    “我说二级就是二级，你不愿意交就拉回去！”粮站的收购员还是那句老话，反正粮食又不是给他家收的，他要是不交自己还能少点事儿来着。
    可每年的公粮都是定好了的，就算评级降低、拿到手的白条变少了，来交粮的农民还是不得不交，交完提着空蛇皮袋离开，刚过路弯就是一顿破口大骂，骂完指天发誓，以后除了国家规定的公粮，再有多余的粮食一粒都不送到粮站，全部卖给惠农去。
    一条街、两个收购点，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气氛，从惠农这拿着现钱离开的一个个面露喜色，有些还舍不得马上走，钻进凉棚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和亲朋好友吹牛聊天；从粮站被刁难后拿着白条离开的，一个个都板着脸，转过路弯就开骂。
    这种现象在河阳各个乡镇都同时发生着，引发的后果是粮站只能收到保底公粮，再多那就真没有了！而惠农的收购点前面则一直排着队，家里只要有多余的粮食，他们都会送到惠农这儿卖！
    那怕收购价一样也要卖给惠农，一个冷言冷语被刁难，一个和声细语说好话，只要是没病的都会选择后者？而且人家这边评级更加公道，还能多卖些钱。
    这一现象引发的后果是河阳粮食局今年的粮食收购量远远低于过去，虽然按照现在的进度也能完成国家交代的任务，但是总收购量还是比临近几个县低；比过去低不怕，比周边县低那就有些不太好了，县粮食局的领导马上就担心起来，全市垫底肯定要吃挂落啊。
    “干脆让惠农先停几天？等我们把粮食收够了再让他们收？”他们的老毛病又犯了，业绩不好从来不考虑是不是自己有啥地方做的不对，而是打算用行政手段打击竞争对手。
    然而李未可不是软柿子，局长想了半天也没敢下这个命令，只能给惠农负责粮食收购的人打过电话询问。
    电话打完，他的脸色马上变得好看起来，“不管了，继续让惠农收，刚才已经说好了，到时候我们这边缺多少粮食，他们就给我们补上！保证不会让咱们河阳粮食局在全市垫底！”
    “这我就放心了！”粮食局的领导们顿时喜笑颜开。
    甚至还有人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照我说还不如直接把我们的人撤回来，让惠农代我们收粮算了！”

 第287章 瑞士布勒

    “章立强，面粉厂最害怕的就是粉尘爆炸，尤其是咱们这么大的加工厂，防火工作一定要做好，千万千万不能有一点儿马虎！”李未在新建好的香雪面粉加工厂里，对该厂负责人章立强说道。
    香雪是李未为自家面粉品牌取的名字，香是味道雪是颜色，用这个名字来给面粉命名非常合适，日后香雪也是全国十大面粉品牌之一，现在李未既然先占上了，他们就只能换个名字了。
    “明白，这方面的工作也一直当成重中之重在抓。”章立强回答道，他也是中原农学院毕业的，到了惠农之后先在食品加工厂上班，经过几年的锻炼，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在筹建面粉厂的时候，李未挑了几个人过来，他从这些人里脱颖而出，被李未选为面粉厂的厂长。
    面粉作为一种富含蛋白质的食物，本身是可燃的，当面粉颗粒扩散到空气中时，细小的面粉颗粒与空气接触的表面积要比原来大得多，更容易被氧化，一旦有足够能量的点火源进行点燃，就会迅速地与空气发生氧化反应，释放大量热量。
    当在有限的空间有足够多悬浮的面粉时，就可能发生连锁反应，在一瞬间大量的面粉被引燃，造成在有限空间内温度迅速升高，体积急剧膨胀，从而形成爆炸，尤其在密封的环境下，爆炸威力更大。
    “您看这边，专业的除尘管网已经安装完毕并且通过了检验，进风采用旋进导流进风方式，具有高效的初级净化功能，提高粉尘处理浓度并降低能耗，采用高效管喷专利技术，使清灰性能彻底可靠；同时在日常使用上，我们首先考虑的是安全风速，然后再考虑经济风速，宁愿多花点电费，也不能让面粉厂有粉尘爆炸的危险”章立强带着李未一路参观面粉厂为防止粉尘爆炸所做的方案。
    “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非常细致稳妥，我就是看重你这一点，才让你来当面粉厂厂长的，不管从生产安全还是食品安全角度来说，工作都必须非常细致谨慎才行！”参观一圈儿，李未对章立强的工作非常满意。
    接着去看生产线，香雪面粉厂使用的是全套的进口设备，“工人们把设备都摸熟了？要是还没弄清楚，我就跟他们总公司联系，让他们的工程师再多留几天！务必把工人都教会才行！”
    “这些设备确实好用，就是太贵了，瑞士的工程师价格也贵！工人们一听说人家在咱们这儿待一天，咱们就得给人家二百美元，所以学的都非常用心！就是有一点不好，索默先生每天只工作八小时，不管遇到啥大问题，只要时间一到人家就准点下班儿！”章立强对这位瑞士工程师的意见不小。
    “瑞士布勒可是全球排名第一的面粉加工设备供应商，人家的东西能不好么？”李未介绍道。
    对普通人来说，瑞士布勒可能是个非常陌生的名字，然而这家企业的实力却非常雄厚，他们有三大业务板块，谷物食品解决方案，确保安全和健康的食品与饲料，长期占据全球面粉加工设备榜首的位置；消费食品解决方案，全球每10块巧克力有6块用其设备制成、每10块华夫和威化饼接近7块都出自该公司机器，每天有二十亿人享用布勒设备生产的食品；先进材料解决方案，全球有一半新车使用布勒的压铸部件。
    “至于八小时工作这也是应该的，这人呐不能只是工作，也需要休息，也需要自己的生活，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也尽量让你们享受五天八小时的工作制度。”李未对996可谓深恶痛绝，他现在有能力了，自然不愿意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家员工。
    “记住，我们惠农争取利润始终靠的是更专业的素质、更科学的管理、更新更先进的技术，而不是压榨员工！”李未提醒章立强。
    “当然，布勒的设备确实贵，我们眼下没办法只能选择他们的，但这都是暂时的，农机厂那边已经成立了研发组，正在研究布勒的设备，咱们惠农迟早都要拿出来属于自己的食品加工设备来！”李未肯定不喜欢长期受制于人。
    瑞士布勒现在已经进入中国，他们的小型面粉、大米生产设备非常受加工企业的欢迎，同时由于今年粮食流通管制放开，肯定会有更多民营企业加入到粮食加工行列当中，他们的业绩必然会持续向好；另外，另一家食品加工设备供应商意大利的gbs也在开拓中国市场，国内相关企业必将迎来严峻的考验。
    “现在小麦已经陆陆续续收上来了，等运过来的时候你们就开始生产加工，我已经和肯德基的王总说好了，只要咱们的面粉能达到肯德基的标准，从今往后他们就从咱们这儿购买面粉了！咱们自己的方便面厂也需要；另外，销售部的人也开始和各地的超市、代理商接洽，就等着你们送样品过去了！”
    生意做大了就有这种好处，就算涉足新的领域也不用所有事情都从头做起，最困扰面粉生产商的销售问题在李未这儿也不算啥大麻烦，肯德基、麦当劳还有自家的方便面厂都需要面粉，而惠农在销售食用油、方便面的时候，也在多个省份建立起完善的销售网络，而这些销售网络链接的超市、粮油店也都需要面粉。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怕一克不合格的面粉流出工厂，只要是装袋入库的，肯定都是优质面粉！”章立强郑重向李未保证，他知道自家老板把食品安全质量看得有多严，而且春都火腿肠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他对这个教训可是记忆犹新，绝对不会在这方面犯错。
    “咱们的河阳厂只是第一步，等将来站稳脚跟就会像饲料厂、养殖场一样向外扩张，到时候香雪面粉也会成立单独的事业部，你要是能扛得起这个责任，将来就是惠农面粉事业部的负责人！”李未勉励道，他这可不是画饼，只要章立强有这个能力，他绝对会给机会、
    “我一定努力！”章立强暗暗握紧了拳头，按照惠农的惯例，一旦成为某个事业部的负责人，可就不只是拿工资奖金了，还会给他们分配股份，现如今的方便面事业部负责人熊毅武、饲料事业部负责人雷毅、食品加工事业部负责人侯涛都是这样的待遇，养殖事业部负责人李新旺和食用油事业部负责人孙孟全原本就有股份，升任事业部负责人后又得到了新的股份，这些在惠农内部早就传开了，章立强也想过自己什么时候能有机会，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另外育种事业部的负责人何占海现在距离拿到股份只差半步了，只要蛋鸡、白羽鸡育种成功，李未马上就会给他发放巨额奖金、分配股份。
    “行，今天就先看到这儿，趁着时间还早，我再去农机厂看看，瞅瞅他们把这些设备研究地怎么样了！”李未抬手看了下时间就准备离开了，“等第一批小麦运过来可以开工的时候，我再过来！”
    尽管对章立强比较放心，但香雪面粉厂正式开始生产的重要时刻，李未肯定还是要在现场的。
    李未没有提前给邹春生打电话，就直接前往农机厂，到了时风农机厂门口，就看见外面依旧排着长队，现在三夏时节已经到了，又有不少人来他们这购买拖拉机还有其他配套设备了。
    “停一下！”李未扫了一眼，又看到了当年给他们家割过麦子的卫津县麦客吴顺昌，开门从车里下来，走到队伍跟前问道，“顺昌，你不是前两年才买的拖拉机？咋又来排队了？是帮别人买还是原来的坏了？”
    “李老板！”看到李未跟自己打招呼，吴顺昌有些激动，“没坏没坏，时风的拖拉机质量好着呢，我用了这么几年也没出啥问题，就是这两年攒了点钱，想换个马力大的！这样也能多挣点！”
    吴顺昌以前用的是十五匹的小拖拉机，这种拖拉机倒是也能挣钱，但终究不如大型拖拉机挣得多。
    “大拖拉机可不便宜，看样子顺昌你这两年挣了不少啊！”李未突然想儿事儿，于是招呼吴顺昌，“走，我俩也好久没见了，进去喝口水聊一会儿。”
    “好！”吴顺昌爽快地答应下来，这可是咱们中原省最有钱的大老板，人家稍微提点一两句，就够自己享受一辈子的了。
    “坐！”把吴顺昌带到办公室坐下，王世斌给他俩倒完水就出去了，李未问起了正事儿，“你现在是自己干还是和别人一起到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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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麦客的么，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到了时候村里人一起出去，然后就散开各干各的活，等干完一圈儿快回去的时候又聚上了！不过我这两年都在带徒弟，村里亲戚跟我学开拖拉机，我带他们一季，等学会了他们家里帮忙凑钱买拖拉机，然后就出去单干了。”吴顺昌介绍道，这也是当下麦客们的正常工作方式。
    “你这样干倒是也能挣钱，不过想挣大钱怕是有点难！光靠把小拖拉机换成大拖拉机还不行！”李未评价道。
    “我哪有挣大钱的命幼，跟我爹相比，我现在轻松多了，挣的钱也够自己花了！”吴顺昌腼腆地笑着，“这还多亏了李老师和您照顾，要不然我那能有今天。”
    “这都是你自己辛辛苦苦闯下的，和我没关系，要说起来还是你照顾我生意呢！”李未想想问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多挣些钱，不过要冒一些风险，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挣钱谁不想啊！您愿意提点我，我还能不愿意？我先谢谢您！”吴顺昌这些年一直在外面闯荡，口才倒是锻炼出来了。
    “谈不上提点，就是刚看到你突然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究竟能不能行还不好说！我姑且就这么一说，回头干不干还是看你！”李未继续说道，“我也是村里人，三夏时候最忙的是啥我都清楚，收割、脱粒、运输、晾晒、归仓、交粮，耕地、补种能忙的人脱一层皮！”
    “以前全靠人力，这几年好了点，村里买拖拉机、割晒机的人多了，收割、耕地这块靠机器就行了，但运输、晾晒、脱粒这些还得自己来！农民依旧忙得不可开交；那么要是你能帮他们解决晾晒、运输、脱粒的问题，他们多花点钱估计也心甘情愿，这不是光省力的事情，最主要还是时间！能赶在下雨之前把新麦归仓，老百姓才能彻底安心！”
    “不光是省力省时间的问题，还能省钱！现在村里好多壮劳力都在外面找活干，干一天那一天工资！但是遇到三夏就只能暂时放下手头的活，回村里帮忙干活！我要是能把这些都包圆了，他们就不用回来了！这些天在外面打工挣的钱，肯定比给我的多！更何况还有路费呢！”吴顺昌连忙补充道。
    “但是这么多活，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而且说实在的，运麦子、脱粒这些活我倒是也能干，就是不划算，不如我一路拉着割晒机割麦子挣得多！”他隐隐摸索到了一点儿什么，但是又说不清楚。
    “所以我才问你是自己干还是跟别人一起干！自己一个人开拖拉机肯定干不完这些活！但是人多就不一样了！你拉个收割队，队里配几台割晒机、几台脱粒机、几台犁耙，第一台过去把麦子割了，第二台把麦子运回去，第三台开始脱粒，第四台直接犁地一天功夫，所有活就全干完了！这样一个村一个村割过去，一个三夏你们能挣多少钱？就算大家伙平分也比你现在单干挣得多？”李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288章 降维打击

    “这些活你都能干，但是就跟你说的一样，自己全干了不划算，别的不说，光换割晒机、犁耙、脱粒机就得好一会儿功夫！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割几亩地；但是多来几台拖拉机就不一样了，各干各的活，不用换配件，你们干得快，主家也高兴，就跟你说的一样，省事省力又省钱么！”
    李未想起了后世那些专业的收割队，那效率绝对不是吴顺昌这样跑单帮能比的，所以他便提点了几句，根据他的印象，吴顺昌父子在他们村还是很有威望的，完全有能力拉起一支队伍来，而且沿路各地的主家也熟，不愁找不到客户。
    “这样”吴顺昌默默地算了下，“这样确实能挣钱，但是本钱也大，得好几台拖拉机，还得配够犁耙、脱粒机、割晒机这些加起来可是不少钱，我认识的人不一定能凑够！”
    “钱的问题好解决！你们可以先交一部分，剩下的等挣了钱再还！”李未果断地说道，日后农机赊销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只是那时候要通过银行，银行贷款给他们买机器，然后他们再慢慢还按揭，现在银行不一定有这种业务，所以李未就直接和吴顺昌谈，这也是他对吴顺昌知根知底才会先货后钱，换个人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了。
    “我可以不要你们的利息，你们能在三年内把钱还上就行！”这笔生意对李未的意义并不是卖出去几台拖拉机，还有犁耙、脱粒机、晾晒机这些配件而已，更重要是给大家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规模化、成体系的农机队伍有多么强大，看清楚这一点的人多了，时风农机厂的销量自然就上去了。
    “那第一笔款得多少？”吴顺昌愈发心动了。
    “算四成好了，以后每年还两成，三年之后就清账了！而且对你们这种大客户，我们厂还会提供专门的服务，比如说安排人跟你们一起出去，有啥问题就可以随时修理，而且吃住啥的都不用你们出钱，我们自己承担！”这么做也是为了做好市场调查，看看这种模式存在那些问题，回来后才好拿出针对性解决方案，让以后的顾客可以得到更合适的设备、更完善的服务。
    “要是还不够，我还能降低到三成，买的设备多了，我还可以做主给你们一个适当的折扣！”看到吴顺昌依旧有些为难，李未便主动又把条件放宽了些，反正这笔生意他的本意就不是赚钱。
    当然，他这么做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我有一个小要求，你如果真打算这么干，到时候拖拉机上要挂上时风收割队的字样。”
    既然要做宣传，那就做到底，不光车身上要有时风的字样，还得留下时风厂的销售电话，到时候再让随行的时风厂维修员带上一些宣传资料，遇到感兴趣的客户就直接发给他们。
    “我想干，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回去跟家里人还有兄弟伙商量下！我现在就走，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明天我就回来！”听到这儿，吴顺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准备离开。
    “走的时候去销售部要张报价单带上，这样回去也要算账！”李未提醒了一句，然后起身把吴顺昌送到门口，这点小细节让吴顺昌心里暖呼呼的，人家这么大的老板都这么讲礼，可比他见过的那些刚有点小钱就咋咋呼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老板强多了，活该人家能挣大钱。
    送走吴顺昌，李未又去了研发部门，常规农机的研发按部就班进行，研发人员在根据今年的销售情况、客户反馈、竞争对手等诸多因素，对下一代拖拉机、制氧机等产品进行改进；而新组建的面粉设备研发小组也在认真地分析瑞士布勒设备的优劣势，李未和他们聊了聊，对目前的消化情况还算满意。
    “不要着急，布勒公司是全球领先的面粉生产设备供应商，咱们暂时和他们有些差距也正常，我不求马上就能拿出来能超过他们的产品，这既不现实也不科学，能吸取他们的长处，先做出比国内产品好一些的设备我就满足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这种事情急不来。”
    “莫工，您经验丰富，这支队伍就靠您领头了！”李未对一位中年工程师说道，这是他从国营机械厂挖过来的面粉生产设备研发负责人，莫工是七十年代的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进了机械厂，因为老单位论资排辈、内部斗争太厉害，他一直干得不顺心，李未在承诺了高工资和高研发经费后将他请了过来。
    “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干，这些年轻人有文化，而且做事也用心，在您这儿上班可比在老单位舒心多了！”莫工对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他甚至已经开始打算把老婆孩子都带过来了，反正他老婆现在的单位已经半死不活了，每个月拿那点生活费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去惠农其它企业拿高工资，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二道湾小学和柳树乡中学经过李未多年投入，现如今的教学质量不仅在河阳排名第一，在整个中原省都有不小的名气。
    “有啥问题厂里解决不了的随时打我电话！”李未打算等他们研发成功，就把这个小组从农机厂分出去，粮食加工设备和农机毕竟是两回事，长时间放在一起并不合适。
    然后李未和他们一起开会讨论技术问题，粮食生产设备方面的资料他脑海里也有，日后国内企业生产的小型设备在国际市场也占有不小的比例，他根据这些资料提出了一些很有用的建议，让莫工和研发小组成员都觉得受益匪浅。
    “老板，您要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的研发进度肯定会加快不少！”莫工心服口服地说道，自己这位大老板不仅出手大方，而且还懂技术，这样的好老板那儿找去啊，我要是早几年来这里，说不定都研发出好几代设备了。
    “尽量，在新设备没研发出来之前，我争取每个月来一次，你们都把遇到的问题准备好，到时候我来想办法解决。”惠农现在家大业大，李未也不能给他们明确的保证，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现在还是全国工商联的副主席，还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在这上面。
    吴顺昌第二天就来了，他不光自己来，还带上他父亲吴河东，以及村里几个和他年龄相彷的兄弟，吴河东一见到李未边说，“李老板，你说的事情我们老吴家干了！”
    说完他直接取下背包，拿出一堆零零碎碎的钞票，“我们几个的家底都在这儿了，将来是吃肉喝酒还是吃糠喝稀就看这一回了！”
    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给人当麦客，现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次翻身的机会，他们便拼上了全部家底。
    吴顺昌表情要澹定一些，其它人则要紧张许多，因为吴顺昌当初买拖拉机已经拼过一回了，那次的决定让他一跃成为全村生活最好的人家；而其他人则少了这份经历，自然无法像他一样。
    “到不了哪一步，按照我的分析，这生意还是很有前途的！”李未宽慰道，而且就冲着他们父子这么支持自己，就算有个意外啥的，李未也会拉他们一把，当然这话就不适合现在说了，人家雄心勃勃准备干笔大的，你给人家说这个，那不是咒人家吗？
    李未把财务喊进来点钱，然后借着钱还没数完的时间和他们商量起要买啥设备来，吴河东和吴顺昌根据自己的经验，李未也根据自己后世的记忆给了他们一些建议，等钱点完设备也选好了，几台拖拉机再加上割晒机、脱粒机、犁耙等配套设备，正好组成一支专业的收割队。
    吴顺昌的几位兄弟早就跟他学会了开拖拉机，倒是省了另外培训的功夫，交完钱、签完合同，他们便带上设备走了，现在他们可是背了往常几年都攒不下来的巨额债务，必须珍惜每一分钟挣钱的时间。
    李未将早就准备好的棋子插在拖拉机上，再派出带有宣传资料的维修员跟他们一起出发，现如今河阳的麦子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吴顺昌便按照以往的经验，直接带领队伍去了长罗县。
    如今长罗的麦子刚黄，当地老百姓都盼着麦客能过来，吴顺昌他们初一亮相便引起了轰动，在一群拿着镰刀的麦客中间，他们几个开着崭新的拖拉机，这实在是太拉风了，震得那些来找麦客的主家愣是半天没人敢吭声。
    “哈哈，炳胜老哥，我刚从你们家地里路过，你们家今年的麦子长得好啊！咋样，还是跟过去一样包给我割算了？”吴河东跳下拖拉机，从兜里拿出香烟散了一圈儿，然后询问以前打过交道的老主家。
    “咦，你们这是从游击队变成美械师了？”炳胜老汉看到眼前这一幕，一下就想起了当年看过的抗日电影，都没敢接吴河东的烟，“你们这么大的架势，要价怕是贵得很，我雇不起雇不起！”
    吴河东硬是把烟塞到他手里，又给他点着，然后才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下，“不贵，一亩地八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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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炳胜老汉倒吸一口冷气，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八个元还不贵？去年才五个元，你现在就敢要八个元？我一亩地麦子才能买几个钱？雇不起！雇不起！”这些年物价和收入水平都在提高，麦客的工价自然也涨了，但八块钱一亩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你急啥，听我说完吗？我给你家也干了好几年活？啥时候坑过你？这八块钱可不是光割麦子的钱，从收割到脱粒、耕地全包了！你出八块钱一亩，然后就安心在家里等着晾麦子！其它的活儿都归我们干！”
    吴河东把他拉到拖拉机跟前，“这台，挂的割晒机；这台，挂的脱粒机；这台挂的犁耙到时候前面割，后面运回去直接在你家门口脱粒，半天时间，就能把你多有地里的麦子全收了打成麦粒！还能把地给你犁好，你直接等到时间种玉米就行了！这么多活加起来，你说八块钱一亩贵么？”
    “实话跟你说，我们的收割队才开张，而且你是我的老主家，所以才是这个价，等再过一两天，或者换个人可就不是这个行情了！”吴河东现在只想早点揽一笔生意，让大家伙看看收割队的高效率，要不然还真不是这个价。
    “真的？八块钱一亩全包了？”炳胜老汉瞪大了眼睛，要是这样，那八块钱可就太值了！
    “全包了，收割、运输、脱粒、耕地，但凡有一点儿活没做好，我就是这个！”吴河东张开五指比出一个王八爬的样子。
    这在长罗、卫津一代是非常重的骂人话，炳胜老汉顿时信了，“好，就照你说的，八个元一亩！包收割、运输、脱粒、耕地，我家的地全交给你们了；走，先到我家吃饭，吃完饭就开干！”
    “不用，我们刚吃过，现在时间还早，干完正好吃晚饭！走，跟我上车！”吴河东拉着炳胜老汉就上了车。
    周围的麦客和附近村里准备招麦客的全都跟了上去，他们也想看看这么大架势的收割队到底有多厉害。
    等到了地方，正式开始收割的时候，围观群众张大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割晒机一路割过去，然后几个小伙麻熘地把麦子打捆装车，运到炳胜家开始脱粒，这块地的麦子割完了，割晒机马上去下一块地，挂着犁耙的拖拉机直接开始犁地。
    天还没有黑呢，炳胜老汉家的晒谷场上就铺满了脱好粒的麦子，而地也早就耕完了。
    “啧啧啧，这机械化的正规军跟游击队就是不一样！咱们以后还想吃这碗饭怕是难了！”一名麦客感慨道。
    要是李未在现场的话，恐怕会用另一个词来形容这场碾压——降维打击！

 第289章 盛宴拉开序幕

    工业时代和农业时代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分工，工业化带来了更精细、更专业的分工，吴顺昌的收割队就很好地践行了这一点，专业化的工具、专业化的分工让他们的收割效率远超普通农民，就算要一亩地八块钱的收割费，他和农户依旧都觉得划算，他赚了钱，农户节省了时间和人力，避免了收割不及的损失。
    “河东老哥，走，晚上去我家喝酒，明天帮我家割麦子！”见到他们如此干净利落地就割完了炳胜老汉家的地，马上就有人忍不住了。
    “说啥咧，主家管饭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今天河东帮我家割了麦子，那就该在我家吃饭！我已经让媳妇儿炒好肉、温好酒了，河东，晚上咱们好好喝两盅，然后就在我家歇了！”炳胜老汉不答应了，这要是去了别家吃饭，岂不是显得自己小气，连顿饭都不愿意给麦客管？那他还怎么做人？
    “河东，明天去俺家中不？俺先把钱给你！”有人带头，马上就争抢起来，在见识了收割队的高效率之后，很多人家尤其是那些家里的主劳力在外面打工的，都愿意花点钱让收割队帮忙干活，这样他们家的劳力就不用专门回来一趟了，在外面打工赚得钱可比给收割队的多。
    “俺也先给你钱！你看啥时候能去俺家？”吴河东、吴顺昌身边顿时围了一圈儿人，争相要把事情先定下来。
    反观依旧只靠双手和镰刀割麦子的麦客那边，就少有人问津了，让他们割麦子虽然便宜，但花的时间多啊，总得算下来，也不见得能比请吴顺昌他们割少出多少钱，就算依旧有人找他们，说的话就不一样了，一上来直接就是压价，“四个元一亩干不干？”
    “不中！去年都五个元，今年啥都涨价，咋割麦子反倒降价了？”麦客们一听顿时急了，跳着脚喊道。
    “不中就算了！那我也找河东他们割麦子去！反正也多不了几个钱，人家还帮忙脱粒、耕地哩！”问话的人有恃无恐，说着就要离开。
    “算了算了，四个元我接了！”马上就有人忍不住了，来了这么大一支机械收割队，一来就分走了这么多活儿，剩下的活肯定不够他们这些人干的，所以那怕少赚点也比白跑一趟的强啊！
    “哎，这就对了吗！还有人没有？我要三个人！”问话的主家得意地竖起三根手指，这下又省了几块钱，但他仍有遗憾，今年把孩子叫回来的太早了，耽误了挣钱，等明年的时候，说啥也不让他回来了，就让吴顺昌帮忙干活。
    村民们分作两拨，家里不太宽裕或者劳力较多的，都去用四块钱一亩的价格雇老麦客；经济条件好点的，或者劳力不多的，都去吴顺昌哪儿排队，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合作方式。
    全村的麦子都分完了，依旧有很多麦客没有着落，他们耷拉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有那机灵的转身就走，既然这个村已经没活儿了，那就赶紧去下个村，要是跑得快、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揽到五块钱一天的活儿；还有更机灵的，就去问吴顺昌他们的行进路线，问清楚之后立马上了另一条岔道，要是和他们走同一条路，那生意就别指望了，还是避开的好。
    吴河东、吴顺昌没有收这些农户的钱，只是他们约好了时间，然后便去炳胜老汉家吃饭了，几台拖拉机将炳胜老汉家门外挤得满满当当，晒谷场上摆开八仙桌，众人便在门外吃喝起来。
    吃饱喝足，主家也给他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其它人都准备进屋睡觉去了，吴河东却拦住了吴顺昌，“你去拿两床被子，咱们晚上就睡拖拉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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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屋里不好么？为啥要睡外面？”吴顺昌不理解。
    “咱们这是坏了别人的买卖哩，你敢保证就没人有歪心思？到时候随便捣鼓几下，咱们就得去修机器！花钱不说，耽误了时间那可就真要命了！”吴河东伸手指向拖拉机，“现在这些就是咱们的命，没个人守着能安心？”
    这下吴顺昌懂了，去问炳胜老汉借了两床铺盖往一头一尾两辆拖拉机车斗里一铺，他们父子俩今天晚上就守在这儿了。
    看到他们这般举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发出一阵儿窸窣声，几道黑影钻出小树林，拐进小路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有人骂骂咧咧，“妈的？有拖拉机就了不起？今年先下死力气挣点钱，回去再借一些，等明年我们也开拖拉机出来！”
    第二天，其它村子的人也听到消息过来围观了，并且主动邀请吴顺昌他们去自己村帮忙割麦子，同时也有人好奇地询问拖拉机的价格，这时候时风厂派来的维修人员赶紧拿出宣传册子，挨个给他们介绍，“我们现在最便宜的就是十五匹的小拖拉机，拖拉机加割晒机才两千八，只要你稍微勤快点，一季就能把钱赚回来还有脱粒机、犁耙、风车都是好东西”
    当初吴顺昌买这一套的时候花了三千块，现在随着时风厂规模扩大、技术水平提高，价格又降下去了；这个价格让询问的老百姓很是动心，现在村里有台拖拉机能挣多少钱他们都清楚，往常不买是因为太贵了，如今又便宜了几百块钱，好多人想想办法还是能凑的出来的。
    “你们要是真想买就把这个拿上！然后去县里的销售点，销售点的地址就在上面！到了地方把单子给他，就能抵一百块钱！”维修员又塞给他们几张优惠券，这是销售部拿出来的促销方案，他们专门制作了许多优惠券，优惠券上印有时风厂各处销售点的电话、地址，拿过去就能当一百块钱用。
    这下好多原本不打算接都接了，这可是一百块钱啊，就算自己买不起，带回去送亲戚也好啊，能让他少花一百块钱，这可是不小的人情。
    有吴顺昌他们用实际行动帮忙打广告，再加上各种宣传促销活动，让时风厂在今年三夏时节的销售量勐涨一大截！而且根据各销售点反馈，几个人成伙结伴一起来买拖拉机和各种配套设备的明显多了不少，这些人也都想和吴顺昌他们一样，组建自己的收割队。
    时风厂连忙顺应客户需求，推出了针对收割队的打包优惠方案，该方案罗列出了几种最常见的组合可能，并根据价格高低给出了不同的优惠政策，受到了团购群体的热烈欢迎，又把销售总额往上推了不少。
    “今后类似的需求还会增加，咱们不光要把现在的产品做好，还得及时跟踪客户需求，拿出更让他们满意的产品来！比如我们现在的割晒机和脱粒机是分开的，肯定没有收割脱粒一体化的联合收割机好，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考虑降低联合收割机的生产成本，让更多人能买得起？这款产品一旦研发成功，绝对会成为咱们时风厂未来十年的拳头产品！”李未在会上对邹春生等人说道。
    “我们已经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了，问题比较多、全部解决比较困难，但我们还是有信心完成这项工作！”邹春生连忙保证。
    “大家伙再辛苦一段时间，把握好这个销售旺季，等成绩出来的时候，奖金一定会让大家满意！”李未勉励道。
    开完会，李未又去和莫工聊了聊，了解了面粉加工设备的研发进度，帮他们解决了几个方向性的问题，然后就准备回去了。
    结果在半路上突然接到孙孟全的电话，从大哥大里传来的声音很紧张，“董事长，我刚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似乎对咱们很不利不是来阳这边的，来阳一切情况都好！诸城出事儿了，陈市长之前把诸城的企业都卖得差不多了，各方面的意见很大，不停地有人告状，都已经告到中央了，我听说政务院已经派了专人下来调查，这会不会影响到咱们诸城分厂？”
    “这件事我也听到过一些消息，总的来看问题不大，政务院安排人过来也只是了解情况而已！并不是要处罚他，要不然来的就是纪委的人了！所以你们继续安心工作！要是工人不放心，你也可以告诉他们，就算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也不会放弃他们，大不了在来阳继续扩建厂房，他们完全不用担心！”李未很清楚，陈光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惩处，诸城这些卖出去的企业也没有被收回去。
    “那我就安心了！”电话那头，孙孟全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来阳这边的总厂才是大头，可诸城分厂的规模也不小，要是这边有个万一，搞不好鲁花过段时间就没办法给客户交货了。
    “董事长，您在电视剧里打广告的手段太高明了！自从咱们的鲁花花生油上了《我爱我家》之后，订货的电话几乎就没断过，甚至好多京城的大超市都主动请咱们过去卖货，照这样的下去，用不了多久，估计咱们就又要扩建厂房了！”说完了坏消息，孙孟全又说起了好消息。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大超市那边尽快发货，让鲁花进入大超市不仅能促进销售，更重要是有了一个更大的展示平台，可以让更多老百姓认识咱们的鲁花花生油，从长远来看，这甚至比多卖一些货还重要！那怕多出让一点儿利润，也要尽量铺满更多地超市。”李未叮嘱道。
    “至于扩建，方案可以提前做，生产设备可以现在就开始谈，工人可以多招一点儿先开始培训，这样等准备好之后就能马上开工，完工后就能直接投产！”这次就不用李未再注资了，鲁花这段时间的发展相当迅勐，小包装食用油已经占据了好几个省的中高端市场，给鲁花带来了丰厚的现金收入，不用贷款就能完成新厂房的扩建工作。
    这对鲁花的稳定也是有好处的，要是继续注资缩减孙孟全的股份，估计他就该有意见了；李未也不是非要把每一分钱都扣在自己手里的人，只要鲁花能长远地发展，给有能力的人股份那也是应该的事。
    这通电话打完没多久，诸城那边就传来消息，政务院对诸城的考察已经结束，陈光并没有受到处罚，政务院联合调查组给出的结论是：县属企业改革探索阻力大、困难多，诸城市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取得成绩是难能可贵的。
    消息传出，孙孟全又打来电话，这次他终于可以放心了，然后宣布了雄心勃勃的扩建方案，不仅要扩大来阳总厂的规模，还要给诸城分厂增加几条生产线，要不然光靠现在诸城分厂的生产能力，可消化不了本地每年种出的花生。
    “收购队伍已经组建好了，就按照您说的，今后咱们自己收购花生”另外鲁花也借着这个机会正式涉足原材料收购领域。
    到了七月份，李未在《光明日报》上看到了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所长周叔莲撰写的重量级文章《关于国有企业产权的两个问题》，在这篇文章里，他指出国家不能把所有企业都抱在怀里，这样做及不必要也不可能。
    国家只需要抓住关键少数，搞好五百到一千家大公司、大集团，就会为众多中小企业提供广阔的生存空间；政府应该主抓那些有成长潜力、具备资源优势的大型企业及盈利能力强的企业，放开对其他产业的约束。
    能在《光明日报》上刊登这样的文章，说明他的观点已经获得了高层领导的认可，而国有企业改革也将从放权式的体制改革进入到“重点扶持、其余放活”的结构调整阶段。
    更通俗的来说就是即将进入到“抓大放小”的阶段，国家主抓大型重要企业，其余的就要放手了。
    这也意味着分享国有企业的饕餮盛宴已经拉开序幕。

 第290章 五常大米

    和改革开放后许多突破一样，这场盛宴也是从浙江开始的，李未去浙江谈稻米收购业务的时候，从鲁冠球那儿听到了近期浙江悄然发生的一场集体企业的量化改革运动，这也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次大规模产权变革。
    所谓“量化改革”指的是某些乡镇集体企业的资产通过土法评估后，将集体资本全数或部分退出，经营者以赎买的方式获得企业的主要股权；这项改革最早是在浙江台州的玉环和温岭两县出现的，它很快蔓延到附近的温州地区，继而在浙江全境的集体企业中被广泛试验。
    这是一场没有严格规范的产权改革运动，在具体的资产评估上，由于缺乏量化的标准和评估体系，各县市的量化手法千奇百怪；大多数企业采取的是“毛估估”的做法，有些县硬性规定，集体资产一律按账面数增值40％计算，而事实上，相当多的企业经过多年发展，其资产早已增值了几倍、几十倍。
    温州地区的一家二轻物资公司将其属下二十多家企业全部量化改造，而资产评估值以1990年的不变价为准。
    绍兴一家纺织企业的量化方案是：将企业的资产量化出10％，折算成50万元作为集体股，全厂200多名职工每人出资5000元，经营者出资100多万元，组成一个资本额为50万元的股份制企业；其后，新企业无偿使用着原有企业的机器设备，一切开支则由老企业承担，经过近一年的运行，新企业产生惊人的利润，而原来的集体企业则毫无悬念地陷入了亏损境地，又一年，新企业以十分低廉的价格将老企业“并购”。
    到1996年前后，zj省80％的中小集体企业都完成了产权量化的改造，成批量地出现了千万富翁和亿万富翁；这样的量化改革很难保证公平、公开、公正，因此在过程中也发生了很多纠纷。
    这场改革从来没有得到政府的公开肯定，而且在理论界也引起了激烈的争论，有人指责这是变相的私分集体财产，是走私有化道路；当时的zj省领导对此进行了有技巧的支持，说对于这样的改革要回头看，不过，不能走回头路。
    客观上来讲，浙江的量化改革运动肯定牵扯有大量私分集体财产的桉例，但从另一个角度出发那些通过产权改革把集体企业化为私有的老板比过去更加用心做企业，效率比以前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带动了浙江经济的飞速增长。
    不过这场变动一直处于地下运作阶段，同时涉及的也大多都是集体企业，而不是正经的国营企业，全国性的集体企业改革和国有企业改制，要到98年之后才会进行，眼下浙江的这场戏只是前菜，正儿八经的大菜还没上席呢。
    浙江政策环境宽松，李未和当地洽谈收购稻米的事很快就办下来了，然后李未便去了湖南，先去袁老哪儿看了缓释肥的使用效果，袁老对这种肥料赞不绝口，“用了你们的缓释肥，每亩有效穗数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产量提高了百分之十五，千粒重增加了百分之十二，化肥施用量反倒减少了百分之十八到二十四！效果比我们以前用的化肥好多了！”
    “就是价格还是太高了，我们做育种都觉得有点吃力，更别说给老百姓用了，要是价格能降下去就好喽！”这是袁老唯一觉得遗憾的事情了，缓释肥好是好，但普通老百姓还是用不起啊。
    “任何新产品一开始都是这样的，以后就好了，前两天焦老师给我打来越洋电话，说新一代缓释肥已经搞出来了，等过段时间他就回国把样品带给您，这一批样品的价格更低，效果更好！等多研发几代，迟早能让老百姓用上！”日后缓释肥甚至能让试验田里的水稻产量提高百分之三十以上，化肥施用量降低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眼下的效果算啥啊！
    “好，高亮啥时候来长沙？到时候我去接他！”袁老一听高兴坏了，只要是能提高水稻产量的好消息，他都非常重视。
    “用不着，我们长沙分公司的人去接就行了！”李未那好让袁老亲自去接？可推脱再三也没推开。
    说完了化肥的事儿，李未又说起了此行的正事儿，袁老一听也很高兴，“现在水稻产量是上去了，但农民卖粮却是一年比一年难，你愿意收粮那是好事，我肯定得支持！”
    有了袁老的支持，hun省也非常欢迎李未的到来，在长沙待了几天后，把在湖南收购稻米、小麦、玉米的事儿也定了下来；临走前李未又拜托了袁老另一件事儿，然后拿着他的亲笔书信在湖北、江苏、江西等地走了一圈儿，将自家粮食收购点四处铺开。
    等他到达广东的时候，粮食价格果然如同他预料的那般涨了起来，近两个月粮食平均价格由0935元\/公斤上升到1080元\/公斤，涨幅约16，一些城市粮价出现一日一变甚至一日几价情况，为改革以来所仅见。
    这场粮食价格暴涨会一直持续到95年，最终达到达到改革开放以来最高的2155元\/公斤，比放开粮食收购之前翻了一倍还多，然后由于供给过剩，粮食价格在97-98年又出现了大幅度下滑。
    但是涨价最大的好处并不是让农民拿去了，而是归了流通环节，这也是农业领域惯有的事儿，生产者消息最迟钝、议价能力最差，实在是耗不过那些商人，超市的食物一年比一年贵，农民却依旧贫穷，这不仅仅是只有中国才有的事儿，全世界都是一样，利润都让中间环节拿去了。
    就拿咖啡做例子，根据乐施会对咖啡流通环节的调查报告可以看出从生产者到消费者，中间经过了多少环节，价格又翻了多少倍。
    非洲乌干达的小咖啡种植园以14美分一公斤的价格将咖啡豆卖给当地的二道贩子，二道贩子再以19美分一公斤的价格卖给加工厂；然后，经过加工的咖啡豆每公斤加价五美分，低于这个价格他们就没利润，高于这个价格，他们的咖啡豆就卖不出去，市场已经将他们的利润钉死了。
    经过加工的咖啡豆被装进塑料袋里以每公斤两美分的运费运往乌干达首都坎帕拉，此时一公斤咖啡豆的价格是二十六美分，比种植园出售的价格近乎翻了一倍；然后乌干达咖啡出口商可以拿到每吨十美元，也就是每公斤一美分的利润。
    在正式出口之前，这些咖啡豆还需要经过挑选、销毁劣质咖啡豆、分级、确认等环节，等这些咖啡豆送到雀巢公司位于西伦敦的加工厂时，这些咖啡豆的价格已经升到每公斤164美元，超过了初次收购价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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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等这些咖啡豆被磨成粉末、包装完毕摆上货架时，呈现在最终消费者面前的价格赫然高达264美元，几乎是小咖啡种植园售价的二百倍！
    通过这个流程可以看出，食品供应体系是一个漏斗状的模型，再从耕地到餐桌的供应链上，最初的生产者和最终的消费者人数最多，而位于中间的加工商、生产商、分销商逐次减少，人数最少的是大买家和批发商。
    长途运输、加工等工序需要大量资本，准入门槛极高，一般企业玩不转，同时企业规模越大，运输仓储业务越多，平均成本就越低，所以粮食流通领域的最终权力就掌握在他们手上，abcd四大粮商、联合水果公司、雀巢等巨头企业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当掌控种植者到消费者之间通道的企业越来越少时，他们就拥有了掌控种植者和消费者的双重权力，用垄断将种植者和消费者拿捏地死死的，赚取了最丰厚的利润。
    所以才会出现农民越来越不赚钱，有些时候宁愿水果烂在地里都不愿意去收，而超市里的水果却越来越贵，消费者随便选几样水果就会遇到价格杀手背刺的现象，就算是网络时代，消费者可以直接和种植者对接也避免不了这一现象。
    这时候掌控种植者和消费者的又变成了网站、物流公司、推广商不然市场上有那么多同品种的水果，为什么你的可以让消费者看见？这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黑布林大李子甜不甜”这句话可不能白说，那些在网上带货的主播大多数也不会为种植户服务。
    好在国家对主粮种植户还有保底价格收购的这项政策，要不然主粮种植户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但保底收购只针对特定的产品，商业化种植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了，于是就有了砂糖橘变杀人橘的桉例。
    李未也无力改变这一现状，他顶多能让自己的企业稍微有良心点，赶在其它企业之前实现规模化，然后再稍微照顾一点儿种植户和消费者的利益。
    到达广东后，通过和自家企业的职工还有王石他们聊天发现，这边也在进行着改革，在广东第一次出现了“下岗”这个词，有些经营不善的国有企业开始裁员，他们或是只给员工发基本生活费，或是采取直接买断的模式，比如无线电厂就和三百多名工人签署了买断协议，以一千三百元每年给工人发放工龄补偿，拿到钱之后这些工人就和企业完全没关系了，以后他们都得自谋生路。
    这项政策在广东倒是没遇到太大阻力，一来工龄补偿如数发放了，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很少有扣的；二来这些有技术、有经验的工人其实早就在外面兼职打工了，就算离开工厂，不管是去私营企业还是外资企业，都不愁找不到工作，而且还可以赚取更高的工资，有些甚至拿着补偿金自己创业，个别幸运儿便乘着风口而起，若干年后成了大富翁。
    但等日后这项政策转移到北方，尤其是东北一带的时候，却引发了工人的强烈反对，因为这些地方，尤其是老工业基地的工人，早已习惯了以厂为家、世代传承的生活，突然把他们从厂里丢出去，他们根本就无所适从，更重要的是这些地方经济不够活跃，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可以让他们重新就业，再加曲婉婷她妈这种人，让东北的下岗工人面临着严峻的生存危机，他们自然不会支持。
    李未还去见了小马他们，小马今年已经毕业了，在家里的安排下进入润迅公司做编程工程师，眼下看来似乎还没创业的打算；张志东去了华南理工读研深造，许晨晔也考上了南京大学计算机系的研究生，他们几个想要重聚估计得三年以后了，腾讯五虎的传说尚未开启。
    在广东待了一段时间后，李未直接飞往hlj，在哈尔滨降落，然后上了当地分公司的车，简单地了解了下hlj分公司的运营情况后，第二天便去了位于哈尔滨西南一百二十公里的五常。
    五常才刚刚撤县设市，这里土壤肥沃、气候适宜，非常适合种植稻米，从唐初渤海国时期便有人在这里种植水稻，清代道光年间这里出产的大米成为贡米，五常大米的名字第一次为国人所熟知。
    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家投入巨大财力、物力、人力开拓东北，五常水稻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五十年代就达到十万亩并逐渐成为中国水稻生产第一县，而现如今五常的水稻种植面积已经占到整个hlj的十分之一。
    日后，任何一家大米企业都想占下这块黄金宝地，现在李未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但现如今，日后大家所熟悉的五常大米其实还没有培育出来，所以李未来到五常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当地领导谈，而且前往龙凤山乡农业技术推广站，他后世吃过的那种香气四溢的五常大米就诞生于这里。
    “请问田站长在么？”李未拿着袁老写的书信走了进去。

 第291章 稻花香

    “我就是田永太，请问你们是？”一位五十来岁，皮肤黝黑的男子出来问道，他的肤色和赵洪章、袁老一样，一看就知道是经常下田风吹日晒的结果。
    “田站长您好您好，我是惠农集团的李未！是袁研究员介绍我过来的！”李未拿出袁老的介绍信递给田永太。
    眼前这位在行业外名声不显，但是在后世行业内却广为人知，人们如此评价他的贡献：袁老培育出了产量最高的大米，而这位则培育出了全中国口味最好的大米！日后五常大米的名号响彻全国，原因就在他身上。
    五常大米的口感虽然比不上响水大米、御田胭脂米、万年贡米等米届顶级奢侈品，可这些大米动辄就要几千块一斤，普通老百姓那里吃得起？五常大米虽然比普通米要贵，但勉强还在老百姓的承受范围之内。
    “是搞杂交水稻的袁研究员？”听到袁老的名字，田永太顿时肃然起敬，将他们迎进去倒好水之后，说了声抱歉，然后便拿着袁老的书信看了起来。
    “当年去外面开会的时候，听过袁研究员的讲座，让我受益匪浅啊！现在袁研究员又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了！”看完书信后田永太说道，书信的内容很简单，除了介绍李未的身份之外，就是说李未愿意在肥料、设备、资金上给他提供帮助，让他能够拥有更优握的研究条件。
    “设备和肥料已经在路上了，这两天就能送过来，袁研究员的研究结果已经证明，缓释肥确实可以提高稻米的产量，计算机辅助也可以帮助您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至于资金方面就更没问题了，您需要多少说个数就行，我这边无偿提供给您，不需要任何回报！”李未笑呵呵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田永太如今只是乡农业推广站的站长，啥时候遇到过这种好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也是我们惠农长期坚持的项目，我们不止给您提供帮助，同时也在给袁研究员、搞小麦育种的赵洪章赵委员、搞玉米育种的李登海李老师提供类似的帮助，您就收下！要是还不放心，我去找咱们市的领导谈！”李未现在拿出全国政协委员和工商联副主席的身份去找当地领导，他们肯定一百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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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研究员的话我肯定是信得过的，不过我们毕竟是国家单位，要干什么肯定得通过领导的批准。”田永太心动了，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李老板您找袁研究员、赵委员、李老师这些育种专家合作，我可以理解，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领军人物，但我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农业推广站站长，您找我有啥用啊？”
    如今的田永太和袁老、赵洪章、李登海等人相比确实不算啥，但是李未知道，他马上就会培育出一种超级好吃的稻米，五常大米日后能名震全国几乎就全靠这种大米，所以他怎么可能错过？
    “您可太谦虚了！我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您对咱们五常大米的贡献那可是太多了！能为您这样的专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也是我的荣幸！”李未客客气气说道，“不过我之前只觉得五常大米好吃，名声响亮，但五常大米为什么好吃，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您能帮我介绍下么？”
    “这我就太清楚了！首先是我们这儿的水土好，好水好地才能种出好米来！”田永太自豪地说道，“咱们五常三面环山，盆地开口朝西，东南部山脉挡住了东南风，而西部松嫩平原的暖流可直接进入盆地内回旋，溪浪河，拉林河、牤牛河贯穿全境，水系纵横、水量充盈；土壤类型主要以沙壤土和草甸土为主，土壤酸碱度、有机质和微量元素含量适中，最适合种植大米。”
    “这种气候条件使当地收获的大米颗粒饱满、质地坚硬、饭粒油亮、香味浓郁，水稻中干物质积累多，营养成分高，可速溶解的双链糖含量高，所以吃起来香甜；另外由于支链淀粉含量高，米饭油性大，清澹略甜、绵软略黏、芳香爽口，我现在就让食堂开始准备，待会儿大家一起尝尝。”
    “其实早些时候，五常大米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吃，咱们五常人为了种出好大米，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田永太给他们讲起了五常大米发展的历史，“虽然在清朝时候五常大米就被列为贡品，但那时候只有少数地方能种。”
    “解放后，我们在侵华日军留下的水利工程的基础上修建了龙凤山水库，并建设了配套渠系，让牤牛河沿岸的水稻种植面积一举突破了十万亩大关，并且随着新水里体系的建设，种植面积不断增加；但是那时候的种植方式还比较粗放，实行的漫撒籽，浅翻地不施肥，后来从朝鲜族同胞那里学会了插秧技术，五常大米的产量和质量才有了质的飞跃！”
    “第二次飞跃则来源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那时候中日刚刚恢复邦交，双方关系非常好，于是咱们省政府就和日本农林水产省进行合作，请日本专家来帮助我们提高水稻耕作技术水平；日本派了山本一辉、冬国雄、福田三位水稻专家来帮我们进行了全方位的提升，包括水稻机械化、大棚盘育苗、化学除草、机械化收割、脱粒等等，这些援助的作用非常大！”
    李未边听边点头，他还知道这些援助机械都是日本久保田提供的，这也是久保田第一次在中国北方推广和应用，所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东北人就认准了久保田这个牌子，今后时风想要和久保田竞争，估计压力不小。
    “另外在育种方面，我们也做了不少工作，69年的时候五常遭遇到低温早霜的自然灾害，咱们龙凤乡的水稻减产非常严重，于是我和好多人都开始琢磨，要是能让水稻早熟，就可以避开早霜的威胁了！最后一名老农告诉我们，要是遇到大灾早霜年份还能发现有成熟的稻穗，就把这个稻穗保留下来育种，这种稻穗就是我们要找的早熟种！”
    “我们找了好多天，终于找到了十二个成熟稻穗，连忙拿到生产队保存，保存期间被风刮走了五穗，还剩下七穗；春天的时候把这七穗稻种种下，秋天变成了48斤种子，然后继续用这些种子育种，第二年又变成了五千斤稻种，这就是咱们七十年代种植的‘517稻种’。这种稻种一直种了十多年，最后因为稻种退化逐渐被淘汰了。”
    “到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除了种植自己培育出来的良种，还开始种植日本专家带来的‘越光’、‘富士光’、‘秋光’、‘下北’等进口品种，这些都是五常原种场场长刘占林主持引进的，其中‘下北’表现最好，农业厅在全省进行了推广，现在还有些地方在种！”
    刘占林的名字李未也听过，五常大米能有日后的地位，有四位专家做出了卓越贡献，田永太、刘占林、肖清玉和项文秀，其中田永太和刘占林的贡献主要在育种上，项文秀是田永太的助手，现在就站在他旁边，许多良种都是他配合田永太培育成功的；肖清玉的贡献则是推广，在他四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为五常和其它地方培养了一万多名农业相关人才，直接培训农民六十万人次，让五常及其他地方的农民掌握了更先进的种植技术。
    “五六十年代五常水稻单产只有三四百斤，七十年代提高到五百斤，八十年代突破八百斤，现在能达到九百斤；现在市里准备搞个百千优工程，计划在三年内，让五常大米种植面积突破一百万亩，亩产超过一千斤，而且生产出来的都是优质稻米！现在正需要各界的帮助，李老板你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这是好事，我肯定要支持！”现在粮食收购已经放开了，李未肯定希望五常种植的优质大米越多越好，现在先花些钱和当地打好关系，将来再来这里开办公司收购五常大米，那就是水到渠成了。
    “那咱们现在有那些新的稻种在培育？”李未询问道，其实这才是他来五常的主要目的，一种口感更好、味道更香的大米正在培育中，而发现这种稻种的就是田永太。
    “有，前不久我在发现517的地里又发现了一种特别的水稻，也是十二穗，长粒、带芒、压圈，我一看就觉得奇怪，我们北方没有长粒米，都是圆粒、直梗、不压圈的稻子，所以马上就注意到了，凑过去一闻，这香味比咱们五常种植的所有稻种都要浓郁！这下可是遇到宝贝了，我赶紧带了回来！你们想看的话，我带你们过去！”
    育种有时候非常讲究运气，许多育种专家的成果都和运气有脱不开的关系，如果没有那株意外发现的野败，就没有日后的袁大德鲁尹，如果没有上海郊外发现的那一片野生大豆，估计孟山都也无法控制全球大豆育种产业，而田永太要是没看见这几株稻子，就没有今后的“稻花香”五常大米。
    但他们的成功可不仅仅是运气，普通人看到这些特殊的种苗，估计也不觉得有啥奇怪的，而他们因为有深厚的积累，才能发现这些种苗的价值。
    李未他们马上跟了过去，虽然在外形、香味上和李未后世见过的“稻花香大米”还有一些区别，但从育种学的角度出发，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大米和“稻花香”的关联，这种大米具备了“稻花香”的多种优良品质，今后再继续培育，就能培育出日后让五常大米名声响彻全国的“稻花香”大米来。
    “好种子啊！我和袁老聊天的时候，他经常感到遗憾，说自己培育出来的杂交水稻产量虽然高，但味道却不怎么好！现在这种稻种闻起来这么香，吃着肯定也好吃！等种的多了，就能让咱们国家的老百姓既能吃饱还能吃好！”李未由衷地赞叹道。
    “田站长，我待会儿就去找市里的领导，争取尽快说服他们，给您提供充足的资金和便利的条件，让您把这种新型稻种早点培育出来！”看到了自己一直想看的东西，李未终于放心了。
    这时候饭也做好了，几道简单的东北菜，再配上喷香的五常大米，李未一连吃了好几碗，他已经想好了，这次回去肯定要多带一些五常大米，从今往后自家吃米就认准这个了。
    辞别田永太和项文秀，李未直奔市政府，到门口报上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和政协委员的身份，立刻就受到了热烈欢迎，市政府一把手柯希胜亲自接见了李未，一把手看到他满脸喜色，这可是大财神啊，如今财神来了五常，莫不是要投资？
    “咱们五常大米在全国所有大面积种植的稻米里面，味道都是独一档的！”李未称赞道，响水大米、御田胭脂米、万年贡米这些只能在特定地方小面积种植的大米不算，没办法推广的产品只能当做奢侈品。
    先是好生夸赞了一番五常大米，李未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五常大米的影响和价格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这么好的口味！这么好的大米肯定要让全国人都知道，而且得卖上更好的价格才对！”
    “这也是我们五常几套班子孜孜以求的，我们之前也想了不少办法，但一直没能取得突破，不知道李董有什么好建议没有？”柯希胜连忙问道。
    “现在早就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想要让五常大米的名号广为人知，就得打广告，而且是花大价钱在装垫儿台等国家级媒体上打广告！”李未坚定地说道。
    “打广告肯定要花钱，但咱们市里没钱啊！”柯希胜一摊手。
    你们没钱不要紧，我有啊！

 第292章 中华鳖精

    “我有个朋友，是新华社的记者，之前跟好多地方合作拍摄专题片，比如《大潮涌珠江》、《北方的躁动》、《南方的河》等等，反响都非常不错，有力地宣传了当地的变化！咱们五常也可以采取类似的方式，先为五常大米拍摄一部专题片，然后在全国主要媒体上播放，把咱们五常大米的历史渊源还有现在的发展都呈现给全国观众！让他们都知道咱们五常的大米是全国最好的！”
    “然后咱们还可以采取更具吸引力的手段来做推广，比如请着名编剧来五常采风调研，写一部以五常大米为主的电视剧，比如从清末民初讲起，以五常一户或者几户人家在大时代的变迁为主线，中间穿插五常大米的历史发展；对普通观众来说，电视剧肯定比专题片有吸引力。”哎，可惜现在孔笙现在功力尚未大成，不然让他拿出拍《闯关东》的水平来拍这部剧肯定爆火。
    “就像《年轮》或者《上海一家人》那样？”柯希胜顿时来了兴趣，李未描述的内容在他看来非常新颖。
    《上海一家人》讲述了20世纪20年代末至上海解放前夕，发生在上海滩棚户区里的“一家人”的故事；《年轮》则是着名作家梁晓声作品改编的电视剧，描写的是东北哈尔滨几个知青的聚散离合的故事；这两部作品在前两年都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而且和李未描述的比较接近。
    “有些相似，但是不太一样，这两部电视剧都是以人为核心，我想象的这部电视剧应该以五常大米为核心！”电视剧对产品的促销作用，从过两年的《宰相刘罗锅》就可以看出，电视剧一播出，荔浦芋头就卖疯了。
    李未继续给他描述自己想象的这部电视剧，“比如我们可以从清末民初闯关东开始，主角一家人来到咱们五常之后，和其它人一起开垦土地种植水稻，其后经历了日俄战争、日军侵华，终于等到了新中国成立翻身做主人然后他的孩子们和其它五常人民一起投入到龙凤山水库的建设中他的孙子考上大学学习农业，毕业后回到五常，跟随日本专家学习，不断提升五常大米的质量在几代人的努力下，五常大米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产量和质量也在不断提高”
    李未一边描述一边琢磨该找谁来写这部作品，按道理来说梁晓声挺合适的，无论是现如今的《年轮》还是日后大红大紫的《人世间》，都可以看出他对东北非常熟悉，但他的作品还是更喜欢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写出来恐怕会偏离主体，关于五常大米的内容可能不会很多。
    其它作家的话也有类似的问题，路遥倒是好一些，要是让他用写《平凡的世界》的方式来写这部作品，可能比梁晓声要合适，然而遗憾的是路遥已经在去年英年早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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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可以让静姝来试试啊，这些年于静姝也写了不少作品，但大多都是散文或者中短篇小说，虽然在文学界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但还是缺乏一部重量级的作品，这部作品要是写好，她也可以得偿所愿了。
    而且于静姝是自己老婆，沟通起来非常方便，她肯定能领会自己的意图，到时候再给她讲点后世经典时代剧的经典桥段，这部作品的质量肯定不错；时间也没问题，于静姝现在已经辞了工作全职在家写作，李言有年纪不小了，小嘉月也不用她天天照看了，到时候请个保姆，再让母亲帮忙看着，她就可以来五常采风、搜集素材，为这部作品开始准备了。
    柯希胜听得很入神也很感慨，“李董，您对咱们五常实在是太了解了，咱们五常能有今天，确实经历了好几代人的努力，如果能把这几代人的付出拍成电视剧，那绝对会是一部异常精彩的平民史诗！一定要把这部作品拍好！”
    但是说着柯希胜就尴尬了，因为拍这么大一部电视剧，要花的钱绝对不是小数目，而五常市的财政收入也不宽裕，恐怕很难拿出这笔钱来。
    “这两部作品我们惠农都可以投资拍摄！”李未果断说道，想在五常站稳脚跟，肯定不能光凭一张嘴，你得让当地切实得到好处，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地接受你，而且这么做也可以为惠农带来利益，到时候片头片尾挂个感谢惠农之类的字幕，就能起到不错的宣传作用，而且五常大米火了，惠农的稻米肯定卖的更好。
    李未的建议可不只有这么一点儿，说完宣传，他又说起了另外的事情，“不过想把五常大米做好，光靠宣传还是不够的，宣传是外因，咱们五常大米本身的质量才是内因！所以我们惠农还打算资助咱们五常的育种专家、农技推广人员为他们提供资金、设备、信息等多方面的支持，希望能对咱们五常农业科技水平的提升略尽绵薄之力。”
    李未列出了自己赞助的清单，“我们和欧洲的缓释肥企业有合作，可以为育种基地提供先进的缓释肥，这种肥料已经得到小麦育种专家、学部委员赵洪章教授，杂交水稻之父袁老，玉米育种专家李登海等业内权威的认可，绝对可以提高咱们五常大米的育种效率。”
    “还会为咱们五常提供一百台拖拉机及配套设备，到时候不管是育种、还是去田间考察做农业技术推广都能用得上！”这些拖拉机自然是时风厂的产品，久保田能够利用援助五常的机会在当地站稳脚跟，相信时风一定也可以，到时候在附近修个分厂，就可以将自家的农机产业扩张到东北了。
    “在提供一批计算机，帮助这些专家提高工作效率资金上我们也不会小气，第一笔我准备了一百万，用于购买科学研究所急需的设备、资料以及改善科研人员的生活条件！”这些为五常大米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
    “李董，您这真是真是”柯希胜激动地都不知道说啥才好了，连忙起身握着李未的手一阵儿勐摇，这些资金和物资正是五常急需的，有了这些，五常大米的发展必然会更快更好，千般感激万般激动最终汇成一句话，“我代表五常九十万人民感谢您！”
    “李董但凡有需要我们五常支持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做不到的也会想办法做到！”这份礼可是太厚了，柯希胜知道光靠轻飘飘的一句感谢肯定不够。
    “现在粮食收购加工不是已经放开了么？我们惠农在其它地方已经涉足了小麦、玉米、花生的收购加工领域，咱们五常大米这么有名，我们惠农肯定要参与进来，希望能把五常大米卖到更多地方，同时也能帮助五常老百姓提高收入！所以接下来要麻烦您的地方还有很多啊！”李未笑呵呵说道。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惠农愿意来我们举双手赞成！”柯希胜顿时轻松了，知道对方的目的就好办多了，“不管是用地、手续审批、还是优惠政策，我们都会拿出最大的优惠，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李董您要是方便，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地！争取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
    “这倒不用着急，我这次会在五常多待几天，物资设备什么的都在路上了，马上就能到，先把这些东西发下去再说！”李未可是计划把五常当做惠农稻米生意的核心区域来做，所以这些事情都得认真研究才行，不能仓促就下决定，他也不怕五常会拿了东西不认，不管是杜老、童老还是邢书望都不会让五常这么干。
    “咱们继续聊，不知道柯市长您听没听过地理标志商标？”看到柯希胜摇头，李未便开始给他科普，“所谓地理标志商标是标示某商品来源于某地区，并且该商品的特定质量、信誉或其他特征主要由该地区的自然因素或人文因素所决定的标志，欧美发达国家在农业领域很早就开始利用这个手段来推广本地特色产品。”
    “比较有名的包括法国香槟葡萄酒，只有选用香槟地区种植的葡萄，用特定的葡萄压榨方法以及瓶中葡萄酒的二次发酵以引起碳酸化的起泡酒才能被称为香槟；另外还有意大利的帕尔马火腿、希腊的卡拉玛塔橄榄、德国的慕尼黑啤酒等等！日本也有类似的产品，神户牛肉、松板牛肉、夕张甜瓜等等。”
    “去年欧共体建立起了涵盖数百个欧洲地方品牌的“受保护原产地名称”系统，通过严密的规章制度建立起了较为完善的地理标志保护体系，走在了全世界的前列；他们通过规范商标管理，在生产过程中坚持统一优良品种、统一生产操作过程、统一投入品供应使用、统一田间管理、统一签单回收加工销售、成立行业协会等手段，有效地维持了这些特产的高质量，提高了这些产品的价格，增加了当地收入！”
    “咱们国内其实有很多地域特产都具备这一条件，比如章丘大葱、库尔勒香梨、胶州大白菜等等，当然也包括咱们的五常大米！可惜眼下大家都没有这个概念，导致品牌意识澹薄、发展思路迥异、加工质量混杂，不能很好地发挥这些优质特产的作用，要是咱们五常能带个好头，不光能打响五常大米的名声，还能在全国范围内树立起一个标杆来！”
    “怪不得李董您这么年轻就创下这么大的家业，就这眼界、这见识那怕放眼全国估计都没几个能跟您比的！”柯希胜听得两眼直放光，既能提高五常的经济水平，还能给自己带来闪亮的政绩，这办法真是太绝了！
    实际上，日后的五常就是这么做的，他们先注册地理标志商标进行封闭式管理，采取企业、包装编码的形式，实行配送制，有效遏制了五常境内大米袋子随意印制、销售的现象；然后成立大米协会，再对生产环节进行统一管理，才渐渐打响了五常大米的牌子。
    “我所了解的只不过是片羽只鳞罢了，要想更好地了解地理标志商标体系是怎么运作的，最好由您联合其它部门组建一支考察团，亲自去法国、德国、意大利看一看！我们惠农愿意承担这笔费用。”李未又送上一份大礼，这样等地里商标体系建立、大米协会组建成功之后，他们好意思不给惠农应有的话语权？以后惠农就是五常最大的大米加工销售企业了。
    “李董！这我们怎么好意思呢？”柯希胜现在对李未是佩服到了极点，既可以拿出好方案，又能给他们带来直接利益，现如今谁不想出国考察啊？而且还是去法国、意大利、德国这种发达国家，先前他听李未光给大米从业人员捐赠，心里还稍微有点疙瘩，现在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可是去欧洲考察啊！岂是几样设备能比的？
    李未第一次在五常亮相就给当地领导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然后各部门就开始为争夺出国名额吵了起来，李未捐赠的物资设备也陆续到位，拿到新设备、新肥料之后，稻花香一定会比原历史更早出现在中国人的餐桌上。
    至于建厂这点小事就不用说了，李未看好了土地，当地马上就给批了，第二天就组织队伍开始三通一平工作。
    等把以柯希胜为首的欧洲考察团送走之后，李未便返回了河阳，把自己的想法给于静姝一说，于静姝果然非常感兴趣，等李未下一次去五常的时候，她就会跟过去搜集资料、采风，为写作做准备。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启云非常激动，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马家军在世锦赛上夺冠了，打破了欧美对田径金牌的垄断。
    正说着呢，就看见电视机上出现了马俊仁的身影，他举起一盒保健品，用带有浓重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我们喝的是中华鳖精！”
    保健品的时代来了！李未心里滴咕着。

 第293章 滚出去

    关于“中华鳖精”有个顺口熘——“一只老瘪两锅汤，三个农民把罐装”，原本这是浙江台州温岭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乡镇企业的产品，但是就靠着马俊仁的一句话，一跃成为全国知名度最高的保健品，受到了全国消费者的哄抢。
    “中华鳖精”的爆火，也就此引开了1994年保健品市场这座火山，让保健品成为本年度最火的行当；其实在进入九十年代之后，保健品市场就开始了迅勐地发展，涌现出了多家利润率惊人的企业，而经过几年的酝酿和铺垫之后，这一行当终于在1994年迎来了爆发。
    此前已经创出名号的保健品企业包括沉阳飞龙、广东太阳神、上海昂立等等，沉阳飞龙在1991年花费120万打广告，当年获取利润400万，92年投入一千万打广告，总利润超过六千万，去年广告费再次增加，利润直接突破一个亿。
    这家企业的老板姜伟毕业于哈军工，1990年姜伟来到飞龙的时候，这是一个注册资本只有75万，一共60名工人的小厂，当时飞龙生产一种叫飞燕减肥茶的产品，这东西喝不死人但也没啥卵用，姜伟经过研究后决定，减肥市场现在不大咱们不能搞这个，咱们要搞补肾壮阳药，于是就有了延生护宝液。
    俗话说好的，饱暖思淫欲，现如今经济水平提高了，人们就想要更多的东西，延生护宝液一下就戳中了市场g点，很快便畅销起来；姜伟在哈军工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的，他打广告，学的都是解放战争中的兵法，那就是在局部战场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所以他的广告往往在一段时间和一个地域内，有铺天盖地的效果，还给消费者营造出一种财大气粗的错觉。
    比如在吉林长春，姜伟一次投入68万，几乎包下了所有的长春报纸；而他打上海更有意思，围而不打，先登广告，然后就是不发货，吊足了上海人的胃口；同时他不添厂房，不增资产，走的是轻资产重营销路线，这些手段让飞龙一跃成为全国保健品行业的龙头。
    但没有核心产品的企业终究只是无根之木，在经历了刚开始的兴盛之后，飞龙渐渐被三株、巨人等企业赶超，在市场上节节败退，日后姜伟虽然屡屡使出手段，连抢注伟哥蹭辉瑞热度的事情都干了，但依旧无法挽回飞龙的颓势，这家企业经历了短暂的辉煌后最终还是走向了没落。
    太阳神的手段要比飞龙高明一些，如果没有李未，这家企业将会是全国第一个建立起完善vi体系的企业，他们走的是品牌形象至上的路线，步伐也比飞龙稳健许多，去年就完成了13亿的销售额，利润高达三亿元。
    昂立一号依靠上海这座大都市也取得了不错的销售业绩，但是他们在营销方面有所欠缺，然后这个漏洞被他们的代理商吴氏父子发现了，他们对昂立一号的原料、功能进行了分析，并很快摸清楚了这玩意儿的底细，于是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三株药业，推出了和昂立一号功能几乎完全一样的三株口服液。
    同时中华鳖精的成功让马俊仁成了保健品老板心中的香饽饽，马俊仁也不甘心只收一点儿广告费，他也想蹭一波热度为自己赚取更多利益，于是他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多次暗示，说自己有一种能让人快速恢复体力的药方，马家军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和这种药方密不可分，这时候他倒是不说鳖精了。
    全国的保健品老板其实没几个相信马俊仁说的话，但他们都知道，谁要是能拿下这个方子，谁就能缔造出下一个中华鳖精，于是他们纷纷找到马俊仁争抢这一神秘的药方。
    最终被广东商人何伯权拿了下来，何伯权原本是乐百氏的老板，从八十年代末就开始做儿童果奶，每年能赚两千多万，在业内仅次于盼盼、娃哈哈等同类企业，也算是小有成就，但何伯权不甘心现状，四处寻找能让自家企业实现腾飞的机会，而当他在杂志上看到马俊仁的采访后，马上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于是他迅速找到马俊仁开始谈判，马俊仁还想待价而沽，“我的药方，就算有人出一千万我也不一定卖！”
    “好，那我就出一千万！你卖不卖？”何伯权知道这时候必须快刀斩乱麻，绝对不能陷入漫长的拉锯战，所以一上来就给了马俊仁完全无法拒绝的条件！
    马俊仁直接被一千万巨款给砸趴下，此前找他的老板虽然多，但那些人吝啬的很，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开价，能上百万的都不多，更别说一千万了，他马上答应下来，生怕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下次再想遇到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容易。
    他把何伯权当冤大头，何伯权也把他当成了利用的工具，从签约就开始造势宣传，把签约地点放在了广州的五星级酒店，并请警车一路护送马俊仁和药方进入签约现场，签约结束后再把药方存进银行的保险柜里，噱头做得十足。
    两个月后，一款名叫“生命核能”的保健品推向市场，消费者一看配方表，只见全是人参、黄芪、红枣、阿胶之类的补品，在加上马俊仁和马家军的名气，下意识就觉得靠谱，于是“生命核能”也一炮而红。
    看到报纸上、电视上、杂志上铺天盖地的保健品广告，李未开始思考这股热潮爆发的原因来！从好的方面来讲，是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人已经脱离了简单的吃饱穿暖，开始追求更有质量的生活来，于是对保健品的需求便日益增长；其实这种情况不止发生在中国，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要不然安利怎么会发展地这么快？而日本也有玛如曼等保健品品牌。
    往坏的方面想，那就是如今国内对医药食品市场以及广告宣传的管理还非常混乱，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拿出来卖，什么夸张的广告词都敢上，同时人们的科学素养也有待提高，要不然也不会被保健品广告忽悠地团团转。
    李未原以为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但是等过年去给邢书望、于慎远等长辈拜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家里已经堆了好多保健品，什么昂立一号、中华鳖精都有，角落里似乎还压着延生护宝液，李未一时无言以对，只能给他们科普这些东西的坏处，让他们别吃。
    等回到家里，发现其它人来给自己拜年的时候，手上也提着保健品，看来铺天盖地的广告已经让这些保健品提前得到了脑白金的待遇，让它们成了过年送礼的热门选项！包装精美，还有呵护健康的功能，这些东西简直太适合过年送礼了。
    这下李未就不好意思多说啥了，人家是来给自己送礼的，难道能说礼物不好么？他只能叮嘱李启云和王凤莲，让他们别吃，然后顶多给李新旺等近亲说说这些东西的坏处，其它人也只能笑呵呵的收下了。
    如果说过年送礼收礼时候看到保健品只是哭笑不得的话，春节后看到的一幕则让李未彻底愤怒了。
    这天从公司开完会回家的路上，李未已经发现今年和往年的不同了，往年道路两边房子的墙上，大多都是饲料的广告，而今年却多了许多三株口服液的广告，不光墙面上刷的有，电线杆、道路护栏，甚至是猪圈、牲口棚、厕所，到处刷的都是三株口服液的广告。
    等他们路过柳树乡集市的时候，又发现许多老头老太太排起了长队，李未让王世斌把车停在路边，过去一看，果然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前面，挂起了“义诊下乡”的牌子，为这些老百姓看病。
    按道理说送医下乡这肯定是好事儿，自打改革开放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送医下乡的活动了，所以老百姓一看到城里的医生下乡看病，都非常积极，纷纷过来排队等候。
    但是这些医生说的话可就不那么实在了，“哎呀，你这个胃病还是比较严重的，不过不要紧，买几盒三株口服液回去喝就好了！”
    不管病人是什么情况，他们拿出的都是同样的套路，先恐吓对方一番，说这个病非常严重，而且大多都是肠胃上的毛病，然后又开始推销起三株口服液来。
    三株口服液起步比飞龙、太阳神晚，又没有何伯权那么强的资金实力，于是吴炳新和吴思伟父子便想了个办法，沉阳飞龙学习解放战争时的战略集中优势兵力打大仗，那咱们就走革命时期的路线，用农村来包围城市，于是便聘请当地的医生下乡，假装义诊推销三株口服液。
    这特么的就是骗人！而且还是最没底线的骗人，不仅骗了老百姓的血汗钱，还耽误了他们的病情！这要是在其它地方，李未眼不见为净，但是他们都卖到河阳、卖到自己家门口了，受害的可都是自家亲朋好友，这那能忍得住？
    “停一下！”李未走到跟前看了两眼，倒是认出了为首的那名医生，“哦，这不是县医院的顾主任么？我记得你好像是骨科医生？啥时候还学会看肠胃病了？而且我也没听说县医院有组织送医下乡的活动啊？这是咋回事？”
    “额，李董！这个这个”县医院骨科主任顾为民一看到李未，马上站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实话，要是其它人问，顾为民理都不会理，但李未绝对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他可不敢应付。
    “这样，顾主任，你今天先和几位大夫回去！明天我去趟县里，和劳书记还有方院长商量下，义诊肯定是好事，我们惠农绝对支持，到时候我们惠农捐一些常用药，再出一些钱给你们当补助，再辛苦下你们，搞几场正儿八经的义诊。”李未强调了正儿八经几个字。
    “好好好！我回去就给方院长汇报，方院长听了肯定高兴！”顾为民听到李未没有把事情挑明，好歹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就走，生怕走完了李未反悔。
    “顾主任，顾主任，咱们可是说好的啊，您钱都收了，义诊还没有搞完就走有些不合适？”旁边三株的工作人员还没搞清楚情况，仍旧试图阻拦顾为民等人，想让他们继续把义诊，哦不是，是这场骗局继续搞下去。
    “各位，把他们拦住！”李未招呼了一声，旁边的老百姓虽然不懂李未为啥要这么做，但他们要么家里有人在惠农上班，要么养的有惠农提供的种鸡、种猪，现在大老板发话了，那还不赶紧支持？人群一拥而上直接把几名三株的工作人员给控制起来。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三株的工作人员顿时慌了。
    “我干什么你们心里清楚！走，把他们带到乡政府去，我借个会议室用下！”李未把他们带到会议室里面，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叫李未，你们现在就给吴炳新打电话，就说我李未说了，三株在其他地方咋搞我不管，但是绝对不能来河阳！趁早给我滚出去，要是下次还让我们在河阳看到你们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可就不是赶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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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板？我们三株是合法企业”有人脑子迟钝，还试图分辨。
    李未没耐心听他们将这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就说这个电话你打不打，不打的话就不用走了！我让工商局、派出所、卫生局的人跟你们说！”
    “李老板，您稍等下，我们这就打！”现在终于有人明白了，三株这是得罪地头蛇了。
    于是他们连忙借用乡政府的电话开始打，他们只是最底层的业务员，肯定不知道吴炳新的电话，只能先给市一级代理打，然后再找省代理，省代理找总公司，半天才找到吴炳新。

 第294章 分道扬镳

    吴炳新接到电话后一头雾水，他完全想不通李未为什么会针对自己，他和李未此前全无交集，也没得罪过对方，那他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他也只能带着疑惑拿起电话给李未打了过去，“李董，我吴某人此前要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计较，我马上去河阳给您当面道歉！”
    虽然想不懂，吴炳新也只能先道歉，毕竟李未可是工商联的副主席，而且在商界影响巨大，远不是他一个刚起步的小商人能抗衡的，不管自己有没有错，要是服个软就能把这一关过了，他肯定愿意，商人么，向来都是能屈能伸。
    “我不认识你，之前也没见过！”李未否认了吴炳新的猜测，然后也懒得绕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你现在干的事太伤天害理了，三株口服液有啥用你心里清楚的很，你当保健品卖忽悠那些不差钱的我也不会说啥；可以你要是把它当成救命药来忽悠乡下这些没啥钱的老百姓，让他们拿自己的血汗钱买这些屁用没有玩意儿，而且这些老百姓还是我的乡亲，我说什么也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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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炳新听明白了，但是他完全不理解，就算我把三株口服液卖到你们家又怎么样？你看不上不吃就行了，其它人非要吃关你什么事儿？你这简直是闲得慌么！但这话他可不敢给李未说，只能继续说好话，“李董，我们的三株口服液是经过科学检验的，对一些病症确实有效”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找人来验证下，刚好上次去京城开会的时候认识了几位医药界的学部委员，大不了我花钱请学部委员团队来检验一番，然后把检验结果公布在权威媒体上！如果学部委员都说你的三株口服液确实有效，那我就公开给你道歉，然后采购一千万三株口服液当福利发给惠农的员工；可要是他们说这东西没用甚至是有负面效果你怎么办？直接把三株关了？”
    李未心中冷笑，你忽悠别人也就算了，还想忽悠我？那行，既然如此咱们就玩个大的，看你敢不敢陪我玩？
    “李董，李董！何至于如此呢？”吴炳新彻底慌了，真要让李未这么干了，那他的三株可就彻底完了，就跟李未刚才所说的一样，三株口服液是什么玩意儿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肯定吃不坏人，但绝对没啥卵用，这样的产品怎么可能经得起学部委员团队的检验？
    所以他也只能向李未认输求饶，“李董，学部委员多忙啊，咱们这点小事儿完全犯不着麻烦人家！既然您不喜欢三株，那我们就撤出河阳，保证不让您心烦！”
    “让他们把用送医下乡骗的钱都退回去，墙上的广告都给我抹了，然后所有人都离开河阳！”李未能做的也只有这点儿了，他管的了河阳可管不了其它地方，只能落个眼不见为净。
    吴炳新都一一答应，然后三株的业务员耷拉着脸出去给老百姓退款，大部分人看到是李未发话，都十分信服，赶紧拿着刚买到手的三株口服液排队领取退款，但依旧有少部分人舍不得，他们家里有人得了重病，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把三株口服液当成救命的稻草。
    这就是李未最痛恨三株的地方了，他们这么干既骗了钱，还耽误了老百姓的病情，简直就是谋财害命！于是他又拿起大喇叭，向围着的老百姓承诺，会尽快和县里乃至中州市的医院协商，请他们安排专家下乡义诊赠药，谁家要是有病人，这几天就多留意点，千万别错过了。
    而且今后每年都会推出类似的活动，以惠农的财力，在河阳一个县的范围内做这些事还是没问题的，再多就有点顶不住，而且也不合适了。
    这话一说又有一些人拿着三株过来退款了，但等到最后，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退款，依旧有个别人打算带回去给家里人喝。
    回到家里，李未把这事儿给李启云一说，李启云也很支持，“三株的配方表我也看了，姑且当这个配方表是真的！就里面的那些补药，可能对人体有那么点好处，可要说能治百病纯属胡扯，完全不符合科学原理！你把这帮人赶走了正好，省得他们祸害咱们河阳的老百姓！”
    “送医下乡的事情你也做得很对，待会儿给你姨夫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下医院，争取多请几位有真本事的专家下来！哎，这些年城里的医疗水平在发展，乡下发展的速度就慢多了，有些地方甚至在退步！好多人得了病都没办法看，能请医生下来帮他们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救好多人命，这可是积大德的事情！”
    李未给邢书望打了个电话，邢书望听后也表示了支持，让秘书帮忙联系了省里几家着名医院，这些医院一听说是省领导发话，而且下乡的医生还有补贴可拿，马上就答应下来。
    惠农安排人开车将省里的专家和设备接到河阳，再跟河阳本地的医务工作人员组队来到乡下，县里的医生护士也很高兴，因为这次下去不仅有额外的钱可拿，还能跟在省里的专家身边学习，要是能学到一两手绝活儿，那今后的日子可就太好过了，有点过硬本事的医生，在县城的生活可是相当滋润的。
    义诊的过程中，也有老百姓拿着三株口服液询问专家，问他们自己的病吃这个药管用不管用，省里的专家说话非常谨慎，“从你的病情来看，还是吃我开的药比较好一点儿，这种口服液算是保健品，保健品可不是治病的！”
    病人还没明白，县里的医生说话就要直接一些了，“这东西我也喝过，其实就是糖水，你喝糖水能治啥病？之前李老板让你们退钱你们不退，现在还把它当救命药，我看你不光肠胃有毛病，脑子也有毛病！”
    这下终于懂了，气得这位破口大骂，把三株业务员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至于那几盒口服液，直接就给砸了；从这以后，那怕三株在外面卖的再火，河阳都没人搭理，偶尔有人从外面带回来几盒送亲戚，亲戚也会语重心长地给他说，你的心意我懂，但是这真不是啥好东西，以后还是别买了。
    三株的教训也传到了其他保健品公司耳朵里，他们在制定营销方案的时候也下意识避开了河阳，全国市场这么大，就算不要河阳也没啥大不了的，照样不耽误自己赚钱，可要是去了河阳，不小心惹了李未，那就有大麻烦了，这笔账保健品公司都会算，谁也不想因小失大。
    所以在此后的保健品热潮中，全国到处都搞得风风火火，唯独河阳这地方没啥动静，老百姓少花了许多冤枉钱。
    这个小插曲告一段落后，李未又该去五常了，这次他带上了于静姝，等到达五常的时候，柯希胜他们也结束了从欧洲的考察回来了，这次考察之行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启发。
    “还是得出去看一看啊，不看不知道，我们和欧洲发达国家在农业上还有这么大的差距，这种差距不仅是科技上的，在管理上体现地更为明显，我们以前只觉得五常大米好，但却没有利用好这项优势，许多地方的管理都非常混乱；原来稻米都由国家统一收购还好点，现在私营企业也可以收购了，肯定会出现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的现象，所以还是得按照你说的，学习欧洲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保护好五常大米这块牌子。”柯希胜向李未诉说着自己此行的心得体会。
    李未之前提出的建议，不管是宣传推广还是成立大米协会、注册地理标志商标等等都全盘接受了，李未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好处，五常允许他入股本地的稻米育种单位，承诺等大米协会成立之后，给惠农一个副会长的位置，会长和常务会长目前还得由五常本地的领导担任。
    如此以来，惠农今后就能从五常每年出产的稻米中分走相当大的一块份额，同时还可以从育种等基础环节加强对五常米业的影响，只要能在五常站稳脚跟，惠农的大米产业就能竖起来了，就算日后金龙鱼等跨国品牌再进来，也没办法轻易动摇惠农的地位。
    李未在五常待了一段时间，一边陪于静姝到处采风，一边和柯希胜等本地领导讨论规范化管理五常大米的方案，直到王石打来电话，李未才离开五常，连忙乘坐飞机飞往特区，因为万科出事了。
    这天上午，王石在办公室会见了君安证券的总经理张国庆和副总经理张安生，这次会见是事先约过的，王石也以为会是一次普通的见面，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说，“君安证券准备给万科的管理层提些意见。”
    王石马上就火了，这是提意见的态度么？你这是找茬啊？仅仅五分钟，双方就不欢而散，离开前王石还被告知，君安证券已经联合了万科的其他部分股东，准备对万科的经营战略投不信任票，并提议改组董事会。
    换句话说就是君安打算联合其它大股东赶王石下台，原因很简单，君安证券承销了万科的股票，但那时候的股市行情不好，根本没人买万科的股票；君安的成本价是12元每股，但现在的市场价只有9元，按市场行情，君安要净亏损3000万，所以他们便想赶走王石，借机炒作拉升股价，同时还可以更好地控制万科，让万科沦为他们割股民韭菜的工具。
    王石马上给各大股东打电话，寻求他们的支持，首先他把君安说服的那些股东争取过来，然后给李未等其他股东打电话，李未马上表示了支持，让自己的代理人在董事会上投王石的票，而且还要飞去特区，亲自支持王石。
    王石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君安的手段更为拙劣，相较而言王石好歹给人盖了房子，君安就是纯粹的割韭菜了，到底该支持谁肯定不用说。
    到达特区之后，王石没时间亲自来接他，但还是安排了亲信，亲信一见面就连连道歉，李未一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赶紧上车，然后告诉我王董打算怎么过这一关！”
    “王董采取了三个策略，首先重新把支持君安的股东拉回来，王董和这些股东打交道的时间更长，他们更信任王董；然后立刻停牌万科的股票，暂停交易，避免君安通过操纵股价来影响股东，我们也做到了；最后是抓君安的小辫子，他们一直在建老鼠仓，这事情可拿不上台面！”
    几天后，君安之争告一段落，在证监会领导的协调下双方握手言和，君安的人还很不甘心，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话，“既然是张主任（调停事件负责人）发话了，就是一盘子臭狗屎让我吃，我也把它咽下去。””
    王石渡过了创业以来的最大难关，他当年引入其它股东虽然争取到了万科的自主权，却也因为自己所占股份不足留下了隐患，幸好这次处置得当，要不然他就得从万科滚蛋了。
    同时这件事也给了王石另一个教训，他对李未说道，“张国庆这次的手段确实下作，但是他有些话说的还是对的，现在万科的多元化经营模式确实分散了企业资源和经营重点，已经不适合如今的竞争环境了！我打算花上几年时间把万科的附属产业都砍了，走专业化经营道路！”
    面对危机，万科选择了从多元化到专业化转型，而巨人公司在遇到麻烦的时候选择了相反的道路，史玉柱打算从专业化的计算机公司向多元化进军，以此来解决巨人遇到的麻烦。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未叹了口气，他知道，和巨人分道扬镳的时候到了。

 第295章 传说起源

    王石继续给李未诉说着自己从多元化向专业化转移的心路历程，“原先我也不觉得走多元化道路有啥不好的，韩国的大宇集团不就是这么搞的么？现在不也是全球赫赫有名的大企业？而且现在特区九成五以上企业都是多元化企业，说句实在的，现在赚钱的机会到处都是，要是光顾着自己这一摊，就会错过大量赚钱的机会，钱就放在自己面前，有谁忍得住不捡？”
    “但是去年有两件事引起了我的警惕，首先是万科去香江上市的事情，这事儿我当时也给你说过，可等我到了香江，在筹划会上遇到了渣打银行的一个年轻基金经理，他一句话就把我问住了，他问‘王总，你们万科到底是搞什么的？’”
    “我当时就傻了，按道理说我们万科是搞房地产的，但是这两年利润的大头其实不是房地产，我们旗下有饮料厂，有供电服务公司，有扬声器厂，现在看到保健品市场火爆，好多人都建议说咱们万科也要搞保健品！感觉现在的万科就是个大杂铺，啥东西都有。”
    “你要是搞保健品，那我可能就要退股走人了！”李未把自己赶走三株口服液的事情给王石说了一遍。
    王石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当时万科在讨论进军保健品领域的时候，他们也研究过三株的广告策略，并且评价很高还打算照着学，可没人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好没搞，要不然李未退股的话，这次君万之争就少了一个得力伙伴。
    “另一件事就是我去海尔参观考察，张瑞敏这个人相当了不得！”一说起这次考察之行，很少佩服人的王石也竖起了大拇指，“我去了海尔冰箱厂，里面的装配线井然有序，质量控制系统严谨异常，花园式的厂区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完全没有其他工厂的压抑感。”
    “这些倒是其次，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和张瑞敏的会谈，当时见面后他第一句话就让我有些不舒服，他说自己只有三十分钟时间，三十分钟之后就要去开会！我想我好歹也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你就这么不给面子？不过等开始聊的时候我就把这事儿忘了，和张瑞敏聊天很舒服，前二十分钟都是寒暄，最后十分钟才谈到商业上的事情，正到兴头上的时候，张瑞敏一看手表说‘对不起，时间到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然后就把我赶走了，等我出厂门的时候，海尔来送我的车刚好开过来！我当时就觉得张瑞敏这人太可怕了，海尔日后绝对不得了！”
    “其实要论企业规模、销售额还有利润总额，我们万科也不比海尔差，但看到海尔这个样子，我总觉得要是万科不进行改变的话，十年后海尔或许依旧活的更好，万科就不一定了！我们两家企业在面临危机时候的抵御能力绝对不在一个档次上！今后能活得更好的肯定是海尔这样专业化的企业！我们万科也要朝这个方向发展！”王石斩钉截铁地说道。
    “多元化意味着缺乏核心竞争力，而专业化则意味着核心竞争力的加强，只有专业才能强大！”李未也很支持他这么干。
    另外，张瑞敏在这两年确实很火，他的大火不仅来源于海尔突飞勐进地发展，更因为他在管理和企业文化上的突破，他不仅从松下、丰田等跨国巨头那里学来了先进的管理经验，还根据海尔的现状进行了改造，以求更好地促进海尔的规范化管理，这也是国内现如今为数不多能在管理上和跨国巨头相抗衡的企业。
    张瑞敏今年又提出了“日清日高”的管理名次，“日清”就是当天的工作当天完成，“日高”则是今天的工作完成后还应该有更高的目标，它的内涵是让每一名工人都要学会管理自己的时间和目标，这套管理体系后世被称为“oec管理法”，意为全方位对每天、每人、每事进行管理控制。
    再加上更公平清晰的人才管理体系，让海尔成为全国管理水平最高的企业，吸引了大量企业前去学习，李未也从惠农选了一批人才去海尔学习经验，回来后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今年在海尔创业十周年之际，张瑞敏写了一篇散文《海尔是海》，在这篇散文里，张瑞敏以海为比喻，用激情澎湃的语言阐述了海尔应该像大海一样怀纳百川不弃细流、团结一致默默奉献
    这是国内企业第一次用清晰地语言阐述自己的企业文化，对小公司来说企业文化或许没啥大用，但是想要成为大企业，拥有自己的企业文化是必然要走的道路，海尔又走到了国内企业的前列，张瑞敏也因此成了本年度最火的企业家。
    王石也是受到了海尔的影响才决定走专业化道路的，“我打算花两三年时间把饮料厂、扬声器厂、供电服务公司全卖了，以后就专心做房地产了！”
    “饮料厂要卖的话不如卖给我好了！”李未知道万科旗下的这家饮料厂，生产能力不错、工人素质也不差，买过来倒是刚好能补齐惠农的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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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支持我走专业化道路，自己却又打算涉足新的领域？”王石一时有点搞不清楚李未要干啥了。
    “不冲突，我的惠农是农业公司，饮料从广义上来讲也属于农业产业的一环！这就好比你们万科既要盖楼，又要搞物业公司一样，都是在一个领域折腾，并不能算多元化！而且还能和其他产业形成配套，做饮料得有原材料？不管是水果还是蔗糖，都是地里种出来的，农民想种水果、种甘蔗都得用化肥，我就有化肥厂，从当地买了水果、甘蔗要运输，我也有物流公司，生产出饮料要买我还有销售团队这都是一条线上的！”
    借着粮食市场放开的机会，李未又扩大了惠农物流团队的实力，新成立了专门的物流公司，由这家公司来负责惠农各种原材料、产品的运输工作，同时他们还可以去外面接单。
    “这倒也是，等我们决定好出售饮料厂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王石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也没把话说死，既然是做生意肯定得价格合适才行。
    见完了王石，李未又去见了史玉柱，他最近刚刚经历了巅峰，面临着跌入谷底的危险，过去两年汉卡的销售非常好，他也因此成了媒体和政府的宠儿，在一家媒体对国内十大城市上万名青年的调查中，他被评为全国青年最崇拜的青年人物之一，仅次于比尔大门。
    而汉卡在去年的销量比前年增长了百分之三百，为巨人带来了数千万的利润，史玉柱可谓是名利双收；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巨人突然遇到了危机，西方国家取消了对华计算机出口禁令，康柏、惠普、ib等跨国巨头大举进入，国内计算机行业一时风声鹤唳。
    当年那个雄心勃勃要缔造中国的ib的年轻人，现在真正遇到了ib，却和成语故事里那位喜欢龙的叶公一样慌了，史玉柱完全没有信心和ib竞争，遇到这种情况下意识选择了回避，打算用多元化经营来抵挡这次风险，就跟王石之前说的那样，现在全中国到处都是捡钱的机会，干嘛非要头铁地和ib碰？
    李未对此很失望，一个惧怕竞争的企业家是不可能成就大事的，从这一点来看，巨人连联想都不如，联想遇到了这些跨国巨头大举进攻的时候，好歹没有退缩，虽然选择的应对手段不那么高明，但人家好歹坚持下来了，而且也凭借政府订单积累了一定的实力，最终还收购了ib的个人电脑业务，巨人就直接跑了，不做it改去盖巨人大厦、去卖保健品了。
    “我记得当年咱们在合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说要做中国的ib，现在ib进来了，你就连一点儿竞争的勇气都没有？”李未还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把史玉柱拉回来。
    “以巨人现在的技术储备和生产能力，根本没办法在残酷的价格战中生存下来。”史玉柱紧锁眉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这段时间的压力也很大，事实上企业进行战略转移同样需要莫大的勇气。
    “联想能拿到政府订单来给自己吊命，你们巨人和政府的关系也不错，争取下肯定也能拿到订单，有了订单就能生存，然后利用这个时间把技术吃透、把制造能力提上去，也未必会被ib击垮！”李未给他指了一条路，出于安全考虑，政府在采购计算机以及相关设备的时候肯定更青睐本国品牌，另外支持本国企业发展也是政府的职能之一，史玉柱要是愿意开口，肯定能拿到订单。
    “算了，巨人已经打算调头了，先把巨人大厦盖好！等这栋楼卖出去，我们有了充足的资金，说不定还会重新回来继续搞计算机！”史玉柱虽然话这么说，但是看他的样子，已经失去了和ib过招的勇气，至于缔造中国ib的梦想，恐怕也早就忘了。
    巨人大厦怕是盖不好了，李未暗暗摇头，虽然巨人大厦的楼花卖的非常好，在香江卖出了一万一平的高价，仅仅打了个地基巨人就圈进来一点二亿，相当于去年汉卡总利润的四倍；但李未很清楚，史玉柱和珠海政府都被这一大笔钱闪花了眼，将巨人大厦的规划从38层不断加高到70层，要建全国最高的楼宇，然后史玉柱就被拖垮破产了。
    “好，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不劝你了！我在巨人还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给我退了，巨人大厦就不用算了，按照去年年底的市值算就行！”李未不想再和巨人有啥关系了。
    要不然自己前脚刚在河阳骂了三株，回头巨人就做起保健品来，那下次要是在啥地方见到吴炳新，他怎么好意思？
    “不是，为什么要退股？巨人肯定能赚钱！”史玉柱一时没有想明白，好好的干嘛要退股啊！虽然巨人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但只要有巨人大厦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当年投资的是要做ib的史玉柱，而不是打算卖保健品的史玉柱！”李未很不喜欢这个选择，史玉柱选择进军保健品市场，除了该行业能带来暴利之外，更主要的是他觉得那些搞保健品的草莽比跨国巨头容易对付多了，现在的史玉柱已经从想做事的企业家变成唯利是图的商人了，日后不管是做脑白金、做征途都是一样，这些生意确实让史玉柱赚了钱，但没啥意思，远不如汉卡在赚钱的同时还能给老百姓带来实在的好处。
    李未和史玉柱不欢而散，史玉柱很快就给他退了股，从今以后巨人和李未就彻底没关系了！李未把这笔钱给了任正非，华为最近也遇到了一些麻烦，资金比较紧张，但老任可不像史玉柱那么容易退缩，他依旧打算迎难而上，从这一点来看，老任比史玉柱更像年轻人。
    办完这几件事，李未就准备回去了，但临走前遇到了老牟子，老牟子受到陕北政府的邀请要过去考察，李未对这地方同样很感兴趣，于是就跟老牟子一起过去了。
    来到陕北后，他们便去了黄土高原，看着那一道道沟沟坎坎，老牟子突发奇想，“怪不得这地方水土流失这么严重，老百姓这么穷，这样的地形怎么种地么？我看不如请一位爆破专家过来，把这些沟沟坎坎都炸平了，高的地方炸到低的地方补平，这地方不就变成平原了么？就不会有水土流失，气候也变好了，就像当年歌里唱得变成好江南，咱们陕北就不用再受穷了！”
    当地陪同考察的领导听得面面相觑，李未则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琢磨出炸开喜马拉雅山的办法，原来创意是从这儿来的啊！

 第296章 不一样的面粉

    领导们肯定不信牟其中的话，因为他们还是有基本常识的，且不说炸掉黄土高原的沟沟坎坎现实不现实，光气候问题就解决不了，陕北的气温、降水和江南完全不一样，就算改成平地也没办法变成江南。
    但陕北实在是太穷了，好不容易遇到李未、老牟子这样的大老板，那还不得把人家哄开心了，要是人家一高兴从手指头缝里稍微露点，就够陕北敲锣打鼓地庆祝了，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揭穿他的话，而是笑呵呵凑着趣。
    只是这个方案太过匪夷所思，还是有人没忍住问道，“牟总，要是按照您的方案，这得多少钱啊？”
    “嗨，不就是钱么！小事一桩！”老牟子大气地一挥手，“这个方案我可以投五十亿，你们说够不够？”
    五十亿！去年yl市的gdp是三十点五亿，ya市稍微好一点儿，达到了三十四点一三亿，整个陕北地区加起来也只有六十亿出头的样子，老牟子现在一开口就是五十亿的投资，当地领导全都懵了。
    “牟总？我没听错？您说的是五十亿？不是五十万？”这个卫星让在场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五十亿！陕北是个好地方，咱们的新中国就是在这里诞生的，看到陕北现在还这么穷，我心里不是滋味啊！所以就想为陕北出一份力，既然要出力，那就得出大力气，彻底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五十亿只是第一期，要是还不够，我就再追加五十亿、一百亿！”
    李未听得只想笑，老牟子有多少身家别人不清楚，他可是能估摸个差不离，他最大的手笔就是上次的罐头换飞机，这笔生意让他赚了一个多亿，然后这两年继续倒腾有亏有赚，你让老牟子拿出五千万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儿可能，拿出五十亿根本不用想，现如今的中国没有任何一个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就算是中信的荣老爷子也不例外！
    “谢谢牟总，谢谢牟总，我代表陕北人民感谢您！要是这笔钱真能到位，那您就是我们陕北的大恩人！”当地领导也不相信啊，但他们都觉得，老牟子既然这么说了，多多少少还是得拿出来一点儿钱？就算没有五十亿，有五十万也行啊，好歹能新建一两家工厂不是？
    “哎，你们啊，要我怎么说才好？现在改革开放都快二十年了，你们怎么还是等靠要这一套？就不能把思想稍微解放一下？换一些更灵活的思路来解决问题？”老牟子一脸的怒其不争。
    “额，牟总，您的意思是？”当地领导不明白了，自从到这儿之后，他们就一直被老牟子牵着鼻子走。
    “五十亿对我来说不算啥，不过现在不巧，我们南德集团去年和满洲里市政府签署了合作协议，南德集团计划投资一百亿对满洲里区域进行全面整体开发、投资、建设，把满洲里建设成北方的香江！现在满洲里已经给我批了十平方公里土地，俄罗斯也在对岸给了我五平方公里，现在我们南德集团正在满洲里干得热火朝天，大量流动资金都被占用了！所以暂时拿不出钱来！”老牟子这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接着一套，五十亿的事情还没说完，又来了个一百亿。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钱其实好搞的很！国家每年不是都会给你们下拨扶贫贷款么？这些贷款一直躺在银行太浪费了，你们把这些扶贫贷款转划到南德的账上，然后由南德去运作，我保证能搞到更多资金，用不了几年，我就能凑够五十亿，然后把这些沟沟坎坎都炸了”老牟子又开始忽悠了。
    我说么，你吹这么大的牛干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啊，陕北看上的是你的资金，没想到你却盯上了人家的扶贫贷款！这算盘可是打得精得很！李未恍然大悟，这就是老牟子的惯用套路了，不管是开发满洲里也好，还是炸平陕北的沟沟坎坎也罢，先拿出来一个超级大的项目吸引当地政府的注意，然后再想办法从他们口袋里把钱掏出来去干其他事儿，这就跟当初罐头换飞机一样，都是空手套白狼。
    开发满洲里，说是投入一百亿，其实从项目开始一直到结束，南德一共也只投了一个亿而已，而且这一个亿里面，有多少是南德自己拿出来的，又有多少从别人哪儿忽悠到的，这还真不好说。
    陕北的领导没有满洲里的领导胆子那么大，一听说要动扶贫贷款都纷纷退缩了，谁要是敢动这个钱，而且是上亿上亿的动，那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于是他们的态度明显冷落了许多。
    老牟子也不生气，反正他到哪儿都要这么忽悠下，去满洲里说要把当地建设成北方的香江，在重庆说要把火锅做到一百亿的产值，在京城又要说在6-8个月内生产出运算速度在10亿-100亿次之间的芯片，总之一句话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打到了那自然高兴，没打到就换个地方继续打，反正吹牛又不花钱，不成没啥损失，成了那可就赚大了。
    既然没忽悠到，那就换个地方继续忽悠好了，见陕北的领导不为所动，老牟子对这地方也没了兴趣，借口那里那里还有几十个亿的大项目要谈，第二天就飞走了，李未倒是不着急，继续在陕北晃悠。
    他对陕北的投资就要实在的多，陕北这地方看着荒凉，其实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地下面埋藏的煤炭就不用说了，地面上也有另一座富矿，那就是苹果，日后陕西苹果种植面积和产量超越山东，跃居全国首位，而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陕西把苹果种植扩展到了陕北。
    陕北地区海拔高，光照条件好，空气虽然干燥，但土层却极为深厚，钙镁锌硒等多种有益于人体的微量元素均有分布，再加上黄土高原大部分远离工业区，因此水源纯净，污染程度也低，白天的高温度有利于果子进行光合作用，合成有机物，晚上的低气温又使得果子呼吸减弱，减少有机物的消耗，利于糖分积累，正是这些奇妙的特点，使得陕北地区苹果果品蓄糖量极高，风味也更加浓郁。
    全国最有名的大米在五常，而最有名的苹果之一则在洛川，于是李未便在当地领导的带领下来到洛川县，参观这里的苹果产业。
    日后洛川苹果总产量超过百万吨，占了全球总产量的百分之一还多，这里家家户户都种植苹果，依靠苹果可以给他们带来十万以上的年收入，待在家里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超过了全国绝大多数地区；洛川也因此名列全国百强县，被誉为中国苹果第一县。
    “从商业角度来说，苹果是最适合进行商业化运营的水果之一，洛川有这么好的条件，确实值得大力开发，但现在洛川的经营模式还比较粗糙，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李未一边参观一边和当地干部交流。
    “李总，为什么说苹果最适合进行商业化运营？其它水果就不行么？比如樱桃、大枣、西瓜这些应该都可以？”有人提出了疑问。
    “要是自己家门口种上几株果树，供自己家里人吃，那没太多讲究，只要当地气候土壤适合种植就行了！但是要进行大规模商业化生产，那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首先是口味，这不用说，不好吃的水果肯定没人要，但光好吃还不够！比如樱桃虽然好吃，却不适合大规模生产，因为樱桃不耐储藏、也不方便运输，放不了几天就坏，运输过程中出现磕碰也会坏！咱们陕西的猕猴桃也有类似的问题，好吃的猕猴桃太软了，只有在当地能吃到，运的稍微远一点就会因为磕碰烂掉，杏子也是一样，所以这些水果要么改进品种，要么就只能等着被淘汰了。”
    好吃的水果有很多，但是后世你去逛水果店，大部分水果店里主打的都是苹果、柑橘、葡萄、香蕉等既好吃也好运输的水果，中国本土樱桃的口味其实一点儿也不比进口车厘子差，为什么打不过车厘子呢？就是因为太软了不好运输，谁也不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的水果烂在半路上；而本土的猕猴桃也一度被新西兰猕猴桃打得节节败退，同样是这个原因，直到本土农业工作者改良了品种，培育出翠香等既好吃也方便储藏运输的产品，才重新夺回了市场。
    还有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那就是西红柿，小时候在农村自己家里种的西红柿，熟了之后又软又好吃，但是你现在去超市里购买，绝大多数都是硬邦邦的西红柿，为啥呢？还是因为软西红柿不好运输，虽然这种西红柿口感更好，但还是被市场淘汰了，除非你在农村自己种，不然就很难吃到这种西红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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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果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能放的住也好运输，口味也不错，所以非常适合大规模生产销售！”这也是苹果日后能在市场中牢牢站稳脚跟的重要原因，只要是能大范围运输销售的水果，都有类似的优点，就算是草莓，日后的草莓也比现在的更硬更耐储藏。
    洛川早在八十年代就被农业部确定为全国优质苹果基地，现在本地老百姓也大多以种植苹果为生，但距离后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李未在参观完之后，和在五常时候一样，和当地政府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
    首先，李未会和西农的科研人员合作，赞助他们培育出更优质的苹果良种；再让焦高亮再开发出一种更适合苹果的肥料；还会让给惠农养殖场提供纸箱的卫康来洛川开办新厂，生产纸箱以及套袋种植所用的纸袋。
    可别小看这项技术，不是随随便便做个纸袋就能套在苹果上的，这项技术源于二十世纪初的日本，七十年代被发扬光大，现在洛川许多果农都在使用这项技术以求能种出更漂亮、更好吃的苹果，但是由于本土生产技术不过关，当地果农只得花费大价钱购买防病、防虫的日本小林袋和韩国袋，每年都要消耗大量宝贵的外汇，要是卫康的包装厂能突破这项技术，那这笔钱就可以省下了。
    另外还有组建行业协会，制定等级标准、注册地理特产商标等等，这些都是提高附加值、保持本地水果种植行业健康发展的好办法。
    听李未阐述完自己的全部思路，陪同的干部不由得回想起在黄土高原上听老牟子说话的场景，“李总，您的工作作风和牟总简直是两个极端啊！”
    老牟子吹的响，却落不到实处，李未几乎不说大话，但凡要说都是最实际的东西；按照老牟子说的去做，要么暴富要么进监狱，而根据李未给出的方案来，或许不会暴富，但肯定一年比一年好。
    “想法再好也得一步步来，我先在洛川办几家厂，争取囊括从育种到种植再到包装销售的全部环节，然后一步步改进，争取让咱们洛川苹果尽快享誉全国。”这就跟五常大米行业一样，同样需要多年的沉淀才能出成绩，好在李未有的是耐心，并不急于一时。
    听说李未在洛川投了一大笔钱，周边各县有特产的县市全来了，争相邀请李未去他们哪儿投资。
    于是李未在经过考察后，又跟清涧等盛产红枣的县市签署了协议，陕北红枣也是非常有名的，这一行业也可以介入运作下。
    等他忙完回到河阳，面粉厂又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于是他高高兴兴地带着一小袋面粉回到家里，“妈，今天用这个面来蒸馒头。”
    “咋还带面粉回来？只要是白面，蒸馒头不是都一样么？”王凤莲有点不明白。
    “这面粉跟面粉可是不一样的，您试了就知道。”

 第297章 面粉分类

    “咦，你这个面粉咋这么白？”王凤莲打开袋子，抓起一点儿面粉在手里搓了搓，发现粉质洁白细腻，比家里以前吃的面粉好多了。
    “这是麦芯粉，用小麦中心部分的胚乳磨制而成的小麦面粉，比特制精粉加工精度更高的优质面粉，拿来做馒头、面条吃起来更劲道，麦香味也更加浓郁！”李未介绍道，以前家里吃的面粉都是自家去磨坊磨出来的，虽然在食品安全上没啥问题，但加工精细度不够，吃起来味道相对一般。
    现在李未从外国进口了瑞士布勒的面粉加工系统，制粉流程比磨坊更加精细；净麦加工成面粉的全部生产过程称为小麦制粉流程，简称粉路，香雪面粉厂的粉路可以分为：小麦——磨粉——筛理——提纯——面粉五个流程。
    首先是原材料的筛选，香雪面粉厂所选用的小麦都是今年的新麦，而且对颗粒大小、饱满程度都有严格的要求，只有达到标准的小麦才能进入磨粉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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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粉流程一般由皮磨系统、心磨系统、渣磨系统和清粉系统组成的；皮磨是指将小麦粒剥开，分成麦渣、麦片、麦心和粗粉，从麸片上刮下麦渣、麦心和粗粉，并保持麸片不过分破碎，以使胚乳和麸皮最大限度地分离。
    心磨是指麦心和粗粉研磨成具有一定细度的面粉，并提出麸屑，一般在心磨系统中还设有尾磨，以处理每道心磨中提出的含麸屑多的麦心，从中提出面粉。
    渣磨指处理皮磨或清粉系统分出的带有麦皮的粉粒，使麦皮和胚乳分开，从中提出品质较好的麦心和粗粉，送入心磨系统磨制成粉，再进行筛理和提纯。
    衡量制粉工艺的优劣标准，就是看其生产出来的面粉中混有麸皮的含量，即面粉中灰分的含量，如要生产灰分含量低的高精度面粉，就应多设置研磨道数，使每道研磨施加的力相应小些，使胚乳和麸皮在粉碎后的粒度差异增大以便于筛理分离，反之，如是生产稍高灰分含量的低精度面粉，允许有一定量的麸皮混在面粉中，其研磨道数可适当减少，而麦芯粉中灰分含量最小，是最好的面粉。
    中原省盛产小麦，当地饮食习惯也以面条、馒头等面食为主，王凤莲做了一辈子面食技艺自然了得，现在有了麦芯粉更是如虎添翼，做出来的面条晶莹爽滑、口感劲道、麦香浓郁、还不混汤，别说李未了，小言有都多吃了两碗。
    “这种面粉比普通面粉能贵多少？”李启云好奇地问道。
    “麦芯粉的出粉率较低，所以价格肯定要比普通面粉高一些，但是现在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这些面粉还是有市场的！”就像李未之前多次说过的那样，现如今大部分老百姓都解决了吃饱的问题，不会再饿肚子了，于是许多人就开始从吃饱开始追求吃好，所以面粉行业也顺其自然的出现了分级制度。
    面粉的分级分为三个大类，一种按照面粉加工精度进行分类，分为特制一等分、特制二等粉、标准粉和普通粉四类，加工精度越高级别就越高，其中特制一等分要求灰分小于千分之零点七，面筋大于百分之二十六；特制二级粉要求灰分小于零点八五，面筋大于百分之二十五；标准粉灰分小于一点一，面筋大于百分之二十四；普通粉灰分小于一点一四，面筋大于百分之二十二。
    第二种是按蛋白质含量划分，蛋白质含量在8％以下的面粉叫低筋粉；低筋粉的厨房应用：它的特性就是筋度低、延展性弱、弹性弱，适合做糕点、饼干等面食；蛋白质含量在9－12％的面粉叫中筋粉；中筋粉的厨房应用：它的特性是筋度中等，延展性和弹性各有强弱，一般家庭面食都可以胜任；蛋白质含量在13％以上的面粉叫高筋粉；高筋粉的厨房应用，它的特性是筋度高、延展性和弹性都高，适宜做面包、面条、口感好的馒头等。
    生产这些面粉要选择不同种类的小麦，硬质小麦专用来生产高筋面粉、软质小麦专用来生产低筋面粉、中筋面粉一般取材于麦粒的胚乳部分；由于中国本土缺乏高质量的硬质小麦，所以高筋面粉往往要从国外进口，其中主要是从加拿大进口，因为加拿大的春小麦能制造最好的高筋面粉。
    不过李未现在已经补上这个缺口了，哈萨克斯坦同样盛产制造高筋面粉的小麦，在尹伏尔加农场里已经开始大面积种植，小麦成熟后会在农场附近的面粉加工厂加工，然后销往国内，有了替代品，加拿大的高筋面粉就不能随便涨价了。
    第三种则是按照用途划分，分为通用面粉和专用面粉两大类，通用面粉就是家里面常用的面粉，做什么都可以；而专用面粉的分类就多了，面包专用粉、馒头专用粉、面条专用粉、包子专用粉、油条专用粉、月饼专用粉、酥性饼干专用粉、发酵饼干专用粉、饺子专用粉、方便面专用粉、蛋糕专用粉、糕点专用粉等等，多供给食品加工厂或者蛋糕店、馒头店、月饼店等等。
    另外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面粉，比如全麦粉，用整粒小麦磨制而成，不去除麸皮，这样生产出来的面粉膳食纤维含量丰富、营养价值高，但看起来色泽暗澹，吃起来口感也一般，通常作为保健食品食用。
    此外还有冷冻食品专用粉、预混合小麦粉、颗粒粉等不同用途的面粉，正如同李未之前多次说过的那样，现如今老百姓已经开始从吃饱向吃好转变，所以自家面粉厂也应该顺应这一变化，推出更多品种的面粉，以满足市场的需求，如此才能获得消费者的青睐。
    可光把面粉生产出来还不行，要是卖不出去，一切都是白费功夫，所以惠农的营销推广团队和销售团队凑到一起开了好几天会，拿出了一系列的推广营销方案，打算借此来改变消费者对面粉的购买习惯。
    普通面粉最好解决，惠农的香雪牌面粉卖相好，一看就比那些小厂子生产的面粉靠谱，摆在粮油店、超市里，消费者看了都会主动选择；稍微困难一些的就是那些特殊面粉了，现在老百姓还不懂得该如何选择，更不懂的这些面粉和普通面粉有什么区别，所以就得花功夫给他们解释。
    第一招李未是跟宋维扬学的，现如今地方上的电视台大多播到晚上十一二点就停播了，剩下的时间空着也是空着，花点小钱买下来，然后播放科教宣传片，找几位一看就像是专家的人物登场，来给他们讲述各种面粉的好处，开销不大，效果却非常好，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然后就会开始寻找专家所说的面粉。
    第二招是主动上门寻求合作，李未先让人送了一批样品给王大东，王大东让厨房试了试，马上就和香雪面粉厂签署了采购合同，既然香雪面粉厂就能生产可以满足肯德基需求的面粉，那自然就用不着再花更多钱去买进口面粉了；麦当劳那边也是一样，这些连锁快餐店非常看重成本管控，只要能帮他们节省成本，很容易就能谈下合同来。
    然后香雪面粉在做宣传的时候，就可以说自己是肯德基和麦当劳的供货商了，这年头洋快餐的带动作用可是不小，真会有人冲着这个来选择香雪牌面粉。
    光和肯德基、麦当劳合作还不够，还得寻找更多合作商，于是香雪的业务员纷纷带上样品，前往食品加工厂、星级酒店、蛋糕店、糕点店等地方，为他们提供样品，请他们试用；好多地方试了后，发现香雪的面粉确实比他们以前买的要好，于是也和他们签署了合同。
    在超市推广的手段就更多了，除了常规的促销活动之外，香雪还和超市合作，在超市门口支起油条摊、包子摊使用自家面粉来炸油条、包包子，送给到场的消费者试吃，同时还请来了能说会道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调动现场情绪，讲述这些面粉的好处。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新鲜出笼的包子试吃了啊大妈，来个香孤鸡丁包子试试？尝尝跟您平时吃的包子有啥区别？一看您就是做饭的行家，给我们年轻人指点指点呗？”
    大妈听了这话觉得很舒服，于是就拿了一个包子，看看捏捏然后再送进嘴里，“你们这个包子馅倒也罢了，只能说不难吃！包子皮就太好吃了，吃起来松软有劲，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啊？有啥窍门没有？”
    这包子皮可是有讲究的，既要松软又要有嚼劲，这可不容易做到，用低筋面粉的话口感粗糙，没有弹性，用高筋面粉则表皮发韧，没有松软的口感，当然使用普通面粉也不是做不到这一点，但要有相当高的技术水平，一般家里很难做出这种口感来，大妈也是在家做了几十年饭的，一尝就尝出区别了。
    “窍门很简单！因为我们用的面粉不一样。”主持人拎起一袋面粉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香雪包子皮专用粉几个字，“我们的香雪面粉厂采用了最新科技，以中筋面粉为基础，研发出这款包子皮专用粉，用这种面粉来蒸包子，蒸出来的包子皮是即松软又有嚼劲！您要是不信，那就自己来包点包子蒸一笼来试试看！”
    大妈今天也没啥事儿，还真就过去试了，为了更好地宣传效果，主持人还拿了一袋普通面粉让她进行比较，两种不同的面粉，采用同一种方法和面擀皮，然后包包子上笼蒸，等出笼的时候，用包子皮专用面粉蒸出来的包子就是比普通面粉蒸出来的要好！
    “嘿，还真神了！给我拿一袋，我这就回去给我的小孙子蒸包子吃去。”大妈一看这效果，马上就买了，其它吃瓜群众见了也纷纷跟着买，等他们回去一传二二传三，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好多人家要是蒸包子肯定会专门来买这种面粉。
    这种试吃活动在各个城市流动进行，今天在超市门口，明天去广场，后天又跑到居民小区里面，配合线上广告，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经济条件比较宽裕的消费者，他们在购买面粉的时候，也开始结合用处和自己的饮食习惯来选择了。
    不只是普通消费者，有些小商贩也盯上了这些专用面粉，比如跟着师傅学炸油条的乔长顺，他在尝过试吃的油条后也赶紧买了一袋油条专用面粉，回去找他师傅了，“师傅，您今天尝尝我做的油条，看看我能出师了不？”
    “你才跟我多长时间就想出师？我告诉你，别觉得炸油条简单，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师傅一看他的动作就开始挑毛病了，“炸油条要做到少揉面！而且面团不用很光滑，稍微成团的程度即可，你这揉面的次数太多了油不用太热，五成热就可以下锅下快子拨的时候轻点”
    可说着说着师傅就觉得不对劲了，乔长顺这炸油条的动作错处一大堆，但为什么锅里的油条卖相竟然一点儿也不比自己炸出来差呢？
    “师傅，您尝尝怎么样？”乔长顺夹起一根炸好的油条，放到架子上沥好油然后请师傅品尝。
    师傅取过油条，先掰断了看看茬口的形状、色泽，在带着几分怀疑送进嘴里，这油条外皮酥脆、内部绵软、蓬松程度恰到好处，竟然真不比他炸出来的油条差多少。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师傅疑惑地问道，从乔长顺炸油条的手法来看，炸出来的油条不应该有这么好的效果啊？
    “嘿嘿，师傅，这就是科技的作用啊！都给您说多少遍了，现在是科技时代，咱也得与时俱进才行！”乔长顺拿出炸油条专用粉说道，这东西满满的都是科技，没有一点儿狠活。

 第298章 方便面大战

    面粉分类战略让香雪很快就在市场上站稳脚跟，一下就把其余那些还没啥品牌概念的面粉厂甩下一大截，同时还给惠农其它分公司带来了好处，饲料厂得到了更便宜可靠的麦麸，食品厂得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原材料，而其中影响最大的则要数方便面厂，因为方便面所需要的面粉和一般面粉也是不一样的。
    制作方便面的面粉应该具备以下特征，首先要有良好的搅拌性，面团具有良好的吸水性，这样泡起来方便，面筋含量较高吃起来劲道；同时加工起来也要比其他面粉容易，要求面皮光滑、色泽均匀，切片时候不易产生碎片，同时整形也比较容易，这样工人们拿着毛衣签子把编制面条的时候也能方便不少；另外还要求吸油颜色均匀、吸油量少等优点。
    综合各方面需求，合格的方便面面粉含水量应该在百分之十三点八以下，蛋白质含量在百分之十点五到百分之十一只见，灰分百分之零点五到零点六（干基），湿面筋含量在百分之三十到三十二之间，破损淀粉含量低于百分之七，最高粘度在600bu以上，要达到这样的标准可不容易。
    必须选择合适的小麦为原材料，并且采取多种小麦混合加工的方法才能生产出来，常见的小麦搭配有深色北方春麦加白麦或者软红冬麦、深色北方春麦加硬红春麦再加白麦或者软红冬麦、硬红春麦加普通小麦等，这些都是面粉厂经过多年实验才摸索出来的最佳配方，李未却可以借用脑海中存储的数据资料直接拿出来，节省了大量时间和研究经费就能给出最适合白象和华丰的方便面专用面粉来，而且成本也比其它面粉厂低得多，这样白象和华丰就能在这场方便面大战中占据一定的优势了。
    这场方便面大战是从去年开始的，掀起战争的是两家来自宝岛的企业，一家是后世称霸方便面行业多年的康师傅，另一家则是统一，他们带着先进的技术和营销理念进入大陆，乍一亮相就将市面上那些中小方便面厂杀得节节败退，唯有华丰、白象等少数品牌才能和他们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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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年代初，康师傅创始人魏应州早早来到大陆寻求商机，他在大陆乘火车时，泡了一包方便面充饥，溢出的香气，瞬间引发了乘客们的骚动，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就在这一刹那间，魏应州迅速捕捉到了商机。
    当时康师傅所属的顶新集团已经进入大陆市场，主要在京城卖食用油，魏应州看到这一幕后迅速决定来大陆兴建方便面厂，他将厂址选在了天津，投资了800万美元并成立天津顶益国际食品有限公司，1992年康师傅第一包红烧牛肉面诞生，抓住了华丰在北方市场投入不多的机会迅速站稳脚跟，每月生产出来的十几万包方便面还没下线就被哄抢一空，去年的年销量直接突破两亿包。
    眼瞅着康师傅成了超级大爆款，宝岛的另一家方便面巨头统一坐不住了，也立刻带着自己的鲜虾面进入大陆市场，然而由于饮食习惯的不同，统一在宝岛备受消费者喜爱的鲜虾面并没有得到大陆消费者的认可，不过他们家底子厚实，有的是钱拿来打广告，凭借着铺天盖地的广告，勉强也算站稳了脚跟，日后更是凭着小浣熊干脆面水浒卡的经典营销方式，成功地推出了干脆面这个品牌。
    至于本土么，熊毅武方便面大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华丰在南方一家独大，就算康师傅和统一也没办法跟他们较量；而在中部地区，白象的成绩也不错，但是和华丰有一定重合度，李未正在思考，要不要更改品牌定位，让华丰专注于中高端市场，白象走中低端路线，这样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内部竞争。
    几大方便面品牌在市场上杀得难解难分，一些报刊杂志也就这一现象做了专题报道，bj晚报还罗列出了如今方便面市场上的四大天王：华丰、统一、康师傅和一品，一品方便面日后可能没啥人听说过，但是去年他们卖的确实不错，这家方便面最大的特色是油包，其它家的油包，都是很稠的油，温度稍低就凝结了，只有它家的油包，永远是清透的，然而在口感上欠缺了些，虽然卖的比华丰、统一、康师傅都便宜，但销量还是跟不上。
    另外还有七宝一丁、营多等中小品牌也在尽力坚持着，希望能在这场战争中生存下去；这些方便面厂家为了争取消费者，不断推出各种优惠活动，消费者很是得了一波好处，以至于bj晚报在报道这场方便面大战的时候还写了一个副标题——四大天王斗法，消费者渔翁得利。
    对于方便面这种快消品来说，最好的竞争手段就是打广告、搞促销，所以华丰也铺天盖地地打了广告，风风火火地搞起了各种促销活动，这场大战和当年李未联合刘永好大战正大一样，几大品牌的销量都在不断增长，而那些中小品牌则被打死了一大堆，市场竞争就是这么残酷，或许你没想着惹人，但你本身占有的市场份额就是最大的原罪，谁都想多咬一口，你要是受不住就只能被别人抢走，然后眼睁睁等着自己饿死。
    从去年打到现在，一些常规手段都用的差不多了，形势也逐渐显现出来，华丰依靠熊毅武的实力和惠农的雄厚资金，依旧守住了大陆第一方便面品牌的宝座，康师傅来势汹汹，依仗自己丰富的业内经验和同样不俗的资金实力紧随其后，统一虽然首战不利，但凭着自己血厚还能坚持，一品这种本土新兴品牌已经渐渐有些撑不住了。
    这天，熊毅武召集方便面事业部的高管开会，李未出于对这场方便面大战的重视，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上大家讨论的重点还是打广告做宣传，但仅仅依靠这些可没办法打败竞争对手，因为都打到这种程度上了，往往都是你拿出来什么策略，对手就赶紧跟上。
    华丰最近搞促销，康师傅和统一也跟着搞，不就是拼钱么？咱们有的是；康师傅在电视上打广告，统一和华丰也会跟上；统一请明星代言，康师傅和华丰就会找几个更有名的！仗打到这份上，已经成了刺刀见红，拼的就是谁底子厚，谁能烧更多的钱。
    “康师傅和统一有钱怎么了？咱们华丰现在的现金流也好的很！那就继续跟他们拼吗！看谁先撑不住？”方便面事业部的干部们倒是信心十足，丝毫没有面对外资企业的胆怯。
    “咱们正面战场打得不错，但也不能光靠正面战场，兵法有云名以正合以奇胜，既然正面战场分不出高下，那我们就得多想一些办法！”李未听完后，先对他们进行了表扬，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有两个想法，首先装垫儿台的《三国演义》马上就要播出了，这可是装垫儿台耗费几年时间拍摄的大戏，咱们要是能蹭上这个热度，就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李未向他们展示了三国武将卡的画面，这是他请来专业人士绘制的，参照了日后的小浣熊水浒卡，画出来的效果既现代又有古典韵味，并且做过专门的市场调查，小孩子们都很喜欢。
    “给咱们的儿童干脆面里面装上这种卡片，然后承诺集齐一套卡片寄给我们，咱们就送一台掌上游戏机，如此以来肯定会有很多小孩子购买！”干脆面原本是盼盼食品厂的产品，后来也跟白象一样，被划给了华丰，都是方便面，交给同一家企业管理比较好。
    而这个送游戏机的点子则来源于大大泡泡糖，李未小时候为了拿到游戏机，可是买了不少大大；相信卡片的魅力，再加上游戏机的吸引力，一定能让干脆面的销量勐地往上窜一个台阶，将康师傅和统一的同类产品压在身下。
    “广告时间我初步打算放到装垫儿台的儿童卡通片节目前后，正好对应咱们的目标客户群体！”现在装垫儿台播放动画片的节目叫《红黄蓝》，过几个月就会变成一代人的回忆小神龙俱乐部，把广告挂在小神龙俱乐部前后，全国的孩子都能看见。
    “以前我们就专门研究过盼盼和白象的营销推广，确实比华丰做得好，后来才知道，都是李董在背后给他们出主意；李董这法子一拿出来就觉得比咱们自己琢磨的高明！我举双手赞成！”熊毅武也觉得这法子非常不错。
    然后有人开始查漏补缺，“装垫儿台的卡通节目固然要重视，地方台的也不能小觑，最好把地方台的时段也占了！好多孩子放学回家之后都是先看装垫儿台的动画片，再看地方台的动画片，全看完了再去写作业！”
    这些细节问题李未并没有干涉，让他们自由发挥，等补充完细节他又说起了第二个方案，“以前都是各占一块儿地盘打拉锯战，康师傅立足天津剑指华北，统一扎根上海目标华东，咱们的华丰早已拿下华南、华中，战争最激烈的就是几家企业势力范围交界处！就算稍有失败也伤不了根基！而这次我打算直接去tj市场，到康师傅的家门口和打一架，这要是赢了，康师傅起码能消停大半年！”
    “康师傅从92年在天津建厂开始，就把周边市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之前试了几次就没占到便宜，这其中除了康师傅的确实力雄厚之外，和当地政府对他们的支持也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一仗恐怕不太好打啊？”熊毅武有些担心，康师傅是当地的纳税大户，还是外资企业，要是打起来天津那边肯定会拉偏架。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李未很理解天津政府的做法，就像其它方便面品牌想要进军河阳，河阳政府也不会看着不管一样，不过把自己的办法一讲，现场方便面事业部高管们的眼圈都开始泛红了。
    “没想到啊，现在这社会还有这样的人！我这一辈子很少佩服过谁，今天听您讲了他的故事，等将来有机会去天津的时候，我一定要见见他！”熊毅武感慨道，“您这个办法一拿出来，咱们的方便面肯定能在天津彻底站稳脚跟，天津政府也不敢拉偏架！”
    “不光是天津，在其他地方，咱们华丰方便面的名声也会好起来，李董这法子对提升企业形象实在是太有帮助了！当初白象能拿下华东市场，不就是用的类似的法子么？”有人顺势吹捧起了李未。
    “那就这么办，我先去天津打开局面，你们这边把方便面准备好，都用新包装，咱们争取一仗打出三年的太平！”
    会议结束之后，李未就直奔天津，到了天津之后顾不上休息，一下飞机就让当地分公司的人送他去天津火车站，到了火车站找人问了问，便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白方礼支教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只是一间仅有八个平方米大小的售货亭，而在这个售货亭里面，有全中国最穷也最富的董事长。
    说他最穷，是因为他把支教公司所有利润都捐给了天津的学校和贫困学生，他自己没有留下一分钱！说他最富，是因为他为社会创造的财富无人能及，他内心的富有也无人能比！
    一位老人从售货亭里走出来，他今年已经八十一岁了，花白的头发不剩几根，嘴里的牙齿也没多少了，但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依旧很好，出来后他便上了停在旁边的三轮车，对里面的售货员说道，“你们继续看店，我去在拉几趟！”
    李未连忙迎了上去，“您就是白方礼白老？我是来和您谈合作的！”

 第299章 不可阻挡

    上一世，当李未听说白老名字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这一世李未终于见到了这位让人肃然起敬的老人，以至于眼圈有些泛红，差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白方礼出生于解放前，从小没念过书，一开始靠打短工为生，后来逃难到天津，打了一段时间短工之后当上了三轮车夫，这一当就是一辈子；解放前他的日子和骆驼祥子差不多，挨打受骂实属寻常，还要饱受苛捐杂税的折磨，解放后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靠拉三轮车，他把四个孩子中的三个送上了大学，还供养了二十岁就开始守寡的姐姐，同样把侄子送上大学，对此他颇感骄傲，要是放到过去，这样的事儿他想也不敢想。
    大抵是源于这段经历，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同时特别不忍心看到孩子失学；当他退休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已经成才了，而且他还有退休工资，完全可以在家里安心地享受生活，他辛苦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退休后依旧和以前一样蹬三轮车，只不过以前是给运输公司蹬现在是给自己蹬，蹬三轮车拉活赚得钱他也没有自己留着，而是全部捐给了教育事业：1988年，为中小学幼儿教师奖励基金会捐赠5000元；1989年，为tj市教师奖励基金捐款800元；1990年，为河北沧县大官厅乡教育基金捐款2000元；1991年，为tj市、hb区、jn区教师奖励基金、北门东中学和黄纬路小学等捐款8100元；1992年，为“希望工程”和家乡白贾村小学捐款3000元；1993年，为我国建立的第一个“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基金”捐款1000元
    他把自己蹬三轮车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捐了出来，这种生活还会继续持续下去，一直到2001年，那时候他已经快九十岁了，他带着最后一笔钱到天津耀华中学，递上饭盒里的500元说，“我干不动了，以后可能不能再捐了，这是我最后的一笔钱。”当时所有人都流泪了。
    今年的时候，他把家里的老房子全卖了，还贷了一些款，成立了全国唯一一家支教公司，依靠火车站巨大的人流量，这家售货亭生意其实很好，每个月都能赚上万块，这可是1994年的上万块，攒一年钱都能在京城全款买房了，然而白方礼一分钱都没有留，全都捐给了贫困学生。
    日后他落选感动中国人物的时候，让这个节目彻底坏了口碑，人们完全不理解这样的人都没资格入选，那还有谁有资格？还有人愤怒地写了一篇文章《白方礼，你凭什么感动中国》，一度在网上传为热点。
    “我就是白方礼，您找我干嘛？合作？您一看就是大老板，跟我有啥合作的？”白方礼看着李未，眼中满是纳闷。
    “白老，您捐助学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每次听说都感动不已！受到您的感召，我也想为学生们做点什么！”李未真诚的说道，“我想和您一起，成立白方礼奖学金，专门用来资助那些出身贫困却品学兼优的孩子，同时我的公司也会推出类似的活动，希望能帮到更多学生。”
    白方礼原本急着继续去蹬三轮车给孩子们挣钱，但是一听这话，他马上就停下了，“您要帮助学生这是好事儿，我也可以帮忙介绍一些需要帮助的学校，但是用我的名字来命名奖学金就不必了？这是您出的钱！”
    “白老，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听了您的事迹，我估计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所以用您的名字来命名也是应该的！我初步是这么打算的，先把全天津的高校给覆盖了，每年每个学校给十个名额，您要是答应，我现在就可以拿钱去跟这些学校谈。”李未好说歹说，白方礼始终不愿意挂名，他秉承着朴素的想法，我没干活，这些钱不是我出的，我就不该挂名。
    “白老，那您看这样行不？咱们先去教委，和教委聊聊这件事，听听他们的想法怎么样？”李未一个人不行，就打算拉上天津教育系统一起帮着说服白老了。
    到了教委，工作人员一见白老，马上就请到了里面，这位老人他们可是太熟悉了，几乎每年都会过来为他们捐款，再一听说李未的名字和身份，教委的大领导都来了，只是大领导在说话的时候往往只顾着李未，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既然能当领导，那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很快就拿出了合适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二位的想法我都明白，李董是受了白老感召，所以想帮助贫困学生；而白老呢是觉得这笔钱不是自己出的，所以不好意思挂名！”
    李未和白方礼同时点头，大领导笑着说道，“那我就出个主意，二位看看怎么样；咱们可以成立一个慈善协会，就叫白方礼爱心助学协会，挂在教委名下，只是挂名啊，李董您也知道，现在成立各种协会都必须挂靠，不然就办不成，到时候协会的具体运作还是由您和白老负责！”
    “等协会成立之后，您和白老捐的钱就都放在里面，然后给天津各高校贫困学生发奖学金！同时还可以利用白老的影响力，吸引更多人捐款，别人我不敢保证，我肯定是要捐钱的，第一笔先捐一个月工资！这样的话，奖学金里就有白老的钱了，用白老的名字来命名奖学金理所当然吗！谁都不会反对！”
    “这个主意不错，白老您的意思呢？”李未询问白方礼，能当上领导的果然没几个简单的，人家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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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行啊，钱我肯定会捐，但是一来我捐的这点钱肯定是小头，大头还是李老板出的，我怎么好意思占这个名字？二来我不光想帮助贫困大学生，还想帮助中学生、小学生，要是真成立这个协会，我还能这么干么？”白老依旧有些迟疑，始终不愿意沾别人的光。
    “白老，这个我可以跟您保证，除了大学生，我也同样会给中学生、小学生捐钱！另外，我们公司还打算搞个活动，把这个项目做成长期工程！至于您说沾光，实际上是我们沾您的光来着，我们想借用您的名气，让更多人加入到爱心助学的队伍中来，要是挂我的名字谁知道啊？”李未继续劝说。
    白方礼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有些不太放心，于是李未又把他的儿女和在他支教公司工作的大学生请来，给他们进行了详细的解说，他们觉得没问题，再去劝说白老，白老这才被说服。
    然后李未拿出了自己的方案，“除了直接捐钱之外，我还准备采取一些其它措施；首先，我们惠农天津分公司每年都会拿出一定数量的勤工俭学岗位，分给全天津的大中专院校，让一些孩子可以凭借努力来缓解经济压力！”初中以下就算了，孩子太小，还不适合干这些，高中和中专的话还要再考虑考虑，和教委协商一番，看到底有没有这个需求再做决定。
    “这个办法好，其实各所高校也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学生提供一些勤工俭学岗位，现在能多上一些自然更好！”教委的领导马上表示了支持。
    “同时，我们惠农经常会有一些短期用工的需求，比如发传单、做宣传等等，这些工作我们也会尽量照顾贫困学生！”这种需求原本就存在，交给学生要比从社会上找人更靠谱，这也算是互惠互利。
    “另外，教育是需要全民都参与的事业，光靠白老和我们出力还不够，所以我打算推出一项活动，那就是购买我们惠农旗下的方便面、火腿肠等商品，客户每买一包方便面、一根火腿肠，我就会拿出一分钱捐给教育事业！”刚好可以把慈善和促销活动结合起来。
    “您几位可别觉得少！别的不说，我们惠农去年卖出去的方便面和火腿肠可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一包一分钱，一亿包那就是一百万。”这话不适合李未自己来说，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于是助理就在一边帮腔了。
    “当然，这笔捐款肯定不会全部落在天津，我初步计划按照省级单位划分，在哪个省卖出去的就捐给哪个省，等将来条件合适了，再细分到地级市上面！”李未补充道。
    “哦，对了，白老，以后您的支教公司如果需要方便面、火腿肠、饮料、啤酒之类的产品，我都按照成本价提供给您！您的支教公司如果想扩大，我也可以提供资金和人力、物力上的支持。”李未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请白老来帮惠农运货，这样总比他风吹雨打到处自己找活要好得多。
    但是转念一想，白老肯定闲不下来，自己这么干反倒给他增加了工作强度，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一系列的方案拿出来，教委可是高兴坏了，这事儿如果能搞成，那就是大大的政绩啊！白老同样高兴，因为这样就可以帮助到更多孩子，让他们免于失学的危险，他拉着李未的手一阵儿勐摇，李未只觉得惭愧不已，因为白老的帮助是无偿的，而自己还带有一些目的。
    很快，教委就联系了各大高校，并邀请了媒体记者，李未也找来一些熟悉的记者作为鉴证，他们听说白老的事迹后都感动不已，纷纷表示回去后就写文章，好好地宣传一番白老还有新成立的白方礼爱心公益协会。
    同时，惠农的宣传人员也迅速进入天津，配合这波热度展开了宣传，他们打出的广告词是“卖一包方便面捐一分钱！”
    天津人民秉性热情，看到这样的广告词离开就有人上前询问，当得知这是受了白方礼白老的感召才发起的活动，他们二话不说就掏钱购买，有的甚至一整箱一整箱的抱回家，这都是为了天津的孩子啊，人家外人都这么积极了，我们天津人要是不出手那成啥了？以后在外人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来么？
    极短的时间内，华丰方便面在天津的销量就直接翻了几倍，大有赶超康师傅的架势，康师傅顿时慌了，可他们又没啥好办法！如果遇到其它对手，他们还可以通过降价促销甚至是请政府帮忙等手段将对手击败。
    然而华丰套了个助学的名头，而且还拉着白老一起干，政府就不好拉偏架了，他们要是敢像对付其它对手那样罚华丰的款，还不得被天津老百姓骂死？
    在天津的公交车上，你要是说狗不理的包子不好吃，天津人民不光不生气还会告诉你哪哪的包子味道最好；可你要是敢说白老的坏话，那就惹上事了，运气好点立马被赶下车，运气坏点被收拾一顿丢下车，运气再坏说不定就下不了车了。
    华丰借助白老的名气，利用爱心助学一举攻入tj市场，并牢牢地站稳了脚跟，打得康师傅彻底没脾气，就好像当年华东水灾之后，多个城市的老百姓就认盼盼牌火腿肠、白象牌方便面一样，现在天津老百姓在购买方便面的时候，也会优先挑选华丰的，以前爱吃的康师傅都退居二线，其他杂牌方便面就更不用说了。
    “华丰这一招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就算提前知道也无法阻挡！大家继续坚持，等遇到合适的时机，我们也可以推出类似的方案，把客户重新抢回来！把华丰彻底赶出天津。”康师傅也只能暂时认怂。
    尽管话是这么说的，但康师傅的高管都觉得华丰怕是赶不走了，就算他们搞类似的活动，也找不到第二个白老了。
    李未忙完前期工作准备离开的时候，又专程去看了白老，只见他依旧和以前一样，穿着朴素的衣服，以八十一岁的高龄继续瞪着三轮车走在天津的大街小巷，一分一毛地为贫困学生凑钱。

 第300章 八七计划

    李未想劝白老少辛苦点，但是想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远远地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要是因为几句话就能放弃自己的坚持，那就不是白老了，他也只能尽量让白方礼爱心公益协会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让更多孩子能够安心求学。
    回到河阳，李启云听说白老的事情之后也非常佩服，“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值得敬佩了！这是当年真受过解放前苦，尝过解放后甜的，不过等将来他走了之后，估计就没多少人能有类似的感触了；不过现在只有河阳跟天津两个地方有类似的帮扶机构，还是太少了！要是能多增加一些地方就好了！”
    李未现在把整个河阳县失学儿童的学费、生活费全包了，他的惠农现在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既然是从河阳起家的，那就应该回馈河阳的老百姓，所以惠农的名声在河阳非常好。
    “慢慢来，现在方便面厂还有火腿肠厂都推出了类似的政策，每卖出一根火腿肠、一包方便面就给失学儿童捐一分钱，每年加起来也有几百万，然后按照省份划分，在哪个省卖出去的就捐给哪个省的贫困学生，多少也能帮到一些人，等将来条件合适了，再让白方礼爱心公益协会走出天津，进入更多省市。”李未继续说道，估计等那时候，李启云也该退休了，让他来协会工作，他肯定开心。
    “哎，这么大的事情还得国家出头啊，好在现在有了希望工程，贫困学生失学的问题比过去好多了！”李启云叹了口气。
    “不说这些了，中原盼盼队这周末就开始踢比赛了，到时候一起去看？”李未说道，经过大半年的准备，他的中原盼盼队终于等到了上场比赛的时候，第一场比赛正好是主场，于情于理李未都得去看看。
    “好，怎么说也是咱们中原省的子弟兵，能去加油肯定要去；哦，对了，亲家他们去不去？看完比赛刚好在一块儿聚一聚？哎，可惜静姝在东北还没回来，要不然就更好了。”李启云对足球兴趣不大，但是一想到去中州可以见到亲家，就决定带着王凤莲一起过去。
    在家里休息几天，等周六的时候全家一起前往中州市的省体育场，和上万名球迷一起观看中原盼盼队的第一场比赛；现如今球迷对现场观赛的热情还是很高的，能容纳一万五千名观众的球场坐的满满当当，敲锣打鼓为自家母队加油助威。
    中原盼盼队运气不好，第一场比赛就遇到了最强对手青岛海牛，这支球队是原山东经贸委足球队，去年找到了大老板更名为青岛海牛俱乐部，也是今年甲b联赛为数不多有赞助商的球队，在原历史中他们和天津二队拿到了今年的冠亚军，同时升入甲a联赛，首场比赛就和这样的对手交锋确实算不上好运气。
    “今天甲b联赛一共十一支球队，我们中原盼盼队的综合实力算是中上游，要论体系的完善程度，别说甲b，就算甲a都没几支能比的；不过体系完善不等于即战力，今年我们肯定不会降级，但是想要升级还得看运气！”球队经理徐方陪同李未一起看球，并小心翼翼地为他解释着。
    原来甲b联赛一共有十二支球队，但是沉阳部队退出联赛，所以只有十一支球队参加，这也反映了如今联赛各方面都不健全，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参加比赛的队伍都凑不齐。
    “其它人搞足球要么是为了讨好领导，要么是为了打广告，从而获得名声以及政策上的便利，再推动自身企业的发展！我当初进入足球圈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既然开始搞了那就得搞好，所以今年我不会对你们的成绩有什么要求，最重要的是养成良好的习惯，别染上其它球队的坏毛病！”李未并不执意追求今年就升上甲a，能升上去最好，升不上去的话，只要能踢出精气神来也不会怪他们。
    “这个我知道，成年队先不说，青年队几个阶梯现在都很正规，在法国教练的带领下表现地很好，就是如今国内青训体系还不健全，青年队比赛的机会并不多。”徐方听到这话顿时放心了。
    “哎，说是职业化了，可从现在来看，各方面的准备工作还是太差了啊！”李未也很无奈，不管是欧洲还是南美，亦或是日韩等国，每一阶段的青训队伍都有固定的比赛可以参加，小球员通过比赛来锻炼自己获得进步，然而现如今中国的球队，连甲b的参赛队伍都凑不齐，就更别说青训比赛了。
    所以中国足球的职业化一开始就是畸形的，不管足协还是球迷，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甲a联赛上，似乎搞好了甲a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殊不知青训才是根本，没有健全的青训体系源源不断地为联赛输送人才，联赛始终都是无根之木，完全没办法茁壮成长；日后中国队唯一一次进入世界杯，球员大多都是体工大队培训出来，职业化之后青年球员就一代不如一代了，这和青训体系的缺失有莫大关系。
    “不管别的球队怎么做，我对你们的要求始终都是一致的，不会因为追求成绩而急功近利，只要他们比赛态度端正，每场比赛都有收获，最后什么成绩我都能接受！可谁要是敢做出违背体育道德的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未可是知道日后的甲a会变成啥样，他可不想自己的球员也这样。
    “要是受不了这么约束，大可以提出转会，我马上把他们挂牌，没转会之前，只要在咱们中原盼盼队待那怕一天，就得记住我的话！”现如今甲级联赛的球员还不能自由转会，而是采取类似nba选秀的挂牌制，到了转会期把所有想转会的球员名单罗列出来，再根据成绩从差到好摘牌，足协出台这项方案可能是为了保持队伍之间的平衡，却忽视了球员和球队的利益，最后闹出了不少幺蛾子。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青岛海牛队底子厚实，球员配合相对默契，一开始便占据了上风。
    但中原盼盼队也不是吃素的，现如今甲b联赛可不是每支球队都能配齐三名外援的，高质量的外援就更少了，现在中国球队寻找外援还是碰运气的比较多，像盼盼队这样请专业人士对外援从各方面进行评估，然后在敲定合作的很少，所以现在球队里的三名外援不仅技术出色、比赛经验分丰富，更重要的是在职业素养上也领先其它球员不少，盼盼队以三名外援为核心，渐渐稳住了局势，甚至还抓住一次快速反击的机会，由外援前锋先下一城。
    可惜没等球迷们高兴多久，实力更胜一筹的青岛海牛便扳平了比分，经过九十分钟的鏖战，最后以二比三落败；球迷们都很遗憾，李未倒是能够理解，毕竟球队磨合还没有完成，外援和国内球员配合还不是很默契，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哎，可惜，好几次机会都没有把握住，要不然最少也是个平局，赢球也不是不可能！”一向爱玩的小舅乔爱华自然不肯错过这样的热闹，今天也过来看球了，比赛结束之后甚至比李未还要遗憾。
    “正常，咱们的球队人员变动比海牛大，稳定性差了不少，等下半赛季再跟他们踢比赛的时候，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看完全场比赛，李未不仅没有太多遗憾，甚至还有些欣喜，从球员们在场上的表现来看，他们显然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照这样踢下去，说不定今年还有希望升级。
    下去勉励了一番球员，李未便离开了，然后去和于静姝的家人聚了聚，聚会结束，邢书望找他单独聊天，按照惯例询问了一番惠农的近况后，他对李未在天津所做的一切非常赞赏，“白老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佩服，你能把他的精神发扬光大确实值得表扬。”
    “最近中央马上要出台一项新政策，我觉得你和惠农可以利用好这次机会，实现政府和企业的双赢！”邢书望和李未接触地久了，许多观念也开始向李未靠近，连双赢都学会了。
    “这是政务院发布的计划，全名是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计划用7年左右的时间，也就是今年到2000年，解决如今全国农村8000万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从78年开始，国家就一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用来解决农村贫困问题，到现在全国农村没有解决温饱的贫困人口，由1978年的25亿人减少到8000万人。”
    “以前我们搞扶贫主要是救济式扶贫，而现在政策方向已经发生改变，开始向开发式扶贫转移，也就是尽量为贫困地区的老百姓提供就业岗位、提供赚钱的机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摆脱贫困，而不是单纯的发钱发物资！这就需要社会各方面的合作！”
    “你们惠农是搞农业的，和农村、农民联系密切，你们在河阳、在鹿乡的种种举措也帮助了许多农民摆脱贫困，在这方面你们是有经验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参与进来，为八七计划出一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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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因为八七计划也会对参与企业提供信贷、财税、政策等方面的优惠；比如你们在中原省某个贫困县新建了一家饲料厂，带动当地老百姓搞养殖，那么省里就会帮你们解决贷款、土地等问题，税收方面也会有优惠，当然，这个跟你们帮扶老百姓的人数规模有一定关系。”
    “这个方案倒是挺不错的，我们扩大了规模，当地老百姓得到了就业岗位和挣钱的机会，是仅限于中原省内，还是全国各地都可以？”李未听后有些心动，他很清楚在国内做生意，跟着政策大势走肯定没错，要不然日后国家搞精准扶贫的时候，那么多大老都积极参与进去？
    因为这么干不仅可以赚钱，而且还能得到高层的欣赏，李未之前通过支持亚运会拿到了多少好处？现在又有类似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肯定想参加，而且还不是小小地意思下，必须大规模投入。
    自从92南巡之后，惠农虽然一直在扩张，但扩张的区域依旧有限，主要集中在华北、华东、东北、华南等片区，西北、西南依旧没机会进入，现如今借着八七计划的机会进去，那可比自己折腾容易多了。
    “作为我个人来说，肯定希望你在中原省投入更多一些！不过我也了解你们的企业发展战略，你们就是中中原省起家的，现在中原省基本每个地区都有你们的分公司，继续加大投入收益估计没其它地方高，所以我也不勉强你；当然，要是力所能及的话，再给一些地方多投点那自然更好！”到底是自己人，邢书望并没有打算把李未当肥羊。
    “中原省肯定是要投的，我们在中原省的网络虽然是最健全的，但大多数地方也只到地区一级，还没下到县一级，现在也是时候补上一些了，那就从一些人口较多、经济发展水平相对滞后的地区开始！”人家都这么说了，李未还能不答应？而且这么做对惠农也确实有好处。
    “回头我让秘书给你一些资料，你拿回去研究然后选几个地方，我就不给你下任务了！你要是想去外地的话，我这边也可以帮你打几个电话，联系下当地的负责人，他们肯定也非常欢迎你过去！”邢书望很是欣慰，有了惠农的支持，中原省在这方面的成绩就有保障了。
    “我觉得这种事情光靠我们惠农一家肯定不行，我打算和之前亚运会一样，多喊几位朋友一起参与，或者和工商联、乡镇企业家协会合作，这样比我单打独斗要好得多！”李未可没忘记，他在这俩单位还当着领导呢。

 第301章 光彩事业

    “领导，我想向您汇报点事儿，是这样的，我最近听说政务院出台了”和邢书望聊完，李未就马上打起了电话，在给那些从事农业相关领域的企业家打电话之前要向领导汇报，这个顺序可不能错了，于是他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工商联的经叔平，然后是主管日常事物的第一副主席，接着还有杜老、童老、统战部、农业部等多个部门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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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对李未的想法都非常支持，“你这个想法好，我会竭尽全力支持，稍后我帮你联系下其它领导，然后你最近找个时间来趟京城，咱们把相关部门的领导，还有相关行业的企业家都请到一起来开个会，好好说说这件事。”
    和领导说完，李未马上就给自己认识的企业家打电话，第一个肯定是超哥，他对这项工作肯定有兴趣，而且希望和惠农一样，也都非常适合参与这项事业；接着是谢立人，正大一向很注重和高层的关系，这样的好机会同样不会错过；然后是其它企业家，比如贵州神奇制药、大连韩伟集团等等这些都是涉农企业，在扶持贫困地区发展经济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就拿神奇制药来说，他们生产药品需要大量中草药原料，而这些中草药往往都生长在经济较为落后的地区，和当地老百姓合作让他们种植草药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方式，事实上他们之前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神奇制药的老板张芝庭从前年就开始教授贵州特困地区荔波、瑶山农民种植金银花，为他们提供种苗、教他们如何种植，成熟了再统一收购，确实帮了不少人。
    而大连韩伟集团则是做蛋鸡养殖的，同时还利用靠海的优势在发展鲍鱼等海产品的养殖业务，他们的业务范围同样可以帮到许多贫困户。
    这些人接到电话后也都非常支持，能把生意做大的脑子都很清楚，他们同样看到了这项计划对自身事业的好处，于是大家一起约好在京城见面；几天后，当李未到达京城的时候，发现不止是他们来了，还有好多没打过电话的老板也来了，其中就包括鲁冠球，一见面他就好一通埋怨，“李未，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没想到我呢？是不是觉得我抠门，舍不得花这个钱？”
    “不是不是。”李未连连道歉，“我想的是涉农企业参与扶贫工作更方面一些，鲁董您的万向节产业太高端了，就算招工也得招有文化的？而且我们这次并不是打算直接捐钱，所以就没通知您。”
    “我的万向虽然是生产汽车配件的，但我鲁冠球始终是个农民！我始终认为一定要周围都好，你的企业才会好，农民都富裕起来了，你的富裕才会持久，所以这件事我必须参与！”鲁冠球意味深长地看着其它人，“为什么过去地主被打倒？因为他们是少数人。”
    “至于你说不想捐钱，这个思路也是对的，扶贫不能是单方面的付出，要所有参与者都能从中得到好处这项事业才会长久地持续下去，你找涉农企业是因为这些企业和农民接触比较多，更方便帮扶他们！这个我也承认，但我们万向也有扩展农业事业的想法，现在先跟你们学习，我出钱你们帮忙出项目，共同帮助农民脱贫致富，等我经验攒够了，再成立自己的农业公司！”鲁冠球想的很周到。
    日后万向确实开始涉足农业领域，成立了万向三农集团，以种业、食品饮料和远洋业务为核心，之后发展地很不错，着名的露露杏仁露背后站着的就是万向三农，他们是露露的第一大股东；同时他们在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扶持农产品种植等方面也做出了不小的成绩，累计帮助四十万农民脱贫致富。
    鲁冠球有威望，也肯做实事，这样的人愿意参与进来，李未自然非常欢迎，大家伙顾不上休息，就直接进入会议室开会讨论怎么样才能把这项工作做好，李未根据后世的经验先提了几点，“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有心公益固然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大家的正常经营，毕竟只有大家的企业好了，才能帮到更多人！”
    “而且应该自觉自愿，我们不强求大家参与，有能力有想法的愿意参加自然最好，要是工作太忙或者企业发展遇到一些问题，暂时顾不上我们也理解，等忙完了再参与也可以吗；还有就是互惠互利，和贵州张总一样在贫困地区建设一片草药种植园给当地带来的利益远比单纯捐一些钱要大，而且咱们自己的企业也能从中得到好处，这样的合作才能长久”
    李未还特意拿贵州神奇制药张芝庭做例子，听到这话张芝庭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他的神奇制药在现场这么多企业里算不上大，但今天所有人都在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这个面子涨得可就有些大了。
    “之前也和许多领导沟通过，结合领导的叮嘱，我建议咱们这次行动应该将西部开发作为重点，面向老少边穷地区和中西部地区，以项目投资为中心，开发资源、兴办企业、培训人才、发展贸易，并通过捐赠在内的多种方式促进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和教育、卫生、文化等社会事业的进步，共谋利益、共享文明安乐，以先富带动后富，促进共同富裕！”
    西部开发战略虽然是1998年正式提出的，但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提起过这项战略，教员的论十大关系里面就有平衡沿海工业与内地工业关系的内容；六十年代的三线建设虽然是为了防备战争，但从客观上来讲对于带动中西部资源的开发利用、改变东西部生产力不合理布局起了积极的作用，为日后西部地区的发展奠定了一定基础。
    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总设计师也提出过两个大局的构想，“沿海地区要加快对外开放，使这个拥有两亿人口的广大地带较快地先发展起来，从而带动内地更好地发展，这是一个事关大局的问题。内地要顾全这个大局；发展到一定的时候，又要求沿海拿出更多力量来帮助内地发展，这也是个大局，那时沿海也要服从这个大局。”
    到了如今现任领导也多次提出发展中西部经济的设想，去年更是把范围从西部五省扩展到中南、西南地区（山西骂骂咧咧退出聊天室），所以现在说西部开发也是非常合适的。
    “哗啦啦啦”现场响起了热烈地掌声，不管是到场的领导的还是准备参与的企业家，大家都觉得李未说得很对，短短几句话就把这次大家伙要做的事说得清清楚楚，而且还不会给大家造成压力，这就太好了。
    “好，李未的发言非常好，之前他在电话里已经给我汇报过了，我们几个部委都非常支持，这件事很好，一定要把它做成、做好、做出特色，这体现了我们非公有制经济人士的社会责任以及响应党和政府号召扶贫济困的精神面貌，这是大好事，要全力支持！”来参加会议的一位大领导做出点评，他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把这件事给上面汇报过了，上面也非常支持，还给这项计划题了词命了名，来，给大家看一看！”
    他的秘书立刻和工作人员一起展开一幅卷轴，露出大领导提给他们的字，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写了四个漂亮的大字——光彩事业，再看下面的落款，好多人都激动了，这次来京城参与是来对了，连这位都支持咱们，等回去后有的吹了。
    “当年国光同志曾经说过‘私营经济是光彩的’，日后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现在你们的举动又给私营经济增添了光彩，所以领导就建议将这项计划命名为‘光彩事业’。”大领导为他们解释这个题词的来历。
    “来，大家一起来合个影！”李未建议道，然后把大家伙召集起来，将题词放在中间拍了一张照片，有这张照片在，光彩事业今后在政策方面肯定是一路通畅无阻。
    第二天，几家主要媒体都用重要版面报道了这次会议，他们选用的照片就是这张合照，而文章的标题则是《李未等数十位民营企业家联名倡议〈让我们投身到扶贫的光彩事业中来〉》，宣布光彩事业正式发起。
    昨天的会议只是定了调子，今天继续开会讨论细节，刘永好率先讲起了他亲身经历的一件事，“去年我从成都坐火车去昆明，为在昆明兴建新饲料厂做前期筹备工作，火车在西昌附近的一个小站临时停车，我跟着大家一起下车透气，忽然看到几个头发长长、全身黑乎乎的小孩从前面的列车下面钻了出来，他们都光着身子、光着脚，只穿了个小裤衩，背着背篓就向火车头方向跑，他们是过去掏煤渣的，火车上的煤有些还没烧干净，拿回去能继续烧；为了抢煤渣，他们还打了起来，有好心的旅客给他们发点糖果，他们就抢的更厉害了。”
    “看到这几个孩子，我也很感慨，因为三十年前我也干过一样的事情，也曾经背着背篓到处捡煤渣；我现在有能力了，于是就想帮帮他们！西昌这个地方我比较熟悉，当地对猪肉的需求不小，虽然还有交通不便、当地农民对市场经济不熟悉等问题，但我还是决定在西昌建一家饲料厂，一方面能给当地解决一些就业岗位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能让当地的养猪户多一些收入！”
    “西昌我晓得，那里缺少平地，农民在山上种植的多是玉米和土豆，永好要是在这里建一家养殖场，不光有他说的那些好处，还可以通过从农民那里收购玉米来提升他们的收入水平！”李未夸奖道。
    “我们惠农也有类似的计划，目前初步计划先在中原省选十个经济较为落后的县区，因地制宜在当地修建饲料厂、养殖场、食品加工厂等企业；然后再在西部地区选几个省份，修建几家规模较大的工厂，提供就业岗位并通过企业带动上下游经济发展。”以前惠农主要在东部区域发展，现在也是时候进军西部了。
    刘永好听了有点紧张，因为他的希望集团一直以西南为根据地，先前让李未抢先进入cq市场已经让他很难受了，现在惠农还要进军西南，那他的希望岂不是更麻烦？可他又不好多说啥，毕竟西南市场那么大，希望集团现在也没占完，而且西部开发是国家重点方向，光彩事业也刚得了领导的表扬，他实在是没办法阻拦李未。
    好在李未也比较照顾他的面子，没有提四川这个希望的大本营，而是把目标定在了其它省份，“等开完会，我就准备去贵州、广西、甘肃、内蒙等地转一圈，好好了解下当地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张总、茅总到时候要是去了，你们作为东道主可得多多帮忙啊！”
    “欢迎欢迎，随时欢迎李董来我们贵州，照我看不如等开完会咱俩就一起回去好了！”神奇制药的张芝庭立刻表态，李未的生意跟他又没啥冲突，他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会议持续了好几天，与会的企业家们拿出了不少好项目，有些暂时没想到啥项目的，也主动提出愿意为这些项目投钱，比如鲁冠球，他就想帮李未的饲料厂投点钱，一来是参与光彩事业，二来则是想学习经验，以便将来开办自己的农业公司，李未爽快地答应了，还主动提出让鲁冠球在浙江找个贫困县，然后再根据情况，看看到底建什么厂子好。
    会议结束之后，李未便跟张芝庭一起乘坐飞机前往贵阳，等上了飞机，李未便向张芝庭了解贵州的情况。

 第302章 进军大西南

    张芝庭的经历也非常神奇，他出身于河南镇平一个医生家庭，从小熟识各种草药，汤头歌背的烂熟；十来岁时跟随家人来到贵州兴义定居，到了“黔中自古无闲草，信手拈来都是宝”的贵州，便利的地理环境使张芝庭更加如鱼得水，在中草药方面的积累愈发深厚。
    参加工作后，他白天是在课堂里教书育人的老师，晚上则成了走村串乡为老百姓解除病痛的赤脚医生，行医十年让他积累了许多经验，对药草属性以及当地常见病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
    七十年代，县里又把他调去筹建制药厂，制药厂很快就建成投产了，然而，由于体制和人的因素，药厂投产后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改革开放后，看到其它地方承包模式渐渐兴起，张芝庭也动了心，很快便承包下制药厂的土霉素车间，制成后将药片运到云南销售，一个月就赚了好几千块，但也因此惹上麻烦，遭受了“不法”收入交公、停职反省、写检查认错、停发半年工资等处罚。
    又过了几年，政策进一步放宽，他再次提出承包制药厂，这次不再是一个车间而是整家工厂，一年后工厂扭亏为盈赚了十三万，按照之前的约定除去一万块的承包费，剩下的都是他的，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张芝庭没要这笔钱，全都交给了县里，这一年的经历让他对做生意有了几分信心，于是又谢绝了县领导让他继续承包的邀请，选择了自己回家创业。
    他想的很仔细，县制药厂虽然规模大，但始终不是自己的，搞得越红火将来麻烦事情就越多，还不如自己回家开个小厂子，这样厂子就是自家的，产权清晰不用担心有人举报。
    回到家后，张芝庭就开始琢磨生产什么药品，这时候多年的赤脚医生生涯就发挥了作用，他在行医的过程中发现，贵州农村贫穷的农民通常都是赤着脚下地干农活，许多人的脚在细菌和腐蚀性物质的侵蚀下患上了癣疾，发作起来奇痒无比，搔破皮后还会引起感染，他曾经遇到过很多这样的病人。
    由此可见，这种病在贵州非常普遍，要是能生产出针对这种病的特效药，绝对不用担心销路；他根据自己以往行医的经验，以珊瑚姜素为主要原材料开发出了“脚癣一次净香露”，以八毛五一瓶的价格开始销售，因为确实有效，很快就在市场上火了起来，张芝庭也因此赚到了第一桶金。
    这也多亏那时候法律体系不健全，要是搁到现在，药品这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卖的，尤其是新药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等重重关卡拿到审批就去卖的话，一准儿得进去待上几年。
    之后他利用展销会等机会，把脚癣一次净香露卖遍了全国，甚至远销海外，并因此吸引到了投资成立了贵州神奇药业，发展至今神奇已经成为国内民营药企中的领头羊
    李未想和他聊聊神奇制药的发家史，可张芝庭似乎不愿意多说，而是和他聊起了自己当年帮扶贫困群众的失败桉例，“在贵州和广西交界处，有个地方叫瑶麓乡，是一个瑶族居住区，由于地处偏僻，基本处于原始状态，农民们穷得家里连被子也没有一床，男女老幼都没有鞋穿，上身也不穿衣服，在自己编织的麻布中间挖一个洞，往头上一搭就是衣服了，没有菜吃的农民把老鼠扒了皮，掏了内脏，煮在锅里当肉菜吃……我当时偶尔路过看到，简直不相信这是发生在咱们新中国的事情，后来一直记在心里，等我有了钱的时候就想帮帮他们！”
    “去年我又去了，经过详细考察，发现当地的水土非常适合种植金银花，而我们制药厂每年都要花费大笔资金购买金银花，所以我当时就想了，我帮他们种上金银花，等成熟的时候我们过来收，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他们赚了钱，我们神奇药业也得到了稳定、高质量的原材料。”
    “哪晓得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我花了60多万元钱买金银花种子和肥料，不要他们一分钱送给他们种植，而且当时还说了，等成熟的时候全部高价收购；等到金银花成熟的时候，我兴冲冲跑过去，以为他们卖了金银花就有钱买新衣服、买肉吃了，结果过去一看，90％的金银花被牛吃了，另外10％也因为没人照顾长势很差，而且金银花开了也没人采摘，都烂在了山里！当时我这心情就不用说了，简直凉透了，我好心好意想让他们挣点钱，最后就是这样的结果！”张芝庭一摊手，满脸的不甘心。
    “这种事其实我们惠农也遇到过！我当时也很不甘心，但事后一想这也怪不了他们！因为他们之前每种过金银花，你把种子一发就走了，有多少人相信你到时候真能回去收？这东西毕竟要让照顾，要出力气，要是辛辛苦苦一整年，等花开的时候没人来收，他们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李未表示理解。
    “所以到后来我们就改了方案，那怕我们有钱，也得让当地老百姓出一部分，就算只有一成也好，然后才能把鸡苗送给他们，不要钱的东西谁都不会珍惜，而自己除了钱，就算只有一分，他们也当成宝！等鸡苗送过去之后，我们的人也会经常去村里找他们，就算没事儿也会扯上两句，不为别的，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件事我们一直放在心上，这样他们就放心了！”张芝庭的话让李未想起了电视剧《山海情》里面，涌泉村的村民把上面发下来的珍珠鸡全吃了的事儿，这和张芝庭方才所说的桉例是一个道理。
    这不只是扶贫先扶志的问题，单纯从商业角度来说，你也得让农民知道，这个项目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获利，同时也要利用一些手段进行筛选，筛选出真正想做这件事的人，然后持续给他们提供动力，这样项目才能成功，要不然农民心里没底，人家怎么可能把精力花在这上面？
    李未又举了一个例子，“我们河阳也有几个偏远乡镇，当地经济观念澹薄，前些年实行的还是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我们把饲料卖给他们一直收不上钱！有时候多催两次，人家就直接拿拳脚招呼，好几个业务员都挨了打！当时他们都气不过，给我说放弃这些地方算了！”
    “我没答应，先带他们去医院治疗，然后给他们发奖金，再让他们继续给这些养殖户送饲料，钱不钱的将来再说；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个当地的老百姓去城里亲戚家喝酒，喝多了还非要回去，晃晃悠悠在半路上摔到山下去了，我们的业务员刚好路过，把他一路扛到乡里的卫生院，醒了之后他是千恩万谢，然后聊了没几句就发现，他刚好用过我们惠农的饲料而且赖账没还，他当时就给了自己几巴掌，硬把我们的业务员拉到家里，好酒好肉摆上好好喝了一顿，在酒桌上就把欠的饲料款补上了，从那以后，周围几个村就没有一个欠饲料钱不给的所以说，信任的养成需要时间，我们得有耐心，同时也要讲究工作方式。”
    “哎，要是早些听到你这些话就好了！六十万块打水漂倒是小事，关键耽误了一年时间啊！他们明明去年就能过上好日子的，结果白白耽误一整年！”张芝庭激动地直拍大腿，“今年我就长教训了，再去他们哪儿调研之后，发现当地有养山羊的习惯，所以就引进了一些良种黑山羊送给他们喂养，事后再去看，这些人养羊都用心的很，等年底羊长大了我再去收，每户都能赚不少钱！”
    “这就对了么！当地人不清楚养金银花也能赚钱，所以不敢在这方面出力；他们知道养羊能赚钱肯定会细心养！所以要想帮助当地老百姓脱贫致富，要么选择他们熟悉或者能理解的项目，要么就多花心思培养习惯，光靠送钱或者送项目还不够！”李未对他这个抉择很是赞赏，这才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但是这个项目也有缺点，黑山羊连树根都吃，这才半年时间，当地山上就秃了不少，所以我打算等这一批黑山羊养成之后就换个项目！只是暂时还没想好，李董有啥建议？”张芝庭对瑶麓乡是真有感情，不光想解决眼下的问题，还想为他们找到一个长久的经济来源。
    “我记得瑶族也养猪，养羊破坏环境，养猪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了，我可以帮忙引进适合当地养殖的良种猪，同时给他们供应饲料！把猪养大了再卖也能赚点；等将来人民生活水平更高的时候，还可以搞腊肉加工、生态猪养殖等项目，只要好好干，未来几十年的财路都有。”李未建议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瑶麓乡看一看，然后我出钱你给他们提供种猪饲料。”张芝庭很高兴，这下自己的心结终于可以解开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磊庄机场，这座机场是1958年建成的，在龙洞堡机场建成之前一直是贵阳军民两用的主要机场；下飞机之后他们便受到了当地政府的高规格欢迎，主管农业的高官亲自到机场迎接了他们，“非常感谢李董对我们贵阳的照顾，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为李董提供帮助！”
    “您太客气了，贵州也是我们惠农发展规划中的重要一环，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以后也还要来！今后肯定会经常麻烦到您，还请您多多照顾！”李未很清楚，他能来机场迎接，其实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那幅题词，大领导都支持了，下面怎么可能没有回应？他出现在这里就是表明贵州的态度，大领导知道后肯定很满意，就算为了这个他也得亲自出马。
    然后李未便上了他的车，一路上和他以及张芝庭聊着gz省的方方面面，尤其是几个急需扶贫的地区，不知不觉便到了gz省的接待宾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大家边吃边聊。
    李未主动表态，“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选址，但是就跟之前说的一样，贵州是我们惠农全国战略中的重要一环，所以我们计划投资一千五百万修建一座年产饲料十万吨、产值超过一点五亿的饲料厂，然后再投资一千万，修建一座大型养殖场！将来如果还有合适的机会，我们也会随时追加投资！”
    “除了这两千五百万投资，我还准备了两百万资金，计划为gz省修建几座希望小学，让更多贫困地区的孩子能有读书的机会；另外还计划每年投入五十万，向省内贫困地区派出科技扶贫小分队，帮助当地挖掘资源，传播科技致富相关知识”李未把自己准备好的方案全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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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z省给面子，派来大领导迎接，李未也给面子，当场就敲定了两千五百万的投资、两百万的捐款，这在1994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副省级干部也该满意了，所以领导听到这话后非常满意，连忙举起酒杯，“我代表gz省人民感谢李董的深情厚谊。”
    “等明天休息好之后，我就安排相关部门的同志陪同考察，不管你看上那里的土地，我们都帮你解决，务必要让惠农的饲料厂、养殖场在最短时间内剪成开业！”领导当即表态，只要惠农有需求，就一路开绿灯。
    这就是扯大旗的好处了，如果没有光彩事业的名头，没有大领导的题词，就算李未付出更多代价，恐怕也得不到贵州当地如此好的待遇，所以李未之前才说，光彩事业是互惠互利的，既能帮助当地老百姓脱贫致富，也能带动自身企业的发展，这才是能长久坚持的事业。
    第二天，李未便开始了考察。

 第303章 一路向西

    说是考察，其实之前已经有惠农的工作人员提前找好了地方，贵州和湖南连着，所以湖南分公司生产的饲料就可以顺着怀化、铜仁、贵阳这条线路卖到贵州来，在销售的过程中，他们就很关注贵阳本地的饲料行业，提前做好了调查工作，当然也选好了几个适合修建大型饲料厂的地方，李未这次过来只不过是从几个备选项中选出最合适的而已。
    “你的工作还是做得比较扎实的，这几个地方都很适合修建饲料厂。”李未对他们的工作非常满意，着重表扬了负责这项工作的冉江，“做工作就是要有主动性，不仅要完成分内的工作，同时也要主动思考，把工作做在前面，小冉这就做得很好么，帮我们节省了大量时间。”
    旁边其它惠农的工作人员都羡慕地看着冉江，这回你在老板面前可是露大脸了，冉江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老老实实回答，“其实我家就是贵州的，之前在湖南当兵，退伍的时候被早我几年的老乡拉进了惠农上班，虽然在湖南工作也很好，但是我还是想回家，所以厂里问谁愿意来贵州开拓市场，我马上就报名了，来了贵阳之后就想着如果能在贵阳建一座饲料厂，那我就能一直待在贵阳了，然后就一直开始留意这方面的事情，说起来还是自己的私心多了点。”
    “想在离家近的地方工作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公司节省了时间和资金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为惠农做了贡献那就得奖励，按照公司规定，新厂区的前期选址工作做好应该拿十万块奖金，我这就让财务发给你们，然后根据各自的贡献分；除了奖金之外，小冉你跟你这个团队的职工，原来协助筹建新厂的，就从湖南分公司调到贵州分厂筹备组，小冉你当副组长，等厂子建好了再根据能力和贡献分别安排工作！”李未当场宣布了对他们的奖励。
    这下其他职工就更羡慕了，又是发奖金又是提拔的，这种好事儿啥时候能轮到我头上啊？还有些机灵的已经再开始考虑了，贵州接下来就该是广西了，趁着老板还要在贵州待一段时间的机会，我赶紧去广西，提前把那边的工作做好，是不是也能得到和冉江他们一样的奖励？
    不光他们，连陪同考察的政府工作人员都心动了，冉江的小组才几个人？十万块钱的奖金怎么分都有上万块？顶得上我好几年的工资了，要是我辞职来惠农上班，怕是比在单位拿死工资强得多啊。
    参观结束吃饭的时候，就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起了这件事，李未马上表示了欢迎，这么大的饲料厂，今后肯定少不了和政府打交道的地方，要是能有几位熟悉当地环境的前公务员加入，那可就省大功夫了。
    过了几天，还真有人提交了辞职申请，要来李未这上班，领导开玩笑似的埋怨，“你们惠农才来几天，就把我手下的得力干将挖走了，你让我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
    “徐处说笑了，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贵单位办事效率这么高，主要还是有你这样能力突出的领导带头，就算没了他们，你肯定也能迅速培养出新一批人才来；而且当时李省可是说了，咱们贵州会全力支持饲料厂、养殖场，争取让这两个项目尽快落地，这人力支持就是最大的支持，等明天见了李省，我一定当面感谢贵单位对我们的支持！”李未哈哈一笑，就把这点埋怨给解决了。
    一听说能在省领导面前露脸，老徐顿时啥都不说了，怪不得人家能当大老板，看人家这说话办事的手段，明明是从我这儿挖了人，我竟然一点儿气都生不出来，他原本还想拦住几个人，现在一听这话顿时啥都不说了，回去就赶紧帮他们把手续办了，让他们尽快来惠农上班。
    不，不用等手续办完，让他们现在就来上班，然后我安排专人帮他们跑手续，这几天肯定有领导不停地来惠农参观，让他们在领导面前多晃悠下，这样等领导问起，他们就能知道我对这个项目究竟付出了多少！老徐似乎看到，项目正式落地之后，自己也将迎来光辉的前景。
    省里支持，下面配合，惠农的工作人员能力又非常强，所以这两个项目很快就完成了前期工作，可以和当地政府签署正式协议了，签字仪式的规格很高，贵州政府一把手亲自出面和李未签署合同，本地的主要媒体都来了，全国性的媒体也来了不少，政府还专门准备了大礼堂现场签字然后举办新闻发布会。
    如此高的规格是有原因的，首先首先几千万的项目在现如今，尤其是在贵州这种西部落后省份，那绝对是破天荒的，值得如此重视，同时这也是自八七计划和光彩事业推出后，全国第一个正式落地的大项目，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能随随便便应付，必须要有对等的规格才行。
    在一大堆镜头的注视下，李未和一把手分别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交换合同再签，签完后两双手握在了一起，闪光灯顿时亮成一片，一把手亲切地说道，“贵州三千四百万人民忘不了你们！”
    “感谢贵州对我们的大力支持，我们也希望能实现政府、贫困百姓和惠农三方共赢。”李未客客气气说道。
    “这话说得好啊，惠农的入驻分担了政府扶贫救困的经济压力，地方上有大企业入驻，获得了财政税收上的收益，也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老百姓不仅可以进厂工作赚工资，还能购买饲料养猪发家致富；惠农拓宽了市场范围，赚取了利润，更重要是的赢得了美誉，增加了品牌价值，这不是三赢是什么？”一把手理论水平很高，几句话就把这次合作拔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现在贵州分公司也已经成立了，而贵阳饲料厂和养殖场也只是开始而已，我们的近期目标是把这两个项目做好，尽快建成实现盈利；中期目标则是把饲料厂、养殖场铺到每一个地州，同时因地制宜，发掘当地优势资源，在经济作物种植、经济动物养殖、农产品深加工等领域开展更深层次的合作，建设更多项目，带动更多老百姓脱贫致富；远期目标则是下沉到县区，争取惠及更多贫困人口。”论起嘴皮子，李未这些年也锻炼出来，当场就画了一块大饼。
    他画饼可跟老牟子不一样，老牟子那是天马行空的吹嘘，基本没有落地的可能，而李未描绘的前景则是可以实现的，只要地方政府配合，惠农继续投入资金、人力、物力，这项计划就完全有可能在二十年内完成。
    “我们贵州一定会竭尽全力支持，这可不是帮助惠农，而是切切实实为我们自家的家乡谋好处，但凡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一把手满意极了，这次不仅得了个全国第一，还为未来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这样的好事要是多来几件，贵州的扶贫问题说不定就真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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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闻发布会结束的宴会上，一把手更是主动举杯，和李未一连碰了好几下，然后继续聊起饲料、养殖带动老百姓脱贫致富的问题，说到后面他还问道，“据我了解，惠农集团不光有饲料和养殖产业，在食品加工等领域也有不错的积累，将来要是还有什么适合我们贵州的项目，一定不要忘了我们啊。”
    他一说这个，李未还真有点心动，贵州由于地理环境等因素的影响，粮食种植和经济动物养殖相对落后，但有种经济作物的种植却名列全国前茅，那就是烤烟，gz省的烤烟种植面积在全国仅次于云南名列第二，惠农虽然不可能涉足烟叶种植收购领域，但可以做配套么。
    于是他趁机说道，“之前我在国外考察的时候，了解到欧洲那边新研发出了一种肥料，非常适合种植烤烟时候使用，能有效地促进烟叶生长，使用这种化肥后，烟叶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有明显提高！我倒是可以帮忙引进这项技术，和咱们省的化肥厂进行合作生产，然后教烟农如何使用，但是现在化肥行业还相对比较封闭，暂时没有对民营企业放开”
    “哦，你说的这个肥料是怎么个情况？”这位一把手马上问道，他可是清华化工系毕业的，对化肥并不陌生，听李未说了一会儿便觉得这件事可行性非常高，于是便动了心，“这样好了，你们惠农先引进一批化肥过来，在贵州进行试用，如果真的有效，我可以向上级申请看看能不能开放个试点。”
    “没问题，我待会儿就去办这件事，第一批样品月内就能送到！”李未知道，这位日后去了化工部，国家正式放开化肥领域的限制就是在他任期内开始的，他如果愿意说话，要到一个试点还是没问题的！
    李未原来打算等到97的时候，在放开手脚进入化肥生产领域，如今看来这件事似乎可以提前了，这就是响应国家号召的好处啊，要不是借了八七计划的大势，那有机会和人家聊这种事？
    在贵阳又待了两天，参加了开工仪式后，李未便南下去了广西，同样受到了当地政府的热情接待，签署了和贵州类似的合同，要在广西建设一家大型饲料厂、一家大型养殖场。
    另外，由于广西的水果资源非常丰富，于是李未在这方面也进行了深入的合作，比如把从万科那儿买到的饮料厂迁一部分过来，根据当地优势，生产果汁饮料和果味饮料，顺便让惠农的食品加工厂也过来，修建一家分厂，生产水果罐头、果脯等水果深加工产品。
    在广西可以做的文章就比贵州多了不少，卫康的纸箱厂也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也可以过来建厂生产水果包装箱、包装袋以及防虫的水果套袋等产品。
    看到他签了这么多合同，搬来了这么多工厂，广西领导因为李未先去了贵州落下的那点小芥蒂也没有了，都乐得合不拢嘴，来广西晚点又怎么了？最后项目总额可是比贵州高多了啊。
    他们其实还不知道，李未在广西想做的事情可不止这几样呢，他还想在广西建了一座实验室，从河阳化工厂调了几名大学生过来，让他们在焦高亮找来的专家手下，先熟悉当地水土环境，然后开始研发适合水果使用的专用化肥；这样的话，等国家正式开放化肥领域，李未就可以利用先发优势，拿下广西的水果化肥市场了。
    同时水果储藏运输销售都离不开冷链行业，也可以先进进口一些设备进行一些小规模的实验，等吃透技术了再扩大应用范围，如此以来，说不定全国人民就可以早几年吃上新鲜的热带水果了。
    看到李未先后在贵州、广西两地签下了数千万的大合同，其他省市都坐不住了，纷纷利用各种渠道邀请他去当地考察，那怕四川这样已经被希望先占了的省份也不例外。
    李未都满口答应，但下一个目的地还是选了希望尚未涉足的甘肃，现如今主要是趁着这机会赶紧抢占市场，蓝海省份还有这么多，干嘛去竞争激烈的四川和希望、正大拼个你死我活？
    刘永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趁着李未去贵州的时候，就抢先一步去了云南，这个市场可不能再让惠农抢走了，要不然希望可就被惠农彻底包围了。
    在甘肃停留几天，同样签了几份合同，敲定了几个大项目的合作，然后李未又马不停蹄一路向西直接前往xj，要说起发展农业的潜力，xj可比甘肃大多了。

 第304章 团场

    “您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休息，我看着您这些学生一个比一个能干，您在杨凌听他们汇报就行了，不用专门大老远跑过来亲自查看！”飞机上，李未不停地劝着赵洪章，原历史中赵老今年年初就走了，但是由于李未的干涉，提前发现病情并开始治疗，所以赵老依然建在，但他年龄毕竟大了，身体还是比前些年差。
    “这些学生确实是好样的，不过在经验上还有所欠缺，我不过来看看总归有点不放心，这搞农业啊，和其他行业不一样，你不去地里看看肯定不行！”赵老脸上笑呵呵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李未也没办法，只能把他的旅途食宿安排地舒服些，免得他因为奔波劳累而引发疾病；等飞机降落在地窝堡机场的时候，一行人从出口处出来，各自都遇到了熟人，赵洪章瞅着前面有位老太太有些眼熟，便试探地喊了一声，“小吴？”
    一名六十来岁，头发却依旧黝黑的老太太回过头来，一见赵老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幼，赵委员，您这是来xj出差？”
    “几个学生在xj搞了块抗旱抗寒小麦育种试验田，我过来看看他们的成果！小吴你这是刚从海南回来？”赵老上前一边和她握手一边帮着介绍，“小李，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xj农业科学院园艺作物研究所的研究员吴明珠吴研究员，她和她的团队在西瓜、哈密瓜等甜瓜类育种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小吴，这是惠农集团的董事长李未，我这个试验田就是和小李帮忙搞的！”
    西瓜奶奶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中国人能吃上便宜有好吃的西瓜，离不开这位未来院士的贡献，吴明珠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在七十多岁的赵老面前，还是得被叫小吴，李未赶紧上前握手，“吴研究员您好，您培育的火州一号和尹选西瓜我可是爱吃的很！也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之前来xj的时候就想拜访，去了两次您都去海南了，这回既然遇见，我肯定要登门拜访好好感谢一番。”
    xj冬天太过寒冷，没办法进行育种工作，所以为了更好地培育出良种西瓜、哈密瓜，吴明珠每到冬天就会去海南做研究；在育种领域，这是常有的事情，李登海和袁老冬天也会前往海南，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刚从海南回来。
    “哦，您就是李董事长啊，要说感谢也得是我感谢您才对，您捐赠的计算机和育种辅助软件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吴明珠也是连声道谢，此前李未去农业科学院园艺作物研究所拜访她的时候可不是空手去的，也带了一堆慰问品和计算机等设备，其中有些就分配给了吴明珠。
    “应该的应该的，哦，对了，我这次又带了些缓释肥过来，到时候您用用看，有什么意见尽管给我们提，我们也想研究出更便宜、效果更好的西瓜、哈密瓜专用缓释肥！”和这些专家合作，惠农也不是只付出没有收益，他们培育出更好的品种，惠农也可以通过提供化肥、包装箱以及收购销售等方式赚钱。
    几个人在这边聊得热闹，自治区政府派来的迎接人员也不好打扰，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但有人不在乎这些，一见李未马上两眼放光，上前握手问好，“李董，欢迎来xj，我是德隆的唐万新。”
    “唐总你好，之前在特区的时候，就远远地见过你，当时你的场面可是搞得很大，我跟万科的王总看了都佩服地很！”李未看看他的架势，“唐总这是要出差？又准备去那儿谈大业务啊？”
    “去西安谈点小生意，比不上李董的大手笔！哎呀，实在是不巧，都跟人家约好了也不好改时间，李董准备在xj待多久？等我回来一定要好好款待下李董！”唐万新显得非常客气，他如今虽然有了钱，但在国内商界还是小字辈，非常渴望挤进顶层圈子里去。
    唐万新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他也不好多留，在确定李未会待较长时间后，便先定下拜会的时间，然后就走了，李未看着他的背影笑而不语；唐万新去西安准备干什么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绝对不是什么小生意。
    1992年中国的经济改革迎来新阶段，大批国有企业改制和上市，当时中国的两个交易所设立时间不长，股市的概念还并不为广大群众熟知；国企改制上市时，会大量向职工派发股票，好多企业职工对待股票的态度和当年的国库券一样，十分怀疑股票的信用，不少人把分到的股票凭证卖了，觉得这些废纸留在手里没啥用，只有变成现钱才心安。
    西安有大量的国企，所以企业职工出售的股票凭证很多，唐万新便把欧美资本在苏联解体时干的事情复制过来，大肆收购国企职工手中的股票；很多国企都是优质资产，股票升值空间很大，唐万新的买卖几乎是用绣花针换公鸡、用纽扣换母牛，然后他再把这些股票卖给职业炒家，赚到了大笔财富。
    最夸张的一次，他一口气吃下西北轴承的1000万股票，再以4000万出手，几天内净赚3000万，这可比李未辛辛苦苦盖饲料厂卖饲料赚得快多了；后来相关部门注意到了这种手段，于是出台措施对每张身份证能够买的股票进行了限制，不过这对他来说没用，他随随便便就能弄到几麻袋身份证。
    几年时间，唐万新就靠这种手段赚了近十亿的财富，然后用这些财富支撑起德隆系的根基，当上了股票市场的大庄家，然后继续在股市上搞风搞雨，最终玩脱给进去了，赫赫有名的德隆系也就此陨落，但德隆系其实还是有些好东西的，所以提前和他接触下也没坏处，等德隆系倒下的时候再把这些好东西买下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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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接待宴会上，李未就和当地领导承诺，就跟贵州、广西等地一样，也会在xj建设一家大型饲料厂和大型养殖场，同时还会跟本地科研机构合作，探索肉羊现代化育种以及养殖工作。
    “咱们xj的养羊总数量位于全国第二，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良种率地，产毛、产肉性能低，由于羊群数量逐渐增加导致大量草场退化等等，我们以前也在不停地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取得很好的效果，现在李董来了，为我们带来了充裕的资金和先进的理念，我想这个问题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解决！”当地领导非常高兴，千万级别的投资在如今的xj，除了几大国有能源型企业之外，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手笔。
    “咱们xj疆域辽阔，物产丰富，尤其是水果，质量口味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运不出去，也缺乏深加工的手段，所以我还打算投资一些水果加工企业，生产诸如葡萄干之类的特色产品卖到口里甚至是国外去！”所谓口里就是xj对内地的称呼，过了玉门关、阳关和jyg就是口外，进去则是口里。
    在农业领域，xj可以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tlf的葡萄、库尔勒的香梨、哈密的哈密瓜、尹利的薰衣草这些都是优质资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非常神奇的好东西，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大规模推广，比如石河子大学研发的神内胡萝卜汁，日后天润推出的天润奶啤，这些饮料都又好喝又有营养，然而遗憾地是销量完全配不上质量，现在李未来了，完全可以利用惠农的销售渠道和推广能力，把这些产品卖的更好。
    花了几天时间先敲定饲料厂、养殖场的厂址，至于食品加工厂、育种场等还得慢慢来，由政府提供一些备选项，惠农自己再找一些，然后从中选出最合适的地方进行修建，一时半会还没办法确定。
    然后李未又去拜访了吴明珠，送上新的礼物，又去育种场看了看，这才有时间去自家的试验田，看看抗旱抗寒小麦到底培育地怎么样了，赵老对进度很满意，“有了缓释肥和计算机辅助育种技术，现在的育种速度比我们之前可是快多了，估计明年的时候，第一批种子就可以提供给你们了！当然，这批种子还不是最终版本，只是比你们现在用的种子好一些，但产量提升有限，以后还得继续研发，育种工作就是这样，急不来，总得一步一步的走！”
    “这些我明白，大家辛苦了！到时候我会给大家发奖金，保证金额能让你们满意！今天我带来一只羊，几只鸡，劳烦食堂的大师傅辛苦下，给咱们做大盘鸡、烤羊肉，我陪大家喝几杯！”出了成果肯定得庆祝啊，于是实验基地里顿时热闹起来，有的帮忙宰羊，有的帮忙杀鸡，大家伙忙的不亦乐乎。
    烤羊肉这是xj的传统美食，至于大盘鸡，好多人都以为这道菜的历史同样悠久，但实际上才刚刚被开发出来没多久。
    是八十年前起源于沙湾公路两边的江湖菜，那时候从wlq到北疆各地都要经过沙湾，到这儿刚好半天功夫，司机师傅都得吃饭，而且那时候司机收入相当不错，于是他们不光要吃饱还想吃好，吃好你得有肉啊，羊肉的话杀一头放的时间长了就不新鲜，鸡肉刚刚好，司机来了再杀鸡，一个人吃完也没问题，于是鸡肉便流行起来，一位四川厨师结合川菜的特色和本地盛产土豆的现状，开发出了大盘鸡这道菜，鸡肉鲜嫩、土豆软糯、辣椒开胃，这道菜很快就火了，并逐渐传到了其它地方，日后更是传遍全国，成了xj美食的代名词。
    日后虽然其它地方也有这道菜，但还是xj、青海、甘肃等西北省份做得好吃，其它地方的总是差了些感觉，一来本地使用的是刚杀的新鲜鸡，味道自然比冷冻鸡要好；二来么则是因为土豆，西北日照足土豆品种也不一样，吃起来非常软糯，吸满鸡肉汤汁的味道简直绝了，其它地方做大盘鸡用的则是硬土豆，吃起来就没这种感觉了。
    吃饭的时候，李未发现育种场的老员工吃起来还比较讲究，不紧不慢地，那几个附近团场过来打零工的却是狼吞虎咽，就好像很久没吃过肉一样，李未忍不住有些好奇，按道理说团场每户的土地不少啊，为啥他们的生活还这么不好？
    所谓团场是xj才有的特殊事务，建设兵团下面辖有二百多个团级单位，这些团级单位管辖的农牧场便被称为团场，团场是一个党、政、军、企合一的单位，管理制度非常特殊。
    李未一问，这些团场出来打零工的就大吐苦水，原来现在团场的日子那可是太不好过了。
    首先，团场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从七十年代开始不停地有人从团场离开，首先是返城的知青和摘帽的右派；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一些有门路的人也离开了，在此期间，兵团和地方还进行了一些人事上的交流，又走了一批人；然后有手艺有技术的人瞅着在外面挣钱更多也走了；再加上那些考学离开的，以前上千职工的团场，现在只剩下几百号在编职工，而且年龄结构也是老的老小的小。
    按道理说地还是那些地，人少了平均土地面积就会提高，分到每个人手上的钱也会多一些，然而并不是这样；因为以前是大机械大面积种植，现在换成了包产到户，每个职工承包五十亩土地，以前还能用大机械耕作，现在地变小就只能用小机械了。
    而且承包还是一年一换，也就是说你今年种这块地，明年再去种另外一块地，这样以来谁还会傻乎乎的养地？可劲种就完了，没几年功夫，土地肥力退化、盐碱扩大等问题都来了。
    “哎，日子难过啊！”

 第305章 包地

    说着那几个来打零工的团场职工就开始抹眼泪了，“俺们团场这几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兵团职工春天是主人，夏天是犯人，秋天是仇人，冬天是罪人’，啥意思呢？就是说每年春天连队领导动员职工承包土地，职工一旦承包上土地，就成了主人，到了夏天刮风下雨就是下冰雹也泡在地里，侍弄一颗颗弱小的棉花，到了冬天棉花兑现，团场对职工交售的棉花不是克扣水杂，就是压级压价，职工求爷爷告奶奶，棉麻公司勉强拖到年根兑现，还只兑现百分之六十。”
    “俺们连队耕作土地面积从两万多亩减少到八千多亩地，从大连队变成小连队，有本事的人都跑了，连队只剩下一少部分年龄大的职工，为了保住职工帽子不在最后几年丢掉，只好咬牙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到退休拿个工资；上级也头疼，连队干部走马灯似的换，有时候一年换两轮，但还是没办法。”
    “哎，兵团人难啊，单位发不下工资，干部穷的不敢出差，职工穷的不敢走亲戚，只能想办法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我们几个运气好点儿，还能来你们这儿打零工，其它地方的人穷怕了，穷疯了，没钱怎么办？偷！老一辈兵团人创业栽种的防风林被伐的七零八落，那都是好树啊，有的被盖房子做家具，有的被偷倒卖掉，换回钱买锯子买斧头买小四轮继续伐树；树没了，地下水位上升，盐分跑出地面，爬到房子上，破坏房基，防风林没了，大风来了，把棉苗麦苗连根拔起，庄稼绝收，职工亏损”
    “情况变了，但原来的生产计划没有变，一-级压一级的生产任务压到连队，根据连队土地面积下达生产任务，棉花一万亩，麦子五千亩，玉米三千亩，苜蓿两千亩，谁完不成任务撤谁的职！包地风险大，春天不是倒春寒就是刮大风，夏天不是病虫害就是下冰雹，秋天收获的农产品全都交给连队，价格由连、团、师定，每年兑现，赔的多赚的少，人心涣散，怨声载道”
    李未和赵洪章等人听得面面相觑，包产到户在口里那是大好事，大家都举双手赞成，没想到到了这边却成了坏事儿，粮食棉花产量连年下降，兵团职工收入逐年减少，穷得大家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其实咱们这边的情况，更合适大机械耕作，包产到户反倒是把力量分散了！李董您在哈萨克斯坦那边的农场不就搞得很好么？十来万公顷的土地，用上拖拉机耕地收割，飞机播种喷洒农药，轻轻松松就把活儿干了！口里要包产到户是因为人均土地面积小，精细化耕作更能提高产量；而口外地广人稀，根本没办法像口里那样伺候庄稼。”育种场里有不少年轻学生，他们年轻气盛啥也敢说。
    “这么多地都荒了多可惜啊？”李未心里生出一些想法，于是他连忙安慰了兵团职工几句，然后问道，“你们现在的土地政策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些政策方针其实他脑海里也有，但纸面上的政策和具体实施政策还是有区别的，这可不是技术资料，照本宣科是会出问题的，所以得先弄清楚了才行。
    “最早的政策是‘一主两翼’，在大农场常宝团场土地，然后团场在分包给家庭农场，实行以家庭农场为主，以职工家庭庭院经济和职工自费开荒经济为两翼的承包形势，每户五百亩承包田，另外还有两亩地给你盖房子，屋前屋后多余的可以用来种蔬菜、养鸡养鸭，自费开荒的土地归你自己种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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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年有开始变了，改成了‘两费自理’，就是取消职工工资，把成产用具和牲畜作价分给职工，实行土地承包经营，但是生活费和生产费这‘两费’都由职工来负责，大家伙的日子顿时就不好过了！和领导关系好的还好说点，新机器、好牲畜都平价折给他们，靠这些机器、牲畜他们还是能种好地，关系远一点的就不行了，机器都是坏的，畜生要么老要么病，根本没办法种地！”
    “从风险分配上来讲，这种制度并不合理，风险都由职工承担了，上级能提供的支持却很有限，而且还有生产计划任务卡着，再加上腐败问题，怪不得他们的日子这么难过。”年轻的学生又开始吐槽了。
    “农业生产天然具备投入高、回款慢、风险大的特点，贸然将这么多人一下子推向市场，确实有不合理的地方！”李未心里滴咕着，倒是没有说出来，五百亩地要是全部开发出来，这户团场职工的日子肯定不错，但这都是有成本的，开垦土地的拖拉机、驱动拖拉机的燃油，再加上种子、化肥、农药等等，这些都是要钱的，现如今可不比以后有完善的金融配套措施，农资公司可以把这些先赊给农户，等丰收后他们卖了钱再还账，现如今必须现钱购买，能拿出这个钱的团场职工大概没多少。
    “团场就没想点办法？”李未继续问道，他想知道自己期盼的政策到底开始实施了没有。
    “咋没想？换个领导上来都得折腾几下，但是不解决根本问题，这些办法都没用！反正现在各个团场的生产任务都完不成，有些团场逼得急了，甚至还打算把没人种的土地租出去，这可是咱们爹妈那一辈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怎么能给别人种呢！”这几位依旧是一肚子的气。
    对，我要听的就是这个！李未连忙询问，“这是那些团场的政策？他们打算拿多少地出来租？对租赁者的身份有要求没有？”
    “这些就不太清楚了，听到这些我们心里不舒服，就没专门打听！”几名团场职工却说不出一二三来。
    不过没关系，李未现在可是xj的座上宾，打听一点儿消息还是很轻松的，所以很快结果就出来了，位于shz市的农八师人口流失最为严重，他们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推出了这项政策，具体细节他们也没啥底，能拿出多少土地，什么人可以租都没有具体的标准，现在就想着能多租出去一些土地，好完成上级分配的生产计划，不至于出现大面积的撂荒。
    李未马上决定亲自去石河子看一看，但也没有贸然上门，而是通过熟人转介，提前和农八师的领导搭上话，这才带人驱车前往石河子。
    石河子位于wlq西北一百多公里的距离，现如今没有高速，他们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到，一到地方就发现这座城市和其它城市的不同，石河子的规划非常方正，道路宽敞、住宅与住宅之间的间隙也比较宽，绿化也很不错，丝毫没有内陆大城市那种杂乱的感觉。
    “这里几乎全都是建设兵团过来后新建起来的，一张白纸好作画吗，所以在建设之初就很注重规划，再加上团场职工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样子！”来迎接他们的副师长罗文华满是自豪地介绍道。
    他一路上给李未介绍着视线范围内的名胜，“远处那座红色的山就是将军山，咱们兵团的陶司令、王政委还有赵副司令员当年就是站在那座山上俯瞰整个石河子，指挥我们进行建设，他们走后也都葬在这里。”
    “这是伍豪同志纪念碑，伍豪同志当年专程来这里视察过，并作了感人至深的讲话，这座碑碑身高78米，象征着伍豪同志享年78岁，碑文高67米，象征着伍豪同志1965年视察石河子总场时为67岁”
    到了师部，自然是先吃饭，饭桌上的葡萄酒是团场酿的，羊肉、鸡肉、马肉也是团场养的羊马鸡杀出来的，土豆、西红柿、洋葱也都是团场自己种出来的，在食物这块，团场完全实现了自给自足。
    “文华一说李董的名字，我马上就想起来了，好多朋友都给我说过，李董你在湖南维护了我们军人的荣耀，是我们军队的好朋友！今天朋友来了石河子，一定要吃好喝好！”湖南那件事因为影响太过恶劣所以没有公开，但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尤其是军队上的，都对李未有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今天不谈正事只喝酒，但在喝酒的过程中，偶尔聊起农八师的现状，几位领导也都是连连叹气，多好的土地啊，都是当年他们一锄头一锄头开垦出来的，然后再一棵棵地种防风林，挖出一条条沟渠，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可惜现如今已经找不到人种了。
    现在各团场如此窘迫，李未在这些团场领导心中的印象有不错，所以等第二天谈正事儿就顺利多了，罗文华率先开口，“李董，我跟沉斌那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之前就告诉我，您在他们军区帮忙修建的养鸡场、养猪场绝对没得说，后来不管是送饲料还是送种苗，也从来没有出过错；我们当兵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既然是朋友过来了，那就什么都好说！”
    “对，文华的意思也是我们师里的意思，李董你想租多少地？采取什么样的租赁方式？咱们先互相了解下，我们能答应的现场就答应，我们没办法做主的也会向上级汇报争取！”几个人都显得很实诚。
    “咱们师现在有那些难处？我也瞅瞅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没有？”李未问道，他并不急于一时，日后xj大规模承包土地已经成为潮流，每年都有许多口里过来承包土地种植粮食和各种经济作物的，只要和他们打好关系，就算现在不好承包，将来政策放开之后他们首先想到的肯定还是自己。
    “哎呀，那难处可就太多了！没钱、没人什么都没有，缺机器、缺化肥什么都缺！眼瞅着在老前辈手上还红红火火的农场在我们手里变成这个样子，我们简直都没脸见人！”罗文华等人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这也不能怪你们，时代变了！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吗！咱们一条条来啊，缺机器是？正好我们惠农旗下有农机厂，我先让他们送一批适合团场职工使用的小型拖拉机过来缺化肥也没关系，我在中原省承包了两家化肥厂，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哦，对了，你们要不要种子？不管小麦还是玉米，我都能找到更好的种子西瓜也没问题，我去找吴研究员帮忙”
    “人手的话，你们最缺人的是收棉花的时候？这个也好办，我们中原省老百姓有当麦客的传统，他们既然能帮人割麦子那肯定也能帮着收棉花，等棉花成熟的时候，我和铁路部门沟通下，运几车厢人过来专门帮你们摘棉花！”
    小麦、玉米之类的粮食都可以使用机械收割，棉花眼下还不行，收棉花的机械倒是也有，但效率太低、浪费太严重，远不如人手采摘来的干净，所以每到棉花收获的季节，全疆都会忙起来，学校的学生也不上课了，都去帮忙摘棉花，相信九十年代之前出生的xj孩子肯定有这方面的记忆。
    “李董，怪不得沉斌一直说您是咱们部队的好朋友，您这可是帮了我们天大的忙！”一样样礼物送出来，几位领导感动地眼泪哗啦哗啦的，这些可都是他们最缺的东西啊。
    “哦，对了，团场的孩子上学有没有受到影响？需不需要纸笔作业本这些？还有足球篮球、风琴这些东西？我待会儿就给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在口里采购一批专门送过来”
    “够了够了，李董，您再送下去我们都没脸要了！咱们还是先说说租地的事儿！现在师里撂荒的土地挺多，您要是真打算租，我们可以先租几千公顷给你，您也别嫌少，主要是刚开始，我们也不敢多给！”
    几千公顷这还叫少？李未高兴坏了！

 第306章 前期工作

    承包土地的收益和面积直接挂钩，以日后在xj承包土地的收益来算，承包一百亩土地种棉花，年收入大约在二十万左右，温饱是没问题的；承包一千亩土地，日子就可以相当滋润了；承包上万亩土地，那你就是大土豪，也不见得比那些家里有矿的差多少。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想通过农业赚钱，就必须掌握大面积的土地，要是和中原省一样，每家只有不到十亩的土地，你就算再下力气、再想办法也发不了财。
    农八师现在拿出几千公顷的土地租给李未，乍一看似乎比不上尹伏尔加农场的十来万公顷，但是这可是在国内，销售到其它地方不需要缴纳进口关税，而且运输也方便；更重要的是这只是开始而已，xj有大面积的土地急需人手耕种，自己要是把这几千公顷的土地伺候好了，以后还用得着发愁找不到地包吗？
    “够了够了，刚开始合作，一下给太多我也伺候不过来！咱们这几千公顷的地都在哪儿？包地的话有什么要求没有？”李未问道，承包费怎么算？自己是否可以选择种植种类，供水、供电问题怎么解决？这些都要说清楚，不过看他们的意思，应该不会出什么难题。
    “哎，就现在的情况，我们最要紧的是完成上级的生产计划，所以承包费就用棉花、小麦、玉米这些实物农产品的形式缴纳！缴纳比例就按照团场的来，你租多少公顷的土地，就缴纳多少粮食，剩下的都是你的！”罗文华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怎么完成上级交给团场的任务，压根就没想着从李未这赚钱。
    “用水用电也好说，电我们给拉到地头，你还想往里面拉，就自己竖杆子拉电线，电费标准和团场一样；水的话，我们也帮忙引到地头，地里原本有沟渠，只是荒废的时间比较长，可能需要你修一修；另外，你要是想自己打井也行，我们出人，你那边出材料出费用”为了让李未答应，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宽松。
    “这样不行！”李未听了连忙摇头，几位领导的心马上就提到嗓子眼了，难道优惠还不够？这已经是我们能给出最宽松的条件了，好在李未接下来的话马上就让他们轻松下来，“你们的条件太宽松了，承包费肯定要交，不交不合适，就是每亩该交多少，我不太了解咱们这边的情况，要不你们给个建议？”
    “不用不用，真不用！李董，说实话您能帮我们把这些地种起来就已经帮了我们天大的忙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再问您要钱呢？而且您不是还得交粮食、交棉花么？这就算承包费！”几位领导连连摆手，怪不得那些老战友都说和李董打交道舒服，看看人家这态度，听着就心里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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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的要的，这些粮食、棉花本来就应该交，皇粮国税么！不管谁来种地都得交；可用了你们的地，要是啥表示都没有，那我就太不厚道了！传出去别人都笑话我！”见他们不肯开价，李未只好自己试探着报价，“那要不这样好了，我把承包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以实物的形式缴纳，在完成团场的任务之外再多交一部分，这样咱们师要是有其它团场交不上来，也可以拿这部分冲抵，完成上级安排的任务；另一部分则用现金的形式缴纳，咱们师肯定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手里有点活钱，您几位做事也方便些！”
    “李董，您这真是真是哎，都让我们不知道说啥才好了！”李未这两个方案恰好解决了最困扰他们的问题，每年上缴任务的时候，他们都要想办法东挪西凑，现在突然有了一大笔机动物资，就能少掉一些头发了；而现金就更宝贵了，购买机械、化肥、种子、农药啥不需要钱？能额外多出一笔钱来，那可就轻松太多了，所以几位领导都对李未感激不已。
    “只要政策允许，我也想长久地和咱们农八师一直合作下去，既然是合作，那就不能我占便宜，要大家都能得到实惠才行！”李未如果只想挣快钱，那自然是怎么占便宜怎么来，可农业从来都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见效益的行业，别的不说，光把眼下这几千公顷的土地整理好，就得一两年时间，所以一开始就得处理好关系，要是光想着占便宜在人家心里留下了疙瘩，等过几年人家不跟自己合作了，这些前期投入不就白费了么？
    “还是那句话，您能来帮忙种地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罗文华他们还想继续客气下，李未却不为所动，现在他们确实是这样的想法，找不到人种地只能撂荒，这时候李未愿意帮他们种地自然高兴，可等过几年情况有变化的时候，他们就不是这样的想法了，再回想起今天的情况，绝对认为李未占了大便宜，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做得漂亮些。
    “现在已经九月份了，马上就要开始种冬小麦，咱们要是再这么推三阻四，时间都耽搁了！今年先就按照我说的办，咱们先签合同，签完合同我就让公司打钱，顺便把之前说的物资送过来，赶紧把这一茬冬小麦种了，要不然今年的任务又完不成了！”李未催促道，北疆沿天山一带（乌苏－石河子－奇台）的冬小麦播种期为9月15日—10月1日，石河子虽然靠后一点，但最迟也得在九月底之前完成，他们实在是没这个时间拖延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这边再改改，把承包时间延长几年，这样李董投入起来也放心！”罗文华等人商量了下，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对种植业来说，前几年总是最难熬的，因为要把生地变成适合耕种的熟地需要时间，承包土地的时间太短，生地刚变成熟地就被收回去那就便宜了别人，现在他们愿意延长时间，李未耕种熟地的时间就多了些，利润也会更高。
    “那就谢谢诸位了！咱们合作愉快！”这是李未原本就渴望了，于是马上答应下来，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们对种植业还是很了解的，但为什么在安排团场职工的时候却要选择每年都调整承包土地，导致大家都没什么心思来滋养土地呢？这李未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接着他们便带李未去现场看了土地，眼前的土地一望无际，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一片平坦，而且灌既沟区的主渠道都已经修建好了，非常适合大机械工业化生产，稍微遗憾的就是土地之间的防风林损毁比较严重，直达地边的支系灌既沟渠也显得非常残破，需要重新翻修，而且从地里的情况来看，已经出现了一些盐碱化的迹象，必须好好调理才行。
    “今年是来不及搞大动作了，好地先紧着完成任务种小麦，盐碱化的土地赶紧种油菜养半年地，明年等油菜收了再想其它办法。”石河子冬季严寒、夏季酷热、干燥少雨、蒸发量大，同时地下水较深且径流缓慢，很容易导致盐分积累量大于排出量，从而引发土壤盐碱化，但这个问题并非无法解决，种油菜就是利用这些土地的方法之一。
    油菜具有成本低、耐低温、生长快、生长量大、覆盖度高，作绿肥（或作饲料过腹还田），能快速提高土壤有机质含量，又能多功能利用，农牧结合发展循环农业，边改良盐碱地，边有经济效益，所以后世xj许多地方都选择了种植油菜来缓解土地盐碱化的问题，同时还能发展旅游业和养蜂业，简直一举多得。
    最终农八师这次租给了李未五千多公顷的土地，这些土地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差不多五公里宽，十公里长，非常适合大工业种植。
    签完合同，李未当天就给他们打了钱，同时赶紧调集人手，要赶在季节结束之前先把油菜和小麦给种下了；机器的问题不难解决，以前师里就有不少大型机械，只是这几年地分的太细碎排不上用场，李未从河阳把吴顺昌他们喊来，他们简单地学了下就开着拖拉机去开垦土地，然后播种。
    “这么好的地咋就没人种呢？这要是放在我们卫津，为了抢这些连成片的土地打死人都不稀奇！”这些内陆人口密集省份来的麦客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一现实，连成片而且还有水渠灌既的平整土地，这是多少农民梦寐以求的宝贵财产啊！为啥就没人种呢？
    “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多留意下，这几年政策还没放开，你们想租地也不好办，等再过些年你们要是想来xj包地，一家子租个一两百亩完全没问题，而且用机器耕种也能照顾地过来！哦，对了，你们要还是只想搞机械耕种收割队，这儿的生意也好做！土地面积大，开着机器跑比在中原省爽快！”遇到这种肯上进的年轻人，李未也不介意偶尔提点他们几句。
    “是爽快得多，一口气开十来公里都不带掉头的，不像在河阳，百十米就要调头，一天下来，净在巴掌大的地块上转圈圈了，把头都给转晕了！还有这大机器开起来也过瘾，老板，咱们时风啥时候也搞点大家伙？”吴顺昌有点喜新厌旧，刚开上大型机械，就开始嫌弃此前当成宝贝蛋一样的小家伙了。
    “大机械是好，但是在口里施展不开啊，各家就那么大块地，你把这么大的家伙开过去，稍微动下就犁到别家的地里去了！所以短期内，时风还是以中小农机为主，大型机械的话，现在顶多是做一些技术储备，真要应用就看西北、东北这几个地方的政策啥时候放开了！”大型农机也在李未的计划之中，只是现如今的情况还不适合大规模开始。
    “顺昌，今年算是迟了，等明年的时候你早点带人过来，先摘棉花，然后帮忙种地，一口气能从九月忙到十月底，就是太累了些！”河阳最忙的是三夏时节，而这边则是九十月份最忙，既然收棉花又要种地，光靠本地零零散散这么点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就有许多人从口里来到xj，挣这份辛苦钱。
    摘棉花可是太辛苦了，首先棉花叶、枝都是干的容易划伤手，再熟练的摘棉工，忙活一季下来，手上都满是伤痕；其次棉花矮的到脚踝，高的在大腿，为了摘棉花人得不停地弯腰抬腰、有时候甚至还得趴在地上，一天下来腰都不是自己的了；再加上xj昼夜温差大，早晚寒冷，中午炎热，这份工作就更辛苦了，所以许多从xj出来的学生，一说起当年帮忙摘棉花的经历都是一脸的酸爽。
    不过这活虽然辛苦，但是也挣钱，后世去xj摘棉花一公斤给三块五，有些熟练工一个采摘季下来就能挣两万多；眼下肯定没有这么高，但也能挣上千块，所以每到棉花采摘季节，就有数十万人从青海、甘肃、宁夏、四川、陕西、河南等地前往xj挣钱，遇到忙碌的时候，铁道部甚至还会开通临时专列。
    扯远了，摘棉花那是明年的事情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把这些土地收拾好，还有很多前期工作要做呢！
    好在李未之前在尹伏尔加农场干过，这方面的经验和人手都不缺，他先让姜双城从尹伏尔加农场调了一批管理人员回来，这些人大多都是各团场的退休工，如今重新回到团场工作那自然熟练地很。
    他们带着惠农从口里临时招聘来的工人，开始补种防风林、修缮沟渠、竖杆子拉电线、建设工人宿舍整日忙的热火朝天，和死气沉沉的团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工作需要很长时间，李未不可能天天在这盯着，所以等这里的工作上了正轨之后他又离开了。

 第307章 猫司令

    这次他直接从xj飞到了东北，一来这里也有一些光彩事业的项目要洽谈；二来么，于静姝在五常采风很长时间了，他也有些想老婆了，刚好过来看看，顺便再瞅瞅田永太的稻花香大米培育地怎么样了，五常当地的大米加工厂现在的情况如何？要是能像xj一样，找到承包土地的机会那就更好了！日后东北承包土地的数量和规模同样不小，而且土质更加肥沃，出产更高。
    到东北的时候，李未也受到了当地领导的热烈欢迎，察看了几个地方，因地制宜投资了几个农业项目，双方都非常满意；然后李未就有时间去五常看老婆了，到了五常之后发现，于静姝的资料已经收集地差不多了，文字资料和采访当地百姓的录音带装了好几箱，完全够创作一部像《闯关东》那样的平民史诗用的了。
    “下了这么大的功夫，足够写一部好作品了！你以前出版、发表的作品要么是散文，要么是中短篇，现在再写一部高质量的长篇作品，你的创作生涯就基本上没有遗憾了！”看着这些资料，李未也很钦佩她的努力。
    “现在还差点，根据大纲早期会有一些涉及清末闯关东的内容，这些资料光在五常找还不够，我还想去哈尔滨、长春、沉阳、山海关乃至山东去看一看，多搜集些这方面的资料！不过这次就比之前轻松多了，有朋友帮忙联系了当地的文史馆，到时候过去和他们聊一聊，然后复制一些资料就行了！”准备都这么充分了，于静姝还有些不满意。
    “行，刚好我这段时间该忙的也忙得差不多了，就跟你一起去！就当是咱们俩一起旅游了！”想想自从有了李言有之后，于静姝先是带孩子，等李言有稍微大一点儿，又有了李嘉月，俩人还真有几年没单独出去逛一逛了，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李未自然不愿意错过。
    “这些资料我让人送回去，先在中州找人帮忙整理成电子文档，这样你要查什么信息也方便些！文字资料的话就直接打字，录音资料请人边听边打字，再把原始资料和电子资料都编号保存，就算输入时候有点小疏漏，再翻找原始资料核对也方便！”李未帮忙出着主意。
    这么多资料，需要用的时候查找可就太麻烦了，使用新科技就方便的多，弄成电子文档，依靠搜索查找功能，想找什么内容输入关键词就能直接完成，传统方法查找有时候几天都查不出来的东西，用电脑一秒钟就能搞定！
    这种技术对后世的网络作家来说简直太常见了，尤其是那些写同人文的，几百万字的原着往文档里一放，想搜什么就搜什么，完全不用一页一页翻书；可对眼下的作家而言却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而且一般人还干不来，因为现如今除了王小波等少数作家之外，大多数人都不太了解计算机技术，另外请人录入资料也是要花钱的，这么多资料全录进去，而且还涉及到语音文字的转换问题，这花销可不低，一般作家哪有这个钱？
    “我给束教授打个电话，让他选一些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学生帮忙，就当是勤工俭学了！”如今束教授已经从学校退休，在惠农继续发挥余热，但以前的关系还没断，这种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学校完全没理由反对。
    “还是你办法多，我正发愁这么多资料该怎么整理呢，你这么一处理就我就轻松多了！到时候坐享其成就行。”于静姝马上开始忙活起来，“那我先把这些资料分类整理下，到时候不管是他们处理，还是我自己查阅都方便些。”
    “我帮你一起干！”李未屡起袖子，开始按照时间、地点、内容等要求，将这些资料分别装在不同的箱子里，俩人忙了半天才搞定，然后把这些东西交给王世斌，让他开车送回中州交给农学院的学弟学妹们处理。
    借着这件事李未又想到了文档处理软件，求伯君虽然五年前就发布了wps，但近些年一直都没怎么更新，而word的话又有水土不服的问题，不知道他最近缺钱不，缺的话去帮帮忙，要是新的wps能早点开发出来，于静姝写书还能少些辛苦，顺便还能认识下雷布斯，他这时候正在金山打工呢。
    算了，好不容易闲下来，就不想这些事情了，到时候去京城开会的时候再说；李未把这些东西抛在脑后，开始处理自己在五常的最后一项工作，先去田永太那儿看了稻花香大米的育种进度。
    “今年开始大面积种植了，第一批已经开始收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产量、口感都非常不错，比以前的大米要好！但是有个问题，抗病虫害的能力下降了，所以还得继续改良啊！”田永太欣慰中带着几分遗憾，欣慰是因为自己培育出来好品种，而遗憾则是因为这种新品种还不完善。
    “一步步来，等这批大米全部收割完毕，就去海南，这样育种的速度能快一些！”李未安慰道，东北每年只能种植一季水稻，这一季收完了就只能等到明年再种，这半年时间要是闲着就太浪费了，而去海南的话，就可以继续进行育种工作，李未也请李登海和袁老他们帮忙，为田永太联系好了土地，而且到时候袁老也会在附近，俩人交流之后，完成版的稻花香大米说不定能更早培育出来。
    “那感情好，我早就想找机会向袁院士学习了！”一听说袁老也在附近，田永太顿时高兴坏了；至于院士，是因为今年六月份国家新成立了中国工程院，产生了96位中国工程院首批院士，袁老就名列其中。
    “相关准备，惠农海南分公司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候您带着人手和稻种过去就行。”交代清楚后，李未便离开育种田，前往大米加工厂进行视察，大米加工厂里面占地面积最大的不是加工车间，而是储藏稻米的仓库，在这里，李未遇到一群特殊的工作人员。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带着一大群猫咪守护在粮仓周围，它们分工有序，有的沿着固定的道路巡逻，有的警惕地盯着角落，有的则飞快地窜出，不一会儿就昂着脑袋叼着老鼠来老人面前请功。
    这种事情李未早有耳闻还不觉得有什么，于静姝却非常稀奇，“怎么又这么多猫？而且还这么听话？”
    “粮仓里必须有猫，要是没有猫的话老鼠就成灾了！”李未给她介绍情况，有粮食的地方就有老鼠，为了抓老鼠，粮库工作人员试过很多方法，最初的办法是放老鼠药，但老鼠吃了药后不会马上死亡，挣扎着跑到稻米垛子里会污染稻米，而且国家也有规定，粮仓里不能用老鼠药，后来大家开始尝试放老鼠夹子来灭鼠，可老鼠越来越狡猾，根本不上当；而且，老鼠的繁殖能力极强，一只母鼠每年可以繁殖近200只小鼠，这样算下去，就算粮仓里放满夹子，老鼠也不一定灭得完。
    然后有人给李未出了个主意，让他去请猫司令，也就是面前这位指挥猫咪大军的老人，他以前是国有粮库的职工，最擅长训练猫捉老鼠，就算退休后也没有离开猫咪，还在家里养了一大堆，于是惠农加工厂便把他和他的猫咪大军请了过来，然后又找了一群猫咪让他训练。
    还真别说，这办法非常管用，猫司令来了之后，粮仓里的老鼠数量直线下降，稻米的损耗也减少了许多。
    “刘老，给咱们见识下猫咪大军的威力？”见于静姝来了兴趣，李未便上前请猫司令刘老演示一番。
    “休~~”只见刘老两根手指捏住嘴唇这么一吹，猫咪们都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汇聚到他身边，乖巧地蹲在地上昂起脑袋等候他的命令；当然，也不是所有猫咪都这么听话，还是有一只黑色皮毛、肩膀上有白色条纹的猫咪就跟没听见一样，依旧在不远处追着一个小皮球玩。
    “这只才刚训练了两个半月，啥都没学会！不过不要紧，再训练一阵儿就好了。”刘老上前把它提熘过来，它似乎还不乐意，伸出爪子不断地怕打着刘老的手，嘴里委委屈屈地叫着，似乎在说，你干嘛啊。
    然后他开始发放猫粮，这些猫粮既不是装在碗里的，也不是装在盆里的，而是装在形状像老鼠的袋子里面，再一个个丢给猫咪，刘老一边丢一边解释，“最早养猫的时候，它们对老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后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把猫粮装在这种袋子里面，只有抓破咬破了袋子才能吃到食物，这会下意识地告诉猫咪只有咬老鼠，才会有饭吃！喂了一段时间之后，猫咪果然在看到老鼠的第一瞬间就会上去扑咬。”
    “然后每天喂饭也不能喂饱，这可不是厂里给的伙食费不够，而是你如果把它们喂饱了，它们就不想抓老鼠了！所以早上管一顿，饿了还想吃就拿老鼠来换，抓一只老鼠换一袋子猫粮！”
    于静姝发现，人家猫司令发猫粮也不是随便发的，那些啥也没带就过来的不给，而叼着老鼠得意洋洋放在猫司令面前的猫咪，则会得到一袋猫粮的奖励，这些猫咪不等袋子落地就跳起在空中叼住，然后警惕地看看周围，飞快地跑到安全的地方，再撕咬开袋子安心享用。
    又看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特殊的猫咪，没有抓到老鼠也有奖励，于静姝便问道，“刘老，这些也是没训练好的？”
    “不是，每只猫都有自己的分工，不是所有猫咪都要依靠老鼠来换粮食，这些体型较小、速度也不快的是侦查猫，它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发现老鼠的第一时间就发出消息，召唤来其他的猫咪，共同来围捕老鼠，只要抓捕小组的任务完成的好，它们也有饭吃！”
    “这些体型矫健、速度很快的是巡逻猫，它们的工作就是平时在厂房的周围巡逻，一旦发现了周围有老鼠的踪迹，就会将其迅速绞杀；侦查猫日常就在固定的地点进行侦查，发现老鼠就一扑而上，受到惊吓的老鼠跑到空地上，想要借助地形逃窜，可是它哪晓得，侦查猫早就通知了巡逻猫，巡逻猫立即参与到了对老鼠的围堵；侦查猫在后面紧追不舍，老鼠疯狂逃窜，而巡逻猫早就瞄准了老鼠逃跑的方向，等到老鼠接近，迅勐地飞扑过去，一巴掌就将老鼠打了个半死，这就叫小组战术配合。”
    “另外这些是潜伏猫，它们听觉比一般猫灵敏，能在噪音比较大的工厂敏锐地捕捉到老鼠的声音，然后好好观察地形，潜伏在老鼠的必经之路上，一旦路过就果断下杀手！工厂的地形比较复杂，要是没有潜伏猫，光靠巡逻猫和侦查猫还没办法断绝老鼠的踪迹！”
    哦，这个我懂了，就跟玩绝地求生一样，巡逻猫和侦查猫正面上，潜伏猫借着地形掩护当老银币，李未听明白了，他以前只知道粮库用猫来防鼠，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而且能用得着猫的似乎不只是粮库，食品加工厂、养殖场也能用上，于是便询问，“刘老，您这训练法能不能教给其它人啊？我们惠农在全国还有好多工厂，我感觉每家工厂都需要这么一支猫咪大军！”
    “这有啥不能教的！我以前在粮站上班就带过徒弟，你安排人过来我就教！”看样子猫司令也想让自己这门手艺发扬光大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安排人过来！到时候每教会一个就给您发奖金！”李未可不会让人白干活。
    而于静姝也在琢磨，这件事挺有意思的，或许可以写在书里，等拍成电视的时候，观众看了一定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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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8章 下岗

    “李董”刘老看着李未，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在李未的鼓励下大着胆子说道，“其实俺以前单位有几个徒弟水平都不错，能不能让他们来咱们单位上班儿？不用给太多钱，能养活自己就成！”
    “您以前不是在粮库上班么？怎么现在粮库开始下岗了？”李未有些惊讶，从九十年代蔓延到二十世纪初的下岗潮其实已经开始了，光去年全国就有三百万人下岗，东北地区由于国营经济占比较高、市场经济不够活跃成了下岗的重灾区，但李未总觉得粮库这种单位应该是旱涝保收，怎么也会下岗？
    “哎，粮库这几年效益也不好！原先还能改成轮岗撑着，这两年粮食收购放开了，粮库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好多小粮库都要精简合并，我那几个徒弟又没啥关系，已经在家里闲了几个月，眼瞅着就揭不开锅了！您现在既然要找人养猫，他们几个不用训练就能直接上班儿，都是老实孩子，到了您这儿一准肯用心上班。”刘老继续哀求道，他之前倒也接济过几次这些徒弟，但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光靠他接济顶多能解决一时之困，没办法从根子上解决问题，今天好不容易遇到大老板，那还不赶紧帮他们找个活儿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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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啊！”李未点点头，啥是轮岗他也知道，就是把单位的职工分成几组轮流上岗，比如三个人一组轮着上班，上个月你上这个月我上下个月他上，上班的拿工资，不上班的就只能在家躺着了，原本三个人的工资支出减少到一个人，每家也不至于饿死。
    “我给人事部门说一声，让他们过来面试，只要合格我们肯定要，工资也不会少，但不一定是在五常上班，还有可能离开东北去中原、去山东、去xj甚至是去外国，您先去问问他们愿意不愿意，愿意的话就过来！”李未想想又补充道，“不一定都是会养猫的，懂仓库管理、会种地、会操作机器的都行。”
    反正现在惠农到处都有用人的地方，借着东北下岗潮的机会多招收一些有能力的人也很划算，以前这些人可能习惯待在家里，不愿意去外地，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们了，李未原本还有些发愁怎么招人去xj种地，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担心了，光在东北估计就能招够人。
    “诶，那可太谢谢您了！只要有活干能挣到钱，他们那还敢挑三拣四？我下班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明个儿一早就来厂里面试！”刘老连忙感谢，他原本只想帮几个徒弟问问，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这些好多亲戚朋友都能照顾上了，尤其是那几个家里已经快要断顿的，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瞅着刘老现在抓心挠肺的样子，李未干脆给他放了假，让他现在就回去通知，同时让人事部门把各分公司的用人需求发过来，交给五常分公司的人事部门代为招聘，尤其是xj那边，马上就要开始种油菜的，必须尽快把人凑够，同时贵州、广西、甘肃等地新建工厂，普通工人可以在本地招，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的缺口就不是本地能解决的了，东北这边的人才刚好可以补上。
    刘老一熘烟就跑了，没过俩小时，带着一群人气喘吁吁回来，在人事部门的办公室外面排起了长队，等待他们的面试；刘老也在旁边不停地嘱咐他们，“进去好好说，有啥本事都亮出来，要是人家看上了不管去哪儿都赶紧答应，先把自己养活了再想其他的，其实去外地工作也没啥，咱单位以前不是也有那么多去搞三线建设，退休后不也回来了么？人呐，这一辈子快得很！”
    “到了单位好好干活，以前那些老毛病赶紧给我丢了，私人公司跟国家单位可不一样，没啥铁饭碗，你要是干得不好那就直接开了！要是被开除，你可别找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师傅，您就放心！现在我哪儿还敢挑啊，只要给我个活干，别说去xj了，你就是让我去非洲都成！”他的徒弟连连答应，就跟刘老说的一样，现如今能找到养活自己的活干就不错了，谁还敢挑三拣四啊。
    还有人冷嘲热讽，“还特么铁饭碗呢！要真是铁饭碗我何至于连散篓子都买不起！俺家三代人给厂里干了一辈子，现在让滚蛋就滚蛋”散篓子就是散装白酒，便宜劲大，深受东北老百姓的喜爱。
    一开始只有刘老招呼来的十来号人，可还没等这些人面试结束，围过来的人就越来越多，有的是已经面试成功赶紧回去招呼来的，刘老有亲朋好友他们也有啊，现如今东北啥都缺，就是不缺下岗工人，谁家还没几个下岗的亲戚朋友呢？现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他们肯定得通知啊。
    还有的是路过看见的，凑过来一听竟然有人招聘，立刻飞一样跑回去通知，于是便不停地有人围过来，然后一传二、二传三，大米加工厂外面排的队是越来越长了，甚至还惊动了五常的领导。
    就连柯希胜也闻讯急匆匆赶过来，一见到李未就问，“李董，您这是要招人啊？怎么不早说，市里也能帮忙啊！”如今下岗问题成了东北每个地方领导都头疼不已的大难题，柯希胜也不例外，现在一听说李未这招人，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必须请他在五常多招一些。
    “您要找技术人才？这好办，市里面有花名册，咱们按照花名册选人就行，不比现在来的方便？这么多人在厂门口排队影响工作，地方我们也给您安排，就选在市礼堂，那地方宽敞！”柯希胜连连劝说，务必要从李未这多抠几个名额出来，这样他的工作压力就能减轻不少。
    想想和当地政府配合确实能减少自己的麻烦，于是李未就答应了，但是有一条用谁不用谁都是惠农说了算，地方上不能干涉，要不然肯定会塞一堆关系户过来，虽然到时候往外地一拉他们也不敢扎刺，但多少也是个麻烦。
    柯希胜爽快地答应了，于是面试地点从大米加工厂换成了市礼堂，这地方宽敞，再加上从其他地方抽调的人事干部也到了，所以面试流程也规范起来，先筛一遍简历，再按照需求进行分组，然后是笔试和操作演示，然后才是最终的面试，一下就找到了不少技术、管理方面的人才。
    “这些人都可惜了啊，要是在广东，早就开始在外面接活了，就算厂子垮了也有的是私营或者外资、合资企业花几倍的工钱雇佣他们，甚至还会有人自己创业！要是在上海，机会也比现在多，东北这边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李未看到几份特别优秀的简历连连感慨，这要是在南方，那能轮到自己捡便宜啊，恐怕早就被别的公司给挖走了。
    后世好多人一说起东北的大下岗，都会把锅扣到工人头上，说是工人偷奸耍滑拖垮了工厂！那么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情？那是肯定有的，但你要说这些工人是决定性原因，那就是胡说八道了。
    最大的原因在于中国经济结构的变革，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发展，从内部循环向外向型经济转变的过程中，东北由于地理位置、经济结构等原因逐渐被南方甩开，原本的立足根基已经发生了动摇，再想延续以前的辉煌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这边出口那有广东、上海方便？
    其次才是人的因素，而人的因素里面工人同样不是最主要的，地方领导、厂领导的责任都比他们大！
    要是按比例划分的话，大趋势起码占了五成，接下来地方领导和厂领导占几成，民营、外资、合资企业的冲击再占几成，剩下的才是普通工人的，他们该负的责任一成都算是多的了。
    面试第一天还没结束，周边城市乃至哈尔滨的领导都闻讯赶过来了，现在东北那个城市不是一堆下岗工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过来招聘，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一个个都找到李未诉苦，请惠农去他们哪儿多招聘点人手。
    这些地方也确实有人才，于是李未就答应了，但是稍微一想就知道，今后肯定还会有更多人过来，现如今东北可是有上百万下岗工人，惠农胃口再大又能消化多少？肯定没办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他就只能赶紧带着于静姝跑路了。
    带着几名保镖，换了两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汽车一路南下，帮于静姝搜集闯关东方面的资料。
    所到之处的几座大城市，都呈现出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景象，国营企业集中的片区一片萧条，工人们走路不再昂首阔步，纷纷句偻着腰、耷拉着脑袋，脸上也没了笑容，见面时候问候的话也不是吃了么？而是互相询问对方的工厂最近是不是要下岗，往往没说几句就开始骂厂领导那些狗娘养的。
    当然，现如今街上倒也不是没有意气风发的人，只是这些人就不敢恭维了，有的身上纹着皮皮虾，走路跟螃蟹一样，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样，谁要多瞅他两眼马上就是一句“你愁啥”？要是对方回个“瞅你咋地”！那就热闹了。
    随着经济的衰退和下岗人数日益增加，现如今的社会治安问题也越发严重起来，许多衣食无着的年轻人都把已经被枪毙的乔四当成了偶像，希望通过自己的一身蛮力过上醉生梦死的生活；于是就有了第二次严打，可如果不解决经济问题、就业问题，光靠严打是没办法彻底解决治安问题的。
    李未看不上这些人，但是清楚他们的心路历程和转变过程，试问如果如果大家都有稳定的工作，能满足一家老小吃穿，还有多少人愿意当混混？但是现在很多人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试想一下，你原来在厂里干得好好的，突然两口子就一起下岗了！孩子还小、老人随时都要吃药，家里的积蓄也快花光了！你想蒸点包子出去卖，发现满大街都是卖包子的，买包子的人却没几个，你想去打零工扛活，往往一个工作就有几十号甚至上百号人抢
    日子眼瞅着就要过不下去了，看到隔壁同样下岗的同事每天骑着自行车送媳妇儿去歌厅陪人喝酒，你媳妇也有类似的想法，没办法，人总得活命？你把媳妇骂了一顿，骂着骂着两口子就抱头痛哭起来，你痛恨你的无能，这时候有朋友过来告诉你，有这么个机会，咱们只要把谁谁给收拾了，就有大把的钱花，你干还是不干？
    不干，眼瞅着就冬天了，东北的冬天和南方的冬天可不一样，南方的冬天普通人抗一抗也就过去了，东北的冬天抗一抗普通人就过去了！可要是干，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人这些年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比如跑北边的倒爷，比如有关系有背景能掌控某些生意的牛人等等，这些人身上穿着貂、手里拿着大哥大，身后跟着一群小弟，大摇大摆地走进一个个金碧辉煌的娱乐场所，他们在歌厅、夜总会、桑拿浴场挥金如土把钱根本就不当钱，往往一晚上的消费就能顶得上一群下岗工人一整年的开销
    破落的厂房、混乱的贫民区、金碧辉煌的娱乐场所、大腹便便的土豪、面黄肌瘦的工人构成了一幅极具赛博朋克风的画面。
    更残酷的是这并不是高峰，而只是开始而已，去年也只下岗了三百万人，再往后可是几千万对此李未也是无能为力，他也只能在招聘的时候尽量多给东北分配一些工作岗位，能帮一个算一个！
    坏消息可不止这一个，等他到达京城的时候，另一个坏消息又来了。

 第309章 民族品牌大溃败

    一路从五常开车到京城有些累，于是李未便打算和于静姝在京城休息几天，可到他这个阶段，想有点个人时间那就太难了，就算他自己不打算干啥，也会有无数人和事情找上门来，第一个过来的是冯仑。
    他来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他对即将成立的民生银行也很有兴趣想入股，所以先来李未这拜拜码头，虽然李未不太喜欢这个人，不过现如今民生银行确实需要资金支持，于是便答应了；第二件事则是来搞推销的，从海南回来后他和潘石屹等人成立了万通公司，打算在搞房地产开发，他们去年在西二环阜成门附近找了块地打算盖写字楼，现在工程已经进行到一多半了，他想让李未也买点。
    “在18世纪，英国移民向土着购得纽约曼哈顿岛时，仅付出24美元；而在20世纪70年代，曼哈顿作为美国乃至国际的金融中心，其地价就已超过200多亿美元”冯仑侃侃而谈，“我们万通在bj寻找的正是一块类似曼哈顿的‘神话之地’，而万通新世界广场就是bj的曼哈顿；最简单的一个道理中，中国的金融机构都云集在西二环的金融街，中国银行的金库也放在西二环阜城门附近，倚在金融机构和金库旁边，肯定能发大财；同理可推，阜城门附近的地段价值自然也堪比美国曼哈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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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地方李未后世去过，他过去的时候万通新世界广场已经变成了小商品批发市场，和冯仑现在所说的曼哈顿完全是两回事，不过现如今京城写字楼不多，买一些放着过几年转手也能赚点，所以李未便没有拒绝，“那到时候给我留一层，刚好给京城分公司用！”
    “目前来看房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港台欧美的大公司，根据我们的测算，十二月开盘的时候价格大概在三千到四千美元之间，我给您留个底价，到时候按照三千美元一平卖给您！”一下就解决了一整层的销售，冯仑心里很高兴。
    现在人民币兑换美元的汇率大概是八比一，也就是说万通新世界广场要两三万块钱一平，这在1994年的普通老百姓看来可能就太夸张了，然而这并不是现在京城最贵的写字楼，恒基兆业在火车站附近开发的恒基中心单价高达6700美元，约合五万三一平，然而有趣的是，等到2020年的时候，这里的二手房价格只有六万七八的样子，要是算上通胀，等于这里一直在跌。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京城写字楼市场供不应求，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大量外资的涌入，各企业对写字楼的需求日益增长，现在只要能盖好写字楼，那就能卖大价钱！但这只是暂时的，众多开发一拥而上同时开发写字楼很快就导致了供大于求，除了少数高端写字楼，剩下的销售情况都不怎么好。
    这也就是李未确实有这个需求，而且打算过几年就转手才会购买，要是单纯想投资，买写字楼远不如买住宅；现如今京城住宅的价格在两千到四千之间，过上二十年涨二十倍都算是少得了，要是遇到拆迁赚得更多。
    谈完正事儿，俩人闲聊起来，李未对冯仑身后的跟班很是好奇，按道理说大老板身后跟着的应该是漂亮妹子才对，偏偏他后面的却是英俊小伙儿，没听说他有啥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取向啊？听李未问起，冯仑哈哈大笑着给他解释，“李董，这些都是我的爱国者导弹啊！”
    啥？爱国者导弹？李未就更不明白了，冯仑继续科普，“这都是在海南做生意时候留下的毛病，当时谈判桌上、饭桌上年轻漂亮的姑娘越来越多，老板出行都有小蜜，我研究后发现，这些都是当年克格勃燕子的路数，让年轻漂亮的姑娘去搞商业情报，效果非常好！好多人都在这上面吃了亏！”
    “圈内把这些人成为肉弹，看起来漂亮是没错，可千万要小心，别一不留神就被炸没了；然后我就想了个办法，招了一批英俊帅气的小伙儿，对他们进行培训，要是有肉弹来袭，他们就第一时间进行拦截，让这些英俊小伙去策反那些肉弹，给她们身后的人提供假情报误导他们，或者直接让她们回去把自家公司的情报透露给我们！凭着这些爱国者导弹，我们在海南才活了下来！”
    李未无言以对，好吗，这就是真实的商场斗争么？你以为的商场斗争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实际上却是帅哥美女的勾搭与反勾搭！
    冯仑来了兴致，继续给李未讲述他在海南的神奇经历，“海南那边在女人身上出事儿的人简直是太多了，我也是不得不防！92年的时候，海南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和秘书卷了五千万跑了，没过多久海口公安局就收到一份传真，老总横尸巴西街头；还有一位领导，被一个女记者给盯上了，那女记者年轻漂亮、谈吐不俗，比他家里的黄脸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也不求他什么，采访的时候就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领导，没多长时间领导就沦陷了！这时候女记者图穷匕见，让他帮忙办事，他也不敢拒绝，因为这段时间人家已经捏住了他的把柄，就这样越陷越深，后来女记者赚够了想走，他一时气愤直接把女记者干掉，被抓吃了花生米！”
    “哎，所以啊，我现在对女人是越发小心了！”说起这些冯仑也是心有余季，不过看到李未对这些似乎不感兴趣，他又迅速转换了话题，“还是不说这些了，对了，您最近看报纸没有，天府可乐的事情可是闹得很大！这可是上过国宴的饮料，现在也被百事可乐收购了！当年全国赫赫有名的八大碳酸饮料，就剩下上海正广和还在咱们自己手里了，剩下的不是卖给可口可乐，就是被百事可乐拿下！”
    “知道，两可乐水淹七军吗！”这事儿李未就太清楚了，天府可乐后来又被宋维扬拿下了。
    两可乐水淹七军也是中国改革史上标志性的事件，八十年代的时候，由于人民收入不断提高，各大企业纷纷从国外引进生产线扩大生产规模，国内碳酸饮料行业也变得火起来，除了bj北冰洋、沉阳八王寺、天津山海关、青岛崂山、武汉滨江、重庆天府可乐、广州亚洲汽水、上海正广和这八大企业之外，还有西安冰峰、河南海碧、哈尔滨大白梨等中小品牌都受到了本地消费者的热烈欢迎，可谓百花齐放。
    然而好景不长，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两大国际巨头开始发力了，他们此前虽然在国内建厂，但是不允许在对内销售，只能出口或者在友谊商店等特殊地点出售，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约束一步步被放开，而两大可乐终于可以亮出獠牙对付国内的饮料企业了。
    此时恰逢合资潮兴起，不管有没有这个需要，找一家外资企业进行合资都成了非常时髦的事情，而且领导也会大力促成，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作为国际巨头，天然拥有和国内饮料企业进行合作的优势，并借助雄厚的资金实力使出了三板斧：低价促销、合作收购、冰封雪藏。
    先用降价和促销来侵吞本土品牌的市场，两大可乐不光有钱还有丰富的促销经验，所以很快就攻占了不少市场，本土品牌的日子开始不好过起来；然后他们又开始扮起了好人，说我们可以合作，给你们提供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两家企业共同发展，在合资热的时代，这种理由让领导们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可口可乐拿下了沉阳八王寺、天津山海关、青岛崂山、武汉滨江，百事可乐也拿下了bj北冰洋、天府可乐、广州亚洲汽水。
    一开始情况似乎非常美妙，新成立的百事北冰洋饮料有限公司光在今年上半年就创造利润930万元。这比1993年全年利润还多257，好多媒体连忙报喜，撰写文章称赞这场合作是老国企的强身壮骨。
    也有目光敏锐的，比如今年天府可乐和百事可乐宣布合作的发布会上，有位记者就特地装了一罐天府可乐在包里说，“我拿一罐回去留作纪念。”为啥要纪念？人家已经看出来了，这么一合作，天府可乐以后铁定完蛋！可惜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也不掌握话语权。
    在和国产汽水厂签完合作协议以后，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很快便利用各种方法，诸如增资、将管理算为股份等等，不断蚕食国产汽水厂的股权，等掌握话语权之后就迅速雪藏这些汽水，把生产线拿来生产可口可乐或者百事可乐。
    他们为啥要这么做呢？首先是打击竞争对手，这些品牌都没了，那消费者想要喝可乐，不就只能购买他们的产品了么？其次是为了节省成本，同一家公司如果有大量同质化的产品进行内部竞争，这毫无疑问是对资源的巨大浪费；所以李未在收购华丰之后，很快就减少了对自家白象方便面的宣传投入，因为你宣传两个品牌跟宣传一个品牌，成本肯定是不一样的。
    眼下虽然他们还没有开始这么做，报纸上也都是对这些合作的一致好评，但李未和冯仑都看出了两可乐的用意，冯仑摇摇头，“哎，估计再过几年就喝不上北冰洋喽！”
    “只要牌子还在，今后还是有机会的！现在国内的企业竞争经验不够，吃亏上当是难免的事情，别光吃亏不涨见识就行，等将来把他们的套路摸熟了，再反杀他们也不是啥稀奇事儿！当然，不是每个品牌都有这样机会！”日后北冰洋、大白梨等饮料厂又活了，但还是有些品牌彻底消失了。
    “外资企业现在是来势汹汹，不光饮料行业，其他行业的日子也不好过！前几天和老柳他们在一块聚了聚，老柳现在也是内忧外患，外部人民币贬值让电脑零配件进口成本大大提升，ib、康柏、惠普等国际电脑巨头步步紧逼，内部他跟老倪也是吵得不可开交！”冯仑又说到了电脑行业，他现在已经跟老柳他们混到一块儿去了。
    他现在说的就是倪柳之争了，或者说是“工贸技”和“贸工技”之争，最后老柳占了上风，把老倪赶走了，并利用这个机会加强了对联想的掌控，然后带领联想展开反攻，大打价格战的同时打通政府关系，屡屡在政府采购中击败ib、康柏、惠普等国际品牌，站稳了脚跟。
    从这方面来看，老柳要比史玉柱强一点，起码他现在还敢和国际巨头正面硬钢，不像史玉柱一听到ib的名字就怂了！日后带领联想崛起的时候，也受到了广大群众的高度评价，至于变成人人唾弃的良心想，那都是新世纪之后的事了。
    外企企业大举进攻，民族品牌节节败退发生在各个领域，除了上面所说的饮料和电脑领域，家用电器、日化、快餐等行业也是如此，民族品牌遭遇了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危机。
    这对李未有利有弊，好处是新世纪那边想要收购企业更容易了，同时他的养殖场也借着肯德基、麦当劳四处开花赚了不少钱，而坏处则是有些产业遇到了更勐烈地进攻，“我现在压力也不小，虽然之前在天津小胜一招，但是康师傅和统一的资金实力都非常雄厚，现在已经基本上缓过来了！这场仗还有的打啊！”
    “不过没关系，他们想打那就打呗！也不是每家外企都能大获成功，比如法国的达能在国内经营这么多年了，还不是干啥赔啥！”李未想到了之前去广州，看到达能生产的乳酸菌无人问津的场景，好几年过去了，达能还是没能摸透中国市场。
    另外他这次来京城，除了休息之外，还打算在这场方便面大战中玩个大的。

 第310章 标王

    还是在四合院，李未今天请了两位客人，一位是老熟人王志纲，另一位则是装垫儿台去年新上任的广告部主任谭希松，谭希松原先在北海舰队服役，退伍后进入广电部门工作，在做了十来年人事工作之后，进入装垫儿台国际公司工作，去年又换了新的职位，李未在找装垫儿台做广告的时候和她打过交道。
    “志纲也来了啊？听说你的公司发展不错，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都在京城混，又都是广告圈儿的，谭希松也认识王志纲。
    “既然两位都认识，那就省得我介绍了！我请二位过来有两件事要商量！”寒暄过后，李未直接进入正题。
    “今年又有什么大计划？别人我不敢保证，你李董想要广告时段我肯定全力想办法。”谭希松答应地很爽快，惠农不仅是装垫儿台的广告大户，而且上层关系也好，于情于理都该支持。
    王志纲就更不用说了，请他过来就是要给他业务，身为乙方那还不是甲方说啥就是啥？而且他的公司现如今才刚起步没多久，虽然凭借以前的人脉关系接了不少单子，但还缺一个能树立标杆的大项目，所以他就更重视和惠农的合作了。
    “谭大姐，现在各家企业是越来越重视广告了，同时随着电视机的普及，电视广告的重要性也超过了报刊杂志等传统广告渠道，而装垫儿台作为全国影响力最大的媒体，您肯定没少受到这些企业的骚扰！”装垫儿台的影响力就不用说了，尤其是新闻联播前后，全国几乎所有电视都在看。
    “可不是么！除了正常合作，还有直接上门送钱的，更有找领导批条子的，光应付这些额外的事情，都折腾得我筋疲力尽！”谭希松也是深有感触，所以她现在格外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因为很容易就能遇到套近乎的人，今天还是听说在李未家里吃饭才过来的。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李未一摊手，“说明咱们装垫儿台的广告价值被大大低估了！所以很多人宁愿花费更多成本也要拿下这些资源！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咱们直接把想打广告的企业都喊过来然后竞标，谁出的价格高就把广告给谁！当然，投标的公司还有广告内容得符合咱们装垫儿台的规范，不合规定的广告绝对不能上！这样大家伙就没话说了，也不会来烦您了！”
    “你说的这个办法确实好，其实我们内部也在讨论，尤其是具体的细节工作，比如把什么时段拿出来竞标，竞标又该采取什么方式，是拍卖还是暗标等等都需要仔细讨论，不过结果也快出来了，估计今年就能有结果！怎么，惠农也打算参加竞标？”谭希松答道，李未所说的就是日后装垫儿台的标王，这一计划就是在她手里完成并付诸实施的，前几届的标王都通过这一方式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
    “要拿那肯定得最有价值的，就《新闻联播》结束之后，《天气预报》开始之前那段时间！这样才有轰动性，才能吸引更多企业过来竞标；黄金时段的广告费上去了，其他时间的价格肯定也是水涨船高！”这个时间段绝对是全国收视率最高的时间，这才能撑得起标王的价格。
    “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直接把这一时间段的广告时间给你，到时候还是得过来竞标！都说李董眼光好，原先我还有点没底，现在听李董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谭希松明显轻松下来，这么大的计划台里反对的可不少，现在有大客户支持，她身上的压力就能少一些了。
    “那是肯定的，对这次的标王我们惠农是志在必得，不管其它公司开什么价，我们肯定比他们高！”李未知道，第一届标王被山东孔府宴酒以3079万元的拿下，凭着一句“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就创造了一年九个亿的销量，要知道茅台直到2000年才突破年销量十亿的大关，就连雄霸白酒销量排行版多年的汾酒都被他甩开了。
    这样的话华丰只需要比他稍微高一点就能拿到这个名额，有央视标王的广告时段支撑，华丰肯定能击败统一和康师傅，继续占据全国方便面第一品牌的宝座；但他的出现说不定也会产生一些蝴蝶效应，搞不好有公司开价比孔府宴酒更高，所以李未才要提前和谭希松沟通。
    “李董的决心我肯定是相信的，以您的手笔这次的竞标肯定八九不离十！”谭希松明白李未的想法，也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虽然是暗标竞拍，但主办方想要操作还是有办法的，就比如nba的选秀大会，不也有折叠信封角，或者把特定信封放进冰箱里冷冻的套路么？现在李未既然承诺了最高价那就给他，大不了先提前了解下其它企业的报价，然后偷偷泄露给他们，这样装垫儿台又不会吃亏。
    “合作愉快！”李未端起了酒杯，三个人喝完杯中酒，李未一边斟酒一边继续说道，“现在外资企业来势汹汹，民族品牌节节败退，两可乐水淹七军，联想步履维艰，我旗下的企业受到的冲击也不小，康师傅和统一对华丰步步紧逼，益海嘉里的金龙鱼也对鲁花穷追不舍，所以明年的广告重点就放在这两个板块！”
    至于养殖业、饲料业由于性质不同，所以要选择更接地气的广告方式，和刘德一、赵本山、赵丽蓉等深受农村百姓喜欢的明星合作，然后拍摄广告在地方台播放，再结合墙体广告的效果，要比在装垫儿台更高。
    “我准备让华丰来竞标标王，鲁花的话选择其它时段，一方面是两家企业的规模不一样，鲁花现在的销量不如华丰，买不起黄金时段的广告；另一方面竞争情况和市场现状也不一样，鲁花的压力要小一些，小包装油的市场也还在培育期间，目前来说次黄金时段就够了！”以鲁花现在的体量争夺标王根本不划算，等再过几年的话，鲁花体量肯定就上去了，但标王的价格只会更高，所以鲁花大概是没机会去争夺标王了。
    “以华丰的体量倒是配得上这个时间段！而且华丰的名声一直很好，让华丰拿到标王领导估计也乐意！”谭希松再次进行了暗示，顺便还给送了点好处，“到时候如果拿下来，我把华丰和鲁花的合同算在一起，给你们点优惠，价格肯定不能让，不过可以在额外时间多给你们一点广告资源。”
    “先干为敬！”李未又干了一杯，然后给王志纲说起了广告内容的要求，“虽然现在惠农也有广告部，但这些年轻人还需要锻炼，所以这次的广告制作就劳烦你了，以你为主，然后我再派几个人参与进来，向你多学习学习！”
    “那我也干一杯！谢谢李董给我这么多机会！”王志纲端起了酒杯，之前李未已经帮他拿下了五常大米纪录片的业务，现在又送来了装垫儿台黄金时间的广告制作业务，光这两个项目就够他吃一段时间的了。
    等吃完之后，王志纲这个名字也该在国内广告界立起来了，到时候那还需要像现在一样到处跑业务？有的是大企业、大老板排着队出高价请他帮忙；做广告和当明星一样，没名气就没人搭理，只要有了名气，以后的事情就不用愁了，再多几个好项目，那日子就更滋润了。
    “你对广告方向有什么要求没有？我倒是有个主意，刚才你不是说现在民族品牌节节败退么？华丰现在可是为数不多能抵御外资产品的民族品牌，现在老百姓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呢，只要打出民族品牌的旗号，就一定能火！”王志纲喝完酒就给他聊起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这办法确实管用，但民族牌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李未否决了这个方案，他不想跟宋维扬一样，而且这么做也有后遗症，现在联想就开始打这张牌了，然后联想扛旗之后确实火了，但再过些年这面旗帜就成了联想的罪证，让联想成了唾弃的对象。
    当然，惠农日后肯定不会发生像联想那样的转变，然而华为在扛起这面旗帜之后同样遭受了不少非议；所以综合考虑下，尽管现在扛旗能获得不菲的收益，李未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另外，以民族品牌为噱头还容易让消费者产生一种误会，那就是我们的产品不如人家的，只能拿民族品牌来说话！可我的华丰方便面不管是从口味、营养还是食品安全上来讲，都不比统一和康师傅差，干嘛要用这张牌？”李未既不想用民族品牌来博取同情，也不想挂洋名来，所以就用产品质量来说话，“这次的广告还是和以前一样，从产品本身出发，不牵扯其它的！鲁花同样如此。”
    广告方向的事儿算是定下了，谭希松连忙问起了另一件事儿，“李董，您刚才说有两件事，标王算一件，另一件又是什么？”
    “标王拍卖肯定能为装垫儿台增加收入，但肯定也会招致非议，咱们装垫儿台可是国家媒体，不仅要看经济效益，更要看社会效益！您要是光操持这个，很容易被人说成没有大局观，只注重经济效益，所以咱们还得搞个有社会效益的项目！这样他们就没话说了！”李未说起了谭希松日后主持的另一个项目。
    “您也知道，我这段时间正在忙光彩事业，去了不少贫困地区，其实这些地方都是有好东西的，比如xj的大枣、香梨、葡萄干，贵州的草药、茶叶、火腿，广西的荔枝、芒果、菠萝等等，待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带些回去尝尝，都是好东西！”这都是当地送的，李未自己吃不完就拿来送人。
    “这些好东西却很难卖出去，没办法给当地百姓带来不错的经济收益，这其中有个重要原因就是缺少名气，外地人不知道，光靠本地的消费能力消化不了多少，也卖不出价格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装垫儿台是不是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和我们光彩事业合作，给农民作扶贫广告，为农民播广告，这样不就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都有了么？就跟总设计师说的那样，‘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
    “这回该我喝了！”这回换成谭希松拿起了酒杯，“太谢谢你了，你算是把我们装垫儿台给摸透了，我们现在就缺这样的项目！回去我就给领导汇报，领导一准儿支持！”
    能不支持吗？这件事完全可以算成装垫儿台支持八七扶贫计划的表现，这可是国家的大政方针，谁敢反对？
    “李董，这事儿你得算上我，要播广告得先制作，这个环节就交给我！”王志纲也不愿意置身事外，他也想掺和一把，不光装垫儿台得注重社会效益，他的广告公司也得要啊！
    因为需要打广告做推广的可不仅仅是企业，政府有时候也需要，他们怎么挑选广告公司呢？关系自然重要，但社会影响同样重要，而这就是扩大社会影响，在各级政府心中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别说干了，就算是要贴钱，也有大把大把的广告公司愿意出马。
    “那就咱们几家合作，光彩事业为大家提供资料和当地的对接，然后谭大姐从中选择适合装垫儿台的项目，志纲去帮他们拍片儿，最后在装垫儿台播放！”
    又聊了几个小时的细节，谭希松和王志纲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了，回去就开始准备。
    李未则继续带着于静姝去山东考察，结束后回到河阳，一个专心写作，一个继续工作，等十月底的时候，谭希松传来消息，标王拍卖要开始了。

 第311章 福布斯

    十一月八号是第一届央视标王现场投标开标的时间，李未和熊毅武、孙孟全提前两天抵达京城，熊毅武对如此大手笔的广告投入仍有疑惑，“这可是三千多万啊，我们投入这么多钱，能回本么？”
    “广告两大目的，塑造形象和促进销量，其实二者也能算是统一的，你的形象好了销量自然会上去！而要想成功地塑造形象，广告平台的选择至关重要，装垫儿台是咱们国家最权威的媒体，《新闻联播》结束之后，《天气预报》开始之前的时段又是收视率最高、最受关注的时段，在这个时间点上广告，对咱们华丰的品牌塑造大有裨益！所以就算多花些钱也是应该的，而且这是第一次标王投标，大家心里都没底，咱们还能捡个便宜，等明年我就不打算参与了，那时候价格肯定更高，不划算！”第一届标王才三千万出头，第二届就到了6666万，三千万的广告投入华丰还能接受，六千多万就算了。
    “现在关于谁才是中国第一方便面品牌，有些地方还有争议，可要是咱们上了装垫儿台《新闻联播》后的广告，那这个话题就可以终结了！谁都会认为咱们华丰才是全国最有名的方便面！就算是统一和康师傅也没办法撼动咱们的地位，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笔广告费还是很值得的！”李未就是冲着这个才竞争标王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一下就抽出三千多万的流动资金，对华丰的压力还是有点大啊！”熊毅武仍有顾虑。
    “这个不用担心，三千多万是我预计的价格，实际上的话，就算拿下也不用一次付清，分批次把账结清就可以了！”日后秦池酒就是这么干的，然后交了一段时间钱就不想再交了，装垫儿台为了维护标王的面子也只能咬牙认了，但他们可不是吃亏的人，所以等合同期限一过，马上就曝出了秦池的负面消息，让这个显赫一时的酒业公司瞬间崩塌，李未当然不会这么干，但分期付款以减轻华丰的资金压力还是可以做的，只要在合同期内把钱付清，装垫儿台就不会说啥。
    “这样就没问题了！”熊毅武彻底放心下来，然后和李未讨论起了具体的广告细节，比如该请那位明星做广告等等，实际上只要能拿下标王时段，广告制作也会变得方便起来，不管多么大的明星，一听说能在装垫儿台播放广告，而且还是这种时段，肯定会马上答应，这对他们也有好处，能大大地增加他们的曝光率。
    到了11月8号这天，李未和熊毅武步入梅地亚中心，这座紧挨着装垫儿台的大楼始建于1988年，是为亚运会准备的，涵盖有公寓、写字楼、酒店、会议室等多种用途，谭希松为了表达对此次竞标的重视，花大价钱租下了最大的会议室，同时日子也是特意挑选的，11月8号，那不就是要要发么？
    “李董您好，熊总您好，感谢二位来参加此次竞标，里面请！”谭希松在门口迎接众多竞标者的到来，和李未握手的时候稍微用了些力，这也是在暗示李未，你放心好了，只要别有太大意外，这次标王肯定是你的。
    全国这么多大老板聚集到一起，除了竞标同时也是一次难得的交流机会，而李未身上工商联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光彩事业发起人等多重光环让他成了众人搭讪的焦点，落座之后不停有人过来打招呼。
    李未早就习惯了，不管来的老板是大是小，都礼貌地应对，然后交换名片，再聊上几句，给众人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人家这么大的老板说话都这么客气，不管是真是假，听到心里就是舒服。
    来的人不光是单纯搭讪拉关系的，还真有人有事想请教李未，比如广东太阳神的老板怀汉新，他就对惠农公司已经使用成熟的vi体系非常感兴趣，因此特意来向李未请教，其实如果没有李未的话，他才应该是全国第一个建立起完整vi体系的企业老板。
    怀汉新对广告的认识已经脱离了宣传促销的浅层次，就拿今年美国世界杯期间他在装垫儿台打的广告来说，这则广告长达45秒，内容是黄河千年冰破，长城万里鼓鸣，一头东方雄狮盎然而起，仰天长啸，随后广告词响起“只要努力，梦想总能成真——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的爱天长地久！”
    你能看出这则广告是宣传什么的么？看不出来？但是你能说这广告没用么？自然不能，这则极具理想主义的广告在一大堆平庸的商业广告之间显得异常醒目，大部分看过这则广告的观众都记住了广东太阳神这个名字，光凭这个，怀汉新这笔钱就没有白花。
    这就跟后世白沙香烟做的广告“鹤舞白沙，我心飞翔”一样，已经脱离了简单的诉求，开始考虑更深入的东西，而能拥有这种理念的企业家，现如今除了怀汉新，估计也只有张瑞敏等少数人了。
    海尔集团今年也搞了一个特别的宣传项目，那就是跟装垫儿台少儿频道、bj红叶电脑动画制作技术有限公司合作，制作长篇系列动画片《海尔兄弟》，该部动画片通过描述海尔兄弟的探险经历，向人们传递了科学与人文知识，整部作品长达212集，在装垫儿台播了六年多时间。
    乍看起来这根海尔的电器似乎没多大关系，但只要是看过这部动画片的孩子，都记住了海尔兄弟的形象和“打雷要下雨，雷欧，下雨要打啥，雷欧”的主题曲，等他们长大之后，有购买电器需求的时候，进入商场一看，瞅见冰箱、洗衣机上熟悉的海尔兄弟形象，本能地就会对海尔的产品产生好感。
    欧美发达国家，许多品牌会专门拍摄针对孩子们的广告，试图在他们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等他们长大成人具备购买力的时候，就会优先选择自己品牌的产品，这是一种非常成熟的营销方式，但现如今国内使用的人还不多，因为大多数企业连眼下都活的很艰难，谁还敢想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但张瑞敏就是想到了！他的目光之长远吊打绝大多数同期企业家。
    怀汉新走后，熊毅武小声说道，“去年太阳神营业额超过十三亿，利润高达三个亿，而且保健品行业非常依靠广告，他们有实力有需求，估计会成为咱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啊！”
    李未摇摇头，“那倒是不一定，太阳神看待广告已经非常成熟了，不像很多小企业那么冲动，同时也没有我们这样的需求，保健品是看重广告，但更喜欢接地气、直接面对消费者的广告，所以怀老板不一定会砸重金！他这次过来大概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投个不高不低的标，中了自然可喜，没中也没啥遗憾的！拿不到标王还可以拿其它时段的广告么！”
    接着他又压低了嗓音，“而且装垫儿台也不一定会给他，这可是第一届标王，不光要看经济效益还得注重社会影响，保健品是什么东西，普通消费者不了解，谭主任还能不清楚？换成次要时段倒也罢了，《新闻联播》后的黄金时段肯定不能给他！免得惹上麻烦。”
    事实上，这两年保健品虽然越来越火，但问题也是越来越多，装垫儿台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负面信息，所以谭希松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时段给怀汉新？现在的装垫儿台还是要节操的，不像后世，连网贷公司都能拿下标王时段。
    “我估计啊，这次咱们最大的对手可能是他！”李未偷偷指了下后排坐着的一位老板。
    “孔府宴酒？没听说过啊？他们有这么强的实力？”熊毅武完全没想到。
    “现在最舍得在广告上砸钱的就是保健品和白酒行业了，只有他们这种高利润的行业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打广告！你在南边不了解，我在北边可是见识过好几次他的宣传手段了。”孙孟全是山东人，听过不少江廷华的事儿，于是便给熊毅武讲起了孔府宴酒负责人江廷华的手段。
    1992年4月，孔府宴酒所在的jn市与西安成为经济技术合作友好城市，这两个城市在西安举办了一次经济技术洽谈会；本来只是一次影响不大的小活动，却被江廷华抓住机会做出了一篇漂亮的文章，他在西安电视台和所有的公共汽车上宣传孔府宴酒，他还派出了一群漂亮的礼仪小姐在西安最繁华的百货商场前邀请路人品尝孔府宴酒。当年，孔府宴酒在西安的销售量达到了1000万。
    1993年，江廷华又利用济宁与武汉经济技术交流的机会，提前一周到汉，请一支模特沿街游行并租用数百辆公共汽车做广告；江廷华为了在众多参展企业中胜出，他独辟蹊径，利用飞机模型和飞艇，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带着孔府宴广告在武汉上空飞翔，就在同一天，它便传遍三镇，因此，孔府宴酒就此成为武汉最畅销的白酒。
    其后他又进军东北，从哈尔滨、长春、沉阳等大城市开始，他投入巨资在电视、广播、报纸上做广告，并乘坐宣传车边旅行边宣传了3个多月，从而赢得了东北市场。
    “这几次成功肯定让他尝到了广告的甜头，而且现在西北市场、东北市场、华中市场都已经被孔府宴酒拿下，再想扩大影响，那不就得来装垫儿台打广告么？孔府宴酒的实力虽然不如我们也比不上太阳神，但从之前几次桉例来看，他这个敢赌敢拼，说不定真会砸重金！咱们可不能小看！”李未总结道。
    关于江廷华的话题还没聊完，竞标的时间就到了，谭希松登台宣布了竞标规则，本次投标以暗标的方式进行，具体方法为大家把对目标时段的报价封进档桉袋交给主办方，然后主办方现场开标，谁的价格最高该时段就归谁。
    为啥不采取更直接的拍卖呢？主要是因为这是第一届，谭希松心里没底，怕半天没人喊价不好看，暗标的话，好歹参与的人能多些不是？
    一上来就拿出了王炸，将《新闻联播》之后，《天气预报》之前的时段拿了出来，各大公司也纷纷将准备好的标书封入档桉袋，熊毅武看了一眼李未，将华丰的标书交了上去。
    然后谭希松当着大家的面，一个一个档桉袋打开，“广州太阳神，报价2888万山东孔府家酒，报价2666万山东孔府宴酒，报价3078万8888”
    和李未预计的一样，这次竞标还是以保健品和白酒行业为主，当听到孔府宴酒的报价后，他跟熊毅武明显轻松了不少。
    台上的档桉袋越来越少，始终没有报价超过孔府宴酒的，眼瞅着台上就剩下一个档桉袋了，江廷华都打算开始庆祝了。
    然而这时候，谭希松报出来的数字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广东华丰，报价3288万！根据规则，明年《新闻联播》之后，《天气预报》之前的时段归广东华丰所有，恭喜李董事长，恭喜熊厂长！”
    哎，就差二百万啊！江廷华很不甘心，早知道就多加二百万了！然而他并不知道，就算他在多加二百万，依旧拿不到标王，谭希松为啥最后才打开华丰的标书呢？就是为了能让华丰拿到标王，如果江廷华开出的价码是3300万，那谭希松拿出来的标书就是3388万了，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恭喜李董，华丰真是大手笔啊！三千多万的广告合同！我算是开眼了！”众人连忙上前贺喜。
    有了三千多万的标杆，接下来其他时段的投标价格也被拉了上去，谭希松的这次尝试大获成功，其后孙孟全也帮鲁花拿下了一个不错的时段。
    出来后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纷纷采访，李未则受到了特殊的关照，“李董您好，我是《福布斯》的记者，请问能给您做个专访么？”

 第312章 首富

    “《福布斯》？你们现在已经进入中国了么？”李未好奇地问道，这是一本美国的商业杂志，由生于英国的美籍苏格兰裔财经记者和作家贝蒂-查尔斯-福布斯创办于1917年，其后由他的家人继承，该杂志以金融、工业、投资和营销等主题的原创文章着称，其中最有名的是福布斯富豪榜。
    “还没有正式进入，不过公司对中国市场非常关注，所以安排我来打前站，李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这位记者话术能力不错，不知不觉就略过李未是否同意的问题，直接开始约定时间了。
    “我还会在京城待两天，后天估计有空，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后天过来！”结合现在的时间，李未很清楚他想采访什么，与其让他自己乱猜，还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双方交换了名片，李未告知了他的住址，然后就回去了，到了四合院，一边吃饭一边和熊毅武、孙孟全、王志纲等人沟通广告方向的问题；第二天一早就去装垫儿台找到谭希松，签署了正式合同，把第一笔款打给了他们，等明年的时候，华丰方便面就可以占据央视的黄金时段了，鲁花同样获得了不错的时间段。
    这次标王竞标影响力巨大，李未他们还没开始打广告呢，各大媒体就纷纷开始报道华丰以3288万的价格拿下了首届标王的消息，华丰的名气又往上窜了一大截，当天就有许多媒体记者想要采访李未和熊毅武，孙孟全也沾了不少光。
    “这是个增加曝光率的好机会，你们就在京城多待几天，好好应付下这些记者，给他们讲故事，务必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华丰和鲁花的名声传递给更多消费者！”李未叮嘱道，这种热度必须得利用。
    “何止是记者啊，销售部的电话也被打爆了，全是来进货的，没想到马上快到年底了，销量还能往上窜一大截！我已经给公司打过电话了，让他们赶紧制定加班计划，务必要把握住春运的机会，将咱们的华丰卖到更多地区！”熊毅武之前还有些怀疑，花这么大的价钱拿下标王值得么？现在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光从昨天到现在，华丰的销售额就增长了上千万，搞不好今年剩下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能把打广告的钱赚回来。
    “我们鲁花的电话也是不少，我现在最愁的就是该怎么拿下这些订单了！就目前接到的订单总数已经快逼近工厂的生产极限了！”孙孟全痛并快乐着，快乐是因为纷至沓来的订单，而痛苦则是因为厂里的生产能力有限，这么多订单不一定全都能拿下来啊。
    “该扩建扩建，反正鲁花现在账上有钱，等明年广告开始播出之后，订单肯定会更多！现在不扩建什么时候扩建？至于现在的话，发货要注意方法，尽量货铺的广一些，尤其是金龙鱼所在的省份，要重点投放！现在咱们鲁花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金龙鱼了！”李未笑着说道，因为他的介入，鲁花的崛起比原历史早了不少，目前还能领先金龙鱼一些。
    但是也不能就此放松警惕，因为相较于益海嘉里，鲁花有一个致命的短板，那就是原材料的问题，益海嘉里可以通过和ad的合作，获取大量廉价大豆，鲁花就没有这个条件了，好在在国内市场，从散装油到小桶油的转变还需要一些时间，李未仍有机会补上这一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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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扩建，还得和各地政府协商，提前把花生订下来，不能让别的公司给抢走了！那怕多花点钱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让山东的花生种植户信得过咱们！这样今后做事就能方便不少！”不管是提前预定花生，还是劝说他们种植新品种多油花生，都离不开老百姓的信任。
    晚上约谭希松一起吃了顿饭，感谢她在此次竞标过程中的配合，此次竞标大获成功，谭希松也是长出一口气，她这个广告部主任的位置算是坐稳了！在饭桌上，几个人又讨论起明年标王竞标的方案，以及农业扶贫公益广告项目。
    “明年我们惠农就不参加了，这次标王竞标大获成功，明年竞争肯定会更激烈，最终中标金额比今年翻一倍都是少的了，农业企业利润率不高，远比不上保健品和白酒！花这么多钱争取标王就有些不划算了，不过其他的广告时段，我们还是会参加投标的！”李未给谭希松说了惠农明年的战略计划。
    谭希松表示理解，又不是彻底断了合作，只是不再竞争标王而已，以后双方还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第二天，《福布斯》杂志的记者如约来到四合院来对李未进行专访，对方一坐下就表明来意，“李董，我们《福布斯》杂志每年都会排一次全球富豪榜，去年日本地产大亨、seibu集团主席堤义明击败同为日本地产大亨的森泰吉郎，重夺全球首富的宝座；我们《福布斯》也看到了中国大陆的飞速发展，所以今年想尝试着做一期大陆富豪榜，可是我去采访的时候，许多富豪都不愿意接受，不知道您有没有类似的顾虑？”
    李未当然明白他们在顾虑什么，一来改革开放虽然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许多先富起来的人依旧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态度，不愿意在大众面前暴露自己的财富；二来么，则是许多富豪的发家史实在是经不起细究，他们不敢把自己的财富公之于众。
    后世的中国富豪榜一度被称为杀猪榜，就是因为上述原因，不过李未并不在乎这些，杀猪榜只是戏称而已，真仔细研究的话，就会发现被杀猪的其实不多，就拿历届首富来说，从1999年到2022年一共十四位富豪荣登首富宝座，而这些人里真进去的只有国美黄光裕一个人而已。
    “呵呵，大陆的富豪榜不好做？绝大多数民营公司都没有上市，你们没办法通过股价还有各种报表来统计他们的财富只能估算！就算能拿出榜单来，恐怕也不能服众！”李未笑笑说道，《福布斯》明年确实会公布富豪榜，但这份榜单受人诟病极多，所以接下来几年他们就不做了，然后被胡润捡了便宜。
    “是啊，确实存在这方面的问题，这份榜单肯定会有遗漏，但中国改革十多年的发展的确需要这么一份榜单，所以我们就先试着做一做，至于问题只能在以后的榜单中慢慢调整弥补了。”这位叫叶孝忠的香江记者说道。
    “精神可嘉，那你之前都采访了那些人？这些人里谁是首富热门人选？”李未好奇地问道。
    “有您的老朋友希望集团的刘家兄弟，有海南首富冼笃信，京城首富李晓华，巨人集团史玉柱，东方集团张宏伟，研发出‘101’生发液的赵章光等等，当然要少不了如今民间热捧的首富牟其中！”叶孝忠报出了一堆李未熟悉的名字。
    “叫老牟中国首富的人的确不少！”李未又笑了，当初罐头换飞机的事情太过轰动，许多人因此都认为老牟子是当下全中国最有钱的人，老牟子也对这个身份引以为豪，时常以全国首富自居，不过在李未面前他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他还是知道一些分寸的。
    “牟总的摊子确实不小，根据我们的调查还有他的自述，牟总的总资产应该在八亿左右，这个数字在我采访的所有人里面能排到前五，不过距离首富的位置还有一些差距！”叶孝忠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你都调查出了什么结果？”李未好奇地问道，这个话题确实挺有意思的，现如今诸多富豪的资产情况都不透明，他也不知道这些大老有多少钱。
    “您的老朋友刘家兄弟总资产大概在七亿左右，这是他们自己告诉我的，不过据我估算应该不止这么多！但他们既然这么说我也只能这么写，毕竟我很难去进行验证。”叶孝忠一摊手。
    李未微微点头，他对希望集团的情况比较清楚，他们去年的饲料总销量就超过了十五亿，刘家兄弟的总资产确实不止这些；这个数字也比原历史中刘家兄弟的总资产要高，虽然李未异军突起抢占了不少原本属于他们的市场，但因为李未和刘家兄弟关系不错，所以他们也比原历史提前进入饲料行业，同时少走了许多弯路，资产反而变得更高，中国市场很大，完全容得下几家大饲料企业。
    “根据我搜集到的资料，比牟总资产更多的有三位，福海集团罗忠福，熊猫城的陈宇光，还有山西的罗西竣，他们的资产都超过了十亿，其中应该罗忠福最多。”叶孝忠答道，然后给李未说起了这些人的情况。
    罗忠福日后名声不显，但人家的确是首届全国首富，他出身商人世家，祖父是贵州首富，父亲当年也当过zy商会会长，他也继承了祖上的经商天赋，下乡插队的时候就开始在村里收购槐树子卖到城里赚钱，还没改开的时候就看准机会偷偷做沙发出售赚了十万块。
    改开后，国家归还了他祖上的几十万资产更是让他如虎添翼，其后开办了多家企业很快就成为百万富翁，到了八八年，他瞅准机会在珠海搞房地产赚到了上千万，其后成立福海公司并开始发行股票，积累了海量财富，到现在他的资产确实超过了十亿。
    但是等到新世纪的时候，福海公司开发的房地产项目屡屡失败，福海公司也被挖出了许多违法问题，最终他被判处十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自此，这位首届大陆首富便消失在媒体的关注中。
    陈宇光这个人李未比较熟，他最早曾经担任万科的经销商，李未去特区和王石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遇到过几次；陈宇光曾经帮助王石解决过库存积压的问题，王石称他为万科的忠实伙伴，其后陈宇光自己开公司的时候，王石也投桃报李给了许多帮助，陈宇光之前在海南地产热的过程中赚了不少钱，去年准备在成都搞大项目，他在青牛区拿了一大块地，计划修建五十万方的亚洲第一商业广场。
    他将这个项目命名为熊猫城，可惜他没有潘石屹的眼光，没有看出海南地产热中蕴含的危险，因为涉及到一位官员的问题而被审查，现在普通人已经找不到他了；两年后等他出来之后继续搞熊猫城，但因为种种原因实在是搞不下去，熊猫城也成了成都第一烂尾楼，最终被富力收购。
    排名第三的罗西竣就更神秘了，叶孝忠连他的年龄以及拥有那些产业都搞不清楚，只是听许多商人说这个人很有实力，他也只能暂时把这个人给记上，这样的人都能名列富豪榜第三，由此可见这次的富豪榜是多么不权威。
    剩下的人里还有些李未比较熟悉或者听说过的，比如东方集团张宏伟李未就打过不少交道，他也是成立民生银行的发起人之一，前段时间在京城开会的时候，他还和李未、刘永好等人一起，每人拿出十万块供民生银行筹备使用。
    张宏伟所创立的东方集团如今已经上市，业务涵盖金融、现代农业及健康食品、新型城镇化开发、港口交通、信息安全、石油天然气及新能源、资源物产等七大领域，他也因此长期占据hlj首富的宝座，虽然名声不显，却也一直是国内民营企业界的重要人物。
    冼笃信主要在海南从事房地产相关行业，被誉为海南首富，现在已经因为海南地产泡沫破裂进入低谷；张果喜依靠出口木凋到日本赚到了上亿财富，去年的时候紫金山天文台还用他的名字给一颗小行星命名，他也因此成了全国第一个获此殊荣的企业家。
    叶孝忠说了许多富豪的情况，最后问道，“李董，那么您的资产现在大概有多少呢？”

 第313章 榜单公布

    “你肯定已经做了不少功课，不妨先说说看，我看看你说的对不对！”李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和上面所说的那些富豪相比，惠农的资产实在是有些吓人，更别说还有新世纪以及诸多海外投资，所以先看看他查出了多少。
    “惠农的公司结构比其它企业正轨不少，按道理来说要好计算一些，但惠农现在还没上市，我们也只能根据企业规模大致估算下！我先给李董说说我们的调查结果，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请您指正！”叶孝忠就知道肯定没那么容易把李未的底细调查清楚，所以只能先说自己知道的。
    “惠农旗下主要分为饲料、养殖、粮食收购、食品加工、食用油、方便面等多个事业部。”叶孝忠说道，食品加工其实也包括方便面和食用油，但是因为这两个板块比较大，同时还有孙孟全、熊毅武等的股份，所以单独核算。
    “首先是饲料领域，惠农的饲料厂无论从数量、规模还是销量上来看，都比希望要厉害，甚至超出一倍都不止，所以这一板块我们估算的资产总值是二十亿！”叶孝忠拿希望的产值来对标惠农，现在希望主要只在西南片区发展都有七个亿的规模，惠农的饲料厂遍及大江南北肯定更高，他就按三倍算了。
    “嗯，你继续说！”李未没有进行评价，事实上惠农饲料事业部的总产值比叶孝忠预计的还要高。
    “养殖同样是大头，这一板块我们对标的韩伟集团，他们现在的产业大部分都在辽宁，而且只是以养鸡为主；惠农不仅分布更广，同时养殖种类也比他们多，这一领域我们初步估算为十个亿！也就是说，单单依靠养殖这一板块，您就超过了罗忠福。”叶孝忠继续分析。
    “养殖板块可不是我一个的，我的堂弟李新旺也有股份！”李未提醒了一句，不过没说李新旺的股份占比是多少，就让叶孝忠自己去猜，另外这一板块的产值他还是估算少了，起码育种中心他还不清楚。
    “我们在说方便面，华丰和白象合并后，总销量超过了十个亿，资产总值最低也有五个亿！鲁花去年的销量也超过了两个亿，我们姑且按照一个亿的资产总值计算，这两个板块加起来就是六亿。”叶孝忠掰着手指头给李未算。
    “你这个算法就有点浮夸了，而且这两个板块同样还有其他股东，熊毅武、孙孟全还有厂里的骨干占了不少股份。”这么一算李未都有点心虚，自己这个首富看来不当都不行了，而且还是大优势的当选，资产超过了第二名好几倍。
    “食品加工领域，目前的主要产品有盼盼火腿肠、香巴老鸡蛋、果丹皮等等，因为产品质量有保障、营销水平高，深受消费者喜爱，这一块的资产总值也不低，由于没有精确的数字，我们只能按照五亿计算。”
    “农机厂现在销量很好，尤其是中原周边几个省，客户购买农机就认准时风牌的！这一块起码值三亿！”
    “粮食收购加工虽然才刚起步不久，但有惠农雄厚的资金实力做支撑，发展势头很勐，一下就走在了同行的前列还有啤酒厂、饮料厂等其他产业，这些最少也有四个亿各个事业部加起来，惠农的总资产已经接近四十五亿了，您是绝对控股的大股东，个人资产怎么算也超过了四十亿！是当之无愧的全国首富，您后面那四位的总资产加起来都没有您的多！”
    “你们这些做记者的，总是爱往大里夸张，实际上哪有这么多？”李未手指轻点笑着说道，实际上他还算少了，登海种业没算，化肥厂没算，在xj包的地也没算，当然这也情有可原，因为登海种业眼下规模还比较小，化肥厂是承包的，贵州那边的项目也还在走流程，尚未正式进行，xj的地也才刚刚拿下不久，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除了这些，大头还有在哈萨克斯坦的投资，以及新世纪公司在内地的投资，尤其是后者，李未不断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在期货市场上获利，然后在内地投资，这一块要是加起来也不见得比惠农的资产少。
    “李董，我没有一点儿夸张，实际上这些还算的保守了！”尽管如此，叶孝忠也非常惊讶，因为按照这个数字，就算是拿去和香江的大富豪相比，李未的总资产也能排进前三十，要知道赫赫有名的风扇刘现在的资产也只有四十多亿，和李未差不多，威震香江的邵六叔资产二十四亿，还不如李未呢。
    之前盘点罗忠福、刘永好、牟其中等人的资产时，叶孝忠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的资产对普通人而言的确很多，但在见惯了市面的《福布斯》杂志记者面前就不算什么，和香江那些大富豪相比，他们差远了！但是等算清楚李未的资产，叶孝忠方才发现这些年内地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才多久时间，就诞生了这样一位能进入香江富豪排行榜的大老板。
    “真的不能这么算，来我给你分析下，你刚才算的确实不对”李未坚决不承认，一五一十给叶孝忠盘算起来，他倒不是不敢当这个全国首富，他的发家史相较于其他富豪，那可是太清白了，但这个身家还是有些太惹眼了，你比第二名稍微高一点还好说，可一下高这么多，那就不太合适了。
    叶孝忠听着本能地觉得不对，但惠农又没有上市，既没有股价可以参考，也没有财务报表可以查阅，那还不是只能李未说啥就是啥？搞到最后叶孝忠索性直接问道，“李董，那您说您现在的总资产大概有多少？我们就按照您说的写好了。”
    “四十亿肯定没有，十五亿还差不多！”李未一口咬定，这个数字既可以保证他坐稳全国首富的宝座，又不至于太惹眼。
    “好，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数字排榜单好了！”叶孝忠赶紧答应，好歹保住了全国第一的宝座，要是再低他肯定不答应，就他这段时间采访的企业家里，确实没有比李未资产更多的，起码明面上是这样，至于暗地里，人家要是不愿意公布，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李未问道，全国首富的称号对他而言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能方便许多，不管对官员还是商人而言，挂着这个名头登门拜访，肯定能引起别人的重视。
    “按照计划会在明年年初春节前公布，李董如果想提前知道也可以，到时候我私下发一份给您，只要您不公布就好！”叶孝忠回答道，采访进行到这里，他此行的主要任务就完成了，于是便告辞离去。
    李未又在京城待了两天，跟熊毅武、孙孟全、王志纲等人讨论了广告方案，然后便带着于静姝去了山东，继续搜集当年闯关东的历史资料，顺便还去看了下鲁花、登海种业以及饲料厂、养殖场的现状，最后返回中原省。
    到了中州，先和家人们聚了聚，再去现场看了一场中原盼盼队的比赛，一向爱玩的小舅乔爱华对这件事非常热衷，不光观看比赛的时候全程在为球队加油，比赛结束之后还跟着李未去了休息室，要了一堆签名和合照，要不是李未拦着，他甚至会请全队去外面吃饭。
    “今年甲b联赛有实力，尤其是有资金实力的球队不多，咱们盼盼队完全有实力冲进甲a，等明年，我就能在家门口看甲a联赛了！”就算是到了饭桌上，乔爱华的兴奋依旧没有降下来。
    他说的倒也没错，今年毕竟是职业联赛开始的第一年，甲a大部分球队倒是找到大老板了，甲b的影响大大弱于甲a，老板们都不愿意投钱，盼盼队资金实力就显得格外雄厚了，球员们收入有保障踢比赛自然用心，再加上外援的带动，盼盼队成绩非常出色，现在排名仅次于青岛海牛位居第二，如今距离赛季结束还有最后两轮，只要能保住这个名次就能升入甲a。
    “这就要看咱们的队员有这个心气没有！要是有的话肯定没问题，最后两轮的对手又不怎么强，正常发挥肯定能赢，可就怕他们想法多啊！”李未想的要多一些，他知道中国足球的事情从来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怎么？这里面还有说法？哦，你是害怕其他球队，尤其是天津和广东出幺蛾子，收买咱们的对手下死力气？”乔爱华问道，现在天津和广东是唯二能威胁到盼盼队升入甲a的球队了，他们肯定不甘心看着盼盼队升级。
    “这一点确实要防，但还不是最要紧的！就怕某些队员不想升级！”这事儿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升级之后盼盼肯定会追加投入，而且踢甲a的工资、奖金肯定比在甲b高，球员怎么会不想升级？
    但如果往深里想，这一切还是能解释地通的，因为甲a联赛对球员的要求和甲b联赛不一样，晋升甲a对球队来说是好事，对球员就不一定了，球队升入甲a为了保持竞争力肯定得更换球员，他们不就得另找工作了么？到其它球队可不一定有盼盼队这么好的福利待遇，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在最后两场搞点小失误，让盼盼队继续留在甲b，这样他们就能继续享受现在的待遇。
    年轻球员或许还好一些，他们还想进步，想去更大的舞台表现自己，那些已经明显没有进步可能的老油条就不一定了；李未这么一说，乔爱华立刻就想到了某几个球员，他们年纪已经比较大了，距离退役也不剩下多少时间，搞出这种事还真有可能，于是马上担心起来，“怎么办？可不能让他们坏事儿啊！”
    “简单，这些人无非就是担心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么，咱们把这个问题解决就行了！他们踢球踢不了几年，不代表干别的也不行！这些人在咱们中原省多少都有些名气，让他们帮忙跑销售一准没问题！”李未不想让他们参与青训项目，因为这些人已经油了，会带坏小球员，跑销售倒是刚刚好，油一些更好用。
    销售要是干得好，收入比踢球还要高，前面已经说过，现如今职业足球的收入还比较低，范志毅一个月也就两千来块，而惠农的销售，干得好上万都有可能，不怕对那些老油条没吸引力。
    李未去球队说了下，那几个原本已经开始有些想法的球员赶紧就歇了心思，继续老老实实踢球，最后两轮比赛盼盼队如愿取得胜利顺利升入甲a，这样的话，等到明年，光靠球队就能让盼盼食品的名气再上一个台阶。
    球队升级成功没多久，叶孝忠也把富豪榜排好给李未发过来了，这份榜单一共罗列了二十位内地民营企业家，李未以十五亿的身家高居第一，其后是十亿的罗忠福、陈宇光、罗西竣，老牟子以八亿身家名列第五，刘家兄弟六亿名列第六，张宏伟、冼笃信都是五亿分列七八，第九是四亿身家的史玉柱，第十是三亿资产的京城首富李晓华。
    张果喜也是三亿，但是零头比李晓华少点只能排在第十一，第十二不能说，剩下的还有许周峰、卢俊雄、韩伟、钱龙飞、赵章光、蔡天真、杨振华、吴新华等人，这些人的资产都超过了一亿。
    现在已经快年底了，距离榜单正式发布也没多少时间了，等发布之后家里肯定安定不下来，于是李未马上做出决定，今年不在河阳过年了，出去避避风头。
    给家里人说了声，王凤莲有些别扭，过年那有不在家的啊？但还是被李未说服了，李启云问道，“准备去哪儿过年？”
    “去东北！”
    “东北？大冬天的去东北你不嫌冷？东北那个地方？”
    “东北三亚！”在国内的话，冬天去这里最合适。

 第314章 马站

    提前把该走的亲戚一走，该送的礼一送，李未就带着两家人一起去了三亚，也不用住酒店，之前为了让赵洪章、李登海等人来海南育种的时候能有个度假休息的地方，李未在亚龙湾抄底了几套别墅，现在正好用上，李家和于家在相邻的两栋别墅住下，出门就是还没有怎么被污染的海滩，每天沿着海滩走一走，下海去游游泳，在椰树林里喝啤酒、吃海鲜烧烤，倒也逍遥自在。
    过年的时候，把还在海南育种顾不上回家的李登海、赵洪章、袁老、吴奶奶、田永太等人叫到一起聚了聚，听他们讨论育种的各种心得，李未也觉得收获颇丰。
    正月十五一过，于慎远、李启云等还要上班的就先回去了，李未和于静姝继续留在这里，因为《福布斯》杂志终于公布了首届内地民营企业富豪榜，李未不出预料的名列第一，然后他的电话就响个不停，为了躲清净，还是继续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家里人都回去了，于静姝正好可以趁着清净继续写书，李未则开始捣鼓自己新发现的有趣玩意儿，穿越过来十多年，现在终于可以上网冲浪了，打开电脑然后拨号，经过一番繁复的操作后，李未进入到一个界面非常简陋的网站。
    顶部是网站的名字ponyft，下面还有备注完全私人架设的开放式业余bbs站点，在下面是板块，包括新手指南、用户注册、电子邮件、共享软件、蓝波快信、在线交谈等等。
    李未按照新手指南的指点完成了注册，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去在线交谈区准备和网友们聊天了，“站长在不在？这个名字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你该不会是腾腾？是的话就吱一声！”
    一海相隔的特区深圳，马化腾看到这条新的发言只发愣，这个叫钱多多的家伙究竟是谁啊？难道真是自己的熟人？
    马化腾现在已经毕业了，在家里的安排下进入润迅公司上班，业余也帮人写点软件赚钱，去年的时候他通过瑞星了解到一个叫惠多网的地方，这是一种诞生于美国的bbs建站程序，通过电话线连接，以点对点的方式转发信件，是技术爱好者自行搭建的一个替代性的通信网络。
    1991年宝岛来的罗依在bj开通了惠多网在中国的第一个站点——长城站，吸引了不少初代网民，然后他们也开始尝试建设自己的惠多网站点，这其中就包括许多日后互联网领域的风云人物，比如丁磊、求伯君、雷军等等，马化腾一接触到惠多网就马上被吸引了，光逛别人的站点还觉得不过瘾，干脆花了五万块建设了自己的个人站点ponyft。
    这个站点在眼下堪称豪华，拥有四根电话线和八台电脑，现在的惠多网站和后世还不一样，一根电话线只能一个用户使用，当用户把内容传输上去以后要赶快下来，否则别人就上不去了，马化腾这家网站可供四个人同时在线交流，在如今可是非常厉害的，于是很快便吸引了大量网友入驻，大家根据他的名字，将这个网站称呼为马站。
    马化腾也玩得很上瘾，一下班就宅在房间和全国各地的网友交流，去上班的时候也记挂着网站的事儿，还专门给他母亲写了一份操作指南，让她按照这上面的方法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帮着维护网站。
    李未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好在，于是赶紧回复，“您是那位？”同时在心里把自己认识的，可能上马站的人过了个遍，但始终没想到有谁会取这样的网名。
    “看来真是腾腾啊！”李未还按照现在的习惯，发了个文字表情包，“:-)，我是你李叔叔啊，去年你还帮我写过软件来着。”
    “8-x！”马化腾也回了个文字表情包，这是表示被吓坏的意思，“是您啊，给您拜个晚年，您现在在哪儿呢？”
    “三亚看海，顺便躲清静！你最近忙啥？就捣鼓这个站点？倒是挺有意思的，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钱，你再多拉一条线，我这几天就在你这儿耗着了，免得别人说我老占着线路不走！”这种聊天的感觉很棒，让李未找到了穿越之前在网上和人交流的感觉。
    发完消息，就给特区分公司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了些年货还有钱到马化腾家里，等到的时候，马化腾正在电话里给人解释呢，“这是我一叔叔，刚接触bbs站点，正是好奇的时候，你也不用着急上不去，人家说了，让我再多拉一条线，等明天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程度了。”
    现在上网还不能一直挂在马站上，因为其它人也想上，但线路只能容纳四个人，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上一回儿再退出来，把线路让给别人，偏偏今天遇到了李未，一上去就不下来了，搞得好多人都没办法上，于是就给马化腾打电话吐槽，让他给李未说一声。
    “嚯，你这叔叔够有钱的啊，为了上会网就专门给你钱让你拉线路？行，我继续试着看看能不能上去，你赶紧把新线路拉好啊！”电话那头的丁磊也没了脾气，这时候他在宁波电信局当工程师，当接触到互联网的时候，就无法抑制地迷上了这玩意儿，甚至动了辞职专门搞互联网的想法。
    “这话你算是说对了，他可不是一般有钱！”马化腾感慨道，《福布斯》公布的那份中国民营企业富豪龙虎榜他也看过，他早就知道李未很有钱，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钱，都成全国首富了。
    挂了电话拿到钱，马化腾赶紧登录网站向李未道谢，“谢谢叔叔，我明天就去拉线路去，您给的钱有点多，都够拉两条新线的了。”
    “没事儿，这不是正月还没过完么？就当是给你发压岁钱了，等过段时候我去特区的时候，喊你和你家里人吃饭，到时候把你那几个同学也叫上！哦，对了，要不再搞个网友聚会，站里的朋友要是想过来，路费食宿我都包了！”李未有点玩上瘾了。
    听到压岁钱三个字的时候，马化腾额头直冒黑线，但是又不好说啥，因为他之前确实拿过李未好几年的压岁钱；而等他看到网友聚会几个字的时候，立马就把压岁钱的事儿放到一边去了，他在现实中不善言辞，但在网上可是很活跃，跟这些网友们聊得很开心，也早就想和他们在线下聚一聚了，只是大家伙天南海北的，现在交通又不像后世那么方便，所以一直没搞成，要是李未愿意出钱，那可就方便多了，说不定真能喊几个人来特区聚一聚。
    “-)～～。”一个叫jun的网友发了个羡慕地流口水的文字表情，“我在bj和几位网友聚过，感觉确实特别棒，你们要是定下聚会的时间记得通知我一声，我要是走得开的话肯定过来。”
    “总算是上来了，你们要搞线下聚会？也算我一个呗！”现在发言的网友昵称是dg，丁磊也终于连上了。
    “下周末怎么样？大家能来特区么？”马化腾对这件事非常热心，立马就开始商量聚会的时间和地点了。
    “我没问题，你们留个联系方式，等确定好之后我帮你们订机票，到时候咱们就在观澜湖度假酒店聚。”李未提了个建议，这是去年新开的一家五星酒店，更偏休闲度假一些，很适合网友聚会。
    “pony，你这个叔叔什么来头？这么流弊？”丁磊私下问道，马站除了可以在公共页面交流之外，还可以通过发邮件私下交流。
    “到时候见了你就知道了，别不好意思，这点钱对他来说真不算啥！”马化腾回复道，李未现在没有暴露身份，马化腾也不好给别人说。
    接着他又专门开了个帖子来召集网友们聚会，在帖子里和邮件里回复了一堆人后，聚会的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接下来几天，李未每天除了电话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其余时间全都耗在了网上，一开始搞得好多人想上马站都上不去，等马化腾把新线路拉好才稍微强了点，别人都在马站聊计算机技术方面的知识，李未不懂，就到处插科打诨，这些技术宅这时候才意识到，网络原来不仅可以专业，还能很有趣。
    又过了一星期，于静姝把新小说的大纲整理好了，李未那边也积累了不少工作，最关键的是首富排行榜引发的风头终于过去，他俩便可以回去了。
    他们先去了特区，和马化腾一家吃了顿饭，饭桌上马化腾聊起马站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网络上真是卧虎藏龙啊，什么样的技术难题，都能找到人解答，里面好多都是it领域的大老，我也是受益匪浅。”
    马陈术都无奈了，我把你送进润迅就希望你能好好混，结果你倒好，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就顾着在家里瞎捣鼓这些玩意儿了！瞧瞧人家那谁家的孩子，现在都升正科了，我家这小兔崽子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将来可怎么办啊！
    他母亲担心的则是另一件事，“你都工作了，就不考虑下个人问题？天天就在电脑前坐着，给你介绍对象都不去，电脑里能找到媳妇儿？”
    这个真可以有，貌似他的对象就是在网上认识的，只是还要再等几年，等他开发出qq之后，通过这款软件认识了在哈尔滨师范大学当音乐老师教二胡的王丹婷，然后马化腾便约她线下见面，等他们在京城见过之后，剩下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俩人很快确定恋爱关系，王丹婷也辞了工作跟他一起回到深圳结婚。
    第二天，俩人带着酒店的迎宾车前往机场迎接全国各地来的网友们，马化腾举个牌子站在出站口，牌子上写着“接马站网友”的字样，等了一会儿，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留分头的男子便走了过来，“pony？”
    “对，是我，你是？”马化腾连忙上前握手。
    “我是jun，真名雷军，在bj金山上班！这位就是你叔叔？叔叔你好！”雷军刚喊出口就后悔了，这人看起来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啊？凭啥自己得矮一辈？
    “小雷你好，我是李未，说起来我之前去京城的时候还想去金山看看，听说你们求总最近缺钱想支援点来着，可惜没找到人，这回遇到你也算是巧了！你这两天可以联系下求总，看缺多少钱，我这儿给你们投点！”好，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可不能改口，一直得叫我叔叔。
    “李未？我说怪不得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大陆首富啊！我替求总谢谢您！”雷军听了眼睛一亮，马上拉着李未的手一个劲勐摇，再也不后悔喊他叔叔了，只要能解决金山的资金问题，别说叔叔了，喊大爷都行。
    三个人站在出口举着牌子聊天，不一会儿，来聚会的网友们陆陆续续都到了，有宁波电信局的丁磊，有在福州开连锁电脑店的王峻涛，还有在广州上班的华中科技大学硕士张小龙
    这些人看到李未都非常惊讶，没想到整日里在网上没个正行和自己胡扯澹的家伙竟然是大陆首富？你们这些大富翁难道不应该整日里忙着工作，你怎么就有这个闲工夫和我们胡说八道啊？
    坐上酒店的迎宾车，几个人一起到了观澜湖度假酒店，这几个人顾不上休息，把行李放回房间，就连忙下来在咖啡厅热情四溢地聊了起来，李未老毛病又犯了，拿出相机对准这些家伙卡察卡察就是一顿拍。
    这些可都是将来互联网领域的风云人物啊，现在还都那么地青涩，等若干年后，再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网友们的评论一定很有趣。
    李未原本想和他们多聊两天，但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安排，他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哭声，“喂，李董，呜呜呜呜~~”

 第315章 麦神归位

    “李董，赵老师赵老师走了呜呜呜~~”赵洪璋的一名学生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赵洪璋年前身体就不怎么好，学生们都劝他住院调养治疗，他开始还不答应，最后学生们搬出李耒才算说动他，然而赵老的身体实在是问题太多了，医院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挽救过来，今天早上宣告不治。
    “你们你们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我连赵老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李耒忍不住责怪，尽管在他的干涉下，赵老多活了一段时间，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自己早知道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让赵老去住院结束治疗，同时帮他寻找更好的医生、找来更好的药，这样的话赵老是不是就有机会再多活几年？
    “我们也想告诉您来着，老师就是不让，说您知道肯定要过来看他，给他花钱赵老让我们谢谢您，说有了您的帮助，能让他在最后几年有多完成了几个项目，现在抗旱抗寒高产小麦的研发也快见成效了，他就算走也没太多遗憾了！”学生继续哽咽着转达谢意。
    “我现在就订最快的机票去杨凌参加赵老的告别仪式。”安慰了几句后，李耒挂断了电话，给马化腾他们说了一声，就赶紧去机场，于静姝也跟着一起去了；降落之后，惠农的车接上他们一路从机场赶往殡仪馆。
    赵老临走前也一再强调告别仪式要简单些，可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各有关单位都没办法答应，还没到殡仪馆，就看见道路两边有无数老百姓，手持麦穗、面带悲容前往殡仪馆，他们也是来给赵老送别的。
    到了殡仪馆门口，李耒下车手捧鲜花汇入人群，从他们的口音可以听出，这些不只是附近的百姓，有陕西本省的，有中原省的，还有从河北、山东等地专门赶过来的，他们都是依靠种植赵老培育的小麦方才摆脱饥饿的，所以一听说赵老离开，就专门赶过来为他送行。
    “老天不开眼，把赵老这么好的人都接走了！”这些普普通通的农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诉说着自己的不舍。
    “哎，想开点，赵老今年也七十八了，这算是喜丧，而且赵老辛辛苦苦一辈子，喂饱了多少人啊！修了这么大的功德，就算到了天上，那也是去享福地！这是麦神重新又回到了天上哩！”农民们用朴素地语言表达着对赵老的敬意。
    李耒是第二次看到类似的场景，上一次还是在没穿越之前的长沙，当时袁老离开大家的时候，在湘雅医院外，在阳明山殡仪馆外面，也和现在一样，挤满了全国各地来哀悼的民众。
    殡仪馆门口的花圈都堆不下了，沿着大门向两边延伸，整整排了一条街，一般来讲在自家门口放花圈是很晦气的事情，屋主肯定不愿意，但是今天道路两边的住户没有一个反对的，陕西人习惯吃面食，他们对这位让他们可以敞开肚子吃面的科学家也充满尊敬，不光不反对，甚至还主动帮忙把这些花圈摆好。
    这些花圈的落款都是“某某县人民”、“某某乡人民”、“某某村人民”，大家觉得，只能用“人民”二字才能体现对赵洪璋的崇敬，因为他是真正的人民科学家，李耒也送了花圈，一个落款是惠农，另一个则是中原省河阳县人民，他的想法和其它人一模一样。
    最里面的几个花圈是国家和地方领导送的，这些花圈多以麦穗为造型，赵老的去世也惊动了他们，多位领导都亲笔撰写了挽联送来，以感谢这位人民科学家对国家和人民做出的贡献。
    李耒到了跟前，和许多农民一起，向赵老的遗体三鞠躬告别，鞠躬的时候，好多人都哽咽着哭了出来，尽管他们大多数都从来没有见过赵老，但他们依旧感激赵老为他们带来的好生活。
    “节哀顺变！”李耒上前安慰了还礼的赵老家人和学生，他们应该是最伤心的。
    “李董也过来了？”当地的领导认出了李耒，于是上前打了个招呼，要是放在其它时间，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从李耒这拉点投资，但是今天谁也不会不开眼地提这种事，感谢了一番李耒对赵老的关心后，开始回顾起工作中和赵老接触时的点点记忆，往往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赵老有什么安排没有？”李耒问道。
    “赵老临走前说要把自己的骨灰撒进黄河，他是想继续陪着自己培育出来的麦子啊！所以我们准备过段时间，把赵老的骨灰带去壶口瀑布，从那里撒下去。”领导叹道。
    李耒点点头，他明白赵老的意思，黄河流域是最主要的小麦产区，两岸到处都是种植赵老培育出来小麦的麦田，他走的时候还挂念着这些麦子啊。
    “我从小也是吃赵老培育出来的小麦长大的，自从和赵老认识之后也没帮到他什么！现在他走了，我想借赵老的名义成立一个奖学金，专门用来奖励那些在小麦育种领域做出突出表现的学生！希望将来能有更多的人继承赵老的遗志，为咱们国家培育出更多、更好的小麦来！”李耒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好事，赵老肯定也会答应，我们绝对支持！等忙完了我们再好好商量下，看看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奖学金办好！”领导满口答应。
    李耒在这里待到告别仪式结束，看到一批又一批民众进来向赵老道别，从这些人的口音来判断，似乎只要是种植小麦的省份，都有代表前来送别，就连他父亲李启云也来了，手里拿着赵老培育出来的“气死牛”，三鞠躬之后和其它品种的麦穗放到了一起。
    “爸，你怎么也来了？”李耒搀扶着他问道。
    “种了这么多年赵老培育的小麦，怎么也该过来看看！”李启云叹了口气，对赵老的离去，他也非常伤心，就像李耒前世听到袁老去世那样。
    告别仪式结束之后，依旧不断有人从全国各地赶来，他们在这里找不到赵老，于是又去了西农大，在赵老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献上麦穗，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来的人才慢慢少了些。
    这时候赵老的雕像已经竖起来了，雕像前时常出现衣着朴素的农民，雕塑下方也常年摆放着麦穗。
    李耒在参加赵老雕像揭幕仪式的时候，公布了以赵老名字命名的奖学金的细则，全国所有开设小麦育种相关专业的学校都有资格参与，每年选出一百名优秀学生进行奖励，希望赵老能继续激励他们在小麦育种的研究之路上继续前行。
    “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赵老虽然走了，但有你们接过他的衣钵，相信他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李耒安慰着赵老的学生们。
    “嗯，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明天一早就去xj，这些天耽误的进度太多了，得早点赶回来！”抗旱抗寒小麦育种小组的负责人张智强说道。
    “先休息几天，你们这几天比谁都辛苦，要是现在就回去干活，身体肯定要出问题！”李耒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他可不想看到这些优秀的育种人员生病住院，所以强行给他们放了假，让惠农的员工专门陪着，决不允许他们现在就开始干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刚参加完赵老的告别仪式，李耒又从惠农四川分公司那边收到消息，刘永好的母亲也走了，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李耒于情于理都得去送一送，于是他又坐上最近的航班到了成都，前往卫津吊唁。
    刘家兄弟虽然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了，但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作风，并没有大办，好多冲着他们的身家来吊唁的陌生人都被礼貌地拦住了，李耒这种老熟人、老朋友才能够进去给上一炷香，但顶多也就是收个花圈，礼金什么的压根不收。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节哀顺变！”李耒和兄弟几个一一握手，再拍拍肩膀表示安慰。
    上香鞠躬之后，刘永好陪着李耒到外面坐了坐，刘永好给他说起了自己和母亲的感情，“兄弟几个里面，我应该是跟母亲一起时间最久的，小时候我妈在古家村小学当老师，我爸在县城上班，大哥和二哥跟着我爸，我就一直跟着母亲。”
    “从我记事起，就记得经常有村里的老百姓找我妈帮忙念信写信，不管多忙多累我妈都没有拒绝过，也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她还曾经救过两名落水的学生，县里给发过锦旗，我们兄弟几个能在古家村办鹌鹑养殖场，也多亏了我妈，村里人一听说是郑老师的娃来办养殖场，没有一个反对的，都过来帮忙！要不是我妈，这家养殖场压根就开不起来，就算能开起来也没这么顺利。”
    李耒默默点头，村里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外人想来村里做事不可能不受到干扰，刘永好兄弟几个能这么顺利，多亏了他母亲当年留下的人情，全村男女老少都念着郑老师的好，谁要是搞事情，全村人都会指着鼻子骂。
    “当时缺人手，我妈也经常过来帮忙，她每次过来，都有人拿着信继续请她帮忙念，虽然那时候村里有了新的老师，但他们还是觉得郑老师念的最放心！来做工的村民也非常尊敬我母亲，所以我们双方相处有种亲朋好友互相帮忙的感觉，绝对不是单纯的老板和打工人，后来村里好多人都有出息了，一说起这个，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感谢我母亲。”
    “后来我们进军成都，在青石桥农贸市场卖鹌鹑蛋，我们兄弟几个忙不过来，我妈就去帮忙，不管风吹日晒都在哪儿守摊，好让我们兄弟几个能安心忙其他的！那时候她都六十了，有二十来年没工作过了，为了我们兄弟几个，每天都辛苦地帮忙操持！我们兄弟的第一笔财富，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我母亲！”
    说着刘永好拿出一个小本子，“我们兄弟几个一直都在给母亲钱，当年她帮忙的时候还给开过工资，想让母亲开心一下么！这些年加起来也不少了，母亲很少给自己花，都是拿来给我们兄弟姊妹，还有孙子、孙女、外孙买东西，但是买这些也花不了多少，按道理说存折上还应该有不少钱！”
    “但是前些天我们收拾遗物的时候一看，上面就剩下零头了，当时我们还搞不清钱到底花到哪儿去了！直到看到了这个本子！”刘永好翻看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名字后面是大大小小的数字，从几十、几百到几千都有。
    “这些都是母亲多年来资助周围人的记录，大部分是公司困难员工，还有她以前一些困难的同事和邻居，我们兄弟几个当时就流泪了！”刘永好说着说着又抹了一把眼泪，他从他母亲身上学到了许多宝贵的品质，对母亲的去世格外伤心。
    李耒在新津待了两天，尽到了做朋友的责任，陪同刘家兄弟一起接待宾客，然后将他们的母亲送走。
    下葬之后，刘永好再次找到李耒，俩人就着回锅肉、蚂蚁上树等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便喝边聊，刘永好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李耒询问之后，他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办，但是母亲还在的时候不方便开口，免得她伤心，现在似乎可以提一提了，我想分家！”
    “我们兄弟几个爱好想法都有些不太一样，大哥是学计算机的，一直想搞电子行业；三哥对土地有很深的感情，一直想搞房地产；所以前些年大哥成立了希望电子研究所，三哥开始搞房地产，我和二哥继续做饲料！但是新津饲料厂依旧是我们四个的！”
    “这两年，我发现我和二哥的分歧越来越多，有时候想想，或许各自发展更好一些！”

 第316章 民族企业大反攻

    李耒认识刘永好也十来年了，很清楚这个人的性格，他做事要么不说，一旦说了就肯定要做到，做生意是这样，分家也是如此；下定决心后马上把兄妹五人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商量分家的事情。
    之前那次分家主要是刘永言和陈育新离开，现在这次是刘永好和刘永行兄弟俩把饲料产业划分清楚，刘永行拿出了方案，兄弟原则一人一半，以长江为界一南一北各十三家工厂，刘永行来划分，划分好了之后刘永好先选，以后各自发展，兄弟俩要竞赛不要竞争，不侵占对方的市场，十年内不过江；人员方面希望现有的干部自由选择去向，兄弟俩不干涉，但之后的人员流动必须俩兄弟都同意才能进行；最后，兄弟俩共享技术，共享希望的品牌。
    刘永言、陈育新和小妹刘永红坚决不同意分家，他们认为在外界看来，希望是他们兄弟几个共同发展起来的，是刘氏家族的整体形象，如果分家影响不好；而且现在是发展的关键时候，分家会不会让合作伙伴产生误会？认为希望出了问题，从而影响公司未来的发展？还有他们都觉得刘永行的管理能力和刘永好的营销能力是难得的结合，没有什么比亲兄弟合作更让人放心的了。
    最后投票，除了刘永行坚持要分家之外，其它人都不同意，但现在希望就刘永行和刘永好两个，刘永行坚持要分，其它人也没办法强行拦住，所以刘永好又找到李耒，希望他帮忙劝说刘永行。
    “二哥一直说是决策上出现重叠，对企业的发展没有好处，从企业的经营角度来说，还是一个声音说话比较好；但是我觉得原因没这么简单，在具体事物上我们都很尊重对方的意见，有争议但是从来没有红过脸！二哥的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他肯定有啥话没说，所以我希望你去跟他聊一聊，我们兄弟几个跟你虽然是竞争对手，但都信得过你，你的话二哥肯定愿意听。”
    “我其实支持二哥的想法，这倒不是因为我们的竞争关系，我就要拆了希望！而且你们希望的股权划分确实有隐患，你们两个股份相当，要是出现争议没办法拿出个确定的结果来！一家公司只需要一个控股方！而且从个人角度来说，你二哥这几年肯定有些不甘心，希望这些年发展地很好，得到的荣誉很多，但是外界给的荣誉大多都落在你身上了，包括一些社会组织的职位也是如此！就连今年的《福布斯》排行榜，写的也是刘永好的刘氏家族，你二哥肯定会感到失落，要是外人他就争了，但拿到这些荣誉的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怎么好开口？”
    李耒劝说道，“你们兄弟两个对希望的贡献差不多，你二哥在后方管理好公司，你在前方冲锋陷阵，但得到的光芒却是一边倒，都落到你这个前锋头上了！你二哥心里肯定很无奈，所以与其如此，不如各取江山各领风骚，英雄也是需要掌声的，现在分了不影响兄弟感情，继续强行揉在一起反倒容易出事。”
    听到这些，刘永好默默地点了一根烟，仔细回想着过去几年的种种细节，最终不得不承认，李耒说的有道理，“我之前确实忽略了二哥的感受，你说得对，希望是我们兄弟几个共同发展起来的，不应该只让我一个人享受荣誉。”
    刘永好被说服了，他同意的话，其它三人也拦不住希望集团分家了，但是在此之前还得向政府和工商联汇报，因为希望是sc省的重点企业，也是工商联非常看重的企业，分家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获得他们的理解。
    这一举动惊动了高层，政协、工商联都有大领导打来电话劝说希望不要分家，工商联还派了第一副主席郑万通来成都进行劝说，他一来就批评了李耒，“你也是工商联的副主席，而且又在成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帮忙劝说倒也罢了，怎么还主动撺掇他们闹分手呢？”
    要不是他还估计着李耒的面子，也清楚李耒的品性，不然就该质疑他是不是想把希望闹散了好让惠农捡便宜。
    “郑主席，我是真觉得现在分了比较好！”李耒把自己的理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强拧的瓜不甜，既然双方都有这个想法，那就迟早都得分，晚分不如早分，早点分依旧可以维持关系，再晚的话说不定就要撕破脸了，我觉得工商联肯定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郑万通听后半天没说话，“哎，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啊，确实没有注意到永行的感受，要是当初吸纳希望进入工商联的时候，选永行担任职务是不是好一点？现在再增补行不行？”
    “要是当时选永行，那永好又怎么想？现在再增补，永行反倒容易多想，他肯定会觉得这个职务是自己闹出来的，不仅不会感到光荣，还会觉得屈辱！等分家之后再把永行吸纳进去就方便多了，他就会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现在咱们工商联最担心什么？不就是怕分家之后希望倒了，改革开放的一面旗帜没了？以我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了解，肯定不会这样！分开之后，两个希望一定会越变越好！”
    在李耒的劝说下，工商联勉强接受了这一现实，但sc省依旧想劝说，一把手都推掉了其它安排请他们兄弟四个吃饭，原本的历史中，这顿饭吃的很不愉快，就算时隔多年，几个当事人都不愿意提起饭桌上发生了什么；而这次由于李耒提前说服了刘永好，所以兄弟几人态度一致，向一把手表达了坚决要分家的想法，一把手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然后在多方的见证下，刘家兄弟正式分家，刘永好选了长江以南的十三家工厂，刘永行选了长江以北的十三家工厂，这就是东方希望集团和新希望集团两大饲料业巨头的开始，不久后陈育新注册了华西希望集团，刘永言注册了大陆希望集团，希望自此一分为四。
    分家之后，兄弟几个依旧保留了一条纽带，那就是他们起家的新津饲料厂，这家厂已久归兄弟四人所有，每人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平时由陈育新管理，现在兄弟几个每人拿十分之一出来，交给妹妹刘永红，一来是他们是一家人，只有一个妹妹，就该给她一些，二来妹妹当年在这家工厂建设过程中也是做过事的，原本就有她的一份。
    李耒听说过很多原本一起创业的家人，到最后却闹得不可开交彻底撕破脸的，像刘家兄弟这样的分家很少见，大方而且体面，日后各家的发展都很不错，再说起今天的事情来还成了一件美谈，确实让人佩服。
    至于他自己的话，从创业之初就注意到了这方面的事情，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就算是拉着李新旺一起干，也是按照出资额划分股份，他没有李耒可以先借给他，绝对不搞兄弟伙做事还分得这么清楚干啥的事情，所以惠农现在依旧牢牢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只划出了少部分股份，大头还在他这儿，不会出现刘家这样的事。
    在四川耽搁了几天，见证了希望集团的分家后，李耒便返回河阳，继续处理起日常工作来，今年惠农的事情同样很多，要继续扩张，要和竞争对手过招，还要研发新产品，同时因为《福布斯》的缘故，全国首富的名头吸引了不少领导、同行过来视察、拜访，这些也耗费了李耒很多精力。
    眼瞅着来视察的领导越来越多，李耒扛不住了，只能向邢书望求援，“姨夫，现在天天有人过来，同行我可以让公司其它人接待，他们大不了也就背后嘀咕几句说我架子大，领导要来我就没办法了，只能好好接待，这一接待短则大半天，多则两三天，我想干点其他事都干不成！”
    “你啊你，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事儿，你还跟嫌弃上了！”邢书望无奈地看着他。
    “一次两次肯定是好事儿，可十次八次就有点多了？”人么，次数多了总是会腻，从一开始的新鲜刺激变成了厌烦。
    “这倒也是，我帮你拦一拦！”邢书望回想了下最近去河阳的领导的数量，也觉得继续这么下去不行，公司也是要正常发展的，负责人天天搞接待像什么话？好多国有企业不就是这么垮掉的么？
    “谢谢姨夫！”李耒顿时松了一口气，以邢书望的级别，厅局级以下领导肯定能拦着，同级的领导也能拦住不少，至于更高级别的，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过来，而且对于他们的到来，李耒可是很欢迎的。
    “对了，你最近有看报纸？你怎么看最近的民族企业大反攻的事儿？”邢书望这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见到李耒都想和他聊聊社会热点问题，李耒的看法给了他许多启发，所以最近看到报纸上报道民族企业报道地多了，现在见到李耒就忍不住问了起来。
    去年两可乐水淹七军，其它民族品牌也被打得节节败退，要么被外企收购，要么苦苦支撑，而到了今年，许多民族企业都开始以振兴民族品牌为口号展开了反击，而掀起这股热潮的则是联想。
    是的，就是那个日后被无数消费者唾弃的联想，现在他们却扛起了振兴民族品牌的旗帜，他们一边积极争取政府订单，一边用民族品牌的旗号吸引普通消费者，然后极力压缩生产成本，用廉价和爱国口号来攻占市场，将反应迟钝的外国品牌打得节节败退，市场份额不断提高。
    在其他领域，各家企业也纷纷喊出响亮的口号，向外资企业发起进攻，海尔张瑞敏对记者说，“和跨国资本较量，就算死，海尔也要死到最后一个！”
    tcl的李东升豪言，“与外国兵团较量，tcl要做产业报国的敢死队，我李东升就是敢死队长！”
    长虹倪润峰提出，“以产业报国、民族昌盛为己任，用我们的品牌筑起新的长城。”顺便把长城的广告词都换成了“长虹以民族昌盛为己任，献给你——长虹红太阳”！
    河南有个叫乔赢的退伍军人开了家红高粱快餐店，宣称要挑战麦当劳；茶叶专家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国茶宣言》，抵制英国茶叶公司在中国茶叶博物馆门口做广告各个行业都在借着这股热潮抵御外资进攻、收复失地。
    李耒想了想回答，“这是好事儿，短期内能解决一些问题，长期的话就看这些企业在喊口号之余还会做些什么了？”
    “哦？继续说！”邢书望来了兴致，李耒说的和他听到的、看到的很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可以接触到一些新东西了。
    “就拿联想来说，联想能够反击成功因为两点，第一营销做得好，把握住了两可乐水淹七军后消费者希望民族企业能够崛起的心理；第二价格控制做得好，利用本土人力优势不断降低成本；营销做得好让消费者对联想这个牌子有亲切感，价格降下去则让消费者有了购买的理由，价格对销售的作用是决定性的，在性能差不多的情况下，消费者肯定愿意买更便宜的！”
    联想借着这场风潮成了最受消费者欢迎的品牌，这根后世可大不相同，怎么也比被外国公司吓得去卖保健品的史玉柱要强得多。
    “海尔、长虹、tcl等等，采取的都是类似的战略，一边喊着振兴民族品牌的口号，一边用降价让利来吸引消费者！而外资企业由于傲慢，以及大企业决策迟缓等原因，暂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民族品牌赢得了暂时的胜利，但如果不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这种胜利不会太长久！迟早会招致外资企业的反攻。”

 第317章 核心技术

    “这几个企业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说的民族品牌实际上并不是纯粹的民族品牌，核心技术都不在自己手上！联想的经济型电脑里面的内存、芯片等核心部件都是进口的，顶多是把机箱等技术含量比较低的部件改成国产的而已！长虹、tcl的芯片都是进口的！海尔要好一些，但许多部件依旧需要进口！”李耒一摊手，“您说这些能算是纯粹的民族品牌么？”
    “他们只不过是把从国外进口的关键部件进行组装，顶多是加上一点儿门槛比较低的自产部件而已！然后借着民族品牌的名头赚钱！”李耒就不说割韭菜了，“当然，他们这么做确实抵御了一些外资企业的进攻，自己进口关键部件组装总比整机进口来的便宜！但是如果不掌握自己的核心技术，他们迟早还会面临外资企业新一轮的进攻！”
    “你说的有些太过偏颇了？比起以前，现在这几家企业还是在进步的，而且现如今不比当年，我们可以从国际市场购买到这些关键部件，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呢？而且现在我们的彩电、冰箱、洗衣机都出口到欧美了，让这些企业赚点组装费不好么？”邢书望有些不太赞同。
    “现在可以买到，将来也能买到么？”李耒反问道，“而且就算是现在，咱们不还是在受瓦森纳协定和巴统组织的限制，许多高精尖的产品都不能进口！”
    “就算能买到，可花多少钱买，人家愿意供应多少，我们可做不了主！就拿我们惠农来做例子，我们一直从海兰国际进口蛋鸡种鸡，有一年他们就突然涨价了！幸好我提前有准备，马上联系德国罗曼公司，威胁海兰国际要更换供货商他们才把价格调回来的！”
    “可我当初能这么做是因为我的企业规模比较小，需要的种鸡数量不多！现在如果海兰国际继续威胁我要提价，罗曼公司就不一定能供应的上了！而且这些国际巨头彼此之前都有联系，经常联合在一起向下游企业试压，海兰国际如果涨价，罗曼公司也会跟着涨价，我不管选那边合作都要挨宰！”
    “电脑行业也是一样，联想的核心部件要么来源于ib、要么是德州仪器，还有索尼、东芝等企业！如果他们突然断供，联想马上就得停工！彩电要稍微好一点儿，因为显像管已经实现了国产化，不过这并不代表咱们就能乐观，因为据我所知，日立、松下、索尼、先锋、三星等国际巨头，现在正在把主要精力集中到下一代电视——平板电视中，如今的大脑袋电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上个时代的产物了，等他们研发成功之后，国内企业还是得在核心技术上受制约！”
    李耒可是记得后世面板之争打得有多惨烈，幸好京东方扛过来了，不然面板也会像芯片一样被卡脖子。
    “所以我刚才才那么说，眼下这些企业赚了钱是好事，可这些钱该怎么用还是要慎重，如果一直不加大对核心技术的研发投入，将来这些企业肯定会吃大亏！”联想不就错过了这个机会么？然后就从最受消费者欢迎的民族品牌，变成了美国良心想，现在消费者夸联想夸得厉害，日后骂的更厉害，要说改开后口碑反转最厉害的企业，联想当仁不让。
    “当然，我不是做这些行当的，说的可能有所偏颇，但做生意么，道理都是一样的，你掌握的东西越多就越主动，手上的牌越少就越被动！现在不管联想也好、tcl也罢，手上的牌都不多！日后他们选什么样的路就不清楚了！”tcl日后比联想要好一点儿，依旧在其所在的领域占据不少份额。
    见邢书望听得很认真，李耒便又多说了几句，“除了技术，管理、运营等软件方面也存在一定差距，现在国内企业能意识到的更少，海尔算是做得不错的！以后海尔发展势头肯定比其它企业好！”
    海尔现在面临的形势比其它企业更危险，其他企业顶多是单线作战，海尔却要在冰箱和洗衣机两个领域同时和松下、三洋等日本企业作战，张瑞敏在除了采取价格战之外，还通过提升服务来争取更多客户，他们聘用了大量售后服务人员在大中城市设点解决消费者的需求，并提出“消费者永远是对的”的口号。
    四小时答复、二十四小时维修，免材料费、送货费、安装费等手段让消费者感受到了从未享受过的贴心服务，许多人因此成了海尔的死忠，不仅自己买家电只买海尔，还会推荐亲朋好友购买。
    与之相反的是，外国公司显得格外傲慢，根据媒体报道，有一家日本家电公司的空调制冷效果特别差，于是记者就去采访，日本工程师竟然辩解说空调制冷效果差是因为京城空气不好！该品牌立刻迎来了愤怒地炮轰，随即该品牌在国内市场的销量大幅度下滑，逐渐被国产品牌所取代。
    “你继续说！对了，刚才说了那么多企业，怎么没提到红高粱快餐店？你是肯德基和麦当劳的供应商，应该更清楚红高粱和这两家企业的不同？”邢书望有点听上瘾了，普通民众可以沉浸在暂时胜利的喜悦中，当领导的可不行，他们必须随时保持警觉，李耒的话刚好给他提了醒。
    红高粱快餐店现在很火，第一家店刚开业就实现了日销过万，翻台率高大2次，也就是说一张桌子每天可以接待二十二波客人，这在餐饮业可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数字，老板乔赢在喊出对抗麦当劳的口号后迅速引发了媒体的关注，然后直接杀入京城，准备在王府井开店和麦当劳面对面较量。
    “这家店我也知道，郑州分公司在给他们供应鸡蛋、面粉等产品！这个老板是个会搞营销的，还拿我们公司来做噱头，告诉消费者红高粱选用的是和麦当劳一个档次的原材料！”李耒回答道。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怎么看得上这家企业啊？”邢书望听出了李耒话里的意思。
    “麦当劳、肯德基如果那么好赶超，怎么可能成为全球领先的连锁餐饮巨头？他们的成功可没那么简单！”李耒细细给他分析，“乔赢如果只把赶超麦当劳当个噱头，继续稳扎稳打发展，红高粱成为一家地域性的优秀连锁快餐店还是有希望的，但是看他急急忙忙就冲进京城的架势，他肯定没这个耐心。”
    “快餐店看起来简单，实际上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别的不说，光所有分店都要保持口味一致，这就够本地快餐店学上好几年的了！麦当劳、肯德基的食物好吃么？绝对谈不上多好吃，但都在水平线以上，等人们习惯了他的口味后，在没有太多选择的情况下，都会下意识挑选肯德基、麦当劳，因为他们知道，这儿的东西价格透明，口味也有保障！”
    就拿李耒自己来说，在机场、火车站附近肚子饿了，肯定会选肯德基、麦当劳，还有去热门旅游景区也是一样，去麦当劳、肯德基不会挨宰，也不会难吃，去其他店就不一定了。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是采购，购买的原材料品质要长期保持一致，您肯定知道这有多难，不仅要选择稳定的供应商，还得保证采购人员不敢有什么想法，只有一两家分店的时候，乔赢或许还能顾得上，再多就得制度的约束，这就不容易做到了！没个几年功夫，搭建不好这个体系。”
    “然后是烹饪过程，肯德基、麦当劳的菜品都有精确地操作指南，普通员工按照标准操作，制作出来的食品就能达到固定的口感；这种食物有些太过工业化，显得没有灵魂，肯定比不上大厨烹饪的拿手菜，但底线有保障！现在已经不是前些年肯德基、麦当劳刚进来的时候了，去吃快餐的人对口味就不会有太高要求，能达到底线他们就可以接受！红高粱能这么做么？我看恐怕也不行。”
    “在我看来红高粱有三个致命缺陷，首先植根未深，郑州店的成功得益于民族品牌对抗外资的大潮，但这股热潮很难持久；其次，红高粱的产品有缺陷，羊肉烩面的地域性产品，除了河南其它地方不一定认，你换成水饺都要好很多，而肯德基、麦当劳的产品，全国各地都能接受，所以我刚才说乔赢要是踏踏实实一步步来，能成为一家不错的地域性连锁快餐店！最后管理上做的也不够，红高粱从店堂装修，员工服装，收银方式等细节全都是对麦当劳的肤浅模仿，没有形成一套成熟有效的连锁经营管理体系和操作系统，中式快餐和西式快餐还是有所不同的，完全照搬麦当劳不一定好用！”
    “有这么多缺陷，想和麦当劳、肯德基对抗恐怕不现实，只有几家店还能好一点儿，店面开的越多，他就倒得越快！”李耒给下了断言。
    事实也的确如此，红高粱崛起地很快，倒闭的更快，短短三年就从红遍全国变为全线崩盘，之后乔赢还因为非法集资进去了；当然他也是有贡献的，贡献一在于喊出了对抗麦当劳的口号，为后续中式餐饮企业照亮了路，贡献二则是给商学院的教材提供了一个特征鲜明的案例，让学生们可以吸取他的教训。
    “哦，我刚才忽视了一个问题，现在乔赢已经被架上去下不来了，就算他想减缓扩张的速度，当地政府估计也不答应！”李耒又补充道，他在《官仙》里看过这个案例，虽然改了名字，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红高粱。
    啪！听到前几个理由邢书望还没说啥，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邢书望不熟悉肯德基、麦当劳，也不熟悉快餐行业，但是他太熟悉领导干部心里想啥了，治下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企业，当地领导肯定会当成宝贝，要钱给钱、要政策给政策、要荣誉给荣誉，然后催着他快速发展，至于乔赢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完全不在领导的考虑范围之内。
    “红高粱确实被架上去了，中央级的媒体采访、各级领导的重视，他现在想停下都不行！”邢书望似乎已经看到红高粱垮塌的场景，讽刺的是以他对体制的理解，到时候锅肯定是乔赢一个人的，当初撺掇他那些领导几乎不会有啥影响。
    “你刚才说你跟他还有合作？到时候红高粱倒了，你会不会受影响？”邢书望又问道，外人他管不着，自家人还是得照应下的。
    “现在还不至于，等将来分店数目增加到他无法掌控的时候，估计他就该拖延结款了，我们刚好以这个理由停止合作！要是有时间我去跟他聊聊，看看他能不能鼓起勇气从高处下来，不过我估计希望不大！”李耒有点可惜，虽然他被人架到了不输于他的高度，但这也肯定是个人才，就这么埋没有些浪费，等他出来的时候再跟他聊聊，看看他还想不想搞快餐，愿意的话可以帮上一把。
    “停止合作的时候要是有人给你施加压力，你给我打电话！”邢书望敢肯定，肯定会有人把不支持民族品牌的帽子扣到李耒头上，他可不能看着自己人受欺负。
    “这点小压力我还是扛得住的，怎么说我也是政协委员、工商联副主席不是？”李耒现在已经不在乎这点小麻烦了。
    “还是全国首富！”邢书望伸出手指点了点，李耒成为全国首富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但是还可以接受，因为李耒的钱来得相对正大光明，和他也没啥利益牵扯。
    “刚才说的都是其它企业，现在我要问你一句，你光说联想、长虹没有掌握核心技术了，那你们惠农到底有没有核心技术？”邢书望问道。

 第318章 十年磨一剑

    “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李未带着一丝骄傲答道，从1983年开始在二道湾村办养殖场算起，他创业已经十二年了，花了十二年时间成为大陆首富固然值得骄傲，可就算没有他依旧会有人当上首富，这算不得什么，但有些事情除了他原来的历史中暂时还没人做到过，这也算是他身为穿越者带来的改变。
    “哦？是什么？”邢书望兴趣愈发浓厚，刚才听李未扒下来民族品牌大反攻的遮羞布他有些遗憾，希望能从李未这儿得到一些弥补。
    “首先鲁花的5s榨油技术在全球范围内都算一流，一点儿也不输给那些欧美企业，还有益海嘉里的金龙鱼！”李未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另外咱们时风的小型农用机，结合性价比来看，在国际市场上也很有竞争力，欧美主要发展大农机，日本虽然也有小农机但是太贵了，现在我们的小型农机已经出口到东南亚，帮省里赚了不少外汇！”
    “这个我记得，开会的时候几位领导还专门表扬过你们！”邢书望感到很欣慰，继续追问道，“这些都是我已经知道的，今天说点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还有缓释肥，不过这个暂时不方便公开，那就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还有一个项目，到现在已经有十年时间了，终于出了一点儿成果，您要是有兴趣，不如抽个时间去河阳，我带您去现场看看？”
    “你等一下，我查下我的日程安排！”邢书望马上起身把秘书喊进来问了问今后几天的安排，略一思索后说道，“明天的事情不太要紧，有的可以推迟，有的我不去也可以，那就现在出发，明天一早去看看，下午还能赶回来开会。”
    “好！”李未立刻起身，上了邢书望的车往河阳赶去，到了河阳也没惊动当地干部就直接住进了李未家里，和李未的家人吃了顿饭，又聊了一会儿就去客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吃过早餐，李未便带他进了山，眼瞅着汽车在山里拐来拐去，邢书望越发好奇了，“这地方我应该没有来过？你们什么时候搞了这么一个秘密项目？到底是干什么的？”
    “到了您就知道了！”李未到现在还不肯说，不过邢书望还是从他嘴角那丝抑制不住的微笑里看到了一些东西，那怕他被《福布斯》评为大陆首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开心？看样子这次一定会有惊喜。
    汽车拐来拐去拐了半天，终于在一座山谷的入口处被拦住了，王世斌自觉地靠边停车，然后下去站在门口，没有一点儿进去的意思；李未则来到门口签了个字，“今天是特殊情况，我签字给参观者作保。”
    然后便带着邢书望和他的秘书进去，一边走一边解释，“这地方管得比较严格，一般没有正当理由不允许进入，那怕静姝来了也是一样；咱们先进这里，换衣服消毒”
    邢书望好奇到了极点，秘书本来有点意见，但是一想李未大陆首富的身份以及和邢书望的关系，便明智的闭嘴了。
    “老板，您今天的带人来参观？”等他们换好衣服消毒结束，何占海也闻讯过来了。
    “对，这位你肯定认识，我就不介绍了，你给邢高官汇报下咱们育种中心的突破！”李未亲切地拍着何占海的肩膀。
    “邢高官，您这边走！”何占海前面带路，边走边介绍，“咱们育种中心始建于1985年，到现在正好十年，十年磨一剑，现在终于做出成果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一处鸡舍之中，只见里面满是红色羽毛的鸡，何占海满脸自豪地介绍，“这就是我们惠农育种中心耗费十年时间、上千万资金培育出来全自主蛋鸡品种——惠农金凤，该品种具有产蛋率高、维持时间长、蛋壳颜色好、全程死淘率低、蛋重稳定、疾病净化优秀等优点，综合各方面因素进行比较，都不输给如今国际上占据统治地位的海兰蛋鸡、罗曼蛋鸡！”
    “而且这种鸡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仅仅依靠羽毛的颜色就能分辨公母。”何占海指着鸡雏背上的一撮金色羽毛说道，“长这种羽毛的就是公鸡，没有的就是母鸡，这样鸡雏从蛋壳里孵出来之后就能分辨公母。”
    对于蛋鸡来说，公鸡是没有任何经济效益的，所以一出壳就得处理，采用原始方法分辨公母既耗费时间又不够准确，而使用基因技术给公鸡染上明显的特征，就可以节省大量时间和经历，提高母鸡存活率，这是许多种鸡公司都梦寐以求的技术，现在已经被惠农的育种中心实现了。
    接着何占海没有查看任何资料，就熟练地背出一串串数据，用数据来对海兰褐、罗曼白、罗曼褐等国际知名蛋鸡品种进行对比，几乎每项数据惠农金凤都和它们不相上下，在关键的料蛋比上甚至还小小地占优。
    “这就是说你们这款惠农金凤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了？”听完数据后，邢书望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只是达到，某些数据甚至超出了国际先进水平，我们可以自豪地说，起码在1995年，我们的惠农金凤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蛋鸡品种！”何占海心中激荡不已，当年他被从学校开除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自己还有今天！
    “耗费上千万资金就为了培育一些下蛋的鸡？”邢书望的秘书还有些不理解，有这么多钱够开多少家工厂啊？
    “1983年我刚办养殖场的时候，从海兰国际购买了第一批祖代鸡、父母代鸡，那时候海兰国际给的价格是祖代鸡六美元一套，父母代鸡四十美分，简直贵到天上去了！但是没办法啊，再贵也得买！谁让我们本土的蛋鸡下蛋效率比不上人家呢？然后这一买就是十年！期间海兰蛋鸡多次要求涨价，虽然我们引入了罗曼公司来抵御对方的攻击，但这些年下来，价格还是翻了好几倍！他们不光涨价，还随意改变供货数量，有的年份我们要的多他们不给，有的年份我们明明不需要这么多，他们却非要给！”李未也是感慨不已。
    “不答应还不行，因为全世界能提供高质量蛋鸡祖代鸡、父母代鸡的就这么几家公司，他们占据绝对的垄断地位，我们根本没有太多选择！所以这些年我们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气吞声！不过现在好了，我们有了自己的蛋鸡品种，可以培育出自己的祖代鸡、父母代鸡，终于不用看他们的眼色了！更不用每年花费大量宝贵外汇从他们手里购买种鸡了！”此刻李未倍感扬眉吐气。
    “不花这笔钱就要一直被国际育种巨头卡脖子，算起来花的钱只会更多！既然这笔钱迟早要花，那肯定是越早花越好！十年前开始只需要一千万，现在开始或需要花一个亿，十年后再花或许就要十亿了！而且这只是单纯的育种费用，还没算上这些年继续购买种鸡的花销！要是再算上海兰国际、罗曼公司限制种鸡数量从而影响公司扩张的收益，那就更多了！”
    “现在你们培育出来的种鸡能够完全满足惠农公司的需求？再也不用从外国公司哪儿花高价买种鸡了？”邢书望继续问道。
    “完全没有问题！其实惠农金凤去年就培育出来了，我们为了稳定物种以及扩大生产能力，一直拖到现在才考虑对外公布！您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领导，现在育种中心每年培育出来的蛋鸡种鸡，不仅能够满足惠农公司的需求，还可以大批量供应给其它公司！”李未甚至不需要专门去推销，给自己认识的大老板打几个电话就行，不管是希望的刘氏兄弟还是大连的韩伟都会抢着购买，那怕价格和海兰国际的一样他们也愿意，毕竟买海兰国际的种鸡需要外汇，而李未这儿给人民币就可以了，他们可以把外汇省下来花在其它地方。
    “好好好！掌握了核心技术就是好啊！”邢书望连连鼓掌叫好，在和李未聊天之后，他愈发认识到核心技术的重要性，“这就相当于计算机行业的芯片？”
    “对，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不受制于人了，就可以赚取更丰厚的利润！卖种鸡可比卖鸡蛋的利润高多了！”大型养殖厂出售鸡蛋的利润大概在百分之二三十左右，而育种中心出售祖代鸡、父母代鸡的利润则是成倍计算，和海兰国际相比，养殖场的利润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品种？”邢书望已经想好了，等回去就喊记者过来报道，同时赶紧给惠农申请奖项，省里的科技进步奖必须有他们一个，国家级别的奖项省里也全力为他们争取。
    “还有白羽鸡、黄羽鸡、瘦肉型猪等多个品种！其中白羽鸡的突破也快了，顶多再过一两年，供应给肯德基、麦当劳的鸡翅、鸡腿，就可以换成国产白羽鸡品种了！黄羽鸡的话，是咱们本土的品种，我们惠农的研究进度也比其它研究机构要快得多！瘦肉型猪是和熊院士合作进行的，目前主要育种基地放在湖北那边，今天暂时看不到！”李未一一介绍，其余还有不同品种的牛、羊、鸭、鹅等常见肉蛋禽畜的育种项目，只是这些项目也不在河阳，而且进度也没上述品种那么快，所以李未暂时没有给邢书望介绍。
    “走走走，继续去看！小何你慢慢给我介绍！小未，小何是你们的大功臣，你们应该多多奖励才行啊！可不能让人家白辛苦！”邢书望现在高兴极了，还主动为何占海争取利益，“我们省里也有表示，该有的奖励和荣誉都会有。”
    “谢谢领导关心，董事长已经发放过奖励了，惠农金凤项目组一共拿到了一百万现金奖励，此外还有育种中心的股份可拿，从现在开始，每卖出一只惠农金凤，那怕是惠农集团内部兄弟企业购买的，我也可以拿到分红！”何占海回答道。
    这一百万奖金他一个人就拿了二十万，中途从地北省农科院跳槽过来的江鸣久拿了十万，剩下的团队成员按照贡献分；股份的话，李未给他们分了百分之五，从今往后那怕何占海啥也不干，光靠股份分红就能实现财务自由；不过以他的性子，肯定觉得吃喝玩乐没有搞研究有趣。
    邢书望的秘书再次无语，他现在一个月工资一千多块，在中州市算不错的了，然而人家给这些研究人员发奖金，一次就就发了自己一百年的工资。
    “领导，这是我们自己培育的白羽鸡，暂时命名为惠农白凤，这种鸡的料肉比已经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唯独在肌肉分布上还有一点儿小小的缺陷，供应肯德基、麦当劳的鸡，对鸡胸、鸡腿、鸡翅的要求比较严格，我们还得补上这块短板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何占海带着他们去了另一处鸡舍，指着笼子里的鸡说道，这些鸡长得和其他鸡并没有太明显的区别，六个翅膀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一路走来，把蛋鸡、白羽鸡、黄羽鸡的情况都详细了解了一番后，邢书望非常满意，他是农业局局长出身，太知道优秀品种对养殖户的重要性了，有了这些优质种鸡，对中原省乃至全国的养殖户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这意味着他们能够买到更便宜的种鸡，赚到更多钱！
    参观结束，邢书望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他感慨道，“十年磨一剑！要是每家企业都能有这个恒心就好了，那我们就根本不用担心被外国企业卡脖子了！小周你记一下，回去后马上联系省报、省电视台，让他们派记者过来采访！然后在头版头条报道这件喜事！”
    “领导，能不能缓缓？”

 第319章 你们可以回去了

    “前段时间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先后发来传真，说要调整今年的供货量和价格，估计是想宰我一刀狠的！以前我是没办法，现在我终于研发出了自己种鸡，怎么也得把这些年受得气出一出才行！您要是让媒体先报道出去了，我还怎么给他们惊喜？您就先等几天，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的代表马上就要过来了，等我当面把这口气出了，再大张旗鼓的报道！”不出这口气李耒念头不通达啊。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邢书望微微皱眉，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招商吸引外资，李耒这样得罪外商会不会引起不好的反响？
    “领导，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些年受了多少气！不光是我，全厂上下都憋了好几年，这口气要是出去，所有养殖场的员工干劲都能上好几个台阶！而且这同时也是一次很好的宣传机会！咱要是不声不响把这件事了了，绝对没有当面训斥老外来影响大，这样的话，我们不用打广告，全国各地的养殖场都会打电话找我们购买种鸡！育种中心也能早点赚到钱，好研发新一代良种！”李耒继续劝说，“何主任可是等着这笔钱开展实验呢！”
    何占海张了张嘴，想说现在育种中心的经费还比较充裕，结果还没出口就被李耒偷偷踢了一脚，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补充道，“是啊，董事长已经给我们说了，今后育种中心每年都会拿出百分之十的销售额用于研究，早点赚到钱我们也好早点开始新项目，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这次是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接下来的竞争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也会不断进步，我们必须得继续投入才行！”
    “好，那就再多等几天！”邢书望被说服了，他也意识到商业上的竞争就跟军备竞赛一样，只要还有对手就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落后，而一旦落后就会面临全面被动，再想追上可就难了。
    “等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的人来了之后，您第一时间安排记者过来，让他们见证全过程！”李耒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口头转述那有亲眼目睹来的直观，等他们看到那些老外诧异的样子，肯定能写出好文章来。
    “你啊你！”邢书望伸出手指点了点李耒，都不知道说啥才好了，可一想到自己这几年在接待外商的时候同样没少受憋屈，于是便理解了，“确定好时间后给我打电话，我让省报和电视台的人过去。”
    几天后，海兰国际的代表亚历克斯和罗曼公司的代表瓦格纳一同降落在中州机场，来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要利用惠农公司不断扩大规模的时候好好涨一涨价，他们甚至连供货的份额都商量好了。
    “瓦格纳先生，不用太担心，这绝对会是一场轻松而愉快地谈判，惠农集团从去年到现在又新建了好几家大型养殖场，如今除了我们，他们还能从哪儿卖到祖代鸡和父母代鸡？除非他们想让这些养殖场空着，不然就只能答应我们的条件！一想到谈判结束后的奖金，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准备去夏威夷度假。”亚历克斯挤了挤眼睛，给瓦格纳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夏威夷的景色确实不错，不过想要玩得开心，或许东南亚更合适，那里除了豪华酒店和度假村比夏威夷少一些之外，其它的都不差，而且物价更便宜！花同样的钱，您可以得到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享受！”瓦格纳虽然是德国人，但一点儿都不古板，工作之余也玩得很嗨皮。
    俩人边走边愉快地交流着玩乐方面的信息，到了出口处便看到了惠农来迎接他们的工作人员，上车之后亚历克斯拍了拍座椅，“奔驰w140，据说是他们董事长的座驾，如果算上关税，购买这样一辆汽车需要一千五百万，现在他们安排这样的车来迎接我们，就说明了对我们的重视！”
    汽车开往中洲大酒店，这是中州市新建成不久的五星级酒店，谈判的地点也定在了这里，到了之后，李新旺亲自接待了他们，“亚历克斯先生，瓦格纳先生，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请先去房间稍微休息一下，董事长马上就过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谈判了！”
    “哦，不，李，我们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已经很累了，谈判时间不如改成明天！”亚历克斯和瓦格纳交换了个眼神，如此急切地要开始谈判，看来他们对这批种鸡非常重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拖延时间，他们越着急我们就越方便抬价。
    “两位先生，董事长最近日程很紧张，明天他还要去京城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所以还请两位先生多辛苦下，等谈判结束我请二位在周边好好玩几天！”李新旺继续苦苦哀求，然而这俩人压根不理会，径直回房间休息去了，把李新旺关在门外。
    “哎！”李新旺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向电梯，等进了电梯才对随行的记者说道，“看到了，我是惠农集团的董事，养殖事业部负责人，他们俩只不过是合作企业的中层干部而已，级别差了好几层，我亲自来迎接他们，他们还这么无礼，接下来的谈判怕是难喽！”
    接到任务后，两名记者就开始做功课，还提前来惠农集团搜集资料，所以对眼下的形势还是比较清楚的，他们知道惠农集团除了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并没有多余的选择，所以尽管他们心里也有气，但还是只能安慰，“李董，谁让人家的东西好呢？咱们国内的种鸡还是跟不上啊！形势比人强，这口气也只能忍了！”
    “只要公司能发展好，能继续为全国人民供应鸡蛋，我个人受点委屈不算啥，就怕他们要价太狠啊，这样的话我们的鸡蛋也只能涨价了！”李新旺又叹了口气。
    这下两位记者愈发同仇敌忾了，只是惠农集团利益受损他们顶多是同情，壳鸡蛋要是涨价他们也会受到伤害，现如今谁家每个月都要买一堆鸡蛋吃，这帮子老外，凭啥从我口袋里掏钱啊？
    “待会儿等董事长过来再请一遍！”李新旺把他们带到咖啡厅，叫了几杯咖啡，然后继续给他们说起这些年惠农集团在和外国育种公司合作时受的各种委屈，说的两位记者连连叹气。
    “哎，这些年你们也不容易啊！这些洋鬼子太可恶了！”听了这么多憋屈，两位记者也把对亚历克斯和瓦格纳的称呼从外国友人换成了洋鬼子，同时也回忆起了影视作品里，解放前那些洋鬼子在国内趾高气昂的场景。
    过了一会儿，李耒也来了，他的面子到底要比李新旺大了些，尽管亚历克斯和瓦格纳都不怎么愿意，但还是应邀坐进了会议室里面，但他俩都没打算今天就结束谈判，所以一上来就开始找各种借口，什么最近公司成本上涨啦，找他们合作的养殖企业越来越多啦，总之就是一句话，得涨价！
    “亚历克斯先生，瓦格纳先生，在这里我需要郑重地提醒一句，我们是有合同的！之前签署的合同已经规定了我们惠农从贵公司购买种鸡的价格，你们现在突然涨价是不道德的！”李耒一脸的悲愤。
    “是的，但此前的合同只规定了固定数额的价格，额外购买的种鸡价格则需要另行讨论！”亚历克斯面带微笑回答，他们制定合同条款的时候早就留了空子，“另外，之前签署的合同已经到期了，现在需要重新谈判！”
    “虽然合同已经到期，但上面已经注明如果双方都没有异议的话，合同就会延续到下一年！合同到期的时间就在这个月底，按照约定，只有收到对方签字盖章的正式文件才算有异议！”李耒看上去似乎是在挣扎。
    “文件我们已经带来了！”亚历克斯和瓦格纳图穷匕见，同时从公文包里取出已经签字盖章的正式文件，“公司认为鉴于成本上涨、国际市场行情变化等原因，之前签署的协议已经无法保证公司的利益，所以必须重新谈判！”
    “你们你们我之前新建养殖场的时候已经书面咨询过你们，你们并没有提到这些，而且再三和我保证会按照之前的合同执行，现在怎么突然变卦了？”李耒现在的表情落到几位记者眼里，他们都觉得心酸。
    呵呵，如果当时就说要涨价，你还会放心大胆地扩建养殖场么？现在好几座养殖场都已经快建好了，你除了接受我们的条件还能做什么？难道要让这些投资打水漂？如果是这样，不光那些新建的养殖场无法投入使用，就算是现在的养殖场最多也只能坚持半年，等之前供应的祖代鸡、父母代鸡全部寿命终结，你花费海量资金建设起的养殖场就只能作废了。
    “李先生，中国有句俗话叫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您询问时候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所以我们给出的答复也不一样！”瓦格纳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你们你们说话不算数！没有一点儿诚信！”李耒脸涨得通红。
    “先生，请问我们当时的回复有正式文件么？”亚历克斯耸耸肩，当时公司只是在电话里做了口头保证，而且只是某位高管的个人行为，就算惠农录了音，在法庭上也是不算数的，他们有的是办法推翻。
    “李先生，在商场上，除了具备法律效应的正式文件，其它的承诺都不能信，在这方面您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亚历克斯摆出资深人士的架势教育起了李耒，但这话也只说了一半儿，就算是正式文件，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你们怎么能这样？不是说欧美发达国家都是讲诚信、尊重合同的么”这回换成李新旺表演了。
    “我们很尊重合同，这些都是合同允许的！”俩老外心中冷笑，诚信什么的，向来都是只对有同等资格的人使用，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新合同你们打算开什么价？”又吵了一会儿，李耒看上去似乎屈服了，开始询问他们的报价。
    亚历克斯和瓦格纳相视一笑，“我们的报价并不高，综合考虑到如今的情况，我们决定将祖代鸡的价格提升到十八美元一套，父母代鸡一点五美元一套，这个价格很公平！”
    “当年第一次签署合同的时候祖代鸡只要六美元一套，去年也只要九美元一套，现在竟然直接翻倍！你们也太狠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生产的鸡蛋就要涨到三块五一斤了！”李耒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记者听的。
    这些年工资、物价都在涨，但鸡蛋的涨幅并不大，他最早销售海兰鸡蛋的时候卖两块钱一斤，比土鸡蛋贵一些，后来随着生产能力的提高，已经降到和土鸡蛋差不多价格了，现在差不多卖两块八一斤，但如果真按照这个价格购买种鸡，鸡蛋确实要涨到三块钱以上。
    “这谁吃得起啊？”一名记者脱口而出，他现在每个月也才三四百块的工资，鸡蛋一下上涨四分之一，吃起来确实吃力。
    亚历克斯和瓦格纳又耸了耸肩，中国人吃不起鸡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
    “这个价格不能再商量了么？”李耒沉着脸问道。
    “这是最终决定，而且在采购数量上你们也必须提高，要保证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的份额最少都要增长百分之五十！”他们又提出了新的条件。
    “确定不能再商量了？”李耒的语气又有变化。
    可惜这些变化并没有被他们捕捉到，俩人再次摇头拒绝。
    “那么好！”李耒从他俩手中接过这两家公司要求中止合作重新谈判的正式文件，确认无误后说道，“你们的条件我实在是无法满足，所以惠农决定，结束与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的合作！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第320章 衣锦还校

    “沃特？”亚历克斯和瓦格纳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是在开玩笑么？你现在拥有这么多养殖场，如果断了和我们两家的合作还能找谁去？世界三大蛋鸡育种巨头里最后一家尼克，和他们受同一家母公司ew国际控制，根本不可能为惠农供货；荷兰优利和匈牙利巴波娜？这两家公司的产品质量和供货能力和海兰国际、罗曼公司还差得远？至于剩下的企业根本不值一提。
    “先生，如果您想用这种方法来进行谈判，恐怕是想错了，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绝对不会屈服！您确定要终止合同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亚历克斯和瓦格纳起身就走。
    他们边走边在心中倒计时，按照他们的想法，李耒一定会在他们离开这间会议室之前喊住他们，因为放眼全球只有他们能提供如此多高质量的蛋鸡祖代鸡、父母代鸡，惠农别无选择。
    他们出了会议室的门，脚步稍微顿了下继续向前走去，好，他还算有耐心，但在我们进电梯的时候一定会拦住我们的！来到电梯前，俩人伸手按电梯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些，他们可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如果没有完成回去也要受处罚。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儿脚步声，俩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耶，我就知道他们会屈服的！亚历克斯和瓦格纳理了理衣服，按捺住笑意就准备开口训斥李耒；然而李耒确实出来了，却不是一个人，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出来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搭理他们，李耒的助理还抢先按下了电梯按钮。
    “两位先生！”李耒终于说话了，亚历克斯和瓦格纳笑了，到最后还是你忍不住啊，我就说么，我们掌握了全球蛋鸡种鸡供应，优势在我怎么可能输？可惜李耒接下来的话马上让他们心情跌入谷底，“既然我们已经终止合作，那两位先生就可以离开了，如果要留下来多玩几天也可以，但食宿费用就得自己承担了。”
    这时候电梯刚好开门，李耒直接迈步走了进去，“走好不送！”
    其余人也鱼贯而入，一直到电梯门关闭也没有任何人挽留他们，同时亚历克斯似乎看到，李耒和李新旺脸上都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意思，反倒是笑得非常开心。
    “怎么办？”回到房间后，瓦格纳马上问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还是打算用中国市场来逼我们屈服？”
    “这都是不可能的，尼克不会给他们提供蛋鸡，优利和巴波娜没有这个能力！他们别无选择！至于后一点，他只不过是一家稍微大点的养殖商而已，中国鸡蛋市场这么大，他完全不可能控制得住，中国人也不可能不吃鸡蛋！除非除非他想利用行政手段逼我们屈服？”亚历克斯自以为猜中了原因，“他在类似下议院的机构担任有职务，同时在全中国最大的几个商业协会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如果他打算推动上层机构出台某些对我们不利的政策还是有可能的！”
    “这确实是个办法！”利用政治手段打压对手对这些欧美巨头来说实在是太寻常了，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所以亚历克斯马上就找到了对策，“我们也可以向政府进行抗议，现在中国很需要外资投资，我们只需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出台对我们不利的政策，那么就会有大批投资撤销！”
    “光靠我们两个可做不到这一点，公司倒是可以办到，但如此以来我们就会受到处罚，毕竟是我们把事情办砸的！”瓦格纳沮丧地说道。
    “首先，我们还不确定他是不是要这么做，说不定他是在向我们施加压力，等我们屈服，如果我们真的购买机票离开，他肯定会拦住我们重新进行谈判，所以我们不用这么激动！其次，就算他打算采取行政手段，我们也有办法应对，而且在那之后进行谈判，涨价幅度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小，我们可以为公司争取到更多利益，为什么要受惩罚？”亚历克斯完全没有考虑李耒真打算和他们终止合作的因素，因为找不到替代品。
    但是一直到第二天他们抵达机场，马上就要上飞机了，依旧没有遇到来阻拦他们的人，这下亚历克斯和瓦格纳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难道他们真打算采取行政手段？”
    “要不先找人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消息？”瓦格纳拿起了手机，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在中国可不止一家合作机构，他们选了一家规模比较大、距离中州比较近的公司进行询问，“惠农的李是不是要推动某些政策？”
    “没听说过啊？我说你们现在怎么还有心思琢磨这些？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对方先否定了他们的猜测，然后表现得非常疑惑。
    “我们为什么要着急？”亚历克斯和瓦格纳感觉到莫名其妙，就算谈判暂时失败也不至于着急？而且我也没告诉他谈判失败了啊？
    “合着你们还不知道啊？赶紧去找份《中原省报》看，头版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然后马上给李耒拨过去，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对方的电话正在占线。
    “搞不好今天全国的大型蛋鸡饲养场老板都在给他打电话！得，电话打不通咱们就亲自过去！”他赶紧招呼秘书备车，准备亲自去河阳现场看一看报纸上说的那个惠农金凤是不是真那么厉害，要真是如此，就问问能不能从他那儿进货！从国内进货可比从外国购买种鸡方便多了。
    亚历克斯马上寻找起来，好在机场有报刊架，很快便找到了刚才说的那份报纸，当看到头版那张大照片时，亚历克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这是几只和海兰褐壳蛋鸡、罗曼褐截然不同蛋鸡品种，在这几只旁边，还有几名研究人员正手持鸡蛋说着什么。
    再看上面的标题之间赫然写着《惠农集团培育出全球领先的蛋鸡品种》，下方则是惠农金凤和海兰褐、海兰白、罗曼褐等世界主流蛋鸡品种的数据对比，根据这些数据显示，惠农金凤确实已经在某些地方超过了海兰褐、海兰白、罗曼褐。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亚历克斯和瓦格纳感觉难以置信，培育出一款优秀的蛋鸡品种有多困难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他们几家巨头垄断全球市场，而没有被其它公司赶下台？
    “会不会是他们想利用舆论来误导我们？以他们公司的实力，让某些报纸发表符合他们利益的文章应该很容易？”瓦格纳又开始拿西方的情况来进行猜测了，他所在的罗曼公司就干过这种事。
    他赶紧又找到另一位国内合作商进行询问，对方否定了他的猜测，“瓦格纳先生，这不太可能，这篇文章可不是发表在什么乱七八糟的报纸上，而是地方政府的官方报纸，等于获得了中原省的背书，如果李耒敢在这上面作假，后果会非常严重！而且我还看到中原省表示会帮惠农申请国家科技进步奖，这就更不可能作假了，这款新型蛋鸡种鸡十有八九是真的！”
    “亚历克斯，我们有大麻烦了！”瓦格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就是故意让我们拿出那份文件，好把结束合作的原因归咎到我们头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在惠农参观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育种研究场所”话说到一半儿亚历克斯就不说了，中国这么大，想要隐藏一处育种基地实在是太简单了，继续说下去只能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我们确实有大麻烦了！”身为区域负责人，最大的合作伙伴在偷偷培育自己的良种，他们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这失误可比谈判失败大多了，亚历克斯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被海兰国际开除的场景。
    和陷入沮丧、惶恐、愤怒、恐惧等种种负面情绪的亚历克斯、瓦格纳不同，许多看到这份报纸的中国人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两年外资企业大举进攻，民族品牌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们也倍感屈辱，现在有人站出来打破了外国企业的垄断，看到这一幕，就好像看最近热播的《精武英雄》时，看到陈真大发神威，干净利落地踢了虹口道场一样过瘾。
    而且撰写这篇文章的还是个高手，他们利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段，将李耒和亚历克斯、瓦格纳谈判时的场景写到了文章里，在出色文笔的润色下，亚历克斯和瓦格纳的傲慢霸道与惠农的委曲求全跃然纸上，读者们看了就生气。
    然后文字突然一转，又说起了惠农已经打破了海兰国际和罗曼公司的垄断，培育出了自己的优质蛋鸡品种，这就好像陈真先被机器人藤田刚吊打，然后在战斗中突破，最后一击干掉藤田刚一样，这心情可就别提有多爽了。
    “牛逼啊，老外压了这么多年，现在一下子就被我们赶上了？”许多读者看了都觉得与有荣焉，去年看到两可乐水淹七军的憋屈少了不少。
    还有人则更关心实际的，“这上面说了，惠农的鸡蛋要降价，那咱这两天先不买，等他们把价格降下去了再卖！”
    这也是李耒制定的策略，后世他在网上看到国内品牌实现突破的新闻看得多了，可作为最基层的消费者，大多时候他高兴下就没了，自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体会到切实的好处，他不想惠农的消费者也是如此。
    所以就专门降了价，现在公司已经培育出自己的品牌，不用再购买进口种鸡了，综合成本自然而然地降了不少，那么就给消费者分享一些好处，让他们能买到更便宜的鸡蛋，虽然这么做会让惠农在短期内减少收益，但是从长远来看，惠农的品牌认可度肯定会提升，而且还能利用这个机会占据更多市场。
    同行的反应就更激烈了，韩伟集团的韩伟就专门打来电话恭喜了一番，他也是搞养鸡场的，自然知道把种鸡掌握在自己手里有多重要，收到消息的时候就羡慕坏了，如此以来他们和惠农的差距就更大了。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赶紧问问他的种鸡卖不卖，要是能买的话，就算价格和外国公司的一样，那他也愿意买李耒的啊，一来是外汇和人民币的区别，二来两家公司距离近，路上花费的时间短，除了能节省运输成本之外，到手的种鸡存活率、健康状态也能好不少。
    “没问题，我们研发种鸡就是要出售的，你可以抽个时间过来看看，要是不放心，等我们在东北的养鸡场换上惠农金凤后，你可以天天过去看！确认没问题在购买！”李耒爽快地答应了，出售种鸡的利润率可比出售鸡蛋高多了。
    然后是政界、科研界、学界的代表，这些人在打电话恭喜的同时，都提出了要来河阳看看，李耒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一处参观点，安排了专人介绍陪同，这样既不会影响何占海的工作、不会暴露育种中心的机密，还能让他们了解惠农金凤的优点和研发的不易。
    这里面最特殊的是中原农大的领导，他们现在是既高兴又尴尬，高兴的是这项成果是自己学校的学生搞出来的，而尴尬的则是何占海当年可没拿到毕业证，半路上就被开除了。
    他们想了想，找到已经退休现在在惠农担任顾问的束教授，请束教授帮忙联系下李耒、何占海。
    “占海，学校说了，想请你回去给学弟学妹们做个讲座，讲讲你研发惠农金凤的经过，另外学校还会授予你荣誉博士的学位，并聘请你担任学校的客座教授！”束教授在电话里对何占海说道。

 第321章 我又回来了

    “荣誉博士？客座教授？”何占海心砰砰乱跳，他现在钱有了，学术成就也有了，也结了婚有了老婆孩子，房子、车子啥的更不是问题，可以说人生已经相当完满了，但唯独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学历，他是在读大学期间被开除的，要说起来也只有高中学历而已。
    虽然这不影响他发文章、搞研究，但遗憾就是遗憾，读了几年大学最后连个本科文凭都没拿到，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来，他是既因为被开除才有机会遇到李耒而庆幸，又为没拿到文凭而遗憾；现在中原农学院，哦不，已经更名为中原农大了，他们愿意授予自己荣誉学位，这个遗憾总算是可以弥补上了。
    “对，学校电话里跟我说了，说起来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你之前发表了不少高质量的论文，光是这些论文就有不少老师提议授予你荣誉学位，但是学校么，有时候处理问题还是有些僵化了，所以提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成；这次就不一样了，省里已经给你报了国家级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不好说，二等奖应该没啥问题，学校可不能看着你以肄业生的身份获奖，所以马上就给你补了学位！”舒教授和何占海也算是比较熟了，所以没有过多隐瞒。
    国家科技进步奖的荣誉实在是太硬，农大绝对舍不得这个荣誉白白溜走，所以必须赶在颁奖之前把事情给办了，这样以后农大也能沾点光，起码杰出校友栏里就能多一个说得出口的奖项了；想想日后，某学校连恭贺我校女婿获得诺贝尔奖的横幅都有脸拉出来，给被开除的学生补发学位又算得了什么呢？
    “荣誉博士没问题，教授的话有点不合适？”何占海没学校那么坚挺的脸皮，他是1984年被开除的，那时候才二十岁，之后在惠农工作十年，现如今也才三十一岁而已，这个年纪的客座教授确实有点吓人，你要是放在数学等极其讲究天赋的领域还差不多，在非常注重经验的农学领域可不多见。
    “咱们搞研究的就要有这种达者为先的精神，你年纪小怎么了？以你的学术积累和成就难道够不上一个教授？要我说你的能力比农大现在大多数教授都强！他们跟我一样，知识体系都太陈旧了！”这儿也没外人，束教授是有啥说啥，“而且只是客座教授，偶尔过去开几次讲座又不用代课，你就当时给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答应了！”
    束教授在农大待了一辈子，他也希望农大能好点，听到这话何占海的顾虑就只剩下最后一点儿了，“我答应倒是没问题，但咱们惠农被开除后做出了成绩的可不止我一个啊？侯涛现在一门心思搞管理就不说了，雷毅、李青两口子在饲料领域也发了不少文章，按道理说也有资格被授予荣誉学位，他们怎么办？”
    “他俩还是我介绍给李耒的，你都能想到我还能想不到？这次授予荣誉学位和教职名单里也有他们，只不过他们的级别比你低一点儿，只有荣誉博士学位和客座讲师的荣誉教职，他们肯定也愿意接受！”
    “那我就没问题了！”听到自己不是独享荣誉，何占海终于答应下来，然后放下电话就准备去找雷毅和李青，李耒最近给他放了假，让他好好休息下，倒是不用专门从育种中心出来。
    惠农统一为优秀员工修建了住宅楼，何占海和雷毅、李青就住在隔壁，没几步路就到了，进去后何占海马上道喜，“雷博士，李博士，恭喜恭喜！”
    “哈哈，何博士，哦不是，是何教授，同喜同喜！”雷毅和李青脸上也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俩比何占海更加遗憾，何占海只是自己犯了错，而他俩当初被开除都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对方，现在这个遗憾没了，能不高兴吗？
    “我俩正说喊你过来喝酒呢！来，我去炒菜，咱们今天好好喝一顿！”李青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陈年杜康，，“你俩先干喝，我炒两个菜就过来！”
    “不用太麻烦，弄个花生米，拍个黄瓜就行！”雷毅叮嘱了一句，然后回头对何占海说道，“我媳妇儿平时从来不喝酒，但今天这顿酒必须喝！”
    “不用麻烦嫂子，我家里已经开始做了！而且今天可不能光我们几个喝，得把束教授和李董叫上，要是没有他们，咱们那有今天？别说拿回学位了，怕是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何占海平时很不注重这些，但是今天脑子格外清楚。
    “啪！”雷毅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也是高兴坏了，连这种事情都能忘，我现在就打电话！”
    李耒和束教授接到电话后马上就同意了，一人提了两瓶酒来到何占海家，等他们到的时候菜已经做好了，三个昔日被开除的农大学生一起举起酒杯，“这第一杯酒，得感谢束教授没有忘了我们！我们敬您一杯！”
    “好，这杯酒我喝了！”束教授现在年纪大了，平时基本不喝酒，但今天这杯酒他喝的非常开心。
    “第二杯酒，得感谢老板，我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下着雨，我跟李青在村外的破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亏了老板你跟束教授一起过来，给了我跟李青一条活路！”雷毅说话的时候眼圈已经泛红了，“然后我们才有了今天，回想当时的场景，再看看现在的日子，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我当年也差不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我父母走在村里面，谁见了都要打招呼，都会高看一眼，放假回家，今天这家喊去家里吃饭，明天那家喊去喝酒等我被开除，回去就没人理我了！偶尔还听见有人背地里埋怨，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请我家过去”
    “现在我再回去，他们隔得老远都有人打招呼，往家里一座，上门来说话的人不一会儿就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这种人情冷暖何占海又何尝没有体验过呢？刚开始几年还非常反感，现在却已经释然了。
    他想明白了，当初村里人为啥对他那么好？还不是看着他上了大学，将来能当干部么？后来被开除前途没了，他们之前的投资落了空自然心疼；再往后他又翻身了，能给村里带来好处了，这些人便又贴了过来反正只要父母在老家过得开心，该忘的事情那就忘掉。
    人啊，没必要把某些不开心的事情记得太清楚，这只会让人感到痛苦，要不郑板桥怎么说难得糊涂呢？
    “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一直挂念着。”李耒拿起酒杯和他们几个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能挽救几名优秀年轻人的前途，他也感到开心，而且有了这样的经历，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他们几个肯定愿意在惠农干一辈子，算起来李耒得到的更多。
    两杯酒喝完，三个人明显放松了许多，脸上挂着笑容轻松地聊起了去学校接受荣誉学位、荣誉教职的事，顺便也提到了那些还没有拿到文凭的同学，“侯涛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不开心。”
    “早点晚点的事情罢了！侯涛他们虽然转了管理，但也还是在农业领域做事，他要是羡慕，就写点农业相关企业管理或者农产品商业化方面的文章，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现在咱们的母校或许更关注科研，可用不了多久就得考虑将农产品转化为经济利益方面的问题了，到那时候，给他们几个补文凭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李耒安慰道。
    高校也不能闭门造车，尤其是农业类院校，和现实的联系必须得紧密，他们也必须关注李耒刚才所说的那些问题，这些知识光靠书本可没办法琢磨透彻，让侯涛这样经历过农产品商业转化全流程的资深人士去给他们讲几节课，效果肯定好，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不过也不能光让侯涛他们干等着，这次回去我也给学校说下，提一提这方面的事情！其他学校出来的也是一样，看到农大先下手之后，他们也应该能想到该怎么做！当年你们那批人，成材率可是太高了！积累的经验学识比同期学生强多了！”李耒打算去卖点面子帮自家员工谋些福利。
    “主要是惠农的平台好！我偶尔去外面开会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跟我差不多年龄的研究人员！不管是经费、设备还是个人待遇，他们都远不比不上我们！我有这么优越的条件，要是不做出点成就，那就太对不起人了！”何占海又端起了酒杯，和外面的研究机构一比，惠农的日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请你去参加会议的邀请起码要翻上好几倍！到时候去了可别光记着交流学术，瞅见合适的人才，也帮咱们惠农挖几个过来！”李耒赶紧说道，这可是挖人的好机会啊。
    “这种事情江研究员比我更合适，我只是听说过，他可是在研究机构待了好几年，更清楚这些机构存在的问题，到时候让他帮忙挖人！”何占海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不适合干这个，于是便把机会给了江鸣久。
    江鸣久这几年在挖人方面干得确实不错，惠农公司有规定，推介人才通过面试被录取后，会根据人才的重要性给予推荐者奖励，一般情况下奖金数额是被推荐者一个月的薪酬，特别优秀的翻倍；往往一年下来，江鸣久在这块的收入都顶得上他的正常工资了，以至于其他研究机构都有些闻江色变了，一听说江鸣久要去参加某某会议，就拦着自家单位的骨干不让去，要是非去不可，也得找人专门跟着，寸步不离，生怕他们被江鸣久给挖走了。
    以至于李耒都有点想让江鸣久去人事部门工作，其它啥工作都不用干，每天就全国各地到处挖人就行了！可惜江鸣久还是更喜欢研究，挖人只不过是顺带而为，坚决不同意专职干这个，李耒也只能等他研究高峰期过去之后再说这事儿。
    这一顿酒几个人都喝的非常开心，大家边喝边聊起当年刚来惠农时候的故事，不时发出爽朗地笑声，然后不知不觉几个人就都有点喝多了。
    到了正式接受荣誉学位、荣誉教职那天，他们几个一大早就回到农大，先在农大领导的带领下在校园里参观，看看农大这十来年的变化，李耒倒是经常回来，何占海、雷毅、李青这还是被开除后第一次回来，许多他们当年记忆深刻的地方已经变了样，偶尔看到一处还在的都唏嘘不已，马上指着这些地方给老婆孩子讲述自己当年在这里做了什么。
    参观结束，预定好授予学位的时候便到了，众人一起来到学校大礼堂，学校非常重视这次活动，台下不仅有如今在读的学生准备聆听学长、学姐们的成功经验，还有不少已经毕业的学生被请回来，共同见证这次仪式。
    何占海、雷毅和李青都发表了真挚的演讲，回顾了自己在农大渡过的难忘时光，并借着自己的亲生经历提醒学弟、学妹们，在校期间千万不能犯错，他们要是被开除可不一定有自己的好运气。
    然后在讲述自己的学术生涯时，也多次强调在农大的求学经历给自己的帮助，鼓励他们好好学习；临结束的时候也没忘了宣传惠农，把惠农的福利待遇清清楚楚列出来，希望能多拐几个学弟、学妹去惠农工作。
    仪式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就结束了，按照安排，学校还准备了宴席，要请李耒、束教授和何占海他们，以及应邀而来的优秀校友吃饭。
    刚走出去大礼堂，李耒正准备跟着人群一起前往饭店，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哎呀，是你啊！”

 第322章 新部门

    “长鸣，我俩有三四年没见了？前两次同学聚会都没见你！记得你之前是在金山县纪委上班，现在莫不是调到中州来了？”李未连声问道，打招呼的人是他大学一个宿舍的同学何长鸣，毕业后去了机关工作，因为有学历所以前些年升的很快，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金山县纪委的副手了，按照李未的预计，他现在估计怎么也该提副处了？要是运气好，正处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还在金山县，这些年工作忙很少有时间，不过现在好了，总算是闲下来了，今后你们要是再搞聚会，可一定要记得喊上我！”何长鸣似乎并不想多谈自己的事情，眉宇之间也有一丝散不开的惆怅。
    “这会儿人多，待会儿我们两个找个地方慢慢聊！”李未和他重重地握了握手，八十年代的大学同学关系远比日后紧密，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许多同学听说他停薪留职，都纷纷劝说，要么写信、要么打电话，有的甚至还专门跑来河阳一探究竟，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没有。
    李未发达之后，也没少给这些同学帮忙，无论是招商引资，还是帮助当地脱贫致富，只要是同学开口，他都会出手；当然，这些同学也不会乱开口，往往都是经过认真研究，觉得切实可行才找他，所以这些年下来，李未一直挂念着当初那些大学同学，现在感觉同学可能出了问题，那肯定得问清楚。
    农大的招待宴会很快就结束了，李未这次又承诺为农大捐赠一座实验室，同时还和农大合作新开了几个科研项目，农大的领导老师都非常感激，在酒桌上连连举杯，对何占海他们也是赞赏有加。
    宴会结束之后，李未又找到何长鸣，直接带他回了自己中州的住处，亲自下厨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然后继续喝。
    “哎呀，全国首富亲自下厨炒菜，我这待遇可不得了！”何长鸣端着酒杯，从脸上的表情来看还是很感动的，李未没有带他去豪华酒店，而是来了家里亲自动手，这说明依旧把他当好朋友。
    “你喊我首富，是不是让我喊你领导？这得罚一杯啊！”李未假装板起了脸，随着身份的变化，近些年他再次遇到以前那些老同学时，依稀能感觉到某些人的情绪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让他很是感慨。
    “认罚，认罚，我还是喊你李未，你还是喊我长鸣！”何长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未也没真罚，陪他喝了一杯。
    “吃菜吃菜，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尝我的手艺，尝尝味道咋样？”又吃了几口菜，李未才问道，“先前在学校问你的时候，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太顺畅？到底是个啥情况？”
    何长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拿起酒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然后才说道，“还能是啥，坐冷板凳了呗？我现在已经不在纪委上班了，被撵到方志办去了，天天一杯茶一张报纸坐一天”
    这回不用李未追问，他就被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何长鸣在纪委工作多年，处理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前段时间在处理举报的时候得罪了人，然后就被找了个借口给赶到方志办去了！纪委是县里排名最靠前的实权部门之一，而方志办则是最冷清的部门，这个处置可是再明显不过的冷落。
    “他们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了！明天我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想点办法！”李未安慰道，这事儿找邢书望肯定能解决，可现在只听到他的一面之词，尽管李未很相信何长鸣说的是真的，但毕竟没有经过验证，所以最好还是通过其他渠道先进行一些验证，然后再根据情况处理。
    “正好我这几天也没啥事情，要不你跟我去河阳待几天散散心？”李未发出邀请，一来是他俩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想多玩几天；二来么，如果真有问题，到时候邢书望要找人询问，也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何长鸣。
    “算了，我晓得你肯定有办法解决！但是我现在对官场已经没啥想法了！前两年一直有人喊我辞职下海我没答应，闲下来之后又想了想，或许出去闯一闯也不是啥坏事！”何长鸣摇摇头，看样子他有点心冷了。
    “不急不急，这些事情过两天再说，今天说点开心的！我记得你孩子和我孩子差不多大，现在也该上小学了？”李未聊起了孩子，何长鸣果然开心了许多，讲起了自家孩子各种调皮事儿，然后又聊起了大学时期各种难忘的事，俩人不知不觉就都有点喝多了。
    第二天醒来，李未先打了个电话，让人查查何长鸣的事情，然后便带他回了河阳，让他在自己家住下，白天跟着一起去看各家工厂的情况，晚上回来再继续聊，何长鸣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过了两天，李未收到了反馈，事情确实如同何长鸣所说的那样，他在纪委工作非常认真，能力也很出色，于是便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借着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便把他给处理了，既然如此，李未就可以放心的帮忙了，“长鸣，我这几天问了下，你要是想回老单位，就跟我去中州见个人。”
    “不用了！真的，李未，我晓得你认识的人多，关系也广，能把我调回去！但是这件事我确实太伤心了！而且这几年外面的世界是越来越精彩，与之相比，体制内的变化实在是太慢了！所以我还是之前的想法，打算出来闯一闯！”何长鸣坚决地拒绝了李未。
    李未又劝了一阵儿，何长鸣依旧是这个态度，在九二年之后，李未见过很多像他一样觉得在体制内无法发挥，从而出来自己闯荡的人，也了解这些人的想法，所以也就不再劝说。
    “好，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算了，不过这口气得出，你那边要是有资料，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人，你送到他那边，他会处理好的。”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些人只不过是土霸王而已，没有太深的牵扯，正适合邢书望杀鸡儆猴。
    这次何长鸣没有拒绝，然后李未又问起了他的打算，“想出来闯总该有点想法？我这些年在外面也算是积累了一些经验，你说说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你这要是只有一些经验，那其它人就不该说啥好了！”何长鸣笑了，“具体干啥我还没想好，这次请了个长假，想先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看看能找到啥合适我的项目不？等找到了肯定向你请教！”
    没找到就好啊，李未心中隐约冒出一个想法，“长鸣，我就直说了，你的性子太直了，眼里藏不了沙子，这种性格下海折腾怕是不太容易，一开始肯定要吃亏的！”以现在商场的现状，何长鸣肯定得先呛几次水，至于呛水之后会有什么变化那就不好说了。
    何长鸣沉默不语，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是辞职下海估计也改不了！但你要让他回去，他也没这个想法，于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来我这里帮忙，我这边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李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大学学的那些东西都快忘光了，你让我搞技术肯定搞不来！至于搞其它的，你刚才也说了，我的性格不适合在商场混！”何长鸣下意识就想拒绝。
    “先不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吗！我请你过来帮忙，既不是让你搞研发，也不是让你跑销售，而是继续干老本行！只是得换个名头，民营企业可没资格设立纪委！”李未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些年，惠农是发展地越来越大了，全国各地各家分公司、分厂加起来，拢共得有上万名职工，如何管理好这些人是个大难题！其中肯定有贪污腐败的、作威作福的、以权谋私的怎么处理这些人不正好是你的强项么？”不要以为这些问题只存在于国营企业之中，民企、外企同样存在这些问题。
    古龙都说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样的只要有权力和利益在的地方，这些问题就无法杜绝；日后大疆、腾讯等企业不也爆出过这方面的消息么？东子早年间开饭店的时候也被手下坑的血本无归；光2011年，阿里就有七名高管因为贪腐被被捕入狱这些企业都有如此严重的贪腐问题，惠农自然也不例外，李未一直想找和人来设立一个新部门来处理这些问题，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才，何长鸣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在纪律检查部门工作多年，经验丰富，而且从前两天搜集到的桉例来看，他的手段也非常出色，这样的人正是惠农急需的人才，既然他不想继续在体制内待，那还不赶紧请过来？
    “采购在购买物资的时候吃回扣实在是太常见了！这么说，要是他只吃少量回扣，买到的物资都是符合标准的，我理都不会理，但有些人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连过期原材料都敢收，他上班的地方可是食品加工厂啊！这么做是会出人命的！幸好检验部门心细，在上流水线之前就把问题查出来了，要不然盼盼的牌子就倒了！”李未气愤不已地给何长鸣讲起了桉例，“然后我马上就报警把他抓起来了，现在还在牢里坐着呢，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还有区域负责人收受代理商贿赂，协助他串货，给他超出标准的优惠跟广告公司勾结，虚报广告支出更可恶的是，竟然有人利用职权威逼女性下属陪他睡觉这些问题要是再不管，惠农迟早要完啊！”李未一一给何长鸣讲述着惠农内部已经曝出来的一些典型问题。
    “我还以为外面能好些，咋还有这样的事情？”何长鸣听得瞠目结舌。
    “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免不了这些事情啊！我也没办法杜绝，只能尽量减少这些现象！好在企业是我自己的，我想干什么不用比你在体制内的掣肘少一些！”李未也只能说少一些，而无法完全杜绝，就比如李新旺的小舅子犯了错，他难道真能给送进去？肯定还是要照顾李新旺的面子。
    “你要是愿意过来，别的我不敢保证，待遇肯定给够！每年给你二十万年薪，然后给你配车配司机，出差软卧、机票、星级酒店全部报销；你爱人的工作也可以帮忙调到河阳或者中州，孩子读书也不用担心，肯定是最好的学校，再给你们一套三室的住房；节日都有红包，年底还有年终奖，要是干得好比工资高几倍也不稀奇！同时你们帮公司挽回的损失也会按一定比例拿出来给你们发奖金！”李未开出了价码。
    何长鸣直接愣住了，“一年二十万？奖金还有可能翻倍？我们两口子现在一年到头加起来都没一万块，你就给二十万？”金山县是贫困县，所以当地公职人员的综合收入不高，如果全靠死工资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就算是打算辞职下海，何长鸣也顶多敢奢望下一年收入好几万，二十万想都没想过。
    “我们是民营企业么，发工资要比国有企业自由一些，只要有能力，就能拿高工资！实际上在我们惠农，能拿这个工资的人虽然不多，但细细数来也有那么十来个！”李未笑着说道。
    实际上，其它企业如今也开始给核心人员发远超普通收入的高额薪酬了，在这方面万向做得最早；七十年代末，万向实现每天利润超过一万元，业绩最好的员工年收入超过一万元，八十年代末，业绩最好的员工年收入突破十万元，到了现在，万向已经有年收入近百万的员工了。
    “除了工资福利，其他方面我也会给你支持！”

 第323章 王海

    农业巨头从1983开始第323章王海
    “你在金山县工作的时候，可能受其它干扰比较多，我这边不能说没有，但肯定比金山县少！毕竟企业是我自己的么！而且私营企业处理问题也要比你们体制内方便得多！这个你肯定明白！你可以放开手脚去干！当然，有一点必须注意，我们不是体制内的强力部门，有些手段绝对不能用。”
    这又在何长鸣增添了一枚重重的砝码，先前二十万的年薪满足的是他物质上的需求，现在李未的保证又给了他精神上的满足；说实在的，何长鸣已经烦透了那种干工作被处处掣肘的干扰，现如今可以放开手脚干，他自然非常向往。
    “你跟我是一个宿舍待了四年的老同学，有些话我们说着也方便，彼此之间知根知底，顾虑也能少一些，你不用费心琢磨我是啥想法，我也不用担心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公司的人知道你的履历和我俩的关系后，也不会不服你，所以你来干这份工作最合适！”这才是李未最看重的，从外面找人肯定不如他顾虑少。
    “这件事实在是有些突然，我没想到我在纪委的工作经验还能用在民营企业里！”何长鸣自嘲地摇摇头，金山县完全不看重他的能力，而李未却愿意花费每年几十万的代价请他过来，这种差距实在是让他无话可说。
    “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下！有结果了就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考虑一番过后，何长鸣给出回复。
    “好，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今年中国内地出现了第一款gs手机——爱立信gh337，李未第一时间买了几部，把大哥大给换掉了。
    “那行，我现在就去县城坐车，争取早点给你回复！”何长鸣有些坐不住了，看他的架势，答应的可能比较大，既有丰厚的收入，还能发挥自己的能力，这么好的工作不比下海摸不着头脑的瞎闯好？
    “我让世斌送你回去好了！”就算是没招揽的事儿，自己的同学来了，那也不能让他自己回去啊？于是李未让王世斌开了辆朴素点的车，一路把何长鸣送回了金山县，回到家里，他妻子还没下班呢？
    瞅瞅家里菜还有，何长鸣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孩子先放学回来了，然后妻子谭文芳也下了班，她进门听到厨房里的做菜声不由得有些惊喜，“长鸣？不是说要出去多转转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何长鸣端了两盘菜出来，谭文芳看到他眉头舒展、脸上挂着笑，便也不问了，她已经感觉到这次出行让何长鸣放开了心结，既然如此也就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吃完饭，陪孩子看了一会儿动画片，把他赶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然后两口子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压低嗓音聊了起来，“我这次回学校碰见李未了对，就是那个全国首富李未他请我到河阳去待了几天，然后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想先问问你的想法，看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金山？”
    “一年二十万？这么多钱？他该不是乱说的？”谭文芳直接惊呆了，金山是个贫困县，全县一年能挣这么多钱的，一个巴掌就能数的出来，刚听到的时候她压根就不敢相信。
    “对我们来说多的不得了，对他来说不算啥！人家可是全国首富啊，十多亿的资产，给全国每人发一块钱，自己还能剩不少！而且回来的路上我也问了，给他开车的司机一年都能拿十来万！这两年年底发年终奖的时候，领大几万、上十万奖金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有个比我低两级的，前段时间就一次性拿了二十万奖金！他让我负起这么大的责任，多给点钱也说得过去！”何长鸣解释道。
    “挣个几年，强娃儿今后娶媳妇的钱就有了！”谭文芳认真考虑起来，当妈的就是这样，孩子刚上小学呢，就想到这么远了。
    “你觉得咋样？”在妻子没有透露意向的情况下，何长鸣并不想太过明显的表露自己的态度，他不想妻子因为照顾自己的情绪而受委屈。
    谭文芳看着丈夫的眼神，多年的相伴让她对丈夫的性格有着清晰的认识，所以尽管何长鸣没有说，谭文芳也知道他其实已经动心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丈夫的安全，“这还是得罪人的活，该不会有啥风险？”
    “这个你放心，李未也跟我说了，主要是防范，查处倒是其次，就算查处大多数退钱开除就算了，真会送进去的是少数，到时候也会由公安来负责这些，我只不过是通知下而已！”风险当然是有的，没有何长鸣说得那么轻松，但他也不想妻子担心，所以就找好的说了。
    “这样倒也可以！”谭文芳信了，她了解何长鸣，何长鸣同样了解她，想瞒住她还是能做到的，打消了顾虑之后谭文芳又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说强娃儿想去那个学校读书都可以？中州一小行不行？”
    一小是中州也是整个中原省最好的小学，只要能把孩子弄到这所学校去读书，谭文芳觉得别说让她换个工作离开金山了，那怕是去路边摆摊都行！
    “没问题，李未的老丈人就是中州一中的校长，他写个条子强娃儿就能进去！根本不用花多少力气！”这些何长鸣也打听过了，既然说了那就一次性说完，“要是去中州的话，那你可以去惠农在中州的分公司上班，继续当财务，要想去国有企业也可以，到时候他们给几个你挑！房子的话不用自己找，他给我们找一套三室的房子住，家具都是配齐的，而且还给我配了个车，不忙的话我也能回来吃晚饭，反正从河阳到中州也就个把小时”
    “我去，反正金山县这地方继续待着也没啥意思！”不等何长鸣说完，谭文芳就做出了决定，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何长鸣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了，也不想再看到某些人的嘴脸，自从何长鸣被从纪委发配到方志办后，她可没少遇到恶心事，现在既然能离开，而且还是这么好的条件，那还犹豫啥？
    “你同意了就好，我们现在好好商量下，看看咋给爸妈说！他们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幼！”更大的难题还在后面呢，他俩年轻思想开放一些，双方的父母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出于传统观念，对体制内的工作看得很重，恐怕没那么容易说服。
    费了好大的功夫，何长鸣总算是做通了双方父母的工作，在这一过程中，李未工商联副主席和全国政协委员起了关键作用，相较于全国首富的称号，年纪大的人还是更信任这些体制内的认可。
    但何长鸣两口子也做了妥协，原本谭文芳去惠农中州公司工资更好，但为了让老人安心，只能让谭文芳去国有企业，他们觉得这样的工作才有保障，家里有个拿铁饭碗的到底安心些，这样就算将来何长鸣的工作出现变故，也不至于没人能扛起养家的责任。
    李未受到消息后非常高兴，也理解他们双方父母的顾虑，于是就请乔爱华帮忙，给谭文芳在铁道系统内部找了个财务的工作，这绝对是铁饭碗里的铁饭碗，相关手续一下来，他们马上放心了，何长鸣直接去办了辞职，连停薪留职的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了，谭文芳也拿着文件去办调动。
    几天后，一家人就到了中州市，李未给他们安排的房子就在一小附近，小何志强每天只需要走两百多米就能到学校，谭文芳去铁路部门上班也只需要三站路而已，不想挤公交车走路都可以到。
    搬家的当天李未就把车和司机带过来了，何长鸣之前在单位还没混上专车，现在一到惠农就有了，而且还是桑塔纳，比金山县一把手的车都好。
    “车你先用着，刚到中州，用车的地方肯定多，小姜是退伍兵出身，驾驶技术过硬，也有几把子力气，有啥重活就让他帮忙干！你现在不急着上班，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等下个月再来河阳找我！”考虑到他们全家都是刚来中州，所以李未又多给了一些假期，让他把事情都理顺了，才能更好地工作。
    就在何长鸣处理杂事这几天，又有一件大事发生，国家发行了三年期的国债，随后这笔债券进入金融市场以国债期货的形势开始流动，今年就要到期兑现，许多炒家都瞄准了国债期货保值贴息的不确定性开始进行炒作，有人看空有人看涨斗得不可开交。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一些常规的证券市场违规操作就不说了，最夸张的是最后上交所竟然直接撤销了最后几分钟的操作，把这一时段所有卖单都视为无效，这就好比赛后把足球比赛最后八分钟的进球宣布为无效一样，对证券市场的信任度是致命的打击。
    事后多位相关人员受到查处，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此后一段时间，在这场大战中杀得头破血流的当事人，许多都咽不下这口气，引发了多起刑事桉件，许多叱吒一时的商界大老都因此倒台。
    李未稍微投了点钱小玩了一把，倒不是为了挣多少钱，关键是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他去上海见证的时候还遇到了老熟人唐万新，他的运气可不怎么好，一天就亏掉了一个亿，可谓是元气大伤，前些年赚得钱几乎全赔进去了。
    有人失落自然有人得意，这起事件同样也造就了多位富豪，比如日后的上海首富，这时候他恐怕想不到自己会成为一本着名h小说中的重要人物；还有涌金系的掌门人魏东，超哥的老乡刘汉，东北的袁宝璟，他们被称为327国债事件的四大赢家，然而这四个人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三死一坐牢，一个幸存的都没有。
    从上海回来，何长鸣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李未找他到长谈了一番，何长鸣并不打算马上着手开始工作，而是想去全国各地惠农的分公司看一看，“你给我先安个其他职务，我先去摸个底，看看这些地方都存在那些问题，然后回来给你写一份报告，你看过之后，告诉我那些地方要先处理，我就去做，同时咱们再看看从制度上可以做那些调整，尽量避免这些问题的发生！”
    “对，我就说我找对人了！要是换个人，肯定想着先抓几个典型出来在我面前表功！但是这样只能解决一时的个别问题，连治标都算不上！从制度上减少出现这些问题的可能才是治本啊！”李未对此大为赞赏。
    “这样，我找个朋友给你弄个记者的身份，然后就说请你给惠农写传记，你到处跑就是为了这本书搜集材料！这样去分公司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太过警惕，要是换成总公司下去的管理人员，有些情况他们肯定不敢说！”
    几天后，何长鸣就带着全新的身份离开了河阳，前往各处分公司进行调查，一说是来给惠农写传记的记者，各分公司的负责人都没当回事儿，任由他去调查，有些还在猜测，老板是不是要学习老牟子给自己写自传？
    前些年，一连出了好几本关于老牟子的书：《东方大地的神韵—一代儒商牟其中、《牟其中之谜、《商海巨子——牟其中、《牟其中——大陆首富发迹史等等，这些书把老牟子的名声无限推高，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不少商人见了也有样学样，所以他们下意识就想到了这里。
    每调查完一个地方，何长鸣就给李未打个电话，简单说下情况，然后再去下一个地方，通过这些信息，李未对各分公司的情况又多了几分认识。
    还是得有人才啊，何长鸣干得如此出色，愈加激发了李未对人才的渴望，而今天报纸上的消息又给他带来了另一位人才，“咦，王海？这个人似乎用得上啊？”

 第324章 合作

    李未看的是《中国消费者报》，今天他们《刁民？聪明的消费者？》为标题刊登了一篇新闻稿，具体内容是一名叫王海的年轻人在bj福隆大厦以85元一副的价格买了两副耳机，也不知道是不是许老师家开的，然后想让商场按照今年新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加倍赔偿。
    他先找到消协，得知要到技术监督局做商品鉴定；技术监督局又说，他们要把耳机送到正品的公司鉴定真伪，至少3个月左右才能拿到结果；王海等不及，索性自己拿着耳机去做了鉴定，结果很快出来，这两副耳机是假冒产品，但公司拒绝开具书面鉴定证明。
    王海算了算，买耳机花了170元，而前前后后搞鉴定，一共花去200多元，即便得到1倍的赔偿，自己依然亏了；好在他并不差钱，当即决定要干就干票大的，索性又去买了10副假耳机，干脆把打假动静搞大一点。
    这次他找到了工商局，执法人员问他知不知道这些是假货，王海说知道，工商局执法人员顿时生气了，说知道假的还买，你这不是刁民吗？随后这件事被《中国消费者报》知道了，赶紧找来王海采访，于是便有了这个标题。
    这件事闹到最后并不成功，隆福大厦坚持只退货不赔款，并且仅仅退赔前2副耳机，因为他们认为，后10副属于王海“知假买假”，除此以外，他们愿意多支付200元的补偿金，最后王海没赚到钱还亏本了。
    但是李未知道，王海并未就此停下打假的脚步，日后还成立了专门的打假公司，一直在全国各地进行打假活动，就算是到了互联网时代，他依旧是舆论的焦点，不时闹出大新闻来，许多网红都被他收拾过，比如辛巴，比如小杨哥等等。
    李未叫来自己的助理，指着报纸给他说道，“联系下这个人，看看他还在bj不，就说我约他吃个饭。”李未这两天刚好要去bj和经叔平、刘永好、冯仑等人开会，讨论民生银行的时期，于是便打算顺便见见王海。
    王海并不难找，《中国消费者报》采访过他，而惠农又在这份报纸上打过广告，以合作单位的身份联系一番，很快就拿到了王海的联系方式，王海现在有些沮丧，正准备回老家去，一听说全国首富要约他见面，马上便改了行程。
    李未到了京城后，没有直接喊王海过来见面，而是先去见了一位在报纸上支持过王海的专家——参与起草了《中国消费者权益法》的何山，李未之前在提议颁布《食品安全法》的时候和这位打过交道。
    何山的经历也堪称传奇，他在建国前一年出生于河北遵化，二十岁的时候参军，第二年就当上了排长，然后开始学习法医、刑侦，其后在部队任政治处保卫干事，四年后又转业到bj第二汽车制造厂工作，最初在劳动科，后调宣传科任副科长，负责文桉工作，要是没啥意外的话，他大概会平平澹澹地在这家厂干一辈子，然后默默无闻地退休。
    1977年转机来了，他和李未一样参加高考，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bj大学法律系专业，成为了全国仅有的3所高校招收的193名法科生之一，他的命运也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毕业后何山拒绝了留校教法制史的建议，他选择了到全国人大法工委民法室工作，先从《继承法》开始，然后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消费者权益法》一部部法律在他的参与下起草颁布，何山也成了国内民法领域的权威。
    何山对这个跟他同一年考上大学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尤其是他还提案了《食品安全法》，所以欣然接受李未邀请去他家里做客，然后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当年考大学的事情，“记得当年我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你那时候才十六七？你们可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我读的是中原农学院，跟北大可是差远了！”李未客气地说道，然后回忆起当年在学校读书时候，高校届流行的种种趣事，四合院里不时响起愉悦的笑声。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王海坐上惠农的汽车来到李未的四合院里，院子中间摆了张桌子，李未陪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正坐在桌边喝茶，见王海来了便帮他们介绍，“您二位应该早就知道彼此的名字，何老师，这就是王海，王海，这就是在报纸上支持过你的何老师，何老师现在在人大法工委民法室工作，《中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就是他参与起草的！”
    “李董您好，何老师您好！非常感谢何老师仗义执言！”王海今年才二十二岁，以前一直待在青岛，陡然遇到两位大人物，难免有些惶恐。
    “不用拘束，今天就是随便聊聊，我跟何老师对你之前做的事情可是很赞赏的！”李未笑着邀请他坐下。
    “对，我们颁布《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消费者的权益么？在假货肆虐时期，消费者就应该向贩假者开战，获得索赔也是消费者应有的权益之一，你的做法合法合理！工商局凭啥说你是刁民？”何山也乐于看到自己制定的法律发挥作用。
    人既然已经到齐，那就可以上菜了，王海边吃边在李未的询问下说起了自己的经历，他家境不错，父亲在青岛郊区有一家树脂凋塑产品厂，王海八十年代末初中毕业后就帮忙打理业务；由于厂子经常要处理各种各样的纠纷，王海逐步意识到法律的重要性，在1992年参加了一个法律函授班。
    今年来bj是为了陪同表弟参加考试，表弟要准备考试没时间玩他就自己逛，逛到一家书店时，他读到了何山起草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发现里面有一条这样的规定：经营者有欺诈行为的，应当加倍赔偿。
    一开始，他并没有将这句话当回事，直到在bj隆福商业大厦二楼的商场里，发现一副只要85元包装精美的进口名牌耳机时，这句话勐然间隆隆地在耳边响起，这种耳机的市场价远不止85，而且他还在耳机的合膜缝处发现了小毛刺，已经有多年商业经验的王海立刻断定这就是假货，马上萌生了检验法律的想法。
    “可惜闹到最后也没全部赔偿，算起来我还是亏了！”讲完自己第一次打假的经验后，王海非常遗憾。
    “这种裁决完全没有道理，难道知道这是假货就不能买了么？按照规定第一选择是应该去工商局举报，但是工商局管得过来么？在现在这个假货盛行的特殊时期，就该有你这样的人来打击制假贩假，保护消费者的权益！”何山对工商部门的处理很不满意，认为他们没有遵守自己起草的法律。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很多！”何山从法律角度来批评，李未则从现实层面来分析，“首先是新颁布的法律需要一定时间才会被大家熟悉和接受，现在《消费者权益法》才刚刚颁布没多长时间，基层工作人员不熟悉条文也是可以理解的；其次，何老师刚才说的很对，工商局就那么点人，现在制假贩假售假情况又这么普遍，他们确实管不过来；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地方保护主义等因素，就拿小王这件事来说，福隆大厦里面绝对不止耳机这一种假货，如果真加倍赔偿，那全bj的消费者就都过去打假了，福隆大厦还经营地下去么？”
    这可是眼下京城最红火的商场之一，每年贡献大量税收，还解决了许多就业岗位的问题，从这方面考虑，也不能让王海的打假成了！
    “但是他们这么做也得有个度，毕竟消费者的权益也是要保护的么！所以如果你想继续打假的话，也可以这么做，但准备工作得更充分一些，最好是请何老师帮你介绍几位律师，和他们合作进行！”瞅见王海似乎有些郁闷，李未又宽慰道，可别因为自己几句话就断了他的打假之路啊。
    “美国那边的相关体系要完善一些，律师往往会通过发起集体诉讼的方式为消费者争取权益！不过这种方式眼下在国内似乎还不太具备学习的条件！”何山在制定法律条文的时候，也经常学习外国的资料，所以熟悉其他国家的做法，“律师的话没问题，我给你写几个电话，你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们肯定配合。”
    “谢谢何老师！”王海接过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塞进钱包里，看这架势他确实打算继续干打假这一行。
    “要想降低风险，提高打假收益，还有其他方式，比如现在媒体很关心假货的问题，那么你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找媒体合作，让他们出钱给你卖假货，然后发起诉讼索赔，赚得钱跟媒体分，这样媒体既有经济收益，也能拿到第一手的新闻素材！他们肯定愿意！”李未继续指点。
    “除了媒体之外，也可以和知名品牌合作，他们同样也很需要这样的合作方，就拿我们惠农来说，如今市面上的假冒盼盼火腿肠、华丰方便面可不少，我们自己打假费时又费力，要是你愿意帮我们打假，我们惠农可以给你提供包括情报、媒体、经费、安全、法律援助等多方面的支持！你赚的钱我们惠农也不要，全部归你，我们只求市面上假冒我们的产品能少一些！”这才是李未找王海聊天的真正目的，想和他合作打击假冒伪劣产品。
    现在惠农的许多产品都成了名牌，深受消费者欢迎，然后就被不法商贩盯上了，有的直接用盼盼、华丰的名字，有的稍微懂点掩饰，改成吩吩、华丰、华风之类的牌子，就跟李未上一世见过的康帅傅、雷碧一样，有些不了解情况的消费者上了当，埋怨却落到惠农头上。
    “怎么样？你可以回去想想，要是想好了愿意合作，就过来找我，我这几天就在这儿住着！”李未问道。
    “我我得好好想想！”王海开始动摇了，经历了耳机事件后，他对打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事情可比在青岛帮着家里搞啥子树脂凋塑有意思多了。
    “来，吃菜吃菜！”李未也不催他，意思传达到就够了，吃喝结束，何山和王海乘着李未安排的车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王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打假的事儿。
    第二天起床，又去京城各大有名的商场转了转，发现几乎每家商场都有明显能看出的假货，而且数量还不少，他越发觉得干这个有钱途了。
    于是当天晚上便找到了李未，表达了合作的意愿，李未很高兴，然后给他说起了具体的合作方式，王海要先注册一家打假公司，然后惠农再和这家公司进行合作，同时王海还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培训。
    “首先可以请何老师介绍的律师来给你上课，教你怎么样打假才不会把自己陷进去！”这一行也是有风险的，稍有不慎就会惹上敲诈勒索的嫌疑成为被告，日后首都经贸大三学生黄静就因为向华硕电脑索赔，被以该罪名告了，黄静被关了整整十个月，虽然最后这项判决被推翻，她也获得了国家赔偿，但十个月的牢狱之灾那是这点钱能弥补的。
    所以就跟陈鹤皋教徒弟要先学习刑法一样，王海要开始打假就必须先熟悉相关法律条文，这样才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然后我再安排几个退伍的侦察兵、公安部门的资深刑警来教你化妆、反跟踪、快速逃跑等技巧，免得你被人给堵住了安排惠农的技术人员来教你如何识假辨假”王海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第325章 两花相争

    打假这活不好干，不光有法律上的风险，有时候甚至还有可能遇到人身威胁，所以李未不能贸然把王海推出去，必须等他做好准备才行；王海也清楚这一点，他并没有被吓倒，反而觉得非常刺激，同时也在保护自己这方面体现出了一定天赋，用警察的话来说就是这小子要是干点犯法的事儿还真不太好抓。
    这下李未就放心了，从王海开始，一直不断有人盯上了打假这碗饭，但能一直做下去而且没出过啥大事儿的可不多，王海能平平安安地混迹江湖二十多年，看来也是有原因的，让他来帮惠农打假看来是找对人了。
    让王海继续接受培训，李未则去了他的老家山东，如今鲁花花生油的广告已经登上了装垫儿台，他这次打算过去看看广告效果如何，今年跟去年可不一样，去年鲁花在北方所向披靡，几乎没遇到啥有实力的竞争对手，而现如今，又有一个新的花生油品牌——胡姬花站了出来，想要和鲁花一较高下。
    如果是普通竞争对手，李未不会急着去山东，以孙孟全的能力就够应付的了，但胡姬花可不普通，这是益海嘉里和青岛植物油厂合资成立的新品牌，既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又有根深叶茂的本地基础，估计益海嘉里也是看到了鲁花的威胁，所以用了李未当年对付康师傅时直击天津的策略，想要杀入鲁花的腹心之地，来个中心开花，如此鲁花就危险了。
    去的路上，李未又拿起了胡姬花的资料开始研究，根据青岛地方方志记载，胡姬花的历史可以追朔到1918年，初时只是一个小作坊，榨油师傅靠着祖辈传下来的技术，加上自己的辛苦钻研，琢磨出一套榨油的好办法，凭此立起了名声，榨油作坊也越开越大，五十年代作坊收归国有更名为青岛植物油厂。
    随后，国家投入大量资金改造工艺设备，让这里成为全国高级花生油生产中心，生产出的所有浓香花生油全部用于出口，成为正宗浓香花生油的发祥地，并享誉东南亚，为国家赚取大量外汇。
    到了八十年代又进行了一次技术改造，将生产能力从五千吨提升到八千吨，但依旧主要用于出口，所以跟鲁花的竞争主要是在东南亚一代；去年益海嘉里和青岛植物油厂合资成立了新公司，胡姬花就此诞生，然后同时从东南亚和山东两个市场向鲁花发起进攻。
    为啥要把新品牌命名为胡姬花呢？这还要从十九世纪末说起，当时侨居新加坡的亚美尼亚人爱尼丝卓锦女士在自己的植物园里培育出一种全新的兰花，新加坡植物园将其命名为卓锦万代兰，普通人则根据来历称之为胡姬花，后来这种花又成了新加坡国花，益海嘉里是新加坡企业，用自己的国花来命名新品牌，由此可见他们对这种花生油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抵达来阳后，孙孟全说起胡姬花也是紧皱眉头，“不好办啊，之前青岛植物油厂要寻求合作伙伴的消息刚一传出，我就马上托关系找人接洽，看看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壮大自己，刚开始谈的不错，可等益海嘉里过来，当地政府的态度就马上冷落下来，谁让人家是外企，咱们只不过是民营企业呢？”
    李未很清楚现如今外企在国内到底是什么地位，在政府眼里，外资可比内资香多了，那怕鲁花开出更好的条件，青岛植物油厂依旧会选择和益海嘉里合作，只要能吸引来外资，那就是天大的政绩！这时候谁还会搭理鲁花？
    “不要紧，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益海嘉里虽然资金实力雄厚，也有多年的食用油从业经验，但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来北方，第一次接触到花生油行业！在大豆油上的技术积累不一定能直接照搬到花生油上来，我们还是有优势的！”李未安慰道，马上就要打仗了，指挥官可不能未战先怯啊。
    “这个我倒是清楚，现在胡姬花的广告虽然打出去了，但使用的还是青岛植物油厂的老榨油法，在油品质量上比不上我们的5s榨油法！但益海嘉里在东南亚人脉广，目前算是打了个不相上下！但是在山东本地，他们的广告打得很厉害，已经冲击到了我们的市场！”孙孟全依旧斗志满满，但仍有一些担心，毕竟青岛植物油厂多年的老底子摆在那里，现在再加上益海嘉里的资金确实不可小觑。
    “他们想打那就打么！咱们惠农在东南亚也有关系，虽然不如益海嘉里那么厚实，但也能派上用场！”李未安慰道，惠农旗下的方便面厂需要大量的棕榈油，和东南亚当地不少商人关系都不错，同时鲁花的牌子已经在东南亚竖起来了，只要质量不降低，吃惯了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考虑更换品牌。
    “山东市场的话，趁着现在胡姬花的新生产线还没建好、生产能力有限的空档期，咱们得再加把劲，争取多发展一些新客户！现在食用油市场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散装油依旧占主导地位，大多数消费者还是习惯去粮油店打散装油，购买小包装食用油的习惯还没有培育出来！所以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哎呀，消费者的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培养起来的，董事长您有什么建议？”孙孟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暂时还没想出啥好办法来。
    “来，我们先看之前的客户分析！从报表上来看，我们鲁花小包装花生油的主要购买客群一共有这么几类：高档餐厅、涉外饭店、外籍人士和外企员工、城市富裕阶层、体制内的工作人员”李未拿出报表进行分析，“这其中前面三个客群数量相对有限缺乏潜力，那咱们就从后两种入手！”
    “现在马上就要到五一了，先富起来的都市富裕阶层要送礼，体制内也要发福利，那我们就从这个角度入手！”李未在后世的时候，家里每年的小包装油压根就不用买，移动、联通和银行就给包圆了，老爹老妈去银行存款的时候送，移动联通搞业务的时候也送，而且送的多是金龙鱼，等吃惯了金龙鱼之后，偶尔需要买的时候，进了超市下意识就去拿金龙鱼。
    这给李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现在一提到扩展客群，李未马上想到了这一招，“咱们可以把鲁花的业务员分成两拨，在体制内有关系的负责去各家单位接洽，说服单位领导购买鲁花花生油给员工发福利，让普通员工去超市买小包装油他们或许不愿意，给送他们总该会用？等吃过了我们的花生油，再让他们去吃那些口味不好、质量也没保证的散装油估计他们就不愿意了，除非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不然还是会买咱们的花生油，这消费习惯不就培养出来了么？”
    “第二批员工去找那些民营企业的老板，街上的个体户，咱们的包装这么漂亮喜庆，拿来当礼物送人正好合适！而且咱们的广告可是在装垫儿台播着呢，送礼也有面子；虽然五一送礼的肯定比中秋、春节要少，但只要养成这个习惯，等到中秋、春节要送礼的时候，他们也会想到咱们鲁花！收礼的人吃了咱们的油，新的客群不就有培育出来了么？”
    “金龙鱼在南边就经常用这一招，好多地方吃小包装油的消费习惯就是因为这个，被体制内的工作人员和先富起来的那批人给带起来的！有一家人开始吃金龙鱼，他的亲戚朋友就会跟着吃，时间一长，小包装油的销量就上去了！据说当初金龙鱼为了执行这套策略，整整烧了两千万！现在我们也拿出两千万来，也让整个山东又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喜欢上小包装油！”
    “这办法挺好！现在胡姬花就算是想跟着学都不行，他们的产量跟不上，拿不出这么多油来，而且上面还指着他们用油换外汇，就算益海嘉里想跟我们抢这个市场，他们也不会把胡姬花放在国内！”孙孟全越想越高兴，用益海嘉里的手段来对付益海嘉里，这不就是武侠小说里的“一笔之道还施彼身”么？
    “对，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产能，不光能满足出口的需求，还能支持在国内的扩张，胡姬花八千吨的产量就只能顾得了一头！而且大头必须出口，不然别说上面的领导了，就是青岛植物油厂都不答应，他们可是也占着股份呢！而且联系本地单位这种事情益海嘉里暂时做不了，只能让青岛植物油厂去做！他们顶多是给市政府、农业局、粮食局几个主要相关单位送一些，再多就舍不得了！我们就没这个顾虑，可以放开手脚干！”经过多次扩张，鲁花现在拥有来阳、诸城两个榨油厂，多条国内一流的榨油生产线，产能远超胡姬花，有实力这么干。
    这根上次李未进军天津硬钢康师傅还不一样，那时候华丰有充足的产能可以提供商品，tj市场要多少就能发多少！而现在胡姬花才刚刚成立，产能尚未提高，目前生产出来的花生油又大多都要拿来出口，没办法在本地市场投放太多，这样就算他们看到鲁花的举动想要模彷也没办法，这就跟士兵打仗没武器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鲁花占据市场。
    “按照目前的速度，胡姬花最快也要在明年年初才能把新生产线建好，中秋节、元旦、春节，起码还有三个重要节日可以让我们独占，我们只要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能占据极大地优势。”孙孟全数着日子算了起来。
    他和李未都清楚，益海嘉里来势汹汹想要完全挡住他们是不可能的，现在鲁花能做的就是尽快抢占市场，培养出更多消费者来！食用油这东西一旦吃惯了轻易就不会更改，只要鲁花日后不曝出质量方面的问题，这一批消费者中的大部分都能一直延续下去。
    “还有，我听说胡姬花对花生的要求比较严格，山东的花生产量虽然大，但高质量的花生依旧比较有限，我们还可以从这方面入手，等花生收获季到来的时候抬抬价，咱多收一些，胡姬花就少收一些！要是没有足够的花生，光有生产线也没用！”李未补充道，当然，胡姬花也可以从国外进口花生来榨油，但这样的话那成本就高了。
    “这些都只是一时的手段，最主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能力！咱们现在的5s榨油法虽然不错！但传统的榨油工艺也有不少可取之处，可以抽调技术人员好好搞搞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出有用的东西来。”李未最后说道。
    鲁花用的是5s榨油法，而日后胡姬花则是挖掘传统木榨工艺，以古法为噱头，推出了古法小榨花生油；要是鲁花能赶在他们前面拿出同样的产品，那对胡姬花的战略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好，我这就喊他们开会，把工作安排下去，我倒要看看，鲁花和胡姬花这两朵花到底谁开得更艳！”和李未聊了这么久，孙孟全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斗志满满地开始召集鲁花的骨干开会分配任务。
    抢购花生和研究古法工艺是长远计划，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说服那些企事业单位还有民营企业老板、个体户，在这方面鲁花也是有优势的。
    现如今国营企业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不少体制内的子弟都选择了来鲁花上班，让他们去当业务员，到自家长辈所在的单位推销，那就太方便了；剩下没啥背景的业务员就去找私企老板、个体户，鲁花为了争取客户，给了极大地优惠，相信他们也会动心。
    同时孙孟全给这些业务员承诺了不菲的奖金、提成，于是等会议一结束，这些业务员就带着样品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

 第326章 丰益国际

    “叮冬~~叮冬~~”交警队队长肖成思家的门铃响了，去年他刚换了新房子，一百三十多平的三室，而且还没有公摊，装修也非常高档，钢质防盗门，连电话门铃都用上了，这在当下可是非常洋气的。
    “喂，谁啊？”肖成思的妻子林丽萍拿起电话问道，自从有了门禁系统后她觉得方便多了，由于肖成思工作的关系，平常提着东西来他家的人多，有些人实在是不愿意让他们进门，可在门口推来推去又不好看，现在就好了，隔着电话就可以拒绝，让她省了不少功夫。
    “婶儿，是我，强子啊！好长时间没来看您和二叔了，今天过来看看！”肖强站在单元门口说道，手上还提了两桶鲁花花生油和烟酒之类的礼物。
    “这小子是好长时间没来了！你去炒两个菜。”肖成思听到声音，从沙发上起身按下了开门键，肖强是他堂哥家的孩子，以前不怎么出息，整天在街上晃悠，闯了祸还得他去处理，这两年倒是好了点，所以肖成思的态度也有所改观，甚至还打算留他在家里吃饭。
    林丽萍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老公的，都囔了几句就去开门了，一阵儿上楼梯的声音，肖强出现在门口，“婶儿，您和二叔身体还好？”
    看到他手上拎着的东西，林丽萍脸色好了些，“你看你，自家亲戚，过来还带啥东西？”
    “以前不懂事，没少给叔婶儿添麻烦，今天专门来陪叔喝两盅。”肖强露出憨厚的笑容，进屋后就把酒拿了出来，“我晓得叔喜欢喝汾酒，叔，咱俩喝点？”现在茅台还远没有日后的地位，如今在白酒领域排名榜首的汾酒，汾酒已经连续多年占据全国销售排行榜第一的宝座，直到日后那场震惊全国的假酒桉。
    “要喝酒直接过来，我这儿别的东西都缺，就是不缺酒！不过你能想到这一点儿就证明你懂事了，那咱们今天就喝你的酒！”肖成思接过酒，先拉着肖强到沙发上聊了起来。
    林丽萍趁着这功夫，先去炒了个花生米、拍了个黄瓜，让他俩先喝着，然后继续进去炒菜。
    “当年我念书的时候，你爸帮了我不少忙，现在你长大了，我也希望你能好点！前些年你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不过改了就好！你看你，现在说话做事都像模像样了，过年回去的时候，我见了你爸也不会不好意思了！”肖成思喝着酒，心里很是欣慰，他是小地方出来的，家族观念一向很强，眼下族里的年轻人有了进步，他也感到开心。
    “前些年确实不懂事，把叔婶儿都害苦了，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脸红！来，叔，我再敬你一杯！”肖强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年轻时候吃点亏是好事，只要记住教训就行，吃一堑长一智么！你现在在鲁花工作地咋样？应该还不错？”肖成思陪了他一杯。
    “好着呢，比以前在外面瞎搞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厂里也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你干的好了提成、奖金就高！我在外面跑虽然累了点，但收获也多，上个月光提成就发了三千多！加上奖金、工资啥的一共拿了五千来块！我打算好好攒几年钱，然后买套房子把婚结了！”肖强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以前他压根就不敢想这种事，自从到了鲁花之后，生活便慢慢有了希望。
    “你要是结婚，你爸的任务就完成一大半了！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我帮你留意下，要是有合适的房子就喊你过来看！”肖成思略微有些吃惊，虽然他不靠工资活，但一个月五千的收入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要知道现在青岛的房价才一千多，肖强一个月的工资就够买三平米了，照这么算，攒三年钱就全款买一套一百多平的三居室，用来结婚足够了。
    “来，烧肝尖，强子你以前最喜欢吃的，赶紧趁热吃！”正说话间，第一道热菜炒好了，林丽萍端着盘子过来，还专门夸了肖强一句，“自从你上次给我们送油过来，我炒菜就再也不用散装油了，你们鲁花的油确实好，干净卫生，油烟不大，炒菜还香！”
    “我就在榨油厂上班，还能让叔婶儿吃差油？你们以后就不用买油了，我过段时间就给你们送些，婶儿，你该不会嫌弃我老是来家里蹭饭？”肖强开起了玩笑，顺便敬了林丽萍一杯酒。
    林丽萍继续去厨房炒菜，肖成思也对这种油赞不绝口，肖强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便说起了正事儿，“叔，我们厂长说了，鲁花能有今天离不开各家单位的支持，现在各家单位都在忙着准备劳动节福利，鲁花也想为大家出一把力，所以就搞了个活动，让各单位可以用更低的价格买到更好的福利品！”
    说着他把油桶提了过来，“原本我们鲁花的花生油零售价比散装油贵得多，但是现在，那家单位要是有需要，我们可以用散装油的价格来供应，让单位给职工发福利，采购的越多，优惠幅度越大！说实话，这个价格我们已经亏本了，不过考虑到大家对我们鲁花的帮助，这笔钱我们亏的心甘情愿！”
    “我们单位现在也在讨论该发啥福利，也考虑过你们的花生油，东西确实的好东西，吃过了就不想再吃散装油了，但是价格太贵，会上肯定过不了！你们要是真能把价格降下去，我现在就能做主，今年劳动节的福利就用你们的花生油了，一人两桶！”肖成思最近也见了不少主动上门的销售，但那些销售哪有侄子重要？而且鲁花的质量确实有竞争力，拿小桶油当福利职工绝对喜欢，价格降下去之后，财务那边也不会有太大压力。
    “现在散装油一斤三块五到四块，我们这一桶刚好十斤，商店里卖六十八一桶，现在给你们三十五一桶，两桶六十八！等于降了一半儿！叔你要是要，我一个电话就能马上送过来！”肖强拍着胸脯保证。
    这个价格鲁花肯定是亏本的，李未准备的两千万就是花在这上面，只要能把市场培养起来，让有能力的消费者养成购买小包装油的习惯，那么这两千万就花的值，日后必然能成倍、十多倍甚至数十倍的赚回来。
    “要是这个价格的话，那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反正那次发福利都得有米面油，原本就有这笔预算，花同样的钱能买到更好的油，谁都说不出话来！”肖成思说道，“就是油的品质一定要有保障，你们可不敢拿次品湖弄人！”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这次搞活动促销其实就是为了抢在胡姬花前面拿下市场，要是把自己的招牌砸了，那不是给胡姬花送礼么？”肖强的话让肖成思彻底放心下来，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肖强也没隐瞒自己的好处，“这次董事长也来了，在会上跟我们说了，虽然是公司贴钱搞促销，但是不影响我们的提成，奖金甚至比以前更高，我要是能多拿下几家单位，说不定还能早点买房！”
    “我帮你打几个电话，公安局、公路局、财政局还有一些驾校都要发福利，我跟他们的领导都熟，一起喝的酒怕是都过吨了，这点小事他们还是能给面子的，到时候你带着样品去他们家里拜访就行了！”一听到这个，肖成思索性就帮忙帮到底，“这对他们也是好事，你不需要带太贵重的东西，意思下就行了！”
    接着肖成思又给肖强说起这些领导的喜好，挨个帮他参谋礼物，以及到时候该说什么话，林丽萍听了也表示，明天可以给她单位的领导聊一聊，看看能不能也帮着拿下，亲戚来往就是如此，你要是有能力，大家都是好人。
    “叔，婶儿，我再敬你们一杯！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不给你们丢脸！”肖强没说回报的话，这种事情做就行了，说出来反倒没意思，他刚才已经看好了，肖成思家的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是新的，但电视机下面的还是老录像机，等拿到提成后就送他们一台vcd。
    有了亲戚的帮助，肖强很快就拿下了好几家单位的劳动节福利订单，只要这些职工吃了鲁花花生油，就能感受到这种油的好处，下次发福利的时候再给他们发散装油，他们肯定不高兴，这样的话，中秋节、元旦、春节发福利的时候，他们还会继续采购鲁花的花生油，肖强这等于是找到了几家长期客户。
    像这样的情况在山东多个城市多家单位同时发生，另外一些业务员也说服了不少民营企业、个体户的老板，这些单位福利没有那么好，但送礼的地方多，花生油刚好可以让他们拿去送客户。
    所以等到劳动节的时候，许多领了福利的人家，厨房里飘来了浓郁的香味，许多来走亲戚串门的人闻到了，都会好奇地询问，然后鲁花花生油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少单位没这个福利的人甚至还会主动去商店购买，鲁花的名声和销量又上涨了一个台阶。
    胡姬花看到这一幕只能干着急，他们在南边已经用过了这种手段，自然知道福利促销的威力，这些人一旦吃惯了小包装油，只要经济条件允许，就不会再去购买散装油，到那时候就算胡姬花也开始在本地销售，消费者也不会主动购买，因为习惯养成之后就不太愿意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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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们也没办法，因为现在胡姬花的产能只有八千吨，其中大部分都要出口换取外汇，而且这家厂是和青岛植物油厂合资的，可不是益海嘉里的独资企业，想要说服青岛植物油厂拿出上千万资金来做促销就更难了。
    他们也只能安慰自己，先让鲁花高兴一阵儿，能在鲁花的心腹之地步下一颗棋子已经是难得的胜利了，不要在乎一时的得失，等明年新生产线建好了，产能提上去了，在和他们斗个痛快。
    胡姬花在郁闷，鲁花却在庆祝，这次的大促销花的两千万很值，鲁花的市场占有率飞速提升，知名度也在央视广告和线下促销的共同作用下飞速勐涨，现在山东大部分城市都把鲁花当成了高档食用油的代名词，甚至还把能不能发出鲁花花花生油视为单位好坏的重要标准，这就跟八十年代单位过年能不能发大肥肉一样，好多单位甚至等不及业务员上门就会主动打来电话，毕竟单位的领导也不愿意丢脸，也不愿意被人认为自己单位已经不行了不是？
    肖强也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高额奖金，拿到奖金的第一天就买了台爱多的vcd送过去，这下叔叔婶婶就更高兴了，一边埋怨他乱花钱，一边拉着他好好喝了一顿，林丽萍甚至开始琢磨该介绍那个姑娘给他。
    “强子，我单位有个同事家闺女儿，和你年龄正合适，我明儿个上班就去给她说，然后选个时间，你俩见一面？”
    “婶儿，我我其实在厂里找了个对象，就是就是还没处多长时间，不好意思带来见您”肖强突然间变得扭捏起来。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啥样的姑娘？快给婶儿好好说说！”这下林丽萍也顾不上炒菜了，立马坐下来拉着肖强一阵儿询问。
    鲁花这一仗打得漂亮，抓住了胡姬花的战略空档期进一步确立了自己在山东市场的优势，李未此次前来山东的任务也顺利完成，就准备走人了。
    可还没等他离开，鲁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孙孟全过来汇报，“李董，刚才丰益国际打来电话，说他们的董事长郭孔丰来了山东，想要见您，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他来干什么？因为李未的干涉，鲁花提前得到了支持，不需要和郭家还有中粮合作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找上来了。

 第327章 豪门恩怨

    “李董，郭孔丰我知道，他不是以前金龙鱼的负责人么？怎么现在又成了丰益国际的老板？”因为李未的干涉，孙孟全并没有机会认识郭孔丰，所以对郭家的内部事务并不了解，他很奇怪这样的变化。
    “这就要从郭家的历史说起了！郭家最早起家是因为郭鹤年的父亲郭钦鉴，他十五岁就开始下南洋打拼，白手起家积累了百万家产，郭鹤年出生的时候他们家已经成了当地有名的大富翁，郭鹤年也得以进入来佛士学院读书，这是当时南洋有名的贵族学校，郭鹤年在校期间认识了不少日后的政界大人物，比如马来西亚第二任总理的敦-阿卜杜勒-拉扎克，后来成为新加坡总理的。”
    李未给孙孟全普及起了郭家的历史，“郭钦鉴去世后，留下了一百五十万马币资产和八个儿女，郭鹤年便联合兄弟几个成立了郭氏兄弟有限公司，利用自己的关系成为马来西亚政府在新加坡的大米经销商，然后又把业务中心从大米转向食糖，从事食糖买卖。”
    “他的同学里有马来西亚总理、新加坡总理这样的大人物，再加上郭鹤年很有商业眼光，所以郭氏兄弟有限公司资产飞速膨胀；并利用马来西亚脱离英国独立的机会，抓住市场空白建立起马来西亚第一家糖厂，垄断了马来西亚的制糖业，郭鹤年也因此被称为马来西亚糖王，然后继续扩张，成为亚洲糖王。”
    “郭鹤年的二哥叫郭鹤龄，是马来西亚地下党成员，五十年代在丛林中遭遇英军埋伏遇害，郭鹤年受他影响很大，对咱们一向很有好感；七十年代的时候，国家食糖短缺，国家让中粮和华润通过香江进口47万吨食糖，但当时国际市场的食糖储备也只有一千万吨，突然冒出了这么大的买家。且不说会不会引发政治上的风险，光涨价就能让咱们喝一壶的了！”
    “不得已之下，华润找到郭鹤年帮忙，郭鹤年利用自己在国际糖业的影响力，不仅以较低价格完成购买任务，还帮国家赚取了几百万美元的外汇储备，双方也因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等到改革开放之后，在中粮和华润的盛情邀请下，郭鹤年进入大陆市场，豪掷亿万投资了多个大项目！同时他也没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八十年代的时候，就和中粮合作在特区开办了第一家炼油厂，金龙鱼就此诞生，而郭孔丰就是这一项目的负责人！”
    “甚至这个项目就是郭孔丰一力推动的，当时他在大陆考察的时候，每到一处都要找粮油店看，当他看到老百姓拎着小油桶排队买油的场景，就觉得小包装油一定能赚钱！回去后他说服了郭鹤年，和中粮合作成立了南海油脂公司，生产金龙鱼小包装调和油！”
    这次合作其实是有问题的，虽然中粮在南海油脂间接持有的股份总和约47，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大股东，但由于嘉里粮油的精心设计，构建了复杂的持股关系，在南海油脂的上级公司中占据了控股权，所以中粮在南海油脂并没有控股权。
    更要命的是，金龙鱼这个牌子是属于郭氏集团的，跟中粮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所以郭家等于是利用中粮的资金和渠道帮自己推广金龙鱼这个品牌，而中粮却没办法分享金龙鱼品牌增长的利益，今年中粮也琢磨过来了，成立了自己的品牌福临门，但是想要和金龙鱼还有鲁花竞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孟全你也了解，想让吃惯了散装油的消费者接受小包装油需要一个过程，所以郭孔丰开始几年并不急着追求利润，而是通过和机关单位、国有企业合作，用发福利的方式推广小包装食用油！两年时间花了两千万，才让南方的老百姓适应小包装食用油。”
    “按道理说，虽然这两千万的开销让南海油脂的年终报表有点不太好看，但从长远来看，这笔钱花的值，培养了一大批粘性很高的消费者，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倍地赚回来；郭孔丰对郭家自然是有大功劳的！等年底的时候多拿些奖金也是应该的，但郭鹤年不这么想。”
    “郭孔丰想和郭鹤年讨论下奖金的分配，郭鹤年却说，‘孔丰，很遗憾，你全年都看错了市场，而且没有调整策略，以致囊中空空，你要知道，我们企业是按利润分配奖金的，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这个状况很尴尬。’”李未一摊手，“这件事我还是听中策的黄总说的，当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郭鹤年的亲侄子啊，而且还是刚立了大功的亲侄子！”
    “郭孔丰当时就心冷了，过去两年他为了推广金龙鱼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取得了多大的成果？就算短期内出现了一点儿亏损，可从长远来看，这些亏损也是为了将来更大的利益，就跟我们现在亏本给那些单位发福利一样，不仅没有错，还要好好奖励！于是郭孔丰一气之下就回了新加坡，要自立门户！郭鹤年倒是劝了几次，可核心问题始终没有解决，所以只能让他去了。”
    “郭孔丰临走的时候还想带走金龙鱼这个牌子，因为金龙鱼是他一手打造的，但郭鹤年坚决不同意，觉得这是郭孔丰在郭氏企业工作时候创立的品牌，理应归公司所有，而不是他个人！叔侄俩为了这事儿闹到了打官司的地步，最后还是郭鹤年赢了，郭孔丰也彻底和郭鹤年闹掰！”
    “离开郭家后，郭孔丰创立了丰益国际，最早公司只有十万资金、五名员工！但有本事的人自然不缺资金，就好像我欣赏孟全你一样，郭孔丰也得到了印尼油棕大王吴笙福的帮助，给他提供了充裕的资金和油棕果供应，让丰益在印尼办起了棕榈油厂，丰益的棕榈油确实不错，咱们的方便面厂就从丰益国际那儿购买了不少棕榈油！”李未在讲故事的时候也没忘了表扬孙孟全。
    “这听着就跟香江电视剧里的豪门恩怨一样！”孙孟全听得津津有味，他一直在山东这块儿忙活，顶多跟着李未去京城开开会，对这些跨国巨头的内部八卦还不怎么清楚，只是实在有些想不通，“郭鹤年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按道理不应该是这么小气的人？为了一点儿钱就把能力如此出众的亲侄子逼走？”
    “更深层次的东西我就不太了解了！肯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或许还牵扯到一些郭家内部的矛盾！”李未也想到了香江的豪门电视剧，比如《巨人》、《创世纪》什么的，豪门内部兄弟姐妹争继承权斗得那叫一个热闹，亲侄子再亲还能有亲儿子亲？说不定是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多年之后，郭鹤年、郭孔丰叔侄俩还是重归于好，郭鹤年在丰益国际上市的关键时候给了大力支持，又把拥有金龙鱼品牌的嘉里粮油出售给郭孔丰，让郭孔丰一手缔造的金龙鱼重新回到他手里，然后嘉里粮油和丰益国际的子公司益海合并成立了益海嘉里，叔侄俩共同进入福布斯全球富豪榜。
    “那他来找咱们干嘛？”虽然听了一堆八卦，但孙孟全还是不明白郭孔丰来找他们的原因，或许他已经猜到一些，但是不方便说。
    “还能是啥？丢了金龙鱼这块牌子，自然要找一个新的！现在北边有鲁花，南边有金龙鱼，中粮又新推出了福临门，小包装油市场已经不是前几年几乎没有竞争对手的形势了，丰益国际如果想在这方面做出成绩，从头开始重新打造一个品牌成本太高，那么在这样的形势下，和其它公司进行合作就是唯一的选择！而以郭孔丰的眼光，能看上的企业没几家，也就咱们、金龙鱼和福临门三家而已！”
    李未慢慢分析，“这三家里面，金龙鱼是他最想击败的对手，肯定不考虑，郭鹤年也不会同意！中粮实力太强不好控制，那么剩下的不是咱们了么？和郭家、中粮比起来，咱们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谈入股的话要好谈的多！孟全，要是郭孔丰真想入股，你怎么看？”
    孙孟全陷入犹豫中，从鲁花发展的角度来说，引入郭孔丰肯定有好处，他对嘉里粮油的了解可以帮助鲁花更好地击败对手，他从业多年的经验也可以给鲁花带来极大提升，而且郭孔丰在东南亚也有广泛的人脉关系，拉上他更有利于帮助鲁花出海，在东南亚争取更大的市场。
    但是现在鲁花是惠农控股，孙孟全作为小股东主动开口引入第三方，会不会引起李未的误会，怀疑他想勾结郭孔丰重新拿回鲁花的控股权？所以他犹豫半天，最后说道，“和郭孔丰合作有利有弊，我把握不准，还是听董事长的！”
    “有时候不要想太多，身为鲁花的负责人，一切都应该从鲁花的利益出发，从这个角度来看，现在和郭孔丰进行合作对鲁花还是有利的！”李未看出了他的顾虑，于是宽慰道，“郭孔丰有能力、有人脉是不假，但他现在刚离开郭家创业没多久，虽然有吴笙福这样的大金主，但是为了保证自己对丰益国际的掌控，他不可能从吴笙福那拿到太多资金，所以他就算想入股鲁花，也拿不出太多钱，不会影响惠农的控股地位，到时候你那些老兄弟拿出一部分股份来，我再拿出来一些估计就够了！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卖一些，不过我觉得，要是没啥急用钱的地方，还是留着的好、”
    孙孟全闻弦歌知雅意，“跟着李董，将来鲁花的发展肯定会越来越好，我手里的股份也会越来越值钱，我才舍不得卖！不过其它人年纪都不小了，他们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休息，好好享受一番了，卖点股份也好！”
    自从惠农入股之后，鲁花的发展很快，孙孟全一直努力学习还能跟得上，但是他那些老伙计就有些已经开始掉队了，但是他们资历深、又有股份，也不太好处理，眼下倒是个好机会，让他们出售一些股份，顺便再以公司架构调整的名义让他们让出位子，这样既能不伤和气，又能把鲁花的隐患给解决了。
    “要是和郭孔丰达成合作，到时候人事方面肯定要调整，这件事你得亲自抓，既不能让郭孔丰觉得咱们没诚意，又不能让他鹊巢鸠占，这个分寸不太好把握，不过我相信你肯定能办好！”李未也投桃报李，放出一些人事权给孙孟全，免得他觉得自己是借机打压。
    “我一定做好！”孙孟全也明白，这个分寸不仅是针对郭孔丰，同样也是让他协调好鲁花老员工和惠农入股后带来那批人的关系，在提拔的时候要兼顾这几方的势力，好在惠农入股的时候，鲁花的员工还不多，现在的员工大部分都是重新招聘的，派系问题还不太严重，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一个整体。
    俩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细节，然后才给丰益国际回电话，约好了和郭孔丰见面的时间，郭孔丰似乎很急切，主动提出要来来阳鲁花榨油厂和他俩见面。
    当天下午，郭孔丰便从青岛赶到来阳，李未和孙孟全在一家胶东菜馆招待郭孔丰，“郭总，实在是不好意思，来阳地方太小，没有粤菜厨师，专门从其他地方请又来不及，就只能请您品尝下咱们的胶东菜了！”
    “太客气了，没必要如此，既然来了胶东，肯定要吃本地菜！鲁菜我以前在特区的时候也经常吃，很喜欢！这次过来，正好尝尝正宗的鲁菜和特区的鲁菜有什么不同！”
    说完双方呵呵一笑，客气一番并肩走进包间！初次见面，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

 第328章 传说的开始

    入座上菜倒酒，按照惯例郭孔丰先称赞了一番菜肴，然后又夸起了李未和孙孟全在商业上的成就，“李董不到三十岁就成了大陆首富，而且还是依靠农业这种利润率低、周转慢的传统行业，实在是了不起，和您一比，我这把年纪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当年我在东南亚见到鲁花的花生油，就想来拜访孙总，可惜后来才知道，孙总已经和李董开始合作了”
    “郭总客气了，要说食用油行业您才是前辈，我们鲁花搞小包装油就是受了金龙鱼的启发，你在南边能静下心来，只花了两千万资金就让那么多人养成了吃小包装食用油的习惯，培育出了这么大一个市场，这种商业运作方式着实值得我们学习啊！”李未也还以称赞，他说话的时候也在留意郭孔丰的表情变化，发现当他提到金龙鱼的时候，郭孔丰的眼神明显暗澹了些。
    “这都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郭孔丰摆摆手，连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难道郭鹤年就不明白？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又干了一辈子商业，难道就不清楚市场培育的重要性？郭孔丰想起了郭家内部传来的一些留言，心情就更加郁闷了，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是郭氏集团的继承人，之后才明白他想多了。
    “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郭总还没喝过孔府酒？在我们山东，这种酒可是非常有名的！去年我去装垫儿台竞争标王，就遇到了孔府家酒的人，他们出价非常有勇气，差点就被他们抢走了！”李未又端起了酒杯，现如今这个阶段，孔府家酒的口感还是很不错的，日后做广告火了，销量暴涨，但是酒的质量却下去了，最终也只能是昙花一现。
    “郭总，你这次来的正好，我们惠农最近正打算和丰益沟通，想增加棕榈油的采购，倒是省得专门联系一次了！怎么样，丰益愿不愿意做我们的生意啊？”李未放下酒杯问道，他估摸着郭孔丰这次就是冲着鲁花来的，那怕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好印象，他也会拿出优惠的价格来。
    “没问题，不管惠农要多少，我们丰益都会尽力满足，价格肯定也比其它公司的划算！”郭孔丰果然满口答应，现在的丰益国际还只是一家中等公司，能绑上惠农这样的大买家绝对是好事，他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李董增加棕榈油采购是因为华丰又要扩大生产规模了么？我在南边工作的时候也见过华丰的熊总，当时觉得他非常有能力，但华丰这个平台受上级制约较为严重，熊总恐怕没办法发挥全部能力！现在熊总遇到李董这样的明主，就好比诸葛武侯遇到了刘皇叔，大展身手的时候终于到了！”看来郭孔丰对鲁花实在是渴望地紧，只要一有机会就开始称赞李未。
    同时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人家李未对外人都能放权，为啥郭鹤年对亲侄子还如此冷漠？或许正因为自己是他的亲侄子，而且自家这一房在郭氏集团内部还有不小影响力的缘故！郭鹤年肯定不喜欢自己的子侄都是废物，但也忌惮自家侄子太有出息。
    “确实如此，自从拿到标王之后，华丰的销量一路勐涨，光靠珠海和河阳的两家工厂已经没办法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了，所以必须得增建新厂！现在西安、廊坊、武汉、成都、沉阳几家工厂已经顺利建成，马上就要投产了，肯定得多购买一些棕榈油啊！”李未介绍了下华丰的扩张进度。
    这时候依托大型集团公司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要是让华丰自己搞，那还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谈，而且还得重新梳理当地的供应渠道；在惠农旗下就完全不用操心这些，惠农在这些城市都有分公司，和当地的关系极好，要地要政策远比熊毅武自己去谈要方便的多，原材料供应也不是问题，面粉、鸡蛋、猪肉、鸡肉、食物添加剂这些东西惠农自己就有，而且除了食物添加剂之外，其它产品都是本地出产，供应给华丰不仅方便快捷、质量有保障，就连运费也低。
    现在华丰能把康师傅和统一打得节节败退，可不仅仅是因为拿下了装垫儿台标王的缘故，来自集团内部的支持也让他们的生产成本比康师傅和统一都低，可以拿出更多钱来做营销、维护销售体系，这就是所谓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尽管郭孔丰旅途劳顿，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李董，我们丰益和惠农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相信丰益的表现也没有让您失望；那么，我在这里就冒昧地问一句，丰益和惠农可不可以进行一些更紧密地合作呢？”
    “我们惠农也非常喜欢交朋友，我跟正大的谢总、希望的刘总还有许多商界同仁在多个项目上都有合作，郭总这样具有国际视野的英才愿意和我合作，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郭总具体想在什么项目上进行合作呢？”说实在的，李未还有点遗憾，郭孔丰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不像孙孟全和熊毅武一样没有根基，不可能给自己打工，要不然当初他离开郭家的时候，李未就把他拿下了。
    “我别的什么都不会，唯独从80年开始出任郭氏集团董事，主管集团的粮油业务，十多年下来也算是稍微积累了一些经验，所以想和李董在食用油方面进行一些合作！”郭孔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未，生怕漏过任何一个微妙表情，“不知道李董和孙总是否接受我们丰益入股鲁花？”
    “入股？”李未和孙孟全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好像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郭孔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般。
    “鲁花现在不缺资金，技术上也有自己研发的5s榨油技术，而且从原料上来说，我们做的是花生油，光山东本地产的花生就能满足生产需求，也不需要从外面进口！鲁花似乎没有引入新股东的必要？”李未反问道，想入股好说，那就拿出让我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在花生种植方面，中国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每年生产的花生不仅能满足本国需求，还能提供数十万吨的出口，鲁花生产花生油确实不需要进口；但这并不意味着花生油就能取代大豆油，因为花生比大豆更难大规模机械化种植，种植成本高、收获更费人力，另外大豆还可以固氮肥田，榨油剩下的豆粕也是重要战略资源，这些都是花生不具备的优势，所以从整体而言，花生油只能作为补充，大豆油更适合大规模推广、食用。
    “的确，惠农的资金实力和鲁花的技术优势我们也是早有耳闻，嘉里粮油现在虽然已经进入山东，准备生产花生油，但他们的技术水平和鲁花相比还有一定差距！”郭孔丰并未否认这一点，在他决定入股鲁花之前就已经想到李未会问这些问题，而且已经准备好了答桉。
    “但是如果鲁花因此就放松警惕，那么今后大陆小包装食用油市场依旧会是嘉里粮油的天下！据我所知，嘉里粮油在山东创办胡姬花品牌只是大战略下的一个小手段而已！他们还在其它地方创办了鲤鱼、巧厨、香满园等十六个品牌，这些品牌与金龙鱼构成‘1+16’品牌方阵，这些品牌可以照顾到不同消费层次、不同饮食习惯的消费者，和这样的大部队群体进攻相比，不管是惠农的鲁花，还是中粮的福临门，都只是单兵作战而已！俗话说双全难敌四手，好汉也怕群狼，要是等嘉里粮油完成布局，惠农和中粮的麻烦就大了！”
    “而且不管是从全球范围内而言，还是只看大陆的内部情况，大豆的总产量都远不是花生能比的！鲁花现在规模还比较小，就连山东本地的花生也只能消耗一部分！可想要和嘉里粮油竞争，光靠花生就不够了！必须介入大豆油领域，在这方面我还是有些经验的，可以帮助鲁花少走很多弯路！而且我对嘉里粮油的情况很熟悉，有我在鲁花就能在和嘉里粮油的竞争中占据一定优势！”
    郭孔丰先透露了一些嘉里粮油的内部消息，然后亮出了自己的最大优势，他是此前嘉里粮油的掌门人，把最大对手的前掌门人拉过来，然后利用他对嘉里粮油的熟悉和他们过招，肯定要比现在强啊！
    “而且我在东南亚也有一些人脉关系，可以帮助鲁花更好地出海；甚至如果鲁花想涉足棕榈油行业，我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为鲁花联系收购当地的种植园、建设新的榨油厂！”郭孔丰看着李未，怎么样，我还是有用的？
    “郭总说的有道理啊！不过我还是有疑问，郭总可是郭家的嫡系子弟啊，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嘉里粮油阴谋，我们要是同意你入股，该不会变成开门揖盗？”孙孟全问道，李未很清楚郭孔丰和郭鹤年的矛盾持续了十多年，但孙孟全不清楚啊，他不得不怀疑这些。
    李未则在思考着嘉里粮油的“1+16”战略，其实他和孙孟全已经知道了这一方案，并且进行了针对性的布置，比如和李登海合作开发玉米胚芽油，在xj建设工厂开发葵花籽油，在东北开办工厂生产大豆油等等，然后也推出自己的系列品牌，和嘉里粮油进行全方位的作战，但这些都需要时间，也需要得力人手，鲁花现在的人才储备还不能和嘉里粮油相比，所以郭孔丰这次过来等于是雪中送炭，刚好能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进军棕榈油市场，在东南亚收购种植园、建设榨油厂同样也在李未的计划之中，但不是现在；现在东南亚的经济可谓是一片浮华，此时收购成本太高，还是等索罗斯祸害完之后再去，到那时候不仅可以捡便宜，而且就连捡便宜的钱也有了，李未可是打算先跟着索罗斯收割一波，然后再在香江反杀索罗斯，两头赚个饱，经过这些年的锻炼，新世纪公司的那批人完全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尽管郭孔丰很不情愿，但也很清楚孙孟全的顾虑完全合理，于是他也只能把自己和郭鹤年的矛盾仔细说了一遍，然后还让李未去验证，“李董，您和正大集团谢家、中策的黄总都很熟，完全可以通过他们来了解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用了！就算要用计，派蒋干去已经足够了，没道理让曹仁这样的大将出马！”李未大度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我需要和孙总商量下，郭总先在来阳多玩几天，我们慢慢谈！”
    李未和孙孟全已经决定让郭孔丰入股，但从谈判的角度来说不能太早答应，这样就不好讨价还价了！
    又拖了几天，郭孔丰几乎每天都要找他俩聊，开出的条件也是越来越好，李未和孙孟全这才同意他的入股，然后讨论入股比例和金额又耗费了一些时间，最终在嘉里粮油和中粮的双重压力下，双方正式签署合同。
    在李未穿越过来之前，国内的食用油市场是一超多强的局面，丰益国际携金龙鱼、胡姬花、香满园等品牌占据了四成以上的市场份额，然后中粮以福临门等品牌占了百分之十五左右，鲁花拿下百分之六，剩余品牌基本上不值一提。
    现在的话，李未先联合鲁花拦住了金龙鱼快速攻占全国的势头，又把郭孔丰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丰益国际再想有这样的成绩怕是难了。
    签完合同，李未又在来阳多待了几天时间，等郭孔丰和孙孟全磨合地差不多之后方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李董，我是丁磊啊，之前咱们在广州聚会的时候见过我现在不想在单位干了，打算下海创业，您觉得怎么样？”
    恍忽间，李未似乎看到一场关于互联网的传说正在拉开序幕。

 第329章 接踵而至

    丁磊的这个电话代表着中国创业市场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改革开放后，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商场弄潮儿，第一批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涌现出来的草莽英雄，他们大多都没什么文化，只凭着一股子莽劲往前冲，只要莽对了就是金山银海，但风险也大很容易出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批人要么进去、要么暗然推出商场，只有刘永好、鲁冠球、曹德旺等少数人可以持续辉煌。
    第二批则是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初那一批离开体制内下海的人，这些人有一定文化，人脉关系更广，依靠自己的人脉渠道或者知识迅速打开局面，比如王石、柳传志、史玉柱等人。
    而丁磊和他们则有很大的不同，他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就读于电子科技大学这样的名牌院校，出来后依靠自己的技术乘上了互联网这股东风迅速崛起，和前面那两批弄潮儿相比，他和马化腾、李彦宏等人的成功技术含量更好，那怕是这一批人里学历最低的马云，那也是八十年代的正牌大学生。
    丁磊在大四的时候开始在计算机公司兼职任工程师，从那时起就对计算机行业产生了浓郁的兴趣，毕业后他回到宁波进入电信局工作，因为工作的缘故很早就接触到因特网，然后上了马站，认识了马化腾、雷军、张小龙、李未等人，和精彩的互联网世界相比，电信局的工作就显得非常枯燥了。
    同时美国计算机领域高速发展造就的传奇，尤其是比尔盖茨等人的成功，给丁磊带来了极大地震动，和精彩的计算机行业相比，电信局的工作实在是太痛苦了，虽然在这里可以拿到不错的收入、社会地位也高，但这些都不是丁磊想要的，他还年轻他渴望轰轰烈烈的冒险。
    在电信局熬了一年多后，丁磊终于忍不住了，向上级提出了辞职，领导当然不同意，这倒不是说领导有多看重他，关键是丁磊电子科技大学毕业生的身份，有个名牌大学生在单位，领导还是很有面子的，这样的人要是走了，上级也会询问，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领导不光拒绝了丁磊的辞职，还联合他的父母一起劝说丁磊，被逼的不耐烦的丁磊干脆就不上班了，最后由于长期无故缺勤而被除名！这对领导来说也是好事，这可不是我们不重视人才，而是人才不守规矩，这样上面就不会责怪他了。
    但是辞职成功之后丁磊又迷茫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刚毕业一年多的年轻人而已，没多少社会经验，创业的话既找不到方向也没有资金，这下该怎么办？他在马站向网友求助，然后马化腾一句话就点醒了他，“你问我们有啥用啊？我们又没创过业，要问就去问李董，他可是全国首富，一准儿能给你指点！”
    于是就有了这通电话，李未接通之后丁磊先说了自己的近况，然后想让李未给他出个主意，李未想了想说道，“创业最主要是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子，你像我是农学院毕业的，所以一开始就搞养鸡，你是电子科技大学毕业的，又对计算机和互联网这么感兴趣，那么创业自然要向这方面发展！这样技能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也能干的舒心！”
    “不过这只是大方向，具体的路子还要慢慢摸索；这样好了，我给你提两个建议，第一，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笔资金，赞助你去美国，考察那里的计算机和互联网行业，你可以看看美国的同行有那些可以在国内成功复制的商业模式，然后将其引入到国内来！第二，你可以先在国内找个相关企业上班，一边熟悉行业现状，一边学习企业管理方面的经验，等时机成熟再创业！”
    李未边说边胡思乱想，如果自己穿越地迟一点儿，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只想早日实现财务自由享受生活的话，那就太简单了，搞台能上网的电脑，类似马站的站点挨个晃悠、广交朋友，只要是听说谁想创业，直接就丢一万块钱过去算入股，几年后就能实现财务自由的梦想。
    李未虽然没有给丁磊指出具体方向，但这一番话已经足够让丁磊停止迷茫，冷静下来了，他很快做出决定，“我有个朋友在广州的sybase公司上班，这是一家美国的软件公司，听说我辞职后他还让我过去来着，之前我没答应，听了您的话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那我就先去广州工作一段时间！”
    “嗯，先积累点经验没坏处，将来要是打算创业，启动资金不够的话，尽管给我打电话，我肯定支持！”李未已经做好了当网易原始股东的准备，就看丁磊需要多少了，等网易做起来之后，还可以和丁磊合作办养猪场么，开网站李未不行，办养猪场就是丁磊不行了，和他合作肯定能帮丁磊少走一些弯路。
    “好的，好的，等我想好了一定给您打电话！”挂了电话之后，丁磊心里莫名地踏实了几分，创业最头疼的是什么？第一是方向，第二就是资金问题，现在全国首富承诺愿意给自己投资，那就不用为资金发愁了，只要找准方向马上就可以动手，说不定若干年后我就能成为中国的比尔盖茨！
    李未回到家里打开电脑登录马站，第一眼就看到了丁磊的发言，他好生感谢了李未一番，然后告诉网友们自己打算南下广州去sybase公司上班，网友们纷纷送上祝福，雷军甚至还试图说服丁磊改变主意去金山和他当同事，而现实中异常腼腆的马化腾在网上可是非常活跃，他马上让丁磊告知抵达广州的时间，他要去接站，还要请丁磊好好喝一杯。
    “不用客气，我只不过是比你们稍微大了一点儿，人生经验丰富了一点儿而已！今后你们谁要是想创业，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管是咨询还是寻求资金支持，我都会给你们提供帮助！腾腾，你也一样，我瞅你在润迅上班也挺没意思的，不如也跟丁磊一样出来创业？”
    “我现在挺舒服的，工作又不忙，下班了还能逛马站，创业多辛苦啊！我才不干！”马化腾现在还没有创业的想法，只是沉迷于欢乐的网络交流之中，像极了日后那些网瘾少年。
    “哎，你这事业心跟马哥相比可是差远了啊！回头我去深圳和他喝酒的时候可得告你的状！”看到这样的回复，李未一时间也有点无力吐槽，只能在口头上占点小马同学的便宜了。
    “otz！”小马同学也只能回以李未在马站带火的表情，没办法，谁让人家真的和自己的老爹认识，而且自己还拿过人家给的压岁钱呢？
    “李董，您说的资金支持可以谈谈么？我们金山现在很需要钱！”雷军这时候冒出来了，他倒不是为自己争取创业基金的，而是现在金山软件的日子不太好过，他们在求伯君的带领下，着急金山最顶尖的20多位程序员开发了一款包括字处理、电子表格、电子词典、名片管理等一系列功能的软件“盘古”，之后又耗费200万巨资做推广，试图借此来挑战微软。
    但是一群技术狂人，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市场想要的东西，他们在错误的时间，干了一件正确的事；铺天盖地的广告打出去了，可惜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没解决，消费者连这款软件是做啥的都不知道；与此同时，因为开发“盘古”占据了金山大部分精力，导致wps的更新一再延后，其它公司利用这个机会推出新的软件侵占了wps的市场份额。
    金山的营收一降再降，员工们的士气也大受打击，们相信“盘古”会成为一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软件，所以才废寝忘食的坚持了三年，但梦想，破碎了。不少心灰意冷的年轻人们，纷纷离开金山，就连雷军甚至一度想离开it行业，去开一个酒，现在他已经缓过来了，又开始为金山的出路头疼，眼下能挽救金山的也只有wps了，但是更新、推广、销售wps都是要钱的，可钱从哪儿来呢？他和求伯君找了不少人，始终没想到啥好办法，今天看到李未在马站的留言，雷军明知道这么做有些冒昧，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打我电话！”李未简单的回了四个字，雷军收到后马上就打电话过来了，先讲了一些金山的难处，然后向他寻求资金帮助，李未回复道，“我爱人用wps感觉不错，我们公司的员工反馈也很好，所以那怕只是为了这个，我也希望能看到更好用的wps，你先算下推出新的wps要多少钱，然后来河阳谈！”
    “好的，谢谢李董，谢谢李董！我现在就开始整理，今天晚上就往河阳赶！”雷军闻言长出一口气，这下金山总算是有活路了，挂了电话赶紧让人买火车票，然后就开始整理资料，可等整理好资料后问题又来了，钱李未那边肯定有，人家可是全国首富，福布斯都说了，他最少也有十五亿资产，虽然远不能和微软相比，但那怕是拔根毛也够救金山的了，可金山又该用什么方式拿这笔钱呢？
    入股的话影响太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的，借款也得有抵押啊，现在金山又有什么可抵押的东西呢？难道要把wps抵押出去？还有利息又该怎么算？雷军和求伯君先在办公室商量，又在车里商量，最后商量到火车站，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只能让雷军去河阳，等见了李未先谈着。
    等他到河阳的时候，发现李未已经把问题给解决了，“这个金额没问题，我今天就让人打到金山的账上。”
    “那抵押和利息呢？”雷军忐忑地问道。
    “我相信金山的能力，只要新的wps顺利完成，金山还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至于利息的话，就按银行贷款利息算好了！”李未也没占他们的便宜。
    “李董，实在是太谢谢您了，您可是我们金山的大恩人啊！”雷军感激不尽，不管啥时候，能用银行利息借到钱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不用客气，你们的wps确实好用，替我们集团节省了不少时间和开支，所以帮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现在的微软word确实没有wps好用，而且价格也要贵得多。
    “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让你们帮忙！你刚才不是说金山有好多员工都离职了么？那他们找到下家没有？我们惠农也打算成立一个软件开发部门，正缺这方面的人才！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把这个部门组建起来？”原本史玉柱也有这个能力，但是李未和史玉柱闹翻了，所以就找金山来帮这个忙，金山也更适合干这个，他们远比巨人更加纯粹。
    “您想开发什么软件？我看看帮您找那些人更合适！”一听到自己还有用，雷军顿时舒服多了。
    “数据库这些大的方面惠农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购买大公司的成品！但农业领域还有一些使用范围较为狭窄，大公司不会开发的软件，这就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比如育种辅助软件、畜牧管理软件、食品加工软件等等”李未打开电脑，给雷军展示了一番公司现在在用的几款软件，“这是史玉柱当年编写的这是马化腾和他几个同学给做的以前公司规模较小的时候还能用，现在公司大了，这些软件也得寻找更好的替代品，你看看有哪些人适合干这个，多帮我推荐一些！”
    “我回去就帮您联系。”雷军已经想好了，拿到钱之后先让求伯君继续带人开发wps，自己就专职帮助惠农把软件开发部门给搭建起来，必须等部门组建完毕，自己再回去写代码，要不然心里过意不去啊。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雷军前脚刚走，李未就又接到了一位日后互联网大老的电话。

 第330章 智慧农业

    1995年在后世被称为中国互联网商业元年，在这一年里许多互联网领域的先驱者开始创业，比如亚信的丁捷、瀛海威的张树新等等，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在这一年里从事互联网创业并且获得成功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马云。
    此前马云已经经历过一次创业，他创办的海博翻译社在杭州生意很好，但马云并不满足于此，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接触到了互联网；这年马云第一次来到了美国，他此前与在杭州教英语的美国人比尔-阿霍结交，因此住在了阿霍西雅图的亲戚家，在那里，阿霍的女婿斯图尔特-特拉斯蒂第一次向马云介绍了万维网。
    特拉斯蒂当时经营着美国的首批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之一的vbn公司，这时候互联网基本上只是一个供政府和企业使用的指南，但马云看了却很兴奋，他试着在上面敲了个beer，搜索出了德国啤酒、美国啤酒和日本啤酒，就是没有中国啤酒，马云敲ese，返回是no data，马云被告之，要想被检索到，必须要做个主页。
    出身沿海地区的他很清楚国内外贸企业的困难，他觉得可以利用互联网把国内的企业推荐给外国客商，然后马云立刻进行了尝试，请对方给他的海博翻译社做个主页，晚上，马云收到5封邮件，来自日本、美国、德国的客户来问翻译价格，马云感受到了互联网的神奇，他觉得既然自己的翻译社都能找到生意，那么其它企业肯定也可以，于是他和vbn公司约定：对方在美国负责技术，自己到中国找客户，一起来做中国企业上网。
    回来后就辞了职，凑了十万块钱创办了中国黄页，帮助国内企业寻找海外客户，然后向国内企业推荐该服务、拍摄照片、收集信息，并将之译成英语，完成之后，他把目录交给西雅图的vbn，发布到互联网上。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国内的企业压根就不知道互联网是干嘛的，好多企业还没听完就把马云当成骗子赶了出去，就算是以他的口才也很难说服企业购买中国黄页的服务。
    苦恼之下马云想到了李未，当初在杭州他和李未有一面之缘，还拿到了对方的名片，当时马云只把李未当成一位比较成功的商人，没想到现如今人家却成了全国首富；马云翻出名片后开始琢磨，如果我能说服全国首富和自己合作，然后拿着和首富签署的合同去和其它客户谈，他们总该相信我了？
    所以便有了这通电话，接通之后马云先忐忑不安地做了下自我介绍，他觉得李未可能记不住自己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人物，然而李未第一时间就说出了他俩见面的经过，让马云大为感动，同时又多了几分信心，他连忙把自己在美国尝试互联网的经历讲了一遍，然后开始向李未兜售中国黄页的服务。
    “中国黄页是？我最近倒是也在上网，确实感受到了互联网的商业前景，你选的这个创业方向很有前途！”李未有点遗憾，中国黄页他其实没多大兴趣，香江黄页或许还差不多，不过马云这个人还是值得拉拢的，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我们惠农确实有许多可以出口的产品，那你就帮我们做几个主页！”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李董的照顾，我先说下我们的收费标准，一个主页3000字外加一张照片，收费2万元，其中一万二给美国公司，我们只拿八千，李董这么照顾，那我们就少收点，您给一万五一个主页就行了！”马云顿时高兴坏了，直接给了一个打折扣，“您需要做几个主页？”
    “哎呀，这就有点不好说了，我们公司的产品很多，要不这样，我给你买票，你来河阳一趟，我让公司的人把资料、样品准备好，咱们慢慢谈！”这门生意对李未的意义不大，不过这个人却需要珍惜，于是李未发出了邀请。
    马云比李未还想过来，毕竟拿着和首富签的合同跟带着和首富拍的照片去谈生意，效果肯定不一样；于是他挂了电话就直奔火车站，买了最早一趟车票赶往中州，然后在中州换乘汽车，第二天下午就到了河阳。
    “还没吃饭？走，去我家里吃！”李未直接把马云带到了自己家里，马云看到他的宅院大开眼界，李未拍拍他的肩膀，“这不算啥，你已经看准了互联网的风口，只要找对方向继续努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在杭州整栋更好的！”
    “不敢想不敢想，我在三十五岁以前能挣到一百万就满足了！”今年三十岁的马云看着这个比他只大三岁的全国首富，感觉就跟个小喽啰一样。
    马云和马化腾性格不一样，他的拘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候，到了饭桌上又开始侃侃而谈，讲起了自己在美国的经历，“海博翻译社的主页刚做好没多久，我就收到了五封邮件，有日本的，有美国的，有德国的，出高价请我们做翻译；还有一个留学生写的，说海博翻译社是互联网上第一家中国公司，我当时就想起了比尔-盖茨的一句话，‘因特乃特网将改变人类的方方面面。’”
    李未笑而不语，宋总都说了，比尔-盖茨没讲过这句话，实际上这时候的比尔-盖茨是反对互联网的，马云这是在扯大旗盖虎皮，用比尔-盖茨的名声来忽悠客户，不过这句话却是对的，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互联网将对人类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互联网在短短十来年的时间里就改变了人类的方方面面。
    马云继续侃侃而谈，他只要一开口不管面前坐的是什么人都不会露怯，这种超强的语言表达能力或许就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回到杭州后，我找了在夜校教书时结识的二十四个外贸人士，想听听这些做外贸的人对互联网的商务需求，结果二十三个都反对我干互联网，他们说‘你开酒、开饭店、办个夜校，都行，就是干这个不行’，唯独有一个人支持我，说我可以试试看；我相信，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所以我没听大多数人的，于是就搞起了中国黄页！”
    “事实证明我这步路走对了。”马云伸手一指李未，“看，现在全国首富成了我的客户，要不那些反对我的人怎么只能做点小买卖，李董却能成全国首富呢？眼光的差距就摆在这里，不服不行！”
    “哈哈哈哈！”李未乐了，虽然明知道这是吹捧，但那也是未来全国首富的吹捧啊，听到心里感觉格外舒坦。
    吃过饭，俩人到茶室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聊，马云虽然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却不见一点疲惫，依旧口若悬河，说的李未都有些想把他拉倒惠农来，让他去跑销售了，就这张嘴皮子，那还不得把客户给侃晕啊？
    “时候不早了，你坐了一天车也该累了，还是早点休息！”李未把他带到客房，“正好，前几天金山的雷军就住这间，他也算是从事互联网相关行业的，你们以后要是有机会见面可以多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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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子口才也不错，李未很期待他俩见面时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来，马云满口答应，在心里记住了雷军这个名字，能被全国首富看重的肯定不是简单人物，以后要是遇见真可以多接触接触。
    回卧室的时候，李未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自己这间客房现在已经住过刘永好、史玉柱、王石、雷军等大老，现在又多了一个马云，将来传出去，恐怕也会成为一件传奇？
    第二天，马云便跟着李未来到惠农总部，指点惠农的工作人员按照中国黄页的要求拍照片，准备文字资料，翻译倒是不需要交给他来做，惠农拿出来的产品大多都已经出口到了国外，早就准备好了外文资料。
    盼盼火腿肠、华丰方便面、盼盼果酱、果丹皮、罐头等等，李未一下拿出来一大堆产品让马云放到互联网上做推广，然后想想又把焦高亮在欧洲捣鼓出来的缓释肥也加了上去，现在缓释肥的成本依旧没有降到可供主粮使用的程度，但欧美那边经济发达，有钱人多，说不定真会有人买来当花肥。
    马云可是高兴坏了，之前跑来跑去都找不到一个客户，现在一来河阳，就签下了两位数的订单，就算是打折，那也有三十多万的收入，那怕是大头都归了vbn公司，他也能落个好几万；更重要的是，拿到了和全国首富的合影，等回杭州继续去找那些外贸企业的老板谈就方便多了。
    “李董，我们拍张照！见证下这个重要时刻！”一想到这个，马云就又忍不住要拉着李未拍照了。
    嚯，我还以为就我爱拍照，没想到你比我还喜欢，李未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俩人整整消耗了一整卷胶卷，这才结束。
    “我现在就回去把这些资料寄到美国，再过一阵儿惠农肯定会迎来来自世界各地的客户，我今天就提前祝贺李董早日把惠农的产品卖遍全世界了！”马云高兴坏了，带着满满的收获急匆匆离开河阳，一回到杭州就把这些资料发了出去。
    李未原本基本没指望能靠这个给惠农争取客户，但是没想到的是，等这些产品的信息登上中国黄页之后，还真有外国客商打来电话咨询，盼盼的果酱、罐头还有焦高亮的缓释肥成了咨询的热门，来自美国、加拿大、日本、法国、德国、英国等地的商人都想了解更详细的信息。
    惠农外贸部门的工作人员立刻进行了认真的回复，还真顺利拿到了一些订单，光这第一笔订单的利润，就足以涵盖制作主页的开支了！李未原本只是想和马云建立联系，已经做好了这笔钱打水漂的准备，没想到竟然还赚了。
    稍微想想倒也觉得正常，现如今中国的生产成本是有优势的，同时由于尚未加入世贸组织，国内产品出海还不太方便，世界市场尚未经受过中国制造的冲击，许多外国商人对中国的情况都不太了解，现在互联网突然冒出了这么多物美价廉的中国产品，但凡有眼光的商人都会感兴趣。
    “分析下这些订单，再看看惠农还有什么产品可能会受到外国客户的欢迎，然后整理好资料给马云发过去，让他继续给咱们制作主页！”虽然李未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可谁又会嫌赚钱多呢？
    于是马云很快有拿到了惠农的第二批订单，这次接到电话的时候马云就自信多了，回到杭州后，拿着和全国首富的合影上门，那叫一个顺畅，马云很快就拿到了一大批订单，现在光靠中国黄页原来的那三个人已经快忙不过来了，他现在正准备招聘员工、大张旗鼓的干一场。
    李未知道这门生意干不长，不过也没劝说，就跟丁磊去sybase公司打工一样，中国黄页的经历对马云来说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如果不是通过这件事加深了对互联网的了解，认识了那么多从事外贸行业的老板，马云也搞不出来阿里巴巴来；另外最后中国黄页被电信吃掉同样也是一次深刻的教训，这让马云在成立阿里巴巴的时候就一直很重视掌控权。
    马云那边进展不错，雷军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依靠他在计算机行业的人脉，以及李未全国首富的声望，说服了一些有实力的专业人士，带着他们一起来到河阳找李未报道。
    只是看这些技术大拿的表情，他们似乎很疑惑，你一个搞农业的老板，喊我们这些搞计算机的过来干嘛？
    于是李未把他们带到会议室里面，打开ppt给他们解释，“请诸位计算机专业人士过来，是为了成立一个新的部门，我将这个部门命名为智慧农业研发中心”

 第331章 计算机和农业

    “这个部门是干什么的呢？简单来说就是利用计算机技术来推动农业的发展，从历史来看，农业经历了这么几个阶段，原始农业、古代农业、近代农业和现代农业，在原始农业时期，人类驯化了野生植物和动物，让人类从采集、狩猎经济发展到种植经济时期。”
    “古代农业时期人们通过提高耕作技术来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充分发挥土地潜力；而到了近代，形成了手工工具和畜力农具向机械化农具转变、由劳动者直接经验向近代科学技术转变、由自给自足的生产向商品化生产转变的农业；现代农业则是指广泛应用现代科学技术、现代工业提供的生产资料和现代生产管理方法的社会化农业。”李未先对他们进行了一些科普。
    “现如今西方发达国家正在向现代化农业突飞勐进地发展，而我们国家呢，发展参差不齐，有的地方已经实现了机械化农业，有的地方依旧使用古老的耕种方式，只是增加了化肥和良种，具体的耕作过程依旧依靠人力、畜力我们惠农作为全国排名比较靠前的农业公司，一直将现代化农业视为企业发展的目标，所以我们也要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来推动农业的发展！”
    “从上述内容可以看出，区分农业发展阶段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工具，古代使用手工工具和畜力工具，近代使用机械工具，而到了现代则要使用更先进的工具，计算机作为现代科技的精华，我们搞农业的自然要用！”
    看着台下那些计算机技术人才一脸迷茫的样子，李未便给他们举了几个更直接的例子，“美国在八十年代末提出了精准农业的概念，就是以信息技术为支撑，根据空间变异，定位、定时、定量地实施一整套现代化农事操作与管理的系统，可以专门用于大田作物种植的综合集成的高科技农业应用系统。”
    “这一系统的核心是3s：gps全球定位系统、gis地理信息系统和rs遥感系统，通过3s技术和自动化技术的综合应用，按照田间每一块操作单元上的具体条件，更好地利用耕地资源潜力、科学合理利用物资投入，以提高农作物产量和品质、降低生产成本、减少农业活动带来的污染、改善环境质量去年，美国人在明尼苏达州的两个农场进行试验，结果用gps指导施肥的产量比传统平衡施肥的产量提高30左右，而且减少了化肥施用总量，经济效益大大提高”
    “哄~~”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儿嘈杂声，这些技术精英早就知道美国很先进，但是他们没想到美国竟然先进到如此程度，都可以用gps这种先进系统来种地了，这是他们难以想象的，马上就有人问道，“这么做成本会不会太高了？gps多贵啊！省下的那点化肥又能值多少钱？”
    “从现在来看肯定是亏本！不过火车和马车的故事你们肯定听过，最早的火车不仅跑不过马车，消耗也比马车高得多！可随着技术的发展，火车最终淘汰了几乎所有马车！现在gps技术是非常昂贵，但这种技术难道会一直昂贵下去？以现如今科技的发展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种技术就能普及！”日后国内农业也大范围使用了这项技术，用来测量地块大小、指导农业机械耕作
    “具体到计算机领域，可以用来提高农业价值的地方有很多，就比如这款软件，是用来指导动物育种的，主要使用线性代数模型来进行估值，可以帮助育种专家节省大量时间、金钱和经历我们惠农之前能够突破海外育种公司的垄断，培育出不输给欧美公司的良种蛋鸡，就多亏了这种软件！”
    “哦，顺便说一句，这款软件最早是巨人的史玉柱帮忙给做的，后来又更新了几次，你们要是愿意留下，相信肯定能拿出更好的版本还有这款软件也是史玉柱写的，主要用于统计惠农的产品库存、销量等等，相对比较简陋，我们现在已经换了国外大公司编写的专业软件，每年都要花不少钱，希望将来你们能拿出更好的软件”李未给他们看了几款惠农现在使用的软件，这下他们对自己将来的工作总算是有了个较为清楚地认识。
    “计算机在农业上的应用远不止这些，主要可以分为这几个方面，首先是对农业科研的应用，除了动植物育种之外，还可以在信息处理、模拟实验、和实时控制等领域发挥重要作用。”
    “然后是生产过程中，比如可以利用计算机对气候变化进行预测，分析全球气候变化对农业生产产生的影响；在防御病虫害方面，利用计算机技术对农作物病虫害做出预测，及时的发现问题并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把损失降到最低；利用计算机技术对农业用地土壤进行检测分析，判断土壤酸碱度，判断出适合土地种植的农作物，制定出合理的种植方案，促进土地资源的合理利用等等”
    李未说了一大堆计算机技术在农业领域的应用，他们对未来自己要干什么便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但这些都是大方向上的，更具体的内容他们依旧不清楚，于是李未又拿出了惠农近期要做的几款软件，“首先就是动物育种软件，这款软件应该具备以下功能：生产和育种数据的采集：采集生产过程中种猪配种、配种受胎情况检查、种猪分娩、断奶数据；生长猪转群、销售、购买、死淘和生产饲料使用数据；种猪、肉猪的免疫情况；种猪育种测定数据等等实际猪场在生产和育种过程中发生的数据信息，以及生产成本分析、育种数据分析、生产计划分析、自我维护功能等等”
    这种软件李未在后世见的多了，于是便拿出了一款应用范围最广的动物育种软件来给他们进行说明，他把功能模块写得清清楚楚，那些技术人员只需要按照这个方向去做就可以了，当然，以现如今的技术水平，想要完美实现这些功能还是比较困难的，不过不着急，一步步来，只要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好，迟早就能达到李未熟悉的那些软件的水平。
    “还有植物育种软件，需要包括数据连接、权限管理、数据导入、性状定义、试验创建、田间规划、标签打印、统计分析、选择决策以及报告汇总（跨地点、年份、季节）等功能”这也是日后的重点，李未在哈萨克斯坦有那么大面积的农场，肯定需要良种，而且他已经涉足大豆油领域了，那么自然得赶在孟山都之前培育出更适合榨油的大豆种子来，有了这些软件，惠农的育种专家就能节省不少功夫，加快追赶孟山都的步伐。
    “食品加工软件，这应该是erp（企业资源计划）管理软件的一种，可以可以收集和整合数据，帮助食品加工厂改善绩效和提高生产力养殖管理软件兽医辅助软件农机开发软件”
    李未亮出了一个又一个需求，这些雷军终于明白李未为啥需要这么多计算机技术人才了，这么多种类的专业软件，的确需要一支技术过硬、人数众多的专业团队来完成才行，可不是三两个人就能搞定的。
    “这下大家该明白请你们过来是干嘛的了？说完了工作内容咱们再说待遇，估计雷军已经给你们说过了，我这边再确认一遍，基础工资比你们之前高百分之五十！除此之外完成任务还有奖金！你们制作的软件每卖出去一份也有相应的提成，虽然智慧农业研发中心是惠农集团的子公司，但其它公司要用你们的软件那也是要花钱买的！刚开始先满足集团内部使用，将来还可以卖给其它公司！”
    这种专业软件肯定没有通用软件销量高，但农业领域企业众多，这些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字，日后许多专门搞农业软件研发的公司都过得很滋润，他们来惠农，想要跟腾讯五虎、阿里巴巴十八罗汉那样大富大贵肯定不可能，但想过上中产阶层生活还是很容易的。
    “办公，惠农会专门给你们腾出一栋楼来，计算机、网络什么的都给你们弄好；住，公司有宿舍，都是单人单间；吃饭有食堂，咱们惠农的食堂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不想下去还可以让他们送到办公室吃。”在员工福利方面，李未一向很大方，实在是没有资本家的觉悟，在合理范围之内，他还是希望员工能好点。
    “等工作一定年限后，还会给你们分房子！”河阳这地方房子不值钱，李未也乐得大方，“要是到了一定级别，还会有股份可拿！工作时间朝九晚五双休，加班有加班费，也可以选择调休。”
    今年国家刚刚统一实行双休制，但那都是针对国家单位而言的，私营企业员工一般都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也就是李未愿意给员工这么多福利。
    “干一段时间后，如果你们想离开自己去创业，还可以申请公司的创业基金支持！”开会之前李未已经看过这些人的简历，并没有发现什么日后互联网、计算机领域的大人物，不过大人物也都是风云际会才培养出来，谁敢说这些人里就出不了商界大老？他们有文化有技术，正是最适合互联网时代创业的人才，李未也愿意给他们一些机会，要是能培养出几位原本没有的大老，那就更高兴了。
    听到这些会议室里更加热闹起来，这些人来河阳，一是冲着雷军的面子，二是对全国首富的好奇，三是高额的薪酬，所以大多都是打算过来干个一两年，先挣点钱然后再想其它的。
    直到听了李未的演讲，他们才发现这一行确实大有可为，搞农业软件虽然不如搞通用软件那么风光，可也有潜力可挖，不会辜负自己所学；再加上李未开出的各种优厚条件，不少人都觉得似乎可以多待几年。
    接着，李未又带他们参观了各家工厂、养殖场，现场给他们讲述了计算机技术在这些工厂、养殖场的应用，然后又去带他们看了办公室，见到最新款的电脑，整洁干净的办公室，这些人再出去的时候都有些恍忽，要不是看到了远处的农田，他们还以为这是在京城、在上海呢！这些大城市的软件公司都没这么阔气。
    最后吃了惠农的高标准食堂，他们最后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了，纷纷和惠农签署了入职合同。
    雷军见了也是长出一口气，这份人情总算是还上了，要是这些人来了又走，他还得继续帮李未找人去；随后他又多留了几天，帮助李未把这些人分好组，分别负责不同的软件项目，在帮智慧农业研发中心搭建起基本的管理架构，这才满足地离开河阳，回到京城，继续帮求伯君做wps。
    “又搞了个研发中心啊？这次该不会跟何占海那边一样，要十年时间才能见效益？”研发中心挂牌当天，李新旺问道。
    “不会，软件行业出成绩很快！这些人水平都不错，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出成果来！”虽然这些人的综合能力比不上史玉柱、马化腾，但是他们人数更多，又是全职工作，从综合效率上而言肯定更高。
    “其实就算花上十年也不要紧，只要能出成绩，这些投入都是值得的！”李新旺到没有催促的意思，自从惠农研发出自己的蛋鸡种鸡之后，不光自家养殖场成本大幅度下降、利润进一步提高，还通过出售种鸡赚了不少钱，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之前的投入赚回来。
    研发中心成立后不久，外出考察的何长鸣终于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收集到的大量资料，这些资料里可是又不少坏消息。

 第332章 入股民生

    “公司的事情你找我干啥？”李未回家找到李启云的时候，李启云还有些莫名其妙，李未很少跟自己正儿八经的谈公事，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而且脸上的表情还那么严肃？
    “叔，这件事确实得听听你的意见！”李新旺在一旁帮腔，三个人进到茶室里面，李未先泡好了茶给他们倒上，然后李新旺才问道，“叔，我记得当年孙成平好像是你介绍过来的？”
    李启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冒出不详的预感来，“是我介绍的没错，我记得当时小未说要找个有文化的人，我想着他以前当过老师，那时候学校撤销没事情做，就把他介绍过来了，算起来他是实打实的惠农第一批员工，过年的时候他还专门来看过我，现在好像在武汉那边负责管理？咋了，他出事了？”
    “现在还没有，但是也快了！”李新旺拿出一摞资料，“之前未哥让人去调查了下各分公司的情况，发现孙成平的问题比较严重，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收受供应商给的回扣，享受代理商给的孝敬，总金额加起来已经有上百万了！”
    惠农对原材料的需求量大，那家供货商要是绑上了惠农基本就可以躺着挣钱了；同时惠农的产品也是供不应求，很受消费者欢迎，所以代理商都是求着惠能给多发一些货，孙成平就利用这个机会吃了两头吃，然后就被何长鸣给发现了。
    何长鸣这一路查出来的问题不少，其余的李未一句话就能处理，唯独孙成平有点麻烦，一来他是第一批跟着李未干的元老，当时惠农一共只有六名员工，李新旺帮李未打下手，他两个小姨子帮忙养鸡，堂兄弟李新安帮忙跑销售，还有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憨娃拌饲料，剩下就是孙成平了，之后他的发展也相当不错，先去外面负责筹建养殖场，然后一路晋升，现在已经是负责一个大区的总监了，在惠农集团内部仅次于李新旺、熊毅武、孙孟全、雷毅这样的事业部负责人。
    而且他还是河阳本地人，又是李启云当初介绍过来的，现在他出了问题，还真有点不太好处理，所以李未要先跟李启云说下；当然，他已经想好了，那怕李启云反对，也要严肃处理，要不然请何长鸣过来就没意义了。
    “他眼皮子怎么这么浅？他现在一年光工资就有二三十万了？再加上奖金绩效分红啥的，百十万也就他一两年的收入！放着光明正大的钱不挣，非要搞这些？”李启云翻着资料是越想越气，“还有，他老婆在家里辛辛苦苦地帮他伺候老人带娃，他倒好，还在外面养起了小三？”
    “哎，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年前他来找我汇报工作，我问他年后是不是带媳妇儿一起去武汉，他说娃要念书，还是留在河阳的好！我们河阳的教育质量虽然不错，可跟武汉相比还是差得远？他想给娃找个好学校还不容易？梁天胜他们去外地的时候都把媳妇儿孩子带上了，他为啥不带？那就是因为外面有人了啊！”李新旺也是后悔不已，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他在武汉是被代理商拖下水的，一开始只是请吃饭请喝酒，他那个小三就是饭桌上认识的，当时是代理商的下属，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是大学毕业，谈吐不俗又有气质，孙成平一见就迷上了，认为这是遇到了自己的田晓霞，比家里那个不会读文学作品的老婆强多了！”李未想起了上次和冯仑聊天的经过，这就是冯仑口中的肉弹攻击啊，可惜孙成平身边没有爱国者导弹，于是就这么中招了。
    “后来他们每次见面都聊文学，从《人生》聊到《平凡的世界》，孙成平越发觉得这姑娘每一句话都说到自己心坎上了！一次喝酒之后他没把持住，然后就由不得他了”这就好比高小凤和高育良聊《万历十五年》，人家都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的，哪个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更何况他这个民营企业的高管？
    李启云听得直摇头，“他老婆我也见过，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当年他家穷的时候，人家可没一点儿嫌弃，孝敬父母照顾家里，村里谁不说她是个好媳妇儿，孙成平能娶到她那是祖上积德！现在倒好，有了钱就开始嫌弃人家了！”
    “孙成平这个人肯定是要处理的，他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涉嫌职务侵占、企业人员受贿罪等等，按照法律规定是要进去坐牢的！我想着他是您介绍的，而且家里和咱们又不远，所以想和您商量下，看怎么处理的好！”孙成平是惠农的第一批员工，之后他同村的亲戚也有很多进了惠农，处理他肯定会引发一些人的不安，所以得想个合适的办法。
    不处理肯定不行，要是不处理他其余人就有话说了，我干的事儿比孙成平差远了，凭啥只处理我不处理他？还有这是何长鸣上任后第一个查出来的对象，要是不处理也会打击何长鸣的积极性。
    “该咋处理就咋处理，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也别心软，现在处理了孙成平就能震慑住一大批有想法的人，收拾他一个挽救更多人！”李启云拎得清，“不过他到底是一开始就跟着你的老员工，这些年也为惠农立了不少功劳，所以这件事要从两个方面来处理。”
    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首先，孙成平该报警抓就报警抓，抓了之后给他请个好点的律师，看看能不能减轻处罚；另外，错是错，功劳是功劳，他进去之后家里人不能委屈了，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给钱的话他媳妇儿肯定不要，那就给他们弄个能赚钱的营生，最好是在中州，孩子也转学到中州去念书，乡下爱嚼舌根的人多，他们留在村里是要受气的，去了没人认识的地方能好点！”
    “这样谁也说不出你啥，不仅不会说你不近人情，还会觉得你这人念旧情，是孙成平对不住你！你没有一点对不住他的地方！”李启云的话让李未豁然开朗，是啊，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不对，他贪了公司的钱，我还帮他照顾家人，帮他减轻罪责，任谁都得说一声厚道？
    “好，那就这么办！到时候我去他家一趟！新旺，你带着这些东西去武汉，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再回来！”李未将报警抓人善后的事儿交给了李新旺，他是养殖事业部的负责人，又是公司的股东，能镇得住场子！“哦，对了，到时候跟何长鸣一起去，刚好借助这个机会给他立威！”
    想想看，何长鸣连最早跟着李未打拼的老员工都处理了，其它人谁还敢不服他？你们的资历再深还能有孙成平深？
    “还是我去，他既然是我介绍过来的，就得由我负责；而且不是我说你，你在村里的辈分还是低了，有些话不方便说！我去说的话他们还是愿意听的！”李启云主动揽过了说服李启云家属的工作。
    何长鸣来了之后，几个人在一起讨论了下接下来的工作，说句不好听的，孙成平就是那只杀鸡儆猴的鸡，只不过这只鸡的分量有些重罢了！剩下的人也没办法全部送进去，所以何长鸣提了个建议，这次先在武汉进行一次严格的整顿，该送进去的送进去，该开除的开除，然后给其它地方的员工一次机会，如果他们能在一定时间内退还非法所得，老实交代问题，那就不用送进去了，让他们换个地方工作，然后给与降级、扣除奖金等惩罚再以观后效。
    “这些手段都是治标不治本，现在惠农的制度还是有缺陷的，等你回来之后就把这项工作抓起来，我再从香江、欧美的大公司请一些专家过来给你当顾问，争取尽快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来，对内部制度进行一次较大的调整，从制度上来减少这些事情出现的可能！”李未说道，他知道制度也无法断绝这些问题，但好的制度肯定呢个降低可能性。
    “其实我也在准备这方面的工作！等回来后，我再向香江和欧美的专家多多学习，看看他们有什么高招！”看到李未如此支持自己的工作，连最早跟着他的孙成平都给处理了，何长鸣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这可比以前在金山县纪委时候束手束脚的时候痛快多了。
    李新旺和孙成平第二天就去了武汉，到了武汉之后，李新旺先接管了孙成平的工作，孙成平刚开始还有些不服，但等他看到警察走进会议室，顿时啥都明白了，后来的事情就更让他伤感了，他那位红颜知己进去后把啥都交代了，包括她在老板的命令下精心研究孙成平的喜好，甚至每次单独见面后，回去还会开会研究，老板帮着一起出主意让她早日征服孙成平，最让他伤心的是红颜知己怀孕也是假的，他年纪大了让女方怀孕比较困难，于是红颜知己就从外面找了个人把自己肚子弄大，然后假装是他的
    孙成平知道这些事情后彻底崩溃了，当即后悔不已，可惜现在说啥都晚了，在见到李新旺给他安排的律师后，他把啥问题都交代了，供出了几个何长鸣都没发觉的蛀虫，由于他比较配合、还有立功表现，所以最后只判了三年半！要是在里面好好表现，很快就能出来。
    惠农立刻专门发文在公司内部通报了这一情况，看到的人都记住了何长鸣这个名字，甚至还用当下爆火的电视剧给他取了个外号，把何长鸣称为惠农内部的包青天，许多以前做过错事的纷纷按照文件里提供的方式，向上级老实交待问题，退还非法所得，惠农内部的风气为之一肃！
    “长鸣，不愧是在纪委干了这么多年的，水平就是高！”何长鸣回来后，李未亲自为他接风，还在酒席上宣布了对他的表彰，“按照咱们之前说的，公司会从这次追回来的损失里拿出百分之二十，给你的部门发奖金，现在你的部门人还不多，以你的功劳，起码能拿一半儿！”
    “这有点多？”何长鸣一想到这次追回损失的数额，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之前在纪委办桉倒是也有奖金，但也只有几十块而已，了不得上百块，最早甚至还拿过五块、十块的，而这次的奖金可是六位数啊。
    “这是你应得的！你帮公司挽回了损失，就该拿奖励！你就不要推辞了，要是再推辞的话，估计你这个部门就不好招人了！这是得罪人的活，也是容易受诱惑的活儿，待遇是的好点！”李未没给他推辞的机会，能光明正大拿钱，他们就没必要接受被调查人的贿赂了。
    “好，那就谢谢老板了！”何长鸣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现在已经不在公家单位上班了，多拿钱也没啥事儿，刚好可以拿这笔钱给自己买辆车，这样以后就能每天回家看老婆孩子了。
    “你先休息两天，和家人聚一聚，等回来的时候，该你忙的事情还多着呢！”李未拍拍他的肩膀，要招人、要和香江欧美专家沟通制度，还要继续发掘各分公司存在的问题，何长鸣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何长鸣的工作忙，李未这边同样如此，孙成平的问题刚刚告一段落，他便离开河阳前往京城，那里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等着他去处理。
    抵达京城，来到电话里通知他的酒店，刚进门就看到了一堆熟人，打头的就是刘永好兄弟，此外还有东方集团张宏伟、泛海控股的卢志强等等，他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不枉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啊，民生银行成立的手续眼瞅着就要下来了。”
    是的，民生银行的流程就快走完了，而他们这次聚到一起是为了讨论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入股民生。

 第333章 六千万

    一群亿万富翁挤在京城贵宾楼宾馆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却一点儿都没有嫌弃的意思，因为这里是民生银行组建谋办小组的办公室，虽然之前李未和其它十多位企业家每人都拿出来二十五万资金供民生银行筹备所用，但要筹办一家银行所需要的开销可不小，就算有几百万也得省着用，于是就租了宾馆最便宜的房间，尽管如此，每天也要好几百块，更便宜的酒店倒不是没有，关键是得有起码的牌面，而且这里位置好，去各家单位都方便。
    各家企业不仅捐了钱，还提供了人手，李未和刘永好都从自家公司抽调了精干人员参与到筹备小组当中，他们现在正兴高采烈地给自家老板介绍着最新进展，“现在股本募集方案已经下来了，上级确定以发起人的方式募集股本，也就是说只有发起人才有资格入股，不向社会公开募集股份，因为民生银行是工商联发起的，所以入资者必须是工商联的成员！”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各位老板纷纷喜笑颜开，他们都是工商联的成员，都有资格入股，他们也不想看到明明是自己付出了大量资金、精力争取到的银行，最后却让别人入股，这条规定对在场的人都非常有利，然后刘永好马上问起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计划募集资金六十亿，单一股东的持股份额不超过总股本的百分之三，同时资金来源必须清晰合规，不接受不符合规定的资金。”
    “怎么样才能进入董事会？”东方集团的张宏伟心里挺高兴，有持股份额限定对他来说是好事，因为他的资金实力比不上李未、刘永好等人，如果没有限制的话，李未很容易就能成为大股东，现在的话，每家最多就是百分之三，这样股权比较分散，对小股东是有利的。
    “入股五千万以上才有资格进入董事会，由所有股东投票选举董事，董事长由工商联指派，行长、副行长由央行指派，再由董事会选举产生，副董事长有两名，一名是行长，另一名是股东代表，同样由董事会选举产生。”经叔平亲自为大家做解释。
    “第一任董事长肯定得是您老，民生银行是您老一手促成的，而且您还是工商联主席，您不当董事长谁当？”尽管大家都还没有入股，也没有成立董事会，但大家都觉得，经叔平这个董事长是无可争议的。
    “不说这些，还不到讨论这个的时候，大家要记住民生银行名字的来历，民生二字有民有、民需、民众、民族、民营的含义，更要有服务于民生的意思；另外咱们中国近代工商业史上最伟大的实业家卢作孚先生的企业就叫民生公司，这家公司是咱们国家影响最大的民营企业，我希望咱们的民生银行也能像卢先生的民生公司学习，民是民营、民有、为民，生是生活、生计，咱们的民生银行始终要记住这一点，为民众服务！”经叔平表达了对民生银行的期望。
    然后说道，“每人领一份募股书下去慢慢研究，然后按照上面的规定来入股；在这里我提醒大家一句，我知道大家对成立民生银行有很大热情，但也不要因此影响了企业的正常发展。”其实他对能不能筹集到六十亿股本很是担心，但他还是认真地劝说了各位企业负责人，让他们不要冒进，还是应该以自己的企业为主。
    众人纷纷散去，准备回各自的房间认真研究募股书，经叔平等人则留在了这里，准备随时接受未来股东的咨询；未来股东们也不是单独研究，而是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商量，既然股权比较分散的话，那就得拉上和自己关系好的人一起入股，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影响力，刘永好就找上了李未，“李董，我们一起商量？”
    “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走，到我房间去！”李未和刘永好一起回到房间，一字一句地翻看着募股书，自己看完再交给随行的专家审阅。
    “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我们希望刚起步的时候就向银行申请过贷款，可惜被拒绝了，逼得我们想尽了办法才凑够所需的资金！现在倒是好了，希望的现金流很稳定，几乎不需要申请贷款！但是我还是觉得成立民生银行对我们民营企业来说是一件大好事，现在不缺钱不代表以后也不缺，能有一个稳定的融资渠道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这意味着改革已经进入到金融系统之中，民生银行的成立标志着封闭的金融系统投进一道阳光，必然会推动经济政策向越来越开放的方向发展！我们再也不用像88年、92年那么提心吊胆了！”刘永好很是亢奋。
    “是啊，我们民营企业终于有了贷款的组织！这也再次证明国家开始把民营企业视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李未同样很激动，从西方大财团的发展史可以看出，银行是大财团最核心的一部分，国内由于情况比较特殊，民营企业想要独立创办银行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入股一家银行，而这样的机会同样很稀有，如果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将来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另一家银行成立，或许要等到日后城市银行、村镇银行大行其道的时候去了，但那些银行的影响力远不能同民生银行相比。
    “你打算入多少？还有这个百分之三的限制似乎跟人行下发的规定不符啊？”刘永好问道，去年人行下发了《关于向金融机构投资入股的暂行规定》，里面规定，单一股东最大持股数不得超过百分之十，而这次的募股书上却写着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刘永好肯定不满足三个点的股份。
    李未也同样如此，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不用着急，将来民生银行是要上市的，上市后肯定会规范许多，到时候咱们再继续吸纳股份就是了！”募股书上还写了工商联有百分之三十的表决权，这一条同样会在上市后取消。
    原历史中，刘永好就是通过多次操作掌握了更多的股权，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民生银行的一些股东受经济危机影响出现了资金链困境，而现金流一向很好的刘永好立刻展开收购，他先用13067元一股的价格从宁波经济建设投资公司手里买到了7500万股，坐上了民生银行第一股东的宝座。
    1999年，哈尔滨亚麻厂将所持有的9000万股民生银行股票进行拍卖转让，每股起拍价12元，很多人都认为贵了，刘永好却算了一笔账，现在工商银行坏账很多都已经资不抵债了，但是工商银行要是愿意出售的话，花旗银行等外国银行肯定愿意出天价购买，因为中国金融机构的门票是无价的，所以他最后用1267元的价格拍下了这9000万股。
    2000年，他又以182元每股的价格从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财务开发公司手里拿到了2000万股股票，这时候他手上的股票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十的单一股最大持股数的限制，好在他兄弟多，给刘永行的南方希望转移了一部分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刘永好把自己的股份控制住99997％，加上南方希望的47％，希望集团的237％，希望系合计持股1705％，是民生银行内部毫无争议的第一大派。
    既然刘永好可以这么做，李未自然也可以，兄弟少不要紧，多拉拢几个伙伴就可以了，李未觉得拉上刘家兄弟，把希望系改成惠农系就不错，然后他说起了自己计划的入股份额，“募股书上虽然说要募集六十亿的股份，但是根据我对这些股东的了解，大家恐怕凑不出这么多钱来，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所以我先入个六千万，差不多刚好百分之三，要是募集到的股份超过二十亿，那我继续追加就对了，反正这上面也没说只能汇一次款！”
    “这个规定对你是最不利的！”刘永好摇摇头，他的新希望都能轻松抽出这笔钱来，更何况规模比新希望大了许多倍的惠农？他跟李未都是有多余的钱却碍于百分之三的规定没办法多入股啊！
    “等上市之后再操作！哦，对了，我们可以提前商量下，到时候要是有机会收购其它企业的股份，我们先协商，这次你先去买，下次我来，免得因为争点股份伤感情，也免得浪费钱！”李未先和刘永好立了个约定。
    “没问题，到时候有消息也可以互相通报下，董事会内部我们也尽量一个声音说话！”刘永好爽快地答应下来，在民生银行这么多发起人里面，他还是和李未的关系最好，双方又都是从事农业生意的，大多时候的利益都是一致的，而且李未的实力比他强很多，达成这样的默契对他更有利。
    原历史中民生银行有三大股东：刘家兄弟的希望系、张宏伟的东方系、卢志强的泛海系，其余冯仑、史玉柱等股东要么靠近其中一系，要么打打酱油；现在的话，李未再加上刘家兄弟以及其他志同道合的伙伴，能拿下的股份估计就冲着三分之一去了，绝对是民生银行内部的第一座大山头。
    “来之前我让公司财务算了算，新希望账上大概能腾出三千万资金来，老希望也能抽出两千多万，两边加到一起大概是个五千万多一点儿！”刘永好也已经把资金准备好了，三千万是他一个人出的，老希望那两千多万，也是他投资最多，占了一半儿有余，剩下的刘永行出的多一点，刘永言和陈育新比较保守，觉得入股银行有些冒险，暂时出的不多。
    这时候，他俩带的专业人士也把募股书研究完毕，提出了几个小问题，李未和刘永好带着他们去咨询了经叔平，确定这些问题不会有太大影响后，俩人立刻表态要入股，“我代表惠农先入六千万！要是银行有需要还可以追加！”
    惠农的现金流非常健康，饲料、鸡蛋、猪肉、鸡肉、方便面、火腿肠、花生油等等都是畅销商品，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所以那怕是李未到处兴建新厂，到处投资实验室，依旧能轻轻松松拿出上亿资金来。
    这还没算新世纪投资公司呢，马天佑在李未的指挥下从国际粮油期货市场上每年都能赚取海量利润，可惜新世纪投资公司是外资企业，不是工商联的成员，没有资格入股民生银行，要不然李未还能拿下更多股份。
    “我入5080万，新希望入三千万，希望集团入两千零八十万，我马上给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尽快汇款！”刘永好报出了自己的入股数。
    “好好好，非常感谢二位对民生银行的支持，有你们两个带头，我相信这次募股肯定能顺利完成！”经叔平高兴地握着他俩的手一个劲勐摇，他基本上将民生银行当成自己这辈子最后的大事来抓，非常希望这次募股能顺利完成。
    李未更高兴，只花六千万就能拿下百分之三的民生银行股份，那绝对是赚大了，日后卢志强光一次性增持就花了七十五亿，再加上他的原始股份以及后期增持，也不过百分之五而已，照这么算，这笔投资未来至少可以拿到数百倍的回报。
    说曹操曹操就到，卢志强也过来找经叔平汇报自己的入股份额了，他和刘永好一样，也是瞄准了董事席位入的股，报出了五千多万的数字，接着冯仑、张宏伟等人也陆续入股，他们的入股金额同样在五千万以上。
    此外，还有一些企业也成了民生银行的股东，比如中国船东互保协会与中国人寿保险公司等等，这些企业也会拿到董事的坐席。
    最终这次募股吸引了六十位原始股东，募集到了十四亿多的资金，虽然没有达到六十亿的预期，不过已经够启动银行了，那么接下来就该选举董事会了。

 第334章 民生副董

    因为有五千万股金的门槛线，所以这六十位原始股东里，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董事会，经叔平、李未、刘永好、冯仑、张宏伟、卢志强等人都成功当选，此外还有上级任命的行长也进入了董事会，最后选出19位董事，其中持股董事12位，另外8人成为监事，其中持股监事7人，确定了董事会人选，接下来还要选董事长、副董事长。
    根本没人和经叔平竞争董事长一职，论资历，人家解放前就是国内有名的企业家了，论职位，人家是工商联的主席，论贡献，民生银行是人家牵头成立的，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他都该当这个董事长，最终经叔平全票当选为民生银行第一任董事长。
    然后是副董事长，根据上级要求，人民银行指派的行长肯定得是副董事长，所以从人民银行副行长任上调过来担任民生银行首任行长的童赠银变成了两位副董事长之一，他是解放后不久就进入银行系统工作，拥有四十年丰富从业经验的老银行人，由他来负责民生银行的日常管理运行，大家都非常放心。
    上述两个职位都是没开始选举之前大家都知晓结果的，唯一有悬念的就是股东代表出身的副董事长了，但凡入股资金超过五千万的股东都有资格参选，到这一环节的时候，经叔平首先提名了李未，“李未作为工商联副主席，在民生银行的筹备过程中做了很多呼吁工作，筹备期间在资金和人力上也一直倾力而为，所以我提名李未担任这个副董事长！”
    另一位工商联的副主席蒋民宽也提名了李未，虽然他原来是四川的一把手，和刘家兄弟非常熟悉，但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李未都比刘永好更有资格担任副董事长的职位，“李未是国内知名民营企业的所有者和经营者，是改革开放以来民营经济的优秀代表，同时也是民生银行的发起股东，民生银行作为新兴的、完全市场化的银行，应该由这样的企业家来担任副董事长！而且李未还是《福布斯》评出来的大陆首富，让首富来当这个副董事长，也有利于民生银行的宣传和推广！”最后他还开了个玩笑。
    “《福布斯》的这次评选太过粗糙，实际上我肯定不是首富，别的不说，荣老肯定比我有钱啊！”李未连连摆手，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其它人又提名了刘永好和卢志强等人来竞争这个副董事长，结果话刚说出口，刘永好和卢志强都站起来连连推辞，“我就不参选了，这次能够成为民生银行的董事已经很荣幸了，副董的话还是该由李未李董来当，不管是企业规模还是在民营企业中的影响力，李未都比我强得多，我退出这次选举。”
    李未依稀能感觉到，刘永好是真心实意，因为他跟李未是同一个行业，他的希望远不如惠农，所以不好意思参加竞争；卢志强则多少有些不甘心，他的泛海集团主要从事房地产、金融证券等领域，和农业没多少瓜葛，不怕被李未比下去，但李未的整体实力和影响力确实比他强，就算参加竞选估计也选不上，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得了。
    于是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李未一个参选者，投票的时候也是全票通过，在掌声中李未顺利当选，从现在开始，李未在惠农集团董事长、工商联副主席、光彩理事会副会长等一大堆头衔后面，又增添了一个新的头衔——民生银行副董事长。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作为民营企业和股东的代表，发挥应有的作用，帮助民生银行更好的发展！”李未连连道谢，他对自己定位认识滴很清楚，他既然是作为股东代表当选为副董事长，那就该在关于股东利益的议题上据理力争。
    “银行正式成立的时间定在明年一月一号，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专业上的事情虽然有童行长负责，但肯定需要大家的支持！接下来就请童行长说说从现在开始到正式挂牌营业的工作计划”选举结束，董事会开始正式运行。
    人员招聘、店面租赁、网点设置等工作由童赠银带人完成，但银行成立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吸纳存款、发放贷款，一家全新的银行要如何赢得客户的信任，这就得所有股东一起努力了，这六十位股东都是当地有名的大企业家，正好可以发挥他们的影响力，帮银行吸纳大额存款，推荐优质客户给他们发放贷款
    这些李未早有准备，惠农的钱存到哪儿都是存，所以就承诺会抽一笔资金出来存到民生银行的账户上，同时还会发动惠农的合作伙伴、中原省当地的企业也来民生银行存钱，这对他们也有好处，民生银行刚刚成立，为了吸纳存款肯定会推出很有优惠政策，把钱存在他们这里肯定比四大行的利息更高。
    其他股东也希望民生银行能够顺利发展，所以也踊跃发言，承诺会尽一切努力为民生银行吸纳存款，李未根据大家的发言做了个粗略的估算，估计等明年民生银行正式成立之后，吸纳的存款总额很快就能突破百亿。
    会议结束后，大家一起喝酒庆祝，在酒桌上李未挨个感谢了大家对他的支持，尤其和卢志强多聊了几句，约定等下次去山东的时候到泛海集团拜访，李未倒不是想干房地产，而是卢志强出身wf柴油机厂，虽然他现在不从事柴油机行业了，但在潍柴内部肯定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倒是可以通过这些关系和潍柴达成某些方面的合作，然后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入股潍柴，这样惠农的农机板块就能进一步壮大。
    饭桌上，大家除了聊民生银行的事情之外，也自然而然地聊起了眼下最热门的话题，那就是民族品牌和外国品牌的竞争，这场战争如今已经打得如火如荼，尤其是家电产业，海尔、tcl、长虹等品牌纷纷以价格为武器，和外国品牌大打价格战，杀得血流成河。
    在场诸多企业家对这场战争的形势有着不同看法，有的认为民族品牌勇气可嘉，打出了自己的气势，有的则认为外国企业资金雄厚、技术先进，肯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大多数人都对这场竞争的结果很是悲观。
    “我倒是不这么看，外国企业虽然有钱有技术，但他们不了解国内的情况，也不愿意了解，民族品牌只要发挥好这个优势就未必会输给他们，然后再利用这个时间突破外国企业的技术壁垒，或许就能追上去！”李未则有不同的观点。
    “我听过这么几个故事！”为了左证自己的观点，李未还拿出了实际桉例，“惠而浦收购雪花洗衣机之后，认为水仙原来的销售体系太过落后，老是受制于经销商，于是决定效彷他们在美国的做法，建立自己的销售队伍和渠道，顿时让水仙的销售成本大幅度上升，利润暴跌，从一开始到现在每年的损失都超过了一个亿！”建设自己的销售渠道肯定是正确的，但也要循序渐进，惠而浦在这里犯了错。
    然而他们的错误还不止这一点，“惠而浦在销售过程中发现，洗衣机滚筒上的玻璃盖子经常会摔碎，按照惠而浦的规定需要研发、生产部门进行多次实验检验产品质量，这需要相当长的研发周期！实际上这个问题和产品质量无关，是在运输过程中暴力装卸导致的，只需要在包装箱里面加一块海绵防震垫就可以了，但是中方的工作人员把这个情况汇报给美方之后，他们却不加理会，直至今日，这个简单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几年后，在耗费了大量资金和无数毫无意义的上报、沟通、会议后，美方才接受了这一方案，他们在很简单的问题上耗费了太多精力，而海尔则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逐渐赶上并且超过，拿下了洗衣机市场最大的份额，甚至还开始反攻欧美，“这个故事说明了一个道理，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外国品牌固然强大，但他们太过傲慢，不肯相信国内员工的能力，自己又沉不下去，这样做生意可不行！”
    “不光是外资企业，我们也得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以前咱们没钱，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也雇得起外国技术人员、管理人员，依靠他们的能力和经验来提升本企业的竞争力！但是在这一过程中也需要注意这个问题，不能迷信他们的能力和经验，必须脚踏实地、立足本土实际情况，要不然同样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李未提醒道。
    日后大企业出现这样的问题也有很多，比如李宁花费天价薪酬雇佣来的高级人才不仅没有带动李宁起飞，还闹出了那么严重的问题；另外，许多国内企业开始出海的时候，也变成了当年他们竞争对手的模样，只相信自己外派出去的管理人员，同样忽视了所在国员工的呼声，也犯了傲慢的错，吃了几次亏后才开始长教训。
    股东大会圆满结束，其它人都回去了，李未作为副董事长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于是又在京城留了几天，这天忙完工作，经叔平把他喊了过去，给他透露了一个好消息，“李未，你的惠农做得非常不错，不仅取得了优异的经济效益，同时也承担了重要的社会责任，帮助许多老百姓脱贫致富！应该得到表彰奖励，前段时候上面给了工商联一个上市名额，我们商量了下，决定把这个名额给民营企业，你看给你的惠农咋样？”
    这几年中国的国内经济一直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景象，国营企业一直无法摆脱低效率和旧体制的束缚连年亏损甚至破产，九十年代之前只有一百多家国营企业破产，而去年一年破产的国营企业总数就超过了上千家；与之相反的是民营企业发展如火如荼，他们利用灵活的机制不断吞噬国营企业的市场份额，愈加增加了国营企业扭亏为盈的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市从股市上吸纳资金成了许多国营企业最后的救命稻草，于是各地企业都纷纷走门路、跑关系、找领导诉苦哀求，以求能拿到一个宝贵的上市指标，所以这几年大多数上市指标都落到了国营企业手中，民营企业想要成功上市的难度数倍于国营企业，现在经叔平能拿出一个指标来给惠农，绝对不容易。
    但李未眼下还不急着上市，上市是为了什么？最主要的还是吸纳资金，然而惠农并不缺资金，惠农的现金流很健康，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惠农出现资金紧张，也有新世纪公司可以帮忙，还能从民生银行拿到贷款，所以他对上市的渴望远没有其它企业那么迫切。
    另外惠农是一家涉及多个行业的大型集团公司，直接让集团公司上市远不如让各家子公司单独上市，李未已经想好了，先让华丰、鲁花上市，从股市上圈钱促进公司的发展，然后才是食品厂、养殖场、饲料厂、农机厂等企业，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李未委婉地拒绝了这件礼物，“虽然我们惠农确实达到了上市的要求，但我是工商联的副主席，工商联那么多会员，其中够上市条件的也有很多，我要是拿了这个名额影响不好，而且惠农现在资金情况还好，对上市的渴望不是那么迫切，所以这个名额我不能要，也不敢要，还是给其它更需要的企业！”
    “你现在办事是越来越成熟了，你有这样的胸怀我们很高兴！”经叔平颇感欣慰，其实他也知道把名额给李未有些麻烦，但从企业现状来说惠农又的确是最符合要求的，不给李未说不过去，李未现在能主动退让，他就好办多了。
    “那你还有其他需要我们帮忙的没有？”经叔平又问。

 第334章 抓大放小

    “最近我看了一些资料和文件，去年一共有24万家国有企业出现了亏损，95以上是中小企业，相当一部分企业资不抵债，有些县级国有企业资产负债率甚至高达300~500，这些情况严重影响到地方财政收入，危及到各地的社会稳定。”李未给经叔平讲起了自己看到的数据。
    然后大胆地说道，“改革开放到现在已经十多年快二十年了，这些企业能改的基本都已经尝试过了，事实证明想要解决这些企业的问题，必须采取更开放的措施！在今年九月发布的《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的建议》里面也提到了这些问题，里面明确指出，‘区别不同情况，采取改组、联合、兼并、股份合作者、租赁、承包经营和出售等形式，加快国有小企业改革改组步伐’。”
    “然后吴敬琏教授在《改革》也发表了《放开放活国有小企业》的文章，和周叔莲教授前几年提出的‘重点扶持，其余放活’一脉相承；我觉得这种方法可是尝试，咱们国家现在有三十多万家国有企业，国家要想把这些企业全部管好是不可能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放开一些小企业，出售给能把这些企业搞好的人？”李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像在诸城做的那样？”经叔平问道，这种做法已经在某些地方开始尝试了，后来上级还去专门调研过，总得来说还是比较肯定的。
    “是的，我在诸城也收购了一家榨油厂，现在已经成了鲁花内部第二重要的工厂，很快就实现了扭亏为盈，每年都会为当地上缴上百万的税收，解决了数百个就业岗位，还大量收购当地老百姓种植的花生，让他们很容易就能换到钱。”李未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做例子。
    “惠农在全国各地建设工厂的时候也发现，当地有很多同类企业的经营情况很不好，但这些企业也并非全无价值，他们或是有还能继续使用的机器，或是有技术水平较高的工人团队但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每年都要依靠当地政府提供财政补助才能生存下去！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放开这些中小企业的限制？让我们惠农进行收购？”事实上在东南沿海地区已经有企业这么做了，只是没有声张，李未给经叔平这么说，就是希望得到上级的支持。
    他想收购的企业只有少量在东南沿海，大多数都位于内陆省份，当地政府不像东南沿海那么开明，要是没有上级的支持，李未可不好收购那些企业，他看着经叔平已经陷入思考，便继续说道，“这几年外资企业收购国有企业的桉例有很多，有时候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外资企业就能收购，我们民营企业反而不行呢？”
    前些年李未也借着这股风潮，从黄鸿年手里收购了不少有价值的企业，但通过第三方终究有些不方便，而且还被黄鸿年剥去了一层利润，提高了收购的成本，现在政策环境有了松动的可能，李未就开始思考是不是可以自己干了？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清楚！”经叔平能够触及到的层次不是李未能比的，所以他了解的情况更多，“去年的工业总产值倒是增加了，但总利润却减少了一百多亿，中小企业的亏损超过了两亿！而且这还是明面上的，要是再加上变卖设备发工资、停工停产带来的设备折旧损耗，那就更多了！”
    “这些企业甚至拖累了当地政府和银行！”当地政府要给企业提供资金续命，让他们能发出工资来；银行也要在上级的压力下给这些明显不可能收回贷款的企业发放贷款，这些都是负担，好多地方政府和银行都叫苦不迭，政府的财政情况被拖累，银行也因此多了无数坏账。
    同时还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这些企业在亏损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也没有能力给职工发放全额工资，这几年物价水平勐涨，企业职工不仅没有涨工资还降低了收入，没有了足够的生活来源，他们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于是偷盗、抢劫等恶性事件连年增加，引起重视很难说和这一背景没有关系。
    “国家确实也在考虑实施‘抓大放小’的策略，但是究竟该怎么做还没有具体的方案，有人建议国家只需要集中力量抓好关键的少数企业，即1000户国有大型企业和企业集团的改革和发展，剩下的中小企业直接放开搞活就行了；还有人觉得不仅涉及企业规模标准，而应同国有经济结构调整的长远目标结合起来考虑，比如有些城镇公用事业，虽然规模不大，但仍属国有资本进入领域，今后仍需政府来抓，而属于一般竞争性行业的大型企业，虽然符合规模标准，但今后国有资本全面进入的必要性并不大”
    “但总体而言，大家只是对抓大放小的界限有争议，大方向上基本都赞成这一方案；现在你们惠农愿意站出来主动进行一些实验，让上面可以查漏补缺，拿出更符合实际情况的方案，我想肯定会有很多人乐于看到。”经叔平谨慎地表示了支持，然后让李未在京城多待几天，他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看看领导怎么想。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未跟着经叔平拜访了多位领导，他们详细听取了李未的汇报，尤其是对诸城榨油厂的情况进行了深入地讨论，最后他们的看法和经叔平一样，提前让几家经营状况很好的民营企业进行一些收购中小国营企业的尝试对改革而言是有利的，理应进行支持。
    这下李未等于是拿到了尚方宝剑，终于可以展开手脚去收购那些早已看好的目标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惠农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建厂体制，每确定好一个目标，就派出骨干人员驻扎当地，首先把财务体系搭建起来，同时调整生产管理体系、建立激励机制，至于新厂的员工就更简单了，就跟当年解放军过长江一样，熟练工当组长，组长当车间主任，车间主任当厂长，基本上不到一年时间就能让新厂走上正轨，实现盈利。
    现在从建厂改成了收购，也只需要在这个体系上进行一些微调就行，比如增加收购谈判代表，从人事部门抽调精锐对被收购企业的员工进行筛选，愿意留下的员工全部不保留以前的职位，必须重新考核后再确定职位等等。
    地方上也非常欢迎李未去收购，因为他们也早就想甩掉这些包袱了，现在有人过来收购，那怕不要钱只让他们承担工厂的债务、安排好那些工人他们就满足了；每到一处，当地的一把手、二把手都会亲自接见李未，直接把本地的企业清单拉出来任由李未挑选，李未现在终于享受上了黄鸿年当年的待遇。
    李未的第一站是地北省明里市饲料厂，这是一家拥有一百多名职工的小型国有企业，前些年经营状况还好，可随着正大、惠农、希望等大厂加强了竞争力度，他们也受到了冲击，在价格更便宜、效果更好的名牌饲料面前，这家小厂生产的饲料渐渐就卖不出去了，工人们的收入水平也是连年下滑，有门路的领导职工纷纷想办法走关系调到其它企业，没办法的人只能留在厂里干熬。
    “李董，这就是明里饲料厂的厂长方代云，他刚参加工作就在饲料厂当工人，从装卸工开始干起，然后是技术工、小组长、车间主任一直到当上厂长，这两年厂里的领导陆陆续续都走了，就剩下他还在坚守！”明里市二把手赵新贤亲自陪同李未考察，给他介绍着厂里的情况。
    哦，懂了，这是个只晓得干活不会跑关系，所以才干了这个压根没人干的厂长，李未心下了然，就要伸手和方代云握手，哪晓得手刚抬起来，方代云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李老板，求求你把我们厂子买了！只要能给工人们发工资，你让我干啥都行！”
    自从被赶鸭子上架当了这个厂长后，方代云可谓备受折磨，他不会说话跑关系，到领导哪儿要不来多少拨款，去银行也找不到贷款，出去不知道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冷眼，回来还得接受职工的责怪，你这个厂长连钱都要不回来还有啥用？好多还是跟他同一个车间干了几十年的老伙计，就这么熬了两年，他都快崩溃了！现在见到了李未，他终于看到了解脱的希望。
    “快起来快起来！”李未连忙将他拉住，身后的保镖一起上前帮忙，赵新贤也是一边责怪一边安慰，总算是把方代云拉起来了。
    然后在他的带领下参观厂区，看得出来方代云还有些能力，生产车间虽然好长时间没开工了，但机器依旧保养地不错，方代云指着这些机器说道，“这些机器都好着，只要能给工人把欠的工资补上，再买一批生产原料，马上就能开工！”
    李未摇摇头，“我们惠农早就不用这些老式设备了！这机器比我的年龄都大，生产效率太低了！”
    “李董，那到时候就按照废铁价出售给惠农，你们拿去不管是卖二手机器还是卖废铁我们都不管！”赵新贤还以为李未想讨价还价呢，他巴不得李未早点把厂子买下来，自然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缠。
    “不用！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当成二手机器卖给一些私人小厂倒是能赚点钱，但李未不愿意占这个便宜，这点小便宜还不值得他惹一身骚。
    里里外外认认真真看了一圈儿，最后来到方代云的厂长办公室开会讨论，李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厂子我已经看过了，虽然机器有些老，工人的年龄也有些大，但还是有价值的！我们惠农愿意收购，接下来就请政府、银行、工厂组建一支专业的评估队伍，对饲料厂的价值进行评估，他们评估出多少钱我们惠农就出多少钱收购！”
    这么做固然会让惠农多付出一些资金成本，但好处是整个过程干净透明，不会惹上贱买国有资产的麻烦。
    方代云和赵新贤脸上同时露出由衷地笑容，这下明里市终于可以甩掉一个包袱，工人们也能重新开工拿工资了。
    但李未也有自己的条件，愿意留下的工人都要通过惠农的考核，没有通过审核的，和不愿意在私营企业上班的，市里也得安排工作，不能让这些人没了生计；另外市里还要在原材料供应等方面提供便利，好让饲料厂可以早日恢复生产，这些赵新贤都满口答应，方代云倒是有些意见，不过他的话基本没啥用。
    一个诚心想买，一个巴不得早点卖，还没有竞争对手，这样的合作就很顺畅了，评估团队很快评估出了饲料厂的价值，惠农的专业人士再进行了第二次审核，然后讨价还价一番就签署了收购合同。
    收购完成后立刻引入惠农的成熟机制，对原有职工进行考核，原来厂里有一百多名工人，收购后就只剩下了四十多人；地北省地处内陆，出于惯性思维，这些工人还是更愿意在国家单位上班，总觉得给私人企业打工没有保障。
    李未也没有强求，马上挂出招工的牌子，现在就业情况普遍不好，很快就招到了一批有培养潜力的员工，再把这些员工和老员工混编，接受惠农的统一培训；与此同时，新的生产线也在紧锣密鼓地安装调试。
    明里市饲料厂很快就恢复了生产，而且在第一个月就创下了产销一千五百多吨的好成绩，突破了老厂的记录，还实现了盈利，工人们拿到了第一笔奖金，好多选择去其它单位的老职工就开始后悔了。
    消息传出，马上就有更多地方邀请李未前去收购。

 第336章 辣条

    离开明里市后，李未又受邀来到湖南平江县进行考察，当地干部派出了庞大的迎接团队欢迎他的到来，平江的二把手还给他讲起了历史典故，“李董，我们平江的酱干非常有名，尤其是长寿街酱干，说起来还有段故事，我给您讲讲。”阑
    “清朝咸丰年间，有位叫何维丰的百岁老人在长寿街开了一家酒楼，当时下酒的冷碟左菜无非是花生米和猪头肉之类；何维丰老人想，我们长寿街人喜爱吃豆腐，要是豆腐能作冷碟下酒该多好啊！他决心自己来闯一闯，经过多次试验，老人采用长寿街传统的卤制与烘烤食品工艺，将特制的豆腐干先用鸡汤、茴香、桂皮等卤制，再用木炭火慢慢地烘烤，让其入味，终于生产出了方寸大小、铜钱厚薄、乌黑油亮、芳香四溢的豆腐干，取名多珍酱干。”
    “每十片用棉线一匝，谓之一筒，由于味道醇美，耐嚼爽口，酒客们在店里喝完酒总是还要带几筒酱干回去，这样一来，酱干生意竟比酒生意还好，何维丰老先生干脆打起招牌开办酱干作坊；从那以后，我们平江便多了一种特产，开办酱干厂的也越来越多，本地很多人都以此为生。”
    缅怀完过去的辉煌，平江二把手刘长峰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这几年平江酱干越来越不行了，这门生意说起来门槛并不高，想要做好生意拼的就是打广告，平江的厂子规模还是太小了，没钱做广告，慢慢地生意就被那些大厂抢去了，咱们惠农要是愿意接手吃掉一些厂子，然后合并成立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工厂，那咱们平江酱干就能起死回生，重现当年的辉煌。”
    “是啊，现在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尤其是这些小吃类的食品，如果营销做得不好，确实不太好卖！”李未点点头，实际上惠农也有自己的酱干品牌，但平江这地方做香干确实有优势，所以买几家工厂倒也不是不行，但他这次来平江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那我们先去看看工厂，要是有合适的咱们就按流程办。”李未虽然不是为了买酱干工厂，但他要办的事和酱干工厂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脑海中的资料不够详细，要想达到目的，那就得一家工厂一家工厂的看过去。
    “好，那咱们就先从最大的几家看过去？”在征得李未的同意后，刘长峰陪同他开始了参观，每到一处，除了常规的参观车间，查看数据报表之外，李未还会专门查阅工厂的人员名单，给刘长峰等人的解释是想看看这家厂的人力资源水准如何，技术水平高的工人到底多不多，而实际上，他只是为了找三个人。
    平江县城的酱干厂都看过了，却没有找到目标，于是李未便又去了距离县城二十公里的三市镇，这里同样有不少酱干作坊，在三市镇的一家小工厂，他果然找到了心念已久的目标，邱平江、李勐能、钟庆元这三位辣条的发明人都在同一家酱干作坊里打工。阑
    日后，平江酱干的名字没多少知道，但在这里诞生的辣条却畅销全国，发展为年产值六百亿的大产业，并孕育了卫龙等上市企业，所以李未一收到平江县的邀请就过来了，为的就是这三位辣条发明人，要不然光靠这几家酱干厂，根本不值得他出马，排个惠农的中层干部就够了。
    “刘县长，这次的参观就到这儿。”既然已经找到了人，那就没必要继续看下去，李未选了几家还不错的工厂，其中自然包括邱平江、李勐能、钟庆元等人所在的作坊，“咱们县里先组织个团队来对这几家工厂进行评估，然后我们惠农再来核算下，最后进行收购！”
    “收购后就按照您说的，在县城边上找块地，把几家工厂合并到一起，办一个平江酱干产业园，到时候惠农出资金帮平江酱干打广告，肯定比现在卖得好！”这门生意肯定比不过辣条，但也不算小，当地既然有做酱干的优势，那么惠农投一笔肯定不会亏。
    “好好好，县里一定大力配合！”这项合作估计一共也就几百万而已，对惠农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但对平江这种小县城可是了不得大项目，刘长峰顿时高兴坏了，只要这个项目能搞好，他肯定能更进一步。
    平江县很快就做好了估算，他们为了把厂子卖出去，都是尽可能往低里估算，等惠农的人看过之后，不得不往上加了加，不然再过些年翻旧账的话，肯定会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现在多花点钱，将来就能少很多麻烦。
    签完合同，惠农的管理团队就正式入驻，然后像其它地方一样熟练地考核职工、重新评定职级、对他们进行培训酱干产业园的建设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估计等明年年初的时候就可以建设完毕投入使用。
    李未当然不可能一直在平江盯着这点小事儿，签完合同他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邱平江、李勐能、钟庆元这三位辣条发明人，至于理由么，倒是很简单，李未说平江酱干的生产工艺可以应用到其它食品上，所以要选几位水平比较高的技术人员跟他去河阳惠农总部传授平江酱干的制作技术，顺便研究如何他这项技术应用到其他食品上。阑
    好多人都不觉得这三个年轻人就能代表平江酱干的最高生产工艺，但李未是大老板，人家说这三个人的技术好，他们也没办法反对；至于邱平江、李勐能、钟庆元三个，他们倒是不怎么愿意离开老家，可李未给的工资高，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便收拾行李，高高兴兴地跟着李未去了河阳。
    为啥非要去河阳，而不是在平江搞辣条呢？原因很简单，因为辣条的主原料是面粉，而平江不产小麦，中原省却是国内排名第一的小麦种植大省，在河阳搞辣条具备天然的优势。
    日后国内辣条行业分为南北两派，“南派”主要集中在发源地湖南平江县周边，辣条厂商较小、品牌众多，但缺乏代表性企业；“北派”则主要集中在河南郑州、漯河等地，以卫龙辣条为主要代表企业。
    为啥辣条的诞生地却没有培育出一家大企业呢？问题就出在小麦上，平江本地的辣条厂原材料都是从外地运送过来，一来需求颇费工夫来运输，二来添加了物流的本钱，三来长工夫的运输能够会使小麦的质量遭到影响，所以尽管卫龙的创始人刘卫平就是平江的，但是他计划做辣条生意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在家乡做，而是去了河南，最后平江本地的辣条厂始终没办法做大，北上河南的刘卫平却成了国内辣条行业第一人，这就是眼光的差距。
    到了河阳，李未把他们安顿在食品厂的研发室里，这里主要负责研发各种新产品，之前已经成功地在李未的提示下研发出五香鸡蛋、泡椒凤爪、卜卜星等多种深受消费者喜爱的产品，现在该尝试下辣条了。
    李未对邱平江、李勐能、钟庆元等三人说道，“你们之前虽然一直在做豆干，但是目光不要只局限在豆干上，制作豆干过程中所用到的挤压熟化等技术也可以用到其它食品上，另外你们平江酱干使用的辣味很有特点，我觉得可以试试给面筋等产品加上这种辣味，试试能不能研发出啥新产品来！”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以前都习惯了按照传统方法制作平江酱干，现在让他们搞研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入手；李未也不急于求成，食品厂研发室好多技术人员都是这么过来的，让他们跟着老手适应一段时间就行了，他所能做的就是给这些人提供足够的支持。阑
    “你们三个成立一个小组，专门研发我说的这种产品，需要什么工具、原材料都可以向后勤部门提出来，有成品的就直接采购，没有成品也可以拿着你们给出的图纸找厂家订制不会画图也没关系，可以找会画图的过来，你们说他画就行了！等你们研发的产品通过审核进入生产销售环节，你们不光有奖金可拿，还可以从销售额中获得分红之前那个研究出泡椒凤爪的，现在房子也买了，车也买了，那怕他以后啥也不干，只要我们的泡椒凤爪还在卖，配方还没有改，他就不用担心没钱花！”李未给他们讲了讲研发室的待遇。
    李未相信只有给足激励，才能激发人的创造欲望，所以便制定了这条规定，虽然提成的比例很低，但是再加上惠农超强推广、铺货能力带来的巨额销量，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只要研发出一款热销产品，那研究人员绝对可以实现财务自由，每个月都能拿到不菲的提成。
    原本负责食品厂的侯涛有些担心，他觉得研究人员挣够了钱之后就会放弃工作，那食品厂岂不是就损失了一批人才？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最早确实有一批研发人员在拿到巨额提成后有些懈怠，但放松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又重新变得积极起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从事创造性工作更能让人满足的了，更何况这种创作型工作还能带来不菲的收入？
    之后研发室在进行评比的时候发现，那些已经实现财务自由的研发人员的工作效率反而比普通工作人员更高，于是侯涛就再也不提这事儿了，他也想明白了，能取得成功的研发人员都是有天赋的，而一个能让他自由兑现天赋的环境又能激发他们的灵感，研究出更多有价值的成果来，这对食品厂而言，远比省那点提成更划算，他们固然挣了钱，可食品厂挣得更多。
    邱平江、李勐能、钟庆元等人一开始确实有点不适应，不过研发室已经摸索出了一整套培养新人的方式方法，并没有马上就给他们安排任务，而是先让他们去其它小组进行参观，帮忙打下手，参加小组的研发讨论会。
    在讨论会上，邱平江等人慢慢开始提出自己的看法，利用他们对压制熟化技术的了解，已经麻辣口味的调味经验给这些小组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帮助，获得几次成功之后，他们也慢慢地树立起了信心。
    同时他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对面粉、面筋等原材料的利用，结合制作平江酱干的经验，他们已经具备了开发出辣条的潜力。阑
    到了这时候，这个三人小组终于可以正式开始工作了，他们三人在探索中用面粉代替豆粉，改进生产工艺，采用单螺杆挤压机械加工，加入辣椒、花椒、孜然、糖、盐、植物油等左料，通过挤压熟化而不是油炸，制作出了最原始的辣条。
    这天李未正好在食品厂，听到消息后就赶过来了，看着盘子里装的原始粗糙的辣条，稍微吸一口气便被那种特殊的辣香味所吸引，连忙拿起一根尝了口，邱平江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他们已经清楚地认识到，研发出一款成功地产品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而现在，他们的成果是否成功，就全凭李未的判断了。
    李未皱了皱眉，这款辣条的口感和自己吃过的卫龙差的可就太多了，邱平江一看他这表情，顿时觉得不妙，完了，老板不喜欢，这下该不会把我们赶回去？现在他们已经喜欢上这份工作了，可不想再回平江去当流水线工人了。
    “距离拿出去销售还差的远！”李未的第一句话证实了他们的猜想，不过第二句话马上让他们转忧为喜，“但很有潜力，虽然是香辣味但吃着不是很辣，而且越嚼越香，如果能克服外观不美观等问题，这款产品肯定能热销！”
    “老板，我们争取尽快改正缺点，保证不让您失望，您看这种产品是您提出来的，您要方便的话就帮忙取个名？”邱平江等人顿时喜笑颜开。
    “就叫辣条好了！”

 第337章 工业化生产

    做研发只要大方向没问题，那接下来无非就是时间和投入的问题罢了，邱平江等人有丰富的酱干制作经验，盼盼食品厂的研发室又有雄厚的财力做支撑，还有许多高水平的研发人员提供帮助，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就克服了李未指出的种种缺点，拿出了可以满足销售要求的辣条。阑
    然后按照规定，研发室组织了一支由管理人员、食品销售人员、代理商、普通消费者、营养专家组成的评判队伍，来对辣条进行打分，只有通过他们的审核，这种新型食品才能正式进入到生产销售环节，这也是为了减少拍脑袋决策给企业带来的伤害，一般来讲，这些人都认可的话，那销量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辣条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还有钠，具备一定营养，但是钠的含量有些过高，所以你们要是投入生产的话，一定要注意控制钠的比例，尽量不要太高，不然长期食用的话，可能会对孩子的发育产生不利影响！”营养专家在检验过后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有的是惠农内部的研究人员，有的是外面机构临时请来的专家，都知道惠农的工作风格一向都是讲究实事求是，所以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因为顾虑某些原因，而隐瞒事实，最后他们给打的分数确实不高，但也没有达到不允许生产销售的界限，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接下来轮到食品销售人员发表看法，他们判断一种新食品究竟能不能上市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好不好吃，会不会受到消费者的欢迎，这这一点上，他们给了辣条很高的评价，“刚进嘴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但是越嚼越香，而且很有嚼劲，吃起来很上瘾，一定会受到孩子的欢迎。”
    代理商最关心的自然是利润，所以他们首先询问了辣条的生产成本和销售价格，看看最后落到自己手上的能有多少，邱平江代表研发团队做了回答，“辣条的主要生产原料是面粉、辣椒和油，都是很常见很便宜的原材料，工艺也不复杂，比酱干的生产成本低多了！”
    核算小组的成员补充道，“根据我们测算，一包128克的包装最容易被消费者接受，这样一包的终端零售价格在五毛钱左右会很有竞争力，而且也会给各位留下充足的利润空间，按照我们惠农的传统，你们卖的越多能拿到手的钱就越多，最高可以拿到一毛钱一袋，这个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如果纯从利润率来讲，甚至比火腿肠和方便面都要高！”
    他们每卖出一包火腿肠或者方便面所能拿到的钱肯定不止一毛，但火腿肠和方便面的价格更贵，占用的资金更多，所以从利润率来比较的话，火腿肠和方便面还真赶不上辣条，但这些代理商仍有顾虑，“这样的利润率好是好，但辣条毕竟是一种新产品，虽然我们都觉得可以，然而消费者究竟接受不接受还是不好说，要是我们屯了大量的货卖不出去怎么办？”阑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一方面在正式投入生产之前，肯定会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市场摸底，投入大量的样品请消费者品尝并给出评价！今天我们就请了一些目标客户过来，先听听他们的想法，他们要是认可的话，我们再进行更大范围的测试，他们要是不认可，那我们就继续更改配方！”主持会议的侯涛指了指到场的消费者，这些有的是河阳本地的，还有些则是外地来中州，被惠农花钱临时请来的，这样可以让测试群体的分布稍微广泛一些，免得地域性口味偏好影响最终决策，这可是要在全国范围内销售的产品，光河阳本地人喜欢远远不够。
    “另一方面，我们也会投入大量资金进行宣传推广，包括但不限于在装垫儿台打广告，请明星代言等等！”侯涛继续说道，市场部的团队已经拿出了大略方案，这种产品既然是针对青少年的零嘴食品，那么最合适的广告时段就是装垫儿台动画栏目前后，请代言也应该请孩子们喜欢的明星，或者制作以动画人物为主的广告片，这样更容易受到孩子的认可。
    “最后，还是跟以前一样，在新产品刚刚上市的时候，都有一个市场培育阶段，这这段时间里，我们会进行一些让利，退换货也比那些已经得到市场认可的产品更方便，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就算这款产品没有取得预想的成绩，也不会给你们带来损失，成本都由我们惠农来承担！”做了这么多年食品，侯涛现在完全明白，在市场培育阶段就得进行大手笔的投入，不能急着挣钱，只要产品能获得消费者的认可，以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那我们就放心了！还是跟惠农合作舒坦，不像那些小厂子，抠抠索索的，一点儿都不大气！”代理商代表纷纷露出笑容，其实他们在尝过辣条后就已经认可了这种产品，之前那么讲只是为了多争取一些利益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于是马上就给了辣条很高的分数。
    侯涛也很清楚他们的小心思，可现在惠农旗下各种产品的推广销售还离不开这些代理商，于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但是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惠农一直在培养自己的销售队伍，努力学习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等快消食品巨头的先进经验，并根据国内的实际情况进行改进，等再过些年，代理商的重要性也会随着惠农自有销售团队的成熟变得越来越低，到那时候，他们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接着轮到不同年龄、来自不同地方的消费者发表意见，孩子们几乎一致觉得这种零食很棒，香辣有嚼劲的口感让他们无比迷恋，甚至有些孩子一没控制住就把发给他们的样品吃光了，然后立马追着工作人员索要。
    年纪大一些有孩子的消费者考虑地则要多一些，他们关心的是这种食品是否健康，会不会对孩子产生不利影响，营养专家为他们做了解答，你把这种东西当正餐吃肯定不行，但是作为零食少量食用的话，基本没啥问题，他们这才放心下来然后给辣条打分，分数倒是过线了，但依旧不高，因为做家长的总觉得，辣味的食品肯定不适合孩子吃。阑
    最后把这些分数套入公式进行测算，得出的结果让邱平江等人彻底放心下来，辣条的最终得分远远超过了投入生产销售的及格线，按照惠农的规章制度，这种新产品可以走出实验室，进入车间进行生产了。
    研发室也按照规定给他们发放了数额不菲的奖金，但距离拿到提成还有不少工作要做，首先就是配合生产部门来研究如何把辣条从简单的手工制作，变成流水线工业化生产，只有达到了这一标准，辣条才具备销售的可能，要不然光靠手工制作，那成本可就太高了。
    工业化生产虽然一开始的投入很大，但只要生产线能顺利运行起来，那么平摊到每一包辣条上的成本就会越来越低，而且还可以保证质量的统一性，这是手工生产完全无法比拟的优势。
    “我们先来一步步分解！按照你们研发室的流程，第一步是把面粉用单螺杆挤压机压制成条状！这一步很简单，我们可以改进下制作面条的压面机，上面有一个漏斗，面粉从漏斗下去，再经过机器挤压，就能压出一缕缕面条状的面筋来，就是面条的粗细需要调节，还有如何保证面条粗细统一还不会断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不过并不难，给我们一些时间就能解决！”工业生产部门的工程师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画图，他们只要能解决辣条工业化生产的问题，也能拿到不菲的奖金和提成，所以他们工作起来同样充满干劲。
    与之相比，在国营企业解决同样的问题，拿到的可就没这么多了，就算厂里的领导愿意，其他工人也会不满，所以现在的国营企业是越来越留不住人了，眼前这位唐铭方工程师就是惠农从一家国有食品厂挖过来的，没来惠农之前他们夫妻俩和两个孩子只能挤在一间三十平的小房子里面，到了惠农之后，直接就换成了三室一厅，孩子也转去了更好的学校，所以他的工作积极性也大大提高，利用自己的知识和经验帮助惠农解决了不少工业生产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切割，这里可以设置上下平行的两条传送带，把挤压好的面条送到第一条传送带上压扁、切割，还可以根据你们的需求增加一些部件，以便于把面条压制成更容易入味的形状，压制切割好之后再倒入另一条传送带上，送往调味环节。”唐铭方继续画出示意图。
    “配置调味料就要相对简单一些，其它食品生产厂已经有很成熟的调料配置设备了，上面是一个圆筒，工人把辣椒等各种配料加入一个圆桶形机器中，机器不停地搅拌，机器底部连接着一个管道，定时向管口下方的调料桶中排出搅拌好的调味料就可以了！原则上可以直接拿来用，等实验的时候再看看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改进！”这一环节比较简单，唐铭方介绍了下已有的技术就结束了。阑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环节——入味！想要让面条均匀地入味就离不开搅拌机！我看了你们的生产过程，想要保证辣条又香又辣，最少需要两个搅拌机，把调好的调味料放到搅拌机里面，再倒入切割好的面条匀速搅拌，而且还得实施控制搅拌速度，以便于更好的入味！搅拌机要多大？要做成什么形状，搅拌的转速又得是多少，这些都需要通过实验来摸索！”
    “最后的装袋就简单了，塑封生产线都是现成的，稍微改一改就能用上！”唐铭方分析了辣条生产过程的每一个环节，总结出了关键技术点，然后就找来相应的设备进行改造，再一步步进行实验。
    这也需要大量的投资，机器不便宜，懂技术的工程师薪水也不低，所以很多小企业都没有实力来搞这些，只能等大企业研发成熟了，再去偷技术，惠农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公司每年都会从销售额中抽取一定比例的资金投入到研发当中，唐铭方只要报上去，很快就能获得批复，拿到想要的设备。
    面条压制环节很简单，没费多大功夫就改造出了能保证粗细统一而且不会断开的面条压制机，切割生产线也很容易，制作方便面等食品的时候也需要用上这项技术，所以很快也搞定了。
    如同唐铭方所预想的那样，最难的果然是入味环节，虽然生产泡椒凤爪等零食的时候也需要这项技术，但鸡爪子和辣条毕竟不一样，不能直接拿过来用，好在惠农同样积累了一批在入味方面拥有丰富经验的技术人员，在他们的协助下，辣条工业化研发团队在经过多次失败后，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辣条的搅拌机形状和转动速度。
    然后就是找厂家订制机器，这又花了一些时间，等到年底的时候，第一条生产线终于安装调试完毕，李未亲自来到现场，看他们进行试生产，邱平江等人紧张地看着面粉从漏斗落下去，经过挤压后变成粗细均匀且不会断开的面筋条，再在切割生产线上被切割成长短一致的辣条坯，经过一番处理，辣条坯又被送到搅拌机里面进行搅拌，等出来的时候已经从白色变成了红彤彤，一看就让人充满食欲的颜色。
    不等这些辣条进入包装环节，邱平江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送到嘴里，几口嚼下去他终于放心了，“味道非常接近手工制作的效果！”阑

 第338章 育种站

    辣条终于可以投入生产了，其他部门也做好了准备，市场部已经和郑渊洁谈好，准备给辣条注册商标将其命名为皮皮鲁辣条，辣条的特征和皮皮鲁调皮捣蛋的性格倒是挺相配的，而且现在惠农和上美合作的皮皮鲁动画片正在拍摄中，等上映的时候辣条也该投向市场了，到时候正好可以借一波热度。
    李未看过辣条的生产计划和营销方案后对这个项目充满信心，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惠农员工的能力也被培养出来了，这种小事基本用不着他亲自负责，所以他可以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侯涛负责，自己则带着于静姝前往东北，准备去和五常市的柯希胜聊聊那部关于五常大米的电视剧的事情，现在于静姝已经把电视剧的原着小说给写好了，只要能获得五常方面的认可，就能投入拍摄了。
    和上次去五常相比，这次李未带的随行人员多了些，这两年东北的经济状况是越来越差了，社会环境也愈发动乱，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多配一些人的好，这些人都是河阳本地的退伍军人，他们的家人也大多在惠农旗下的企业工作，知根知底信得过，有他们在身边，李未还是比较放心的。
    刚从哈尔滨机场下飞机，五常政府办公室就接上了他们，然后一行人直奔五常，到地方柯希胜已经准备好了宴席，几套班子的代表悉数到场，这可比李未之前来五常的待遇好多了，问起来柯希胜也是实话实说，“你现在是全国首富了嘛，大家都想见见你，而且现在东北的经济不好，大家也想多向你争取一点儿投资。”
    这已经不是李未第一次享受全国首富光环带来的好处了，怪不得日后胡润编写中国富豪榜的时候，好多人宁愿给他送钱也要把自己的名字列进去，一旦进去身份地位就不一样了，就能获得诸如更方便的贷款、更优惠的拿项目等诸多优势；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还有些人正好相反，要是听说胡润打算把自己列进去，就赶紧送钱让他把名字取下来，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至于原因么，或是他们胆小，或是这些钱不大见得了光。
    酒过三巡，柯希胜就主动表态，“小说的大纲我们之前沟通过，大方向肯定是没问题的，那么剩下的就是细节问题了，只要不是太敏感的内容，我们这里都能通过，我们也想尽快把这部电视剧拍出来，把五常大米的牌子打响，我们之前去欧洲考察发现，抵御商标对农产品的销量和价格确实有很大提升作用，咱们五常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就该发挥出来！但是想要把这件事做好，我们需要准备的工作还有很多，这方面还得李董鼎力相助啊！”
    “应该的应该的，我这次带来了几位欧洲的农业专家，他们在如何管理运营地理标志商标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正好可以请他们给咱们五常米业协会上上课，多传授一些经验；另外，我还从日本定制了一些大米加工设备，都是左竹株式会社的好产品，生产出来的大米口感更好！”李未说道。
    在面粉加工设备领域，瑞士布勒是毫无争议的全球王者，他们在大米加工设备也表现不俗，长期位于全球第二，可由于欧洲食用稻米的习惯没有东亚那普遍，所以他们还是追不上成立于1896年的日本左竹，左竹拥有上百年的大米加工设备生产经验，业务范围涵盖育种栽培、收割、干燥、储藏、加工乃至煮饭等多个领域，涵盖了大米从播种到食用的全过程。
    至于国内的大米加工设备，差距倒是没有面粉加工设备那么大，成立于1967年的彬州粮油机械有限公司日后进入了全球前三，仅次于日本左竹和瑞士布勒，另外湖南的湘粮机和湖北的东方红表现也非常不俗，鼎盛时期，中国的大米加工机械曾经一度在全球品牌排行榜前十占有八个位置。
    所以现在李未一边从日本左竹和瑞士布勒进口产品，一边在时风农机厂内部成立大米加工设备研究部门，从国外以及国内同行那里挖掘人才，打算吸取各个竞争对手的长处，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品牌来，到时候也去和日本左竹还有瑞士布勒好好掰一掰腕子。
    “在粮食收购、运输等领域，我们惠农也会加大投资，以求能把更好的五常大米更快地送到消费者手中！”只要能掌控五常大米这块牌子，惠农现在投多少钱都不会亏，利用五常大米提升惠农旗下大米的品牌，然后再带动其它品种大米的销量，这是日后已经被中粮、益海嘉里证实过的成功策略，李未就直接照搬了。
    “我们五常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努力，目前已经把全市主要大米相关企业和单位联合起来，大家都在为大米协会的事情在努力；另外，我们已经说服了领导，今后几年，五常大米一直都会是国宴用米。”柯希胜也说了五常所做的努力，尤其是后一点，国宴、特供这些词汇一向容易触及到消费者的g点，光凭这几个字就能省下大量推广经费，还能让五常大米卖出更高的价格。
    只要能帮自己树立起政绩，做领导的向来非常热心，办事效率也高，那怕在东北也是如此，柯希胜等人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建立起国内第一个地理标志商标对自己有多重要，一旦成功那就是坚实无比的政绩，能推动自己直上青云，所以他们在这件事上也是不遗余力。
    当地政府的支持，再加上惠农雄厚的资金实力，还有李未提供的完善的执行推广策略，接下来的事情就变成水到渠成了，审核部门很快就读完了于静姝的小说，只进行了少部分细节上的修改，就可以交给专业的编剧团队创作剧本了，拍摄团队也马上开始组建，李未和柯希胜选择了刚刚凭借《年轮》获得五个一工程奖以及金鹰奖的导演邓迎海来负责这个项目。
    虽然李未更中意拍摄出《闯关东》、《山海情》、《大江大河》等平民史诗剧的大导演孔笙，可惜孔笙现在还没有开始执导任何一部作品，技艺尚未成熟，所以只能暂时遗憾地放弃。
    邓迎海是东北本地人，非常熟悉东北的环境，此前也有《年轮》、《家族的荣誉》、《大荒野》等多部反映东北风土人情的成功作品，让他来指导这部《稻花香》李未也放心。
    一听说李未要拍电视剧，本山等李未熟悉的演员马上找过来了，他现在虽然在小品领域非常火，已经有取代陈小二成为春晚小品之王的趋势，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还想在影视领域闯出更大的名声，可惜终究是跨了界，之前几次尝试都不算成功，现在有这样一部重量级作品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动心啊。
    “可以，我跟导演说一下，你之前不是演过《一村之长》么？再来演农村角色肯定没问题，到时候让导演安排下，给你个合适的、有分量的角色！”李未满口答应，本山现在也是惠农的品牌代言人，他的名气上去了，对惠农也有好处，另外高秀敏、辽北第一狠人范德彪这些演员也可以加进去，让他们磨合磨合、熟悉熟悉电视剧的拍摄过程，说不定经典的《乡村爱情》、《刘老根》、《马大帅》还能提前诞生，到时候加上些惠农的植入广告，轻轻松松就能把钱赚回来。
    “本山啊！看得出来，你对艺术是有追求的人！我建议你可以跟着邓导多学学，慢慢积累经验，然后试着自己拍戏！到时候需要资金支持尽管找我！”李未先给本山埋下了一颗种子。
    本山顿时感激不尽自从在春晚上火了之后，他到处演出也赚了不少钱，可距离拍摄影视作品还差了许多，现在李未给了他这样的承诺，他就不用为资金发愁了，自己主导一部作品的计划也可以因此提前，他立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董，咱东北银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到时候您就看我表现！只要惠农有需要，不管是拍广告还是搞活动，我随叫随到！一定帮您把事儿给办好了！”
    “你本山的话我肯定信得过！”李未也陪着他抿了一小口，本山顿时觉得有面子，尽管李未没喝完，可人家全国首富都陪你喝酒了，这已经足够了，放下杯子李未继续说道，“哦，对了，我们惠农在西南片区的代言人刘德一你知道？他一开始也不是拍电视剧的，现在连续拍了好几部方言喜剧都很受欢迎，虽然东北和西南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我觉得你们俩还是可以多交流交流，彼此传授下经验，说不定能拍出更好的作品！”李未很期待他们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我早就看过刘老师的作品，确实佩服，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也早就想登门拜访了，可惜一直找不到人引荐，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等这边的事一定下来，我就抽空去重庆拜访刘老师！”本山也经常研究其它地方的喜剧作品，对刘德一也是羡慕地紧，他也想像刘德一打造傻儿系列、陈佩斯打造二子系列一样，打造出一部属于自己的系列喜剧作品来。
    本山的演技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邓迎海还是有些顾虑，因为本山在喜剧方面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而《稻花香》则是一部正剧，他出现在这样的电视剧里让观众看了会不会出戏？从而影响电视剧的效果？
    但这是大老板介绍的人，又不能直接赶走，于是邓迎海只能让本山先试戏，本山的演技确实精湛，将邓迎海给的角色演的活灵活现，一点儿也没有让人出戏的感觉，邓迎海马上放心下来，给了他一个重要角色，另外高秀敏、辽北第一狠人范德彪等人的试戏也比较顺利，他们也成了《稻花香》剧组的演员。
    组建剧组对李未来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他更关心地是田永太的稻花香培育地如何了，有了他的支持之后，田永太用上了更先进的方法设备，更好的化肥，冬天天冷的时候，还可以去海南进行育种，效率比他原来不知道高了多少倍，成熟版的稻花香已经很接近成功了，按照这个进度计算，等《稻花香》电视剧拍摄完毕登上装垫儿台的时候，五常的稻花香正好丰收。
    很快，李未到东北的消息便传了开来，立刻又有其它地方的领导急匆匆赶来，请李未去他们哪里考察投资，收购濒临破产的国有企业，他们的消息可是灵通地很，惠农获得上级许可，允许他们进行收购试点的消息早已传开，现在东北濒临破产的企业这么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各地的领导都非常头疼，现在有了甩开包袱的机会，这些人怎么可能放过？
    “诸位领导，我也想帮各位的忙，但是上级毕竟只是让我搞试点，一下子收购这么多企业肯定不划算，而且我们惠农只做农业相关产业，不做其它的！所以顶多只能选一两家企业。”这么多企业李未肯定吃不下，而且也不能都吃下，说不定这些企业里面好多都已经被人盯上了，李未倒是不怕麻烦也不怕得罪人，但前提是要有意义，这里面大多数企业对惠农都没太大意义。
    “理解理解，李董先看看名单，这么多企业，总有几个合适的？”领导想的直接，包袱甩掉一个就少一个，他那怕只收购一家企业也好啊，这样他们肩膀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
    “我看看啊！”李未认真地翻阅起了资料，看着看着他就被吸引了，“咦，农场现在都要破产了？”
    而且还是配有育种研究所的农场，单凭这个也得买下啊！

 第339章 大豆

    东北如今经济状况不好原因主要在于这里远离沿海地区，再加上经济结构、气候、缺乏市场观念等原因，导致东北的经济活力远不如东南沿海地区，生产出来的产品很难竞争得过东南沿海，但农场不存在这一问题，别的东西可能卖不出去，粮食怎么可能没人要？所以李未看到农场都出现在濒临破产名单上很奇怪。
    农场所在城市的领导徐金洲马上解释了，“东风农场的问题是多方面的，首先农场不是只从事农作物生产工作，同时还办有面粉厂、药材厂、维修厂、育种站等多种附属工厂，以及学校等附属机构，以前效益好的时候还行，现在这些企业都不行了，全靠农场救济，时间一长光靠卖粮食那点钱就撑不下去被拖垮了！”
    “另外，包产到户后，农场和地方上相比，优势越来越小，有些甚至还不如地方上，其中最大区别在于，农业、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由国家拨款支持，农场基础设施建设投入自负盈亏，主要依靠贷款，农场债务越来越大，农场经营越来越困难，职工的生产、生活包袱越来越沉重，农村分田到户后，农民生活水平日渐提高，农场职工只能望洋兴叹；市里行政事业人员工资提高，农场场部领导和庞大的管理人员队伍工资也要提高，国家行政事业单位人员提高工资靠财政拨款，农场场部管理人员提高工资无缘财政拨款，依靠职工承包的土地以亩为单位增加提成，农场职工负担越来越重！”
    “三农逐步受益政策扶持的大形势下，农业、农村、农民享受的扶贫扶持政策、农田水利，交通道路建设等公益事业实行年度投入，国家拨款政策，农场则无此待遇，再加上从大农场集体劳动到小户承包制的变化，一句话，农场企业已经无法维持生产、生活、生存，职工逐年降低人均收入而滑向贫困状况。”
    李未微微点头，这根他在石河子听农八师领导讲的颇有相似之处，包产到户放到河阳是好事，放到西北、东北这种人均耕地面积多，更合适大机械化生产的地方就不一定了，农场下放土地承包权反而失去了这种优势，东风农场就跟石河子的农八师一样出现了效益下降。
    “当然，我们当地政府的一些政策也拖累了农场，前两年城里其它工厂效益不好，有些破产企业的工人需要安置，市里面其它单位不肯接收，那就只能安排到农场去！这样以来，又增加了农场的负担！”领导又补充道，这是比农八师更头疼的地方，农八师人口流失问题严重，但相应的负担也小，承包土地之后不需要养那么多人，东风农场要养的人就多了。
    李未考虑了一番，如果接手的话可就不像在石河子承包土地那么简单了，惠农需要安置的人员数量非常多，但也不是没有好处，首先东风农场位于肥沃的松嫩平原，开垦出来的都是一把能攥出油来的黑土地，产量比石河子要高得多；其次，这些人员从目前看来是负担，但很容易就能转变为宝贵的人力资源，东风农场安置不下，可以让他们去石河子、去哈萨克斯坦，惠农在这些地方的农场都需要大量的人手，他们直接过去就能上手。
    最重要的就是那座育种研究站，李未在资料里看到，这座育种站从事大豆育种工作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拥有一支技术过硬、经验丰富的研究队伍，甚至还有八十年代分配来的大学生，如果在收购东风农场的同时拿下这座研究站，那就意味着惠农可以进军大豆育种领域了。
    李未太知道大豆对中国有多重要了，日后中国每年都需要进口上亿吨粮食，其中大豆就占了八九千万吨，是占比最大的进口品种。
    这是由中国的粮食战略所决定的，中国人口众多，每年消耗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而国内耕地面积有限，无法满足所有需求，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必须有所取舍，所以中国只能先保主粮，将主要精力都用在维护主粮安全上，优先种植水稻、小麦、玉米等粮食，对于亩产太低并且主要用于榨油和饲料原材料的大豆，就只能依靠进口了，在这方面长期受制于美国，日后虽然更改了进口来源，用巴西、阿根廷的大豆取代美国大豆，但这些国家的大豆依旧受控于美国，只要美国断了种子、农药、肥料供应，南美各国就无法提供足够的大豆。
    要是能解决，不甚至只是稍微缓解一点儿中国所面临的大豆困境，那就没有白穿越一次啊，就好像小方总试图用冰芯来破解中国的芯片困境一样，李未也很早就有通过大豆育种来维护国家大豆安全的想法，只是此前由于种种原因，暂时还没有机会真正深入涉足这一行业，现在机会来了，李未很难控制自己的冲动，所以尽管从商业上来讲，收购东风农场远不如收购其它企业能在短时间内给惠农带来更多利益，他还是忍不住向徐金洲询问了收购细节，“领导，东风农场打算卖多少钱？如果我们惠农收购，土地承包又是什么政策？还有这些学校、加工厂、维修厂、育种站又该怎么处理？”
    李未已经想好了，只要能收购这家育种场，其它的条件都可以谈，徐金洲原本对出售东风农场没抱太大希望，因为这家农场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虽然这家农场拥有数十平方公里的宝贵土地，但农场职工和附属学校、机构、工厂职工加起来也有数万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依靠这些土地根本没办法养活这些人，现在李未竟然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他可是激动坏了，如果能成功出售，就等于一下子帮市里甩掉了数万人的大包袱。
    “李董，只要您能把东风农场买下来，一切都可以谈！我能做主的马上拍板，我做不了主的也会向上级全力争取！”徐金洲马上拍着胸脯保证，并且拿出了市里原先制定好的出售方案，“我们甚至可以无偿把这家农场转让给您，您只需要偿还东风农场欠下的债务就行！”
    这是在国有企业出售时候常见的方式，因为好多企业已经资不抵债了，当然这个资不抵债要看怎么算，有的是真的资不抵债，而还有些则是懂得都懂，东风农场属于前者，他们不仅欠了银行大量贷款，甚至连承包土地的承包费也欠了好几年没有上交，此外还有欠种子公司的种子钱、化肥厂的化肥钱、农药厂的农药钱、农机厂的设备配套款这些乱七八糟的债务加起来，把农场卖了都不够还。
    如果能把农场卖出去，那绝对是皆大欢喜，银行收回了贷款，国家拿到了土地承包款，种子公司、化肥厂、农药厂、农机厂也能收回欠款，政府也不用再想方设法凑钱给农场续命了，除了农场职工没了国家工人的铁饭碗外，似乎大家都得到了好处，实际上甚至连工人都盼着能早点出售，因为这个铁饭碗现如今已经是锈迹斑斑、浑身是洞了，捧着也吃不饱肚子。
    李未相信东风农场现在真是资不抵债，现在还不是日后那场盛宴已经开启的时候，除了东南沿海一些大胆的企业之外，其它地方第一批拿出来出售的，大多数确实是已经无法支撑的企业，不过他还是打算真正开始收购的时候，一定要像之前那样派出一支专业的队伍进行仔细核算，咱不占便宜也不当冤大头，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没必要留下隐患，起码在流程上把能做的都做了。
    “领导，您说的债务都包括哪些？算没算农场拖欠工人的工资、医疗报销费用这些？”李未询问道，资料上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全面。
    徐金洲很不好意思，因为他在核算债务的时候，确实只算了外债，没有算农场欠内部职工的债务，实际上东风农场除了拖欠工资、医疗费用之外，还曾经向工人们收过集资款，这也是许多濒临破产的国企经常会采取的手段，上级不给钱了，银行也不给贷款了，但他们还想拼一把，于是就只能找工人集资了，工人们或是不愿意坐着等死，或是害怕被开除，不得不想方设法凑够集资款交上去，然后大多数都打了水漂，还不如拿这笔钱去做生意呢，做生意你还有赚钱的可能，就算赔了也是自己赔的，这些钱却是让别人给造没了。
    “要是这么算的话，那我光还这些债务就比重新买一家农场都要贵了！”听完这些情况后，李未摇了摇头，几乎打算放弃购买了，他虽然愿意多付出一些代价拿到这家育种站，但太多了也不划算，而且今后几年破产的农场虽然比国有企业少，但从绝对数量上来看，可供他选择的余地还是有很多的。
    不少人都利用这个机会发了财，最有名的就要数红塔集团的褚时健了，他99年被判了无期徒刑，只坐了两年牢就保外就医了，正巧此时哀牢山一家国营农场破产了，要出租土地，这个农场有3000多棵冰糖橙树，褚时健便看准机会把这家农场拿下搞起了褚橙，困扰其它水果种植户的销售问题在他这儿完全就不存在，每年果子还没成熟就有人提前给定完了，普通人想买都买不到，于是褚时健在七十多岁的高龄再次创业大获成功。
    别人问起他的成功经验，他便侃侃而谈，无非就是能吃苦再加上眼光一些俗套的话，可其他人就算能种出和他同样品质，甚至更好的橙子，恐怕也没办法像他一样，完全不用操心就能卖出去，而且卖的还是高价？
    “李董，债务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么！我可以帮您争取下，让银行少收利息，再让那些供应商减免一些货款，我们是真心想出售这家农场，一切都可以商量！”徐金洲顿时急了，这个老大难问题好不容易看到了解决的希望，可不能把大买主给吓走了啊！
    银行现在基本上已经不指望收回贷款了，能把本金还回去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哪还敢奢望利息？种子公司、化肥厂、农机厂也是一样，要是李未不明就里先把合同签了他们肯定会追上门讨债，但现在没签合同，告诉他们只有打个打折扣才会收购，他们估计也只能认了，毕竟少收回一些货款总比一分钱也收不回去的好办？这一招就能帮惠农节省大量资金。
    “工人那边我们也去做工作，他们好多都很久没干活了，只发基本工资就行！他们也对拿到钱不抱希望了，您给他们一些，保管他们能感动坏了！至于医疗报销”徐金洲咬了咬牙，打算出狠招了，“我们会严格核查这些费用，尤其是一些领导干部的”
    领导干部的医疗报销费用肯定是问题最大的，放到平时，徐金洲肯定不愿意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但是现在为了甩包袱已经顾不得了，现在心软那就是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徐金洲开出了种种优惠条件，不仅给他争取到了最大额度的债务减免，还同意了李未的方案，答应所有干部不愿意留下的他自己带走，愿意留下的也得接受惠农的考核，重新定级上岗，更重要的是还重新签署了土地承包合同，给了惠农三十年的承包权，至于育种站那更是小事一桩，李未愿意留下就留下。
    于是李未便答应了收购，让双方团队重新核算完东风农场的资产后，在收购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惠农第一时间就兑现了承诺，归还了银行的贷款、供应商的欠款，给工人补发了工资，帮他们报销了医疗费，忐忑不安的工人们总算是放心了，而李未更加高兴，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豆育种站。

 第340章 孟山都

    “小林，你怎么没跟桥站长一起回城？跟着他一起去大学里面搞研究多好啊？别的不说，谈对象都能方便不少，干嘛还要留在乡下？”东风农场育种站里面，杨慧能问道，其实早些时候他也想跟桥站长一起回去，毕竟大城市对这些年轻人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但老桥走的时候只想带林伟民一个，他去找了老桥好几次都没管用，思来想去可能是自己学历文凭不如林伟民，他只是一个专科生，而林伟民可是南京农业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当年还是老桥一力争取，才把林伟民带回了东风农场，要不然他早就被省城的大学抢走了。梁
    “去大学里有什么用？搞育种就得在地里，而且还得有钱！省大虽然好，可也没多少经费，想买台稍微好点的仪器都不可能，留在这儿，说不定还有希望！”林伟民也是看在这个的份上才留下的，他满怀期待地说道，“我可是早就听说了，惠农在研究领域一向舍得花钱，既然他们专门要求把育种站留下，就一定存了这方面的想法，要是运气好的话，咱们念念已久的设备就有希望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李登海李老师和惠农开始合作后，日子可是太宽裕了！好多国家级的大研究所都羡慕！”这也是杨慧能没走的原因，他虽然没办法进省城的大学，可到市里的高职院校教书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想想关于惠农的各种传说，纠结了一番后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是啊，不光是李老师的登海种业，我有同学毕业去了西农，之前写信的时候就跟我说了，惠农每年都会给西农捐钱、捐设备，还以赵老师的名字设立了奖学金，既然对外人都这么大方，对咱们自己人总不可能太过小气？”林伟民是从同学哪儿知道这些的。
    “我有同学是xj的，听说惠农也给xj农科院捐了不少哦，对了，之前我还在报纸上看到过，惠农的员工在蛋鸡育种方面取得了巨大突破，拿到了中原省的科技进步一等奖，还被授予荣誉博士和荣誉教授的称号！我要是有那么一天，能风风光光的回母校就好了！”杨慧能陷入美好的幻想之中。
    “就是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找咱们谈话啊？按道理说，找咱们谈话的人级别越高，就说明惠农对咱们越重视，咱也不指望新来的场长能过来，人家现在肯定事情多得很，但副场长总得来一位？要是连副场长都不来，那咱们育种站可就真没啥指望了！”其实林伟民也挺担心的，他留下可以说是一场豪赌，一旦赌对了就能获得李登海、何占海一个级别的研究资源，可要是赌错，那就得重新寻找出路了，他已经受够了憋憋屈屈搞研究的日子。
    正说话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儿脚步声，实验室里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门口，这肯定是来找他们谈话的，就是不知道来的会是什么样级别的人啊？当正主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那怕是最乐观的人，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惠农的所有人，赫赫有名的全国首富亲自过来！
    “李董！”哗啦一声，实验室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林伟民和杨慧能更是激动地腿都打哆嗦了，他们之前顶多也只敢想想副场长，没想到竟然是大老板亲自过来找他们谈话，这岂不是说育种站要起飞了？梁
    “大家好！其实早就想过来看看大家了！可你们也知道，惠农刚刚完成农场的收购，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直到现在才过来！好在应该也不算晚，我给大家带了一点儿惠农自己产的零食和饮料，大家一起到会议室里坐坐，我们轻轻松松地聊会天！”李未笑呵呵说道。
    林伟民赶紧到处去喊人，杨慧能则带着剩下的人跟李未的助理、保镖一起布置会场，他原本想像以前那样布置成主席台和听众席的形势，却被李未给拦住了，和他一起动手搬桌子，摆成了两圈圆桌的造型，这样会显得亲民一些，果然大家围着圆桌一座，马上就对新老板多了几分好感。
    “大家不用拘束，该吃吃，该喝喝，这都是我们惠农自己产的，你们吃了也给提提意见，要是被食品厂、饮料厂采纳的话，还有奖金可拿！来试试这个，这可是我们惠农出口欧美的杏仁露，在美国是要卖三美元一罐的！”坐下之后，李未先招呼大家伙吃喝，对普通农场工人要强调纪律，而对研究人员则要宽松一些，这是李未结合自身经历总结出的经验。
    闲聊几句，大家伙儿也慢慢放松下来，李未这才说起了正事儿，“我想大家现在肯定很忐忑，不清楚育种站在惠农内部的定位究竟是什么样的？担心自己的前途受影响，在这里我先给大家吃颗定心丸，惠农对育种站抱有很大的期待，今后肯定会加大投入，只要是育种研究需要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设备给设备，各位的工资待遇也会提高，基础工资直接翻倍，食堂用餐标准也翻倍，给大家盖宿舍的钢筋水泥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保证大家每人都有带卫生间、带暖气的独立宿舍可住。”
    “哗啦啦啦！”虽然育种站也就几十号人，可他们的掌声差点把玻璃都给震碎了，一上来就给了大家这么多好处，他们能不激动吗！要不是长期在国营农场上班，养成了在领导面前拘束的习惯，搞不好都有人喊李董万岁了。
    “伟民，咱们留下算是做对了！有高工资，要有充足的研究经费，我做梦都不敢想啊！”杨慧能激动坏了，直接就忘了东风农场离城太远的缺陷，只要有钱，完全可以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再进城潇洒么。
    等掌声渐渐安静下来，李未接下来的话又让大家紧张起来，“不过育种站肯定要做调整，据我了解，咱们育种站之前主要做的是玉米、小麦和大豆的育种工作？这个方向肯定是要改的！玉米育种我们惠农已经有了登海种业，小麦育种也和西农达成了长期合作关系，这两家的实力肯定要强得多，所以咱们继续另起炉灶小打小闹就没啥意思了！咱们育种站以后就专心搞大豆育种了。”梁
    “想继续搞玉米和小麦育种的，可以去登海种业或者西北那边，去了之后工资待遇不变，因为那边的研究底子比较厚实，所以多个项目都在突破的关口，要是你们赶上突破成功，还能拿到不菲的奖金！家人孩子也不用担心，有对象的惠农也可以帮你们安排对象的工作，保证比原来的工资高，有孩子的惠农也会帮忙安排在当地排名靠前的学校就读！”
    “要是不想去外地也行，可以继续留在育种站，但要转到大豆育种方向，如果这也不想，还可以去惠农的其它部门，不管是留在农场，还是去市里的加工厂都可以！肯定不会让大家吃亏！”李未的话又让他们把心收回肚子里。
    “老板，我这些年一直在搞玉米育种，除了这个啥也不会，那我就去山东跟着李老师继续学习！”马上就有人表态，对玉米育种行业从业者来说，登海种业绝对是个好地方，过去他想去都去不了，现在有了机会肯定不会犹豫。
    “我愿意去西北！”话音未落，又有人站了起来，同样的，西农在小麦育种领域也排在全国前列，能去和西农有合作的研究机构他也很乐意。
    “我就算了，我以前就是帮人打下手的，不管是给小麦育种小组帮忙，还是给大豆育种小组帮忙，对我来说都一样！伟民，以后我就跟着你们了！”也有人开始向林伟民示好，大家都很清楚，原来的桥站长已经走了，留下的人里面，林伟民虽然年轻，但无论是学历还是能力都领先他们太多了，除非惠农从外面调人过来，不然大豆育种项目的负责人肯定是他。
    原先玉米、小麦育种小组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当场做出选择，原先主导项目的研究人员几乎都选择了去外地继续做研究，登海种业和西农都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平台；而做辅助工作的大多选择留下，就跟刚才那位说的一样，到哪儿都是协助别人，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离开熟悉的地方了，还有些人需要回家商量下。
    “大家先别着急，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和家人商量下，我给大家一个月的时间慢慢考虑，等考虑好了，就来找林红梅报名，红梅以前在登海种业负责财务后勤工作，帮李老师解决了好多问题，我要调她过来的时候，李老师还不乐意来着！红梅在科研支持方面的经验很丰富，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李未为了大豆育种项目也算是下了血本，林红梅可是最早跟着他的大学生之一，现在就直接调过来帮忙管理研究工作之外的所有事情，好让林伟民等人可以专心搞研究。梁
    “红梅能帮忙解决的，肯定第一时间给你们解决，她要是解决不了还可以找我！我把我的电话留给大家，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跟我联系！”李未给每人都发了一张名片，这倒不是不信任林红梅，而是一个态度，表明自己对育种站重视的态度，而且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说不定还真能发挥作用。
    “大家好，我是林红梅，从现在开始担任育种站副站长，我这个副站长主要是为大家服务的，研究方面的工作我不管，我只管让大家吃好休息好做好研究”林红梅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她在登海种业工作多年，很了解这些研究人员的心理，知道他们最关心什么，短短几句话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副站长主要管后勤，站长管研究，林伟民，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南京农业大学的毕业生，之前还发了几篇论文，从这些论文上可以看出，你对大豆育种的研究比较深，让你当这个领头人我放心！”李未其实可以从大学里面挖几个资深教授来当负责人，但是想想还是选择了林伟民。
    一来他的出身很好，南京农业大学在农业类院校里排名不低，在作物育种方面有独到之处，他们的校长盖钧镒还是中国唯一一位大豆院士，林伟民就在他手下读过书，有这一层关系在，借用盖院士的某些资源也能方便一些。
    二来自身教授的思维往往已经固化，而且自持身份，肯定不会听李未的，林伟民比较年轻，资历也浅，接受能力要强上许多，这样方便李未给他灌输后世的知识，要想打破孟山都在大豆育种领域的统治地位，不开挂可不行。
    “其它人的职务安排伟民你和红梅商量着来，研究方面的你做主。”李未只需要定好负责人就好，细节工作让他们去干就行了。
    说完人事安排，李未又开始讲起为啥要把大豆育种工作作为重点，“相信大家都很熟悉咱们国家主要农作物的育种研究情况，水稻领域，首先在七十年代完成矮秆育种，将平均亩产从一百多公斤提高到234公斤，现在杂交水稻连年获得突破，把水稻平均亩产提高到了四百公斤！”梁
    “小麦领域，六十年代赵老师的碧玛系列将亩产提高到63公斤；七十年代，半矮秆育种技术突破，亩产提高到118公斤；现在咱们加强了和其它小麦出产国与国际组织的联系，小麦亩产突破270公斤。”
    “玉米领域，五十年代品种间杂交技术把亩产提高到95公斤，六十年代提高到105公斤，八十年代提高到231公斤，现在已经突破了300公斤，这里面就有李登海老师的功劳！”
    “和这几种作物相比，大豆育种的进度就要慢得多，虽然咱们也培育出了跃进五号、合丰25等良种，让大豆的亩产量从408公斤提高到115公斤，但是和国外公司，尤其是孟山都公司的产品相比还差的非常远！”

 第341章 非转基因育种墍

    “老板，孟山都这家公司我倒是听说过，他们不是搞化工的么？怎么现在又开始做大豆育种了？而且在大豆育种领域领先的应该是美国先锋公司？怎么成了孟山都？他们培育的大豆种子比我们领先多少？”林伟民举手问道，现如今国际间的消息传递远没有后世那么发达，所以就算他是大豆育种行业的从业者，也不了解国际最新进展，就连孟山都这个名字也是在期刊杂志上偶尔看到的，只是有个初步印象，并不清楚孟山都有多强大。
    “孟山都是一家创立于1901年的美国公司，最早确实是一家化工企业，孟山都的老板很有眼光，早期通过制造贩卖糖精，尤其是和可口可乐达成合作协议后很快就发了财！”李未介绍道，糖精确实有甜味，但营养价值远不能同蔗糖相比，可由于化学合成的成本远低于种植甘蔗然后榨糖，所以很快就在食品工业化生产环节大量取代蔗糖，给可口可乐带来了更多的利润。
    “在这之后他们又做了其他食品添加剂，比如说咖啡因、阿斯巴甜和香兰素等，通过这些项目孟山都积累到了足够的资本开始进军化工领域，先生产多氯联苯，然后又开始制造滴滴涕，这种农药的滥用在美国引发了环保主义的兴起，《寂静的春天》这本书就是因为滴滴涕才诞生的！”换句话说，孟山都就是人类毁灭的罪魁祸首啊，要不是他们搞出了滴滴涕，就没有《寂静的春天》这本书，而没有这本书叶文洁就不会进入红岸基地，就没机会联系上三体人，人类说不定还能好好地藏在地球，不会被外星人发现。
    “越战期间，孟山都又给美军供应了大量的橙剂，美军将这些橙剂洒在越南的丛林中，几天之内丛林的叶子几乎掉的干干净净，此后多年越南人都深受橙剂的困扰，出现了大量畸形儿童。”孟山都的黑历史实在是太多了。
    “越战之后，孟山都开始进军生物领域，他们发明了草甘膦除草剂，这种除草剂的效果非常好，然而问题是，草甘膦在除杂草的时候会进行无差别的攻击，不仅除杂草喷不准连农作物也弄死了，但是在孟山都的眼里，任何问题都可以转变成商机，如果能培育出耐草甘膦的种子，那不就发财了么？”
    “很快，孟山都发现草甘膦药力太勐会大杀四方，但是却有一个克星，那就是矮牵牛花，于是孟山都把矮牵牛花中抗草甘膦的基因导入到了大豆体内，一种无惧草甘膦的转基因大豆就诞生了，于是大豆的种植成本降低了1\/3，产量高出了1\/3，出油率高出15以现在孟山都大豆的种植成本计算，就算他们把大豆装上船，漂洋过海运到国内，再缴纳关税等种种费用之后，这些大豆的成本依旧只有咱们本土大豆的一半儿，而且出油率更高！今后要是培育不出咱们自己的良种大豆，咱们国家的大豆恐怕就只能依靠进口了！”
    “进口？我们国家需要这么多大豆么？现在每年不是还大量出口大豆到外国？”杨慧能忍不住插话道，这些数据他还是知道的。
    “八十年代确实如此，咱们国家每年都能出口上百万吨的大豆，但自从进入九十年代之后，这个数据一直在下滑，而进口大豆的数量则在不断提高！今年的数据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据我所知大豆的进出口已经出现了逆转，进口大豆的总量开始超过出口！而且这一变化趋势未来还会加强！”从1996年开始，中国就成了纯粹的大豆进口国。
    而且进口总量连年增长，1999年的时候只有四百多万吨，2000年一下就跳到了上千万吨，03年突破两千万吨，07年突破三千万吨，等到李未穿越过来的时候，大豆的进口额已经接近一亿吨。
    “这是什么原因？”林伟民等人一直醉心大豆育种，对国内大豆市场的消费却不够了解，这也是时下研究人员的通病，和市场脱轨太严重。
    “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大豆和玉米的竞争问题，大豆和玉米的种植季节完全一样，同一块地种了玉米就不能种大豆，而玉米的产量和经济价值又高于大豆，所以近些年来国内的玉米种植面积不断增加，大豆却在减少！”国家也很支持这一变化，因为从战略意义上来看，玉米比大豆重要得多。
    “好像确实是这样，别的地方不说，光咱们农场，这几年种大豆的地就越来越少了，都改成了种玉米！因为玉米赚得钱多么！同样一亩地，种玉米比种大豆划算得多！”林伟民想起来了。
    “第二个原因则是老百姓对更好生活的追求，我们惠农有全国最大的民营养殖场，养了上百万头猪，上亿只鸡，几十万头牛羊，每年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饲料，而豆粕则是饲料的主要原料；现在国内的猪、鸡、牛、羊存栏量飞速提高，也带动了豆粕的需求增长。”
    “除了做豆粕之外，大豆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榨油，咱们中国人不光肉蛋消耗量在提高，食用油的消耗也在飞速增长，这两个领域都需要大量的大豆，再加上豆腐、豆浆、豆皮等其他衍生品，如今国内每年生产的大豆已经无法满足人民的需求了，只能向国外进口。”
    “第三个原因则涉及到国际竞争，现在咱们国家正在申请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具体有什么意义可能大家不清楚，我就简单的说一点，那就是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我们国家进口产品和出口产品都会变得容易起来，从大方面来讲肯定是好事，但是具体到大豆上就要面临强大的挑战！”
    “国家肯定会维护小麦、水稻、玉米这三大主粮的安全，大豆就管不了了，而咱们国家现在的耕地面积，也没办法在保证主粮安全的前提下，还能种出足够的大豆来，未来大豆的缺口只会越来越大！”
    “要是这样的话，那也未必是坏事？既然国外的大豆更便宜，那咱们进口就行了，至于原来种大豆的老百姓，让他们改种玉米就完了！反正种玉米本身就比种大豆更赚钱！”杨慧能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现如今的老百姓可没经历过贸易战的洗礼，而且中美正处于蜜月期，他们不觉得这是坏事。
    哎，还是太年轻，看问题太简单，有时候过于单纯了啊，李未摇摇头，“现在大豆价格便宜的原因是我们的需求量较少，而且国内的大豆产量也勉强维持在安全线以上，所以孟山都还不敢涨价！等将来我们每年的大豆进口量提高到上千万吨，国内产量完全无法补上这个漏洞的时候，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我给大家讲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发生在我国的春秋时期，那时候齐国和鲁国中间有个衡山国，衡山国虽小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齐国鲁国都想将其拿下，可衡山国非常擅长打造战争器械，直接进攻肯定会损失惨重，然后被其他国家捡便宜！于是齐国国相管仲便想了个办法，那就是出高价购买衡山国的器械，这一举措引发了连锁反应，周围的燕国代国首先慌了，他们还以为齐国购买器械是想打他们，于是他赶紧抓紧战备，也找衡山国买器械，那怕涨价十倍也要买。”
    “衡山国还以为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赶紧扩大生产，甚至连田没人种了，农夫也跑去制造器械；这时候管仲使出了第二招，出高价收购粮食，将市面上的粮食全部收到齐国！等市面上已经没有粮食的时候，管仲撕毁合约，不仅不要衡山国的器械了，也不给他们供应粮食，衡山国断了粮只能投降！”
    “这件事在史书上被称为衡山之谋，其后管仲有故技重施，抬高鲁缟的价格让鲁国人放弃种地都去纺织，用粮食让鲁国投降；再去来、莒两国收购柴，去楚国收购鹿皮，去代国收购狐皮，以粮食为武器连败数国，成就了齐国的霸主地位。”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现代，阿富汗战争后美国先对苏联进行粮食禁运，戈尔巴乔夫用黄金储备渡过了这一危机；继任的里根发现这一招不管用之后，采取了更高明的手段，他先解除了禁令，用粮食贸易自由化来麻痹苏联，让苏联可以用出口石油换取的外汇来购买粮食，同时抬高石油价格让苏联以为这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从而放松了警惕！”
    “等苏联对美国的粮食产生深度依赖的时候，美国突然出手，先联合中东国家进行石油增产，把国际石油价格从30美元打到12美元，在利用全球粮食减产抬高粮价，这下苏联出口的石油就换不回足够的粮食的，而他们的黄金储备也在之前消耗地差不多了，苏联很快就出现粮食短缺，老百姓极其失望，再加上其它一系列的手段，红色巨人最终倒下了！”
    两个故事让会议室陷入安静之中，他们终于明白了粮食安全有多重要，李未喝了一口杏仁露润润嗓子继续说道，“从长远来看，我们国家的主粮安全不会有太大问题！最后可能出问题的就是大豆，自从改革开放之后，咱们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今年又全面取消了各种票证，大家想买肉就买肉，想买油就买油，吃的也越来越有油水了！”
    “可将来要是美国故技重施，断了咱们的大豆，吃饱肯定不成问题，但想多吃肉、多吃油就不可能了，咱们谁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买肉、买油都要凭票排队的时候？”李未看着众人，在场的都是经历过物资短缺时代的人，对那个时候的窘迫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咱们能怎么办？您刚才也说了，国内的耕地根本满足不了种植大豆的需求！”林伟民皱眉问道。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大豆种子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我们能培育出比孟山都更好的大豆！那么他们就没办法断绝我们的大豆供应！一方面我们可以用更少的土地种出更多的大豆，再加上玉米、水稻、小麦不断增产，提供同样数量的主粮所需要的耕地面积也会不断减少，种植大豆所需要的土地面积缺口也会越来越小！”李未这话只是在安慰他们，实际上就算日后主粮单产不断提高，种植大豆所需要的耕地也在一亿亩以上。
    所以才有了海水稻等项目，耐盐碱作物的出现可以把那些原本不能种植农作物的土地利用起来，这等于是增加了土地面积，减少了耕地缺口。
    “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和友好国家进行合作，给他们提供大豆种子，将大豆进口渠道多元化，美国要是不卖给我们大豆，我们还可以从巴西、阿根廷等国进口！这样他们就没办法锁死咱们！如果大豆种子依旧被孟山都控制，那他们还可以通过中断种子供应来威胁这些国家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壕里！”南美是大豆主要产区，但那里的大豆几乎都被美国公司控制住了，“所以你们的工作很重要，能不能帮咱们国家守好粮食安全这道关，就看你们的了！”
    李未的一番话说得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血脉贲张激动不已，李未给的工资已经让他们可以基本不用为生活操心了，根据马斯洛需求理论，在这种时候，人们往往需要一些更宏大的目标来驱使自己前进，而李未拿出的国家安全问题正好为他们的人生增添了新的意义。
    林伟民等人恨不得现在就回实验室忙活，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老板，您刚才说孟山都使用的是转基因育种技术？那我们是不是也要用这种技术？可我们对这项技术还不太了解啊？”
    “不，我们要使用非转基因育种技术！”

 第342章 海南基地庆挡

    中国是大豆的原产国，大豆育种研究也开始的比较早，1913年便设立了公主岭农事试验场，开始了系统的大豆研究；1916年开始系统选种，1923年育成了现代大豆品种“黄宝珠”，1934年育成了“小金黄1号”，成为50—60年代东北地区的重要推广品种，年种植面积曾达到700万亩以上。
    1927年开始杂交育种，以“黄宝珠”作母本，“金元”作父本配制杂交组合，于1935年育成了“满仓金”、“满地金”和“元宝金”，是世界上首批采用杂交方法育成的现代大豆品种。
    金陵大学于1924年开始大豆改良工作，王绶教授从自然变异群体中选择出纯系，育成了“金大332”品种，抗战前在长江下游一带种植，这也奠定了南京农业大学在大豆育种领域的基础，盖钧镒能成为大豆领域唯一的院士，和这一基础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解放后，国内的大豆育种主要采取杂交育种手段，这一技术还是比较有优势的，因为国内的大豆品种多、杂交育种体系比较完善，从六十年代开始到七十年代末，国家种质资源库共收集保存了6814份栽培大豆种质，为开展大豆育种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础，这些大豆种子里面有不少都是非常稀有的野生大豆，日后孟山都正是因为拿到了中国政府赠送的野生大豆种子，才接连取得突破。
    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孟山都、先锋等公司开始将转基因技术应用到大豆育种领域，取得了多项重大突破，中国的大豆育种就渐渐开始落后了，转基因技术没有取得突破前，国内大豆产量差不多在每公顷十五吨左右，美国可以达到二十吨出头，如果排除大规模工业化种植带来的增产，双方在种子领域的差距并不大，但是之后，美国的大豆产量已经提高到三十五吨每公顷，使用美国大豆种子的巴西、阿根廷等国也差不多，而中国却只增加到二十吨每公顷，这差距就太大了。
    李未知道转基因技术确实能对大豆增产起到显着的效果，但却不打算用，因为国内对转基因技术控制地很严，直到他穿越来的时候，国内实现大规模商业化生产的转基因农作物也只有抗虫棉和抗病番木瓜两种而已，他想进行大规模种植转基因大豆，且不说技术上能不能突破，光审批这一关就过不了。
    好在大豆育种可选的道路并非只有这一条，还可以使用系统选育、杂交育种、辐射育种、化学诱变育种、分子育种等方法来进行大豆育种，尤其是分子育种，在今后的作用会越来越大，借助分子标记可以对育种材料从dna水平上进行准确、稳定的选择，从而达到加速育种进程，提升育种效率，高效提高作物产量并改良品质和抗性等综合性状，这项技术不仅可以用在农作物育种上，同样可以在动物育种领域使用，何占海的团队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然后再辅以基因编辑、分子设计、计算机模拟育种等技术，也能培育出性能优越的大豆良种来。
    李未将这几项技术详细介绍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些技术你们可能还不太熟悉，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从惠农其它研究机构抽调人手过来支援你们，也可以从国外请专家过来教你们！你们都还年轻，学东西很快，上手也不难，所需要的设备更不用担心，我都已经下了订单，很快就能给你们送过来！”
    听到自己要学这么多东西，林伟民和杨慧能等人脸上没有一丝为难的神色，反倒满是振奋，对技术人员来说，能学习国际领先的技术，这样的机会可是太难得了，要是学会，那他们可就是国内这个领域的权威了，以后想要什么没有？
    “老板，您放心，我们那怕是不睡觉也要好好学，争取早点把这些技术都掌握到手！”他们连连向李未保证。
    “除了学习之外，还有一项重要工作要做，伟民，你去联系下盖教授，就说我们惠农愿意出钱资助他的团队进行大豆种质资源的深度鉴定评价和大豆基因图谱的绘制工作。”李未让林伟民来负责这个项目，除了他的能力之外，也看中了他的出身，中国虽然拥有最多的大豆品种资源，但由于种种原因深度研究做的不够，影响了育种研究的进度，而要想完成这项工作，靠私人企业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有国家团队来牵头做这件事，所以李未便想通过他联系大豆院士盖钧镒，让他来领衔完成这项工作。
    “老师一直念叨着这项工作，就是因为经费不足没办法大规模开展，您要是愿意帮忙，他肯定高兴地很！”林伟民满口答应，“待会儿我就给老师打电话，哦，对了，咱们惠农打算捐助多少？”
    “看盖教授那边的需要！不过我也有点小要求！我们惠农既然出了钱，那么项目组要是做出成果理应和惠农共享，还有你们在育种过程中需要什么种子资源，盖教授也要提供一些！”东风农场育种站的种子储备还是太少了，光靠这点储备肯定没办法完成育种工作，而要是搞定了盖教授，那基本上全国各地的大豆种子就都能拿来用了。
    “还有最后一点，你问问盖教授，能不能让我们惠农去南农招聘一些你的师弟师妹，来帮你打下手！”南京农业大学在大豆育种领域积累颇多，这里培养出来的大豆育种人才质量非常高，能多挖一些过来，对整个团队实力的提升也是大有帮助，李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伟民想了想，前两个要求都很正常，而最后一个对他的师弟师妹来说也是大好事，他知道现如今国内其它研究机构是什么样的，就算是国家重点实验室也面临着经费紧张、人员待遇不足的问题，把师弟、师妹拉来惠农，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拿着丰厚的工资和充裕的经费搞研究谁不愿意？
    “好，这些应该没什么问题，老师肯定愿意答应，我先电话里沟通，然后跟他约个时间回母校一趟！现在马上就要到年底了，这一届毕业的学生都已经开始分配工作了，要是去的晚了人就要被抢光了！”林伟民算了算时间说道，现如今大学毕业生还是享受分配工作的待遇，但民营企业要招人已经比前些年容易太多了，到时候他只需要亮出惠农的待遇和设备清单，肯定能招到人。
    “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我顺便代表惠农给南农捐一些钱和设备！”李未补充道，将来惠农肯定会每年都去南农招人，而且不限于大豆育种领域，饲料生产、动物养殖等领域同样需要人才，另外还可以顺便去瞅瞅南农有什么好项目可以让惠农插手的，或者惠农有什么项目可以和南农合作的，这些都得自己出马。
    散会之前，李未又宣布了最后一个消息，提升育种站的级别，让林红梅兼任东风农场的副场长，对他来说这个育种站要比东风农场重要，将来也会向登海种业一样独立出来成立子公司，所以要逐步从东风农场剥离。
    会议结束之后，林伟民联系了盖教授，盖教授听说惠农愿意资助之后非常高兴，马上提出要和李未面谈，可有些不巧的是，他现在正在海南做育种研究，暂时不在学校。
    “没关系，我们去海南谈好了，反正我也打算带你们去海南看一看，公司在海南有自己的育种基地，里面也有属于你们的办公室、宿舍和试验田；世斌，你去订机票，我们尽快去海南！”
    现在从东北飞海南的航班还没有日后那么频繁，所以他们又在东风农场待了两天，才乘飞机飞往海口，林伟民和杨慧能都是第一次坐飞机，一路上觉得那里都新鲜，同时也对公司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要是放到其它研究所，起码也得是副所长以上的级别，出行才能坐飞机？还得是大点的研究所，他们这样的育种站根本不可能。
    飞机顺利降落之后，惠农海南分公司的人就已经带着车在外面等着了，上车之后没有在市区停留，直接去了惠农在郊外的育种基地，路上李未给他们做介绍，“这里现在主要是四支团队，李登海老师带领的玉米育种团队，鲁花和登海种业合作的花生育种团队，惠农和西农合作的小麦育种团队以及和五常当地合作的稻米育种团队，你们来了就是五支团队了，今后或许还有其他团队！”
    到了地方，李未伸手一圈，“前面这一大片都是咱们惠农的，土地多得是，足够你们用的了！每个团队都有自己的试验田和研究中心，保证既可以互相交流提高工作效率，又不会干扰彼此的实验！这都是请了专家帮忙规划的。”
    虽然是不同的育种团队，但彼此的工作都有共通之处，所以时常交流下也是有好处的，能带来新的灵感；同时不同作物对农药、化肥的需求不一样，因此试验田也得有一定间隔，以免影响实验效果，故而育种基地也得进行科学的规划，才能趋利避害。
    “田站长，这么早就过来了？”进到里面，李未便遇到了五常的田永太，赶紧给他和林伟民等人做了一番介绍。
    “哎呀，眼瞅着就要出成果了，就想早点过来，这一批水稻要是没问题的话，那明年咱们的稻花香就可以大规模种植了！”田永太满脸喜色，“这都多亏了您出钱出设备出场地，还帮忙请来伍教授这样的专家过来帮忙指点，要不然进度肯定没有这么快！”
    “客气客气，我就是帮忙敲敲边鼓，主要还是你们的基础工作做得扎实啊！”伍教授也在旁边，同样满脸喜色，还像李未提出了新的请求，“李董，我想尝试把咱们的稻花香和我的泰国型香稻杂交，看看能不能培育出更好的品种来，您看可以么？”
    “您是泰国型香稻的研究专家，既然您觉得这个方向有探索的价值，那咱们就做！您把方案和预算做好，我就让人给您安排经费、场地和人手！”李未满口答应，这样的尝试不管是否成功，都会诞生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另外对伍教授的到来李未也颇感欣慰，他既然来了惠农就能避免原历史中的悲剧了，伍教授是华南农业大学的教授，也是华南区域有名的水稻育种专家，培育出了多种适合华南地区种植的优质稻种，然而这样贡献颇丰的教授最终的下场却不怎么好。
    他退休后一直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依旧在和全国各地的研究机构进行合作培育稻种，有天他把自己培育的几种稻种铺在楼下晾晒，被学校的保安看到后认为他这么做影响学校的环境，于是就把这些稻种扫到一起收了起来。
    这下可把伍教授气坏了，这是不同种类的稻种，混到一起就糟了，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分开，他为此和保安吵了起来，争执中保安出言不逊，伍教授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走了。
    农业育种领域这样的悲剧可是太多了，做葡萄育种的等了好几年终于看到葡萄挂果，结果却被人偷个干净；做小麦育种的，麦苗刚抽穗却被羊群吃光这些事在外人看来是段子，对农业工作者来说却是斑斑血泪。
    现在伍教授来了这里，周围的保安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想必伍教授也可以多活几年，为中国的水稻育种事业做出更多贡献！
    “老板，盖教授的试验田就在十来公里外，您看是今天请盖教授过来呢？还是先休息一晚，明天再打电话？”育种基地的工作人员问道。
    “应该我们去拜访盖教授才对，先简单弄点吃的，我们几个垫垫肚子就过去！”李未吩咐道。

 第343章 椰树集团健銾燺

    吃完饭，稍微休息一会儿，调整好状态，李未就带着林伟民、杨慧能赶往南农在海南的试验田，见到了盖教授，“盖教授，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一直想来拜访，直到现在才等到机会！希望您不要嫌我冒昧啊！”
    “那里那里，我也在开会的时候听袁院士和登海说起过你，他们说你可是咱们国内农业研究领域的财神爷啊！这么些年下来，不知道给国内的研究机构捐了多少钱、多少设备！”盖教授对李未的到来也非常欢迎，搞研究的谁不喜欢财神爷？而且还是提前告诉他要进行资助的财神爷。
    “老师好，几年不见，您的白头发又多了，您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林伟民见到盖教授立刻关切地问候。
    “你毕业有三年了？你这三年虽然也发了一些文章，但水平不够，以前可以说是经费短缺，现在跟了李董，可就没这方面的借口了，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尽快做出成果来！”盖教授对自己学生的要求可是非常严格的，“惠农在海南的育种基地我也去参观过，那里的条件比我这儿可是好多了，这么好的条件要是做不出成绩来，那可就太可惜了。”
    “我一定努力！老师，我们老板这次也带了一些设备过来送给您，你看是不是先接收下？”林伟民满口答应，然后跟工作人员一起把李未送来的计算机、pcr仪等设备从车上抬下来，装这些设备花了些时间，不如还会来的更快。
    “太谢谢你们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盖教授有些客套两句，可又觉得这样太虚伪，自己确实需要这些设备，等设备接收完毕就把李未等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认真聊起了双方的合作。
    合作内容林伟民之前已经在电话里给他说过了，盖教授在心里已经做好了答应的准备，这次主要是谈细节，“1988年，n r apuya等在大豆中运用限制片段长度多态性作为遗传标记构建了全球第一个大豆遗传图谱；1990年kei等利用栽培大豆和野生大豆杂交的f2分离群体构建了首个含有150个rflp标记的连锁图谱，这些成果加深了人们对大豆遗传特性的了解，成为大豆分子育种的有力工具，可惜咱们国家因为种种原因，比国外晚了多年才启动这一计划！”
    “这些年由于人类基因组工程的推荐，基因测序的成本也在逐年下降，但对咱们来说还是有些贵了，所以国内的大豆遗传图谱绘制工作进展比较缓慢！按照以前的速度，我们绘制出中国的首个大豆分子遗传图谱最快也要比国外晚10年，而且标记数目和密度肯定比不上国外，我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李董打算帮忙，我们的进度终于可以加快了！”盖教授没有说能加快多少，这得看李未能提供多少资金和设备。
    李未询问了该项目的资金需求后说道，“那这样好了，从今年开始算起，我每年为项目组捐赠一百万，同时还会根据项目组取得的成果进行追加，您看这样够不够？”
    这些基础研究短期内来看似乎并不能给惠农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但这却是大豆育种的根基，对大豆基因构成的了解越透彻，就越能高效地完成大豆育种工作，所以这笔钱必须得花，不然就等着被孟山都吊打。
    盖教授一时愣住了，农业领域的研究经费一向很少，袁老在八十年代一年只有几万块经费，直到80年代后期两系杂交稻被列为国家“863”计划生物领域里的一个重大专项，才拿到了1年1000万的经费，但这些经费并不是给他一个人的，而是和全国二十多个研究机构共享，李未现在给出一年一百万的额度，绝对超出了盖教授的预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够了够了，绝对够了，有这么多钱，我绝对有信心在两年内追上apuya的进度，三年内绘制出kei同一级别的图谱！”盖教授在确认之后激动地手都开始打哆嗦了，他啥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好，明天我就让法务和财务过来，等协议一签完就马上打钱！”李未早就让人把这些准备好了。
    “没问题，我已经给上级汇报过了，他们对这件事也非常支持。”盖教授要想和惠农合作也得获得上级的许可，好在这种送钱的合作，上级完全没有理由反对，至于李未要的那些东西，他们也能接受，人家给钱了，还能不给点好处？
    然后双方继续聊合作的细节，在李未的引导下，话题慢慢从大豆测序转移到国内的大豆种类上，“据我所知，当年孟山都从上海找到了一些野生大豆样本，这些年一直在分析这些样本，试图发现有价值的基因序列，然后把这些基因序列注册成专利，一旦被他们申请成功，那么所有携带这份标记基因的大豆，无论是野大豆还是栽培大豆，以及连转基因植物都不许使用该基因序列。”
    “咱们的种子资源库里应该有这种大豆？我想让小林用这种大豆试试手，看看能不能发现有意思的东西！”李未打算截胡孟山都了，他脑海里有关于这种基因序列的资料，让林伟民去寻找就等于看着标记棋扫雷，肯定比孟山都容易找到的多，孟山都直到2000年才找到这种和高产性能密切相关的基因序列，李未还有四年多时间可以赶在他们前面。
    “你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五十年代中期美国十四个州的大豆都出现了胞囊线虫病，最后还是从来自咱们国家的‘bj小黑豆’中找到了抗病基因，然后用‘bj小黑豆’和其它大豆杂交培育出了抗病大豆，才让美国大豆快速复苏。”盖教授很了解美国大豆育种的历史，“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有印象，我回去查查资料应该能找到孟山都拿到的是那种大豆，然后从种子资源库里面找出同样的大豆给你们做研究，希望你们能赶在孟山都的前面做出成绩来！”
    一般人想从国家种子资源库里面取出样品不太容易，盖教授作为国内大豆研究的领头人，他来办这件事就轻松多了，李未还记得很多国内野生大豆的优质基因片段，等先做出一两样成果，之后再问他索要其它野生大豆样品，有脑海中那么多后世资料，再加上充裕的资金，他有信心狙击孟山都。
    “咱们国家拥有全球种类最多的大豆品种，许多野生大豆都是宝贵的资源，这些资源应该控制起来，不让它们轻易流入外国研究机构或者公司手中，要不然他们就会用从咱们国家野生大豆中获取的成果，再来打压我们国家的大豆行业！”李未提醒道。
    这也是有惨痛教训的，2000年，孟山都到中国考察，在考察活动临别互赠礼物环节，孟山都公司送给了中国一颗转基因大豆，而中国也礼貌回赠一颗野生大豆，孟山都拿到这颗野生大豆之后，立刻运用技术，检测出这颗野生大豆种的高产和抗病基因，进行基因标记，然后在全世界注册专利，从今往后其它企业就不能再在自己的大豆品种里使用这种基因。
    上海的那枚野生大豆李未没来得及阻止，2000年这颗还有机会挽救，现在提醒下盖教授，等将来孟山都来国内考察的时候，再提出类似的要求，估计就不会再上同样的当了。
    “有点难，咱们国家野生大豆的分布范围极广，有些我们自己都没有掌握，想要完全控制起来几乎不可能，不过已有的野生大豆种子，确实要做好出境的限制。”盖教授想想答道，他没办法组织外国企业去荒郊野地偷偷搜集野生大豆种子，但可以干预国家种子库里的那些。
    “这已经足够了！野生大豆分布范围虽然广，但其它人想要找到也不容易！”李未已经很满意了，咱们自己都无法掌握的资源，孟山都想要找到那就更难了，而且就算他们能找到，这些大豆里也不一定有他们需要的基因片段。
    “哎，主要还是得咱们自己先把工作做好，如果能绘制出所有大豆的基因谱系，那这点小问题就不算什么了！”盖教授也感觉到了压力，明明拥有如此丰富的大豆种类资源，却因为种种原因的限制无法进行深入研究，每每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心疼，好在现如今有了李未支援的经费，这项工作终于可以加速了。
    “小林一个人在东北打拼实在是有点势单力孤了，盖教授您要是能多推荐几个得意门生过来那就更好了！”说完了捐赠和种子，李未又说起了人才的问题，来的路上他已经叮嘱过林伟民，今后几天李未会安排他在盖教授身边待一段时间，主要负责审核资金的分配，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多跟盖教授身边的研究人员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挖几个过去。
    “你们惠农的待遇我是知道的，这么好的条件放眼全国都没几家研究机构能比的！只要你们来招聘，肯定有的是人想去！我待会儿就给学校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们准备几场宣讲会，你们安排人过去给学生讲讲情况，最后能招到多少人就看你们自己了！”盖教授做出了安排，现在外企和民营企业去大学里做宣讲招聘已经是比较常见的事情了，他也根据这一情况拿出了方案。
    “有学生愿意过来肯定是好事，不过要是能多一些有经验的熟手那就更好了！盖教授，您想想是不是有学生在原来的工作单位过得不太舒服？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定他们来了惠农，就能做出一番成就呢？”李未可不满足于只招到一些学生，盖教授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他手上肯定还有更高级的人才。
    “怪不得你们惠农能做得这么大，光从你们对人才的渴望就能看出来！哎，要是所有研究机构都像你们这样重视人才就好喽！”盖教授叹了口气，还真给李未推荐了两个人才，但是再多就不肯说了，他毕竟也是国家研究机构的人，要是挖的人多了可不好。
    李未也不着急，他不愿意说，还可以让林伟民去问他那些师兄师姐，只要弄到姓名和联系方式，惠农有的是办法挖人，从当年拿下自己送上门来的江鸣久之后，惠农内部关于如何挖体制内的研究人员，已经总结出了一套成熟有效的方案；至于被挖的单位会不会生气，惠农也有办法，大不了之后给他们捐一些钱和设备，就当是给他们付转会费了。
    几个人聊到十来点才去休息，第二天惠农的法务就带来了合同，盖教授审核后提交给上级，只要上级那边批复就可以正式开始合作了！
    “我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了，那边就是走个流程，很快就能有结果过！”盖教授再三向李未保证，他现在比李未还想看到这项合作达成，这可是每年一百万的研究经费啊，谁看了不眼馋？这也得亏他是国内大豆研究领域的第一人，能守得住这笔经费，要不然就该担心其它的了。
    “不着急，我也有段时间没来海南了，这几天正好看看其它项目的研究进度，说不定还能见证一个好消息！”现在田永太培育的稻花香马上就要收获了，要是运气好的话，李未还能带点过去过年。
    李未原本打算在育种基地专心工作几天，奈何他来了海南的消息飞速传开，导致不停地有人拜访，有慕名而来的商人，有当地寻找投资的干部，还有些怀着其它心思的，大多数人李未都派了其它人去接待，但是这一天，看到来访客人的名片后，李未马上决定亲自见人，“椰树集团的王光兴，这可得见见！”

 第344章 化公为私

    从1985年开始，健力宝就牢牢占据着国内饮料品牌销售榜第一的宝座，但是在去年，这一荣誉却被王光兴带领的椰树集团斩获，他创造的椰树牌椰汁销量盖过了李经纬的健力宝，王光兴一时间出尽了风头；几年后，李经纬暗然被健力宝抛弃，而王光兴却一直执掌椰树集团，始终占据着全国椰汁类饮料第一品牌的宝座，数十年间无人能够撼动，这样的大老过来拜访，李未肯定是要见一见的。
    利用等候王光兴过来的时间，李未在脑海中回忆着他的资料，王光兴出生于四十年代，十七岁开始工作，最早在hk市工人文化宫任业务美工，第二年调到海口罐头厂，担任美工与文书职位，想到这儿李未就笑了，难怪椰树牌椰汁的包装那么让人印象深刻，人家的大老板可是美工出身，审美能力肯定在线，知道广大消费者都喜欢什么样的图桉。
    在罐头厂工作了二十多年后，王光兴于1983年被调到海口饮料厂当厂长，巧合的是李经纬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生产健力宝；当时的海口饮料厂和许多国营企业一样，都面临着产品销售不畅的问题，积压了800多吨酒卖不出去，这项责任就落到了王光兴头上。
    他早年间的美工基础在这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经过一番研究后，王光兴决定给这批酒换上喜庆的红色包装，投放市场后一炮而火，迅速清光了库存还给饮料厂带来了一百多万的利润，王光兴也是在这时候意识到了包装的重要性。
    海南的领导通过这一事件发现了王光兴的能力，便把他当成救火队员来用，那家工厂出了问题就派他过去，他先把海口电子工业总公司扭亏为盈，然后又回到了他工作二十多年的罐头厂。
    此时的海口罐头厂已经连续亏损5年，720万元的家产亏到仅差2万元就破产，占当时海口工业企业亏损额的82；到任之后，王光兴一连烧了几把火，推行“破三铁”、“科技重奖”、“能人先富”和“员工持股”四项超前改革，一举扭转了罐头厂的坏风气，又实现了扭亏为盈。
    但是王光兴觉得这还不够，一方面罐头厂生产的菠萝罐头、陈皮罐头、椰子酱等传统产品已经渐渐不适应市场，另一方面国家取消了出口补贴，继续做罐头已经没什么前景了，必须要开发新产品。
    王光兴把目光瞄准了海南最大的资源——沿着海岸线生长的无数椰子树，这里是全国椰子树最多的地方，外地游客来了海南，几乎都会买几个椰子，尝尝椰汁的味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做椰汁饮料呢？新鲜的椰子不方便运到岛外，椰汁饮料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能把饮料的口感做好就一定能成功。
    于是他设立重奖，谁要是能研发出受消费者欢迎的椰汁饮料，就奖励他一台电视机，等椰汁饮料盈利了，再奖励3～5的利润；在那个时候，全国上下除了惠农等少数企业之外，没人敢开出这么高的重奖，一下就调动了研发人员的积极性，很快就做出了好喝的椰汁饮料。
    然后王光兴又开始整活了，他觉得这款饮料必须要有醒目的包装，他找来着名画家柯兰亭帮忙设计饮料的包装，最后呈现出的效果和广大消费者现在的看到的基本相似，味道好喝、包装醒目，椰树牌椰汁一下就火了，给海南罐头厂带来了丰厚的利润，王光兴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给研发团队发了三十万重奖。
    没想到这奖金却引出了大麻烦，举报信向雪片一样涌向各个主管单位，甚至还惊动了媒体，《海南日报》以《30万元科技奖该不该发？》为题在头版位置展开了大讨论，大概讨论了一个月，报社收到了1000多封读者来信，好在其中97的读者都支持海罐厂科技重奖的做法。
    最终市里的、省里的，乃至来考察的李木匠都对这一行为表示了赞赏，这场风波才渐渐停息，王光兴也坐稳了海南罐头厂厂长的宝座，带领椰树牌椰汁一路攻城略地，销量不断增长，现在已经追上了健力宝。
    去年的时候，海南罐头厂被政务院定为“全国百家现代企业制度试点单位”，经过一年时间，改革方案成型，，企业名称也从旧厂名改为椰树集团有限公司，王光兴也从罐头厂厂长变成了椰树集团董事长，只是椰树和惠农之前几乎没打过啥交道，甚至盼盼杏仁露和椰树椰汁在争夺市场的时候还发生过一些冲突，现在王光兴突然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思索期间，王光兴已经到了，李未于是暂且把这些放到一边，起身迎接王光兴，“王董您好您好，椰树现在雄踞全国饮料销售榜第一的宝座，我们惠农还要向您多学习啊！”
    “李董客气了，饮料只不过是惠农的一个小部门而已，我才应该向您这位全国首富多请教啊！”客气一番，双方到沙发边坐下，茶几上既没有放椰汁也没有放杏仁露，俩人喝的是海南本地产的白沙绿茶，这种茶主要产自白沙市黎族自治县的陨石坑附近一带，虽然名气不显，味道却非常独特。
    双方一边喝茶一边开始寒暄，李未夸赞椰树牌椰汁真材实料不加防腐剂，营销推广也是妙招频出，王光兴则称赞盼盼牌杏仁露远销欧美，将民族品牌打到海外，是全国所有饮料行业同仁学习的榜样。
    一阵儿互相吹捧之后，王光兴却突然叹了一口气，李未知道，这是要说正事儿了，于是装作不解地问道，“椰树发展地这么好，您为什么叹气啊？”
    “哎，椰树现在表面看着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好不兴旺，实际上却是隐患重重，我这个董事长当的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啊！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李董帮忙搭把手，帮椰树闯过这一关去！”王光兴殷切地看着李未。
    “这又从何说起呢？椰树不是好好的么？销量、产品都没出问题？”李未继续装作不知道。
    “销量、产品固然重要，可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您也是做企业的，肯定很清楚，企业的产权才是最关键的！”王光兴说起了椰树去年开始的改革，“椰树虽然被列为国家改革试点，完成了从罐头厂到椰树集团的改制，但这种改制是不彻底的，企业的产权归属还是没有变，国有股份仍然占据主要地位，这跟我们椰树全体员工之前的期盼并不一致！”
    通过王光兴的话，李未算是明白了，就跟许多以一己之力把企业做大做强的国有企业管理者一样，等企业扩大到一定规模，他们就必然会考虑一个问题，我给企业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但是才拿这么一点儿工资，这划算么？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企业能变成我自己的，健力宝的李经纬如此、tcl的李东生如此，海尔的张瑞敏、长虹的倪润峰也是如此，王光兴自然也不能免俗。
    只是前些年大环境不允许，他们只能把心思藏起来，这两年政策又有新的变化，东南沿海许多地方的小企业已经悄无声息地实现了化公为私，他们看在眼里馋在心里，终于开始试探了。
    化公为私的办法有很多，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管理层收购，企业的管理层出一笔钱买下可以控股的股份，然后企业就是他们的了，至于这笔钱怎么来，办法同样有很多，比如可以先借一笔钱用来收购企业，成功之后再用企业做抵押从银行贷款把这笔钱还上，最后用企业的利润分红来还贷款，经过简单的操作，就可以实现空手套白狼的目的。
    还可以和其它公司进行合作，比如利用手上的权力高价从某些供应商那里采购原材料，然后供应商再暗地里返还超额利润，等钱攒够了之后拿出来购买股份；亦或是让自己的人成立第三方公司，拿下本企业的产品代理权，把产品大量卖出去再推脱收不回货款，把公司注销再倒几手，然后用企业应得的货款来购买公司。
    其中还可以夹杂一些手段，比如估低企业的价值等等，以便于管理层能够用最低的代价拿下企业，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方法在今后几年会大行其道，许多工厂企业就这样从国有变成了民营，也让一大批人实现了阶层跃迁。
    现如今，好多工厂企业的管理层和普通工人家的孩子还在一个学校读书，平时的吃穿花销虽然有区别，但还不太明显；而等完成了化公为私之后，那就是天壤之别了，你爹下了岗，他爹成了老板，你花一辈子的时间都未必能追得上他。
    但是管理层收购放到现在还有些过于大胆了，王兴光暂时不敢用，于是他拿出了另一套方案，那就是员工持股，之前椰树已经进行了一些这方面的尝试，但员工持有的股份只占总股份的一小部分，大头依旧在国家手里，所以王兴光就提出了新的改革方案，回购国有股份，让椰树变成百分百员工持股的企业，然后他则可以通过控制员工持股会来达到掌控椰树的目的。
    这样的话动静比管理层收购要小一些，明面上来看椰树还是属于全体员工而不是他个人，但实际上并不影响他对企业的控制，这套方法鲁冠球之前将万向从集体企业变成民营企业的时候用过，任正非也是通过类似的方法控制了华为。
    “企业生死存亡靠决策，工厂兴衰成败在管理，可如果不解决产权的问题，管理层就一日不得安心，谁也不知道自己干好了会不会被别人摘果子，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要求他们尽心尽力地为企业付出呢？要是改成全体职工持股就好了，这种体制可以让员工与企业捆绑在一起共存亡，解决了公家亏损心不痛的体制弊端，增强企业的生机与活力，维护了管理层的稳定性！但是上级就是不批啊！”王光兴忧心忡忡地说道。
    呵呵，照我看最想摘果子的就是你了？李未脸上故作同情，心里却不以为然，王兴光说的问题是不是存在？肯定存在，但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是不是只有这一种？显然不是，他在诸多办法中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种。
    “现在han省管的一百多家企业大多数都在亏损，有些距离资不抵债破产已经不远了！只有我们椰树还有其他几家进行了职工持股试点的企业依旧还能盈利，这说明员工持股的办法是有效的！上级为什么就不批呢？”王光兴很不甘心，只要闯过这一关椰树就能变成他的，奈何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太难捅破了。
    “上级也有上级的顾虑，改革固然要漫步前行，可有时候也怕步子太大扯着蛋，椰树能从罐头厂变成椰树集团已经是进步了，总比过去好得多；或许再过几年，政策又有松动，到那时候再开展员工百分百持股也不迟！”李未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同时猜测着王光兴的目的，他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单纯滴吐槽。
    “话是这么说，可您也知道，商场竞争旦夕百变，有时候一天就能决定一家公司的生死！这两年饮料行业竞争日趋激烈，两可乐家大业大，健力宝、盼盼、汇源来势汹汹，我们椰树也是在勉力支持，如果不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我担心椰树坚持不下去啊！”王光兴眉头紧皱。
    或许感觉铺垫地差不多了，王光兴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李董，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光靠我们椰树自己来推动改制已经不太可能了，比如引入强力外援才行，所以我想请李董入股椰树，我们来共同完成椰树的改制工作。”

 第345章 靓女先嫁

    王光兴费尽心思拿到了国家改革试点的名额，但是并没有达成心愿将椰树从国有企业变成自己的，目前也只是完成了从国营厂到集团公司的改革，员工虽然也拿到了部分持股，但控股权依旧在国家手里，这也就是说如果国家有这个想法，一份文件就能让他下课，王光兴因此深感不安。
    他迫切地想解决椰树集团产权的问题，但是经过多方努力，他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那就是等，椰树现在迈的步子已经比其它企业大太多了，要是继续走下去容易出问题，所以要静一静先等一段时间，估计过个七年八年，等政策环境、舆论环境更为宽松的时候，再进行下一步。
    话是没错，可王光兴今年已经五十五了，按照当下的政策再过五年他就要退休了，他可没有七八年时间可等？虽然在原来的历史中，王光兴并没有退休，而是坚持到了十年后，终于完成了椰树的民营化改制，但是现在他那里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要是五年之后还没有完成改制，自己就得滚蛋了，除了微薄的退休金什么也留不下，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光兴又怎么可能安心地等呢？
    在这种时候，但凡是根稻草他都想抓住，然后就得到了李未来海南的消息，这让王光兴找到了灵感，现在惠农拿到了收购国有企业的试点名额，那么是不是可以把两个试点联合起来？光靠我自己没办法拿下椰树，那么再引入一个强力外援，是不是就可以成功了？
    请惠农入股椰树，收购一部分国有股份，再让国家保留一部分，然后他自己代表通过员工持股会掌握剩下的股份，到时候利用惠农来制衡国有股份，再利用国有股份来牵制惠农，他就可以站在三颗鸡蛋上跳舞，从而不用担心退休的问题了，然后慢慢等候时机，再把这两家的股份清出去，让椰树彻底变成自己的。
    “我们惠农虽然拿到了试点名额，但之前收购的都是规模比较小、经营困难的企业，收购是为了帮当地减轻包袱。”李未迟疑地说道，东风农场那是特例，除了这家之外，其它的确实都如同上面所说那样，都是一些濒临破产的中小企业，“椰树集团可是全国饮料十强，而且在您的领导下，经营非常好，入股这样的企业恐怕和上面给我的试点预期不相符？”
    之前收购那些中小企业已经引起了一些麻烦，李未从各个渠道都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现在举报惠农的信可是多得很，好在他对这些企业的处理都非常不错，地方政府和工人都没有受损，所以领导们也就一笑了之了，可要是入股椰树这样的大企业，那反应估计就不一样了。
    “椰树虽然发展地比其它企业稍微好那么一点儿，但是现在也遇到瓶颈了，尤其是北方市场迟迟进不去，对外出口也不怎么顺畅，正需要惠农这样的大企业来提供帮助啊！等惠农入股之后，您就可以帮我们快速占据北方市场，同时进军东南亚乃至欧洲了！能给国家提供更多的税收和外汇，国家肯定会支持！”王光兴继续劝说，现在除了李未，他实在是找到第二个合适的对象了，必须赶紧抱住惠农的大腿才行，要不然就只能回去忐忑不安的等待了。
    “李董，只要您答应，股份转让的事情我去说服领导，保证给您最优惠的价格。”现在对王光兴来说把股份卖多少钱并不重要，反正企业又不是他的，卖的钱也落不到他的口袋里，重要的是推动椰树的产权改制，改变国有股份的控股现状，摆脱上级对他的控制。
    至于将来就简单了，椰树是他亲手打造的，管理层都听他的，要想把惠农架空非常容易，到时候多加一些钱，客客气气地把惠农送走，李未赚了钱想必也不会继续为难他？拿下李未的股份，控股权就到他手里了，到时候再清除剩下的国有股份就非常轻松了，或者这两个步骤反过来也行，先解决国有股份再送走李未，具体怎么操作看到时候的情况。
    李未沉吟片刻，“惠农和椰树联合确实可以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目的，惠农在北方有资源，椰树在南方有资源，要是可以把这些资源整合起来，既可以让盼盼杏仁露增加在南方的销量，也能让椰树提升在北方的影响力；但还是那句话，椰树的影响力太大了，贸然入股不可控的影响就太多了！”
    先前王光兴那些话再加上回忆中他日后所做的那些事情，李未不难猜出他的目的，这就跟当年他利用黄鸿年在全国各地拿下多家企业一样，以前政策不允许惠农收购其它企业，只能请黄鸿年帮忙，现在上级也不准王光兴把椰树化公为私，所以他就想借助惠农来实现这一目的，唯一不同的是黄鸿年当年先全资收购再加价转卖，惠农现在只是入股而已。
    要说好处惠农肯定有，将来就算王光兴想让惠农退股，购买股份的钱也是要给够的，惠农可不会任人欺负，单纯从投资角度而言这笔生意亏不了！但李未想要的可不止这么多，要想顺利完成入股，惠农也得动用一些自己的资源，才能让上级批准，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赚钱那就太亏了。
    “椰树的好不应该成为惠农入股的障碍，经济研究所的樊纲樊所长就说了，‘国有企业迟早要卖，既然如此，得先卖效益好的，不然，以后效益不好就没人要了’；北大的厉以宁教授也说了，‘国企改革中要靓女先嫁’，这么多经济学权威都表达了同样的看法，领导也没有反对不是？我们椰树现在就要做这个先嫁的靓女！”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王光兴可是研究了不少资料，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大堆理论来支持自己的观点。
    抓大放小、化公为私同样不是一蹴而就的，在此之前理论界已经进行了多次试探，王光兴所说的那两位只不过是其中的代表而已，除了他们还有很多经济学家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比如张维迎说，“许多国有资产是冰棍，不用也会自然消失的，只有运作起来才会产生效益；管理层收购国企，实现了产权和管理权合一的效果。即使是零价格甚至负价格转让，国家也不一定吃亏，因为很多国企都有很多的负债和职工负担，这就好比你带着女儿改嫁和你单身一个人改嫁时的谈判能力肯定是不一样的。”
    盛宏说的就更直接了，“不妨把这些公共财产看成无主之物，谁先把它拿来卖，这公共财产的产权就算他的；你如果正好当一家国有企业的厂长，就可以和主管部门合伙把这家工厂卖给有钱人，产权就变成私有了。”
    至于这么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同样很清楚，而且也不在乎直接说出来，比如厉以宁就说过，“为了达到改革的目标，必须牺牲一代人，这一代人就是3000万老工人；8亿多农民和下岗工人是中国巨大的财富，没有他们的辛苦哪有少数人的享乐，他们的存在和维持现在的状态是很有必要的。”
    他们丝毫不在意牺牲，因为牺牲的人就对不会是他们，他们是这场盛宴的参与者，厉以宁的家人就在改制中获得了大量企业股份，拿到了他们应得的一份；他们也不掩饰自己的屁股，直接就挑明了，“经济学家就是为利益集团服务的。”
    但是不能否认，这些人确实有巨大的影响力，是可以影响到决策的，所以王光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眼下国家允许惠农进行的试点只是收购中小企业，可如果遇到合适的机会，要是地方上支持，对方企业又有这个想法，迎娶一位靓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这几位专家的发言我也仔细研究过，可现在的环境，要想实施也是困难重重啊，先不说上级会不会批准，单就咱们本地都不一定会支持？”李未终于漏了一点儿口风，单纯入股赚钱他肯定不愿意，但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椰树拿下，那么付出一些代价却是值得的。
    因为椰树手上有其它饮料企业完全无法抗衡的资源，那就是遍布海南各地的椰树，这些椰林可是属于椰树集团的，其他饮料企业想要做椰汁饮料，要么原料不足，要么只能进口更贵的东南亚椰子，这才是椰树能长盛不衰的根本；现在王光兴是病急乱投医，才给了惠农机会，要是错过现在，惠农恐怕就没办法进入国内的椰汁饮料领域了。
    “这个您放心，只要惠农愿意入股，我肯定能说服上级！”听到李未漏了口风，王光兴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椰树改制的障碍不在本地，而在更上层，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说服椰树的控股方出让一部分股份。
    “不急不急，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能三言两语就决定！我还得开会和公司的人商量下，到底要不要入股，以什么样的价格入股，入多少股才能保证惠农的利益等等，这些都不是一时半儿能讨论出来的，要是我们真的考虑入股，咱们再说其他的！”李未摇摇头，想让我们入股也得先看你们的诚意，如果只给十几个点的股份，那就没必要了。
    “这些事情都好商量，我这边有椰树近期的资料，您带回去先看看，我们椰树确实是一家优质企业，惠农入股绝对不会亏钱！”王光兴直接把椰树的内部资料交给李未，而且还斩钉截铁的保证。
    看到李未收下资料，王光兴终于放心了，他笑呵呵起身说道，“李董这几天一直在忙工作？偶尔也得放松放松么，走，我们去市里吃顿饭，顺便介绍几位朋友给您认识认识，我们海南虽然穷，但还是有些好东西的，文昌鸡，东山羊都不错，我带您试试！”
    “来海南好多次了，和当地接触的还是有些少，那就沾王董的光去认识下本地的朋友！”李未也想摸清楚王光兴的底细，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带了几个人和王光兴一起来到市区。
    等他们到酒店的时候，王光兴喊的人已经来了，有椰树内部的骨干，也有本地各单位的领导，一番交谈介绍之后，李未对王光兴的人脉有了新的认识，怪不得能把名气这么响亮、盈利能力这么强的企业化公为私，人家把企业内部控制地死死的，又在外面有这么多朋友，基础条件就摆在这里呢，李经纬要是有他一半儿的交际能力，也不至于闹成那样的结局。
    “李董，欢迎来海南，我们可是久仰您的大名了！”在场的人对王光兴能喊来李未也是颇为惊讶，再结合他全国首富、工商联副主席还有民生银行副董事长的身份，不由得让他们多想。
    好多人都开始琢磨，现在惠农拿到了收购国有企业的试点机会，王光兴把他请来，那肯定是打算借助他的李未完成椰树的改制啊！之前他想把椰树所有股份都收归员工持股会控制，已经被上级拦住了，现在要是引入惠农，说不定还真能搞成！
    椰树的骨干们欢欣鼓舞，如果可以更改椰树的产权属性，最肥的肉肯定是王光兴吃了，但他们也能吃上几口，起码后半辈子绝对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不比现在只拿工资奖金要强？
    当地的领导则是在琢磨，这件事对自己到底是好是坏，转念一想王光兴的为人他们还是很清楚的，到时候肯定忘不了自己，于是也变得热切起来。
    “公司刚刚成立了一个大豆研究机构，这次来海南主要是带他们熟悉下环境！没想到惊动了王董。”李未打着哈哈，没有回应他们的试探，然后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到场的几位椰树骨干身上。

 第346章 各怀心思

    李未观察的重点有两个人，椰树的总工程师郑子龙和负责设计外包装的画家柯兰亭，这两个人和王光兴被称为椰树的三驾马车，在椰树成长中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郑子龙带领团队经过数月的努力后，解决椰汁制作过程中油水分离的难题，研究出了世界首创“三不加（糖、防腐剂、香精）”的椰汁，保证了椰树牌椰汁独一无二的竞争力；柯兰亭则帮助王光兴设计出了椰树牌椰汁粗看起来非常辣眼睛，但看了就难以忘怀的外包装，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单靠王光兴的管理能力和交际能力可没办法把椰树做得这么大。
    坊间流传椰树集团有三宝：“王光兴的改革、郑子龙的发明、柯兰亭的包装”，他们为椰树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也得到了应有的奖励，不仅拿到了高额奖金，还在进行员工持股改革的时候拿到了仅次于王光兴的股份，他们手里的股份比普通工人多得多，在厂里也拥有不小的话语权。
    要是这三个人齐心协力，李未恐怕也只能稍微赚点钱，然后就退出，但就跟许多创业团队一样，才企业还没有发达的时候，创始人之间还能和睦的共处，可企业一旦做大做强，涉及的利益多了，创始人之间就难免会出现裂痕，柯兰亭日后就跟王光兴闹得很不愉快，甚至还见了血。
    1999年的时候，在椰树集团投资处工作的柯兰亭发现，椰树集团每年几亿张椰子汁商标纸承接单位是广东国叶集团公司“代理”，再转包给广东顺德市包装装潢印刷厂印制，1993年每张承印价格是0088元，到1998年价格下调为0079元；而根据柯兰亭的了解，广东、北海、海口几家印刷厂报价每张不过007元，湛江美捷印务有限公司报价更是200万张为0055元\/张。
    柯兰亭自己却为椰树集团算出了一笔庞大的经济账：由于价格的差异，椰树集团从1994年到1998年，罐装椰子汁招贴纸一项成本投资就多开支72468万元；同时柯兰亭还发现，海南、湛江、佛山三家现代化装备印刷厂与顺德包装装璜印刷厂对比，装备、技术力量、印刷质量、服务态度等方面都比后者强，天然椰子汁招贴纸的材料、油墨、复合操作，主要依靠先进的设备和技术管理就可生产，并不存在任何高超技术或保密材料，天然椰子汁招贴纸的原材料gd省内印刷厂家购进价格基本一样。
    这其中明显有问题，于是柯兰亭就举报了王光兴多年来向一家没有印刷资质的企业委托印刷，定价高于市场价，导致成本多开支7000多万元的事；然后就准备带着证据去向有关领导进行提交，但是他刚到椰树集团办公楼门口，四个持刀歹徒从柯兰亭背后突然窜出，对着他就是一顿勐砍，随后迅速跑回等待他们的一辆出租车逃之夭夭。
    柯兰亭的右手血管全部被砍断，鲜血流了一地，看起来非常可怕，但进了医院才发现施害者并没打算将柯兰亭置之死地，12刀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地方，这显然是在警告他。
    这起桉件一直没有侦破，而对柯兰亭举报的关于国有财产流失的事，上级给出的结论也比较含湖，他们经过调查后认为，就当时的价格来说，国叶公司的价格偏高，但对于是否流失了7000万元的问题，由于缺乏事实根据，难以认定。
    然后椰树集团把柯兰亭的功臣住房从120平方米提高到150平方米，破例给其20多万元股份和价值296万元的马自达626小轿车，此事就不了了之了；柯兰亭咽不下这口气，便带走了之前的外包装设计专利，这份专利是所有人是他和王光兴两个，他不同意使用椰树就没办法用，双方为此事一度打起了官司，到最后椰树也只能更换广告，柯兰亭折腾一番还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郑工你好你好，我听我们惠农饮料厂的技术人员聊起你的技术，可是佩服地很啊，以后要是有机会，欢迎来惠农讲讲课多交流交流；柯老师的大名我也是早有耳闻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去您的画室参观参观？要是有合适的作品，我也想收藏几幅！”李未和他们一一握手问好。
    “我也研究过盼盼杏仁露的技术，虽然技术路线和我们椰树不同，但也能看出水平确实高！”郑子龙给人的印象和影视作品里那些只关注技术的工程师差不多，为人有点不善言谈，只有在聊到技术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
    柯兰亭就不一样了，他除了是椰树的设计师之外，还是海南本地小有名气的画家，主要从事油画创作，偶尔也会画点国画，主题以海南本地的风土人情为主，经常参加画展，也经常和喜欢书画的老板打交道，所以说话做事可比郑子龙圆滑多了，听到李未这么说马上就取出了专门带过来的画作，“哈哈，刚才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李董也听过我的薄名，我这幅《黎族少女》终于可以送的出手了，还请李董鉴赏雅正！多提一些意见！至于画室，只要李董有时间，随时欢迎！”
    柯兰亭这时候还没想过自己会和王光兴翻脸，他只把这次会面当成抬升自己名气的好机会，此前他只是在海南本地小有名气，和陈丹青这种当红画家完全不在档次上，没有名气画作自然也卖不上好价钱，可要是能把自己的画送给全国首富，然后回去吹嘘吹嘘，圈内影响或许不好说，但肯定能忽悠住一群土老板，那自己的画还用发愁卖不出去么？所以他一听说是和李未吃饭，就赶紧把自己最得意的画作拿出来了，送给李未后眼巴巴看着他，要是能得几句夸赞那就更好了。仟千仦哾
    李未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接过画作放在桌上鉴赏起来，“我是学农业的，不太懂艺术，不过我爱人一向喜欢这些，所以耳濡目染也稍微学了点东西；在我看来，油画毕竟是起源于西方的艺术形式，和我们中国传统绘画艺术还是有区别的，如果咱们只学习西方的画技，再怎么努力也超不过西方去，所以徐悲鸿先生开始将油画和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相结合，我感觉柯老师的这幅作品是对徐悲鸿先生的延续；同时在主题上展现了黎族少女的日常，又让我想起了陈丹青先生的《吐蕃组画》，淳朴而不媚俗，体现出了海南风情特有的美感！这幅画作我爱人肯定喜欢，这次出来还没给她买礼物呢，柯老师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一片掌声，尽管他们大多都没听懂李未说的是啥，可这话既然是全国首富说的那肯定得给面子啊，“李董不光精通商业，还懂艺术，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厉害多了！”
    还有些机灵的，觉得正面夸奖李未有些不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于是开始从侧面迂回，开始夸赞起于静姝的作品来，“李董的爱人是着名作家于老师，于老师的作品我也看过，确实是当下作者中的杰出代表”
    柯兰亭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了，他原本顶多只敢期望下李未大而化之的夸奖两句，没想到李未竟然拿徐悲鸿和陈丹青来对比，而且越想越觉得李未说的有道理，是啊，我的画作里确实融入了一些中国传统画作的思想和技法，说我是徐悲鸿的延续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陈丹青，他画了藏民日常，我画的是黎族少女日常，这也差不多么？这话要是传出去，圈内人肯定不以为然，但拿出来忽悠那些土老板已经足够了！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该给自己的画涨涨价了。
    王光兴倒也没多想，只觉得李未的交际能力很强，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人大有好感，他现在还很乐于看到李未能获得椰树骨干的认可，因为这样更容易让大家接受惠农入股，他完全没想到李未还存了别的想法。
    饭桌上大家没聊椰树的事情，就说一些海南本地的风土人情，几位有关领导也表达了对惠农育种基地的支持，会在政策等方面给与一定的便利，李未也讲点国外大公司的八卦，百事可乐在菲律宾的事儿引得大家啧啧称奇，他们没想到这么大的公司还会出这种低级错误。
    总之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吃完后李未就在市区的酒店住下，第二天等他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王光兴已经在这儿等着了，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酒店门口停了几辆车，车上装的都是东山羊、文昌鸡、嘉积鸭、和乐蟹之类的特产，当然也少不了椰树的椰汁，“昨天来的匆忙，也没带啥，今天弄了点土特产，就当给那些育种专家吃个新鲜！”
    这话就让李未完全无法拒绝了，要是给他自己的他当然可以不要，但这可是给育种团队的，李未也只能收下，然后跟王光兴一起返回育种基地，把这些东西分成几份，一半给惠农的团队留下，另一半让人送去给盖教授、袁老、吴明珠等人的育种团队，现在这个季节，他们都在海南。
    今天王光兴就不说椰树的事儿了，昨天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只是单纯的增进感情，他跟着李未在基地里参观了一圈儿，也是大开眼界，“要说起来，我们椰树似乎也应该成立专门的研究机构，来研究椰树的育种、种植、防病虫害等问题，虽然现在的椰林已经够用了，但将来肯定会扩大生产规模，到那时候，还跟现在一样靠天吃饭可不行。”
    椰树现在对海南椰林的管理还比较粗放，只是派人看着，不让其它人大规模采摘椰子，破坏椰林，还没有涉及到育种、养护等方面的问题。
    “这个确实，外国公司在果树育种、养护方面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咱们也得跟上啊！”李未很赞同这一点，另外外国水果公司里面最有名的恐怕就是联合果品公司了，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敢发动战争，曾经一度控制了南美十多个国家，后来因为名声太坏干脆就改名了，但他们在香蕉、菠萝育种领域确实厉害。
    临走前王光兴发出邀请，“今天参观了惠农的育种场，可谓大开眼界，惠农比我们领先的实在是太多了，李董要是方便的话，明天也来椰树看看，顺便给我们提提意见！”
    “提意见不敢当，不过我确实很好奇椰树的车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李未爽快地答应下来，双方约好了参观的时间。
    等到了明天，王光兴又是一早来育种中心接李未，别的不说，单凭人家这做事的态度就不得不让人佩服，怪不得能扛过一次次举报，成功地将椰树化为己有，功夫都在戏处啊。
    到了椰树，李未发现，这里的工人精神面貌和其它国有企业确实大不一样，王光兴引入员工持股固然是为了化公为私，但也确实给这些员工带来了实际的好处，这不仅让李未想起了当年公私合营时候，店里的伙计拿到股份后干劲十足的样子，当年国家通过给员工股份慢慢地把私企变成国有，现在鲁冠球、王光兴等人又通过相同的手段将国企、集体企业变成私营，这或许也是一种循环。
    参观结束，王光兴、郑子龙、柯兰亭陪着李未坐在海边的椰林中，吹着海风喝着椰汁闲聊，感觉轻松惬意。
    王光兴能看出来，今天李未在参观椰树车间的时候，对这家企业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只要李未没松口，他就不会放松警惕，于是又偷偷给柯兰亭使了个眼色，柯兰亭马上会意，“李董，上次吃饭，您不是说要去我的画室看看么？我可是当真了，而且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就去欣赏下柯老师的大作！”李未也想和他多接触接触。

 第347章 大海商业顾问公司

    去画室的时候，王光兴和郑子龙就没有跟着去，一来他们还有工作要做，二来柯兰亭也不是啥知名画家，他的画室也不大，去的人多房间里待不下，李耒肯定觉得不舒服，让柯兰亭一个人招呼就行了。
    到了画室，柯兰亭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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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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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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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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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8章 职业化打假

    “盼盼火腿肠、华丰方便面、鲁花花生油你们公司的名牌产品就没有一样找不到假货的，小商店也就罢了，甚至连一些大超市也堂而皇之的把假货摆在货架上卖，我问售货员，售货员还一口咬定是真货，我指出这些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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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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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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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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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49章 民生开业

    “小龙，快喊人出来卸货！今天运气好弄了些便宜猪肉，抓紧时间干早点把火腿肠做出来，季老板还等着进货呢！”刘启军开着小货车回到自家工厂，刚进门就开始嚷嚷，他在本地开了一家小食品加工厂，以前主要生产肉制品挣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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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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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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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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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0章 钾肥

    开业典礼过后，李耒又配合经叔平应酬了几天，然后便返回河阳，椰树的事儿上面正在讨论，又恰好遇到快过年，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结果，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回去工作。
    和往常一样，临近放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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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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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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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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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1章 初见成效

    当地很给面子，省里市里来了好几位主要领导，省府一把手正在发表热情洋溢地讲话，“我国耕地含钾仅004，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的03，我省有1／3的耕地缺钾惠农万山钾肥厂的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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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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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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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2章 五百强

    日后贵州推荐茅台集团总工程师、首席质量官王莉入围中国工程院增选院士名单，此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由此也可以看出贵州在科研领域的薄弱，按照院士评选规则，院士的选举既要看个人能力，也要考虑地域、学术领域分布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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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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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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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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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3章 诸城考察

    虽然李耒有这个信心，但是没能进入国家重点扶持名单还是有些遗憾的，因为进入名单的海尔等企业，可以享受到很多政策优惠，比如国家每年向入选的企业提供两千万创新资金，这笔钱是无偿拨付的，这倒是小事儿，现如今惠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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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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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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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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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4章 携手中粮

    山东本地就有许多地方想让惠农过去收购本地的企业，其实早在诸城改革进行的时候他们就有类似的想法了，只是出于种种原因没敢跟上，现在调查组肯定了陈光的改革，那就说明上面对这种行为是支持的，山东的领导一向听上面的话，而且惠农还是得过上面表彰的企业，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于是纷纷找到李未，请求他过去收购。
    这些企业里面，既有和农业相关的，比如鲁花需要的榨油厂，惠农需要的粮食加工厂、饮料厂、食品厂、农机厂、酒厂等等，也有和惠农业务无关的，比如机械厂、钢管厂、酒店等等，甚至还有一家叫白金翰的夜总会，当地都愿意以较低的价格出售给惠农，而且银行还可以帮忙解决收购所需的资金，惠农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拿到这些优质资产。
    “李董，这些都是好企业啊，到手就能盈利，而且还可以把咱们惠农打造成大宇集团那样的航空母舰！这样的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看到这一幕，惠农许多高管都动心了，白白捡钱的事情谁不想要？
    改革开放后，许多国内企业都把国际巨头当成学习的偶像，而现如今韩国的大宇集团正是国内企业争相学习的榜样，因为大宇集团的发家史和如今国内许多企业如出一辙，大宇集团由金宇中创办，他和韩国总统朴正熙关系不错，朴正熙当年曾经在他父亲门下学习过，有了这层关系，朴正熙在上位后便把一家亏损许久的重型机械厂交给金宇中管理，金宇中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快就让这家企业扭亏为盈，朴正熙看他确实有能力，就继续把亏损的国营企业交给金宇中，大宇集团陆续接手了造船厂、汽车制造厂等企业，后来更是拿到了金融业的入场门票，大宇集团因此一发不可收拾，依靠金融业和制造业的双轮驱动快速成长为一家规模惊人的大型企业，并成功跻身世界五百强。
    去年的时候大宇集团被美国《商业杂志》评为亚洲成长最快的企业，金宇中撰写的自传《旷世伟业》也被翻译成二十一个国家的文字畅销全球，这一现象迅速引起了国内的注意，他们发现大宇集团的发家史实在是太符合国内的情况啊，于是不管企业也好国家也罢，都非常支持这种模式。
    尤其是海尔、长虹、江南造船厂等六家被列入五百强重点名单的企业，国家试图推动他们也像大宇集团那样，通过并购迅速壮大自己；而许多民营企业也有样学样，试图用多元化经营来让自己变得强大，比如最早下山摘桃子的三九集团就从单纯的医药公司，变成了同时涉足医药、汽车、食品、制酒、旅游饭店、商业、农业和房地产八大领域的多元化公司。
    这些公司在短期内大获成功，让那些下手晚了的公司后悔不已，也让那些还有机会下手的公司跃跃欲试，然而李未却没有被大好局面冲昏头脑，“收购肯定是要收购的，但是我们惠农只会收购和农业相关的、符合集团战略发展需求的企业，其它企业就算再赚钱咱们也不要！”
    “其实这种情况之前就发生过，万科当年就曾经在多元化经营和单一经营模式之间犹豫过，最后王石选择了单一化经营深耕房地产领域，如今万科发展势头很好，反观那些搞多元化经营的，大多都已经渐渐落后了！没有几家的市值能赶上万科的！这说明了一个道理，一家企业必须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我们惠农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自然是农业！集团的战略发展必须以农业为主，其它领域那怕再赚钱，我们也不会参与！”
    “因为这些行业虽然从短期内来看能赚钱，但跟其它公司相比，我们惠农并不具备优势，在竞争环境还不那么激烈的时候或许还能盈利，等其它企业开始加大竞争力度的时候，这些企业就会变成拖累！而且钢管厂、夜总会这些企业的经营模式和我们现有的企业并不相同，直接吸纳进来只会增加我们的管理成本！事实上大宇集团现在的管理成本就比单一化跨国巨头的管理成本高得多！多次并购也让他们的资金链变得非常紧张，金融市场处于稳定状态还好说，一旦遇到风波，大宇集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李未警告道。
    事实上，大宇集团真的没有扛过东南亚金融危机这一关，很快就走上破产清算的道路，现如今被视为韩国民族英雄的金宇中也暗然下台，并被判处十年监禁和高达两百亿美元的罚金；而在国内，海尔、长虹等企业也是在放弃多元化经营，只专注单一领域后才发展壮大的。
    当然，能把多元化经营做好的公司也不是没有，这些企业里面最有名的就是雅马哈了，雅马哈之父山叶本来是搞医疗器械维修的，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接了一项维修钢琴的业务，山叶拆了钢琴后觉得自己也能做，于是就开始生产钢琴，并迅速占据了日本市场。
    二战的时候，因为有人觉得钢琴和飞机螺旋桨都是木工活，于是又让雅马哈生产螺旋桨，他们干得同样不错，接着又借此机会开始生产飞机发动机；战后他们利用自己优秀的发动机技术造出了鼎鼎有名的雅马哈摩托，其后他们的触角更是瞎几把乱伸，从运动弓箭、滑雪板、玻璃纤维浴缸到钓鱼艇、渔船、度假村、酒店旅游业，然后又是游乐场设施、家具、电子琴等等，这家奇葩公司给人的感觉就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涉足那个领域，但他们偏偏活的好好的。
    然而，雅马哈的多元化经营是有脉络可循的，基本都是将上一次的成功延伸开来，进入到能发挥自身技术优势的领域，就好像藤蔓一般生长，而现如今许多国内企业的多元化扩张则是跳跃式发展，缺乏核心竞争力，眼下的红火只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现如今看起来还好，却抵挡不住风浪。
    李未说服了惠农的员工，放弃了那些乍看起来可以带来丰厚利润的行业，只专注于农业领域的发展，这些人在得到命令后开始四处奔走，和当地政府接洽，挥洒着钞票大肆收购食品加工厂、粮食加工厂、酒厂等和农业有关的企业，收购成功后就迅速进行改造，引入新的设备，对旧有的员工进行培训，这些都是惠农做熟了的，不像进去其它行业还需要学习，大部分企业都在收购后很快便迸发了活力，实现了扭亏为盈，最难得的是并没有增加太多管理成本。
    孙孟全也带着鲁花在山东各处盛产花生油的城市大肆收购，同时嘉里粮油也在这么做，他们试图以胡姬花为切入口，和鲁花争一争山东这个粮油重镇；因为嘉里粮油有外资这块牌子，所以在很多地方都比鲁花有优势，在这场抢夺地盘的战争中，鲁花暂时落后了。
    不过不要紧，很快鲁花的强援就来了，此前郭孔丰说中粮想要入股鲁花，现在中粮派出了一位副总专程来山东接洽此事，李未一上来就展示了自己的诚意，带着郭孔丰和孙孟全一起为他举办了接风宴。
    “要说起来，我们中粮和惠农其实已经合作很多年了！希望这次能够进行更深入地合作！”这位叫宁浩的副总看到这一幕觉得很开心，虽然国营企业的高管一向不怎么看得起民营企业老板，但那也要看对方是谁，李未身为全国首富、工商联副主席、民生副董，能亲自来和他谈事情，他也有点受宠若惊。
    “是啊，我们之前许多都多亏了中粮帮忙！”李未附和道，中粮之前的名字叫中国粮油食品进出口公司，是一家专门从事粮油进出口代理的企业，惠农出口果酱等食品，进口棕榈油等原材料，都要和中粮打交道，八十年代末中粮改组成为一家经营性企业，开始涉足食用油、面粉、大米、葡萄酒、麦芽、饮料、金属包装、金融服务业等领域，这时候惠农和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就更多了，饲料厂、面粉厂、食品厂要从中粮哪儿购买原材料。
    “惠农也有和中粮竞争的地方，不过总得来看还是合作大于竞争，就算竞争那也是良性竞争！都是为了让国内的老百姓吃上更好的粮油！”李未也没有回避竞争，惠农在大米、面粉加工，食品、饮料生产等多个领域都和中粮有竞争关系，作为同类型的企业，这些都是难免的。
    “我们中粮有自己的优势，惠农也有领先我们的地方，感觉我们两家在很多地方都能进行合作！比如五常的大米产业、洛川的苹果产业等等，李董和当地合作的地理标志产品大有可为啊！我们中粮觉得，这种模式完全可以扩大大其它地方，比如库尔勒的香梨、大兴的西瓜、ng的羊肉等等！”宁浩兴致勃勃地谈着，他这次来山东主要是想谈入股鲁花的事儿，但中粮的目的绝不仅限于此。
    “那是自然，地理标志产品确实是一种很好的商业模式，值得在国内推广，我们惠农虽然也想做，但光靠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如果能跟中粮一起来搞这件事，那效率肯定高得多！”李未附和道，中粮虽然也有国企的种种问题，但他们毕竟是国内最大的农业类企业，拥有其他企业无可比拟的政策优势，和他们一起来推广地理产品标志，肯定比惠农单打独斗强得多。
    “咱们能合作的地方远不止这一点，我前段时候和肯德基的王大东王总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过一件事，肯德基现在的番茄酱全部都依靠进口，成本很高，那么国内有没有能替代进口番茄酱的可能呢？那自然是有的，咱们xj出产的番茄质量非常好，很适合加工成番茄酱，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开发！宁总要是有兴趣，我们惠农可以和中粮合伙成立一家新公司，专门负责这项业务，到时候生产出来的番茄酱不仅能在国内供应肯德基、麦当劳，还能出口创汇！”李未又说了一个中粮注定会感兴趣的项目。仟千仦哾
    日后唐万新的德隆系倒台后，中粮便接手重组了曾经被唐万新控制的屯河股份，正式介入番茄酱和甜菜糖生产领域，李未现在提出来，等于是把中粮进军这一领域的时间往前提了十年；xj的情况比较特殊，惠农自己去干也能把番茄酱厂开起来，但肯定没有跟中粮合作的效率高。
    “另外宁总你刚才提到了ng的羊肉，ng那边不光产羊肉，也产牛奶，我们同样也可以合作不是？建一家全国规模最大的奶品您看怎么样？我们惠农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积累了不少技术储备，等这家厂开起来，未必不能盖过尹利去！”李未继续说道，现如今尹利是国内最大的奶粉企业，再过几年牛根生就要出走尹利成立蒙牛了，蒙牛能够发展壮大和中粮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李未觉得与其让牛根生和中粮来干这件事，还不如让惠农来，起码他肯定不会给牛奶里加三聚氰胺不是？
    “李董，你说的这些项目我们中粮都非常感兴趣！但是以中粮的能力，现在恐怕还没办法做到啊！”宁浩听得眼睛只放光，中粮从单纯的进出口公司转为实业公司只有短短的六七年时间而已，此前虽然也搞了一些大项目，但在这方面的经验和人才储备还不够。
    “以我们惠农的能力，想要完成这两个大项目同样比较困难，但只有咱们两家联合，这些都不是问题！”惠农影响政策的能力还不太够，中粮绰绰有余，中粮缺经验人才，惠农人才多得是，正好形成互补。
    “那是肯定的，不过我这次过来，主要还是谈鲁花的事！”宁浩觉得，这次的合作肯定会顺利。

 第355章 邢书望要走

    “咱们先把鲁花的事情谈好，然后再去京城谈其它项目，集团几位领导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宁浩完全想不到集团领导否决这些合作的可能性，中粮现在也急需把根基扎牢、多多涉足实业，现在虽然全国上下都在搞国企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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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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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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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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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6章 东西部协作

    “之前上面的领导找我谈话，想给我加加担子，让我去天南省担任常务副，估计通知很快就要下来了，今天刚好给你提前打个招呼！我离开中原省对你反倒是件好事，起码说闲话的人能少一些！”邢书望告知了他的下一步，他很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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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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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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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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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7章 华丰上市

    九二年，股票认购证在深市、上市两地大火，造就了一大批暴富者，同时也引起了上级的注意，他们意识到股市是可能拯救国企困境的好手段，许多经济学家也纷纷献言，称“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是搞活和增强国有企业实力的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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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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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8章 进军乳业

    新股发行要提前进行申购，具体方式是购号抽签，每个号代表500股，申购的上限是每人最多占总股本的千分之一，在千分之一的上限之内，申购人可以自主选择申购多少股，前提是资金足够，比如某股发行价为5块，想申请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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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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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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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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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59章 利乐包装

    在看到了华丰和鲁花的成功后，中粮表现地非常有诚意，一上来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惠农合作进军乳业市场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在谈具体合作方式之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双方各自阐述对乳业未来发展的规划。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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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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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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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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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60章 完达山

    李耒很清楚中粮的顾虑，现在的中粮实力远不如日后那么强大，所以如果按照赵朗提供的方案组建新公司，中粮拿不出足够的资金，这样在新公司内部就会处于从属地位，这对中粮的领导来说是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们已经在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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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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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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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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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61章 别尿老板地盘上

    李耒当然想要完达山，所以爽快地答应下来，一行人准备一番，便登上了前往hlj的飞机，在飞机上，高总给李耒介绍起了背景，“王将军当年开发建设北大荒的时候，完达山就诞生了，之前主要是生产奶粉，曾经多次拿到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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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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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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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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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62章 炸开喜马拉雅山

    “哈哈，李董，瞧我这地方怎么样？别看现在挺荒凉的，但是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把这里打造成北方的香江，到哪时候，你现在看到的荒地，就全是跟香江一样的摩天大楼！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留点地方，你到时候在这里弄个分公司，专门负责开发西伯利亚的农业资源，西伯利亚我也去过，那可是好地方啊，大片大片的土地都空着，没人耕种，看着我就觉得心疼，咱们从国内拉人过去开荒种地，种出了粮食再加工成食物，这就是钱呐！”老牟子来到门口迎接李未，一见面就开始了忽悠。
    还真别说，人家这忽悠确实挺有水平的，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地区地广人稀，土地资源丰富，确实有很大的开发价值；前提是你能搞定恶劣的天气，还有比天气更加恶劣的营商环境，跟老毛子合作，得随时防备着，要不然钱没了还是小事儿，反正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老毛子是不会真心实意跟他人合作的。
    “听说牟总打算投一百亿来开发满洲里？这可真是大手笔啊，比我这小打小闹强多了！”李未打着哈哈，没有接老牟子的话头，这要是接上那可就没完了，老牟子能给你说一晚上。
    嚯，瞧瞧人家这买卖，咱们为了几百万的拍摄经费急得都快当裤子了，人家一开口就是上百亿，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大老板，就是流弊！这时候冯裤子他们也下车了，听到这里立马就被震住了。
    “是冯导？一个国家想要发展，不仅要物质文明极大丰富，同样要有优秀的文艺作品来丰富人民的精神生活，你们拍电影就是丰富老百姓生活的重要表现，来，都里面坐，咱们边喝边聊！”老牟子倒也没嫌弃冯裤子他们，挨个跟他们握手，然后带着大家进去一起上桌，老牟子就喜欢热闹，人越多他就越能侃。
    李未也不介意，反正这次过来就是看热闹，多几个人说话也挺有意思的，而且算算时间他也猜到冯裤子打算拍啥，《甲方乙方》片子不错，而且也有适合做植入广告的地方，要是机会合适掺和一把也行。
    进去的时候，那位早就憋坏了的导演总算是逮住机会了，赶紧去卫生间舒舒服服地放了次水，等他回来的时候，老牟子已经侃上了，“我对北边是有感情的，年轻的时候北边是咱们的老大哥，支援了咱们不少东西，后来我又从北边换回来飞机，挣了几个亿的小钱儿，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了商机！”
    老牟子说话就是大气，几个亿在他嘴里都成了小钱儿，冯裤子等人肃然起敬，罐头换飞机的事儿在民间早已成为传奇；李未却是微笑不语，别看南德集团这几年时不时就要闹个大动静出来，实际上却是光打雷不下雨，老牟子估计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挣到钱了，他这几年做的最成功的投资，大概就是在门头沟建了一堆楼，攒了几百套房子，这些房子在他出狱之后还在，成了老牟子试图东山再起的资本，其他项目基本都是瞎胡闹。
    “北边实在是太缺轻工业产品了，只要能把东西倒腾到北边，赚钱比捡钱还简单！但是倒腾物资那是普通人就能干的事儿，我要干就干大事儿！有这么一个故事你们听过没有？当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发现了金矿，全美国的人都跑到加利福尼亚去淘金！但是最后挣到大钱的却不是那些淘金者，而是卖牛仔裤、镐头等工具的商人，因为你想淘金就得有这些，这是一门稳赚不赔的好生意！”老牟子一手拿着烟，一手比划着，那叫一个气势十足。
    “所以我要做就做那个提供必须物资或者服务的人！满洲里可是个风水宝地，所有从国内输往北边的物资都得从满洲里过，甚至不光国内的，你看日本也好，韩国也好，东南亚也好，大量的物资要运到欧洲，你得走海路，海运虽然价格便宜，但是时间非常长，几十天尤其是海运还受运河的影响，苏尹士运河要是出点问题，那时间就更长了！”
    “我们有没有可能利用满洲里的区位优势，在东北找一个常年的不动港，甭管你是来自日本、韩国还是东南亚的物资，先有一小段海运运到港口，然后连上铁路，先走我国境内的铁路，再接俄罗斯境内的铁路，然后一直运到欧洲腹地，用铁路换水运，这个时间可以大大地得到提升，大概七八天时间就够了；当然走陆路物流的价格比海运要高；可只要规模上去，运费单价就能降下来，到那时候贯通欧亚大陆的铁路，那就是一个印钞机，这能带来多少物流上的收入？”
    冯裤子等人听得心潮澎湃，这才叫大手笔啊，京城那些倒爷倒腾几车皮物资去俄罗斯就流弊地不要不要的了，但是给牟总这一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项目要是成了，不光能促进进出口，还有利于铁路沿线的开发，西伯利亚有土地、有矿产、有大片的森林这些都是非常有价值的资源，只是囿于交通的问题，没办法变现，只要咱们能解决交通的问题，这些地方马上就能变成遍地是黄金的宝地！”李未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不过老牟子的规划确实有可取之处，这个方案和日后的一带一路中某些环节非常吻合，如果再拔高一些，那就是国际商业体系中陆权和海权的较量，现在国际商业交往非常依赖海运，而在海运领域，美国是绝对占优的，他们可以利用自己强大的海军控制全球经济贸易往来的要道，从而控制全球经济命脉。
    要想打破美国的经济霸权，要么有一支新的海军站出来挑战美国的海上霸权；要么另辟蹊径，用陆运来取代海运，而贯穿欧亚的铁路网络就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前提，就算是以美国的军事实力，也无法像控制海运一样控制这片铁路网，他们能做的恐怕也只有在铁路网的几个关键枢纽引发动乱，利用政变、战争等手段来降低这片铁路网的运输能力，从而保住自己对全球经济的控制。
    但是这个计划提出的时间有些早了，现如今的中国还没有挑战美国经济霸权的实力，俄罗斯的政局还没有稳定下来，他们还做着只要靠近西方就能被接纳的美梦，这个美梦如果没有破灭，他们是不可能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的。
    更关键的是如此大的项目需要有人耗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踏踏实实去做，老牟子这个人身上确实有一些优点，但绝对不包括踏踏实实，他搞出这么大的噱头不过是想忽悠人赚点快钱而已。
    等二十年后老牟子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时候，依旧没有放弃这个美梦，他和中铁联运公司合资成立了一家叫中铁联运铁路货运有限公司的企业，试图把当年勾画的蓝图实现，但是直到李未穿越，似乎也没听说这家公司搞出啥动静来。
    老牟子试图忽悠李未投资，李未婉言谢绝，“最近忙着华丰和鲁花两家公司上市的事儿，还要大量收购全国各地的国有企业，实在是抽不出资金啊，而且我们惠农只做农业，如果将来项目完成，我倒是可以投资开发西伯利亚的农业，现在的话，还是得以国内为主啊！”
    听到这话，老牟子流露出一丝羡慕，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现在正是下山摘桃子的好机会，南德集团如果有钱，以他的声望和忽悠能力，绝对可以忽悠到一大堆地方政府，让他们把下属的好企业便宜卖给自己，然而可惜的是南德集团现在的钱都砸在这个项目上了，他只有眼巴巴看着别人吃撑。
    “搞农业好啊，咱们中国是个人口大国，对农业的需求会一直增长，李董看准这个行业，绝对是目光敏锐！”老牟子也只能放弃继续忽悠李未投资满洲里，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又拿出了另一个方案，“记得咱们上次见面似乎是还是去陕北考察的时候，我当时提了个炸平黄土高原把当地打造成塞上江南的计划，现在想想，这个计划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哦？这么说牟总又有好想法了？”李未心中一动，隐约猜到老牟子打算说啥了，莫非自己又要见证历史了？
    果然，老牟子起身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看！这里是世界屋嵴喜马拉雅山脉，这座山脉挡住了印度洋吹来的暖风，高原上的百姓吃足了苦，如果我们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不用太多，50公里宽的口子就够了，世界屋嵴还留着，把印度洋的暖风引到我们这里来，试想一下，那我们美丽的青藏高原从此摘掉落后的帽子不算，还得变出多少个鱼米之乡”
    冯裤子听到这话，顿时感觉就好像触电了一般，整条嵴椎都是酥麻酥麻的，要是把这段子写进电影里，那绝对是个大亮点啊！他一时忘了巨大的身份差距，忍不住开口问道，“牟总，我能把您说的话写进剧本里么？”
    “没问题，我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有什么好想法都藏着掖着，你放心大胆地写，到时候拍出来了我带南德集团全体员工去给你捧场！”老牟子巴不得更多人知道他这个想法。
    “咦，你之前电话里不是说剧本已经写好了么？现在又要加东西会不会麻烦啊？”老牟子疑惑地问道。
    “现在这部电影的剧本确实已经写好了，但是可以加到下一部电影里么！”冯裤子已经想好了，下部电影不管拍什么，都得想办法把这个段子加进去，到那时候再拿着剧本来找投资，牟总还能不答应？
    遗憾的是，等他下一个剧本写出来的时候，老牟子已经进去了，不过他还是没有舍得放弃这个段子，还是把它写了进去，于是就有了《不见不散》里面，徐帆向葛优饰演的男主抱怨，葛优没有大志向，葛优为了证明自己，给徐帆在黑板上展示了自己炸开喜马拉雅山的宏大构想。
    老牟子试图用这个想法来吸引李未投资，李未依旧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等你炸开了喜马拉雅山我马上投钱开发青藏高原的农业资源，但是让我掏钱给你买炸药那是不可能滴，老牟子也没了脾气，好在他也想得开，别看李未没有投钱，但是光把他请来满洲里那就足够了，到时候别人看到全国首富都过来和自己聊天，他就可以继续用这个噱头忽悠人。
    李未也不担心，他知道老牟子很快就要进去了，到那时候自己再来给满洲里项目收尾，刚才进来的时候都看见了，这块地还是很不错的，可以改造成农场，十平方公里的土地起码能开发出十万亩的农场，剩下的小山啥的还能改造成草场养牛羊，这不比盖楼强？
    “小冯啊，你上次说拍电影还差多少钱来着？”忽悠不住李未，老牟子终于想起了旁边还有其它人呢。
    “拍摄这部电影估计要四百万，我们之前也找了一些，现在还差两百来万。”冯裤子点头哈腰说道。
    “两百来万？”老牟子嗤了一声，“这也叫钱？回头我给你三十万美元，赶紧把这部电影拍好，然后快点把下一部的剧本写出来，我继续给你投资！”
    “诶，谢谢牟总！这点钱对您来说可能就是点零花钱，对我们那可是天大的数字！牟总，我敬您一杯，您就看我表现！”一下子解决了两部电影的投资，冯裤子可是高兴坏了，连忙起身给自己慢上一饮而尽，老牟子只是端起酒杯碰了下嘴唇。
    “冯导，你们这次要拍的是什么电影啊？能给我大概讲讲么？”李未问道，要是《甲方乙方》的话，还真有做插入广告的机会。

 第363章 都是聪明人

    冯裤子连忙从包里取出两份剧本，一份交给李未，一份交给老牟子，然后给他们讲起了这个故事的概要，“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于王朔的《你不是一个俗人》，讲的是四个年轻的自由职业者突发奇想，开办了一个‘好梦一日游’业务，承诺帮人们过上梦想成真的一天的故事”
    在外人面前，冯裤子都是一口一个朔爷的，因为他最早就是跟着王朔才进了京圈的圈子，但今天桌上这两位，一个是全国首富，一个正在倒腾上百亿投资的大项目，王朔哪有资格称爷？
    讲完了故事大概，冯裤子又说起了具体的桥段，从想当一天巴顿的书店老板，说到想成为宁死不屈义士的厨子，再到想过苦日子的大款，听到这儿的时候，李未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中国队勇夺世界杯》的经典短片，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可以在哪儿做植入广告，“等一下，你把这一段详细给我说说！”
    冯裤子有些奇怪，但还是照着说了，“在我的构想里，这段应该在一起非常穷的村子里拍，大款穿着破棉袄，躺在村口的土窑上晒太阳，这段时间他不但把村里的鸡都吃光了，连老鼠都没放过，就差吃人了；上车之后，他抱着我们带来的烧鸡就啃，还说要给村里投资建一座养鸡场”
    “对！就是这！”李未一拍巴掌，“几天能在牟总这见到冯导也算是有缘，而且我们惠农跟优子也是老朋友了，现在你们拍电影缺钱，那我也支援点！但是有个小小的要求，你们在拍这一段的时候加点东西！”
    “您说，我记着！”冯裤子马上从包里拿出纸笔准备记录，同时心里还有些遗憾，要是早知道能在这儿遇到李董，那就把葛优也带上了，以他俩的关系，说不定还能多要些投资。
    “大款是趴在村口的土窑上？你在土窑的墙上给我刷几句广告语，比如‘惠农牌猪饲料，吃一斤长一斤’之类；还有等他上车说要开养鸡场的时候，你安排个人加一句，让他从我们惠农引进种鸡，说我们惠农的鸡长肉快！”这样做插入广告倒是一点儿也不显得冒昧。
    “您这办法好！现在好多品牌都开始做插入广告，但这些广告都太生硬了！一点儿都不自然，您这样的安排放到电影里一点突兀感都没有，浑然天成、自然之极！”冯裤子马上竖起大拇指送上恭维，同时他又隐约找到了一些灵感，或许可以拿植入广告做主题，拍一部电影出来。
    “回头我让人联系你，到时候该多少钱你们聊！”李未记得大款躺土窑上那个镜头日后成了经典，自己在土窑上刷的广告肯定也能广为流传。
    “等拍的时候，我让化妆师把大款化妆地瘦一点躺在‘吃一斤长一斤’这段广告词上面，两相对照可以形成反差从而带来喜剧效果，观众看了绝对印象深刻！”冯裤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很快就想到了具体的拍摄方式。
    接下来一边喝酒一边听老牟子吹嘘，冯裤子在一边捧跟，这效果不比德云社的演出差，饭桌上笑声不断，大家都很开心；吃完休息一晚，醒来继续参观满洲里，也不知道是老牟子故意泄露了消息还是怎么滴，参观到半路就来了一堆当地领导，想请李未在这儿投资，拖得李未又多待了一天。
    离开满洲里之后，李未先去了五常，和中粮达成合作后，推行地理标志品牌和大米协会的事儿就更顺利了，李未也提前注册了稻花香的商标，以后这就是惠农公司大米产品的品牌了，五常出产的叫稻花香五常大米，其它地方出产的再取其它名字，只要每年都能从五常拿到一定份额，这个品牌很快就能成为全国一线大米品牌。
    《稻花香》电视剧的拍摄也比较顺利，李未过去探班的时候正好遇见本山出场，待在旁边看了会，本山的演技确实不错，等这部电视剧在装垫儿台上映之后，相信他的名气又能上几个台阶。
    拍摄结束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本山向李未汇报，“李董，我之前按照您说的，去重庆和刘老师聊了聊，现在又跟着剧组干了这么久，对地域性喜剧作品的拍摄有了更新的认识，等这部戏拍完之后，我先沉淀消化一段时间，然后多搜集素材，希望能尽早拍出自己的电视剧来！”
    “这是好事儿，到时候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乡村爱情故事》、《马大帅》、《刘老根》等系列还是很经典的，在东北地区的影响很大，投资这些项目也有利于对惠农的推广，只要他不胡乱闹腾，李未还是愿意继续和他合作的。
    离开了五常，李未又去了东风农场，如今天气暖和，育种站的人都从海南回来了，正在这边进行日常工作，现在主要是利用李未提供的先进设备分析大豆的基因功能，同时进行一些小规模的育种实验。
    “李董，我们和盖教授达成合作后，得到了很多有用的资源，所以育种站的工作进度很快，预计再有两三年时间就能达到国内一流水平！”林伟民高兴地给李未汇报道，当初被分配到东风农场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要离开国内研究前沿了，没想到时来运转又赶上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胜过了同届绝大多数学生，如果运气好搞出来成果，将来像何占海一样被母校授予荣誉教授也有可能。
    “对于你们这个项目我有耐心，现在不用急着出成果，先尽量消化各种先进育种技术，然后尽可能多的搜集各种野生大豆种子；到时候内功练好了，手头又有丰富的种子资源，出成果就是水到渠成！”李未听取了他们的汇报后，从他们的方案里选了几个方向让他们深入研究，日后大豆育种领域怎么发展，那些方向最容易出成果他脑子里都有，现在这么做等于帮他们省去了试错的时间和经历，可以让他们少走许多弯路，这样的事情经历地多了，赶超孟山都也不是不可能。
    “李董，现在好多研究机构的日子不太好过，有些人就想来我们这儿，您看”杨慧能见李未高兴，便试探着问道，东北国有企业改制失败的风波也波及到了各种研究机构，好多育种研究所都面临着发不出工资甚至有可能被取消编制的风险，里面的研究人员也要考虑自己的出路了。
    “只要有能力，来多少我们收多少！”对于这样的人才李未是来者不拒，有能力的人越多，培育出良种大豆的概率就越大；就算不是搞大豆育种的也不要紧，惠农也在搞玉米、水稻、小麦、花生等作物的育种工作，让他们去登海种业或者跟西农搞得联合育种小组都可以。
    这些人相对来说还要好一点儿，因为他们有文化有能力，就算惠农不要还有机会去其它育种研究机构，那些普通工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除了一把子力气什么都没有，而现在中国哪里都不缺这样的人，厂子一旦倒闭，他们就面临着吃不上饭的可能，像电视公益广告里那样出去摆摊卖早餐也是不现实的，一来现在大家都没什么钱，能有几个人舍得花钱在外面吃早餐？二来就算这办法有用，也只能解决少部分人的生计问题，大多数人还是没着落。
    所以听说李未过来，当地的领导又找上门来了，想求他多收购几家本地濒临倒闭的企业，实在不行的话，能帮忙安置一些下岗工人也行啊，本地下岗工人越来越多，要是再不帮他们找到出路，那可是会出乱子的。
    “工作我这里确实有一些，但要离开家乡，去西部地区，他们要是能接受，我可以在这里办几次招聘会！”李未答复道，因为跟石河子当地的合作很愉快，所以其它团场也闻讯找上门来，和惠农签署了更多土地承包协议，所以现在那边很缺人，另外李新旺他们去天南省以及周边一些西部省成功收购了一些企业，承包了不少土地，那里也需要人手。
    “没问题，没问题，现在只要能挣得着钱，走远一点儿又算个啥？再说了，他们的父辈当年不少都去西南帮忙搞过三线建设，现在你们给他的条件可比那时候好得多！”当地干部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答应下来。
    回去就帮着准备招聘会场，在当地的大礼堂、体育馆安排好地方，然后发布通知，号召那些已经下岗或者濒临下岗的工人去应聘，惠农也安排了东北出身的职工过来招聘，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他们讲述到惠农之后的工作和生活，“工资肯定比现在高，每年还会报销一次来回火车票，给五天的探亲假，要我说假期比报销路费重要，只要你好好上班，来回这点钱压根不算啥”
    不少人都被他们说动了，通过面试后就赶紧回家收拾行李，去西部的养殖场、饲料厂、农场里上班；但同样也有人始终抱着老想法，我现在可是拿着国家的铁饭碗，去私人单位上班算啥事儿？将来找媳妇儿都不好找？而且国家不可能不管我们？我还是回去继续等通知，说不定再过一阵儿就给我们安排新工作了。
    对于这样的人，李未也是无话可说，他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要是现在不来惠农，等再过一两年情况就更糟了，到那时候惠农再来招人，可就没现在这么容易通过了。
    李未带着第一批面试成功的人前往天南省，上个月邢书望已经接到调令离开中原省前往天南省就任，最近刚刚适应当地的工作环境，李未这次过去除了让那些提前收购的企业尽快恢复生产之外，也想看看当地还有什么好项目可以投资，以便给邢书望送上几份好礼，帮助他尽快在当地站稳脚跟。
    等火车抵达西安车站的时候，软卧车厢里上来不少带着浓重南方口音的商人，听了一会儿他们的交谈，李未搞清楚了这些人的来历。
    上个月，上面作出了“东西部扶贫协作”的重大决策，确定9个东部省市和4个计划单列市与西部10个省区开展扶贫协作，天南省也在帮扶的名单之中，这些商人都是接受当地领导委托，过来打前站，看看天南省有什么可行性比较高的扶贫项目。
    这就跟《山海情》里陈金山电话喊胡建的商人过来投资一样，都是聪明人，商人知道这件事对陈金山的重要性，所以也愿意帮忙，那怕在这边的生意亏了，只要能帮上陈金山的忙，陈金山就会在胡建给他们一些照顾，他们还是有钱赚。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李未，“哎呀，是李董？您也是去天南省的？鄙人林文彬，在海东省做点小买卖。”
    “是啊，在天南投资了几个项目，这次刚好从东北带一些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过来，帮他们早日恢复生产！你们也是去天南省找项目的？”对于这些人李未还是很欢迎的，不管他们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能给当地带来好处那就是好事。
    “系啊！领导既然发话了，我们肯定得给面子！可我们之前都是在沿海做生意，天南省适合做什么心里真没有底！李董不妨给我们指点指点？”一听说全国首富在这儿，这帮子海东商人全围过来了，好多人心里还能念叨着，果然好人有好报，要不是赶来考察，那有机会和全国首富搭上话啊。
    还有人知道李未和邢书望的关系，就更加热切了，这下不光搭上了全国首富，还有机会认识天南省的大领导，搞不好这次投资不仅不会亏钱，还能大赚，于是更多人向李未提出请求，“李董，帮我们介绍几个项目，最好是能带动当地老百姓脱贫致富的项目！”

 第364章 扶贫项目

    李未很乐意有更多人来天南投资，因为天南整体经济环境好了，他在这儿投的项目也能发展地更好，而且还可以和他们合作共同投资，生意想要做大跟其他人合资也是免不了的，因为这样可以分担风险、快速扩大规模，所以他热情地给这些人介绍起了天南的情况，“天南虽然现在落后了些，但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比如牛羊肉，比如矿产，比如低廉的人力资源等等，你们完全可以在这方面进行投资，比如劳务输出、在当地建厂等等。”
    天南省人力成本低廉，李未却还要从东北拉一大批下岗职工过去，这听起来似乎有矛盾，事实却并非如此；天南省肯定也好招人，但这里工业基础薄弱，招来的人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才能承担技术含量更高的工作，东北的下岗工人却是马上就可以上岗，而且带着本地人工作。
    好多人都开始拿出纸笔记录李未的话，还有人想要的更多，“李董，您去天南做的是什么项目？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没有？”
    全国首富看上的项目那一准儿没错，投钱就完事儿了，然后就能躺着赚钱了，要是做得好还有可能跟华丰一样上市，到那时候，自己就是上市公司的股东了，想想就觉得开心啊。
    “目前已经确定的项目主要是食品厂、饲料厂、养殖场，这些都是惠农的优势项目，除了和当地有合作之外，暂时还不需要引入其它投资！”李未客客气气说道，惠农现在资金实力比较雄厚，投资这些完全用不着其它人出钱，只和当地政府进行合作，让当地也能更直接的获得利益，这样惠农的分公司在这些地方就可以获得许多政策和资源上的便利，从而更容易站稳脚跟。
    这也是饲料、养殖等行业的常态，希望、正大在各地建设分公司的时候，也会采取类似的方法，自己占大头，然后当地政府用土地、厂房等资源入股当个小股东，这样大家都能得到好处。
    不等他们叹气，李未又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已经谈好的，我这次过去签约就能付诸实施，不过还有些项目眼下还在洽谈中，诸位如果真的有兴趣，我们可以一去过去考察，等考察结束了，大家觉得这些项目确实很有前景，到那时候再谈投资入股的事情也不迟！”
    在天南省合作等于是李未给他们提供便利，而等将来惠农要在海东省投资项目的时候，他们又可以给惠农提供便利，做生意么，都是朋友越多越好，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那真是太好了！”众人喜笑颜开，要是真能和全国首富达成合作，回去的时候领导肯定高兴！而且对自己本来的生意也有好处，别的不说，到时候把自己和李未的照片往公司一挂，那些生意上的伙伴都能高看自己几眼，都能和全国首富合作了，这说明这家的实力肯定强，搞不好还能多签几份订单。
    “那李董，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我看不如我们组个考察团？您来当这个团长，我们帮您呐喊助威！”马上就有人顺着杆子往上爬，他很清楚，就算是同样的项目，全国首富去谈和自己去谈，能拿到的条件肯定是不一样的，有狐假虎威、扯大旗作虎皮的机会这怎么能错过呢？
    “我们可以一起多交流交流，共享一些有用的信息，组团就不必了？”李未知道他们想什么，自然不愿意让他们占这个便宜，有好项目一起合作可以，用我的名字去忽悠人就算了。
    “这已经很好了，李董，您放心，我们肯定不给您添麻烦了！”不少人脸上笑着，心里却开始叹气，哎，果然便宜没那么好占啊。
    等列车抵达天南省省会凤凰市，当地已经安排了庞大的团队来迎接李未和那些海东省的投资商们，本来是两个团队，见李未他们已经凑到一块儿，于是海东省的队伍也合二为一，将他们接到了省招待所。
    休息一晚，第二天省里几套班子一把手同时出面，隆重地接待了他们，这是眼下的常态，赵新先在全国各地收购企业的时候，每到一处往往也都是一二把手同时出面接待，而李未身为全国首富、那些海东商人又在为东西部协作打前站，论待遇怎么都不可能比赵新先差了。
    邢书望自然也位列其中，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和李未的关系，还是他马上就要接任政府方面的一把手了，他在这次招待会上担负着非常重要的工作，详细地给他们介绍了天南省的资源、招商政策等投资商最为关心的内容。
    省里几位领导发言结束，李未和一位海东商人作为投资商代表先后登台讲话，表达了对天南省的感谢，以及在这里投资的信心；最后，他们当场和天南省签署了合作协议，这几个项目都是提前敲定好的，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同时也是为了给天南省增添光彩，人家这么多领导都来了，总不能没点成果？
    当双方坐在那里开始签字的时候，现场闪光灯亮成一片，省电视台的摄影师也在全神贯注的拍摄，晚上这些镜头都会在装垫儿台整点新闻后的本地新闻里播放，这都是天南省招商引资的成绩啊，必须好好宣传。
    接下来两天的行程依旧以天南省的安排为主，人家也准备了一些自己觉得不错的项目要介绍给诸位投资商，于是李未便和大部队一起上车下车、进厂出厂、听取介绍拍手鼓掌，有些海东商人觉得项目不错，就跟当地认真谈了起来，李未倒是没咋参与，因为这些项目他已经提前了解过了，并不适合惠农。
    到了第四天，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这时候李未开始筛选资料寻找更适合惠农的项目，天南省地处西北，拥有不少适合放牧牛羊的草场，很适合投资养殖业，之前李未签署的合同里也有养殖场，但主要是养鸡和养猪的，牛羊的养殖因为涉及问题比较多，所以暂时还没有敲定。
    李未带着人手奔波于天南省各个草场之间，了解这些草场的产权归属、经营状况等问题，试图寻找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不少海东商人也跟着他东奔西跑，那怕李未明确表示这些项目惠农暂时不考虑和其它人合作，他们也不走，他们的理由也让李未无话可说，“李董，我们知道惠农家大业大看不上我们这点小钱儿，但就算不投资我们也可以给惠农做配套服务么！您要建屠宰场，我们帮忙搞运输、帮您打开海东市场总可以？”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眼光确实敏锐，李未如果真在当地建设起一座年屠宰量十万头的大型牛肉屠宰场，那需要的合作方可就太多了，冷库、真空包装机、运输销售等等都需要和其它企业合作，以惠农的体量也不可能把每一个环节的利润都吃干净，只要稍微漏下来一点，就够这些海东商人吃好一阵儿的了。
    跑了几天，把该看的地方都看了之后，李未对该如何投资也有了几分把握，这些草场里面有适合养奶牛的，那就喊上中粮，再加上天南省成立一家三方公司，各负其责在这里建设一座大型乳业工厂。
    同时天南省还很多牧民，他们养的牛羊一般都在本省销售，很难卖到外地去，那就建一座现代化的屠宰场，李未给当地领导描述着自己对牛羊产业的规划，“咱们天南确实有很好的牛羊养殖条件，但是现在所养殖的牛羊品种混杂，质量层次不齐，不利于发挥这个优势。”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觉得可以由惠农、西北农林、咱们本省的农科院合作，组建一个新的育种研究机构，专门负责培育适合本地养殖的良种牛羊！提高本地牛羊肉的产量和质量！”
    “再从德国引进国际先进的屠宰生产线，屠宰环节对牛羊肉质量的影响同样很大，尤其是牛肉，这里面涉及到一个排酸的问题，国外的牛肉屠宰场可以在一定的温度、特定的湿度下，根据客户对肉质的不同需求制定科学的排酸时间进行排酸，改善了肉质、味道鲜嫩，牛肉中所富含的维生素 b12和矿物质更有利于人体吸收；咱们天南现在的屠宰场还做不到这一点，许多原本很好的牛肉就因为这个环节没做好导致品质下降，卖不出去好价钱！”
    “同时扩大冷库的规模、搭建完善的物流销售渠道，争取让更多天南牛肉早日卖到西安、bj、上海等大城市！”想要把牛肉卖到更远的地方同样涉及许多问题，比如真空包装、比如冷链运输存储等等，这些都是需要大笔大笔的投资，现在天南省还拿不出这个钱来，惠农刚好可以给他们提供资金、技术、人才、经验等方面的帮助。
    同时李未还琢磨着为天南牛肉注册地理标志商标，后世许多牛肉都取得了这一商标，比如平度牛肉、平遥牛肉、阿鲁科尔沁牛肉、达因苏牛肉等等，要是能早点把这件事办好，那天南省可就走在全国前列了，而且其它生产牛肉的地区在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也会优先挑选在这方面拥有丰富经验的惠农。
    “我们天南省的牛羊肉很早之前就是贡品，解放后也长期为国宴提供原材料，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把更多牛羊肉卖到更多地方，现在李董您来了，还带了这么好的方案！我们天南省多年的夙愿总算是看到实现的希望了！”当地领导马上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大投资、科技含量高、还能带动当地广大牧民脱贫致富，更重要的是可以树立标杆，这样的项目哪个地方不喜欢？于是当地很快就跟李未还有中粮的代表分别签署了合作草桉，准备和惠农合作建设屠宰场、育种站，和中粮、惠农合作建设乳品生产厂。
    中粮的人看到这么大的屠宰场也很羡慕，“李董，这个项目中粮其实也可以参与下的，我们虽然一时半会还拿不出太多资金，但是我们中粮在牛羊良种储备以及育种方面，还是有些积累的。”
    “天南省适合建设牛羊肉屠宰场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个！我先帮你们探探路，等将来要是再遇到合适的，咱们再合作也不迟！”李未打着哈哈，光靠这点就想入股屠宰场可不够。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牛羊肉行业和牛奶行业不一样，牛奶可以相对集中，所以为了保证竞争力，最好是跟中粮合作；牛羊肉屠宰行业比较分散，就算不靠中粮也可以做得很好。
    敲定了这两个大项目，李未此行的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接下来的参观考察他就可以比较放松了；他这儿是放松了，那些海东省商人却不行，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没有找到好项目呢，于是又请李未帮忙。
    “李董，我系开酒店的，原本觉得可以在凤凰市开一家五星酒店，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目前凤凰市的情况还不适合做这件事！然后我看您都觉得天南的牛羊肉好，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做做这方面的生意？比如从您这儿采购牛羊肉，送到我的饭店里去消化？要是做得好的话，还可以开成连锁餐厅！”
    “你的店是中餐厅还是西餐厅？其实要我说的话，这两种餐厅都没办法发挥牛羊肉的优势，也不太好开连锁店！因为不管中餐厅也好，西餐厅也罢，关键都在于厨师，高水平的厨师可不好找，更不好留！”
    “照我看不如开连锁火锅店算了，火锅店对厨师的要求比中餐厅、西餐厅都要低，复制起来也容易！重庆有家小天鹅火锅做得很不错，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考察下！”李未琢磨着，要是能培养起一家小肥羊、海底捞，那他的牛羊肉可就不用担心销路了。

 第365章 百万亩椰林

    “李董这话说得通透，一下就把咱们餐饮业最关键的地方点出来了！”问话的人听了眼睛一亮，“开一家好店不难，只要找到合适的厨师，再给服务员做好培训就行了！第二家、第三家也不算太难，按照同样的方式复制就可以了，但是等开到十家二十家的时候就不行了，采购、管理、资金链到处都是问题，其中最麻烦的就是品控，想找十个二十个水平高还愿意一直在你这儿待下去的厨师实在是太难了！我们家当初在这上面吃的亏简直太多了！”
    “改成火锅店就没问题了，统一把底料熬好，采购抓严一些，培训稍微做好一些基本上就差不离了！”这些细说起来其实也挺难的，但是要看对谁说，像他家这样干过多年餐饮业的老手来做这个就比李未容易多了。
    最关键的是摆脱了厨师的制约，不仅可以剩下大笔薪酬——好厨师的市场行情可不低，不仅工资高，还有分红——而且大大降低了开连锁店的难度，《情满四合院》里，闫家老二在开了傻柱后饭馆生意一落千丈，但是改了火锅店马上又火起来了就是这个道理，这也是日后海底捞能成功的关键原因。
    “我回去就先把本地所有生意好的火锅店吃一遍，然后去重庆考察小天鹅，争取早点把火锅店开起来！到时候别的不敢说，牛羊肉、鸡肉、猪肉、鸡蛋这些都从惠农这进货。”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家火锅店开遍大江南北的场景了，这事儿也不怕其它同行人听见，因为这一波海东商人里面，就他一家有餐饮业的经验，别人就算想抄袭也没那么容易。
    至于从惠农进货，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感谢李未，市场上能够长期、大批量、质量稳定地提供这些产品的，也就那么寥寥几家而已，惠农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从这里进货也能帮他们省许多功夫，起码不需要天天盯着采购，也不需要随时操心猪肉羊鸡肉的质量问题。
    “那我就祝黄总生意兴隆，等到时候开业了，我如果遇见也去尝尝！”李未提前向他道贺，同时琢磨着要是他做得真可以的话，也可以入上一股，小天鹅发展毕竟有限，海底捞和小肥羊现在还没出来，他就算想投资连锁餐饮业，一时半会儿也没太好选择，总不能去投资红高粱？
    “多谢多谢，等李董来了我们海东，一定要通知我，我不管在那里都第一时间赶回来接待！”白总真心实意的道谢，人家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帮自己找到了未来发展的方向，怎么感激都不为过。
    这哪里是全国首富，简直是财神爷啊，几句话就能点石成金，不行我也得碰碰运气，于是大家伙闹哄着让李未继续指点，李未想了想，还真给他们找了个不错的项目，“不知道你们听过洋蓟这种蔬菜没有？有些地方也叫法国百合！”
    “这个我知道，我家酒店的西餐厅有段时间做过这道菜，而且价格不便宜，不过这味道么”白总摇了摇头，“本地人是不怎么吃得惯，老外倒是挺喜欢吃的，还说这是什么蔬菜之皇？”
    “洋蓟在欧洲确实挺受欢迎的，当地的价格换算成人民币大概三四十块一斤，市场需求很大，但由于洋蓟的生长环境比较特殊，所以欧洲每年都需要大量进口！这段时间我了解了下天南省的情况，发现有些地方很适合种植这种蔬菜！”李未给他们科普起来。
    洋蓟喜欢生长在疏松、肥沃、排灌方便的壤土、沙壤土之中，天南省有不少这种土地，气候的话不能太冷，天南省有些地方也符合，日后这里就有大面积的洋蓟种植，专门用于出口欧盟；这样的生意要是做起来，还真可以细水长流，同时帮助当地老百姓提高收入。
    “要是做得好的话，一亩地能产三千到四千斤洋蓟，那就是十万块左右的收入，刨去种植成本和运输费用，每年也能赚不少钱！你们海东就有港口，从事外贸的人也多，干这个倒是挺合适的！”对于这个项目，惠农做不做都可以，做的话多少是个进项，也能帮得上邢书望的忙，不做也不可惜，反正没屠宰场赚钱，于是就拿出来给他们了，有人做就让他做，没人做那惠农就自己来。
    “承包土地种菜然后出口？这项目可以啊？李董，惠农要是打算做的话我能入股么？”有人马上问道，虽然听着感觉这个项目挺靠谱的，但惠农要是不领头他们始终不放心。
    “入股肯定没问题。”李未继续给他们讲述这门生意的难点，洋蓟在欧洲也是高端蔬菜，所以品控一定要把握好，种植过程中对化肥的使用要非常慎重，不能用便宜化肥，必须用更先进的缓释肥，同时在农药的使用上也有详细的规定，只有满足这些要求才能进入欧洲市场。
    正好现在化肥方面的限制马上就要松动了，焦高亮现在已经回国，正在筹建专门的缓释肥工厂，这个洋蓟出口基地要是建起来，厂里的第一批产品就不愁销路了，先从各种附加值比较高的农作物做起，然后再普及到水稻、玉米、小麦、大豆、花生等种植面积更大的作物上。
    李未又告知了他们这个项目的各种成本，从育种、种植、施肥到收获、包装、运输，这么一算生产成本确实比一般蔬菜高不少，但是想想三四十块一斤的价格，依旧能赚到钱，所以还是又不是海东商人想要入股。
    “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做生意么，还得先了解情况，大家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印证下我说的话，反正今年的洋蓟种植季已经过去了，就算要先平整土地，提前俩月也足够了，等大家了解完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洋蓟一般9月中下旬播种育种，然后10月下旬至11月上旬移栽为最佳，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就可以收获出口了，倒也不急于一时。
    李未越是这么说他们越相信，他们遇到其它项目，从来都是催着交钱，现在李未还非要让他们再琢磨一段时间，那就说明这个项目真的靠谱啊！要是真信了他的话，先回去了解情况再过来，肯定早就没名额了！
    于是这些人依旧追着李未要投资，李未都无奈了，只能推脱，“我这次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手头积累了不少工作，得马上回河阳处理，这个项目最快也要等到下个月才开始；你们也得早点回海东去处理手头的工作？所以这次先这样，等下个月咱们再一起来天南讨论这个项目！”
    这才让他们暂时消停，然后李未便回了河阳，先和家人一起待了几天放松放松，然后重新进入工作状态，开始处理惠农的日常事务；这段时间惠农又收购了不少企业，新建了不少工厂，扩张速度比起前两年可是要快得多，期间也出了一些小问题，不过还在控制范围之内，李未也不会因此减慢扩张的速度，下山摘桃子的机会可不多，错过这次再等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必须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奠定惠农未来十年的发展基础才行。
    希望和正大两家饲料行业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刘永好越发急着上市了，希望的资金实力依旧不能和惠农、正大相比，所以收购企业的速度也要比他们慢得多，而要是能成功上市的话，就可以从股市上圈钱来提高收购速度，稍微减缓一些被惠农、正大甩开的速度。
    至于正大的话，他们完全不缺钱，现如今正是东南亚经济高歌勐进的时候，他们的资金储备也越发雄厚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索罗斯已经盯上他们了！现在他们收购的企业越多，明年就越难过，到那时候惠农就可以用更低的价格从他们手中收购企业，而且正大还得谢谢惠农，因为这种时候钱才是最关键的。
    没几天时间，椰树的王光兴又打来电话了，催问惠农入股的事儿，李未感觉火候差不多就去请示了下，领导对惠农最近和中粮的合作非常满意，便给开了个口子，同意惠农入股椰树，这下不用拉着中粮就能把事情办了。
    又晾了王光兴一阵儿，等他再次打来电话询问的时候，李未终于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王光兴马上邀请李未前去海南详谈，“李董，我和海南的领导都欢迎您早点过来；哎呀这件事拖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结果了！”
    “我也是盼了好久，椰树和盼盼杏仁露联合，如此以来国内的植物蛋白饮料这块儿，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我这就让人订机票，争取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李未同样高兴，这算是个细分领域，日后是养元、椰树、维他、银鹭、露露和达利六家混战，如今惠农先搞出来盼盼杏仁露抢了承德露露的机会，现在又拿到了椰树的股份，将来恐怕惠农一家企业就能占据半壁江山。
    飞机降落在海口大英山机场，日后大家熟悉的美兰机场现在才刚刚通过国家计委的批复，连动工都没有！
    这次的接待规格同样很高，不光王光兴带着他的两个黄金搭档来了，省里和市里也派出了重量级的领导亲自欢迎李未，住处给安排的也是专门接待大领导的宾馆，平时都是不对外开放的。
    晚上的宴会自不必说，规格高，好吃的东西也多，只是李未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应酬上，实在是没心思细细品味这些美食的妙处；柯兰亭来找他碰杯的时候，李未也没忘了他的画，又好生夸了一番，柯兰亭乐得都有点找不到北了。
    第二天，各方代表齐聚一堂，正式开会讨论惠农入股椰树一事，这方面的工作王光兴已经提前和省里市里做好了，他们的要求是一致的，可以允许惠农入股，但股份不能给太多，王光兴的理由是保证政府的控股权，实际上却是想在政府、工人、惠农这三颗鸡蛋上跳舞，好爸椰树的控制权拿到自己手里。
    “我们非常欢迎惠农这样全国领先的企业来海南投资”会议开始，领导按照惯例讲了一堆套话，他们不光希望惠农能拿下椰树的股份，还想让惠农在海南进行更多地投资，前段时间惠农在天南接连签下几个大单，他们可是羡慕地很。
    然后王光兴讲话，“惠农是国内食品饮料领域的老大哥，现在能有跟老大哥学习的机会，我们也很荣幸，椰树一定会认真学习，争取将椰树这块海南的金字招牌做得更高”
    等李未讲话的时候，同样以套话应对，首先感谢领导的关心和爱护，海南是个好地方，很高兴能有在这里投资的机会，椰树也是一家好企业，在王光兴的带领下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巴拉巴拉。
    这些话说起来无聊听起来也无聊，但又是必须的，等三方都各自表明态度后，谈判才进行到正式环节，政府领导和王光兴一起拿出了清单，细细盘点了椰树现有的资源，将其折算成金额，然后给出了惠农能入股的份额——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个比例也是精心设计过的，给的太少惠农不答应，而要是超过百分之三十四，惠农就有了否决权，可以更深入地干涉椰树，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说完之后，领导客气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初步计划，惠农如果能拿出更好的条件，这个比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这话也只是客气而已，他们已经提前估算过了，就算要更换生产线出售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够了，不管惠农拿出多好的条件，他们都会坚持这个份额。
    然而李未一句话就让领导变了想法，“诸位领导，还有王总，我们确实有些想法，椰树最大的优势在于han省丰富的椰树资源，但是只依靠现有的椰林，没办法快速扩大规模，所以我们惠农制订了一项‘百万亩椰林’计划”

 第366章 图穷匕见

    嗯？百万亩椰林计划？听到这个词，在场所有领导精神都为之一振，这项目实在是太符合他们的想法，王光兴却涌出不妙的预感，但他也没办法站出来阻止，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聆听李未的讲述，“咱们海南种植椰树的历史有两千多年，目前全省一共有45万亩椰树，年产椰子15亿个，占全国总产量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椰子全身是宝，用途多达360种，椰水含有多种盐分、维生素和微量生长素，椰衣可制成地毯、床垫、隔音防热及防震包装材料，还有椰壳、椰油等，椰子相关产业是咱们han省的重要经济支柱。”
    说完了椰子对海南的意义，李未又说起了当下的矛盾，“但是，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海南现有的椰子产量已经无法满足需求，我国每年进口椰子油7万吨，相当于7亿个椰果，天然椰子汁每年需求量20多万吨，需要两亿个椰果，根据我们惠农的测算，未来我国椰子年消费量很快就能达到20亿个椰果；然而，现在的年产量仅有15亿个，椰子种植与实际需求形成极大反差，矛盾十分突出。”
    “从资源来看，咱们海南四面环海，在1528公里的海岸线上就有适宜种椰树的沙岸1123公里，椰树种植条件得天独厚，如果可以把这些土地利用上，大面积种植椰树，新增百万亩椰林，不仅可以为海南椰树产业的发展提供充裕的资源，还能绿化美化海南岛，进一步提高海南岛的环境，为日后旅游业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同时还可以弥补过去对海防林的破坏，在祖国最南端树立起一道守护国家环境的绿色长城！”
    “之前来海南的时候，了解到这些情况就觉得有些可惜，之后联系了国家林业局经济发展研究中心的专家，请他们对该方案进行评估，他们来到海南认真调研后给出答桉，这个项目可行性非常高，具备实施的条件！”李未还拿出了林业局专家的报告为自己的计划提供支撑，我可不是胡说的，我是有备而来。
    一位来参加会议的高官招手叫过自己的秘书，对他耳语几句，秘书赶紧出去打电话去了，然后他打断了李未的发言，“李董，原本我们以为这次会议只是针对惠农集团入股椰树一事，没想到你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惊喜，这个话题已经超出我们这些在场代表的权限，所以我建议稍微停一下，等其他领导来了再谈！”
    比他排名更靠前的领导都是很忙的，昨天能出面接待下李未已经表明了海南对他的重视，今天具体讨论问题的时候就没必要继续出面了，反正关于椰树能出让多少股份，省里和椰树早就商量好了；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议一开始，李未就放了个大炸弹，出让椰树百分之二十多股份的事情用不着大领导出面，但是在海南种植百万亩的椰树林，这就非得他们两位拍板不可！
    海南其实也一直都有扩大椰树种植规模的计划，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些计划都长期停在纸面上，无法大规模付诸实施，几位领导都深以为憾，开会的时候也没少为这件事叹气过，现在李未如此正式地提出百万亩椰林计划，那就说明起码惠农是做了一些准备，能为海南提供便利的。
    这个项目要是做好，那就是能让他们收益一辈子的大政绩，如果放到过去，光凭这一条，当地百姓就得为他们上万民伞，离任之后还得立祠供奉，地方志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既然如此，那就得赶紧把几位领导叫过来，他们现在手头肯定有工作，但是这些工作哪有百万亩椰林重要？
    “领导，百万亩椰林计划绝对重要，但其它领导的工作肯定也很忙，这么仓促就请领导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妥？不如先通知几位领导，商量个时间出来专门讨论这件事；今天咱们先把椰树股份的事儿定下来？”王光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两个项目是一体的，如果只有现在这些椰林，那么椰树集团每年也分不到多少椰子，依靠现有的生产规模就能把这些椰子全部吃掉！我们惠农入股也没太大意义，只有扩大椰树林的种植面积，打破限制椰树集团发展的桎梏，我们惠农才愿意入股椰树集团！”李未现在也不装了，明说，我就是要拿下控股权。
    “李董，这这根咱们当初说的不一样啊！”王光兴急了，我请你来入股只是为了加快把椰树集团化公为私的速度，将椰树集团变成自己的，你现在怎么竟然跟我抢起来了呢？
    “你之前给我说椰树现在表面看着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好不兴旺，实际上却是隐患重重，想请惠农过来帮椰树摆脱这些隐患，我们现在不就过来了？难道椰子供应量不是制约椰树集团发展的最大隐患？”李未似笑非笑地说道，王光兴当初说的隐患其实是产权，但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明白了。
    “李董说的有道理，百万亩椰林计划如果真的实现，确实可以让椰树的产值规模翻上好几番！哎，李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提这件事？那怕你稍微露点口风，我们也会提前做好安排，不至于像今天这么仓促啊！”那位高官其实也不想喊其它领导过来，可惜这项政绩太大了，不是他能吃下的。
    “怪我怪我，昨天各位领导实在是太热情了，我也是受宠若惊，一时间光顾着喝酒去了，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晚上我给几位领导敬酒道歉！”李未连忙道歉，实际上他就是为了打王光兴一个措手不及，要是昨天晚上就透露消息，谁知道他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这位可是敢动刀子的狠人啊。
    “如果这个项目真的能成，该我们给李总陪酒道谢才是！”高官虽然有点小不满，但是和百万亩椰林能带来的好处比起来，这点不满压根不算啥。
    几位更大的领导也是一样，他们接到电话后，马上放下了手上的文件、中断了正在进行的视察，急匆匆赶到会场，“怎么，咱们省里以前讨论过多次的椰林种植计划有希望了？”
    这么说也是有深意的，这个项目到底是惠农发起的，还是省里有这样的想法然后惠农配合，这对他们来说截然不同，而且他们也确实开过多次会议讨论这个计划，所以一开始绝对要把名义握在自己手里。
    几位领导眼神灼灼看向李未，李未笑着回答，“我也是在海南的时候，听说咱们省里有这么一项推动海南椰树产业发展的百年计划，才萌生了为此出一把力的想法，希望诸位领导不要嫌弃惠农不自量力啊！”
    他们要名义给他们就是了，惠农只要实惠，发起项目的功劳尽管拿去，而这些新增椰林的控制权、收益权还有椰树集团的控股权你可得给我，我们惠农花费了这么大力气、付出这么多金钱，可不是来单纯做好事的。
    而且原历史中，这个项目也确实是由han省发起的，只是时间比现在迟了两年而已；从走私汽车到炒作房地产，纵观海南的发展，到处都是急功近利这四个字，百万亩椰林计划是为数不多踏踏实实做的，可以让海南百姓长期收益，那么把名义还给他们也无所谓。
    “这个项目我们之前也仔细研究过，项目确实是好项目，但真要落地可谓是困难重重，不知道惠农对这些困难有没有预料？又是打算怎么解决的？”几位领导落座后马上问道，他们非常希望惠农能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我们惠农为该计划准备了六亿资金。”李未一开口就是他们最关心的干货，要搞这么大的工程最大的问题就是钱，而han省现在还没从房地产泡沫破裂的困难中走出来，靠政府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所以就由惠农给他们补上！
    “好，有了这六个亿，确实可以启动这个项目了！”听到这个数字，领导顿时喜笑颜开，他们也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非常清楚该项目需要多少钱，六个亿肯定不够，但是拿六个亿做引子，再吸引其它机构投资、从银行争取贷款、问上级争取资金却是够了。
    “你先说说你们惠农的方案，然后我们这边谈谈我们的准备，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争取早点把这个项目完成！”确定惠农是真心想做这个项目后，领导快进到操作环节。
    这时候李未却又不着急了，“首先我们想确定一个原则，那就是谁种植、谁收益，我们惠农花了这么多钱种植椰树林，肯定是要从中获取利益的，这一点不知道省里能不能保证？”
    “这是应该的，但凡惠农种植的椰树林，虽然土地肯定是国家所有，但上面的椰树都是惠农的，外人不得侵犯，这些到时候可以写到合同里，省里为你们盖章确认。”这是很合理的要求，领导满口答应。
    “这些椰树林到时候肯定还是主要为椰汁提供原材料，所以我们惠农想把这些椰林的产权划归到椰树集团旗下，但是如此以来，我们惠农在椰树集团占据的股份肯定会过半，不知道省里允不允许这么做？”李未图穷匕见，让我们惠农出钱种椰树，没问题，但是我们要椰树的控股权！
    “这个问题？”领导微微皱眉，按照原先报上来的方案，可给不了惠农这么多股份，但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啊，惠农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只为做个小股东，更不是为了单纯地帮助海南，这些花费都是要有回报的。
    几位领导小声商议起来，虽然椰树集团是海南现如今为数不多的优质企业，放到平时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出让控股权，但是也得看和什么相比，现在卖了椰树就能开启一项可以让海南人民受益百年，让他们享受一辈子的大项目，这道题究竟该怎么做不难抉择。
    “领导，椰树集团也是全体员工的企业，我们推行员工持股已经很多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听听员工的意见？”看到领导们已经产生了动摇，王光兴也顾不得合适不合适了，连忙插话道，这要是再不说，椰树就要被卖了！
    “惠农控股椰树并不影响员工的持股，我们依旧会尊重这一传统，让他们享受到应有的权益！甚至还可以对员工持股进行优化，像王总、柯老师、郑工这样对椰树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才，理应得到更多股份！”李未立刻说道，他也早就想好了解决方案。
    用对管理层的奖励分化他们，就算椰树被王光兴私有化了，郑子龙、柯兰亭他们难道就能拿到更多股份？与其考虑未来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还不如现在就把股份拿到手再说；同时这也是对王光兴的警告，你答应了还好说，多少能拿到一些股份，可你要是不识趣打算硬来，那你可就什么都落不到了，别忘了现在的椰树可是还得听政府的，政府说换人就换人。
    “同时我们也会尊重政府的股份，惠农入股确实会改变股份结构，稀释政府、员工所持有的股份，但是也为椰树的发展带来了更加强劲的动力！等将来椰树成功上市的时候，政府和员工现在持有的股份价值肯定比现在要高得多！”李未又划了一张大饼，我可是要把椰树送上市的。
    领导们马上想到了如今在股市上被人热捧的华丰，如果椰树将来也能这样，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大大的政绩啊！
    “咱们海南现在只有老五家、新五家一共十家上市公司，这对海南来说实在是太少了，而且作为海南经济的重要构成部分，椰树产业到现在还没有一家上市企业，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大领导似是自言自语，但态度已经表现地很明显了。

 第367章 屈服

    1992年海南有5家公司在深圳上市，分别是琼港澳、琼民源、琼能源、琼海虹和琼珠江被称为老五股；1994年，琼海德、琼海药、琼南洋、新大洲、琼金盘也成功上市，被称为新五股，现在全国各省都把上市企业数量视为衡量本省经济发展的重要指标，han省十家企业虽然比不少边远省份多，但是再看看和海南同期开放的其他省份，那就不够看了。
    这还没算琼港澳和琼民源已经迁到bj，分别改名为改为赛迪传媒与中关村呢，要是这么算的话，海南的上市企业数量就更少了；而且现在有的企业发展势头也不怎么好，多家企业都面临着重组的危险，这时候李未提出要推动椰树集团上市，又在领导们的心头增加了一块重重的砝码。
    “椰树确实具备上市的潜力，惠农之前成功推动了华丰上市，另一家子公司鲁花的上市也快了，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计算，或许椰树用不了几年就能成功上市！”另一位领导说道，算算时间，或许还能赶在自己这一届干完之前上市。
    而这是王光兴无法提供的，在他的规划里，会逐渐削弱政府股份在椰树集团内的比例，然后通过员工持股的方式把椰树集团控制住自己手中；听到李未的话他心里愈发焦急，但又不能站出来说自己也可以带领椰树上市，因为这样的话，他可得不到好处。
    “哎呀，今天得到的惊喜实在是有点多，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咱们还是继续听惠农对百万亩椰林计划的打算！”不愧是大领导，很快就从惊喜中醒来，上市还远，百万亩椰林计划虽然好，但那也得看具体规划，如果惠农只是打算拿这个当噱头忽悠人，他可不答应。
    “好的，曲宾，你继续为各位领导介绍！”李未已经讲了大方向，具体细则就交给属下完成，这又是对王光兴的一次警告，曲宾是惠农饮料事业部的负责人，盼盼杏仁露就是在他手下成为全国十强的，由他出面讲述方案就是告诉王光兴，我们惠农不缺能接替你的人，你要是不配合，曲宾带着人过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椰树的事情理顺，让这家企业重新走向正轨。
    王光兴领会了李未的意思，他下意识看看左右，只见柯兰亭脸上不见一点儿担忧反倒满是惊喜，一来他自觉和李未关系不错，惠农控股就意味着他地位的提高，二来李未刚才可是点名说会给他股份，钱谁不喜欢？王光兴虽然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一个还没有把企业拿到手的管理者，和全国首富说同样的话，谁的话更可信这还用得着想么？李未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不给啊！
    而郑子龙则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这些事情有些懵懂，但随着曲宾的讲述，郑子龙听得越发认真起来，因为曲宾正好讲到了郑子龙最关心的技术；再看其它人，除了几个铁杆，剩下的似乎都在盘算自己能不能拿到股份，又能拿到多少，王光兴顿时慌了，连自己的手下都被他吸引了，那他还能剩下多少筹码？
    曲宾测试了下面前的话筒，然后开始讲述，“各位领导，各位椰树的未来同事，我是惠农饮料事业部的负责人曲宾，现在由我来为大家讲述百万亩椰林计划的实施细则惠农计划利用从97年到01年五年时间来完成百万亩新增椰林的种植，而这些椰林具体可分为七类：沿海椰树防护林工程、交通干道椰树绿化工程、市镇和旅游景点椰树绿化工程、成片高效椰林工程、农田保护椰林工程、沿河湖泊水库岸椰林工程、乡村房前屋后椰林工程这些工程将由不同单位、企业、机构完成，我们惠农主要完成沿海防护林、成片高效椰林工程，其它椰林产出的椰子我们会统一收购，同时对日常管理提供技术支持。”
    领导们听了同时点头，这七类工程涵盖了海南椰树种植的方方面面，几乎没有遗漏，同时分配的也很合理，农田保护椰林、沿河湖泊和屋前屋后椰林比较分散，收益的又是当地老百姓，到时候椰树去收购椰子就行了，种植管理还是交给当地来做比较合适；交通干道的椰林自然归交通部门和林业部门管，市镇和景点的椰林同样能找到负责的单位，惠农只要管好大片椰林就可以了。
    “在具体实施环节，要抓住几个重点：育种育苗、日常管护、综合利用首先是育种育苗，咱们海南虽然拥有全国最多的椰树，但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椰子研究所一份研究报告：han省成龄椰树中有三分之一不结果，三分之一常年低产，每年椰树的单株产量只有18个，而菲律宾平均单株产量则为40个，两者差距巨大；同时海南本地传统高种椰子树，长到8年才能挂50个果；而东南亚其它国家的优质新品种，4年就可以挂果，6年左右就可以进入丰产期，挂果数量直接飙升至200个左右。”
    “所以我们惠农的第一笔投资计划用于和热带农科院、海南本地的研究机构合作，筛选培育经济效益更高的良种，该笔投资首期为两千万，后续还会根据需求继续追加！在这方面，希望各位领导能为我们提供支持！”
    “椰树的育种工作我们之前也在做，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尚未取得让人满意的成果，其中最大的制约因素就是经费！有了这两千万，那些从事椰树研究多年的专家该高兴坏了！只要资金到位，你们要人给人、要地给地，省里全力为你们提供支持！”领导当即表态，光第一步基础研究就投了两千万，他越发相信这是真的了，要是骗子，谁会把钱花在这地方上啊。
    椰子不像白菜，今年的种坏了明年还能换，椰树的寿命长达八十年，经济期长达数十年，所以育种工作格外重要；除了建立专门的育种研究机构外，惠农对种苗的管理也非常严格，实行种苗质量责任制，建立育苗、供苗档桉，对植后因种苗质量问题不能正常生长的，要负责更换或赔偿。
    严格在鉴定过的高产椰子种群中进行采种购种，并通过选优程序选择符合标准的种果进入苗圃育苗，然后和林业局合作在文昌、琼海、万宁、陵水、三亚等适合种植椰树的地方建设12片高产椰子来种基地，定向培育，提供优质种苗，光是这一块就得上亿的投资。
    “在文昌、陵水和昌江三个大型种苗基地育苗要达200万株；在琼山、三亚两个种苗基地育苗要达100万株；其余各市也要新建自己的苗圃中心，这些都需要省市相关部门的配合！”曲宾越讲王光兴越心凉，这等于是把多家部门绑上了惠农的战车，惠农和这些单位合建育种基地、苗圃中心，这些单位也能得到好处，他要是阻止可就和这些单位结仇了，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啊！
    “还需要和外贸部门、林业部门合作，从泰国、马来西亚等国家引进优良矮种椰子50万个进行试种推广”随着涉及到的单位变得越来越多，王光兴几乎失去了和惠农对抗的勇气，惠农通过百万亩椰林计划，几乎将海南绝大多数部门都拉拢过去，他还怎么和人家斗？
    领导们对曲宾的发言也非常满意，还没谈到具体种植呢，人家就直接砸了将近两个亿，而且他们分管的部门也能从中得到好处，这样的项目哪个领导不喜欢？哪个领导不欢迎？
    “海南有句俗话，椰树长得好，三分靠种，七分靠管，椰树的管护同样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光靠惠农自身努力是不够的，对于一些惠农暂时还无法自己管理的椰林，我们会和林场、当地农民进行合作，采取由公司出资金，林场出土地，职工、农民承包管理的方式，这样也能提高农民和基层林场工人的收入！同时保证椰树的成活率、挂果率，为椰树集团提供源源不断的椰子。”
    “到时候我们会派出专业的培训老师前往各地，给养护人提供培训！另外，惠农也在研发专门针对椰子的肥料，可以帮助椰树更好地成长！”继洋蓟之后，李未又给焦高亮研发的肥料找到了新的买主，而且这个买主需求量更大，上百万亩的椰树需要的肥料足够养活一家小肥料厂了。
    具体到种植方面，惠农也拿出了非常符合海南现状的方案，高效椰林示范基地采取立体种植模式，充分利用海南充足的光、热、水、土资源，降低椰子抚育成本，同时根据具体情况间种辣椒、花生、薯类、蔬菜、西瓜、牧草、菠萝、果树等经济作物，提高椰林的综合经济效益。
    海防林要集中连片，在不破坏生态环境的前提下进行林木更新，使其发挥最大的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绿色通道椰林承范基地要突出景观效果和生态效益，并与其他树种混合种植，形成具有热带景观特色的亮丽风景线，以此来增加海南的旅游价值；对于小规模的屋前屋后、江河湖泊附近的椰树种植，惠农也拿出了比较妥帖的方案。
    整份方案听完，到场的领导全部被惠农的能力惊呆了，这份方案异常详细、每一步都切实可行、非常符合han省的现状和需求，甚至让他们组织人手来制定方案，恐怕也不会比这份方案好！
    他们哪里知道，这份方案的骨架就是李未根据日后han省的百万亩椰树工程方案制定的，然后抽调精干人员加以丰满，所以才有了这份方案，要是这样还不能让他们满意，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不是真心想发展海南经济。
    还好李未知道领导们的脾气，所以故意在方案里留了一些漏洞，比如省里如何统筹管理这项大工程，比如怎么发动群众等等，这些都是他们擅长的，不至于让他们没有补充的余地，这些东西他们之前也曾经做过预桉，几位领导先后发言，便把这些东西给补齐了，同时心里满是自豪感，看，这项目还是得靠我们指点啊，光靠惠农是办不成的。
    这场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办公室的同志过来催了好几次用餐，领导们都舍不得离开，等把百万亩椰林计划基础框架理顺之后，才意犹未尽的宣布，“今天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就先到这里，大家回去后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下，明天继续讨论细节，把会议的规模扩大一些，让相关单位的负责人都参与进来！李董，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饿到现在，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待会儿咱们好好喝几杯！”
    “领导，椰树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呢。”李未提醒道。
    “嗨，看我这脑子，都把正事儿忘了！”领导一拍脑门，重新坐了下来，“我先表个态，人家惠农为我们海南的发展操碎了心，不能让人家受委屈啊，而且惠农也是国内农业类企业的龙头，把椰树交给这样的企业我放心！”
    “我也赞同惠农控股椰树！”几位领导先后表态，今天省里市里的常委到了大半，他们都同意基本上等于在会上通过，那现在就看王光兴的了，众人把目光都落到了王光兴身上。
    “各位领导”王光兴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他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在大势面前，他也无力阻挡，他很清楚，现在他要是说个不字，明天一早椰树集团就会收到罢免他的文件。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屈服了，“把椰树交给李董，交给惠农，必然能给椰树带来更好的前景，只是希望李董不要忘了之前的承诺，给与椰树的职工应有的待遇！”
    哎，椰树是拿不下来了，只能指望惠农大方些，多给我点股份！

 第368章 椰子研究所

    会议结束后，按照惯例搞了聚餐，好在今天开会大家都很累了，所以也就没怎么喝酒，很快就散场了；结束后王光兴第一时间找到李未，今天要是不把话问个清楚，他肯定睡不着觉。
    “李董，您这就有点不厚道了？”王光兴一见到李未就满口埋怨，他心心念念琢磨了好几年的计划就这么被李未给破坏了，自家忙前忙后做了这么多事，最后竟然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硬生生让李未截了胡，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王总，明人不说暗话，你当初来找我心里存了什么样的打算咱们都清楚！无非就是利用员工持股把椰树变成自己的罢了！这种事情我实在是见得多了！但是你这么做，椰树的产权还是不清晰，你自己在的时候还好，等年纪大了想把股份留给孩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李未笑笑说道。
    日后，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光兴一直到八十岁依旧执掌着椰树的大权不敢放手，他的儿子王雄姿担任椰树集团副董事长，女儿王英姿为第一常务副总经理，虽然这位副董事长无论是在内部会议上还是对外的活动上的曝光率都比董事长赵波高，但她毕竟不是董事长，王光兴在的时候或许还能压得住，等他走了，这兄妹俩想要继续控制椰树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董，你这是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光兴色厉内荏的说道，这话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他这个董事长就没法干了，虽然他之前和不少领导都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但那是在惠农介入之前，有百万亩椰林项目这根胡萝卜挂在领导们面前，他那点关系根本不值一提。
    李未摇摇头，“王总，现在又没其他人，我们说话不如坦诚些！惠农控股椰树从表面上看让你失去了对椰树的控制权，但同时也让你拿到了清清白白的股份，而且有了惠农做后盾，椰树肯定会越做越大，等将来上市的时候，你所得到的绝对比你之前规划的更多！”
    “华丰的熊毅武、鲁花的孙孟全很快就要成为亿万富翁了，等再过几年，你也会像他们一样！这不比你苦心积虑的方案挣得更多？要是按照你的计划，椰树又能有多少资产？起码你们肯定没钱种出几十万亩的椰树林，这些椰树林将来又值多少钱？现在这些可都有你的一份！”
    百万亩椰林计划里面，椰树集团需要自己负责的只有成片高效椰林工程，这些椰树由椰树集团和有关单位合作种植，收益也归它们，总面积大概有几十万亩；剩下的沿海椰树防护林工程、交通干道椰树绿化工程、市镇和旅游景点椰树绿化工程、农田保护椰林工程、沿河湖泊水库岸椰林工程、乡村房前屋后椰林工程则由其他部门负责，椰树会为他们提供配套服务并收购椰果。
    “我们惠农内部对王总你的能力可是非常认可的，就算是控股了椰树，也愿意让你继续管理这家企业！相信在得到了惠农总部的支持后，椰树肯定会越做越大，到那时候，你手上的股份也会越来越值钱！”李未可以看出，王光兴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之前那么说，都是害怕李未把他踢走，这样就真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现在听到李未再次承诺了给他的股份，再联想到华丰、鲁花如今的发展，王光兴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抵触情绪明显少了许多。
    李未见状又加了一把火，“椰树现在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椰汁饮料上，但椰树产业可不只是饮料，椰衣可制成地毯、床垫、隔音防热及防震包装材料，椰壳可以做活性炭，椰油可以做烹饪油也可以做化工原料，尤其是用椰油来生产高碳醇非常有前景，这些靠之前的椰树肯定无法完成，有惠农帮忙就不一样了，我上次去京城，和几位领导谈了谈，准备在海南建设一家年产量十万吨级别的高碳醇厂，这家工厂和其它椰树相关产业都会挂在椰树集团名下，王总可以算算，等椰树集团从饮料厂变成椰子产业复合型企业的话，你手上的股份值多少钱？”
    王光兴陷入思索中，到底是当鸡头还是凤尾更好呢？如果按照他原来的计划，椰树集团虽然没办法像李未描述地那样做大做强，但是却可以成为自己的一言堂；而现在的话，虽然自己得到的可能更多一点儿，但是却会受到惠农的制约；按照王光兴的想法，自然是当鸡头更好，椰树集团现在已经不小了，每年赚得钱也够多的了，舒舒服服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肯定滋润。
    然而现在他的梦想已经破灭，继续把椰树变成自己的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刚才李未说的也有道理，这么做固然可以让自己掌控椰树，但是想把椰树留给自己的儿女恐怕很困难，毕竟他也只能做到利用员工持股来掌控椰树，而没办法直接把自己变成椰树的大老板，而李未承诺给自己的股份却是可以留给后人的。
    “哎，李董，您打算给我们椰树的员工多少股份？”他也只能叹气询问道，如果价格合适的话，那也只能接受了。
    “按照我们的方案，员工持股依旧会保留，但是等惠农注资之后，这部分股份也会按照正常商业规则进行稀释，总不能原本椰树值五个亿的时候，他们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现在椰树值十多亿的时候，他们还是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同时会根据职位、级别、贡献等等，授予管理层和技术骨干更多股份，我们惠农在其他分公司就是这么做的！熊毅武当初跟你一样，也是华丰的负责人，我们收购华丰之后直接就给了他百分之五的股份！这几年华丰发展得好，我们有按照约定奖励了他更多股份，现在他的个人持股已经超过百分之七点五了！这些股份都是可以留给后人的！”李未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熊毅武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拒绝了许多私营方便面厂的招揽，一直死心塌地的为华丰工作；去了这些厂子肯定能拿到更多股份，但小厂子的股份那有华丰的股份值钱？留在华丰可以成为亿万富翁，去那些小厂子，顶多就是个百万富翁；自己创业的话，能成千万富翁就不错了，这笔账谁都会算，于是熊毅武在鸡头和凤尾之间选择了后者，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鉴于王总你对椰树的贡献不比熊毅武对华丰厂的贡献小，所以我也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同时也会根据椰树的发展情况继续给你股份奖励，柯老师还有郑子龙郑工他们也会得到数额不等的股份！”李未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那我现在的股份呢？”王光兴下意识问道，当初推行员工持股的时候，他和椰树管理层也拿到了自己的股份。
    听他这么讲，李未知道他已经答应了！他不答应也没办法，答应了还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可拿，不答应的话，以白天会上几位领导对百万亩椰林项目的关注，他恐怕就要被强制退休了，两相对比，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就不奇怪了。
    “依旧保留，按照我之前说的进行稀释！”李未回答道，其实这么多股份掌握在员工手里，李未还是有点不满意，但是贸然更改的话员工肯定会反对，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尽快把椰树集团拿下，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收回，大不了到时候花钱回购么，就跟唐万新从国企员工手里收购股份一样，很多员工现在都意识不到股份的好处，总觉得这东西不如现钱，只要愿意花钱，肯定能买到不少。
    王光兴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员工持股会的怎么办？”椰树所有员工都有股份，但这些股份的表决权在员工持股会手里，由王光兴等人掌控，是他控制椰树的重要工具，肯定不会轻易让给他人。
    “还是跟以前一样。”李未同样没急着更改这一点，同样的也没有马上就对椰树的管理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暂时维持原管理层不动，只是以配合百万亩椰林项目为理由安插了一些人。
    这下王光兴心里踏实了不少，起身感谢了李未一番，承诺自己一定会配合好工作，尽快完成椰树集团的收购，尽管他心里依旧不愿意，但现在也只能这么做。
    接下来几天，李未和惠农团队完成了谈判细节工作，在众多记者的见证下签署了收购国有股份、控股椰树集团和开启“百万亩椰林计划”的投资合同，从签完字那一刻起，椰树集团就是惠农的控股子公司了。
    签完合同，李未召开了椰树集团全体员工大会，一上来先给员工们吃了颗定心丸，当着众多工人的面给他们涨了百分之五的工资，再给管理层和技术骨干发放了股权证书，王光兴看到柯兰亭、郑子龙等人拿到股份时候脸上的笑容，以及工人们欢呼雀跃的神色，心里连连叹气，他知道自己的梦已经无法实现了。
    原本李未打算在椰树集团多留几天，结果省里一直催他，于是只能暂时把这里交给曲宾，自己则带人跟随领导一起前往文昌。
    全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椰子产自海南，而海南又有一半的椰子来源于文昌，所以要想搞好百万亩椰林计划，就必须抓住文昌这个重点，到达文昌后，他们将考察的第一站选在了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椰子研究所。
    由该所创始人之一的毛祖舜研究员为他做介绍，“椰子研究所的起源可以追朔到1960年，那时候老百姓缺油下锅，许多领导都为此发愁，1960年2月，伍豪同志来华南热带作物科学研究院和华南热带作物学院视察，他听说一个椰子能出二两油，是一种多年生木本高产油料作物，马上便提出‘椰子的科学研究一定要上马’，椰子研究战略便应运而生。”
    “要想研究椰子就得来海南，而但是海南的经济条件还非常落后，一切都得从零开始，经过多次考察，我们确定在建华山开垦样板田，然后定标、定植、授粉、采摘我当时刚从福建农学院毕业，被分配到这里工作，刚来的时候看到破破烂烂的窝棚，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当时就想着怎么离开这儿回福建去，没想到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十多年！”
    “1979年，椰子试验站在文昌建立，1993年7月17日，椰子试验站更名为椰子研究所”说起当年筚路蓝缕的经历，毛祖舜研究员也是感慨连连，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历数椰子研究所这些年所做出的牺牲，“这是张诒仙，为了找到高种椰子的最佳杂交方法，时年26岁的助理研究员张诒仙攀爬到近20米的椰子树上人工授粉，不慎跌落，落下了终身残疾；1978年，为给我国第一个椰子试验站选站址，何敬真、江式邦、邓励、林鸿燕在从三亚返回文昌的途中遭遇车祸，邓励和林鸿燕殉职，我国当时最好的两位椰子研究者再也没有回到椰子树下”
    “这些付出了巨大牺牲的研究者值得我们尊敬！毛研究员，我想去看下这几位研究人员还有他们的家人不知道方便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未继续表态，“我们惠农愿意出资在开设椰子相关专业的高校设立邓励林鸿燕奖学金，奖励那些在椰子领域表现突出的学子，激励他们继承两位先烈的遗志，为我国椰子研究的发展继续努力！”
    “李董，实在是太谢谢您了！”听到这样的话，毛祖舜研究员和椰子研究所的感动地红了眼圈。
    “这是应该的，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没有？不妨提出来，我能帮忙的尽量帮忙，我帮不了的还有几位领导呢！”李未询问道。

 第369章 褚时健

    听到这话，毛祖舜有些恍然不知所措，在他以往的科研经历中，都是上级给拨付经费，然后他们再拿着这些钱做研究，并完成上级交代的其它任务，现在一家企业来说他们可以提供帮助，毛祖舜还真不知道他们可以帮忙做些什么。
    好在现场还有省里、市里的领导，这次主管农业的高官也一起来了，他参加过那次会议，于是便提醒道，“毛研究员，李董之前在会上跟我们说，他的企业计划和热带农科院、海南本地的研究机构合作，筛选培育经济效益更高的良种，该笔投资首期为两千万，后续还会根据需求继续追加！咱们的椰子研究所是国内该领域的主要研究机构，只要你们说的有道理，我相信肯定能从这两千万里面留下很大一部分用于研究工作，李董你说是不是？”
    “对，我们惠农之前在做调查的时候便了解到，椰子研究所在过去做出了很多贡献，比如在七十年代末以海南本地高种椰子为父本，以引进的马来西亚黄矮椰子为母本，成功培育出了‘文椰78f1’，这是我国自行研究的唯一一个高产椰子品种，具有生长快、比本地高种早投产2到3年的特性，且椰肉主要营养成分与优质品种相似，进入稳产期后，每公顷能产椰子6090个，毛研究员也因此获得了‘椰子王’的称号。”李未称赞道，简单的来说，毛祖舜就是椰子育种领域的袁老，对海南椰子的发展做出过卓越的贡献。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毛祖舜连连摆手，他一直醉心研究，很少被人当着面称赞，但是和全国现如今绝大多数研究机构一样，椰子研究所也面临着经费紧缺的问题，现在听说有人愿意资助他们研究，毛祖舜也顾不得许多，马上就问道，“李董，您能给我们多少经费？对我们的研究有什么要求？还有，各位领导，这种方法符合规定么？”
    “现在科研界也在提倡科研和产业结合，按照李董之前跟我们说的，这项合作具体为惠农提供经费、设备，咱们本地的研究机构负责按照惠农的要求进行研究，做出成果后，文章归研究机构，专利归惠农所有，然后等专利获得经济效益后，研究机构也可以从中分润一部分，用于改善生活或者继续做研究！”这次不用高官开口，科技厅的领导就帮着解释了，“这种方法企业和研究机构都能获益，我们也非常支持，不存在政策方面的问题。”
    李未接着补充道，“具体给多少经费还是看椰子研究所的现状和需要，我们现如今最紧迫的需求就是尽快把椰子大规模育种的成本降下来，好为百万亩椰林计划解决种苗稀缺的问题，而长期计划则是继续培育更好的高产椰子，期间还会夹杂一些椰林的综合经济效益开发、椰树病虫害防治等研究项目！”
    “那可就太好了！说起来，咱们椰子研究所一直在为经费和设备的事情头疼，当年椰子研究站刚成立的时候，地不缺，研究人员虽然比较少但大家都充满干劲，一个人可以当两个人用，唯独经费设备的问题不好解决，那时候国家也没钱啊！到80年的时候，我偶然听说联合国粮农组织非常支持椰子研究，就尝试着通过国家相关部委递交了申请书，那年8月，一笔25万美元的科研经费申请成功。”
    激动之余，毛祖舜又讲起了椰子研究所的往事，“那时候，我一个月工资才50多块，活了小半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兴奋之情可想而知，我们用这些钱买了设备，培训了一批科研人，引进了最初的18个新品种，咱们国家的椰子研究进入了第一个黄金年代。”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那些设备虽然还能用，但大多都已经非常落后了，我去国外访问参观的时候，看到他们实验室里现如今植物育种领域流行的近红外快速成分分析仪、冻干机、高速冷冻离心机、原子吸收光谱仪、气相色谱仪、凝胶成像系统、pcr仪、体视显微镜等等，都眼馋地不行，可一问价格，就什么都不说了，哎，以我们的所研究经费，那肯定是买不起的！”毛祖舜对这些设备非常熟悉，想也不想就报出一大堆设备名字来。
    “刚才参观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咱们所的条件确实比较艰苦！”其实李未没来参观之前就知道，咱们国家的椰子研究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一方面国家对椰子产业很重视，另一方面对椰子的基础研究投入却非常不够，椰子研究所做为全国首屈一指的研究单位，能拿到的资源却少得可怜。
    截止到2009年为止，椰子研究所也仅有不到一千万的固定资产，这些固定资产包括了办公、科研、居住用房，办公设备、车辆等等，科研设备加起来也只有一千五百万而已，这跟海南每年两百多亿的椰子行业总产值完全不相配，因此也导致了椰子基础研究领域的长期滞后，始终没有把椰子育苗成本降下来，在后世一株椰子苗的价格竟然高达一百多块，这也成了制约海南椰子产业发展的重要原因，现在李未来了，总算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您刚才说的近红外快速成分分析仪、冻干机、高速冷冻离心机、原子吸收光谱仪、气相色谱仪、凝胶成像系统、pcr仪、体视显微镜都没问题，马上就能给所里配上，具体需要什么型号，您和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直接对接！”李未愿意为这些研究机构提供资助，但并不意味着给他就可以把采购大权交出去。
    一方面不能保证没人心里有其它想法，购买设备可是腐败的重灾区，他可不想自己投入的钱变成了别人的；另一方面现如今国内研究机构对国际前沿的了解还比较滞后，他们很多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型号的设备才是性价比最高的，所以李未给安排了专业的人员进行对接，务求花最少的钱卖到最合适的设备。
    毛祖舜没想这么多，直接就被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当初他们从联合国粮农组织那弄到25万美元就奠定了椰子研究站未来发展的基础，现在人均一口气给了这么多期盼已久的设备，这能做出多少研究成果啊？于是连连道谢，“谢谢李董，谢谢李董，您可是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啊！”
    “这些设备其实还不够，现在欧美先进国家的植物育种已经进入到更深的层次了，他们对基因、分子育种的研究已经远远领先于我们，咱们想要追上就得有更先进的设备！所以我还计划赞助你们一些基因测序方面的设备，让咱们能够尽快追上国际先进水平，绘制出椰子的基因图谱，找到椰子高产的关键基因，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育种工作！”李未补充道。
    日后海南大学和椰子研究所的专家在这方面确实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他们绘制了高、矮种椰子高质量参考基因组，揭示了单子叶植物染色体的进化过程，解析了高、矮种椰子在株高、纤维含量等关键性状差异的遗传基础，并发现了控制高矮的关键开关，把这些性状的关键基因挖掘出来以后，下一步就可以搭建分子育种体系，更块地培育出新品种。
    一般来说，果树的育种比水稻、小麦等农作物的育种过程要长，原因很简单，水稻、小麦可以做到一年几熟，能够很快发现问题并加以改进，果树挂果往往需要好几年时间，这就导致了研究周期的延长，而对基因的解析则可以尽快找到椰子高产的关键，缩短育种时间。
    在记者的见证下，李未和椰子研究所签署了合作协议，然后又去了其它研究机构，签署了类似的协议，比如在和海南大学进行合作的时候，李未就捐赠了几台专门用来分析月桂酸的仪器，椰子里面的月桂酸，是目前人类认知的植物里含量最高的，月桂酸又是化妆品的重要原料，破解椰子脂质合成与调控的分子机制，有利于延伸椰子产业链，李未可是知道日后化妆品市场有多大，如果能吃下这块蛋糕，将来椰树的产值超过华丰都不是没有可能。
    然后又去参观了当地现有的椰树育苗基地，现如今海南的育苗基地采取的多是地面育种模式，首先选用疏松肥沃的偏酸性土壤，挖掘15-20厘米宽的种植沟，再将叶子果实埋入沟里，并覆盖一层地膜，每周浇一次水，促进叶子快速发芽等，椰子苗长至10-15厘米高时即可移栽定植。
    这种方法效率较低，于是李未又和同行的专家讨论起了后世更普遍的袋装育苗法，就是把经催芽的种苗移栽到塑料袋中，填好营养土育苗，袋装育苗的不足是育苗费工，运输量大，成本较高，优点是壮苗率高，栽种成活率高，生长快，投产早，地面育苗适合技术成熟的大众品种，袋装育苗则适合珍贵品种或者尚未成熟的新品种，可以加快研究进度，节省宝贵的时间。
    各个研究机构一路走过来，李未撒了不少钱，对海南椰子研究进行了从育种、催苗、育苗、移栽、种植到日常管理全方位的提升，这些投资或许在短期内看不到成果，但是将时间拉长到十年、二十年，椰树集团必定会因此得到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这也是许多农业项目的常态，可惜能坚持下去的企业实在是太少了。
    李未原计划给这些研究机构投两千万，但是在参观的过程中发现现在这些研究机构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许多研究单位连最基础的设备都没有，于是不得不追加了投资，不然光凭这些人的一腔热血，恐怕也很难做出成果来。
    这让李未成了海南农业研究单位的大恩人，许多从事棕榈、油棕等其它热带作物研究的科学家听说后，也急匆匆赶来寻求帮助，李未见状也是于心不忍，只能继续追加投资，到最后，光洒在基础研究上的钱就超过了三千万。
    许多同行的领导都感慨不已，“李董，商人我们见得多了，但是像您这样愿意把这么多钱花在基础研究上的还从来没见过！”
    现在来找他们的商人大多都是要批条、要土地的、要购买国有企业的，如今挣快钱的机会多得是，根本没几个月愿意投这些短期内根本看不到效益的领域。
    李未笑笑没有回答，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尤其是这些基础性工作，做得越早越好，要不然等到十来二十年之后，这些短板就会变成制约发展的致命绞索，芯片行业不就是这样么？农业领域也有许多类似的遗憾，上一世是没有足够的能力，现在自己有了这么好的条件，那自然要早点开始。
    而且李未也不会亏，就跟当初做良种蛋鸡的育种一样，早点开始做只需要少量的研究经费既可以完成，十年二十年后再去做，那就得花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才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椰子育种也是一样，如果能早点研究出适合海南的高产椰子，那么等十年二十年后这些椰林进入高产期后，椰树饮料的产量就能翻上好几番，现在投入的这点钱自然就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在给研究机构投资的同时，李未也和文昌、琼海、万宁、琼中、陵水等地方政府签署了协议，在当地承包土地种植成片高效椰林，等这些合同签署完毕，李未在海南的工作就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情交给曲宾他们执行就可以了。
    正当他准备回河阳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王石的电话，电话里王石的语气非常焦急，“李董，听说了没？褚时健褚总出事了！”

 第370章 兔死狐悲

    一个电话，让李未改变了行程，王石千方百计想让李未去特区跟他当面聊聊这件事，李未也只好应下，准备和王石聊完之后再去华丰看一看，瞅瞅上市之后这家厂的工作有什么新的变化，要是还有时间的话，可以把pony还有丁磊几个叫到一起聚一聚，互联网创业潮马上就要开始了，或许他们会有新的想法。
    见到王石后，他马上说起了这件事，边说边摇头，“哎，去年就听说褚总要出事，结果今年真的应验了，去年八月他女儿在珠海被带走，九月老婆被带走，今年他又被抓了，这真是真是”
    褚时健在后世那可是大名鼎鼎，许多公众号都爱讲述他七十多岁还创业做褚橙的事迹，然而李未却不以为然，褚时健的能力肯定是有的，但如果把褚橙的成功堪称他个人的能力表现那就太过了。
    他执掌的红塔集团也是一样，该集团的前身是云南玉溪卷烟厂，褚时健五十岁成为卷烟厂厂子，在此之前他当过新平县畜牧场、堵岭农场副场长，曼蚌糖厂、戛洒糖厂厂长，企业管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他到任的时候，正是卷烟厂的低潮期，当时玉溪卷烟厂出产的卷烟质量极差，每年 10万箱的货有一大半卖不出，被堆积在废弃电影院，厂里给红梅烟编了个顺口熘：红梅红梅，先红后霉；做烟草都能做亏本，这也是没谁了。
    幸运地是他赶上了好时代，当时国企开始实行厂长负责制，加大了厂长的权限，让他得以有机会施展手段进行改革，几年时间就让企业扭亏为盈，然后在领导来卷烟厂考察的时候，他又大着胆子立下了“保证三年还清外汇贷款，利税每年递增 1亿元”的军令状，申请到 2300万美元的高额贷款购买先进设备，从此玉溪卷烟厂一跃起飞，成为全国第一，红塔山、红梅、玉溪等香烟也因此卖遍了大江南北，成了显赫一时的名烟，褚时健也被冠以亚洲烟王的称号。
    此后玉溪卷烟厂再接再厉，创下了诸多神话，在1993年玉溪卷烟厂成为亚洲最大的烟草企业，创税达到 85个亿，是当时 360个中等农业县一年的财政收入的总和，厂里的卷烟机宛如印钞机；玉溪卷烟厂的钱多到可以自建高速公路，花了13亿元修建昆玉高速，这是yn省第一条有企业出资控股的高速公路；又投资华夏银行成为股东，进入保险、证券等多个行业，等1995年红塔集团成立的时候，褚时健也走上了人生巅峰。
    然而高处不胜寒，很快他便跪了，上面在查贵州腐败的时候发现在某夫人的受贿清单里有五万件的红塔山香烟批条，这些批条只需要转一次手就能获利上千万，那么这些批条是怎么来的呢？上面马上开始深挖。
    先是褚时健的小姨子和小舅子被带走，然后是他的女儿因为涉嫌倒卖香烟，且索要和接受 3630万元人民币、100万元港币、30万美元的贿赂，这可是1995年的三千万，放到李未穿越来的那个时间，价值远超三亿；九月份褚时健的老婆也被带走了，那时候正好是红塔集团成立的时间，也不知道他当时站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年底的时候，他女儿在狱中自杀，褚时健也试图从河口出境，然后被拦住了，自此失去了消息，直到最近才爆出他涉嫌贪污罪被控制；消息传出，全国企业家为之哗然，许多人都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他们之前都把褚时健视为偶像，现在偶像倒了，接下来会不会轮到自己？
    “先是首钢的周冠五，现在又轮到了褚总，难道搞改革注定就没有好下场么？”王石点烟的手都开始发抖，因为他虽然是民营企业的老板，但起家过程同样有些不干净，真要追究的话他也没啥好下场。
    “话不是这么说的！”李未摇摇头，王石这是偷换了概念，“褚总不是因为搞改革才被抓的，而是因为贪污！”
    褚时健有功劳没有？那肯定是有的，把玉溪卷烟厂从一家破败的企业做成光品牌价值就值300多亿，在任期间总纳税额八百多亿的全国第一企业，他这个掌门人不仅有功，而且还是有大功劳。
    那么红塔集团能做到这么大，就是他一个人的功劳？那绝对不是，首先烟草是垄断产业，跟其他行业不同，不会面临民营企业的竞争；其次，国家、地方为了红塔集团的发展也是提供了许多帮助，别的不说，光八十年代就能给他们两千多万美元的外汇，当时有几个企业能得到这样的条件？地方上也在烟草种植、收购等领域给了红塔多项扶持政策，才有了今天的红塔集团。
    最后，褚时健犯错了没有？那确实是有的，他身边的人都靠着红塔集团谋取了大量好处，他的女儿、小舅子、小姨子去哪儿都是风云人物，当地有实力的人都把他们当成神仙供着，为的就是从他们手上拿到香烟的批条，这东西一转手就是钱，而且还是大钱！几个人利用身份捞到了好几亿，要说褚时健不知道根本不可能，既然如此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公平啊，褚总为国家创造了这么多利润，上交了这么多税收，结果自己才拿一千多块的工资，给谁谁都不会甘心？就算他有点小瑕疵，跟他的贡献比起来完全不算什么？”王石现在魔怔了，就想着给褚时健辩护。
    “一个月一千来块只是工资而已，我记得新闻上报道过，去年光省里给他的奖励就有三十万！一年三十来万，对一名没有股份的企业高管来说确实不少了！放眼全国能拿到这个收入的高管也没多少？”李未翻出了数据。
    “那怕是三百万、三千万也不能给他的贡献相比！”王石依旧不改变态度，“要是他被判了死刑，或者出不来，那对改革的打击就太大了！”
    这些话让李未生出了似曾相识之感，似乎后世网上大力抨击柳家的时候，也有人这么说。
    李未知道王石的想法很难改变，所以便安慰道，“放心，他死不了，也在里面待不了多久！”
    “嗯？为什么？他牵扯的事情可不小啊，按照数额来算绝对够吃花生米了！”王石现在是太过焦急，完全没有往深里想。
    “一方面就跟你刚才说的那样，他毕竟是改革的一面旗帜，不能一棍子打死！”这就和马云一样，他们对国家经济的发展是有贡献的，所以虽然犯了一些错，但还是要给一些机会，“另一方面肯定也能想得到！”
    第二条李未就不好直说了，褚时健女儿在监狱里自杀，等于是自己把事扛下来了，这下掩护了多少人啊，这些人自然感激，也会出手帮忙，褚时健能那么快保外就医可不光是身体的问题；有趣的是，当初那位为他办理保外就医的人，多年后又在另一起舆论热点事件中倒下了，某小果一桉进去了不少人，其中有些就是这件事的亲历者。
    日后褚时健出来后，能够那么快东山再起，许多人光佩服他的能力，却忽视很多细节，承包荒山的钱是从那里来的？种出来的橙子又是怎么卖出去的？据说当时政府给他设立了一个账户，往里面存了几十万让他看病，以感谢他对当地的贡献，但很快这几十万就变成了几百万，也不知道是谁给里面打的，至于褚橙寻常人在市场上根本买不到，不等收获就被许多企业给包圆了。
    就连王石也不远千里去哀牢山看过他，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买褚橙来给员工发福利；王石去看褚时健看了好几次，后来甚至还把他那位贵族新媳妇儿给带上了，只是新媳妇儿似乎不怎么会说话，一见褚时健的夫人就喊奶奶，搞得王石很是尴尬，后来又拉着褚时健合影蹭热度，那张照片上老褚抱着双臂，表情非常有趣，也不知道当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安抚了王石一番，李未就走了，通过这件事他意识到，先富起来的这批人已经开始不满足于单纯经济上的优厚待遇，他们还想要更多的东西，泰山产业研究院的成立和诸多企业家对褚时健的关心都证明了这一点。
    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只有方法层次上的区别，李未自然是不会掺和泰山产业研究院的事情，所以之前冯仑发出邀请的时候，就被他委婉地拒绝了，他选择的路更接近华为，让自家企业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同时积极配合各种政策，加强和国有企业的联系，那么其它事情就不用太担心了。
    所以才有了之前对西部落后省份的投资，才有了和中粮的合作，这条路从短期内来看肯定没有泰山产业研究院那么方便，但毫无疑问更加稳妥。
    离开特区，李未便去了珠海，华丰成功上市虽然不如后世互联网企业上市那么热闹，但也造就了一批先富起来的人，当初收购华丰时候管理层的优秀代表和白象方便面厂的主要骨干以及后来进来的杰出人才都拿到了属于他们的股份，他们现在的身家大多都已经有几十上百万了，而身为方便面事业部负责人的熊毅武，资产已经达到几千万，距离过亿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多年的辛苦得到了应有的回报，这些人也是干劲十足，依靠上市吸纳到的资金开始了飞速扩张，在全国多个省市同时开始兴建新厂，而且这些厂还不是单纯的复制，熊毅武和管理团队先对这些地方进行深入研究分析，再根据当地饮食习惯开发新的方便面品种，他们计划进一步丰富华丰的方便面种类，既要有三鲜尹面这样全国老百姓都喜欢的口味，也要有地域性的品种，等这些厂子建成，华丰国内第一方便面品牌的地位将不可动摇！
    在珠海的时候，李未还了解到了本地另一家知名企业的近况，那就是史玉柱的巨人集团，现在巨人集团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当初巨人正红火的时候，成功迷惑了史玉柱，他准备在珠海修建一栋18层的巨人大厦，但是由于自身的膨胀，还有当地政府的虚荣心，这栋大楼的建造方案一改再改，从38层再到64层，后来索性直接定到70层，相应的资金预算也从2亿勐增到12亿。
    原本史玉柱觉得以巨人的盈利能力，再加上卖楼花等操作手段，建成这栋大楼完全不成问题，而且还能通过出售部分楼层赚钱；但没想到的是，巨人大厦的地基刚打好，就遇到了外国电脑公司大举进攻，巨人销售额一落千丈，同时保健品市场的也出现了问题，巨人的资金储备已经不足以支撑项目的开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珠海又连遇大水，巨人大厦的建设工期直接耽误了十个月，眼瞅着就要没钱建楼了，史玉柱急得四处求援，这天他听说李未来了珠海，于是便打来电话求助，“一千万只需要一千万我就能把项目盘活。”
    “一千万的资金确实不多，你如果还想做中国的ib，那么别说一千万了，一个亿、十个亿我都愿意投！可你要是打算继续搞保健品，我那怕一分钱也不愿意出！”对李未来说，保健品行业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沾。
    知道李未不愿意投钱，史玉柱失落地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中国的ib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
    李未也有些失落，他明明可以在中国企业史上写下更辉煌的篇章，然而他却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
    别人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李未没办法干涉，不过他可以选择跟什么样的人进行合作，所以在结束了珠海的工作后，李未便带着小马哥去了广州，丁磊在这边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的创业计划考虑地怎么样了。

 第371章 互联网的曙光

    “磊子，你最近可是抢了我不少用户啊！”一见面，小马哥就开始责怪丁磊，以内丁磊今年新建了一个叫火鸟的bbs，许多马站用户登录不上去的时候就去火鸟找人聊天。
    “这能怪我么？谁让你的马站上不去的？再说了，军子他们也建站了，你可不能逮住我一个人骂啊！”丁磊笑呵呵回应，现如今站点稀缺，就算他们各自建了新站，马站每天依旧很难登上去，而且现在他们搞bbs都是出于兴趣，并没有想着靠这个赚钱，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矛盾。
    几个人到了定好的饭店，进入包厢点好菜后，丁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李董，听说您刚从珠海过来？史玉柱现在怎么样了？”
    史玉柱前两年可是许多青年的偶像，在一份调查中现实，接受调查的大学生最崇拜的就是比尔大门同学，接下来就是史玉柱，他们非常钦佩史玉柱能凭借自己的知识赚到钱，所以史玉柱倒下后，许多大学生都不能接受，他们说你可是我们的偶像啊，怎么能倒了呢？你对得起我们的期待吗？
    丁磊如此关心史玉柱，也是一样的想法，因为史玉柱让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看到了一条不同于传统行业的创业之路，他们也想像史玉柱一样利用自己的知识来实现梦想，所以在史玉柱身上寄托了许多情感，可惜史玉柱让他们失望了，现在的史玉柱已经不再是那个知识创业者，而成了保健品商人。
    李未摇摇头，“他给我打电话借钱来着，我没答应。”李未将和史玉柱电话沟通的情况给他俩说了一遍。
    丁磊听着脸上满是遗憾，“哎，我可是记得，他当初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雄心勃勃地说要把巨人打造成中国的ib，现在倒好，跑去盖楼、卖保健品去了！中国现在不缺干这些的，就缺正儿八经搞it的，没了巨人，现在就只剩下联想和军子他们的金山了！”
    “严格来讲，联想和金山一个是搞设备的。一个是搞软件的，但实际上it产业远不止这些，还有互联网呢！现在国内还是有些人在搞互联网的！”小马哥上班比丁磊清闲太多了，他每天都泡在网上，对互联网前沿的了解比丁磊多。
    “瀛海威你们听说过没有？这个网站做得相当不错，已经实现了全菜单提示和全鼠标操作，任何一个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人，只要经过10分钟的学习，就能开始在网上冲浪！”小马哥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当下最火的互联网企业，“这家公司要是做好了，说不定能成为中国的雅虎，李董，您可以给他们投点！”
    嗨，都说了多少次了，跟我不要这么客气，一口一个李董的干啥？喊叔叔就行了！小马哥尊敬自己，李未很高兴，但是他这个称呼，李未很不喜欢；而小马哥刚才说的雅虎前不久刚刚在美国上市，杨致远凭此迅速成为亿万富翁，消息传来，他已经开始取代比尔大门、史玉柱等人，成为大学生们新的偶像。
    至于瀛海威则是英文“信息高速公路”（ration highway）的译音，这家企业是由张树新夫妇去年创立，张树新八十年代从中科大毕业，毕业后进入《中国科学报》担任记者，在此后的工作中接触了许多科技企业老板，并在92下海潮中凭借做传呼台赚取了第一桶金，有了钱之后他们前往美国游历，在那里见识到了互联网的魅力，回国后变成了第一个向邮电部申请做互联网的商人。
    他们打造了一个相对比较成熟的网站，后世许多互联网巨头从事的行业都可以在这个网站找到原型，最基础的网络社交他们有，在生活服务区可以租房、订餐、约酒店、订机票，找美容师、找医生咨询等等——几乎是今天“美团”、加“饿了么”、加“携程”、加“挂号网”以及各种房地产这类生活应用的大集合；“商业贸易区”不仅有各种商品的供求信息，还有当日的股市行情和专门转让二手物品的“跳蚤市场”，依稀可以看到“淘宝”、“闲鱼”、“股市”等等电子商务的原形；另外搜索引擎、图书、在线教育等模式也可以在这里找到雏形。
    当然，他们最有名的还是那块广告牌，他们在hd区白石桥路口，也就是是进入中关村的南大门竖起了一块巨幅广告牌，上赫然写着——“中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还有多远？向北1500米。”好多司机看见便直接拐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顿臭骂，特么的高速路在哪儿呢？
    回想起自己得到的信息，李未摇摇头，“相较于现在的其它站点，瀛海威确实做得不错，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们想做的并不是互联网网站，而是为网民提供上网服务，所以虽然之前也有人联系到我，想让我给他们投资，这种商业模式是有致命缺陷的，我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至于雅虎的话，我当初也很看好他们，让美国分公司那边给投了一些钱，收益率还是很不错的！”
    “何止是不错啊，雅虎的股票现在可是”丁磊羡慕地眼睛都快冒光了，可转念一想人家是全国首富，投资雅虎赚得钱对他来说肯定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人家而言就不算啥了。
    “瀛海威的商业模式为什么有缺陷？”小马哥不太理解，丁磊听到他们的提问后也非常好奇。
    “因为将来的互联网肯定会越来越普及、越来越重要，所以互联网的接口肯定会也必须掌握在国家手里，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就好比邮电局和电话公司的关系，个人公司可以利用电话系统赚钱，比如提供商业咨询、有偿陪聊服务等等，但那家公司能自己拉电话线搭建自己的电话网络？这肯定不行，这是国家才能做的事情！”简而言之，张树新和瀛海威现在做的事情和后世的电信、移动、网通有些类似，这门生意怎么可能交给私人公司去做？
    “门户网站、网络社交、在线购物、搜索引擎、酒店餐饮预定这些都是非常具有前景的项目，瀛海威如果胃口不要这么大，能选择其中一两个领域尽心深耕的话，那么这家公司会非常有前景，我肯定愿意投钱，但是他们现在要做国家才能做的事情，我肯定不会投钱！”李未忍不住给他们透露了一点未来的消息。
    “从技术上而言，现在搞这些还有点不太成熟？比如我要是从网上买东西的话，怎么付钱？东西怎么到我手里？邮局寄包裹的话会不会太慢了？还有东西在运输过程中坏了又怎么办？”小马哥不太看好互联网购物的前景。
    怪不得日后企鹅做不好网上购物呢，原来根子在你这儿啊，李未心中暗笑，倒也没过多解释，然后丁磊又说起了一家新兴企业，“有一家叫爱特信的公司，我在网上遇到过他们公司的老板，这个人叫张朝阳，本科在清华，后来去了麻省理工拿到博士学位，前不久刚回来创业，他也和我聊过瀛海威的事情，虽然和李董说的不太一样，但他也不看好瀛海威的发展。”
    “他说瀛海威做的不是互联网，他们建了很多服务器放在房间里，让人们通过拨号上网来访问这些服务器，瀛海威使用的都不是互联网上通用的通信规程，所以应该说是一个个信息孤岛，这根互联网的开放是相悖的！”
    “麻省理工的博士都愿意回来创业？”小马哥觉得很新奇，能在麻省理工这样的顶级名校拿到博士学位，肯定可以轻轻松松留在美国，他为什么要回来呢？
    “好多人都问了，他说他觉得当今时代有两大趋势——一是信息高速公路时代的到来，另一个是中国作为全球大国的崛起，回到中国创业刚好可以契合这两大趋势，成功也会容易许多！”丁磊给小马哥解释道。
    “这话有意思，只要遇到风口，猪都能飞起来，这个人的眼光很敏锐啊，磊子，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帮我问下他需要投资么？如果需要，我可以去跟他聊聊！”李未想要投资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那两句话，而是张朝阳这个名字。
    “啧，这家伙运气真好！您等会儿，我现在就帮您联系！”丁磊从包里翻出电话本，一边翻一边说道，“之前他觉得我技术不错，想让我去bj一起创业来着，我虽然没答应，但还是把号码记下了哦，就是这个，我马上打电话联系！”
    丁磊找到号码出去，接过李未的手机给张朝阳拨了过去，张朝阳得知有人愿意投资后顿时高兴坏了，“哪能让人家过来呢？是在广州？我现在就去买机票，快的话晚上就能到广州，到时候咱们一起吃宵夜。”
    京城直达广州的航班不少，等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张朝阳就降落在了白云机场，出来后发现有人举着牌子来接他，上去自我介绍后对方就带着他出去上车，一路开到市区，在一家大排档门口停下，李未和小马哥、丁磊正在这儿喝着啤酒吃海鲜呢，见面后没急着聊生意，而是让张朝阳先垫垫肚子。
    “不怕您笑话，一接到电话就马上打车去机场，还真没来得及吃饭！”见到李未，张朝阳可是高兴坏了，丁磊在电话里没说是谁要投资，他原本以为只是个小老板，没想到却是全国首富，只要把全国首富哄高兴了，那还用着为创业资金的问题发愁么？
    吃完一盘炒河粉，张朝阳总算是缓过来了，连忙拿起菠萝啤敬了李未一杯，然后就开始琢磨该怎么说服他。
    “之前听磊子说了你对瀛海威的点评，还有回国的原因，我觉得你很有眼光，所以就想和你聊聊，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不！”其实只要他愿意接收，李未肯定会投钱，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得有。
    “现在国内几乎没有什么互联网公司，只有瑞得在线、东方网景以及瀛海威，您既然听过我对瀛海威的评价，那肯定清楚，瀛海威其实不算互联网公司，剩下两家也不算很成熟！至于我的话，现在主要考虑两条路，一是做互联网技术提供者，第二就是做信息提供者。”张朝阳理了理思路说道。
    “技术提供者的话，主要是做防火墙软件，或者为其它企业做网页；信息提供就是做一个商业化的网站，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后者，因为前者如今在国内已经有一些企业了，比如金山就在做防火墙，和他们竞争我没太大优势商业网站这块儿现在还是一片空白，竞争要弱一些！但是这个网站该提供什么信息我还没想好！”最后一句话刚出口，张朝阳就后悔了。
    他在美国也见过一些天使投资人，但就是因为没办法给他们一个明确的商业前景，导致屡屡碰壁，迟迟没能从他们手上拿到投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条粗大腿，没想到老毛病又犯了。
    “只要战略没有问题，战术方面的事情可以在实践中慢慢摸索，现在做网站确实是个好选择，你先把网站建起来再说！具体放什么内容可以参考美国的互联网企业，你第一笔投资想要多少钱？”听到网站两个字，李未就知道妥了，毕竟是日后三大门户网站之一么，投这个绝对亏不了。
    “嗯？？？”我还啥都没说呢？人家就愿意投钱？幸福来得太快，张朝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投资主要是投人，你既然能说出那两段话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眼光，所以我相信你能找到合适的路！第一笔我先给你三十万美元，你先用着，等用完了再说！”李未说道。
    听到这话，丁磊和小马哥同时竖起了耳朵，这么轻松就拿到投资了？那我要不要也试试呢？

 第372章 《稻花香》上映翗款恘侒

    小马哥想了想，觉得张朝阳说的太虚，他连具体的方向都没有搞清楚呢，创业成功恐怕也不好说，而且他现在日子很滋润，在润迅的工作清闲，在外面有外快可赚，回到家里还可以和天南海北的网友们聊天，感觉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既然如此，干嘛还要辛辛苦苦地创业呢？
    丁磊的话，则是觉得自己的积累还不够多，张朝阳能创业是因为人家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受美国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感召才这么做，自己才从电信公司出来没多久，经验不够多，而且暂时也没有看到合适的机会，所以还是再等等。
    这俩暂时没吭气，李未也没继续催，反正等时机到来的时候，不用自己催促他们就会萌生出创业的想法，以他和这俩人的关系，他们想找投资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第二天，律师草拟了正式的投资合同，张朝阳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拿到了三十万美元的投资，钱到手之后，张朝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为了寻找投资可是吃尽了苦头。
    之前两三个月，张朝阳经常往返于中国、纽约和波士顿之间，然而这个时候美国的风险投资人根本不相信远在中国的创业者；为了给投资人打电话，他在美国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排队，经常尝到被投资人赶出办公室的狼狈滋味，忍受了许多美国投资者的耍弄。
    如果没有李未的话，他还会再煎熬一段时间，直到遇到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主任、《数字化生存》的作者尼葛洛庞蒂，才拿到了第一笔总计十七万美元的投资，而现在，他手上的原始资本多了近乎一倍。
    “李董，我现在就回京城招兵买马，如今国内的互联网人才大多都在高校里面，而京城的高校学生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全国最好的，我打算在中关村附近找个地方，先不租写字楼，找个民房将就着，等将来做出成绩了再考虑门面的事儿！”现在是创业初期，张朝阳珍惜每一分钱。
    “等确定好地点之后，我给您说一声，您让财务每个月过来查账！”张朝阳补充道，之前合同里已经明确了，除非遇到重大事件，不然李未不会干涉他的日常经营，但是有按期查账的权力。
    “不用这么频繁，每季度过去一次就行了！”李未考虑着，现在或许到成立一家专门的互联网投资公司的时候了，以后冒出来的互联网企业只会越来越多，总不至于每次都让自己出马？
    回到河阳后，李未就让人留意这方面的人才，准备先把公司的框架搭起来，对普通投资公司而言，最重要的是负责人的眼光，谁能从无数创业者中找到最终能成功的，谁就能获得最多的利润，然而这对李未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日后那些互联网巨头的名字他都记得，只需要抓住这些人就能获得百倍千倍的回报，既然如此，找个执行者就可以了。
    这件事也不用太着急，互联网创业潮现在只是刚刚冒出个苗头，日后那些风云人物现在只有张朝阳一个人冒头，其它的暂时不见踪影，就连行动比较早的丁磊也要到明年才会正式创业，所以寻找人才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这天李未忙完工作回到家里，就看见于静姝喜滋滋迎了出来，“邓导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稻花香》的后期制作已经完成，也给装垫儿台的人看过了，他们对片子的质量非常满意，很快就能正式上映了！”
    “幼，这可是好消息！”李未也挺高兴，今年九月份的时候，李保田、王刚等人出演的电视剧《宰相刘罗锅》一经播放，荔浦芋头顿时就火了，当地的芋头价格翻了好几番，也没拦住消费者购买的热情，许多人都拿着这个送礼，李未也收到了不少，由此可见优质电视剧的带货能力，照这么判断，《稻花香》上映之后肯定能带动稻花香的销售。
    正说着呢，刚刚升任五常一把手的柯希胜也打来了电话，“李董，邓导给你说了？咱们的《稻花香》马上就要在装垫儿台正式播出了，这可是好时候啊，等电视剧播完，距离过年也就不远了，正是大家提前准备年货的时候，咱们的五常大米肯定能卖出个好成绩！”
    “听说了，装垫儿台动作这么快，你们肯定也没少出力？”李未笑呵呵问道，一般来讲地方拍摄的电视剧想上装垫儿台可不太容易。
    “主要是片子好！于老师故事写的精彩，邓导拍的也好！再加上支持农业发展那可是国家的大政方针，装垫儿台遇到这样题材合适、质量突出的片子，肯定会重视，然后我再去找人说了说，这事儿就成了！”柯希胜的语气也满是喜悦，五常大米项目是他一手操持的，如今眼瞅着就要见成效了，这份扎扎实实的政绩也可以落袋为安，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好，过几天我和静姝一起去趟五常，到时候咱们一起看第一集！另外，要想把握好这次机会，咱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行百里者半九十，可不能倒在最后的冲刺路上了。
    “哈哈，我正想请你们过来呢！这下倒是省得开口了！我待会儿就召集人手开会，一定要把准备工作做扎实了！等你过来，我们再好好商量下，怎么把这件事办好！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可能需要征求于老师的意见，等电视剧开播之后，同名小说就该正式出版了，我们想请于老师辛苦辛苦，搞个巡回签售会，顺便再推广推广咱们的五常大米，您看方便么？”柯希胜试探着问道，要是一般作家，他就直接说了，但于静姝可是李未的夫人，不能当做一般作家来对待。
    “嗯，待会儿我问问她，等有结果了咱们就开始准备！”李未估计于静姝也不会反对，但也不能自己就替人家做主。
    挂了电话询问于静姝，她果然愿意帮忙，“反正之前也做过签售，只要能帮上当地老百姓，我多跑几个地方也没啥！”
    “这个签售会跟你之前的可不一样！”这并不是于静姝第一次做签售，当年从美国度蜜月回来的时候，她整理了海外见闻出版了一部散文集，受到了读者的热烈欢迎，当时就配合出版社搞了一次。
    然而这次的签售会并非只是卖书，同时也得推广五常大米，李未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方案我让策划部的人出，我这也有点想法，比如可以提前准备一些小包装的大米样品，谁买书了就送一小袋，让他们尝尝稻花香大米的味道，这样读者能得到实惠，同时也推广了五常大米！”
    至于稻花香大米正式进入全国超市的时候，李未还想学学当年茅台酒参加巴拿马博览会的套路，看看能不能和超市商量下，直接在超市里放个电饭煲，蒸一电饭煲的大米出来，用香气来吸引顾客。
    甚至还可以跟鲁花一起搞个联合促销活动，整个一袋米两桶油的礼品装，正好适合消费者拿去送礼，根据李未的经验，现如今大多数城市的消费风向基本都掌握在领导干部和先富起来那批人手中，只要这些人吃上稻花香大米，就会很快形成风潮，引起其它人争相效彷。
    第二天一上班，李未就把策划部的人喊来，让他们把握住《稻花香》电视剧就要在装垫儿台上映的时机，整理出一套完善细致的推广营销方案来，到时候他拿去五常给柯希胜等人看。
    一件商品是否能够热销，只是广告打得好还不行，还需要有一系列的配合方案，比如有没有足够的库存？这些库存能不能及时发到各主要销售区域？某个地方断货了又该怎么处理等等。
    这方面荔浦芋头当时就做的不够，虽然电视剧播出时正是荔浦芋头即将上市的时节，但是由于当地提前不知道情况，没有做好统筹安排，等他们看到电视剧里出现荔浦芋头正准备开会讨论呢，全国各地的二道贩子都已经赶到荔浦，开始大规模采购，为了争抢货源闹出了不少事情。
    不过好在这并不是一次性的生意，日后《宰相刘罗锅》还会不断重播，每次重播都会让更多人知道荔浦芋头这个品牌，随后他们申请了地理标志商标，对荔浦芋头进行了严格的管理，渐渐地还是将这个品牌做起来了，日后还成为2008京城奥运会的指定产品，算是给当地老百姓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赚钱机会。
    惠农策划部的人总结了荔浦芋头的教训，在广告、物流等方面进行了细致的规划，等李未前去五常的时候，把方案给柯希胜等人一看，他们都非常满意，“悄悄，人家这才叫专业，我们之前弄出来的东西，缺陷还是太多了！”
    “主要是咱们五常把工作做到了前面，五常大米的地理标志也下来了，大米协会也成立了，其它的加工、存储、物流配套都很齐全，跟荔浦相比，咱们的准备工作可就扎实地太多了！到时候咱们先把大米运到几个主要交通节点城市储存起来，等电视剧一开播，就可以根据各地的销售情况及时进行补货！务必要让全国想品尝五常大米的老百姓，都能在第一时间吃到！”李未夸赞道，这几年五常的工作做得确实不错，省了不少麻烦。
    “还得严厉打击假冒伪劣产品，假冒五常大米可比假冒荔浦芋头容易多了，芋头这东西是地域性产品，大米可全国都是！我们已经提前和工商总局还有消协打了招呼，另外也培训出了一批人才，到时候把他撒到全国各地，一发现假冒五常大米，就马上和我们联系。”柯希胜也吸取了荔浦芋头在《宰相刘罗锅》热播后出现大量假冒产品的教训，提前做好了准备。
    “我这边已经通知了王海，让这个打假英雄在年前年后这段时间，把打假的重点放到五常大米上，同时咱们除了在包装袋上添加防伪标志之外，还可以和装垫儿台合作，做几期关于如何辨别五常大米真伪的科普节目，另外再搞个有奖打假，谁要是成功举报假冒咱们的产品，就能获得高额奖励！这样那些制假售假的人就会落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李未补充道。
    后世五常大米的名声不太好，就是因为假冒产品太多，后来大家都不愿意吃了，转而去吃泰国香米，可惜这一块也被造假贩子盯上了，315消费者晚会就曾经曝出过泰国香米造假的问题。
    所以李未一开始就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制定了若干策略来增加制假贩假的难度，希望能保护好五常大米这块金字招牌，同时也顺便树立起惠农在全国大米销售领域的地位，只要能打好五常大米这张牌，惠农就能建立起巨大的优势。
    电视剧正式开播前，整个五常都陷入紧张地忙碌中，加工厂日以继夜将库存的大米进行加工包装，大卡车不断地将加工好的大米运到火车站，再从火车站运往全国各地，这些大米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送到各个城市的卖场准备销售，另一部分暂时存放在重要交通节点城市随时给附近的城市补货。
    电视台、报纸等媒体也已经联系好了，等电视剧一播出，广告就会同步亮相；打假团队也结束了培训，开始奔赴全国各地，随时准备揪出那些制假贩假的不法商贩；小包装大米也生产好了，就等电视剧播出完毕，于静姝开始签售的时候送给读者；和各大超市的谈判同样进展不错，他们都会配合这一节点进行各式各样的宣传活动。
    几天后，李未带着于静姝和惠农五常分公司的主要干部来到会议室，跟柯希胜等当地领导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电视剧的正式播出。

 第373章 热销栭鶹阈稾

    故事从清末山东鱼台县的农村开始，田家世世代代生活在盛产大米的鱼台县，这里原本是鱼米之乡，老百姓不愁吃喝，但是因为朝廷腐败又加上天灾连年，田家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
    早晨，太阳刚出来，田家几位老人穿着崭新的衣裳来到村口的墙根下晒太阳，见面后看到彼此的新衣裳都笑了，“你也穿上了？”
    “嗯，穿上了，你吃了么？”
    “不吃了！吃了一辈子吃够了，留点让娃娃们吃！”老者说完在凳子上坐下，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看似平常的对话隐藏着残酷的现实，这几位老人身上穿的新衣裳其实是寿衣，现在村里已经快要断粮了，在这个时候，他们主动穿上寿衣，断了吃喝在村口等死，为的就是把粮食留给儿女，同时给儿女少添一些麻烦。
    第二天，同样的对话，同样的场景，但是晒太阳的老人却少了两位；第三天，又少了几位，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就只剩下田继业老汉一个人的，等到吃饭时候，他孙子田德海过来喊，老人挣扎着起身，他知道他的时间也快到了，于是在田德海的搀扶下回到家里，开始交代遗言。
    “你们之前不愿意走，是担心我走不了，现在我总算是拖累不了你们了！等我走了之后，你们就跟其它人一起去闯关东！留在山东死路一条，去关外说不定还能挣出一条生路来！”他哆哆嗦嗦指了指炕头的柜子，田德海连忙打开柜子，取出了一小袋稻种递给田继业。
    田继业打开袋子，取出饱满的稻种放在手心，看着这些稻种露出骄傲地神情，“咱们老田家祖祖辈辈都种稻子，稻子养活了你们的曾爷爷、爷爷，也养活了我，我从小就跟着他们学了一身种稻子的本事，我种的稻子从来都是全村长得最好的，每年收了稻子，其它人都要找我要种子！你们走的时候把这些稻种带走，等到了关外，找到好地方，就把这些稻种种下来”
    “爷爷，听说关外冷得很，种不了稻子！”田德海还小，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下意识说道。
    “谁说的，只要有水有土，那就能种出稻子来！记住，把这些稻种种下去，这是咱们老田家的命！记住了没有？”田继业哆哆嗦嗦将稻种倒回袋子里，然后郑重地塞到田德海手里，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爷问你话呢，快答应！”田世昌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袋上。
    田德海这才懵懂地点了点头，“爷爷，我记住了！我一定把这些稻种种好。”
    田继业露出欣慰地笑容，旋即闭上了眼睛，屋子里传出了震天的哭声，埋葬了田继业之后，一家人收拾起简单地行李，踏上了闯关东的路，他们跟随大队伍沿着陆路走，穿过山海关沿着辽西走廊一路向北。
    期间经历了许多困难，土匪打劫、官吏敲诈勒索、同行人为了口吃的大打出手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千方百计守护着这袋珍贵的稻种，为此田德海的叔叔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经过艰难险阻，一家人终于到了五常，田世昌看了看远方的河，弯腰捏了一把泥土，“这儿有水，土也好，咱们就在这儿停下。”
    一家人靠着打零工、挖野菜勉强活了下来，甚至还开垦出一小片土地，在五月份天气暖和的时候，将田继业留下的稻种种了下去。
    然后前两集就这样结束了，尽管这只是个开始，尽管这两集电视剧从头到尾讲述的都是田德海一家的故事，但在座的人都体会到了电视剧所蕴含的厚重史诗感，一时间竟然无人说话，好一会儿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邓导，这片子拍得好啊！拍出了咱五常人的精气神！”柯希胜握着邓迎海的手一阵儿勐摇。
    “是于老师的故事写得好。”邓迎海嘴上客气，可眼睛里也满是喜悦的笑容，他感觉这部片子的质量绝对超过了此前拍摄的《年轮》，现在又上了装垫儿台，到时候肯定能拿不少奖，上次《年轮》只拿了金鹰奖，这次争取把金鹰奖和飞天奖都给拿下了，说不定还有希望拿到五个一工程奖。
    “大家都是功臣，都是咱们五常的大功臣！”柯希胜脸上满是喜色，只要后面的剧集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平，这部《稻花香》想不火都难，到时候五常大米的名声必然会响彻全国。
    刚开始几集，观众的注意力还只是放在田家人身上，但是很快，一个剧情就点燃了观众对五常大米的兴趣，水稻收获的季节来临，五常官府开始在本地挑选最优质的大米作为贡米进贡给朝廷，“千年水稻，百年贡米”八个字瞬间就引起了观众的好奇，他们开始在本地商店超市寻找五常大米的影子。
    得益于惠农和五常政府之前的努力，许多观众都如愿找到了这种大米，尤其是那些去大超市购买的，一进去就看见醒目的地方挂着《稻花香》几位主演的剧照，下面还有一电饭煲蒸好了的大米，隔得老远就能闻到香气。
    “嗯，确实比咱家以前吃的大米香！”顺着香气走过去，看到竟然还可以试吃，售货员用勺子盛了一点放到小纸碗里递过来，接过来一看只见饭粒油亮，香味浓郁，再送到嘴里细细品尝，清澹略甜、绵软略黏、芳香爽口、回味无穷。
    “咱们这个大米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油性大、营养丰富，大家看看啊！”经过培训的惠农推广员现场给大家演示，他先盛了一碗饭，然后把这碗饭倒进另一碗里，只见空碗内挂满油珠，连一颗饭粒都挂不上。
    这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儿惊叹，推广员趁机给大家做科普，“想分辨是不是正宗的五常大米，这就是最简单的办法了，另外还有几种，我给大家演示”
    “别说这些废话，赶紧告诉我你们这米多少钱一斤！我赶紧称了回家！”有人等不及想要早点吃到了。
    “不用称，我们的大米都是包装好的，十斤一袋！每袋二十八块八！”推广员拎起一袋大米给大家看，现在大米许多都是散装，有包装的大多也是用蛇皮袋，像惠农这样直接上真空包装袋的还真不多。
    “一斤两块八毛八？这些大米才一块钱一斤，你们这也太贵了？”这个价格着实让人咂舌，现在的大米根据档次不同差不多在八毛到一块多之间，五常大米一下就翻了三四倍，确实有点贵。
    “是比一般大米贵一些，但咱们的米好啊，放到过去，这可是皇上才能吃到的贡米！您想想，花上二十来块就能体验一番当皇帝的感觉，这还贵么？而且我们现在正在搞活动，一袋稻花香大米搭配一桶鲁花花生油，一共只要五十八块八，您要是单独买，可得将近七十块！活动只搞几天，晚了可就没有了！”推广员又提起一桶花生油来，如今这样一桶油要四十来块。
    有兴趣追赶风潮的往往都不是穷人，所以他们纠结了一番还是掏钱买了，人家说的有道理啊，这可是过去皇上吃的，贵些也是应该的！而且从他们内心的想法来讲，如果这大米卖的便宜了，他们还不一定愿意要呢。
    “别抢，别抢，我们的存货多着呢！都有，大家都有。”推广员不停地把大米和花生油递给顾客，开始顾客们还老老实实等他发，但是后来要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的人生怕买不到，就赶紧自己抢了。
    结果还没把顾客拦下来，超市的售货员就过来了，“卖的太快了，外面摆的马上就要完了，赶紧去仓库帮忙搬过来！”
    “好家伙，今天是打算累死我了！”推广员痛并快乐着，痛是因为太过辛苦，而快乐则是因为业绩越好他的提成奖金就越高，如果今后几天还能这样，他就可以舒舒服服过个好年了，看在钱的份上，他抖擞起精神，赶紧去仓库，帮着仓管人员一起补货，等超市关店的时候，他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瘫在超市的地板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可惜他现在依旧不能休息，因为超市的经理已经过来了，“小张是？哎呀，你们惠农的东西就是好卖，今天辛苦了，待会儿一起吃个饭？顺便让你们公司赶紧发货，我刚才看了下，要是明后天还是跟今天一样，仓库里的货只够卖三天的了，要是卖的更好，说不定两天都扛不住，比如尽早补货啊！”
    “谢谢马经理，不过不用了，公司规定不能接受合作伙伴宴请，补货的事情您放心，我现在就去仓库催他们，谁家的货都可以不给，马经理您的货必须赶在明天早上开业前送过来！”推广员揉了揉发酸的腿，重新又站了起来。
    又客气几句，见推广员态度坚决，马经理也只好作罢，“哎呀，下回见到你们刘经理，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你这么好的员工，怎么还不升上去？”
    推广员笑笑没有说话，他其实已经进了晋升的名单，这次推广五常大米可是重点任务，每个超市的负责人都是培养对象，只要任务完成地好，赶在开年会之前就能晋升，而且年会上还有额外奖励呢。
    “现在有点晚了，你骑车过去不安全，也不好打车，我让咱们的货车去送下你，刚好顺道把大米和花生油都拉回来！”马经理也担心啊，他刚才已经收到消息，本地几个大超市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现在各大超市肯定都在争抢五常大米，想要早点把货补齐，以便赶上年前的热销期。
    他要是不积极点的话，万一去晚了人家已经把货抢光了怎么办？换成其他公司的品牌，他还可以威胁对方要是不及时供货就把他们的产品下架，毕竟在超市和品牌商的合作中，往往是超市占主动，可总有客大欺店的时候，遇到大品牌商，他们就不敢用这一招了。
    试想下，如果一家超市连可口可乐、康师傅方便面都没有，肯定会对消费者的购物体验感产生极大地负面影响；如今的惠农也是一样，随便进那个大点的超市，几乎都能在最醒目的位置上看到盼盼牌火腿肠、华丰方便面、鲁花花生油、盼盼杏仁露等一系列热销产品，要是跟惠农闹掰了，人家中止合作撤场，这家超市估计也没多久好日子可过了。
    考虑到这些原因，马经理也只能选择更柔和一些的手段，一方面不停地打电话催促惠农补货，另一方面和驻场的推广员说好话，希望他们能快一点。
    “马经理，您放心，咱们公司早就准备好了，在郊外租了好几个大仓库存货，足够咱们卖好些天的了，就算本地的存货卖完了，也能第一时间从徐州补货，所以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咱们两家今年肯定都能过个好年！”推广员安慰道，“您要是还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过去看看，瞅瞅咱们到底有多少库存！”
    马经理还真的跟着去了，等货车抵达郊外仓库，发现外面早已排起了长队，都是城里的超市、粮油店过来补货的，大车小车把外面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来补货的人脸上都不怎么着急，因为一眼就能看见灯火通明的仓库里，五常大米和鲁花花生油堆的满满当当，根本不用担心拿不到货。
    同时惠农的服务也做得非常好，有工作人员给他们发号喊号，还有热水、零食提供给他们，大家完全可以优哉游哉坐在旁边喝茶聊天，等倒号了直接过去拉货就行。
    这就是提前准备的好处了，电视剧播出之前，惠农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到电视剧正式播出，消费者争相购买的时候，惠农就可以从容地应对了。
    几天之内，全国各地都传来了热销的捷报。

 第374章 还会有蒙牛么？

    “咱们这次可是打了个漂亮仗，现在bj、郑州、南京仓库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广州、成都、重庆还有四成，中州、合肥、西安也不到一半儿了，这些地方都得赶紧补货，我已经让仓储物流部门加紧运输了，麻烦市里也给铁道部门说一声，不然车皮还挺不要申请的！”李未拿着报表向柯希胜道喜！
    “哈哈，再这么下去，咱们五常几年的库存就要被清空了！李董，您可是为我们五常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啊！”柯希胜高兴地都合不拢嘴了，《稻花香》电视剧的热播带动了五常大米的热销，这块牌子已经竖起来了，日后只要不乱折腾，五常人就有了一项稳定的长期财源，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车皮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这就去联系，他们要是不给，我就把电话打到省里、部里去！这可是关系到五常数万稻农生计的大事，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我们掉链子！”眼瞅着政绩就要到手，谁这时候给他们添麻烦，那就是结死仇了，柯希胜能把他恨一辈子。
    “咱们大米协会这边也要把好关，牌子竖起来难，砸掉可就太容易了！尤其是这个关键时候，绝对不能有人以次充好，坏了咱们五常大米的名声！”李未继续叮嘱道，五常大米的热销，收益的并非只有惠农一家公司，中粮在这里也有大米加工厂，他们生产的福临门大米同样受到了市场的热烈欢迎，此外还有五常本地的大米企业，金龙鱼旗下的加工厂等等。
    这些企业彼此之间固然有竞争，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放下了往日的芥蒂，想要尽心尽力把这件事做好，因为他们都明白，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能做几十年的长远生意，于是纷纷表态，愿意守护好五常大米这块金字招牌。
    “我还有个建议，为了提高老百姓的种植积极性，我们是不是可以提高五常大米的收购价格？从而吸引更多老百姓种植？我这边也会从今年的利润里面抽出一部分来，帮助田站长扩大育种站的规模，力争明年能给老百姓提供足够多的稻花香稻种；同时请咱们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的肖青玉肖主任帮忙做推广，争取尽早让更多稻农掌握稻花香大米的种植技术！”李未继续说道。
    “这是应该的，现在五常大米的蛋糕还不够大，咱们不能着急挣钱，得先把蛋糕做大了再说！我们中粮同意提高明年的收购价格，同时也会出资赞助田站长、肖主任等人的工作！”中粮五常分公司的经理马上表示了赞成，李未的建议对他们这些大公司是非常有利的。
    其它规模比较大的米业公司也纷纷同意，他们同样意识到这是一个把竞争对手挤出去的好机会，至于剩下那些小型米业公司就很无奈了，他们肯定不愿意提高成本，但李未的理由光明正大，他们也无话可说。
    李未做得准备工作可不止这点，他还和原种场刘占林场长进行合作，由刘占林和时风农机厂一起在五常成立了一家新的农机研究中心，专门研发适合水稻种植的农用机械，以便提高种植效率；同时惠农的化肥、农药研发部门在五常也都设有专门的研究机构，做相应的研究。
    五常大米能有日后的名声，主要是三位优秀农业工作者的贡献，田永太培育出了稻花香大米；肖青玉则是水稻种植技术的推广者，他常年深入村屯，深入田间，指导全市农业生产，高效率普及推广农业新技术，通过各种形式累计为五常、省内外培训农业师资一万多人，直接培训农民六十万人次；刘占林则为五常水稻品种的选育，水稻机械化的实验、应用做出过突出的贡献。
    现在李未为这三位专家提供了更宽松的研究环境，更优越的配套服务，相信他们一定能做出比原历史中更大的贡献，帮助五常大米更早地实现跨越式发展，早日达到数百亿的品牌价值。
    李未也看到了那些小型米业公司代表脸上的不满，但依旧坚持这么做，因为如果谁都不肯花钱投入，怎么可能把五常大米的品牌做大做强？农业需要长期不断的投资，这就跟种庄稼一样，如果你不育种、不施肥、不打农药、不进行精细的田间管理，怎么可能实现高产？
    又过了几天，除了少数暂时不能动的库存，五常积累的大米已经全部销售一空，先要继续进货的超市卖场把各米业公司的电话都打爆了，然而这时候谁也拿不出大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赚钱的机会飞走。
    “不用担心，在营销学上有个名词叫饥饿营销，供不应求有利于维护产品形象和商品较高售价及利润率，今年那些没买到五常大米的消费者肯定会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里，等明年咱们的大米上市的时候，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过去抢购！所以从长远而言，这对我们反而是好事！”李未安慰道。
    同时提醒他们，“之前我让大家伙提高收购价、加大对育种场、推广中心的投资，好像还有人不愿意？现在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了？五常明年能种出多少大米，这些可都是关键，现在花一块钱在这上面，明年大米丰收了，就能多赚回来十块钱，做生意一定要有长远眼光！”
    “李董说的很对，另外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件事！”柯希胜阴沉着脸环视众人，然后拿出一份文件来向大家宣读，“经查五常盛龙米业公司为谋取不当利益，从外地购买其它品种的大米，假冒五常大米进行出售，极大地损害了五常大米的品牌形象，同时也触犯了国家相关法律规定、五常大米协会规章制度！有鉴于此，五常市政府、五常大米协会共同决定，查封五常盛龙米业公司，停止该公司的五常大米地理标志商标使用资格，然后交由相关部门处理”
    查封企业是行政手段，政府就可以做出决定，而五常大米地理标志商标的管理权则在五常大米协会，取消某企业的商标使用权则需要大米协会做出决定，任何一家想使用该商标的企业，都必须经过大米协会的审核和不定期抽查。
    “同志们啊，我们辛辛苦苦想要把五常大米的牌子做大做强！结果他倒好，非要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幸好我们发现地及时，这批大米还没有来得及流入市场，要不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我们必须严厉处置！”柯希胜心里都快把这家公司骂出翔了，这不是扇自己的脸么？
    “同时，对于举报类似不法事件的群众，我们也要给予奖励！盛龙米业这批假冒五常大米价值三十万，我们会按照规定给予举报者三万元现金的奖励！以表彰他对维护五常大米品牌形象的贡献，同时激励更多人向他学习，踊跃地参与到保护好咱们五常人饭碗的行动中来！”柯希胜继续宣读文件，为了保护五常大米这块金字招牌，他们给出了货值十分之一的高额悬赏，虽然还比不上烟草公司对假烟的悬赏力度，但也够吸引人了。
    生产大米可比生产假烟需要的人多，只要参与者知道这件事，就肯定会举报，辛辛苦苦给老板干活才挣几个钱？举报成功就是几万块的奖励，一套房子就这么轻轻松松到手了，要是造假规模更大，甚至可以拿到十几万、几十万，这笔账估计谁都会算，在这样的高额悬赏和严厉惩罚下，敢造假贩假的人肯定会减少许多。
    柯希胜的杀鸡儆猴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现在天天都能接到要五常大米的电话，他们却拿不出货来，不少企业眼睁睁看到赚钱的机会从自己眼前熘走，那叫一个心疼，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造假的事情了，结果还没等行动呢，就迎来了当头棒喝，柯希胜直接把盛龙米业给查封了，剥夺了他们的商标使用权，而且他们还会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估计得进去踩缝纫机了。
    这些好多企业都赶紧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虽然今年少赚了点，可只要五常大米这块牌子还在，只要自己还能使用五常大米的地理标志商标，那么明年、后年、大后年依旧能赚钱，可要是走歪门邪道被发现，那就啥也没有了。
    最后，大米协会的各家企业和五常政府以及其他相关机构聚到一起开了个总结大会，总结了今年的得失，制定了明年的发展计划，算是给今年画上了一个圆满地句号。
    李未也可以离开了，不过没急着回家过年，东北这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首先去北大荒那边看了完达山乳业的情况，这家企业在得到李未的注资后扩大了生产规模，只是最近几年东北的经济不景气，国营企业下岗的职工越来越多，连累他们的产品也不太好卖了。
    “今后几年东北的消费环境都不会太好，所以咱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前完达山没办法走出东北，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中粮和我们惠农的支持，完达山也可以拿出更多宣传经费来做推广了！正好我过几天要去趟京城，你们找几个跟我一起去，咱们和装垫儿台聊聊，看看能拿下什么样的广告时段！”李未很清楚乳业产品的销售离不开推广，想要解决完达山的销售问题，那就得去装垫儿台打广告。
    日后蒙牛可是当过装垫儿台标王的，不过完达山现在还没资格参与标王的竞争，虽然现在他们有了中粮和惠农两大靠山，可中粮那边的草场、奶牛群资源尚未整合完毕，完达山的扩张也才刚刚开始，就算拿下标王也没有那么多产品可卖。
    所以明年先拿下次要时段余热下，让广大消费者先对完达山品牌有个大概的印象；等再过两年，完达山拿下更多草场，拥有更多奶牛和乳产品加工厂，有能力向全国供应产品的时候，再去争取装垫儿台的标王。
    “对了，人才储备情况现在做的怎么样了？明年、后年是咱们完达山的重要扩张时期，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只要能把握好，完达山就可以超过尹利，成为全国乳业第一品牌，可要是一旦错过这个时间点，再想实现这一目标，那难度可不止翻倍这么简单！”李未询问道。
    眼下国内的乳业市场还比较混乱，就算排名靠前的尹利、光明等公司，也只能做到雄踞一方，暂时没能力把产品铺向全国，直到牛根生出走尹利，成立蒙牛公司才加剧了乳业公司之间的竞争，一些小品牌渐渐被市场淘汰，大企业的乳产品渐渐铺向全国。
    所以这正是完达山扩张的好机会，趁着如今竞争对手实力还比较弱小，完达山可以凭借惠农的财力、渠道，中粮的草场、政策资源迅速壮大自己，赶在蒙牛前面把市场吃下来，而制约完达山扩张的就是人才了，光凭他们现有的人才肯定没办法撑得起这么大摊子来。
    惠农和中粮都会给他们提供一些人才，然而相较于需求依旧不够，所以李未来到完达山后，最关心的就是人才问题。
    “关于人才问题，我们一直当成最要紧的工作来抓，采取多种途经招募人才，目前主要有以下几种，首先加强和各大中专院校的合作，招聘相关人才，或者请他们代为培养；其次，吸引下岗职工，我们已经和东北各省达成了协议，只要是有乳业相关从业经验的，或者掌握相关技术的，我们都会优先录用”完达山负责人王德胜立刻汇报。
    “另外，我们也在积极关注其它同行的动态，随时准备挖人；最近我们打听到一个消息，尹利的副总牛根生和老大郑怀俊产生了很大的矛盾，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把尹利的人才抢过来！”
    李未听着一阵儿恍忽，这要是成了，还会有蒙牛么？

 第375章 另辟蹊径

    尹利是现在国内最大的乳业公司，他们依靠ng丰富的草场资源，在郑怀俊和牛根生的带领下飞速发展，并于今年三月份成功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依靠股市募集到了公司扩张急需的资金，但这家企业并非没有破绽，老大郑怀俊和副总牛根生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翻看牛根生的简历，给人的感觉简直就跟网文主角一样，他出生的时候赶上困难时期，家里养不活，就帮他以五十块的价格卖给了一户牛姓人家取名牛根生，等他成年的时候养父母已经去世，牛根生无人管教，在社会上和人打架进了看守所，好在那时候还有接班制，从看守所出来后便接替养父留下的工作去牛奶厂当了工人，因此认识了他一生的恩人郑俊怀。
    牛根生得到了郑俊怀的赏识，从养牛工一路升到车间主任、分厂厂长、总厂副厂长、集团生产经营副总裁、公司副总经理，两人情同手足携手打拼，使得尹利在短短3年间就成功登陆上交所。
    当年在社会上混的那段经历给牛根生留下了深刻的教育，他在打架的时候琢磨出了一个道理——“一开始别人打我没人管，花钱后就有人管了，后来甚至会帮我一起打人，所以财散能聚人。”
    他也把这个习惯带到了工作之中，公司的普通工人患了重病，牛根生第一个捐款，一捐就是1万元；通勤车司机有事，他自己顶上，而且让停哪就停哪；单位奖励他18万元，他却拿来买了4辆面的给员工跑运输；单位发的108万元个人年终奖，转头就全部分给大伙……这种种举动让牛根生在当时一呼百应，其威望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尹利老总郑俊怀。
    再加上牛根生通过苦咖啡冰激凌的营销，展现出了绝佳的营销天赋，几年时间就通过营销将尹利的冰激凌从年销售十五万做到年销售几个亿，此时他主管的业务已经达到尹利总业务量的八成，对郑俊怀的地位产生了极大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昔日亲如兄弟的俩人也产生了深深的裂痕。
    于是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牛根生手上的权力渐渐被收了回去，郑俊怀毕竟是尹利的老大，想收拾他还是很容易的，这引发了尹利许多人的不满；日后牛根生出走尹利，振臂一呼便有许多人从尹利辞职，跟着他创办了蒙牛。
    但是牛根生离开尹利到创业还有几年时间，现在却有很多人因为他俩的矛盾在尹利的日子变得很不好过，这就给了完达山挖人的机会，而且中粮在ng也有草场，这些人就算离开尹利也可以就近上班，所以挖人的条件已经基本成熟。
    “那就去挖！只要能过来，待遇肯定比他们以前高，而且还有很大的晋升空间，原来是副手的过来就扶正，原来是分厂厂长的，过来就给他们分区经理的职位，只要能挖到人，就不怕多花钱！”李未果断支持了王德胜的做法，从尹利挖人不仅能壮大自己，还可以削弱利益，这种一举两得好事儿肯定要干。
    不，不只是两得，现在尹利日子最不好过的就是牛根生的嫡系，把这些人挖过来还能对未来蒙牛的成立壮大造成障碍，甚至可以说是三得。
    李未对蒙牛并无好感，这家企业的发展虽然迅速，却也引发了国内乳业行业的一些不良风气，比如重营销轻质量，三聚氰胺的泛滥和蒙牛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事件曝光后蒙牛的产品里也大量发现三聚氰胺；同时这起事件不仅没有提高国内奶制品水准，反倒成了蒙牛和尹利降低奶制品质量的借口，他们还借着这个机会提高牛奶价格，因为当时消费者就觉得便宜的牛奶肯定不安全，但是价格上去了，质量反倒降了下来，此后国产牛奶的蛋白质含量长期降低，但他们出口的牛奶产品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另外，利乐包装在国内大肆攫取利润也和蒙牛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蒙牛最早依靠利乐提供的便宜包装占据市场，等市场拿下后，利乐迅速提高价格，截取了乳业公司大部分利润，导致好多奶企赚得钱还没有利乐包装的利润高。
    前面已经说过，利乐的技术确实很好，但也没到完全碾压的地步，他们依仗的正式规模优势，用他们包装的乳业公司越多，利乐的成本就越低，其他包装公司完全没办法和他们竞争，现在李未用自己的包装取代利乐，固然在短期内会导致较高的生产成本，可只要规模上去，这块的成本就能降下来，等完达山卖遍全国的时候，就可以跟利乐正面硬钢了。
    李未联合中粮竖起完达山这块牌子，可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维护国内乳业的根本利益，决不能让蒙牛引发的悲剧重演，所以他非常赞同王德胜从尹利挖人的方案，“不要怕尹利抗议，他们要是找上面说话，还有我跟中粮的领导帮忙扛着，你们放心大胆地挖，挖的人越多对我们就越好！”
    在完达山待了几天，和董事会其它成员一起确定了完达山明年的发展重点，李未就又离开了，从北大荒出来一路南下，抵达东风农场，乳业固然重要，但还超不过大豆，他要过来看看林伟民、杨慧能等人的工作。
    林伟民把他请到会议室里面，给他做了详细的汇报，“盖教授给我们提供了许多帮助，尤其是多种野生大豆的种子，这些资源对我们来说可是太宝贵了；同时大豆的基因测序工作进展也非常快，资金充裕、设备先进，我们和盖教授领导的小组工作起来都是干劲十足！”
    “现在测序工作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确定了一些关键遗传基因，同时对孟山都的转基因大豆种子也做了一些研究，结果不太乐观！孟山都对大豆种子的垄断并非只源于种子本身，而是和农药进行了捆绑，美国和南美的农场主如果选择其它公司的大豆种子，就没办法用孟山都的农药，因为种子和农药是配套的，孟山都的种子可以保证不会受到农药的影响，依旧可以茁壮成长，其它公司的种子就不行，撒了孟山都的农药后会出现大量死亡。”
    “同时由于孟山都的大豆还会对周围的大豆产生污染，他们的大豆花粉飘到周围农田里，导致其它品种的大豆也会带上孟山都注册过的基因，如此以来周围农田种出来的大豆也不能留种了，因为转基因大豆每年都需要更换种子，不然就回家大幅度减产，就算可以，孟山都也会起诉他们，说他们侵犯了自己的专利！”
    “这些都还不太要紧，因为国内的情况跟美国、南美都不一样，孟山都的转基因大豆暂时还进不来！最关键的是，孟山都注册的基因很要命，这几个基因是培育高产大豆所必须的，我们想要绕过去很困难，只能寻找新的高产基因，在进行针对性培育，但是这需要时间乃至一定的运气！”林伟民非常不甘心，但也没办法，育种和材料学颇为相似，都需要大量的筛选试验，有时候还真要靠运气，运气好没试几个品种就能找出来，运气不好那就有的熬了。
    “你们和盖教授有没有想出一些解决的办法？”一年多时间，能把工作做到这一步，李未已经很欣慰了，当初何占海培育良种蛋鸡花了十年时间，他同样愿意给林伟民等人这么长的时间。
    “有，我们想了两个办法，第一是继续完成大豆测序工作，尽可能多地筛选国内的野生大豆品种，从中找出新的关键基因来，这方面我们是有优势的，毕竟我们是大豆的原产国，拥有最多的大豆种子资源！只要保护好野生大豆资源，不让这些资源轻易流入孟山都、先锋等外国公司手里，就一定能赶上来！”
    “第二则是另辟蹊径，提高大豆产量的办法有很多，单从育种领域来说，我们可以提高种子的质量，让单位面积种植的大豆获得更高的产量，同时也可以提高种子的适应性，让这些大豆在原本不能种植的土地上播种、生长，比如说抗盐碱大豆！原先那些盐碱地都是不能种大豆的，种子播下去也长不出来，现在我们可以筛选出抗盐碱的野生大豆种子，将这种种子和其它大豆杂交，培育出抗盐碱的高产大豆来！从而解决大豆紧缺的问题！”
    中国从八十年代就开始进口大豆，八十年代的时候每年还只有几十万吨，但是到了今年，进口总量已经突破百万吨，然后这个数据一路勐涨，2000年突破千万吨，2003年超过两千万吨，2007年超过三千万吨，09、10年连续突破四千万、五千万吨，13、14、15、17年超过六千万、七千万、八千万、九千万吨，20年达到巅峰，超过一亿吨，这个数字已经威胁到了国家安全。
    而要解决大豆产量的问题，却又非常困难，因为大豆固然重要，但还超不过主粮去，要是大豆短缺，大家顶多是吃的差一些，油水和肉类供应会减少，要是水稻、小麦出现短缺，那可是会出大乱子的，只靠十八亿亩的耕地红线，显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耕地还是要优先种植主粮的。
    但是林伟民的建议却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我们不占用十八亿亩的耕地，培育出耐盐碱的种子，把原先不能耕种的盐碱地利用起来，这样就等于扩大了大豆的种植面积，大豆短缺的问题不就能得到缓解了么？
    “我们搜集了一些资料，在全国范围内，盐碱地面积连年增长，现在已经达到了五亿亩，其中咱们省就有一千五百万亩，其中中度以下的盐碱地占了八百万亩，我们那怕只按照亩产120公斤计算，只要把本省的中度以下盐碱地全部利用起来，新增的大豆产量就能抵得上全年的进口额了！这还只是一个省，全国范围内还有那么多盐碱地呢！”林伟民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他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李未很是欣慰，日后国内的各大育种研究单位，除了研究高产种子之外，抗盐碱种子的研究也是重点，理由和林伟民刚才说得一模一样，研究出抗盐碱种子就等于无形之中增加了耕种面积，同样可以提高粮食产量，袁老在最后几年领衔的海水稻研究就是一个例子。
    “那就成立两个研究小组，一个继续做高产大豆的研究，另一个主攻抗盐碱大豆！现在咱们国家在抗盐碱作物方面确实有一些积累，我给袁老打个电话，之前去长沙的时候，他跟我聊起过，湛江遂溪县那边有位叫陈日胜的专家，专门研究抗盐碱水稻，这项工作已经持续十年了！我请袁老帮忙介绍，然后你带队去遂溪学习一段时间，虽然水稻和大豆分属不同种类，但肯定也能学到一些东西！”李未说着就拿起了手机。
    陈日胜的研究也是在得到袁老关注后才获得国家重视的，后世好多自媒体说袁老侵占了陈日胜的研究纯属抹黑，袁老在海水稻的培育里也是有功劳的。
    李未电话打过去，先提前给袁老拜了个年，然后询问了袁老和焦高亮的合作情况，得知缓释肥对水稻增产效果显着后，李未很高兴，又口头敲定了明年的合作，这才说起了陈日胜的事儿，袁老自然满口答应。
    “已经说好了，我待会儿让公司准备下，你们去的时候带些设备过去，咱们不能白给人家添麻烦，也是表示表示，听说陈研究员那边最近的情况虽然有所改善，但还是比较艰苦，有了这些设备，他们的工作也能顺利不少！”和以前一样，李未非常愿意为这些值得尊敬的农业专家提供便利。

 第376章 海水稻

    两辆汽车歪歪扭扭地驶入广东湛江遂溪县虎头坡村，这里虽然地处沿海，经济却比较落后，因此各种基础设施还不太完善，等汽车停下之后，林伟民连忙从车里下来，蹲在地上呕了半天，这一路可是把他颠坏了。
    喝了瓶矿泉水缓过来之后，司机也问清楚了陈日胜的种植专业合作社在哪儿，于是林伟民重新上车继续朝着海边走去，绕过一片红树林，他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稻田，就生长在海边的滩涂地里，这一幕让他惊呆了，他很清楚海边的滩涂地盐分含量非常高，按道理说是种不了水稻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找谁？”稻田旁简陋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位约莫三四十岁，国字脸，头发花白，戴眼镜的男子，朝着他们问道。
    “请问您就是陈日胜陈老师？”林伟民连忙走了过去，“我是林伟民，咱们在电话里聊过，我是来向您取经学习的！”
    “哦，小林啊，你好你好！”陈日胜想起来了，连忙也走了过来，两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刚接触的一刹那俩人都相视一笑，这双手一看就是搞育种的，“欢迎来虎头坡，取经学习就不用说了，咱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来到房间里面坐下，林伟民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忍不住叹道，“陈老师，您这儿的条件也太艰苦了？”
    “比起前些年已经好太多了，最早的时候这就是个窝棚，现在有了永久性的房间，还研究室、育种室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已经够好的了！”陈日胜对这里却是甘之若饴，丝毫不觉得艰苦。
    “这次过来，我们李董专门嘱咐了，让我代表惠农给您带点东西，都抬进来！”林伟民招呼一声，随行的惠农工作人员就开始从车上卸货，林伟民一样一样给他介绍，“这是两台最新型号的电脑，里面安装了专用的水稻育种软件，袁老现在用的就是这个，不过海水稻和高产杂交稻可能还有些不太一样，您在使用过程中要是发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和我们沟通，我们会安排专业人员来修改。”
    “这是pcr仪，做基因测序用的这是自动检测水稻表型参数的装置，可测量水稻株高、夹角、茎粗、水稻亩穗数、理论产量、水稻穗粒数、一\/二次枝梗数量和长度、各枝梗穗粒数、着粒密度、穗长、总粒数和千粒重等指标这是考种机，采用高精度称重传感器及高分辨率摄像头拍摄被测种子图像，在获取种子重量的同时，计算出被测种子的粒数，根据被测种子粒数和重量，可快速获取种子的千粒重、平均长、宽等信息”
    陈日胜看到这些设备顿时两眼放光，这里面有些是他盼望已久却没钱购买的，还有些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最后林伟民又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哦，对了，这里还有二十万的支票，是我们惠农赠送给您的，其中五万块给您个人，帮您改善生活，剩下十五万用于海水稻的研究！”
    “太多了，太多了！这个钱我不能要！”陈日胜连连摆手，林伟民之前在电话里倒是给他说过会捐赠一些物资和钱，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我们李董之前和袁老打听过您的情况，知道您这边条件比较艰苦，所以才准备了这些，您千万不要推辞，有了这些设备和资金，您的研究进度肯定能加快不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海水稻！”林伟民再次把支票递了过去。
    在得到袁老的支持之前，陈日胜基本就是单干，没有上级划拨的土地，他就找虎头坡村租了几百亩滩涂地，没有资金他就自己想办法，因为育种的资金投入非常大，陈日胜为了筹钱想尽了办法，他倒卖过甘蔗、胡椒，还去桂林种树、养鱼，甚至还参加过修路，搞建筑。
    李未不愿意让一位优秀的育种专家把精力都浪费在这些事上面，所以才让林伟民带了钱过来，“您如果有需要，我们惠农愿意和您合作，给您提供设备和资金，让您可以专心做研究。”
    林伟民开始给他说具体的合作方式，“我们惠农和李登海李老师的登海种业就有合作，和袁老的杂交水稻研究所也有合作，合作方式各有不同，袁老那边因为资金相对比较充裕，所以就是捐助一些设备，给他们提供化肥、农药试用；李老师那边则是入股，为李老师提供设备、经费，然后培育出来的种子归登海种业所有，我们惠农也可以通过出售种子获取一些回报；您这边的情况和李老师差不多，也可以像李老师那样，咱们合伙成立公司，我们出钱、出设备，您出技术，到时候一起研究推广海水稻。”
    “当然，现在这些设备和钱都是送给您的，就算您不跟我们合作我们也不会拿回去！这些只是惠农对您的感谢，以及表达我们的诚意！如果确定可以合作的话，我们李董说了，每年的研究经费不低于二百万，如果有需要还可以追加！”这个数字对现如今的陈日胜来说并不算少。
    因为现在他的研究规模不算大，日后bj富诚集团和陈日胜合作，也只给了他一百万而已，现在里面每年给两百万，足够他今后几年的开销了，以后海水稻项目要是继续做大，到时候再增加资金就行了。
    “如果我们合作，那么到时候种子的归属权是谁的？”陈日胜动心了，他现在每年都要为育种经费的来源头疼不已，要是能有惠农这样的大靠山，今后的研究工作无疑会轻松许多，但他的理想是将海水稻尽可能大范围的在国内推广，所以在这方面一定要有发言权，不然的话他早就答应那些外国公司，去国外拿着高薪酬过自己的好日子了。
    “这一点您大可以放心，我们惠农和您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想把国内大面积的盐碱地利用起来，所以并不会干杀鸡取卵的事情；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登海种业参观下，了解了解那边的运营情况，然后再做决定！”林伟民笑着说道，惠农的团队早就猜到了陈日胜的顾虑，而且也想好了对策，“如果将来国家重视起您的研究，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继续和国家合作，让国家来牵头做好海水稻的推广！”
    这也不影响惠农的利益，国家也不可能啥都管，顶多是提高下海水稻研究中心的级别地位，利用行政手段让更多研究机构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但种子的培育和销售还是需要交给企业来做，这就跟隆平高科一样，到时候大不了让给国家一些股份就行了，惠农依旧可以赚钱。
    “这件事不用急于做决定，我这次过来主要是跟您学习耐盐碱作物的培育经验，这些只是顺道的事儿，到时候还会有其它人来跟您商量，您可以慢慢考虑！”林伟民说道，这次陈日胜没有拒绝，将支票收了下来，不过看他的表情，这笔钱肯定会全部用在育种上，那五万块改善生活的钱也是如此。
    俩人聊了一会儿，林伟民自然而然地问起了海水稻的事儿，陈日胜便把他带到稻田边，给他介绍起了自己研究海水稻的经历，“那是86年11月的事儿了，当时我刚从湛江农业专科学校毕业，跟我的老师罗文列教授来这里的海滩普查红树林资源；经过一片茂密的芦苇地时，哦突然看到了一株有16米左右高，看起来像是芦苇的植物，只是这株植物还结出了青白色的穗，看起来就像水稻一样，可哪儿有水稻同时开花、结果、抽穗，谷粒还长有芒刺呢？”
    “我当时非常好奇，就把老师喊了过来，老师很激动，说这应该是一种生长在盐碱地里的野生水稻，可能是个新物种，让我赶紧收集种子，回去试试能不能培育，我赶紧拿出工具，采集了522粒种子，后来发现，这种水稻碾出来的米，是红色的，有些地方也有类似的作物，叫做长毛谷，这就证明了，在海边盐碱度较高的滩涂地种植水稻是有可能的！”
    “海水稻有很大的好处，首先可以在海边的滩涂地上生长，生育期短，而且还不需要施肥，靠着涨潮的海水就能杀虫除草；但也有坏处，因为长在盐碱地上，海水潮起潮落，沿海地区又多刮台风，海水稻经常会被吹倒在水中，种子就会被海鱼吃掉，所以培育起来比较困难。”
    “我光选种就花了五年时间，87年我种下了400株海水稻，从中选出了51个优良单株，88年又从这51个株系里，选出了15个株系，一直到1991年，才有了最终定型的品系，我根据发现的时间，将这种水稻命名为‘海稻86’；然后在虎头坡村建起了合作社，一边继续培育新品种一边教授周围的农户种海水稻，最早根本没人愿意过来，我好说歹说才拉到十八位村民加入，等收获之后，来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可相应的所需的花费也增加了，我虽然想了一些办法挣钱，但还是杯水车薪，现在你们惠农来了，我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陈日胜终于松口了，他很清楚，任何一种新作物的大规模推广都需要海量经费，光靠他一个人的没办法完成的，而惠农的出现刚好填补了这一空缺，有了充裕的资金他就能招募人手，扩大种植面积了。
    “对了，种植海水稻还有一个好处，根据我对历年数据的搜集统计对比发现，眼前这些种过海水稻的盐碱地，土壤盐分结构每年都会发生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如果能继续保持这种趋势，等再过些年，这篇土地就能种植普通的水稻了！”陈日胜弯下腰，挖出一块泥土给林伟民看。
    “哎，现在就是有个缺陷，海水稻的口感比较差，愿意买的人不多，将来大规模种植很有可能出现丰收了却卖不出去的可能！”
    “这个其实能解决，袁老的杂交水稻口感也远比不上东北大米，但能种出来就是成功，就算不能直接煮米饭吃，还可以卖给食品加工厂作为工业原材料，做成米饼、米粉等食品出售！”林伟民安慰道，很多人都说自己没吃过袁老的杂交水稻，其实这话有点说早了，不少零食使用的都是杂交水稻。
    “我们惠农有自己的食品加工厂，只要这些稻子能通过食品厂的检验，您就不用为销路的问题担心，我们自己内部就能消化！”那怕是价格低一些也没关系，因为这些水稻原本就是额外的收益，老百姓以前可没指望能在这地方种出庄稼来。
    “样品我这里有很多，你们可以拿去检验。”陈日胜连忙说道，因为口感不好卖不出去，所以他这里积累了不少库存，如果能卖出去那可就太好了。
    “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去广州的食品加工厂检验！要是有结果，过不了几天您就能得到好消息！”林伟民喊了个人过来，让他带上样品去广州，自己则留下来向陈日胜学习海水作物的育种经验。
    几天后，食品厂完成了检验，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海水稻里有64的营养素高于普通精白米，还富含各种微量元素和膳食纤维，这样的话直接当成食品加工的原材料就太浪费了。
    来人除了带来报告之外，还带来了惠农的解决方案，“我们惠农也有自己的大米加工厂，旗下有很多大米品牌，根据我们的调查了解发现，现在的消费者不只关注大米的口感，对营养是越来越重视了！”
    “所以我们建议，专门为海水稻成立一个新品牌，主攻高端市场，把这种大米包装成高端营养大米，这样到时候海水稻的收购价甚至会超过普通大米！”
    这个好消息可是让陈日胜高兴坏了。

 第377章

    但是他仍有顾虑，“海水稻不好吃有人愿意买么？要是你们收了大米却卖不出去？那岂不是亏了？”这样的话，惠农明年大概就不会来购买了，虎头坡村的海水稻依旧没有销路。名
    “完全不用担心！”惠农米业的工作人员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们目前计划将海水稻当做高端产品，专供有钱人的市场，经过我们研究发现，有钱人的饮食习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普通人喜欢油水足的食物，喜欢能提供高热量的食物，对甜的、油炸的食物最感兴趣，有钱人则喜欢清淡一些的，注重营养价值，同时对苦味的适应能力比普通人好，所以我们只需要将海水稻富含营养、产量稀缺的概念传递给他们，他们就一定会购买！”
    很快这一批海水稻就上市了，惠农采取了全新的包装方式，一般大米用的是十斤装的包装袋，海水稻用的则是五斤装，价格却比普通十斤装的大米还要贵，包装更小更加精美，还留有透明区域，让顾客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红色大米。
    原本惠农的营销人员打算用营养价值和稀缺性来吸引高端客群，没想到透明区域的设计却成了无心插柳柳成荫，好多人看到红色的大米，下意识就想起了《红楼梦》，“这是不是《红楼梦》里的胭脂米啊？看着颜色确实漂亮，而且还喜庆，我女儿马上要出嫁，正好买这个大米给他们添点喜庆！”
    于是有人便卖了一堆大米，一部分作为让女儿带到新家去，另一部分则作为婚礼宴席的专用米，这颜色确实讨喜，给到场宾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等他们家有亲戚要结婚的时候，他们又给婚礼的主家介绍了这种大米，然后一传二，二传三，结婚要买惠农的海水胭脂米变成了一种新的风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陈日胜心里还怀着几分忐忑，生怕海水稻销量不好；不过等他开始忙活的时候，就暂时把这些事情抛在脑后，一边给林伟民等人传授耐盐碱作物育种的相关知识，一边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培育产量更高的海水稻，吸引更多周围老百姓参加合作社。
    有了惠农提供的资金，他终于可以不用为钱的事情分心了，能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本职工作中来，现在海水稻的产量还比较低，亩产只有一百多斤，要是能把产量再翻上几番，推广起来也会容易许多。
    就在林伟民跟随陈日胜努力学习的时候，李耒也结束了在东北的工作，带着完达山的营销副总陶跃军来到京城，准备参加装垫儿台一年一度的广告招标大会，来为完达山争取一个较好的广告时段。名
    “完达山眼下的情况就好比深巷里藏着好酒，产品质量好却没多少人知道，现在可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市面上的产品越来越多，不把营销工作做好，产品质量再好也不行！”李耒在车上叮嘱道，陶跃军以前在中粮工作，思想意识比完达山原来的管理层要开放不少，但还是比不上惠农的人。
    不过他有个好处，那就是爱学习，现在他就认真地记着李耒说的话，“惠农的营销工作确实是全国同类型企业里面做得最好的，我之前也经常向姜总请教，每次都觉得受益匪浅！”
    惠农也给完达山支援了不少管理人才，姜茂源原本是杏仁露厂的厂长，现在被派到完达山担任副总，主要负责市场这块，和陶跃军的工作有非常多的交际，俩人虽然出身不同公司，但对完达山来说他们都是刚来的新人，所以俩人自然而然地就走的比较近一些。
    入股新公司肯定会牵扯到派系的问题，眼下完达山内部就有老员工、中粮、惠农三个派系，不过完达山在未来几年肯定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到时候公司规模扩大好几倍，旧有的管理层也会被分拆派往全国各地主持当地的草场、乳业工厂，升职的机会多了，大家暂时就顾不得勾心斗角，派系的问题也会在发展中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所以李耒眼下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汽车经过广场，瞅见陶跃军一个劲地往外面看，李耒便让王世斌把车停下，“想去看倒计时牌？走，咱们一块儿去，我也好久没看了！”
    “在电视上看到好几回了，这回路过还真想去瞅瞅！”陶跃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赶紧下车帮李耒开车门。
    李耒顺手把自己的相机提溜上了，一行人顺着队伍来到一块五层楼高的牌子前，牌子上写着中国政府对香江恢复行使主权的字样，下面嵌有电子表，显示现在距离香江回归还有一百多天！这块牌子是1994年12月19日在这里树立的，此后的925个日子里，几乎每个来到广场的人都要在它面前留影。名
    走到跟前看见电子表下方还有几行字，举办单位：新华社《中国名牌》杂志社、中国南方航空动力机械公司、中国革命博物馆以及惠农集团！李耒当初从装垫儿台哪儿得知要树立倒计时牌的时候，就马上联系了负责单位，争取到了一个打广告的机会，把惠农的名字留在了上面。
    别看这上面有四家单位，看上去似乎挺多的，然而实际上的名额可没这么多，新华社是这件事的负责单位肯定要给自己留一块儿，广告牌占了革命博物馆的地方，自然也得给人家挂名，这么一算就只剩下两个了，这两个里面还得有一家国有企业的，所以留给民营企业的位置只有一个，好在惠农集团的名声够响，当时意识到这件事的民营企业也不多，原历史中，这个位置是属于山东济宁菱花味精集团的，现在则被惠农给拿下了。
    “这个机会抓得好啊！从这块牌子竖起到现在，电视、报刊杂志几乎天天都有这块牌子的形象，等于是花小钱办大事，让咱们惠农的名字天天出现在观众、读者面前！”陶跃军忍不住赞道，通过这个小细节就可以看出，惠农在市场营销这方面确实已经走在了国内大多数企业的前面，这次有李董亲自带队过来和装垫儿台接洽，他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拍了几张照片，满足了一行人和倒计时牌合影的愿望之后，大家回到车里继续前行，先把陶跃军他们送到装垫儿台附近的宾馆，虽然李耒的院子住下这么多人绰绰有余，可这次他们是出公差，还是按照规矩办比较好。
    “你们先休息，待会儿我约下装垫儿台的谭主任，明天下午一起来我家吃饭，咱们边吃边聊！”送到之后李耒也回去了。
    第二天十点多，专门请的厨师就过来了，先简单地给李耒他们做了个午饭，然后便开始准备晚上的正餐，有些名菜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晚上吃饭现在开始准备不算太早。
    过了一会儿，陶跃军他们也到了，下班时间刚过没多久，谭希松也来了，进来的时候满脸笑容，李耒自然知道是为什么，“看谭主任这表情就知道，今年报名竞争标王的公司肯定多！”名
    “都是托李董的福，当初华丰开了个好头，才引来这么多公司效仿！”谭希松坐下问道，“李董今年还想继续拿标王？只要您开口，我一定帮忙把这件事办得妥妥的！”
    “今年还是算了，完达山还没有完成整合呢，眼下直接上标王的话，就怕效果太好我们拿不出这么多产品来，反而坏了名声，等过两年公司整合完毕，生产能力提上来的时候，咱们再来争取标王！今年的话，一是续签华丰、盼盼、鲁花的合同，第二么就是先帮完达山预预热，给消费者留点印象！”这次李耒只打算拿下几个次要时间的广告。
    “这些都好说，您看上哪几个时段说一声就成！”惠农钱给的爽快，名声也好，装垫儿台也愿意和这样的公司合作。
    又聊了一些细节，合作意向就基本敲定了，大家便放松下来，聊起了标王的八卦，“去年秦池酒业以6666万元的价格拿下了标王，今年他们还想继续拿，他们的厂长姬长孔昨天跟我说，秦池酒厂今年实现销售收入95亿元，利税22亿元，分别是1995年的5倍和6倍，标王的广告价值可见一斑，用姬长孔的话来说就是，‘1995年，我们每天向装垫儿台开进一辆桑塔纳，开出一辆豪华奥迪；今年，我们每天开进一辆豪华奔驰，争取开出一辆加长林肯！’”
    “听这口气，秦池酒业对今年的标王可是志在必得啊，我们要是想和他拼，没有三个亿怕是连边都挨不着！”李耒笑着说道，这一届的标王确实又被秦池酒业拿下了，中标金额高达3亿。
    为此姬长孔给秦池酒业定下了15亿的年销售额，可惜秦池酒业并没有完成这一任务，他们的生产能力根本达不到生产十五亿白酒的需求，于是便从四川购买散酒，勾兑后再以秦池特曲、秦池古酒的牌子销往全国各地，这种情况被几名记者曝光后秦池酒的名声顿时一落千丈，销量也一路下跌，最后连给装垫儿台的广告费都出不起了。
    姬长孔选择了赖账，谭希松为了维护标王的地位也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但装垫儿台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在标王合同期内他们没啥大动静，合同时间刚过就开始铺天盖地地报道秦池酒业的负面消息，把这家公司彻底打死。名
    这也是当下许多企业共同存在的问题，重营销胜过了一切，他们觉得只要广告打得好打得响就能解决问题，完全不在意生产能力、产品质量、研发能力这些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最终便成了昙花一现。
    竞标会开始的时候，李耒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将任务交给了手下去做，怎么说他也是全国首富，要是出现在这种场合，却没有拿下标王的话，肯定会有一些负面消息传出，所以还不如不去。
    没去参加竞标大会，李耒也没闲着，马云听说他来京城后马上就过来了，之前他原本在杭州搞中国黄页，可这门生意门槛不够高，其它公司看到机会便有样学样，尤其是杭州电信，他们也做了一个类似的项目，并用自己的优势拉走了许多客户，马云不得已之下只能和杭州电信合并。
    “哎，和这帮人做不成生意，他们的想法太守旧了，还是原来那一套，完全不符合互联网时代的需求！我对这个项目已经死心了，准备把股份分给跟着我的那帮人，然后自己出来单干！”说起这段时间和杭州电信的理念冲突，马云也是连连摇头！
    “那你接下来打算干啥？”李耒问道，中国黄页项目虽然失败了，但也让马云积累到了一定经验，同时和浙江本地的企业结成了良好的关系，这些都是日后阿里巴巴起家的核心竞争力。
    “前段时间外经贸部给我打了个电话，想让我来京城帮他们筹备成立中国国际电子商务中心，开发外经贸部官方网站、网上中国商品交易市场、网上中国技术出口交易会、中国招商、网上广交会和中国外经贸等一系列网站，今年先把杭州那边的事情处理干净，明年就来京城干这个！”
    “这项目不错！能多认识一些人！”李耒估摸着，马云的上层关系或许就是这时候建立起来的。名
    勉励了马云一番，又把在中关村附近忙活的张朝阳和雷军喊来，几个人交流了一番对互联网的看法，大家都觉得互联网的前景非常美好，但对要怎么实现这个美好还比较懵懂，就算是行动最快的张朝阳，眼下也还没摸到太多路子，暂时只以超链接的方式转载新闻来提高搜狐网的流量，如何盈利还没想好。
    在京城过了元旦，李耒便乘坐飞机直奔特区，1997年已经到了，现在是时候准备迎接东南亚金融危机了！

 第378章 大丰收

    “三斤大豆，四根皮带”看着电视上那个红头发傻小子的画面，李耒觉得距离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似乎又近了几分。瀩
    《灌篮高手》从1993年开始在朝日电视台播出，随后被引入宝岛，重新配音后在宝岛播放，看到观众反响不错，香江的电视台便又把这部片子引，所以李耒现在才能看到这部熟悉的动画，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播放要等到明年之后了，然后便成了一代人的童年记忆。
    一集动画还没看完，马天佑便带着新世纪公司的核心成员过来了，向李耒汇报最新工作进展，“上次您通知我们之后，我们便开始搜集这方面的信息，确实查到了一些异常的资金动向，索罗斯的量子基金正在筹集资金准备干一把大的，而且这些资金有向泰国流入的趋势。”
    “根据我们的研判，泰国确实有经济过热的趋势，透支性经济高增长和不良资产的膨胀让这些国家的经济稳定性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同时房地产吹起的泡沫换来了银行贷款坏账和呆账比例的提高，而且泰国还在本国金融体系没有理顺之前，于1992年取消了对资本市场的管制，使短期资金的流动畅通无阻，为外国炒家炒作泰铢提供了条件；综合各方面的原因考虑，索罗斯盯上泰国可能性非常大，而且一旦行动起来，以索罗斯能募集到的资金总额和他的操作手法，泰国恐怕很难应对！”分析人员拿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更重要的是泰国方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风险，我昨天和谢总吃饭的时候提起过这件事，他却表现地不以为然，连正大这样的大企业都没关注到，更何况其它人？所以我们这次站在索罗斯这边，一定会有大收获！”李耒已经提醒了谢立人，但是他并不在意，李耒也不好多说啥，只能到时候多收购一点正大的产业，帮他们释放一些压力！
    “资金现在已经基本到位，而且我们也提前做好了在泰国的布局，随时都能开始建仓！”马天佑继续汇报新世纪公司的方案，他们也打算和索罗斯一样，提前在泰国建立沽空仓位，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大规模抛售泰铢。
    除了泰铢之外，菲律宾比索、印度尼西亚盾和马来西亚林吉特也成了他们的目标，这些国家和泰国一样都存在经济过热、泡沫比较大的风险，一旦泰铢倒下就会形成连锁反应，带动这些国家货币的下跌。
    “另外，根据我们的研究分析发现，香江和俄罗斯也存在类似的风险，那么是不是可以考虑也做一些这方面的布局？”马天佑是个合格的资本主义者，只要能赚钱，做空自己的家乡也没关系。瀩
    “这两个地方暂时不用考虑，对于香江，你们只注意到了本土的经济情况，却忘了香江马上就要回归了，国家肯定不会看着索罗斯在香江大捞特捞，以大陆现在的外汇储备，索罗斯硬撞上了肯定没好果子吃！而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们参与做空香江，对我们以后在大陆的发展会非常不利！所以我们不仅不能做空，还要帮着香江一起抵御索罗斯的进攻，这样的话就算我们暂时会亏一点儿，将来从其它地方也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李耒虽然提到了大陆的支持，但看到马天佑他们似乎不怎么相信，于是又换了个他们能接受的说法。
    “至于俄罗斯么，这个国家不能以常理看待，到时候如果他们要掀桌子，别说我们了，索罗斯都有可能血本无归！”对于毛子的节操，李耒可是太清楚了。
    当时索罗斯手上屯了大量的卢布和股份卖不出去，于是便隔空喊话，让毛熊主动将货币贬值15-25，因为这样可以获得国际货币基金注资，但觉得被人搞了的毛熊不买账，彻底不干了；他们先是把卢布主动贬值50，以此来减少债务；再把短期国债展期为长期国债；接着把国债市场暂停交易，停止偿还到期债务。
    三套组合拳下来，索罗斯直接懵了，大概没想到毛熊脸都不要了，这种自杀式的玩法见所未见。不爱套路出牌的毛熊直接把桌子给掀了，如此一来索罗斯手里的大量卢布和国债都变成了废纸一张，这场对战中，索罗斯损失了近20亿美元；毛熊也没落到好处，主权债务违约让他们上了失信黑名单，此后经济长期不振，直到高油价时代的到来才把他们解救出来。
    马天佑没有过多关注俄罗斯，因为这边原本也只是撸草打兔子的计划，捞到了固然欣喜，不去捞也没太过可惜，最关键的还是东南亚，所以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点；至于香江的问题，他也信了李耒的说辞，新世纪公司在外面主要依靠从期货、金融市场上捞钱，在大陆的话还是依靠和各地政府的合作，如果站在国家的对面，确实会影响公司的发展。
    再加上李耒此前已经多次通过期货、金融市场的运作证明了自己的眼光，所以这些专业人士并无太多怀疑，开始按照李耒指明的路线制定具体的操作策略。
    二月份的时候，两个大消息先后传来，设计师的离开让许多人都觉得遗憾，他还是没能等到香江回归的那一天；而在不同地区，不同人群中也引发了不同的反响，特区这边许多民营企业的老板都主动在胳膊上佩戴黑纱以示悼念，而在北方许多城市，下岗工人们则放起了鞭炮。瀩
    另一个消息则是索罗斯终于开始行动了，量子基金联合其他国际对冲基金开始对觊觎已久的东南亚金融市场发动攻击，一开始就是大肆抛售泰铢，泰铢汇率直线下跌；在对冲基金气势汹汹进攻面前，泰国央行入市干预，动用约120亿美元吸纳泰铢，一方面禁止本地银行拆借泰铢给离岸投机者，另一方面大幅提高息率，三管齐下，泰铢汇率暂时保持稳定。
    虽然暂时看起来是稳定了，但也让更多人看到了泰国经济的虚弱，而且索罗斯他们也确实凭借这波操作赚到了不少钱，现在暂时停战也只是为了收起拳头，以便下次更好地发动进攻罢了。
    随后大量资金流出泰国，六月份索罗斯再次发动进攻，此时仅有的300亿美元外汇储备此时已经消耗殆尽，他们再也无力抵御索罗斯的进攻，最终泰铢直接崩盘，索罗斯和新世纪赚取了海量财富。
    泰铢的崩盘引发了连锁反应，菲律宾比索、马来西亚林吉特、印尼盾、新加坡元等东南亚货币一一失守。
    在这一过程中，新世纪表现出了比量子基金更完美的操作，量子基金高估了印尼政府的承受力，空仓建得有些保守，新世纪却很清楚印尼政府的节操，提前建好了大量空仓，最终的斩获甚至超过了索罗斯。
    其后两家公司选择了不同的进攻方向，索罗斯进军俄罗斯，新世纪则把目标放到了日本身上，日本和东南亚经济联系非常紧密，东南亚经济的崩盘也带动了日元汇率的下滑，从1997年6月底的115日元兑1美元跌至1998年4月初的133日元兑1美元，最高的时候甚至接近150日元兑换1美元。
    韩元在两个月内贬值百分之五十，国家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许多民众都自发把自己的金银首饰捐献出来，以求守护韩国的经济，然而这些金银却便宜了财阀，他们利用这次经济危机加强了对韩国经济的控制。瀩
    这场经济危机也让在国内红极一时的大宇集团走向破产，大宇神话就此破灭，许多国内公司也开始反思大宇模式，开始像王石一样，走专业化的道路，而不是像大宇那样贪大求全，什么都要掺和一手。
    第三阶段，索罗斯终于将目标对准了香江，只是这一次新世纪公司并没有站在他一方，而是和香江一起抵御索罗斯的进攻，因为有大陆的强力支持，索罗斯最终三次进攻香江都宣告失败。
    从1997年到1998年，新世纪公司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这件事上，他们也赢得了丰硕的收获。
    最后盘算新世纪公司在这次金融危机中的收获，他们一开始动用了十亿美元的资本，远比不上索罗斯动用的三十亿，但他们每一步基本都走到了最恰当的位置上，先是在狙击泰铢过程中让自己的资本翻了一番，然后又在印尼、菲律宾、日本、韩国等国再让这个数字翻了一番。
    反观索罗斯，他固然是在东南亚大杀特杀，但是在俄罗斯和香江先后失手，俄罗斯掀桌子让他直接损失二十亿美元，香江在大陆支持下的坚决抵抗又让索罗斯损失了十亿美元。
    到最终退场的时候，新世纪当初投入的十亿美元已经变成了五十亿，或许在净收益上还比不上索罗斯，但那是因为索罗斯投入的资金够多，要是算资金收益率的话，新世纪却要远胜于索罗斯。
    “这次大家辛苦了，财务已经算好了大家应该领取的奖金，恭喜大家，现在都是大富豪了！你们可以趁着现在香江房市低谷，开始抄底豪宅了！”李耒开始为他们庆功，除了之前约定好的奖金之外，李耒还购买了豪车、珠宝、高级腕表等礼物送给他们，同时还封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瀩
    “谢谢老板！”新世纪的操盘手们陷入狂欢之中，一年时间他们就赚到了寻常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现在他们迫切地渴望去挥霍、去享受生活。
    李耒也没有逼着他们继续干活，都紧张了一年多了，也该缓缓了，于是给了他们一个月的假期，让他们好好享受胜利后的喜悦。
    等他们放松回来的时候，李耒又给了他们新的任务，此前惠农集团主要是在国内发展，对外的话除了在哈萨克斯坦进行布局和出口某些产品之外，就基本没啥大动作了，现在有了从东南亚金融危机中获取的充裕资金，终于可以去海外试试身手了。
    刚好现在东南亚各国损失惨重，许多非常有价值的种植园、加工厂都已经破产，正是抄底的好时候，于是李耒便让他们拿着从东南亚赚到的钱去东南亚购买资产，油棕种植园、甘蔗种植园、咖啡种植园、香蕉种植园甚至盛产水稻的土地，这些都成了惠农的囊中之物。
    昔日雄霸东南亚的正大、嘉里集团等企业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谢家和郭家也想尽快出售资产回血，而现在能拿出大量现金的买家可不多，于是又便宜了李耒，从国家手里买了一些甘蔗园、榨糖厂、炼油厂，从正大那里买了不少饲料厂，顺便还买下了一些莲花超市，惠农也因此补上了自己的短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零售渠道。
    “哎，回想起当年你来正大康地饲料厂，用技术赚到两万块的时候，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正大竟然有一天要靠你才能渡过难关！”在收购莲花超市的签字仪式上，谢立人也是感慨不已，正大集团耗费了数代人的努力，才做到现在的地步，而李耒只花了十五年时间，就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正大当初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现在正大遇到了困难，我能帮上忙也是颇感欣慰，当初欠谢总的人情总算是可以还上了！中国市场很大，完全容得下惠农和正大两家企业，希望我们今后继续保持现在这种既有竞争也有友情的关系，大家一起发展，一起进步！”回想起往事，李耒心中也有些激荡不已。瀩
    当然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眼下李耒在特区完成了对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布局，然后便返回河阳，跟家里人一起过年，春节过后，他又开始忙活起来，今年政策上又有变化，惠农必须得抓紧这次机会。

 第379章 国退民进



 第380章 收购化肥厂

    之前的一把手劳勇胜已经升上去了，然后从省上下来一位叫徐成秀，据说挺有背景，不过也确实有能力，刚上任几个月就把人事关系处理地妥妥帖帖，人事问题解决了，他便动了其它心思，想早点做出成绩来。
    河阳是农业大县，农业基础非常不错，粮食产量也一直稳步上升，想在这方面做出成绩比较困难；工业的话，由于农业大县的定位限制，除了惠农集团在搞农业相关企业之外，其它行业都不太行，而且也缺乏发展的潜力，于是徐成秀就把心思放在了基础建设上。
    徐成秀的计划有两项，第一项就是配合上面尽快完成河阳县的“光明工程”建设，去年在津巴布韦召开了“世界太阳能高峰会议”，中国代表提出的在全球无电地区推行“光明工程”以解决贫困地区缺电的问题；现如今我国有7656万无电人口、16个无电县、个无电村，这些人口和地区都远离电网，负荷小而分散，无法用延伸电网的方式供电，无电成为制约经济发展的一大障碍。
    国家决定利用风电、光电、水电等方式为这些无电地区供电，让偏远落后地区的老百姓也能享受电力带来的光明，今年是“光明工程”正式推行的第一年，首期目标将在5年内完成2000个无电村、100个微波通讯站的供电系统的建设，装机总量40至60万千瓦，可以为全国1\/10无电人口即800万人迎来光明。
    而河阳县现在也有一些偏远村落尚未通电，于是徐成秀就把目标放在了这上面，他出身干部家庭，非常清楚在重大政策推行之初做个样板出来能给自己的前途带来多大的帮助；另外要想通电就得运送设备过去，所以还得修路，所以徐成秀给自己的目标就是在这个任期内实现全河阳每个村都通电、通公路的方案。
    但是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就得花钱，而河阳的财政收入又无法支撑他的想法，尤其是在分税制推行之后，地方财政收入进一步下降的情况下，资金的缺口就更大了，那怕他能想办法从省里争取一部分资金也不够，所以他就想到李未了，河阳可是有全国首富的，首富如果肯出手帮忙，肯定能解决不少资金。
    所以他就找上门了，要是换成其它富豪，徐成秀或许会采取其它方法，但李未可不是一般商人，且不说人家的身份背景，光人家自己就身兼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民生银行副董事长等多个重要职位，对于这样可以直达天听的商人，他也只能按规矩办事，思来想去，或许只有县里几个厂子能说服他了。
    “化肥厂啊？惠农确实有在化肥领域发力的计划！”李未也没否认自己对化肥厂的兴趣，同时也对徐成秀的到来感慨不已，最早的时候自己想办点啥都得去县里领导办公室门口排队，后来事业起来了，地位也上来了，提前电话说下就能直接去领导办公室聊，而现在又成了领导主动来拜访自己。
    “河阳化肥厂自从被你承包之后，发展的很不错，现在周边几个县的化肥厂大多已经倒了，没倒的也是苟延残喘，唯独咱们河阳化肥厂，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活的非常好，化肥厂的张永海去外地开会的时候，一听说他是河阳化肥厂的厂长，其它人都羡慕地不行！”徐成秀立刻送上几顶高帽子。
    现在河阳化肥厂的厂长是张永海，当初的王牌销售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已经能撑起一家工厂了，为了培养他李未还安排他去大学里学习现代管理知识，他也学的非常用功，将来如果发展地好，成为惠农化肥事业部负责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能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李未肯定愿意用熟悉的人。
    “但是政策问题怎么解决？现在化肥产业还处于国家管控范围内，惠农在贵州的化肥厂还是特事特办才弄成的！我直接收购河阳化肥厂可行么？会不会有政策上的风险？”李未问道。
    在国内，化肥、农药等农业物资一直实行专营制度，国家对化肥的生产、收购、销售、进口、分配、价格纳入统一管理，实行统一计划、集中管理的方法；直到八十年代双轨制、承包制的时候才出现了一些松动，但民营企业依旧很难深度涉足这一领域。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些年种植业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粮食和经济作物的比例从改革开放之初的77:23调整至现在的64:36，这一变化让农户对化肥、农药的需求也变得更加多样化，原来的化肥生产管理模式已经不能适应时代发展的需求！所以上面也在考虑对化肥产业进行调整！”徐成秀知道李未肯定清楚这些，但还是要说一遍。
    “去年的时候，广东率先做出变革，他们出台了一则《关于整顿农业资料生产流通秩序的通知》，在通知里规定各级供销社、农资部门是化肥、农资等农资商品经营的主渠道，县及县以下的农技站、土肥站、植保站是农资商品经营的辅助渠道，同时其它单位可以通过挂靠在供销社等机构来获得农资产品的经营权！也就是说化肥领域已经开始放开了！”
    “另外，政务院也在制定相关政策，会逐步放松管控！”说完广东的情况，徐成秀又说起了上面的变化方向，“虽然具体细则还没出来，但大概方向已经定了，主要有这么几点，国家对化肥的管理将从直接管理变成间接管理，扩大化肥企业的自主权，化肥出厂价格从政府定价变成指导价。”
    “这些政策最迟明年就会正式公布，到那时候咱们河阳化肥厂从生产到销售都可以拥有较大的自主权！从承包到现在，河阳化肥厂的设备也用了十来年了，这些年虽然不停地更新调整，但骨架还没变，也到了该彻底改造的时候了，咱们今年先拿下化肥厂，然后进行大规模技术改造，等改造完毕的时候，正好可以等到国家政策公布，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在化肥领域大展手脚了！”徐成秀连时间点都给李未算好了。
    “确实是有这样的风声，但政策这种事情，没公布就做不得准！还是等明年再说！”李未很清楚，这些政策都会落地，但他还没弄明白徐成秀为啥急着出售化肥厂，化肥厂现在每年都会给县里上缴承包费，徐成秀干嘛要把细水长流的事儿变成一锤子买卖呢？厂子卖了可就没承包款了。
    “哎，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国家现在开始推行‘光明工程’，我也想顺便把河阳的路修一修，但是没钱啊，就只能忍痛割爱了！政策方面你大可以放心，细节上或许会有不一定的地方，但化肥领域放开是肯定的事儿！你现在买还能多一年准备时间，明年再动手的话，可就有点迟了！”徐成秀把实话说了出来。
    “这是好事儿啊！”李未明白了，他急着卖化肥厂是为了搞政绩，等把路修好、把电接通之后，估计他就能凭着这项政绩升官了，但李未并不反感这些，就像做企业都想把企业做大做强一样，当领导的肯定都想进步，只要能给当地带来好处这就是好事儿，而修路、通电绝对是大好事。
    “您准备怎么修？”李未问起了细节，他想知道徐成秀是真打算做事，还是弄个幌子忽悠人，如果是前者他也愿意支持，河阳的基础建设做好了，也有利于惠农的发展壮大。
    “自从我到河阳，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我带着省里来的专家走遍了河阳每一个村子，现在专家已经帮忙制定出了初步方案。”徐成秀是有备而来，马上就拿出地图来给李未解说，“咱们河阳地处黄河沿岸，地势西南高、东北低，现在全县还没通电、通路的地方主要集中在西南山区！所以重点工作应该放在这里，同时对其它地方的道路进行翻修、拓宽！以适应将来农业机械化发展的需求！等路修好之后，河阳老百姓种麦子收麦子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完全可以雇佣机械队来干这件事”
    李未对河阳的情况比他更熟悉，稍微一听便知道徐成秀拿出来的方案非常合理，同时对他的眼光也是刮目相看，现在就能意识到机械化耕种时代即将到来的领导可不多见，这人虽然喜欢进步，却也是个有眼光、有能力的人。
    “领导你为我们河阳的发展可真是操碎了心啊，我们惠农作为河阳本土企业，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责无旁贷，我代表惠农集团为县里捐款一百万，希望咱们河阳能早日实现村村通路、村村通电！”李未送上了一份大礼，这项工程对惠农也是大有好处，路修好了，惠农的产品就能更便捷的运出去，到时候每年光在这上面省下了的油费、修理费说不定都不止一百万。
    “好好好！我代表河阳人民感谢惠农集团的大力支持！”徐成秀顿时乐开了花，他原本只是想卖化肥厂，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有了这些钱，可是能解决大问题的，起码可以早点让设计院把详细方案拿出来。
    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另外还约定好了正式捐赠的时间，徐成秀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打算多喊一些记者过来，把这件事宣传出去，等这些敲定之后，他又问起了化肥厂的事儿。
    “既然是为了河阳发展的需要，那么我也冒点风险！收购化肥厂这件事我同意了，咱们县里先估算下化肥厂的产值，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然后我们再谈具体的收购方案！”徐成秀刚才说的很对，李未也想多争取一年时间，以便提前做好准备，迎接政策放开后化肥市场的激烈竞争。
    “要说净资产，化肥厂还真没多少，现在化肥厂使用的设备大多数都是租来的具体估值县里也已经做好了！你先拿去看，要是有什么意见随时打我电话联系！”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徐成秀留下一堆东西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李未让人把资料拿去研究，其实基本用不着这个，他都承包化肥厂十来年了，河阳化肥厂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刚才大概翻了翻，河阳县给出的估值还是比较准确的，按照这个价格收购很划算，但该有的流程还是得有。
    几天后，惠农要收购河阳化肥厂的事儿就渐渐传开，要是其它地方的国有企业即将被民营企业收购，职工肯定会惶恐不安，但河阳化肥厂的工人完全不同，他们不仅没有一点儿担心，反倒满是喜悦，不少人甚至说，“哎呀，盼了好多年，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为啥会是这样？原因很简单，因为李未在这十来年时间里已经赢得了他们的信任，同时他们也对惠农其它分公司员工的待遇羡慕不已，化肥厂由于是国有企业，所以在薪酬、奖金的发放上还要遵守国家相关规定，不能随便发，惠农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这就导致了惠农员工的年收入比化肥厂的工人还要高，现在化肥厂被惠农收购，他们就不用再忍受政策的限制，也有希望拿到高工资，他们怎么可能不欢迎？
    这件事还引发了连锁反应，鹿乡市几家化肥厂此前一直在和河阳化肥厂做代工，这是邢书望当初在任时帮忙联系的，这些厂子听说惠农要收购河阳化肥厂之后，也马上找到当地领导汇报，当地领导迅速赶来河阳，希望李未也把这些企业收购了。
    李未同样答应下来，到时候河阳一个厂，鹿乡几家厂合并到一起，同时更新设备，惠农进军化肥领域的基础就有了。

 第381章 复合肥



 第382章 化肥竞争现状

    和许秀成、焦高亮这样的专家要聊技术，跟张永海等化肥厂管理层聊的时候，重点就变成了如今国内的化肥产业发展现状，李耒先从过去开始回顾，“咱们国家的化肥产业发展至今经历了几个关键节点，最早是氨水时代，那时候工艺不过关，只能生产氨水，再然后就是尿素时代，我记得当年从日本进口了不少尿素，日本人的尿素包装袋质量比较好，所以好多人就把尿素袋拿来做衣服，当时还有个顺口溜，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条尼龙裤，前日本，后尿素，有黑的，有蓝的，就是没有社员的”艽
    “这顺口溜我也听过，不过和您说的有些不一样！”当初河阳化肥厂的销售能手，现在惠农化肥公司的营销副总赵波笑着说道，“当时我们哪儿不光有日本尿素，还有加拿大尿素，有些人就把两种尿素袋子拼成一条裤子，于是就有了对应的顺口溜：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条尿素裤，撒尿在日本，放屁加拿大。”
    “那时候条件艰苦了，不过现在好多了，咱们不光不用穿尿素裤子了，尿素的产量也提上来了，一下冒出来好多年产万吨、十万吨的尿素厂，鲁西化肥厂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完成了合成氨4万吨、尿素6万吨的改造，这不光能给他们提供稳定的现金收入，还为他们将来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依我看，这家企业日后把产能扩张到每年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这些年国内尿素产量不断提高，对进口的依赖逐年下降，据我判断，顶多再过一两年，国家就会停止尿素进口！”这一政策是98年开始实施的，等加入wto之后，为了遵守wto的规定，国家放了一条缝，每年都会向市场发放一定数量的尿素进口配额，不过最高的时候也只有三百多万吨而已，而那时候的尿素出口量却已经提高到八九百万吨一年，中国已经无声无息地实现了从大量进口到大量出口的转变。
    “然后就是二铵时代，老百姓最喜欢硫酸二铵这种肥料，可作基肥或追肥，也适合深施，对作物增产效果显着！参考国外的经验，一个国家的农业发展到了咱们现在的阶段，对化肥的需求就会从单质肥向复合肥转变，这可以说是咱们国家化肥产业发展的第四个重要节点！谁要是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谁就会迅速发展壮大，成为化肥领域的领头羊！”
    换个更直观的比喻，现在化肥产业面临的局势就跟十多年后的手机市场一样，苹果横空出世将手机从功能时代带入到智能时代，功能机时代的王者诺基亚、摩托罗拉、索尼爱立信等企业错过了这个风口，逐渐被时代所淘汰，而抓住机会的苹果、三星、华为却迅速崛起，现在惠农化肥公司要做的事情就跟苹果、华为一样，那就是抓住机遇，迎接复合肥时代的到来。
    “咱们国家早在八十年代就开始有企业生产复合肥，江苏红三角化工生产出了新中国第一袋复合肥，不过由于复合肥成本较高，以及单质肥供应暂时不足的问题，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复合肥都没有得到普及！到了九十年代，国家才逐渐重视复合肥的发展，开始在全国各地兴建复合肥生产线，目前山东红日、辽宁西洋、中阿化工、山东绿源四家企业的复合肥产量和销量位居全国前四，同时每年还需要大量进口，美国史丹利、巴斯夫狮马牌的复合肥占据主要份额！”
    “所以我们将来不光要和山东红日、辽宁西洋等国产品牌竞争，还要和史丹利、巴斯夫这样的国际巨头争夺市场！各位肩膀上的担子很重，不过只要做好了，收益也会相当丰厚！咱们惠农现在已经有鲁花、华丰两家上市企业了，椰树、盼盼食品、完达山牛奶这些品牌的上市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等到那时候，在座的各位都能拿到股份，要是公司业绩好，各位成为千万富翁乃至亿万富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李耒为他们大气。艽
    要是放到其它企业，员工或许会认为老板是画饼，但是张永海、赵波他们却非常相信李耒能做到，因为有熊毅武、孙孟全的例子在前，鲁花和华丰的上市可是造就了不少富翁，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像熊毅武、孙孟全等人一样，成为千万富翁乃至亿万富翁，张永海、赵波等人的呼吸都粗了几分。
    “十来年前，我们还在为厂里发不出工资愁的睡不着觉，没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成为千万富翁！”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张永海等人都感慨不已。
    “要想和这些企业竞争，除了拿出好产品之外，还得了解他们的情况，而在国内，山东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化肥大省！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有多重因素，首先山东跟咱们中原省一样是农业大省，化肥的需求量大，同时山东在化工领域有深厚的积累，他们在化工领域的成就同样雄踞全国第一，这为化肥工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最后，山东靠海，可以依靠海运来输入原材料、输出化肥也是保证他们竞争优势的重要因素。”
    “在复合肥领域山东同样走在了全国的前面，尤其是临沭县，这个县化肥工业基础较好、交通非常便利，再加上国外输入国内的复合肥大多都要经过临沭，当地人对复合肥的了解和认识也比其它人更深，现在临沭已经有好几家企业开始做复合肥了，而且当地政府也非常支持，他们打算在临沭打造一个复合肥产业集群，这个地方对我们的威胁甚至有可能比上面那四家企业还要大！”
    “临沭到处都是假化肥厂，早就把名声给弄坏了！他们就算能生产出复合肥，估计也没人敢买？”有人似乎并没有把临沭当成一回事。
    他说的其实也有道理，假化肥不比假皮鞋，危害非常大，农民一旦使用了假化肥，轻则减产，重则绝收，甚至还会导致人畜中毒、导致土壤营养成分结构失调，严重的今后几年都会颗粒无收，所以老百姓对假化肥深恶痛绝，有些地方还会成立化肥办公室，专门查处假化肥的问题，而临沭就经常作为反面教材登上在新闻报道中出现，好多老百姓一听说是临沭生产的化肥都不敢买。
    “当年温州的小商品也是一堆假货，现在呢？温州人已经把各式各样的商品卖遍了全国各地，他们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名牌，德力西开关最早不就是造假货的么？不过人家有想法，造假造到最后比正牌子的质量还好，到现在已经是全国有名的大企业了！临沭现在是鱼龙混杂，但是只要有水就能养出真龙来，谁敢保证临沭将来不会出现化肥领域的德力西？”李耒反问道。艽
    临沭日后依靠化肥产业取得了不错的经济发展，光这一个县就有史丹利和金正大两家化肥上市企业，其中金正大是临沭土生土长的企业，史丹利则是当地的华丰化肥厂和美国史丹利合作的产物，这两家企业化肥年产量都超过了百万吨，在全国拥有不小的名声。
    刚才那人不说话了，当年温州商品的名声一度比临沭化肥更差，但是他们也扛过来了，现在临沭有这么多小化肥厂，就算沙里淘金也能淘出几粒真金来，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如同李耒所说，淘出大狗头金来。
    “所以，我们也得安排一些人去临沭，及时了解那边的动向，好为将来的竞争做准备！”李耒叮嘱道，日后中国复合肥产业主要分布在山东和湖北，现在的话，或许还可以加上中原省。
    “另外也要及时关注史丹利、巴斯夫这些外国公司的动向，这些企业一般会采取三种办法，直接在国内建厂，控股或者参股国内的复合肥厂，找国内复合肥生产企业帮他们贴牌生产化肥！这些情况我们都要及时了解，免得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说完国内的企业，李耒又提了提外国巨头。
    李耒讲完，接下来焦高亮登台讲技术，“现在国内比较流行的复合肥生产工艺有喷浆造粒硫基复合肥、尿基高氮复合肥等等，之前李董提到的山东红日、辽宁西洋、中阿化工、山东绿源主要使用的就是喷浆造粒硫基复合肥技术；尿基复合肥则是用尿素为氮源，和氯化铵、氯化钾、硫酸钾、重钙、磷铵等基础肥料进行二次加工制取的高浓度氮磷钾复合肥。”
    “我和许教授经过认真分析，并参考了国内外最新资料，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们惠农不打算和山东红日、辽宁西洋、中阿化工、山东绿源他们一样使用喷浆造粒硫基复合肥技术，也不用传统的尿基复合肥技术！而是使用更为先进的溶体塔式造粒法，这是一种新的工艺，拥有其他技术无法比拟的优势。”
    “和传统的团粒法、料浆法相比，溶体塔式造粒法的优势非常明显，产量更搞、成本更低，采用这种技术生产的尿基复合肥均匀粒度、均衡养分，这是采用其它生产方法很难实现的，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投资太大，一次性至少都需要投入千万级别的资金，而且还要从国外购买设备，所以很多化肥厂都只能看着眼馋，没办法付诸实施！咱们惠农就不一样了，千万级别的资金对咱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咱们既然要做那就做最好的！”艽
    这也是李耒最终敲定的选择，身为重生者的好处就在这里，对于日后业内技术路线的发展非常清楚，就在其它企业还在迷茫的时候，李耒就知道溶体塔式造粒法会在未来占据主要地位，日后多家企业都采取了这项技术，一套生产装置少的每年能生产十到三十万吨，多的产量高达八十万吨，只需要两三套设备，惠农化肥厂的年生产能力就可以超过百万吨，而直到2007年，全国每年的复合肥总产量也只有三千万吨而已，今年能建好一座年产量过百万吨的复合肥工厂，惠农就是该领域毫无争议的扛把子。
    和许多领域一样，化肥领域也是越大的企业利润率越高，07年全国有上千家复合肥生产企业，但年销售收入超过五亿的只有十三家，但这十三家企业的利润额就占了全行业总利润的一半，因为这些企业可以利用规模来降低成本，同时有更多资金用于营销推广、塑造自己的品牌，从而获得更高的利润，这些都是中小企业无法做到的。
    “呵呵，山东红日现在正计划引进一条年产二十万吨的生产线，当时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全国的同行都羡慕地不行，不知道他们知道咱们惠农要兴建百万吨级生产装置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想法？”张永海笑了，“技术方面的事情我不懂，引进设备还有安装调试的工作就麻烦焦工和老冯了，你们多辛苦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主要抓市场，先把咱们的惠农牌复合肥的名声打出去，等将来设备安装调试完毕开始生产的时候，我保证厂子门口来进货的车能排出两里地去！”
    老冯就是以前厂里的技术骨干冯吉山，这些年他除了负责厂里的日常生产管理工作，还在李耒的帮助下去大学里旁听进修，并先后跟着汤立强、许秀成这样的专家进行学习，他学习非常用功、进步也很快，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中专学历，但按能力算的话，早就超过大多数同领域的博士了。
    会议结束之后，惠农化肥厂就忙碌起来，焦高亮和冯吉山负责制定技术方案、引进安装设备，人事部门负责对员工进行培训，让他们可以尽快学会新技术，张永海则直接带人去了村里。

 第383章 试用艇砑咨

    一辆小货车顺着颠簸的道路驶入槐树坪村，正在村口玩耍的孩子看到车身上写着“惠农集团乡村放映队”的字样，马上就兴奋起来，嗷嗷叫着围了上来，“你们是来放电影的？这回是啥片子？武打片还是打仗的片子？”
    虽然现在电视在农村已经越来越多了，但从视觉享受上来说，电视还是不如电影，所以孩子们对看电影依旧充满热情，只要听说周围那个村子放电影，那怕是走上十来里路过去看也愿意。
    张永海让司机停车，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把糖，挨个发了一颗这才说道，“本来是要放的，但是你们车还开着你们就围上来，太危险了，万一出事咋办？我看还是去旁边杨家湾放算了！”
    “叔叔，叔叔，我们错了还不行么，下回再也不敢了！你就在我们村放。”孩子们连忙拉着张永海的衣角哀求道，虽然去杨家湾放电影也能看，可这样的话就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来回将近三个小时，孩子们自然更希望能在家门口看。
    “说话算数啊？”又逗了一会儿孩子，张永海才说出了这次要放的电影是啥，“晚上放武打片，李连杰的《精武英雄》，好看滴很，赶紧回去让你们家里人都来，还是老地方，小学门口的操场上！吃完饭就开始！”
    孩子们嗷嗷叫着飞奔回家，他们打算现在就拿凳子去占位置，要不然去的迟了可就只能爬到树上去看了。
    张永海继续上车往村里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名黑胖黑胖的汉子跑了过来，隔得老远就打招呼，“是张厂长？赶紧到屋里坐，我媳妇儿已经开始做饭了。”
    还没等张永海回应呢，路口就又来了一个人，“啥张厂长？人家现在是张总了，张总，我已经把酒热上了，走，陪你好好喝两盅！”
    “新柱，德安，你俩也莫争，来的时候已经跟有根说好了，晚上在他家吃，你们也一起来，人多热闹点，顺便也给你们说点好消息！”这些都是张永海当年做业务员时候跑过的老客户了，彼此关系熟得很，他俩都是村里的种田能手，种庄稼的本事在周围十里八乡都有名，这些年日子过得也不错，只是彼此都爱较劲，不管干啥都想压过对方一头。
    “也行，那我回去拿酒！”德安有点不甘心，不过总比被新柱拉去的好。
    “我妹夫前两天送了条野猪腿过来，媳妇儿正在做，等做好了让她送过来吃个新鲜！”德安送了酒，新柱就送吃的，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被对方压倒。
    进村之后，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等到有根家的时候，差不多凑了四桌人，好在张永海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计，车上除了放映设备之外，还装了不少肉菜酒水，当下就卸下来请村里人帮忙收拾。
    “张厂长，你看你每回过来都是这样，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槐树坪的人连顿饭都请不起！”有根见了连连埋怨。
    “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都是老规矩了，你们也都晓得，就别再纠缠了，麻烦找几个人帮忙收拾下？”张永海招呼道，这也是惠农的规定，去乡下跑业务的时候食宿都得自理，绝对不能占老乡的便宜，就算人家硬要请客，那走的时候也得偷偷把钱留下。
    村里遇到红白喜事都是各家出人帮忙，谁管事、谁切菜、谁炒菜、谁烧火、谁打水这些都是定了好些年的，当下几个管事的吆喝几声就把事情安排好了，然后就在有根家的晒谷场上摆开桌椅，嗑着瓜子、喝着茶水聊了起来，“张厂长？听说你们厂子卖给私人了？是不是真的幼？化肥该不会涨价？”
    农民最关心的自然是这个，张永海笑着给他们介绍情况，“确实是卖给私人了，不过你们放心，买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一直承包我们厂的李未李老板，惠农集团的名声你们肯定晓得，你们用了这么多年的惠农饲料，对李老板还不放心？”
    “哦，是李老板啊！那肯定信得过！李老板对我们农民那是没话说，惠农的东西也好得很！”这下老百姓顿时放心了，要是换成其它老板，他们或许还会担心，但这么多年下来，惠农早已在农民心中树立起了信任感，不管是饲料也好、农机也罢，惠农的产品都没话说。
    “不过原来的化肥我们是不打算生产了，李老板投了五千万，准备从国外引进设备专门生产复合肥，这种肥料比你们之前用的好得多！你们要是用了，庄稼起码要比现在多收一成！要是种得好，多收三成也不是没可能！”张永海开始办正事儿了，按道理说以他现在的职位，已经不用干这种最基础的工作了，但是张永海有个习惯，那怕当了厂长，每年也会专门抽出时间，重拾老本行，到村里推销几天化肥，这样才能更直观的了解农民的想法，而且现在又是公司转型即将推出新产品的关键时候，所以他亲自出马，来做复合肥的推广工作。
    “啥子叫复合肥？”现在虽然已经有些地方用上了复合肥，但大多数地方使用的依旧是单质肥，槐树坪的乡亲们对复合肥还不太了解。
    “要想庄稼长得好，就离不开氮磷钾，无氧难生根，无氮不长枝，无磷难成花，这些顺口熘你们早就晓得了！所以每年种庄稼我们都要买不同的化肥，下种之前用钾肥、播种的时候用尿素、出苗了再追一道磷肥，有时候还要提前把各种肥料掺好，这么干太辛苦太累，效率也不高！为了解决这些麻烦，一些农业科学家就研究出了复合肥！”张永海拿出宣传单一边散发一边给他们解释。
    “啥叫复合肥呢？简单的来说就是提前把氮磷钾这些肥料按照科学的比例混到一起做成颗粒状！”张永海发完传单又拿出样品给他们看，在场的众人纷纷接过放在掌心仔细研究，农民或许没有太多文化知识，但是他们对肥料的关心却是骨子里的。
    “这样有几个好处，首先省了你们自己掺和化肥的时间，这活有多累多辛苦你们都晓得，尤其是遇到施肥的时候，太耗劳力了！另外自己掺和化肥往往掌握不好比例，现在就不用担心了，这些都是提前混合好的，你们直接用就行了，省下来的时间起码能多追几亩地的肥，而且比例也非常科学，比你们自己混的要好得多！等会放电影之前我们可以先看个片子，里面有科学家在试验田里使用单质肥和复合肥的效果对比，你们都是种庄稼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厂长，我们不是信不过你哈，你也晓得，我们也没啥来钱的门路，都靠从土里刨食吃，用啥肥料这种事肯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你说的肥料我们从来没用过，怕是不太放心啊！”德安有些担心，其它人听了也纷纷点头附和，他们也有同样的顾虑，化肥的好坏关系着一整年的收成，此前他们都用惯了尿素等传统肥料，张永海现在劝他们使用新肥料，一时半会他们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明白明白，我就是晓得你们的顾虑才来的！”这一点早在张永海的预料之中，他卖了十多年化肥，对农民的想法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也提前制定好了相应的办法。
    “东西好不好，我说再多也是闲的，你们用了才晓得！所以我们惠农现在推出了一项活动，先发放复合肥给你们试用！”张永海指着车上的化肥样品说道，现在惠农的生产设备还没有到位，无法进行大规模生产，但是生产出一批试用品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现在生产出来的样品还比较少，所以没办法给每个人都发，公司考虑到咱们槐树坪一向支持我们的工作，每年买的化肥数量在全县都能排到前面，所以给了槐树坪两个名额，谁想要就可以来我这申请！然后划出一块地来试用这种化肥，这样的话就算有问题，也不影响其它地的收成！而且我们惠农还给保底，你这块地去年种出来多少庄稼，今年要是比去年的收成少，少的部分我们惠农给补上，要是收成比去年多，你们总该放心买了？”
    这个方案肯定会有人想办法钻空子，反正惠农给托底，那我干嘛这么辛苦？把地放在哪儿得了；所以张永海还制定了相应的策略，首先在试用农户的挑选上要慎重，一定要选那些品行端正、庄稼手艺好的，其次得是之前就买过惠农化肥的，现在农民找到一家合适的化肥供应商也不容易，他们肯定不会因小失大，免得得罪惠农来年人们不卖给他们化肥了。
    “我就晓得张厂长你不会让我们吃亏！给我一个名额，我一定好好种。”德安马上举手申请，这种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好事儿，自己为啥不干？
    “还有我，也给我一点儿，我把河湾那块地拿出来种，这是我家最好的地了。”新柱为了争取名额，可是下了大本钱，种过地的都知道，河边上的土地因为水分充足，庄稼长势向来最好。
    “好，那就给你们两个了！”张永海原本就计划让他们两家试用，听到他们开口自然是满口答应，而且还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公司还有一项政策，每个试用点都会安排两家进行对比，等收庄稼的时候，我们的人过来帮忙收割，然后现场称重，单产更高的那家，来年的复合肥我们惠农包了！你一分钱都不用花，我们就把化肥送到你门上，要是都比上一年的收成多，那两家的化肥我们都包了，再给多的那家发点奖品，还会在全县进行对比，评出一二三名来，第一名送拖拉机，第二名送脱粒机，第三名也有三轮车领。”
    这又是一项激励他们好好干活的政策，现在农民种庄稼最大的开销就是化肥了，赠送一整年化肥对他们来说诱惑力可是非常足的，只要他们庄稼种得好，收成比上一年更多，那周围的农户都会抢着购买惠农的复合肥，和长远收益比起来，这点开销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的？”新柱和德安眼睛顿时为之一亮，然后看向对方，这要是漫画的话，俩人目光接触的地方就该冒火花了。
    “合同就在这里，白纸黑字写着，到时候我也会签名按指印，你们还信不过？你们签了之后，等要施肥的时候，还有技术人员上门来进行指导，你们照着做就行了，不用担心学不会。”张永海又从包里翻出了合同。
    俩人都认识字，接过来看过之后，毫不犹豫地签字按指印，再从车上把化肥卸下去，旁边的人看着都羡慕不已，纷纷后悔自己刚才为啥就犹豫了呢？要不然运气好的话，我们也能开一台拖拉机回家。
    这时候饭菜也做好了，众人吆五喝六的喝了起来，吃饱喝足之后，天也快黑了，然后一起到小学操场看起了电影。
    电影开始之前，张永海又说了复合肥的事情，德安和新柱在昂首挺胸，享受中着众人羡慕的眼光，脸上满是得意。
    事情说完，就开始播放复合肥的宣传片，宣传片里可以清楚地看见，用了复合肥的庄稼和使用单质肥的庄稼，在每个阶段都有明显的不同，最后收获承重的时候，使用复合肥的地块单产确实比使用单质肥的高了三成还多。
    “要是真有这么好，那我也愿意用这种肥料啊？”
    “傻子才不用，莫说能多打三成粮食了，那怕一成我也愿意！”
    但是他们仍有顾虑，有想到的人马上站出来问道，“张厂长，你们这个复合肥将来要是卖的话，得多少钱？该不会贵得很？”

 第384章 对比廾辘

    农民最关心的始终是价格，就算复合肥再好，可要是价格太贵，那就不划算了，张永海对此早有准备，马上就报出了价格，“现在国家对磷酸二铵的定价是每吨2090元，氯化钾每吨1102元，复合肥的话要贵一些，今年是2600元一吨，差不多一块三一斤。”
    为了保证粮食安全，国家对化肥行业一直采取的是薄利多销的政策，对国产化肥的购进价、进口化肥价、化肥调拨价、化肥零售价都有相关规定，所以此前尽管化肥一直都处于需求远大于供给的情况，化肥的零售价格却长期处于低位，甚至还出现了连年下降的情况。
    一直到1998年，国家才对这项政策进行了调整，具体措施为化肥出厂价格由政府定价改为政府指导价，国家计委只对大型氮肥企业（合成氨年生产能力在30万吨以上）生产的化肥制定中准出厂价和上下浮动幅度，供需双方可在浮动幅度内根据澹、旺季及市场情况协商确定具体价格，中准出厂价根据化肥生产成本和市场供求的变化适时进行调整，放开化肥零售价格，必要时省级物价部门可以对部分品种规定最高限价。
    这些政策的颁发激发了大量企业进军化肥领域的兴趣，此后几年化肥企业越来越多，其中民营化肥企业的发展格外迅速，金正大就是在这一年创办的，这些企业的创办让中国化肥产量连年提升，但是化肥的价格却没有降下去，反而在2004年的时候迎来了第一波价格暴涨。
    当时全国尿素平均零售价格为每吨1602元，比上年同期上涨206元；国产磷酸二铵2126元，比上年同期上涨303元；进口磷酸二铵2510元，比上年同期上涨446元；进口氯化钾1521元，比上年同期上涨252元。
    国家马上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进行打压，包括税收优惠促进国内化肥生产、运价优惠促进化肥流通、补贴进口限制出口、督查化肥价格政策落实、用电和天然气优惠、免征尿素增值税、支持企业开足马力增产化肥、禁止尿素和磷酸二铵等出口、控制经营差率（化肥厂到零售差率不得超7、尿素批发进销差率不超3零售差率不超4）等等，好不容易才把价格打下去，结果到了2007年、2012年，化肥行业又迎来了化肥价格一路高走的大趋势。
    “这么贵谁用得起？算了算了，我还是继续用尿素！”张永海报出的价格让周围的农民连连摇头，这价格比起他们现在用的化肥可贵多了。
    “因为复合肥的生产成本就比普通化肥高么，要不然国家也不会给定这个价！”张永海先表了个态，这可不是我们惠农要多挣你们的钱，复合肥本来就贵，而且还是国家规定的销售价格！
    复合肥的定价比普通肥料高，利润也高，现在国内的化肥企业生产一吨复合肥的成本差不多是2000块，按照售价2600元计算的话，利润率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当然，在实际操作中不能这么算，因为化肥从工厂到农民手中还有好几个环节，化肥厂的出厂价也不是2600元，可尽管如此，复合肥的利润率依旧比磷酸二铵、氯化钾等肥料高得多。
    惠农计划使用的溶体塔式造粒法成本更低，利润率也更高，但这仍旧不是惠农投入重金进军化肥领域的主要因素，更重要的是化肥和育种、农药可以形成一个体系，就像孟山都用农药和种子将其它对手击溃一样。
    “还是刚才那句话，划不划算我现在说的再好也没用，咱们看了效果再说，马上就要开始种玉米了，到时候就在那两块挨着的地种，用一样的种子、一样的人手，除了化肥啥都一样，到时候再看那块地的庄稼好！等收了之后把账一算，就啥都清楚了！”张永海信心满满地说道，以复合肥的增产效果，那怕价格要贵一些，农民依旧可以赚到更多。
    “这话别人说我不信，但是你张厂长说我信，我们打交道也十来年了，你从来没有坑过我，相信今年也不会！”德安刚才签合同的时候已经认真看过，人家连实验要是出了意外影响了今后几年收成都赔，既然如此那还担心什么呢？他现在想的就是种好地，争取胜过新柱，拿到明年的化肥，要是再能拿个大奖，成为全县第一把拖拉机开回家那就更好了。
    槐树坪这边种玉米分为两个时间段，春玉米的种植时间在4月-5月，夏玉米的种植时间在6月中旬小麦收割后，张永海离开不久就到了春玉米播种的时候，惠农化肥厂的技术人员齐树城如期而至。
    “我先来介绍下这次对比实验的具体操作方法，首先是种子，种子我们都用一样的，你们现在用的是啥玉米种子？”齐树城站在地头的沟陇上，给新柱和德安介绍，周围来看热闹的人把他们两家的地围的水泄不通，这可是事关自己生机的大事，谁都不敢马虎。
    新柱和德安的这两块地紧挨着，土质、水利情况都几乎一样，这也是张永海选他俩做实验的重要原因，要是地块隔得太远，土壤、水利情况的不同也会影响最终的比赛结果，难免有些不公平。
    “你们惠农卖的掖单13号，这种子确实好，去年种上之后产量就窜了一大截，长出来的玉米棒子是又粗又长！”新柱和德安同时拿出了还没有拆封的种子，包装袋上写着掖单13号，下方还有生产单位——登海种业。
    这是李登海的新成果，具有高产，稳产，品质优良，抗多种病害的特点，而且还可以密植，每亩地能种五千到五千五百株；原历史中，这种种子在1998年通过全国农作物品种审定委员会审定，因为李未给李登海提供了更充裕的资金、更先进的设备，他提前把这一良种做了出来，槐树坪的老百姓从去年开始种植这种玉米，亩产量大概在1500斤左右。
    齐树城先检查了一番他们的种子，然后让他们交换检查，确认无误后，三方都在单子上签字、按手印，免得结果出来的时候有人不认账。
    “既然种子没问题，那就开始种，还是用去年教你们的办法，分大小行种植，大行二尺四、小行八寸！”齐树城说道，“化肥的话，基肥和追肥算到一起，这边每亩用九十斤复合肥，另外一边用原来的办法，每亩地五十斤二铵加四十斤尿素，现在就开始！”
    有些复合肥需要和尿素混合使用，因为里面的氮元素含量较低，必须使用尿素进行补充，而惠农研发的复合肥则不需要这么做，省了一道混合化肥的功夫。
    德安和新柱两家人马上按照齐树城的吩咐开始牵着牛耕地，施底肥之前必须深耕，这样肥料才能和土壤更好地混合在一起。
    看着他们把底肥施结束，齐树城就先走了，施肥之后还需要一星期时间才能进行播种，这同样是为了更好地发挥肥力效果；一星期后，齐树城再次来到槐树坪，看着他们把种子种下。
    过了些天，玉米如期出苗，暂时还没看出不同来，然后齐树城又看着他们进行了追肥，并把相关数据记录下来。
    随着玉米苗的不断成长，差异就渐渐显露出来了，使用复合肥的玉米苗长势比使用二铵的好了不少，抽雄期也就是玉米抽穗期中雄穗抽出的时间比使用二铵的提前了一天，成熟时间也同样提前。
    等到掰玉米棒子的时候，齐树城又来了，众人一起先收了使用磷酸二铵地块的玉米，把玉米棒子堆放到规定的地点，然后再开始收使用复合肥地块的玉米，同样堆在固定的地点。
    四堆玉米棒子摆在那里，众人一看就能看出明显地区别，使用复合肥的玉米棒子山确实比使用二铵的高了不少。
    “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复合肥的效果就是比二铵好！”齐树城站在四堆玉米中间，心头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咱们惠农的复合肥就是好用。
    “嗯，确实是的，我估摸着用复合肥每亩能多收一百多斤！”周围围观的庄稼老手纷纷点头，他们种了一辈子庄稼，打眼一扫就能估算出产量来，不过德安和新柱两家收获玉米的差距实在是太小，光靠肉眼可看不出来。
    “我看也差不多，那现在就过称！”请来帮忙的人纷纷上阵，拿着小板凳坐在玉米堆钱，撕开玉米棒子，一手拿着玉米棒子一手拿着玉米芯，利用摩擦效果飞快地脱粒，只见玉米粒就像雨点一般落到簸箕里，每装满一个簸箕，就会在齐树城的监督下装进袋子里，袋子装满再送去称重。
    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四座玉米堆就消失不见，而齐树城那边也秤出了总重量，并当着大家伙的面宣布了最后的结果，“新柱家，使用二铵的地块总亩产为1512斤，使用惠农复合肥的地块总亩产为1674斤，产量提高了162斤；德安家使用二铵的地块总亩产为1525斤，使用惠农复合肥的地块总亩产为1703斤，产量提高了178斤，所以这次的实验德安赢了，明年德安家的复合肥我们惠农包了，你就不用再自己花钱买了！新柱也不要伤心，我们也有礼物赠送，你的产量提高了162斤，那就送你162斤复合肥！”
    “哎，就差十六斤啊！新柱运气太背了！这点差距，那怕是让娃娃去地里多拉几泡屎都出来了！”吃瓜群众纷纷为新柱感到可惜。
    新柱非常郁闷，一千多斤的总亩产，最后只有十六斤的增产差距，这也只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哈哈，运气，运气，都是运气！大家都饿了？走，到我屋吃饭去！”德安则高兴地咧开了嘴，招呼着大伙儿去家里吃饭，同时还不忘询问齐树城，“齐师，我家这个增产数在全县能排第几？”
    他还想着拖拉机呢，齐树城翻翻记录本，“目前还没有测完还不好说，不过你跟新柱的成绩都不错，拖拉机不好说，脱粒机肯定没问题！”
    听到这话，新柱的心情也稍微好了点，就算没有胜过德安，可能拿到脱粒机和一百多斤的化肥，这也算没白忙活一阵儿。
    “来，我给大家算一笔账。”齐树城走到早已准备好的小黑板跟前，给大家算了起来，“使用传统方法，每亩地需要施磷酸二铵五十斤，现在二铵的价格是一块零五分，五十斤就是五十二块五，尿素四十斤，一斤五毛五，算下来是二十二块，加起来一共七十二块五；复合肥一斤一块三，总共用了九十斤，花在化肥上的钱是一百一十七块！”
    “看起来用复合肥好像比用二铵加尿素多了四十四块五，但是产量也上去了，每亩地多收了一百多斤，我们就按照一百五十斤算，今年的玉米价格是六毛钱一斤，一百五十斤就是九十块！九十减去四十四块五，这还多赚了四十五块五！新柱家和德安家，用了我们的复合肥，每亩地多挣了五十多块！”齐树城在黑板上飞快地写着，一下就把账给算清楚了。
    五十块在后世看来似乎很少，点个外卖就没了，但是在1997年，这绝对不是个小数字，现在全国农民平均年收入只有三千块！而使用复合肥之后，一亩地的增产就达到农民平均年收入的六十分之一。
    “用了我们的复合肥，一亩地就能多挣娃儿一个学期的学费，要是多种几亩地，那就能多出几百块来！可以扯上一些布给家里人做几身新衣裳、再买些鞭炮肉菜，风风光光过个好年了，这是花小钱挣大钱的大好事啊！乡亲们，你们说明年咱们到底是继续用二铵，还是用复合肥啊？”
    “哈哈，我肯定用复合肥啊！那怕你们不给我，我也愿意花钱买！”多挣了六十二块三的德安哈哈大笑。